乐飞是这个世界第一个肢体开始出现纤维化的人类。

    同样,他也是原先“种子”研究所的核心算员。

    “种子”研究所原先只是一家很普通的研究院,这里最主要的项目是研究基因工程。

    包括但不限于人类的。

    这样的研究,失败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为了从失败当中汲取教训,他们每次的实验品都没有销毁,甚至没有好好保存,反而是人手留了很多个用于接着研究进步。

    谁也没想到,意外就在乐飞的助手上发生了。

    助手在一次失误当中,打翻了数十个带着传染辐射性的失败品。

    乐飞当时就在旁边,是事故中距离药剂最近的人。

    在这之后,他把自己隔离起来,观察了好多天,直到半个月后无事发生,才把自己放出来。

    不料出来后又过了一个多月,他才渐渐地感觉到了这场意外带来的影响。

    在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后,他及时的向上头反映了自己的情况,认为当时试剂打碎的时候已经被传播出去了,希望他们能够想出办法,及时的去阻止失败品的泄露和传播。

    但上头好像并不想这么做,相反,他们对乐飞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乐飞被面前这一群丧心病狂的人吓到了。

    他厉声道:“你们这样是悖德的!这种研究已经彻底违背人类伦理了!”

    但上头可不管伦理道德,他们的眼中只有“新颖”的东西。

    作为一家清冷的研究所,他们这里的研究人员其实并不富裕,好一点的也就勉强算是小康生活。

    在这样的情况下,“新颖”的出现,就意味着专利。

    他们要发财了。

    不顾乐飞的反对,他们联手把当时试剂碎裂后所有在场的人都抓了起来,挨个关在四面透明的单向玻璃房间里,任其怎么破坏都无所谓。

    十几个研究人员像是在围观耍猴一样,纷纷聚集在了这些玻璃房周围,一起观察着里面人的变化。

    但十几天过去了,这人的行为一点异样都没有,而身体四肢上的那一点点变化也跟刚进去的时候差不多。

    甚至能看出明显变化的,只有当时离事发地点最近的乐飞。

    研究人员坐不住了,他们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向这些玻璃房里,继续投放试剂。

    他们将之前那些失败品全部混合,完美复原了当时打碎在乐飞身边那剂量的比例,然后通过空调的通风口,向着玻璃房里缓慢的投放药物。

    他们的试验成功了。

    没有两天,这些人就开始出现了或多或少大大小小的变化。

    他们的四肢逐渐在变形,神志也慢慢变得不清醒了,甚至行为也变得诡异了起来。

    而让人惊喜的发现在随之诞生——这些实验对象可以不吃不喝长达半个月了!

    高层们激动坏了,他们趁着这些人清醒的时候观察,不清醒的时候进去做研究。

    乐飞每次醒来的时候都会发现自己身体上无数道疤痕和伤口,但是却无从得知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直到隔壁有一个实验对象失控了。

    他完完全全的变了样子,疯狂地拍打着四周的玻璃。

    人们的目光原本还是很淡然嘲讽的,但随着特制玻璃上出现了一道裂缝,他们的表情也瞬间变了。

    变故总是突然发生,这些人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应对措施,那一整个玻璃屋子就坍塌了。

    失控的“人”跑了出来,对整个研究所造成了巨大的破坏。

    在混乱之中,还打碎了好多别的研究对象的玻璃屋。

    场面一时间超脱了所有人的掌控。

    但高层的研究人员还觉得这只是意外。

    他们甚至想,失控了全杀了就好了。

    这种可以称得上愚蠢的想法,在某个实验对象打碎了通风管的单向传输器后,终于彻底消失了。

    ……

    “试剂泄露了出去,造成了那一场历史性的变异。”闫寒……不,现在应该说是乐飞了。

    他耸了耸肩:“后面的故事我不想说了,两位大哥,你们是聪明人,我都说这么多了,不多久你们应该也能猜到了。”

    “诚意我给了,你们合作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时城在听完故事之后,脸上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

    他眯着眼睛,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左手手指毫无规律地敲着右手臂。

    等到乐飞那句话问完,才悠悠站直了身子,转身朝着电梯走去:“嗯,知道了。”

    路过傅遇安的时候,还踢了对方脚一下,示意这人起身一起跟上。

    傅遇安挑了下眉,紧跟上去。

    在他们身后的乐飞松了口气。

    说实话,刚刚他虽然表现的很游刃有余,但是天知道他到底有多紧张。

    那个叫时城的男人,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可怕到几乎能跟他不可抗的“压力”相当了。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危险。

    时城带着乐飞找到云坛和索伊时,这两人身上已经全是伤口和血水了。

    他看着不远处瘫倒在地上还在抽搐的人,相当给面子的鼓鼓掌:“厉害厉害。”

    云坛&索伊:“……”

    虽然但是,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的嘲讽呢?

    时城象征性的捧完场后,就开门见山的问:“有谁懂药理?”

    云坛愣了一下,举起了手:“我是药物化学a级学位。”

    正在打哈欠的索伊闻言,差点一个没刹住下巴脱臼。

    操,学霸竟在我身边。

    他下意识地往时城那边缩了缩。

    然后就看到了在他们身后抓着洛问九的乐飞。

    “……”

    索伊觉得自己可能运气真的不太好。

    眼神瞥向时城,希望得到个解释。

    但是显然,对方并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

    这人从袖口取出一管药剂,扔给了云坛:“劳烦看下,能不能做出跟这药剂作用差不多的药来?”

