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兴远府
宋子昊转过头, 就看见宋子瑜抱着萧晏清一脸讨好的不知道在说什么，眼底划过几分笑意，走过去, 打趣道：“怎么了，惹人不高兴了？”
宋子瑜撇嘴：“大哥你不要学爹爹。”
惯爱打趣人, 这不是个好毛病。
宋子昊闷笑出声, 瞧见宋子瑜投来的目光，连忙憋住：“咳咳, 还有一个时辰样子就要宵禁了，我们要快点赶路了。”
“哦。”宋子瑜随口应了声，牵住萧晏清的手, 见人没有躲开，这才放下了心。
本想牵着小哥哥的手回马车的宋子瑜突然就被宋子昊一把抱起，又一把放在了地上, 仰起头, 不解。
“我有事要跟子清兄说，你先回去。”
“啊~哦。”宋子瑜不甘不愿：“我懂，又是小孩子不能听的事，对吧。”
“啧~明明大哥也才十二岁，不过是个大孩子，大孩何必隐瞒小孩。”宋子瑜不开心的嘟囔着。
“好了。”宋子昊曲起手指轻敲了下宋子瑜的脑门，眉眼无奈却宠溺：“等你长到十二岁, 再说。”
宋子瑜心下翻了个白眼, 等他到十二岁, 估计就要换成你还未成年的借口了, 他懂。
见宋子瑜上了马车，宋子昊看向萧晏清说道：“子清兄, 我想带知初一起去永州。”
“为何？”
“知初虽不是永州当地学子，却是因这场院试之故，在学子之中也有事颇赋才名，若是有他在，必将更能混淆视线。”宋子昊说出自己打算。
“我不介意，若是那位许少爷愿意的话。”萧晏清眸光投向许知初，眼底划过几分思量。
“我没有告诉他我是奉了圣旨去永州，只说是好奇这场舞弊之事，他自也知道这事，便也有想一起去看看的想法。”宋子昊随着萧晏清的目光看向许知初。
“许少爷愿意，那自然是好的。”萧晏清一笑，嘴角扬起的弧度却是带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意思，看着许知初拱了拱手。
许知初对上萧晏清的目光，便也笑着拱了拱手，走上前：“不好意思，加了我一位。”
“许少爷是子昊兄的好友，自也是我的好友，无须客气。”萧晏清道。
“那你便也随子昊喊我知初便可。”
“好。”
三人便也一起上了马车，车队再次向前行去。
车上的宋子瑜见这位好看的哥哥也上了车，有新人增加，也一改先前恹恹的好奇，但也注意着分寸，记着不能让小哥哥吃醋，便是坐在萧晏清身边，只是看着许知初问道：“知初哥哥，你也和大哥一起考了这场院试吗？”
“我因为生病，无缘了此次院试。”许知初耸了耸肩。
宋子瑜有些可惜的啊了一声：“怎么就生病了呢。”
“许是有些水土不服，外加院试在即，人有些紧张就突然得了风寒，起不来床。”许知初看向宋子昊：“我还是没有子昊来的稳重，这心态还需加强。”
“知初，你就是不注意身体，那时虽六月可晚间吹来的风依旧会带些冷意，你还只穿着单薄的广袖宽袍在看书，也不知要把窗户合上。”宋子昊教育道。
在永州之时，他与许知初住在同家客栈，临近院试那几天，他偶尔因为在书斋看得好书回去晚了，每每都能看见许知初打开着窗就穿着一件单薄的广袖宽袍，他同他说了要注意身体，每次应的很好，第二天却仍旧如此，这不最后人就染上了风寒，错过了院试。
只是这次院试，因为科举舞弊从而导致成绩作废。
“子昊说得对，是我疏忽了，下回会注意的。”许知初连连拱手讨饶。
听着两人对话的萧晏清却是眉眼微动，眼底闪过几分趣味，目光看向许知初，缓缓一笑道：“知初兄不知打算何时再去考院试。”
“我还没想好。”许知初摇了摇头：“我虽同子昊同年，想法却比他浅薄许多，我打算先多看看世间，增加见闻，再去寻求功名。不然若只是只懂得书上笔墨，总有种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之感。”
“我也是如此想的。”宋子昊深有同感：“院试虽一年一次，若是学有所得，心有所悟，我打算三年后再去，若能有幸，将乡试一起考过，便是最好。”
“届时二人可再结伴去考。”萧晏清笑着提议。
宋子昊赞同的点了点头：“不知知初觉得如何。”
“若能与子昊一起，定是好的。”许知初笑道。
大约一个时辰不到，终于一行人抵达兴远府，本来他们是要去驿站借宿一宿，可因为多加了许知初，便就打算找一家客栈住下。
南念见前面一家客栈，看着还算不错就让人马在客栈门口停了下来。
“少爷，世子，客栈找好了。”
“好。”萧晏清应了一声，便是先下了马车，迅速将某位不安分的小双儿一把抱下马车。
宋子瑜本想着从马车上跳下去，这小腿还没蹦跶起，人就被萧晏清给抱了下去，自觉自己不安分的小心思被看穿，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宋子昊和许知初也相继下了马车，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客栈。
兴远府位处大虞东南部，虽不是什么贸易繁华之地，却很少有天灾，百姓也算是能丰衣足食。
客栈掌柜没想到临近宵禁，突然会有十几二十位客人过来，看样子还是要打尖的，连忙满脸堆起笑容。
一旁的小二也急急走上前招呼道：“几位客官，可是要打尖？”
“你们这还剩多少房间。”宋子昊问道。
“天字号房间还余四间，地字号房间九间，人字号房间七间。”柜台里的掌柜听见了，拿起记录簿看了眼，忙回道。
“我们这有二十人，天字地字号房间都要了，其余人字号房间。”宋子昊道。
“好勒客官，不知客官可需要热菜热饭。”掌柜热心询问。
“需要的，麻烦安排四桌饭食，再把我们的马车和马匹停放好，明日卯时末同样安排四桌早膳便可。”
“好勒客官，这边就安排人将各位马车马匹安放好，不知客官们对饭食可有什么忌口的。”掌柜问道。
“并无。”宋子昊回道，想到什么，又连忙补充道：“额外来几道适合孩子吃的。”
掌柜自然也看到一旁眉眼精致的小双儿，连忙笑呵呵的应道：“好的客官，这边就为几位安排，稍后等晚膳备好，我会让人过来请各位下来用膳。”说罢，看向一旁的小二：“小周还不快带各位客官去房间歇息。”
“各位，请随我来。”
宋子瑜本想着随小哥哥一起去房间，没想到刚一跟过去，衣服后领就被自家大哥一把拉住。
“说了多少回了，怎么还是要赖在子清兄那边，你是个双儿，知道吗？”宋子昊有些无奈，若非是第一日不放心小瑜宝一个人睡，半夜去看，没见着人，慌忙把众人喊起，才知道小瑜宝竟然睡在了肖子清屋子里。
虽说小瑜宝如今才五岁，可双儿男郎总归有别，他还想好好同小瑜宝说说，没想到小瑜宝直接一句姆父都同意了，将他所有未出口的话语顶了回去。
直到现在他都不懂，为何姆父竟然会同意小瑜宝去找肖子清一起睡，这根本就让人无法置信。
“大哥，你是不是就是嫉妒小哥哥有人陪着睡，你没有对吗？”宋子瑜怀疑，眼角余光瞧见一旁的许知初眼眸一亮，跑过去，在许知初不解的目光牵起对方的手，将其塞到宋子昊的手心里，见两人双手握在一起，满意的拍了拍宋子昊的胳膊：“好了，知初哥哥晚上陪你睡，大哥你就不要再斤斤计较了。”
宋子昊无语。
许知初震惊。
腾的一下，许知初连忙将自己的手从宋子昊手里抽出，面色更是有些怪异的不知所措，见众人看着自己，笑容尴尬的解释道：“我，我怎能和你大哥睡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啊？”宋子瑜疑惑，很是郑重其事的推销起自家大哥：“我还是个几个月的宝宝时，我大哥曾陪我一起睡过，一晚都没有吵着我压过我，可见睡相很不错。而且我大哥长的也是一表人才，知初哥哥你一醒来，就能看到我大哥这张俊雅的脸庞，一天都会心情超级好的。”
他现在一觉醒来，每每对上小哥哥这张俊美至极的面容，别提有多美滋滋了。
“宋子瑜！”宋子昊忍不了了，抬起右手一把捂住小瑜宝这张乱说话的嘴，语含警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就仗着自己小乱说话，当心我回去就跟姆父和裴夫子说给你加功课，让你好好学习。”
宋子瑜双目惊恐，怎么就出了一趟门，他大哥就变的这么可怕了。想说话可嘴又被宋子昊捂住，只得唔唔唔的胡乱挣扎。
“还乱说话吗？”宋子昊眉眼一眯。
宋子瑜赶忙摇头，他不说了就是，可别真去告状！
宋子昊松开了手，可目光却是牢牢的盯着宋子瑜，生怕一个不注意，他这张嘴又不知要跑出些什么。
宋子瑜得到自由，连忙跑到萧晏清身后，仗着有人挡在前头，狠狠瞪了眼自家大哥。
白费了他一腔好心，哼！
晚膳时。
宋子瑜还惦记着方才宋子昊威胁自己的事情，特意挨着萧晏清和许知初中间坐着，不去坐宋子昊旁边。
宋子昊好笑又无语，这小心眼的模样。
“又是你，你给我站住！”
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怒吼，声音响亮不由将一群人的声音给吸引过去了。
小周见自己竟然打扰到了客人们用膳，连忙走进来，哈着腰说着抱歉：“不好意思，打扰到各位用膳了。”
“那个小孩怎么了？”宋子瑜就瞧见一位穿着破烂的孩子跑过。
“这……”小周有些纠结，不知道怎么跟这位精致漂亮的小公子解释。
“街上的乞丐，偶尔会趁着夜深偷摸一些吃食。”掌柜走过来赔笑道。
宋子瑜回忆起方才看见的小孩样貌，脸上挺脏的，侧脸还有一道很长的伤疤，看的就让人觉得很疼。
金陵城没有乞丐，也不敢有。
天子脚下若还有乞丐，那便是百官的失职，朝廷的败落。
所以他从小就没见过乞丐，更甚至连穿着破落之人都没有见过。
“兴远府乞丐很多吗？”宋子瑜悄悄问着萧晏清，他记得大哥说过兴远府的百姓还算是能丰衣足食的。
“小瑜宝，每个地方都会有无法维持生活之人。”萧晏清说道，只是之前他们都是住在驿站，那些乞讨之人不敢出现。
宋子瑜不语，是啊！现代都有生活不下去的人，何况古代资源如此匮乏，是他忘了，五年的锦衣玉食让他以为大家都能吃得饱穿得暖。
“好了，小瑜宝吃饱了，我们就早早去歇息吧，明早还得继续赶路。”萧晏清揉了揉宋子瑜的头，这些事该操心也是那些当权之人。
“哦。”宋子瑜恹恹的应了一声，便就随着萧晏清牵着他的手往上走去。
宋子昊目送着宋子瑜离开，回想起方才的场景，心中却是有了些想法，也不知能帮助几分，但起码应该能为兴远府的那些人找到一条出路。
旦日，清晨。
宋子瑜打着哈欠，睡眼迷蒙，任由萧晏清给他穿整齐了衣裳，牵着萧晏清的手，另一只手搓着犯困的眼睛，走了下来，本以为是要一起去用早膳，没想到却是走出了客栈。
“小哥哥？”宋子瑜疑惑。
“先前我去询问掌柜附近有什么好吃的，说是他们前面不远处有一家胡记包子铺做的包子很是不错，还有兴远府的黑糖油饼据说味道也好，我们去买些回来，方便路上吃。”萧晏清道。
听到有好吃的，宋子瑜嘴角也带起了几分弧度：“好啊！”
萧晏清温和一笑，小瑜宝从小生活在宋明远和喻书华保护之下，金陵城也是一副百姓欣欣向荣的面貌，昨日突然见有孩童穿着破烂得靠偷抢食物生活，这突然将他一直以为的世界给破坏了，一整个晚上都有些闷闷不乐。
胡记包子铺就在前面，走个三四百米路就到了。
远远就能看见有队伍排了起来，可见这包子是真好吃啊！
萧晏清带着宋子瑜排在后头，宋子瑜扳着手指，想着到底要买多少个够大家吃，又怕待会他和小哥哥拿不了，他们还要去买黑糖油饼。
排队的老百姓见样貌俊美的少年牵着一位同样长的精致好看的小双儿，纷纷转头看去，面容惊讶。
目光过于炙热，以至于在想着买多少好的宋子瑜都注意到了，有些不解，朝着正看着他距离他两个位置的妇人问道：“这位姨姨，你们看我做什么？”
他今日穿得也就是普通商户家的打扮，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啊，方才过来也没说什么话。
“啊~没……没什么。”妇人见好看的小双儿问起了自己，连忙尴尬一笑：“我，我就是惊讶而已。”
“惊讶什么？”宋子瑜不明白。
“就是少有双儿出门，要不就是已嫁人的。”妇人解释的有些尴尬，说完，就连忙转回身子，不再瞧了。
宋子瑜这下就更不明白了？难道兴远府双儿很少？所以他们看到有小双儿就很惊讶？
萧晏清揉了揉宋子瑜的小揪揪：“许是没见过像小瑜宝这么好看的小双儿。”
说起自己的样貌，宋子瑜可是自信的很，闻言，有些傲娇的假意谦虚了下：“我也就长的一般般啦。”就一般般的很好看而已。
萧晏清哑然失笑，可抬眼对上那些好奇或带着些恶意的眼神，眼眸却是满是冷寒，眼神淡漠的瞧去，好似是在瞧着一群死人一般，丝毫不见对着小双儿的温和，将众人惊的赶忙收起视线，不敢再乱看。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轮到宋子瑜了，宋子瑜瞧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对着店家说道：“肉包子要二十个，荤素一起的要十个。”三十个包子应该够分了，他们几人一人一个，其余的都给保护他们的侍卫大哥们。
店家没想到这小双儿要这么多，愣了下，连忙笑着应声：“好。”
萧晏清接过店家递过来的三袋包子，没想让宋子瑜拿，奈何宋子瑜伸着手就是要拎一袋，只得再问店家要了个油纸袋再套上去，让宋子瑜小心抱着。
“下面我们是不是就要去买黑糖油饼了。”宋子瑜问道。
“对，掌柜说临街就有一家。”
“好勒。”
正当两人穿过一条窄道，往临街走去之时，一名穿着破烂的孩童不知从哪里穿了出来，一把将宋子瑜手里的包子抢了去。
宋子瑜没有防备，顺着力道跌进了身后萧晏清怀里。
萧晏清连忙扶住宋子瑜，却听见宋子瑜着急忙慌的喊着：“小哥哥，快去追呀。”
萧晏清本不在意，不过是一袋包子罢了，见宋子瑜这般着急，脚尖一点，几个跨步，便是将那孩子给追上，一把拎起。
“你们，你们快放开我。”那抢包子的孩子双手死死的抱住包子，一点也不在意包子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给烫红了，双脚不停的踢来踢去，想让萧晏清将他松开。
萧晏清将这孩子提溜到宋子瑜面前，随手一放也不在意这孩子跌落在地，对着宋子瑜说道：“小瑜宝，这包子脏了，我们重新再买吧。”
“对对对，你看看，包子都被我弄脏了，你们不能再要回去了。”说完，这孩子更是往装包子的油纸袋里吐了几口唾沫。
“我没打算要回包子。”宋子瑜走上前认真回道：“我只是见你是昨晚在悦来客栈门口的那个孩子，所以才让小哥哥将你带过来的。”
宋子瑜这么一说，那孩子也回想起来，昨日他偷偷摸摸翻墙进那悦来客栈后厨，逃跑时，曾无意看到这一位被众人簇拥的小双儿。
不仅模样好看，还那么受人宠爱。
“哼，怎么，来我这显摆起来了。”一想到自己得靠偷摸拐骗才能有几分吃的，而这小双儿却能吃好穿好，语气就是很冲。
宋子瑜一点也不在意面前跟他长的差不多高的孩子说话语气，倒是一旁的萧晏清眸光盯着这孩子，丝毫不带半分温度。
孩子看了眼萧晏清，有些害怕的瑟缩了下，想起自己什么都没有，不由又胆子大了起来：“怎么了，这位小公子，被我说中了是不。”
宋子瑜凑上前，很认真的看向眼前孩子的眉心，像是发现了什么，伸出手想求证，却是被这孩子一把打开了手。
“你想干什么！”
“你……你是双儿吧。”宋子瑜问道，他之前就有些好奇为何这孩子眉毛间要弄得黑黢黢的，凑近一看，仔细分辨，能看出一点点的粉色。
那是双儿的眉心痣，只有双儿才会有。
第032章 永州
“你……你胡说什么！”那孩子连忙大声喊道, 可那眼底却是透着几分慌乱。
“我没胡说。”宋子瑜想到了什么，凑上前，小声对这小乞儿问道：“你是不是故意遮住的, 兴远府没有慈善堂吗？”
金陵是有慈善堂的，有些生了养不起孩子的老百姓会将自己孩子送进慈善堂, 等到自己有能力了将孩子接回去, 可若等到孩子八岁还没有接回去，这孩子日后的户籍就会落在慈善堂里, 即便亲人再来要回，也不行了。
听到眼前好看的小双儿的话，小乞儿面露讥讽：“你还当真是被人好好养到大的。”不然怎么能这么蠢。
宋子瑜不解, 总觉得这孩子在说他笨，想到先前那名妇人对他说的话，双儿很少出来, 不由心下冒出了一种不好的想法：“难道, 是兴远府不允许双儿出门？”
见眼前双儿那一副单纯好奇的模样，小乞儿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问道：“我回答你的问题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给你钱！”宋子瑜本想掏出自己荷包，突然想起来因为之前豪言要给小哥哥发零用钱，后头出现了主角受的事情，他也没给大哥买什么，直接就把那有十二两银子的荷包给了小哥哥, 他现在没钱。
小乞儿听到宋子瑜这么一说, 神色瞬间就放松了不少, 可有见宋子瑜突然有些尴尬的模样, 像极了那些想买东西却没钱的人，不由更是警觉：“你别是忽悠我。”
“我怎么会忽悠你！”宋子瑜大声反驳, 转身有些不好意思的伸出自己的小手：“小哥哥，能不能给我些钱。”
宋子瑜有些不好意思，给出去的钱还得要回来，就……好没有信誉啊！
萧晏清其实能想得出来这小乞儿会对小瑜宝说什么，想要去阻止，可转念一想，他是想让小瑜宝一辈子待在他身边，他也有能力保护小瑜宝一辈子。
可是……他不愿小瑜宝变成一个什么都不知道成天只活在自己想象里的傻子。
萧晏清掏出一角碎银子放到宋子瑜手上。
“谢谢小哥哥。”宋子瑜接过银子，在那孩子冒着精光的眼前晃了晃，得意道：“你看，我说过我会给你钱吧。”
“你先把钱给我。”小乞儿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唇，看着那一角碎银满眼渴求。
“嗯……可以，但是你要好好回答哦。”宋子瑜将钱递给小乞儿。
小乞儿一把接过，好似那碎银子是什么无价之宝，小心又谨慎的放在自己胸口处，这才抬起头，看向宋子瑜，神情也缓和了很多，开口道：“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这兴远府没有慈善堂吗？你的父母双亲在哪儿？这边是不让双儿出门吗？”一连抛出三个问题，宋子瑜很是好奇。
“慈善堂是什么我不知道，兴远府反正没有。我就是个孤儿，没父没母，打小就被父母遗弃，是被一名老乞丐捡了养大。”小乞儿倒也实诚，拿了银子就好好回话，但说到双儿这个问题，小乞儿莫名咬住了唇，双眼透着一股不忿。
“双儿地位本就很差，这难道你还不知道？”
“双儿地位很差！”宋子瑜惊呼出声，他不知道啊！他和灼灼都是双儿，从小都没有人看不起他啊，沈叔和沈姨也丝毫没有嫌弃过灼灼是双儿，还就只有灼灼一个双子，怎么双儿地位就差了。
“你……很惊讶？”小乞儿小心翼翼问道，这件事不是世间都知道的吗？其实现在已经好了许多了，起码生下双儿大多都会将其养大，可在前朝双儿都是被当做妖孽的，极少数纯善家庭才会把双儿留下来，很多一部分其实都是要被弄死或者丢弃，让其自生自灭。
“为什么不喜欢双儿啊！”宋子瑜撇嘴，很不高兴。
“因为我们明明有着男子的外在，却能生孩子，所以那些人觉得我们很奇怪，前朝的时候还将我们视作妖孽。”小乞儿这话说的很顺溜，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已经将自己是双儿的身份暴露了出来。
“大虞都是这样的吗？”宋子瑜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小乞儿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金陵应该不是？”
“为何，金陵不是？”
“我听说那个镇远侯有个双子，很是宠爱，所以金陵那些人为了不得罪镇远侯，也是为了讨好他，所以对待双儿也会格外宽厚一些。”说到这个，小乞儿面露羡慕，他若是生在金陵，应该就不会是个小乞儿吧。
宋子瑜震惊，从来没想过这竟然会是因为爹爹！
“那收养你的老乞丐呢？”
“死了。”说到这个，小乞儿子脸上倒是出奇的看淡：“饿死的，也可以说是病死的吧，我们这些小乞丐们能活到成年就很不容易了。收养我的爷爷原本也是良民，奈何家乡闹洪水，逃到兴远府成了流民，我们这知府也没怎么好好对待这些流民，这些人基本也都成了乞丐，没活个几年，死了个七七八八。”
人命这东西，有些时候，挺不值钱的。
宋子瑜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在他打算问着小乞儿的时候，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现实往往比他预想的还要残酷。
“难道就没有活的长一些的吗？”宋子瑜哑着嗓子问道。
小乞儿听到宋子瑜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们又没钱，吃饭吃不起，一场小病就能要了我们的命，我还算命大的，从小没生什么病，不然我也活不到八岁。”
“你八岁了？”宋子瑜没想到这个看着和他差不多高的小双儿，竟然比他大三岁。
“我们吃得少，自然就瘦弱矮小了。”跟宋子瑜说了这么多，那小双儿也没有之前的谨慎戒备，回答的也相对随意了些。
“我记得，朝廷曾有明文规定每个府城都要设立慈善堂的。”宋子瑜想起三岁的时候姆父跟他说的这事，脱口而出。
“反正兴远府没有，隔壁的府城也没有。朝廷规定算什么，天高皇帝远的，谁在意。”小乞儿无所畏惧的耸了耸肩。
“好了小瑜宝，我们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子昊兄估计该着急了。”萧晏清走上前来，牵住了宋子瑜的手。
事情点到为止就可，他不想看到宋子瑜养成一副慈善心肠。
“小哥哥，能把这位小双儿一起带过去吗？我有事想跟我大哥商量。”宋子瑜仰头看着萧晏清。
“你想和你大哥商量什么？”萧晏清眯起眼，可别是要收留这位小双儿这般圣母心肠的话。
“我姆父在大虞开了很多店铺，有些店铺也是有请那些孤寡夫郎妇人，帮衬一把。我想问问大哥，可不可以有一家店铺能请这些人去里面当个小帮工，包饭吃，给他们一个屋子，让他们不至于流落街头，得靠偷抢食物才能生存。”
宋子瑜满脸认真，他想帮助这位小双儿，但他更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不可能把这个小双儿带在身边，难道以后他见到孤儿乞丐都要带着不成，不若给他们一个好去处，他们能好好长大，那才是最好的，就像是现代的福利院，但是大虞现在估计很难实现。
一个慈善堂，连距离金陵不远的兴远府都没有，何况那些更偏远之地。
“你想给他们安排容身之所？”萧晏清问道。
“对！但是也要他们付出劳动力。”宋子瑜说道，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他可是明白的，有些东西就得有付出才能有回报。
小乞儿没想到这位公子竟然想给他们创造一个安身立命之处，那因为过于瘦弱而显得凸的眼珠子，此刻凸的更明显了，长大了嘴，不敢置信。
“你不会是为了骗取我们信任，好将我们卖了吧？”小乞儿说到这，目光重新又警惕了起来，这事不是没有发生过，曾经就有人骗了双儿和女娘将他们卖到了那些脏地方。
“怎么会！”宋子瑜拍了拍小胸脯：“你且跟我过来，我带你去见我大哥，你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小乞儿狐疑，有些踌躇，想去又不敢去，不想错过这次好机会，又怕去了以后会遇到坏人，把自己卖了。
就是因为他双儿的身份，有些坏人会想把他拐卖去哪种地方，爷爷才会让他把自己的脸毁了。
丑陋的人，谁会想要。
想到这里，小乞儿又有些勇气，自己脸上这么大一个伤疤，怎么还能卖得出去。
“行，我跟你走，你别忘了你说的要给我们这些小乞儿安排住所。”说道最后，小乞儿语气也从一开始的跋扈慢慢转变成了乞求。
他们这些小乞儿，太想有一个能安稳生活的地方了。
“放心啦，包在我身上。”宋子瑜小胸膛挺起，很是有安全感。
宋子瑜本来想牵起小乞儿的手，刚有这想法，就被小哥哥拉了过去，耳边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
“好了，那便走吧。”萧晏清将宋子瑜拉了过来，他怎么能允许那样的手去接触小瑜宝干净的小手。
“那你跟着我们哦。”宋子瑜转头叮嘱道。
“好。”小乞儿点了点头。
宋子昊没想到只是出去买些吃的宋子瑜和萧晏清，回来的时候不仅带回来了包子，身后还跟着一名小乞丐，脸上侧边还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看着像是昨晚那一位。
“小瑜宝，你这是？”宋子昊走上前，虽问着宋子瑜，可目光却是看向萧晏清。
“大哥，我有事想让你帮帮我。”宋子瑜拉了拉宋子昊的袖子。
“嗯？什么事？”宋子昊这么说，目光却是往一旁抱着包子，见他看来下意识往后一退缩的小乞丐看去。
“姆父是不是有很多铺子啊，能不能开一家铺子，请这些小乞丐去打下手，包他们吃住，给他们一个月发些几百铜钱。”宋子瑜很认真的看着自己大哥，幸好古代没有童工的意识，不然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你想有家铺子能请乞儿做活。”宋子昊眉眼一挑，倒没有想到小瑜宝的想法会跟昨日他想的不谋而合。