    云坛本来就已经开始受影响了,这会儿也无所谓这东西到底有没有害,直接开了盖子。

    她尝试着用皮肤去接触,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能明显感觉到手上的变化严重了。”她说,“配个作用一样的挺麻烦,怎么了?需要这个有用处?”

    时城都还没来及回话,他身后的乐飞就冲了出来,眼睛瞪得像青蛙一样,脸上被激动和扭曲占得满满当当:“那说明是能做到是吗?!”

    云坛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退后两步,等那张脸的距离被拉开了些许才艰难回答:“这不一定,毕竟这里的物资太少……”

    “这个你不用担心。”乐飞的五官已经开始因为情绪高涨而变形了,他语气轻快,“我会搞定所有你需要的材料。”

    云坛下意识看了一眼时城。

    时城轻轻的对她点了点头。

    云坛松了口气,定下心神:“好。”

    索伊正在小心翼翼的观察洛问九,在发现这孩子只是昏过去了以后,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不等他追问,就听见那个叫傅悯的男人低声说:“护着点女孩子。”

    “?”索伊愣了一下,理解了他们的意思,“你们要干嘛去?”

    “查点东西。”时城接过话,看向傅遇安,“你也留在这里。”

    准备跟着他一起行动的傅遇安:“?为什么?”

    “只有一个人能打不行。”时城看了眼正在激情四射跟云坛聊天的乐飞,又看了眼身后还在抽搐的尸体,最后把视线放在了浑身是血的索伊身上,“让一个战损保护这一群人,你是认真的吗?”

    傅遇安不悦的看了索伊一眼。

    索伊觉得他这眼神好像是在骂自己废物。

    虽然还没见过面前这个男人出手,但是他觉得,自己一定打不过这人。

    想到这里,索伊忽然有点淡淡的心寒。

    想他也是堂堂一个首席顶级雇佣兵,虽说进来以后训练锻炼的强度没有以前那么大了,但是起码的身手还是有的。

    再次之前,他从来没想过会遇到这种因为武力值不够而拖后腿的情况……

    时城简单的交代了两句,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期间乐飞其实发现他的小动作了,但是这会儿应该也已经是不在意了,并没与出声阻止。

    时城离开后,索伊莫名拘谨起来。

    他谨慎的缓解了一下尴尬沉默的气氛:“傅……悯,你不是因为杀人进来的吧?”

    这话刚出口,他就想给自己一嘴巴子。

    他妈的,这破嘴不要也罢,问出来更尴尬了好吗?!

    但是这个痞帅痞帅的男人并没有一点被冒犯的表现,斯条慢理的整了整原本有些散乱的头发,漫不经心摇了摇头:“放心,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索伊觉得他说话像是在放屁。

    遵纪守法到帕维什来了?

    他沉默的站了回去,决定不再出声讨嫌。

    算了,不想说也正常,谁还没点防备心嘛!

    傅遇安的目光一秒钟都没有给他。

    他懒散地眯起眼睛,视线定在一处虚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时城已经摸索着来到实验室了。

    里面有一个几乎快完全异形化的怪物,正在疯狂的拍打着四周的玻璃墙壁,但在时城出现在它视线里的时候,行为却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发出了一声嘶吼。

    时城定定的看着它,语气无悲无喜,平静的唤了一声:“周莹。”

    怪物叫的更大声了。

    看来没找错。

    时城上前两步,抬起手臂,食指指尖轻轻落在了玻璃壁上。

    已经变成怪物的周莹悲哀的低吼一声,用丑陋的脑袋隔着玻璃在他指尖上蹭了蹭。

    时城眼尖的发现了她嘴角的血迹。

    视线不动声色的移开,落在了另一边血溅开的地板。

    这是吃了人,还是吃了同类?

    他指尖微动,重新垂下了手臂。

    周莹似乎被他这个动作激到了,重新拼了命的用力撞击玻璃壁。

    但这次,时城没有再搭理她的动作。

    他转身向着门外走去,丝毫没有被身后的撞击声影响。

    已经不算是人了,没有可救性。

    这里的建筑结构已经被他彻底摸熟,很快就绕开了这里的工作人员,来到了另一个关押怪物的地方。

    他随手打晕了两个员工,抬手在玻璃上轻轻扣了两下。

    里面的东西对此无动于衷,看都没看他一眼。

    时城没有继续做无意义的举措,在实验室环顾了一圈,收获了一本笔记。

    他忽略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面。

    上面写着记录人和实验者。

    ——闫寒。

    指腹在那名字旁边摩挲片刻,时城忽然把这报告撕碎,扔到了垃圾桶里。

    碎裂的白纸纷纷扬扬落下去,有几片还散落在了地上。

    时城原路返回到了大部队里。

    傅遇安远远看见他,挑了下眉:“怎么样了?”

    “我不想继续了。”时城说,“结束了吧。”

    索伊听得云里雾里:“啊?”

    傅遇安的嗓音低低的:“你想怎么结束?”

    时城没有正面回答,对着他伸出手:“你的刀,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傅遇安似笑非笑:“不借的话,你会硬抢吗。”

    “不会。”时城说,“不借的话,还有不借的方法。”

    就是麻烦一点而已。

    傅遇安笑了一声,手腕一转,从不知道那里的地方摸出了一把刀:“给,我还没这么小气。”

    “谢谢。”时城第一次清晰的看到这把一开始就跟自己有过节的银色小刀。

    小刀很精致,刀身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纹路,虽然个头很小,但是刀刃锋利无比。

    如果的使用者的技术过关,它毫无疑问会是一个非常趁手方便的杀人工具。

    身上有金属纽扣就算了,竟然还有这么危险的刀具。

    时城神色不变,心里却琢磨了半天。

    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