只是他未想好要怎么弄，如何开，开什么类型，这些事还需细细打磨。
“是的。”宋子瑜点了点头：“这样这些小乞儿就不用靠偷抢才有吃的。”
想到什么，宋子瑜转身走向小乞儿问道：“对了，你那边有多少个人？”
“有十多个吧，五岁以下的有六位，其余的都是年纪也差不多，十岁不到吧，还有两位大哥哥和大姐姐，年岁我们其实也不太清楚，大家都是被丢弃的。”小乞儿有些自卑的低下头。
“好的。”宋子瑜记下来，又跑回宋子昊面前：“大哥，你听到了吧。”
“嗯。”宋子昊笑着点了点头，看向宋子瑜问道：“那你可有想过开什么铺子，如何能将他们安置周全，往后他们长大了又要如何？”
宋子瑜一怔，他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是想着让这些小乞儿吃喝不愁。
宋子昊知道自己双弟心善，也欣喜小瑜宝虽心善却不是一味的愚善，走到那名小乞儿面前，温和一笑：“你好，我是那名小双儿的大哥，因为我有事情要处理，不能在这边久待，你可以方便告诉我，你们现在暂时在那边落脚吗？届时我这边想好要怎么处理，我派人来找你们如何。”
小乞儿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堪堪理解了意思：“你是说，你后面会安排好我们吗？”
“是的。”宋子昊点头。
“不会骗我们吗？”
“不会。”
小乞儿没说话，像是在思考在纠结，宋子昊也不催，只是静静等着小乞儿做下决定。
想了好久，终于是鼓起了勇气，小乞儿弱弱道：“我……我们在契远街最边上的破庙里。”
“好，不出三日，就会有人找你们。”宋子昊一笑：“你们那边有大人吗？”
小乞儿摇了摇头：“没有，有些大乞丐们嫌我们累赘，还会抢我们的食物，大哥哥和大姐姐索性就带我们另外找了个地方。”
“好，你先回去，静候消息便是。”宋子昊转身从萧晏清手里要来一袋包子，递给小乞儿：“既然说有十多个人，那便再给你一袋。”
“谢……谢大哥哥。”小乞儿从宋子昊手里接过包子，眼眶微红。
“不客气。”
待小乞儿走了，宋子昊看向萧晏清，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拦着小瑜宝，没想到你竟也随着小瑜宝的意思来。”
与萧晏清相处这些日子来，其实他或多或少能感觉的出这人并非是什么热心肠的人。
“他既然想，也是件好事，不是？”萧晏清笑道。
“也是，只是要怎么安排却得好好规划规划。”说罢，宋子昊看向身边对着自己笑着的小瑜宝，轻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办的好事，却苦了你大哥我将它完善。”
“大哥，你最好了。”宋子瑜摇着宋子昊的手撒娇道。
还好喻书华在这里开了一家酒肆，不愁没人搭把手，宋子昊让掌柜的给那酒肆管事送去一封信，想来那管事自也会将那些小乞儿接过来，只是这后头安置倒真有些犯难。
“不若在这置办一些田地。”萧晏清适当建议道。
“田地？”宋子昊若有所思：“你是想说置办田地，可这些孩子太小了，也太瘦弱了。”
“不是，置办田地让那些生活孤苦之人种田，就好比金陵城里大户人家的山庄一般。让那些人成为类似佃户的那种，种出的粮食，可以用来开办食肆或者米店，这时候这些小乞儿儿就可以当做跑堂，打下手的人。“”在田地附近，建造一座义庄，供这些人居住。前提投入或许有些，可到了后面，相信他们能自给自足。”
萧晏清将心中的想法缓缓道来。
宋子昊一怔，心中骤然欣喜：“子清兄，你这想法甚好！”
“小哥哥，你好聪明啊！”宋子瑜崇拜的看着萧晏清。
萧晏清笑着揉了揉宋子瑜的小发髻，因为你想要帮助他们，所以他愿意去想些法子。
所以，既然这些人有了生活下去的办法。
那就请把心思重新放在他的身上。
马车上，宋子昊正奋笔疾书将先前萧晏清想的法子写下来，打算飞鸽传书给姆父，顺便让兴远府酒肆的管事着手购置田地。
许知初自也知道了这桩事，笑着对着宋子瑜说道：“小瑜宝，你很善良。”
“其实也没有啦。”宋子瑜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恰好我有这份能力，哦，不是，应该说我大哥我姆父有这能力。若我也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只能勉强生活，我断然也不会生出这份心思出来，所以也不能说心善。”
许知初看着眼前那话语说的真挚的双儿，眉眼更是柔和，缓缓一下道：“这就不错了。”
“只是我没想到，双儿竟然地位这么差。”宋子瑜有些闷闷不乐。
许知初没有说话，嘴角依旧带着笑意，可眸光中似也有什么沉寂了下来。
“小瑜宝，到吃午膳的时间还有好一会儿，你先休息一会吧。”萧晏清笑着将宋子瑜的身子板正，这话题不太适合下去。
“好。”
七日的行程，很快便过去了。
期间，宋子昊将萧晏清提出来的想法完善好，和萧晏清、许知初一起商讨过，觉得没有问题，便就飞鸽传书给了喻书华，生意这一道，他们远远没有姆父来的有经验。
离永州还有小半日路程，就碰到好几位穿着长袍的学子，被他们的马车落在后头。
“小哥哥，这还没到永州，竟然就能见到这么多学子。”宋子瑜有些惊奇，其他的府城也就在城内有学子，城外能看见的并不多。
“想来应是这场院试的考生，正等着朝廷将这案子判下来。”
“哦~”宋子瑜合上窗帘。
一行人进入永州，直接就去了之前宋子昊考试居住的小院子。
小院子已经被喻书华购买下来，早已有人将其打扫干净，就等着人进住。
“大哥，我可以跟小哥哥去街上看看吗？”一落了地，宋子瑜一扫先前的恹气，立马又有些兴致勃勃，一双杏眼有些小兴奋的看着宋子昊。
“你啊！一下了地，又兴奋了。”宋子昊没好气的看着又成了皮猴样的宋子瑜，不好意思的对着萧晏清说道：“子清兄，真的不好意思，劳烦你要带这只泼猴了。”
“大哥，谁是泼猴！”宋子瑜瘪嘴：“你怎么能学爹爹，叫人家泼猴。”
“嗯哼。”宋子昊挑眉。
“哼~”宋子瑜转头，牵起萧晏清的手：“我和小哥哥就走了。”
“去吧去吧。”宋子昊像是在赶人，可眉眼却满是笑意。
宋子瑜牵着萧晏清的手，看着这陌生的街道，很有兴趣！
瞧着街上一个个穿着长袍的学子，宋子瑜晃了晃萧晏清的手：“小哥哥，永州的学子可真多啊，看着不比金陵的少。”
“好多院试的学子都未回去，永州下面村镇的学子们大多都在这边了，看着自然就多了。”萧晏清道。
“哦~”宋子瑜垫着脚，示意萧晏清凑过来，小声在萧晏清耳边问道：“那位左大人是不是已经在知府府上了？”
“想来应该是的。”萧晏清笑了笑，眸底却是多了一分趣味，永州可不是知府能做主的，永州四大氏族，只怕这位左大人得好好烦恼了。
宋子瑜见一旁有家卖果脯小点心的，想着可以买一些给大哥和知初哥哥带去，便拉着萧晏清一起走了过去。
“少爷，小公子，可是要买些果脯糕点。”小二连忙笑着招呼道。
“你们有什么推荐吗？”宋子瑜问道。
“我们这的杏脯、陈皮果脯味道都很不错的。”小二热情回应。
“那就要杏脯和陈皮果脯各一斤，咦~这个小点心样子挺好玩的，做成了书本的模样。”宋子瑜看到一旁做成书籍模样的小糕点，买给大哥最合适不过了。
“这是我们最近卖的最好的糕点，叫如玉糕，取自‘书中自有颜如玉’。”小二笑着：“不知小公子，可要一些？”
这名字不错，宋子瑜特别土大款的挥了挥手：“帮我装个一盒。”
“好勒，小公子，请稍等。”
听到宋子瑜这么说，小二脸上的笑更灿然了，如玉糕可是价格不低，一盒就要一两碎银。
这边宋子瑜等着小二将他要的东西打包好，正在瞅瞅店铺其他果脯糕点，对面铺子却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响。
“你们王家外孙私售考题，害的这场考试作废，耽误学子前途，开什么书斋，真的是侮辱了读书二字。”
一穿着青色长衫，估摸二十多岁的学子，愤愤不平的指着那家三录斋。
“小哥哥，这……”宋子瑜拉了拉萧晏清。
“小公子是外省来的吧。”将果脯糕点打包好的小二走了上来，笑的解释道：“自从科举舞弊之事曝光后，每日都有学子对着这三录斋骂。”
“这是为何？”宋子瑜疑惑。
“三录斋是王家人办的书斋，而知州娶的就是王家嫡双儿，王文清公子，生的儿子就是那位私售考题，弄出了这场科举舞弊之人。这不引了众学子怒火，儿子被抓进牢中大家骂不了，知州现在又下落不明，这只能去王家书斋发泄一下。”
“王家人不管？”萧晏清问道。
“这……”小二面露为难。
萧晏清直接掏出一两银子递过去。
小二想了想，接过银子，走上前，轻声对着萧晏清说道：“管？怎么管？若是管了，这永州所有的学子怒气就朝着王家去了。何况也就个别学子去三录斋发发牢骚罢了，王家不管，也是给学子们几分面子，再则王家在永州扎根了百年，若是换了别家，不仅这书斋牌匾要被人拆了，其他店铺估计都要开不下去。”
“王家那位嫡双儿呢？儿子被抓，知州逃离，他应该也被抓了吧。”萧晏清继续假扮外路人，好奇询问。
“知州和王文清公子早在科举前就和离了。”小二如实说道：“那王公子回了王家，有王家照应着，王家在永州又是四大家之一，知府大人也不好办理，只能先紧着找知州再说。”
“多谢解惑，小二，一共多少钱。”萧晏清知道再问下去，这小二也不知道了。
“回少爷，如玉糕一两银子，两袋果脯四百三十文。”小二殷勤道。
萧晏清掏出荷包，将钱付了。
见宋子瑜挺好奇的在朝那家书斋看去，萧晏清笑了笑：“好奇这事情？”
“是啊！”宋子瑜点了点头。
“那我们找间茶肆去，那边想必会有更多的话题。”
“好好好。”宋子瑜连连点头，他要打听更多的消息给大哥。
萧晏清带着宋子瑜去了一家云兴茶肆，里头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上面还有说书人在讲着话本子。
因两人想听到老百姓之间的谈论，萧晏清便带着宋子瑜，在一楼寻了个靠舞台的位置坐下，唤来小二要了一壶清水，和两盘果脯。
宋子瑜有些诧异，还以为小哥哥会带他去二楼雅间。
“小哥哥，我要不要去别桌探听探听。”宋子瑜看着周边熙熙囔囔的人，有些狗狗祟祟的建议道。
“你老老实实的坐着就行。”萧晏清无奈一笑：“一切有我。”
说罢，萧晏清面色一变，如同那些被无端牵连的学子，满腔不忿和怨怼，对着台上的说书人喊道：“讲什么话本，不若讲讲这次科举舞弊事件。”
“哎，这位兄台所言极是，这些话本子早就听腻了，不若换个时下最让人关心的话题，给大伙讲一讲。”一位穿着灰色长袍的青年男子附和道。
“对啊！快一个月了，那赵承睿被抓了，可他父亲赵知州到现在还没被抓住，还有他那姆父，说什么合离了，不清楚！真的就是……”
那位穿着雅兰色长袍的男子说的正上头，就被身旁一位友人连忙拦住，止住了后面的话头：“你胡说什么，这茶还将你喝糊涂了不成！”
那名男子反应过来，神色一怔，就是尴尬笑着：“哎呀，瞧我，这茶喝多了竟也有了几分酒的醉意。”
“我倒是觉得这位说的很是在理，那王家公子为何偏偏在科举前与那赵知州和离，这事实在让人觉得古怪的很，也不知道王家人能不能给我们一个解释。”楼上一位穿着富贵的少爷，手持一把折扇，折扇后头的坠子还镶嵌着一块红色宝石，似笑非笑的看着另一旁雅座上的一位。
宋子瑜没想到小哥哥就这么一句话，竟然能炸出这么多话，赶忙朝上方那名富贵少爷望去。
“徐尚嵘，你这么好奇怎么不去问问知府大人，怎么不找左大人去说一说，我听说左大人前日还去找过徐家主，怎么你父亲不敢问？”
说话这人，正是王家现任家主的二儿子，王辰安，也就是那位和离的王文清的侄子。
“王辰安，我就这么一问，你何须这么大声囔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王家做贼心虚呢。”徐尚嵘合上扇子，看向王辰安讥讽道。
“你们徐家好容易寻了个机会想要爬上我们王家头上，这还真是不遗余力，生怕人不知道你们徐家就要跌出四大家族了。”王辰安嘲讽道。
“再这么说，我们徐家也从不做这些背信弃义之事，总比你们王家强的多。”徐尚嵘当即反驳：“靠着嫡双儿嫁给知州，从而让你们开起了书斋，做起了书院，明明充满了铜臭味，却硬要做一副文雅人的姿态，真是让人不屑。”
“士农工商，总比徐家不上进来得好，何况我们王家的书院，那也让周边好多无钱进学的学子们有了上学的地方，那是善举。”王辰安微笑，目光朝徐尚嵘手中的折扇看去，面露惊讶，有些浮夸的长大了嘴，惊讶道：“哟，徐大少，您这要面子的行为，真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您扇子后面的红宝石是真的？我怎么记得这块红宝石已经被徐家铺子卖出去了。”
“胡说八道，我们徐家虽赶不上王家做那些勾当赚的钱多，也不至于带个赝品。”徐尚嵘下意识将扇子收回放在桌上，衣袖将那块红宝石遮住，嘴却仍不认输的继续说道。
“徐尚嵘，回去好好跟你父亲交流交流，咱们四大家族这般作态，平白让人看了笑话。”说完，王辰安一挥衣袖，懒得再与这位满脑草包的大少爷多费唇舌，带着他的人下了楼，扬长而去。
“王辰安。”徐尚嵘看着王辰安拂袖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
萧晏清目光好似随意朝旁边一扫，恰好朝那位刚刚喝茶失了言语的男子望了一眼，那男子对上目光，却是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台上的说书人，也不知为何，将那惊堂木不小心扫落在地，惹得茶肆里的人一惊。
“小哥哥，这永州四大家族是哪四大家族？”宋子瑜也听到了上头的对话，有些好奇的看向萧晏清。
“四大家族指的是郑家、宁家、王家、徐家，这四大家族已在永州扎根了两百余年，牢牢把控着永州当地的经济。”萧晏清眸光微眯。
“王家那位真的跟这次科举舞弊没有关联吗？”宋子瑜好奇。
“或许有，或许没吧。”萧晏清淡淡一笑：“好了，我们回去吧。
“这就回去了？”宋子瑜惊讶。
“不然呢？能打听的估计也就这些了，不若先告诉给子昊兄，让他和那位有时间商讨一番。”自然口中的那位便是刑部侍郎，左忠裕。
萧晏清眼眸微垂，嘴角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朝二楼雅座愤愤不平的徐尚嵘看去，也不知那位知州大人到底躲在了何处，真真让人好找。
郑、宁、王、徐。
到底是哪家。
第033章 社死
回了院子, 宋子瑜兴冲冲的就拉着宋子昊，将刚才所闻所见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说道最后, 还有些纳闷：“大哥，你说这王家是知道, 还是不知道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 这得需查案的人才知道。”宋子昊笑了笑。
“哦。”宋子瑜收回了视线，觉得跟大哥讨论没意思, 转身就坐到萧晏清边上的位置，诉说着自己的看法：“小哥哥，我觉得他们应该是有所知道的, 不然和离的时机会选在科举前。”
“阿瑜，你想如果王家真是知道，为何那王家双儿不去阻止, 看着自己儿子犯了死罪。”萧晏清转头看着宋子瑜, 还有半句没有说出口，又或者有什么比自己儿子更重要的东西。
“也是哦～”宋子瑜想了想认同的点了点头。
“小瑜宝，你带回来的糕点，倒很是别致。”许知初笑着拿起一块如玉糕，将话题换了个。
“这是如玉糕，取自‘书中自有颜如玉’。”宋子瑜道。
“那这倒是很适合子昊。”许知初将如玉糕递到宋子昊坏笑着：“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说完还嫌不够, 大笑三声, 不顾面前人那颇为无语的神色, 继续笑道：“子昊, 这如玉糕很衬你。”
“知初，论皮相我可没你精致, 这如玉糕更适合你。”宋子昊一笑，伸出手将许知初拿着如玉糕的手往他那边推了推。
许知初的眉眼在男郎中是少见的精致漂亮，还多了几分柔和，让人一看就不由放松了下来。
“哎呀，我买了一盒呢，大哥你和知初哥哥都是颜如玉，大家都好看啦。”宋子瑜蹦跶下去，从桌上拿了两块如玉糕塞到宋子昊和许知初手里，再拿了两块，一块给萧晏清，一块给自己。
“我和小哥哥，也好看。”
这得意的小模样，惹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来到永州已是下午，很快便到了晚间，用完了晚膳，宋子昊借口太累想休息去了知府府上找左大人。
宋子昊临走前，还不忘将宋子瑜拉到一旁，千叮咛万嘱咐的，奈何宋子瑜压根没听，直接屁颠屁颠又去了萧晏清的屋子。
主打你说你的，我做我的，互不干涉。
“阿瑜，是睡不着吗？”萧晏清将翻来覆去的宋子瑜好好的板正，让他正面朝上。
宋子瑜本来想将心中的的好奇问出来，可听到萧晏清又唤他阿瑜，不禁脱口而出问道：“小哥哥，你怎么又唤我阿瑜了呢？”自从知道他乳名是小瑜宝，不是都喊他小瑜宝了吗？
“因为小瑜宝叫的人太多了，而阿瑜就我一个人叫。”萧晏清语调轻柔，嘴角含笑，可那注视着前方的目光却是偏执又专注。
宋子瑜没看到，只是听着耳边传来的这一句温柔的话语，有些不好意思：“那小哥哥，你就唤我阿瑜吧。”
“好。”萧晏清温柔应道，目光微顿，嘴角牵起的弧度不由又多上扬了一分：“以后，阿瑜便只能我叫了，可以吗？”虽是疑问，却是带着一道不容人拒绝的语气，仿佛宋子瑜拒绝了，他便会很伤心。
“可……可以的。”宋子瑜回道，心下不由感叹自己果然是惹人喜欢啊！
“小哥哥，你说我大哥今天和左大人会说什么？”宋子瑜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他真的好想跟着自己大哥一起过去，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有些疑惑问出口：“小哥哥，你怎么不跟大哥一起去？”
“我若去了，你不得无聊了。”萧晏清笑着轻轻拧了拧某人的小奶膘。
“不许掐我脸颊。”宋子瑜连忙抬手保护起自己的小奶膘：“小哥哥，放心啦！到时候我可以去找知初哥哥玩。”
萧晏清一声轻哼，坐在床上，斜着眼看向身边已经躺下的小双儿，目光中满是果然如此的复杂情绪。
宋子瑜浑身一怔，立马换上讨好的嘴脸：“小哥哥，我这是说笑的，我怎么会去找知初哥哥，我肯定会乖乖等你和大哥回来。”
“呵呵。”
没有任何的话语，只是一道轻呵，丝毫不带一丝的信任感，充满了怀疑。
宋子瑜慢慢的一点一点将自己被子拉起，盖住自己的头。
他睡了，嗯，要睡了。
萧晏清转头，无奈又好笑，伸出手轻轻将被子往下拉了拉，以免某位小双儿将自己闷坏了，只当自己没有看见那轻颤的眼皮，自言自语道：“原来，阿瑜睡着了。”
装睡的宋子瑜：嗯嗯，他睡着了，所以，小哥哥不能再来算旧账了！
待到月上眉梢，宋子瑜完全睡熟了，萧晏清缓缓起身，披上外衣，轻手轻脚走出房门，来到屋外，纵身一跃，翻过围墙，也不知跃过多少屋顶，拐了几道弯，来到一家酒肆后院，院子里早有人等候。
“主子。”禹阴上前恭敬行礼。
“这就是你买的酒肆？”萧晏清朝他看去。
“是的，明面上这酒肆还是属于原先的老板，隔一家便是王家的食肆，对面的首饰铺子是徐家的，再往前走两步是宁家的布庄和郑家的当铺。”禹阴临着萧晏清往内屋走去，边向萧晏清解释道。
来到屋子里，里头站着的赫然是之前到永州的徐海。
徐海见到萧晏清，立马跪下行礼：“殿下。”
“起来吧。”萧晏清走到正位上坐下：“将永州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说说看。”
“赵承睿找的那位举子家境普通，为人好面子又爱买丹青画作，我安排人借钱给他，上门去要债，从而将这事揭发出来，知府得知之后第一时间将赵承睿控制起来，可那知州好似在永州蒸发一般，谁也找寻不到。”徐海也很是纳闷。
“之后知府也去传讯了王家的人，更将王文清找来私扣三日，可实在是没找到王家事先得知的证据。仿佛这朝科举舞弊之事只是赵承睿碰巧从赵行检那里看到考题，心生妄念才做出来的事情。但是赵行检在儿子被抓后，突然销声匿迹，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而后，王家人也好似不在意这位外孙，连王文清也没想过去看自己这位儿子，只将自己那位双子带回了王府。据探子来回当时赵承睿并没有想出售考题，只是单纯想找个枪手，让他能有个秀才名号，只是王文清不愿给他钱财让他在一群少爷门前冲牌面，故此才有了这计划。”
“余下日子，奴才依旧在永州探寻那位赵行检赵知州的下落，因为这桩事情，赵行检的官位是没有了，王家的书斋被排挤，本因为赵行检而占据四大家族之首也有些摇摇欲坠之态。”
“奴才见赵行检的下落实在查不到，索性就派人传出谣言，说宁家要成为新的四大家族之首，王家其实早就知道，不然也不会让嫁出去的王文清和离，徐家的生意出现了问题，郑家的当铺以假乱整，将这局面弄得更浑浊，以便让我们能打探出什么。”
“你做的不错。”萧晏清道。
“这么一搅弄，倒真的让奴才打探出了些什么。徐家的生意竟是真的出了问题，以往私藏不愿拿出来的珠宝宝石都拿出来售卖了。郑家嫁给宁家大少为妾的庶双儿郑临禾似乎和王家大少有些不寻常的关系，暗卫曾见郑临禾夜晚偷偷溜出宁府与王家大少私会。”
闻言，萧晏清勾唇一笑，这些富贵人家府里怎会没有这些藏污纳垢之事。
“可，奴才也打听到，这位郑临禾未出阁之前，可是放言出去只愿嫁给宁家大少，即便为妾也不愿做他人正君，可谓是喜欢至极，但嫁到宁府也不过三年未到，就……”徐海这点属实有些看不明白。
萧晏清看向徐海：“郑临禾这条线继续跟着。”
“是。”
“王家、宁家、徐家继续派人盯着，郑家可暂时放一放。”萧晏清继续说道。
“郑家为何不用？”徐海不解。
“赵行检特意没把后头找到的铁矿上报给二皇子，便是想私自藏匿谋利，可铁矿制兵器售卖，那是需要商队，商线的。其余三家都有各自的商队，唯有郑家做的是当铺和钱庄的买卖，可不需要什么大型商队，更没有商队会去南夏北齐。”萧晏清目光淡漠。
“殿下说的极是。”徐海恍然。
“禹阴，赵行检下落不明，那属于二皇子的铁矿，可被人查到蛛丝马迹？”萧晏清看向禹阴问道。
“现在还未曾，属下已派人抓紧速度，能挖取多少便挖取多少。”
“两日后就停手吧。”萧晏清道。
“是。”
“接下来，你配合徐海，你们牢牢盯着那三家，赵行检的下落必然在这三家之一。”萧晏清眸光微眯，满是势在必得。
“是。”两人应和。
“这水还不够浑浊，你二人将赵行检是南夏人的事想办法透露给左忠裕，当初这位可是杀了真正的赵行检，盗用了他的户籍，才得以参加科举，混入官场的。”萧晏清漆黑的眼眸，浮出几分若有若无的兴意，这水只有更浑浊，才能让人浑水摸鱼不是？
“当初赵行检考取进士，好似与那薛府的二爷走的颇进，这……”徐海小心询问：“殿下，是否需要我将这点抖落出去。”
“无需，你让人把这条线给抹了。”萧晏清道。
“殿下，若能借此事将薛府……”
徐海话未说话，便是被萧晏清直接打断了：“薛家还有用，需得好好放着。”
徐海见萧晏清主意已定，便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还有一事，你们派人去金陵查清一人。”
“殿下（主子）请吩咐。”
“定安伯世子，许明霁。”萧晏清双眸若有所思：“再派人跟着与我一起来的那位少年，我不想错过他的任何动线。”
“是。”
萧晏清重新回到了小院，进了屋子，刚一躺下，身边小人便就卷着被子钻了过来。
萧晏清伸出手将人好好的抱在怀里，眸里含笑，更是充斥着志在必得。
之前这小双儿可不会这般钻进他怀里，可每日被他拢在怀中，如今已经会主动钻进他怀里了。
所以，只要耐心等待下去，放好饵，什么要的鱼都能钓上来。
萧晏清笑着，幽冷的黑眸里泛出点点星光，是月光的倒影，也是深藏在心底浓烈的占有喷涌而出。
旦日，清晨。
三人商量了一番，打算去王家的书斋看一看。
见是要去三录斋，宋子瑜兴奋了，牵着萧晏清的手不停的晃悠着，也不管身后得知他又去找萧晏清一起睡觉的宋子昊那冒火的眼神，兀自开心着。
“子昊。”许知初无奈的拉了拉宋子昊的衣袖，示意他冷静点：“小瑜宝也才五岁，还未到八岁，八岁垂髫，届时与他说明白就可。”
“哼。”宋子昊耻笑一声：“你是不知道小瑜宝有多少好色，满月酒就知道赖在别的好看婶娘怀里，周岁宴上更是要好看的哥哥姐姐抱着，哦，更绝得是，周岁宴就骗的那些随着父母前来恭贺的小孩子的礼物，美名其曰是他们给他的聘礼。”
“啊？”许知初大惊。
可能宋子昊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响了，便是将前头走着的人儿也吸引过来了，萧晏清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宋子昊，笑容别有深意：“子昊兄，不若一边走一边细细说说小瑜宝周岁宴上的事。”
宋子瑜傻了，不是，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他就随意逗逗那些小孩子，怎么现在还要被挖出来。
“大哥，你应该记错了吧。”宋子瑜笑着，笑容勉强又讨好。
“我怎么会记错呢。”宋子昊也回一一笑，笑容温和且友好。
宋子瑜想上前阻止，却没想到被身边的萧晏清一把抱住。
“大哥，你住嘴。”因为身体被人抱住，宋子瑜只能狼狈的朝宋子昊大声喊道。
宋子昊微笑，启唇便道：“那时小瑜宝才一岁吧，话都还说的断断续续，那些随着双亲前来的小孩最大也不过四岁，小的也就两岁半，见咱们小瑜宝好看纷纷想同他玩耍，也不知是谁起了话头，说要娶小瑜宝，其他人也纷纷应和，小瑜宝倒是很有我外祖家的风范，直接就说要娶我得先出聘礼。”
“这是聪慧。”许知初看到捂着脸逃避的某小双儿，笑着给了几分面子。
“主要是，那些双儿女娘也纷纷掏出随身带着的金镯子金锁小荷包，塞到小瑜宝怀里，几个小孩子还互相比谁给小瑜宝的更多，只有最多的才有资格长大后迎娶小瑜宝。”
“这小瑜宝收礼收的可开心了，袖子里怀里都要放不下了，他倒是机灵，懂得让那些人不要回去跟双亲们说。可惜他忘了自己，等到被抱去抓阄，一走动，袖子里的荷包镯子金锁的都掉了下来，被那些孩子双亲认了出来，这事才没瞒住。”
“我们还想要问小瑜宝怎么会有这些东西，也不知是哪家府里的少爷率先跳出来，说这是自己给小瑜宝的聘礼，然后一个个小孩都跳了出来，指着那些物件说是自己给小瑜宝的聘礼，不是小瑜宝拿的，基本当日所有小孩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在小瑜宝那里了。”
“这事在我家乡，也算是远近闻名的一桩往事了。”
宋子瑜无力的将头抵靠在萧晏清肩膀上：让他死吧。
哦，他已经死了。
死在了往昔。
死在了他臭大哥的嘴里。
第034章 科举事件1
“没想到, 我们阿瑜，小小年纪就这般聪慧。”
耳边传来一如既往温润的声音，宋子瑜只觉得浑身一激灵, 他那时候就是单纯的想逗一逗孩子，顺带, 好吧~他就是稍微, 略微，有一点点, 贪财了。
可也不怪他啊！
那些小娃娃们自己一个个硬塞到他怀里来着，那些个金银玉石，他能拒绝吗？拒绝那些满脸纯真善良的脸庞吗？
不！他不能！
“小哥哥, 那时候我还小，我才一岁，什么都不懂。”宋子瑜把头抵在萧晏清的肩膀上, 不敢抬头, 心里那叫一个委屈，他那时候已经被爹爹姆父好好教育了一番，臭大哥还要提起来！气死他了！
“一岁，就知道给自己要聘礼，很是了得。”萧晏清垂眸看着将头埋在自己肩上，死都不抬起来的某人，眉眼更加的柔和。
怪不得, 五岁的时候, 就能给自己找童养夫了。
原来早有前科。
宋子瑜浑身一抖：他怎么觉得小哥哥话里有话。
偷偷摸摸抬起一点点的头, 从指缝里暗喽喽的去瞄一眼, 恰好就对上萧晏清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眸，一瞬间, 连忙又垂下了头，继续装鹌鹑。
“好了，小瑜宝那时候才一岁，什么都不懂，大家也都是玩闹心思，就你还嘲笑。”许知初用胳膊肘撞了下宋子昊，示意他快去哄哄。
宋子昊憋住笑，这不能怪他，这事放到如今他都想不出来竟有人会这么做，而那时候一岁的小瑜宝就这么做了，做的还很成功，骗得了好几家人的聘礼。也不知若当初这事没有曝光，等到小瑜宝成年了，面对这满街的求亲队伍，要如何办。
不能想，不能再细想下去，不然他真有些期待这场面了。
“小瑜宝，是大哥一时语快，我给小瑜宝赔罪了。”宋子昊上前，轻轻戳了戳小瑜宝的小脑袋瓜子。
宋子瑜轻哼一声，不想理会。
害的他社死当场，面子里子都掉了一地，轻飘飘一句一时语快就想揭过去，妄想！
“小瑜宝，别生气了，大哥待会带你去好好玩一玩，如何？”宋子昊哄着。
“哼。”宋子瑜将捂着脸的手往旁边一挪，改成捂着耳朵，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模样。
“谁让你昨日不听我的话，我这只是将你做的事重做了一遍。”宋子昊故作不服气的激将道。
果然，宋子瑜立马抬起头，反驳道：“我让你跟知初哥哥睡一起，你自己不要啊！你们都是男郎，有什么关系！”
“你也知道男郎没有关系，你一个小双儿怎么就好意思了。”宋子昊眼明手快的一把揪住某位又想埋下头的小双儿的小奶膘。
“你放开我的脸颊，臭大哥！”宋子瑜一双杏眼怒视冲冲的瞪着宋子昊。
宋子昊以为自己捏痛了，连忙放下手：“我又没用力。”
“哼，你若敢用力，我就哭，直接满大街喊你欺负小孩子！”宋子瑜得意。
“你这小滑头。”宋子昊啼笑皆非的点了点宋子瑜的小额头。
“大哥，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若是再敢败坏我名声，我就让爹爹姆父修理你！”宋子瑜叉腰。
“你确定？是修理我？”宋子昊反问。
宋子瑜一时语噎，姆父或许有可能应该会帮自己，但他那位爹爹，就……估计更加要败坏起自己的名声了。
“那我就写信给外祖父，外祖姆，舅舅，让他们帮我！”宋子瑜骄傲，他可是外祖一家手心里的小宝贝。
宋子昊一时无言，强压下心头想笑的冲动，拱手告饶：“小瑜宝，是我错了，还望您大人有大谅就放过我这一回吧。”
宋子瑜小脸都皱在一起了，觉得自己吃亏了！如果是自己比大哥年纪大，那么大哥的丑事他肯定都知道，也不至于现在被大哥拿捏。
“大哥，你也说一件自己的丑事才行。”宋子瑜想了想，要求道。
闻言，宋子昊轻笑出声：“我们认识五年了，你可见过我有什么丑事？”
宋子瑜：……他就是没见过，才要大哥自己讲的啊。
“是讲我幼时与你一同睡，湿了……”宋子昊玩味的看了眼宋子瑜，启唇缓缓将往事继续说道。
宋子瑜一见这话头，赶忙阻止：“大哥，不用了，不用了，你就记得你欠我一件事就行。”
“那……那便好吧。”宋子昊故作为难：“本来想自爆丑事的。”
宋子瑜心里冷笑：呵呵，那件事，他比他更难堪，到底是爆谁的丑事。
“我们阿瑜，小小年纪就很机灵。”萧晏清轻笑了一声，双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离宋子瑜的耳畔不过两指距离，呼出来的气都直接打在了宋子瑜的耳畔上。
宋子瑜莫名觉得耳畔有些痒，本能性的往后缩了缩，意识到什么，讪然一笑：“小哥哥，一岁的往事就别再提了，那都是幼儿不懂事。”
说罢，便是挥了挥自己的小手：“小哥哥，将我放下来吧，抱着我怪吃力的。”
萧晏清温和一笑：“阿瑜，不重。”
“还是放我下来吧。”宋子瑜继续说道。
他总觉得小哥哥身上散发的气息有些奇怪，他还是下去比较好，起码感觉会比较安全。
萧晏清见宋子瑜执意要下去，便也不再阻止，将他放在了地上。
得到自由的宋子瑜，连忙往前跑了两步。
他现在觉得，一个人走才是最安全的。
萧晏清看着前面走着的小双儿，眉眼的笑意越发的柔和了三分。
可这笑容，却莫名让走在前头的宋子瑜又抖了三抖。
宋子瑜：怪了，他怎么还觉得有些慌兮兮的。
一行人来到了三录斋。
三录斋的掌柜本来只看见三位少爷，还以为又是来挑衅的学子，再一低头看去，见还有一位小双儿跟着，便就了然这应该不是来寻滋闹事的，脸上浮上笑容，问道：“几位少爷公子，可是要买文房四宝，笔墨纸砚，还是要寻些什么书。”
“给我们两刀上好宣纸、一方徽砚、一条松烟墨、一只适合小孩习字的毛笔、再来一本千字文一本百家姓。”宋子昊说道。
宋子瑜震惊。
怎么又牵扯到身上了，赶忙往后倒退两步，拉扯住宋子昊的衣摆，满是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去，目光中全是诉说着自己的震惊与不可置信。
“小瑜宝，在家好好练字不好吗？”宋子昊微笑。
宋子瑜连连摇头，好什么好！练什么字！不就是让他抄书吗！
宋子瑜对上宋子昊温和的笑意，目露惊恐，他大哥现在也这么恐怖了吗？
转身，宋子瑜对着掌柜举起手，连连叫唤道：“掌柜，掌柜，还要大学、中庸、论语、孟子！”说罢，便是转头对着宋子昊阴恻恻一笑：“大哥，也别忘了自身学业才好。”
宋子昊挑眉，算是接下了宋子瑜的馈赠。
宋子瑜见这招对自己大哥无用，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狠狠的踱步来到萧晏清身边，蹲下身子，双手捧住自己的脸，满是气愤和苦恼！
臭大哥！坏大哥！没良心的大哥！
亏他对他这么念念不忘，这么好，就知道让他写大字，抄书！又不是不知道他最烦这个。
作为一个学渣！作为一个双儿！他在家好好做一个纨绔双儿不好吗？
宋子瑜生气！
萧晏清瞧着身边那越加鼓起的小奶膘，笑着蹲下身子，小声说道：“子昊兄也就是随意找个由头而已，也并不是真的要让你抄写。”
“真的？”宋子瑜怀疑，抬眸看向宋子昊，那认真问掌柜的价格的模样。
收回视线，宋子瑜冷笑一声，他可不觉得他大哥只是忽悠掌柜。
萧晏清也瞧见了宋子昊询问掌柜的样子，还问起了这边学子蒙学的书籍，这……似乎还真的是想让宋子瑜好好在家学习。
“子昊兄那也是为了打入敌人内部。”萧晏清继续宽慰。
“真的？”宋子瑜保持怀疑。
“真的，绝对不会真的让你抄写。”萧晏清一本正经的说起了忽悠话。
宋子瑜勉勉强强算是信了，起码人是站了起来。
“掌柜的，幼时曾随双亲来你家购置笔墨，记得那时你家生意不错，怎么如今人店铺冷冷清清的。”与掌柜说话的宋子昊故作诧异的问道。
一旁的许知初也配合的接话：“倒是前头的那叫聚文斋的生意挺不错的。”
一听到聚文斋这三个字，掌柜的面色便耸拉了下来，又想起有客人在，立马带上笑，可笑容里却透着些勉强：“许是近日流言缠身，大家偏信了流言。”
“是科举舞弊之事？”宋子昊疑惑道。
“这位少爷也听说了？”掌柜笑的更苦。
“就听了一嘴，说是因为王家公子和离之事，觉得其中有猫腻，说王家其实早就参与进来，又说王家公子冷血无情，为了利益连亲身儿子都不要。”宋子昊一字一句说的很是清楚，目光也未曾离开过掌柜，昨日左大人与他说过，这掌柜可是王文清奶姆的夫君。
“胡说，公子是那样光明磊落之人，若非是赵知州特意蒙骗，又岂会落得如此下场，污了身名。”掌柜颇为恼恨，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停下了言语，笑着打起算盘：“少爷，一共十六两四百三十三文，三十三文就给你抹去了。”
宋子昊也像是才意识到，连忙拱手：“不好意思，方才是我失言了。”
“无怪少爷的事，少爷也不过是因那流言之过。”
这边，在宋子昊和许知初跟掌柜说话之时，萧晏清带着宋子瑜往书架子那边走去，就像是寻常人在看有什么书籍一般。
架子上的书倒是很寻常，有科举要用的四书五经，适合蒙学的千字文三字经，也有一些杂文轶事，话本子，还有就是一些穷困学子抄写的书籍。
基本与寻常的书斋并无二样。
萧晏清打量了一圈，便又带着宋子瑜走了回来，掌柜的见二人又回来了，便是问道：“少爷公子，可还需要别的书籍。”
“看了一圈，也并没有什么需要的。”萧晏清淡淡道。
宋子昊也见套不出什么话，萧晏清还进了屋子仔细看了一遍，便就付了钱，拿上东西，走出书斋不过数步，迎面就碰上了两位学子。
其中一名穿着湛青色长衫的学子，拦住了他们的路，指着他们手上拿着的笔墨纸砚，满脸错愕的问道：“你们刚是去那家三录斋买的东西？”
宋子昊和萧晏清对视一眼，知道有戏，宋子昊点了点头，忙故作不解的问道：“这位兄台，此话何意？”
“你们是外地来的？”听到这不带永州口音的话，那学子疑惑问道。
“是的，因为祖籍是永州，我等便也参加了永州这场院试，等出了结果就启程回去了，未想到刚到家，就传来这场院试竟然出现舞弊行为，成绩作废，赶忙赶过来，想等一个结果。”说到此，宋子昊面露苦涩。
这名湛青色长衫的学子也不在意这是不是在大街上，也不在意有人会不会跟王家打小报告，直接就说：“你既然是受了科举舞弊之案的牵连没了秀才之名，怎还能去那三录斋！”
“这又是为何？我昨日才到这，很多情况都不太清楚，也是因为路上不小心将书籍泡了水，这才马上过来重新买了笔墨纸砚，想趁着等待的时间看看书，也不荒废学业。”宋子昊道。
“原是如此，但你来的路上，怎就没去打听打听。那永州科举舞弊之案，贩卖考题，请枪手答题之人，便是王家双儿的亲子。更为震惊的是，在科举之前，也不知道那王公子是否提前得知了消息，与那赵知州和离了，等到事情暴露出来，其子倒是被抓了，知州赵行检却下落不明，这实在很难让人怀疑其中有猫腻。”学子愤愤不平道。
“这……倒是不得不让人多想。”宋子昊思索附和道。
“听两位对此事这般了解，应该也是永州舞弊之案无辜被牵连的学子吧。”萧晏清适才走上前，拱手问道。
湛青色长衫的学子旁的青灰色长衫男子，这时长叹一口气：“可不是。”
之前一直跟宋子昊说话的学子也随即满脸哀愁：“好容易考上了个名次，这一下子就又没了，也不知来年还有没有这般运气。”
“必然会有，明年下场，定能再夺得好名次。”宋子昊拱手笑道。
“那可不一定了。湛青色长衫学子一改方才忧愁的模样大笑道：“我就今年走了狗屎运，刚好挂上了尾巴，也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有这运气。”
说到此，这学子又想生气，又觉得这气无处可发，只能自己咽下去，无奈的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下回努力吧。”
“我叫宋子昊，这两位是肖子清和许知初，这个小双儿是我的双弟，不知两位是？”宋子昊介绍道。
“我叫马浩言。”青灰色长衫男子抱拳道。
“我叫胡阳曜。”灰绿色长衫男子拱手道。
“马兄，胡兄。”宋子昊、萧晏清、许知初纷纷拱手回礼道。
“等等！你该不会就是这届院试案首吧！”胡阳曜指着宋子昊，惊呼出声，在听到宋子昊的名讳之时就感觉有些熟悉，想了一回，才想到今年永州的案首不就是一位年仅十二岁的小神童，名字就叫宋子昊。
怪他对年龄印象过于深刻，从而有些忘了名字。
“正是在下。”宋子昊有些不好意思一笑。
“原是宋案首啊！”胡阳曜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凑上前：“十二岁的案首，竟然今日被我给碰上了，走，哥哥带你好好逛逛永州。”
“那真的是太感谢了！”宋子昊抱拳感激：”对于此地我们也不甚熟悉，之前在乐才楼还参加过诗会，如今也不知是否因为科举舞弊，雅集诗会也没了，感觉除了焦急等待也就只能看看书了。‘’
“这不是因为科举舞弊，学子们也都无心学业，整日都盼着知府和刚被派来的左大人能快点将赵行检抓住，将此案审问清楚。”胡阳曜很不见外的凑上去，搭上宋子昊的胳膊。
一边的马浩言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萧晏清他们一行人尴尬一笑。
“马兄无妨，胡兄这人一看就是热心肠的。”萧晏清笑道。
“他啊！打小就混的开，与谁都能说上几句。”马浩言笑道。
“这也是个长处。”萧晏清笑着，随即又感叹道：“马兄，也不知这场科举舞弊何时才能真正出了结果。”
“即便有了结果，我等成绩也是要作废的。”马浩言无奈一叹：“我倒好，明年还能拼上一拼，就是担心他。”
听到后面马浩言谈起自己，胡耀阳转头就囔囔道：“我怎么了，今年我能走了狗屎运，难保我明年不能再走一遭。”
“没错，我胡兄那是有着无与伦比的好运气。”马浩言奉承打趣道。
“好说好说。”想到了什么，胡阳曜对着众人拍胸脯说道：“我父亲有家客栈，如果你们觉得落脚之处有什么不便，可以来我家客栈，绝对童叟无欺。”
“多谢胡兄好意，我等在此租了个院子。”宋子昊感激回道。
“那更好！对了，明日我这有认识的几位学子，也是受了那科举舞弊之苦而被害了没了秀才之名，我等约了明日去仓溪峰，你们可愿一起过来。”胡阳曜邀请道。
“这……我们过去会不会打扰到你们。”宋子昊面色纠结。
“这倒不会，你可是院试案首啊！有你过来，我们可不知有多开心了。”马浩言赶忙说道。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宋子昊拱手。
“明日巳时，仓溪峰脚下碰面。”胡阳曜道。
“好。”
这边几人还在侃侃而谈，迎面碰上了另一群人，领头的男子，虽不是长的如何俊美，倒是有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给人文雅之士的印象。
“胡少爷，又认识了新朋友？”
胡阳曜转头望去，见是宁之麟，眼眸深处划过几分厌烦和厌恶：“哦，宁家大少啊！怎么了，又想来我这端一端您的长辈姿态。”
“胡阳曜。”宁之麒无奈，话语出口，却是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包容。
“宁少爷，您可别这么对我说，虽说我舅舅家的庶双儿做了你的妾室，可我胡家与你便没有什么关联。”胡阳曜连连摆手，甚至还有些怕宁之麒走上前一样，倒退了一步。
“郑伯昨日与我父亲谈起过你，说你这好容易考上的秀才，竟就这么没了。”宁之麒也不恼胡阳曜那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语气甚是关切。
“我没了秀才之名，不正合你们几家的意思。”胡阳曜嗤笑道：“商户家的少爷能考科举，我这也算是头一份，但也是因我少时身子骨薄弱，父亲母亲死马当作活马医将我过继给族里三伯，才得以让我能以农家子的身份考科举。宁大少若是不爽，也可让您父亲将您过继出去。”
胡阳曜不复方才和宋子昊说话的亲和随意，充斥着一股纨绔少爷吊儿郎当的作风，走到宁之麒面前：“我那临禾小表弟哭着喊着要嫁给你，不然若有一天他有了孩子，指不定也能考一考科举，可惜啊~”
说到这，胡阳曜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宁之麒，似是想通过他温和的模样，看出什么。
宁之麒不为所动，好似依旧是体贴的兄长再看着自己家调皮的弟弟一般，神色温和，很是包容。
“临禾，也想你这位表兄了。”
第035章 科举事件2
胡阳曜看着宁之麒那依旧温润如玉的面庞, 那一副好大哥的模样也不知欺骗了多少无知女娘双儿。
胡阳曜耸了耸肩，往后退了半步，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个玩笑：“那我有空去你那儿见见小表弟了。”
“想来临禾会很开心。”宁之麒一笑, 目光朝萧晏清和宋子昊等人身上看去：“不知可否为我介绍介绍。”
“怎么了，还想回去跟我父亲, 舅舅告状不成。”胡阳曜故作警惕, 便是转身一把拽住宋子昊的胳膊，将他拉过去, 直接从宁之麒身边走过：“我才不会告诉你，哼！”
就像是被宠坏的小孩子的作风。
萧晏清扫了眼满脸无奈的宁之麒，心下也明白此人绝对是个演戏好手, 和许知初一起朝宋子昊和胡阳曜跟了上去，只有马浩言对着宁之麒拱了拱手，道了一声抱歉。
看着胡阳曜拉着那名少年离去的身影, 宁之麒眸光幽深, 好似在想些什么，身边另外一位男子这时候凑上前说道：“宁少爷，不若让我替你打听打听。”
“郑家与我宁家也是世交，郑伯如此放心不下自己这位外甥，我定也替他忧心，虽这次科举成绩作废，可明年还能继续, 就怕被人带坏了。”如此说着, 宁之麒叹了一口气。
“宁少爷, 真是个好大哥啊！”
众人感叹。
而另一头, 拉着宋子昊着急忙慌离开的胡阳曜，见已走到了另外一条街上, 这才松开了拉着宋子昊的手，不好意思的转头笑道：“对不住啊！我这见他又在打听我交的朋友，这才直接就将你拉走了。”
“那位是？”宋子昊好奇询问。
“宁家大少，宁之麒。”胡阳曜瘪了瘪嘴：“一个假惺惺的人。”
“假惺惺？”宋子昊疑问。
胡阳曜嗤笑出声：“这永州的人都觉得宁家大少温文儒雅，虽是商户之子，却有着文雅之士的模样，但我总觉得这人浑身上下就透着一股子的假。”
说罢，胡阳曜摆了摆手：“也有可能是我胡思乱想了呗。”
“胡大哥，我也觉得那个宁大少不好。”宋子瑜这时突然凑了上前，仰头看着胡阳曜。
“噢哟，小弟弟，你也这么想？”胡阳曜来了兴趣。
“是啊！”宋子瑜肯定的点了点头：“因为我个子小，所以我的视角是从下往上看的，我明明看到他对着你的时候，一开始嘴角是往下的，明显就看你不起，还要做成一副贴心大哥哥的模样，太假了。”
说完，宋子瑜更是拉起一旁自家大哥的手，给胡阳曜讲解道：“我大哥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偶尔会说我不好，今天还故意打趣我嘲笑我，但是他每每说我的时候，嘴角都是翘起的，或者眼睛里都是带着笑的。哪像方才的那个人，眼睛里哪有半分真心实意的笑意。”
“英雄所见略同啊！”胡阳曜很是有一种见到同道中人惺惺相惜之感，蹲下身子，就是激动地牵起了小瑜宝的手：“这位弟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我叫宋子瑜，你也可以叫我小瑜宝。”宋子瑜一点也不怕生。
“小瑜宝兄弟。”胡阳曜看着小瑜宝的神情亲切至极，仿佛是找到了自己失散已久的亲人一般，抬起头看向宋子昊：“宋兄，我跟令弟一见如故，不若就让他做我弟弟吧。”
宋子昊：……
要不是见这人还有用，他都想一脚踹飞他了。
“我弟弟是双儿。”宋子昊强按下那想说出滚字的心情。
“我刚好缺一个双儿弟弟。”胡阳曜激动。
萧晏清可不会顾忌什么，直接走上前，一把抱起宋子瑜，冷冷看了眼胡阳曜。
胡阳曜丝毫不见气馁，还想说什么，却是被一旁看不过去的马浩言一把拦住了。
“胡兄，你正经点！”
“啊？”胡阳曜摸不着头脑：“我哪里不正经了。”
“胡兄，还好我们方才熟悉了，若是不熟，我都要以为你要拐卖我家双弟了。”宋子昊无奈。
胡阳曜大喊冤枉：“我这真的是激动啊！你们不知道，我跟我父亲娘亲，舅舅舅母说这宁家大少就是个伪君子没人相信，当初我那临禾表弟闹着要嫁给宁之麒为妾，我好说歹说费劲了口舌，都没有改变他的心意，我就不明白了，怎么人人都觉得他是正人君子，反倒弄得我像是嫉妒他似的。”
“胡兄，谁让你这平时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宁家大少又是一副谦谦公子的样子，放在谁人面前，都不会有人信的。”马浩言摇头。
“啧，世人就爱看外表。”胡阳曜嘲弄。
“没办法，好……”宋子瑜见这人刚才这么捧自己，连忙就要附和出声，这话语刚说出几个字，感受到抱他之人的气息，瞬间就是一僵，连忙将未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匆忙改口：“人都是要从外表看透本质。”
说完，还转头对着萧晏清甜甜一笑，甚是狗腿。
“你说是吧，小哥哥。”
“小瑜宝说的极是。”萧晏清一笑。
宋子瑜怂怂的垂下了头。
今天他就不宜开口。
“小瑜宝兄弟说的没错，咱们就是要透过外表看透本质，奈何世人总爱被外表所蒙骗。”胡阳曜很是认可。
宋子瑜垂下的头更低了。
就……也没必要这么捧他。
宋子昊干咳两声，适当的将话题拐了回来：“我来这永州也没怎么打听，就只知道永州四大家族，王宁郑徐四家，这宁之麒想来就是宁家的人吧。”
“没错，便是宁家大少爷宁之麒，未来的宁家家主。”胡阳曜解释道：“其实当初应该是宁王郑徐，奈何王家攀上了赵行检，赵行检也利用了王家在当地的权势做上了知州，也算是利益结合体，王家借此机会开办了学院书斋，从此成了四大家族之首。”
宋子昊想着从胡阳曜套话，却不知，这胡阳曜是萧晏清特意给宋子昊选出来的人。
郑家主亲妹唯一的儿子，虽不是四大家的人，却十分了解永州四大家族。
没人比胡阳曜更合适当个透露者了。
仓溪峰，萧晏清看着宋子昊的目光有些耐人寻味。
这永州的水，要越来越浑浊了。
“小哥哥，你在想什么呀。”宋子瑜一双杏眼看着萧晏清，他们都落下好几十米了，大哥和胡阳曜他们都远远走在了前面。
“在想，到时候等小瑜宝长大了，那些给过聘礼的男郎们上门提亲，我可怎么办。”萧晏清满脸愁思的看着怀里的小双儿：“小瑜宝，我是不是得好好习武，这样等他们上门来，我才有能力将他们扔出去。又或者他们凭着小时候这一遭，求亲成功，我到时候去抢婚，有这一腔武力也能勉力打得过府上的侍卫。”
说到这，萧晏清面色又变得凝重起来：“也不知道，到时候伯父会不会直接将我打我出去。”
宋子瑜不敢置信：啊，不是，小哥哥未免想太多了吧！就他周岁宴上的破事，当时姆父直接就把那些个金银首饰还给了那些人，怎么可能真会上门提亲，谁能做出这等没脑子的事，这不明摆着要得罪他们镇远侯府。
宋子瑜眯眼：“小哥哥，你想太多了。”
“小瑜宝，我这是未雨绸缪啊！”萧晏清叹气：“也不知道，十年后，伯父会不会一脚把我踹出府。”
“不会的。”宋子瑜很果断的摇头：“我又不是嫁出去，我爹爹不会把你踹出府的。”随即又想了想：“顶多将你揍一顿而已，放心啦。”死不了的。
后面几个字，宋子瑜不敢说了，怂怂的收住了口，他怎么觉得自己突然挺不厚道的。
萧晏清可没错过宋子瑜那一双眼里透露出的心虚，故作害怕的说道：“唉，我这童养夫可不要到了头，直接就没了。”
“不会的，不会的。”宋子瑜赶忙劝服：“小哥哥，我爹爹和你母亲是旧识，单凭这一点，我爹爹就下不了狠手。何况小哥哥你这么优秀，别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却被我找到了，而且还是入赘到镇远侯府，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我爹不要偷着乐就不错了。”
“到时候，如果小哥哥不想在侯府待着的话，我拿我的小金库再去买个院子，届时咱们搬出去住，绝对不会让小哥哥受委屈的。”
宋子瑜将色令智昏发挥的淋漓尽致，丝毫没察觉某人眼里的笑意。
“小瑜宝，你还有小金库啊！”萧晏清惊讶。
宋子瑜双眸圆瞪，这话题怎么又变了。
“我还以为，当初给我的聘礼就是小瑜宝的全部，原来并不是啊。”萧晏清叹气，难掩神色中的失望。
宋子瑜震惊，当下就准备说些什么给自己辩解，突然莫名只觉这句话这语气有些熟悉。定睛一瞧，仔细回忆，这……这……这不是每次他姆父对他爹爹说的话，连那失望的语气都完全一样！
每每这样，他爹爹好容易从别的官员手里坑蒙拐骗来的银两或者得到的好东西，转眼就去了姆父的库房里。
爹爹又继续只能苦哈哈的守着自己只有几十两银子的私房钱。
如今，这是……
宋子瑜警惕，他可不是他的爹爹，只会沉迷在姆父的美色当中，不可自拔！
他可有出息的多了！
“小哥哥，我这也没办法啊！我那些小金库的东西都是我爹爹姆父外祖一家给的，都是登记造册的，我自己都不敢挪用，若是少一点，我还没有正当理由，那可是要被爹爹姆父揍的，若非这样，我早就给小哥哥当聘礼了。”宋子瑜虽说有装可怜的成分，但说的也是实话：“小哥哥，你放心，后面我如果有小钱钱，我都给你当零花钱！上次定安伯夫人给我的金银首饰我不都是给你了。”
“知道小瑜宝对我的好。”萧晏清笑道，漆黑的眼眸都带着几分柔和，随即又有些丧气道：“奈何现在的我给不了小瑜宝什么。”
“小哥哥……”宋子瑜急急的就要安慰。
却没想，萧晏清将脸往他面前一凑，俊美的脸庞缓缓勾起一抹惑人的笑意。
“不若就让我送小瑜宝一份礼物吧。”
“啊？”宋子瑜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不明白。
萧晏清微笑。
那些个小孩都知道要给小瑜宝聘礼，他又怎么能没有。
这便是他第一份聘礼。
既然那位已经觉得小瑜宝命格对他有利。
不若，就让小瑜宝成为大虞的小福星。
他的小瑜宝，合该被所有人喜爱，不是吗？
宋子瑜歪头，不明白小哥哥要送给自己什么。
却不知，再过几日。
自己迎来如何天翻地覆的身份转变。
第036章 科举事件3
那厢, 宋子昊还在和胡阳曜说着话。
说到了郑家，胡阳曜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郑家恰好是我母亲的娘家，当下的家主便是我的舅舅, 方才我口里的临禾表弟就是我舅舅的庶双儿。”
“见你方才提起这位庶双儿的口气，是将你舅舅的庶双儿都当做亲表弟对待, 想来郑家家风定是十分温善。”许知初在一旁笑问道。
“那可不是。”胡阳曜挺胸：“在这永州, 再也找不到比我舅舅更良善的商户了，哦, 除了我父亲，哈哈哈哈~”
胡阳曜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爽朗一笑：“也不怕你笑话, 郑家做的还是当铺钱庄粮仓的生意，若非是郑家家风严谨，先辈还留下家训, 凡是穷苦人家来郑家当铺当东西, 郑家必会多给两分利钱，更是能延期半年。钱庄即便票据因为事情延期，可若能证明该票据属实，郑家也会将票据兑换。如遇灾荒之年，郑家粮仓不得暴利销售，至多只能比往日多两文钱。”
“经此以往，郑家在永州也是出了名守信良善, 也是穷苦百姓们一条活路吧, 也就是因为这个, 郑家即便做着最赚钱的生意, 可依旧只能屈居第三。”
“郑家大善。”宋子昊、许知初同时感叹道。
胡阳曜得意：“那可不是，我舅母不仅对自己亲生的好, 对庶出也是用心，若非当初临禾执意要嫁给宁之麒，不惜做妾室也愿意，其实我舅母本想给他找一名童生嫁过去，且已经找好了，唉，奈何临禾不愿。”
“这也是各自的造化了。”宋子昊道。
“是啊~”胡阳曜感叹了一声，随即也笑道：“每逢书院休沐，我都要去聚文书斋看看有没有新书，没想到这次回去的路上能遇到宋兄众人，真乃幸事。”
“初来乍到，能遇到胡兄，也是我等幸事。”宋子昊笑道。
胡阳曜和马浩言还另有事，说定了明日仓溪峰之事，两行人便就分开了。
“子昊，你打算调查这场科举舞弊之案？”许知初看着宋子昊，这几日相处，愈发有这种想法了。
宋子昊点了点头，他从来没隐瞒过自己名字，也是有意透露给胡阳曜，若那位宁家大少真与胡阳曜说的一般，想来过不了多久，他的身份必然会在永州本就不平静的水面上掀起更多的波澜，到时也可以去找找那位吴将军了。
许知初眸光定定的看着宋子昊，他从未想过会在兴远府遇到他，顺路一起来永州，也是因为有这份预感，预感成真了，却又更加的不安。
“子昊，这场科举舞弊想来绝不是表面那般简单，你……”许知初想说什么，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镇远侯世子突然到此，绝非是自身缘故，想来该是上面那位的意思，既是如此又怎是宋子昊一人能决定，如此想着，话到嘴边，转了个弯，面上挂起了几分笑意，叮嘱道：“你且万事小心。”
“知初，你放心，我知道的。”宋子昊一笑，心下却想了很多，他和许知初结缘在这场院试，两人更是兴趣相投，为了防止身份带来的刻意，他下意识没说自己来自金陵，虽只认识短短一月，却有一种故人重逢之感。
这次来永州，他从没想过会遇见他。许是带了皇上的任务，每个突然出现的人，他总会想许多，那时也是，许知初突然出现，他虽然相信知初的为人，可也为了防止意外产生，遂提议将他一起带着，放在眼皮子底下，随时能看着。
这些日子相处，他总有一种感觉，许知初或许也有隐瞒他自己的身份，甚至自己的身份其实他早已知道了。
那流利的官话，除了金陵人和大家族子弟，少有人能说的这般的好。
因为官话，才是这些人平常说的话。
就像方才的胡阳曜，即便家中也是富商，可说出的官话中依旧是带着地方口音。
这是跟家族有关系。
可大虞唯一姓许的大家，唯有祁州许氏，可祁州许家的人不会来永州院试。
宋子昊看着许知初，他其实有点想试一试，也可以算作赌上一回。
抱着宋子瑜的走上来的萧晏清，自也听到了方才许知初的话，看了眼两人的神色，敛下心中思绪，笑着走上前：“子昊兄，定是会注意的。”
“这样便好。”许知初点了点头。
一行人先回了小院子，宋子瑜本还想在外多逛逛，但一想他们来此地的目的，不愿给大哥再添麻烦，任由萧晏清将他一路抱回院子。
宋子瑜惬意的眯起了眼，啊~人肉小轿夫就是好。
一副身上虱子多了，也无所谓算不算账了。
“好了，都到了，还不快从子清兄身上下来，就知道让人抱着你。”刚到院子，宋子昊就迫不及待的让萧晏清将宋子瑜放下，话语里都是麻烦了萧晏清，可明眼人一看那就是纯粹自家弟弟不让自己抱，反而让别人抱，做大哥的不爽了。
宋子瑜拍了拍萧晏清，让他将自己放下，脚一碰到地上，就忙跑过去，给自己大哥一个软乎乎的抱抱。
“大哥，放心，你还是小瑜宝最爱的大哥。”
“小瑜宝~”宋子昊感动。
一感动，直接教起了宋子瑜的学业，从午膳后到如今近晚膳时分，还再继续。
宋子瑜学的头昏眼花，两眼冒星星。
他大哥不是要查案吗？不是要给左大人帮忙吗？怎么就跟自己混在一起了！主次得分啊！
他是次！次要的！
宋子瑜想哭，早知道就不抱了。
“子昊兄，快晚膳了。”萧晏清看着宋子瑜那一副我在哪儿的崩溃表情，好心的开了口。在裴夫子这边小瑜宝还能想办法混一混，被自己大哥一对一盯梢，想混都混不了。
宋子瑜听到萧晏清的话，双眼瞬间一亮，眨巴眨巴看向宋子昊，满眼渴求：“大哥，该吃饭了。”求放过啊！
“可……”宋子昊故作为难。
“大哥。”宋子瑜可怜。
“行了。”宋子昊卷起手中的书，轻轻敲了宋子瑜的小脑门：“走吧，带你出去吃饭。”
“啊？”宋子瑜连忙一个起立：“我们要出去吃吗？”
“听闻永州和乐楼做的八宝鸭很有一手，不知小瑜宝可有兴趣。”宋子昊笑问道。
“有有有。”宋子瑜连连点头，就差直接流口水了。
不用再看书了，还能有好吃的！
怎么可能没有兴趣！
其实宋子昊定了和乐楼的雅座早就跟萧晏清和许知初说了，也就宋子瑜被迫看书不知。
南念询问是否需要马车，萧晏清问宋子昊，宋子昊一想和乐楼离他们居住的地方也就十多分钟的路程，回来恰好当做消食，便就拒绝了，让南念和荀礼一起跟上。
本来宋子瑜还想让小哥哥抱抱，他想念有人肉小轿子坐的感觉了，下午的念书生涯已经他掏空了。奈何大哥一个眼神过来，那伸出的双手，瞬间让宋子瑜一个激灵，连连表示自己可以走路，完全没有问题。
他现在可不敢让大哥抱他，就怕路上，来一个抽背，太惨了。
见宋子瑜放弃了，也不再让萧晏清抱他了，宋子昊瞬间满意了。
抱什么抱！
一行人来到和乐楼，宋子瑜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小短腿儿凌空不停的摇晃着，昭示着他心情的不错。
手上是小哥哥夹给他的八宝鸭腿，碗里是小哥哥给他盛的文思豆腐羹，边上还有知初哥哥特意给他点的白饮。那是用牛马羊的乳汁混合制作而成，根据不同加工方法，口感酸酸甜甜，入口绵软，很是好喝。
“我们小瑜宝可真享受啊。”宋子昊看着宋子瑜打趣道，被人照顾的面面俱到，想吃啥喝啥都不用说，就有人将其端到他面前来。
“嘿嘿。”宋子瑜刚喝了一口白饮，嘴上染了一圈小奶圈，咧嘴一笑，露出自己的小奶牙，笑的很是得意：“谁让我惹人喜欢，是吧，小哥哥，知初哥哥。”
“是。”许知初笑着承认，
萧晏清掏出一方帕子，将宋子瑜唇上的小奶圈轻柔擦掉，笑的附和：“小瑜宝，最可爱了。”
宋子瑜笑的更欢快，还不忘嘚瑟的撇了眼宋子昊。
那得意的小模样，别提多惹人捏一把了。
宋子昊蠢蠢欲动，就欲将手伸出去，捏一把那晃动的小奶膘，可没想到，包厢的门这时候被人一把推开了。
宋子瑜转头看去，却见是昨日在茶肆见到的人，好像是叫徐尚嵘。
就见这人在他们脸上扫了一圈，似是想到了什么，就对着萧晏清拱手一笑道：“想来这位便是院试案首宋兄了吧。”
这话一出，四人相互看了眼，有些想笑，尤其是宋子瑜，那一双杏眼是瞪的老大，看着大哥，憋着笑。
“这位兄台认错人了，在下并不是你口中案首宋兄。”萧晏清放下手里的帕子，回道。
徐尚嵘怕对方以为自己是来找茬的，忙解释道：“在下徐家徐尚嵘，宋兄，我只是听闻案首又回永州了，我适才心急拜访，并无恶意，来此前碰巧知晓宋兄有个双弟。”
这话一出，当下都明白了，想必方才这人推门进来恰好看到萧晏清给宋子瑜擦嘴，误会了。
“在下才是宋子昊。”宋子昊站起身来，对着徐尚嵘拱了拱手。
徐尚嵘意识到真的是自己认错人了，连忙不好意思笑道：“对不住，是我认错人了。”
“不知这位徐少爷，突然找上我，有何事。”宋子昊边说边看了眼桌上才动了一小半的餐食。
“是我打扰了各位用膳。”徐尚嵘连忙拱手抱歉：“这一桌餐食就当是我给各位的补偿。”说罢，看了眼身后的小厮，那小厮得了眼神，就欲准备找掌柜将这钱给了。
“徐少爷，我并不缺这一笔餐钱，还望你告知突然前来，有何事？”宋子昊沉下脸，看向徐尚嵘。
“啧啧啧，徐尚嵘你这消息得的倒是快，可你这不会做人做事的本事也是真的浪费了你的速度。”包厢门口又有一俊朗的男子，摇着一把折扇，语带讽刺，看着徐尚嵘的目光也透着嘲讽。
这人便是王家二少王辰安。
宋子瑜眨了眨眼，怎么昨日在茶肆吵架的两人，突然就出现在了这边。
“我这不是突然见到案首，一时激动，乱了手脚。”徐尚嵘看向王辰安，眉头微皱，夹杂了些火气：“倒是你，突然到访所为什何事。”
“你所为何事，我便亦是如此。”王辰安一笑，丝毫不在意徐尚嵘对他的敌视，走进包厢，拱手介绍道：“在下王辰安，王家二少爷，见过各位。”
“王辰安，你们王家害的这场院试作废，你怎还有脸来此处见宋兄。”徐尚嵘不忿。
“知府大人和左大人都未说我们王家是背后之人，徐家难道比两位大人更英明，你这徐大少一言就能定罪？”王辰安停顿了几息，挑眉一笑：“还是这永州成了你徐家说了算，你徐大少说谁有罪就谁有罪。”
“王辰安莫要往我身上胡乱抹黑，你们王家如今被永州学子抵制，这是不争的事实。”徐尚嵘忍下心中的气，故作镇静道。
王辰安瞧了眼徐尚嵘冒火的双眸，心下就是不屑，不过是一个无脑的草包，这般脾气，也是难为徐家就他一个男郎，若再有男郎，徐家主也不会让这种人继承家业。
“宋兄，我知你案首无端被夺，心中定是不忿。我王家无端被人构陷，被人认为是这场科举的幕后之人，这心与宋兄乃是一样。你我都希望赵行检被抓，供出背后之人，我王家能获得清白，而宋兄你也能出一口浊气。”王辰安一脸真诚说道。
“清白，你们王家还有清白？”徐尚嵘耻笑。
王辰安没有理会，只是一双眸子看着宋子昊：“或许，宋兄你也觉得我姑姆与赵行检突然和离，是为了保全自身，可其中的苦处又有谁能知。”
“苦处？”徐尚嵘只觉好笑：“这事没有发生之前，你姑姆可是知州主君，连知府夫人都要退后一步。”
“徐少爷，有些事并没有表面看上的那般光明。”王辰安对着徐尚嵘说道：“我知你今日是想着让宋兄住进你们徐府，借宋兄的头衔查清此案，在知府这边留个名，也在永州学子间留下名号，可世间事处处都是有着隐情。”
“什么隐情，不过是你王辰安的说法。我承认我是有这想法，难道你王家就没有，如果没有又何需这般急匆匆的赶来，不过是想通过宋兄案首之名，借机为自己求几分好名，顺带搅浑新来断案的左大人的视线。”徐尚嵘很是瞧不上王辰安这种想干坏事还要给自己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宋兄，我来此的目的就像王辰安说的那样，我家是永州四大家最后的那一位，所以才想着借由宋兄案首的身份，给自己寻一个向上的方法。但我家可没有人去考科举，也没有人跟科举有什么关联，最是清白的很。”徐尚嵘笑道，最后一句清白也不知道是真说自己清白，还是为了嘲讽王辰安。
王辰安刚想反讽过去，却见一直没有言语的宋子昊开了口，连忙打住了自己话头。
“两位，可容许在下说一句。”宋子昊拱手道。
“请说。”
“我来永州是好奇这案子，但科举舞弊案件有朝廷盯着，我又何来插手的能力，何况我这案首的名号早已不算数了，给不了两位什么帮助。”宋子昊抱歉道：“我也不知两位是从何处得知我身份及我来到此处，此番算是白费了两位的好意，这桌餐食已由徐少爷买下了，我们未动多少，两位若是不介意，可留下继续，我等先告辞了。”
说罢，宋子昊便是看向萧晏清和许知初。
二人早就等着走了，得到宋子昊的示意，萧晏清抱起宋子瑜，一行人便就直接从王辰安和徐尚嵘面前走过。
宋子昊更是不理会身旁二人阻拦的话语，告了一声辞，就跨步离开了包厢。
“王辰安，你是故意过来搅我的好事，是吧。”徐尚嵘气的一脚踹上了边上的椅子，若是换个人，他早就一拳揍上去了。
“我坏你好事。”王辰安不屑一笑：“就你这脑子，能请到什么。”说完，一把将折扇重新打开，朝自己贴身小厮喊道：“走了，我可不想陪徐大少吃什么饭。”
徐尚嵘看着王辰安大大方方离去的身影，恨得咬牙切齿。
这次科举舞弊之案，绝对有王家的关联，不然这王辰安明知道宋子昊不会跟他们去王家，这次院试案首去了王家，学子的怒火可会立马转移到宋子昊身上，能考中小三元的人，又怎么会是个蠢货。可王辰安明知结果却硬要插手，摆明了就是要毁了他的好事。
或许不是毁了他的，是要毁了其余三家的好事。
出了和乐楼，宋子瑜还有些不舍他的八宝鸭、文思豆腐羹、白饮，还有好几道他来不及品尝的菜肴。
“好了，你这个小馋猫，子清兄早就让南念给你买好了吃的，现在估计已经在厨房温着了，就等你回去吃了。”看着小瑜宝那恋恋不舍的模样，宋子昊无奈笑道。
“咦~”宋子瑜震惊：“你们早就知道今日这饭吃不了，早就备好了其他？”怪不得进了包厢，南念和荀礼他们都不在了，原来是打包菜肴回去了。
许知初有些抱歉的看着宋子瑜：“小瑜宝，对不起。”
“子曰：不可说，不可说。”宋子昊故作深沉的摇了摇头，朝前走去。
“小哥哥。”宋子瑜楞楞的转头看向萧晏清。
“小瑜宝，你放心，方才点的我已让南念都买回去了。”萧晏清牵着宋子瑜的小手。
“你们怎么都知道会有人来？”宋子瑜不解。
“今日，知道子昊兄名字的虽说只有胡阳曜和马浩言，可大街上来往的人，定也会有其他人听到的，当时介绍自己的时候子昊兄可没压着嗓音。”萧晏清看宋子昊走在前头，一把将宋子瑜抱了起来小声解释。
宋子瑜目瞪口呆。
敢情全家就他一个人单纯了。
路上，宋子昊转身便瞧见自己弟弟又去了别人的怀里，有些不开心，想将小瑜宝抱回来，就见小瑜宝一看他看过来，双手立马就环住了萧晏清的脖颈，一副我就要他抱的样子。
宋子昊：有一种想学父亲一把将小瑜宝拎回来的冲动。
夜幕降临，街道两边出现了更多的小摊贩，宋子瑜一路瞧着，摊贩做的东西远没有金陵做的精巧，买卖的东西也是一些生活用品，他也没什么兴趣。
一行人刚拐过一道，走回院子会经过一条小道，小道上少有人烟。
却不曾想。
刚进小道，突然空中就传来几道风划过衣裳的声音。
声音刚落，凭空出现了十多道身影，将他们团团包围。
风袭来，云散去，月光倾斜而下。
宋子瑜双目圆瞪，一双小手更是死死的拽紧萧晏清的衣领。
这……这……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刺杀！
第037章 科举事件4
月光将黑暗打上了单薄的冷光, 黑色夜行衣，黑色面巾，一行人渐渐在黑暗中浮现。
风刮树梢, 发出飒飒声，在寂静的黑夜中, 莫名突兀的可怕。
“谁是宋子昊。”其中一个人走上前, 冷眼看着他们问道。
“你们是谁？”萧晏清戒备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一群人，将宋子瑜抱的更紧了, 心中将永州四大家的人一一在脑海中翻过。
到底是哪个蠢货，竟能做出这种事。
“你是宋子昊？”黑衣领头人眯眼问道。
萧晏清不语，漆黑的眼眸满是冷意的看着黑衣人。
“我听闻宋子昊有个双弟。”说罢, 黑衣人目光盯在萧晏清怀里的宋子瑜身上。
萧晏清身体微微向内一转，将宋子瑜的视线完全挡住，看着黑衣人的目光仿若是在看个死人, 竟是敢将主意打在小瑜宝身上。
宋子瑜本来在萧晏清的怀里, 头被萧晏清按着，但还能从眼角余光看清黑衣人动作，没想到小哥哥身子突然一动，完全都看不到黑衣人了，只听得到声音，心下越发紧张了起来。
感受到怀里小双儿紧张和害怕，萧晏清轻柔的拍了拍宋子瑜的后背, 温柔的小声安抚道：“放心, 不会有事。”他会让那些人有来无回, 包括背后之人。
语调温柔, 可朝右上方看去的目光中满是寒颤，那里是隐藏在黑暗中的禹阴。
“我是宋子昊。”宋子昊走上前, 俊雅的面容，此刻冷的彻底，这些人难不成还想挟持小瑜宝不成。
“宋少爷，我家主子想请你走一遭。”黑衣领头人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拿着的剑却未收回，看着宋子昊的目光也满是威胁。
“如果我不愿意呢？”宋子昊冷笑。
“那就对不住了。”话语刚落，黑衣人手一挥，一行人手持利剑，就欲将宋子昊抓过来，而且其他人呢？
自然都是要灭口的。
黑衣人想得很好，不过是几个少年书生罢了，只是没想到，那位抱着小双儿的少年，武功竟然不弱，从他下属手里将剑抢来，丝毫不带犹豫的一剑将人脖颈划破，血随着力道朝他扑来，少年一脚就将人踹了出去，好似生怕怀里的小双儿沾染上血迹。
萧晏清眸光冷冽，这种肮脏的血怎么能溅在宋子瑜身上。
那边宋子昊和许知初虽然也从小习武，可总归是君子六艺，比不得萧晏清学的杀人的功夫。
“子昊，小心。”许知初见有把剑趁着空挡，竟是朝宋子昊手臂刺去，文人的手怎能有伤，着急间也忘了自己手里还有把夺来的利剑，直接就伸手将宋子昊一把拽过来，那朝宋子昊刺去的利剑，顺着力道在他手臂上划出一道深刻的痕迹。
血液渗出，滴落在地上。
“知初。”宋子昊着急的喊出声，也再顾不得试探，直接一招手，瞬间隐藏在暗处的暗卫齐齐出动，不必言语，直接对着黑衣人提剑而上，局势瞬间逆转。
不过眨眼间，黑衣人已有三四个人倒在了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黑衣领头人大惊，匆忙应对，可论武力值这些人怎能与宋明远精挑细选的暗卫相比。
宋子昊的拥着许知初走到萧晏清这边，将杀戮的场景挡在外边，萧晏清更是捂住宋子瑜的双耳，让好好趴在自己的怀里。
所有人都不想让宋子瑜看到这血腥场面。
见自己这方敌不过，只剩下四五个人在苦撑了，黑衣领头人急的大喊道：“宋少爷，我家主子真的只是想要见见你。”
“见我？”宋子昊冷笑，目光充满鄙夷的看向手臂不停渗血的黑衣人：“小小案首，哪能值得人这般请。”
黑衣人想说什么，可领面来的利剑让他应对不暇，视线匆忙朝地上倒下的同伴扫过一眼，不过就一个案首，怎么还如此多的高手暗中保护。
如此一想，黑衣人咬牙将手中的不知名的东西抛了出去，顿时浓烟四起，离的最远的宋子瑜都不由干咳出声。
等到浓烟散去，黑衣领头人早已不知去向。
“子昊兄。”萧晏清看向宋子昊，目光在也没有朝那方向看去，他知道，禹阴也跟了上去。
宋子昊点了点头，他是故意让这领头人走的，暗卫已经暗中跟了上去，想来很快就能知道跟踪他的人是谁。
转头，宋子昊看着许知初不停在渗血的手臂，着急不已:"知初，你怎么能为我挡箭，他们要我过去，定是不会伤我性命，我们快回去，暗卫已经去找大夫了。"
“只是皮外伤，莫要在意。”许知初一笑：“你可是要当未来的三元及第状元郎，手怎么能有事。”
“你我有何不同，我要科举，难道你就不要。”宋子昊无奈。
“知初哥哥。”宋子瑜一双眼隐隐含着泪，看着许知初左手那长长的剑伤，虽没到伤可见骨的程度，可这伤口好长比他小手掌都还长，流了这么多血，肯定很痛。
“小瑜宝，没事的。”萧晏清安抚道。
“小瑜宝，就一点皮外伤，不会有事的。”许知初对着宋子瑜一笑，却没曾想，就在这时，宋子昊直接就将许知初手臂上被划开的衣裳撕开，伤口暴露在空气中，狰狞可怕。
许知初一惊，下意识就要去阻止，可转眼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伸出去拒绝的手慢慢收了回来。
宋子昊迅速的将怀里姆父给他准备的伤药小心翼翼的洒上去，随即拿出一块给小瑜宝准备的帕子小心包扎，
“先这样简单包扎下，止住血，等回去看了大夫再说。”宋子昊关切的看着许知初。
许知初点了点头。
“这边让人处理一下，惊动了知府就不好说了。”萧晏清看向宋子昊说道，他们眼下还不能这么快的暴露出去。
宋子昊点头明白
一行人回到了屋子，见许知初受伤了，正在厨房温着饭食的南念和荀礼齐齐大惊。
恰好让暗卫请的大夫也来了，宋子昊连忙让大夫先给许知初瞧瞧。
还好伤口不深，大夫看了以后觉得止血的药比自己的好，就让许知初继续使用，给了些让伤口容易结痂的药粉，以及开了补血的药方，宋子昊直接就让荀礼跟着大夫，去医馆拿药。
待大夫离开，宋子昊坐到许知初边上的位置，看着许知初，欲言又止。
“子昊，你是要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许知初打趣笑道：“这般扭捏姿态可不是我认识的宋子昊了。”
宋子昊看着有了力气与他打趣的人，不由也笑出了声，好一会儿，方才冷静了情绪：“知初，想来你身份也不简单吧。”
话语落地，两人都不再言语。
宋子昊眸光一动不动的看着许知初，许知初也迎向宋子昊看他的视线，思绪在心中百转，最后叹了一口气：“我曾想告诉你，却又不知如何说起，那身份或许对于百姓来看那是高贵，与我来说却是枷锁。”
许知初眸光悠长，像是看着宋子昊，又像是在看着那些想要被丢弃的过往：“我是定安伯世子，许明霁。”
闻言，宋子昊一惊，他从没想过许知初会是金陵人士，还是定安伯世子，那为何宴席雅集都未曾见过这人，在国子监也从未听闻定安伯世子来此进学。
明白宋子昊的疑惑，许知初笑着解释道：“我虽是定安伯世子，但自从我六岁以后，母亲就将我送到范阳进学。”
“为何，要将你送去范阳进学。”宋子昊不解，定安伯世子明明可以进国子监，国子监乃是大虞最好的学府。
“你应该也听闻过定安伯的好色之名。”
宋子昊一楞，他不仅听过，还从姆父嘴里得知，二叔家的长女差点也要进了这位定安伯的后宅。
“父亲后院美人众多，母亲疲于应付这些人，六岁时我不慎掉落水池，这事乃是我不小心，母亲却害怕了起来，便提议将我送到外祖那边长大。”许知初一笑，可敛下的眼睑却是将眼里的嘲讽很好的掩饰住了：“如此，我便就在范阳长大，每年也就过年时分会回去一趟。”
定安伯好色之名金陵无人不知，想起小瑜宝的那遭事，明理之人定是要将那搅弄是非的妾室和庶双儿送到庄子上，至少也是要将人带着登门致歉，可定安伯却是被那小妾三言两语就哄好了，就让正妻上门告歉，可见这人的荒诞。
“你应该猜到我的身份了。”宋子昊笃定道，定安伯世子又怎会不知道镇远侯世子叫什么。
许知初点了点头：“一开始没这么想过，只当是同名同姓，后来收到母亲给我寄来的信，我知道原来你便是镇远侯世子。”
突然意识到什么，许知初忙解释道：“兴远府见到你纯属意外，母亲传信让我回去，不知为何突然想让我去国子监进学，我一个人在范阳过得挺好，外祖家因我这层身份对我也很是不错，便是不想回去，趟定安伯府的浑水。”
“而后知道你要去永州，我便心下存疑，我猜永州这科举舞弊之案并没有实际这般简单，小小知州之子哪有这般能力。便有些担心你会被迫卷入进去，想着也是无事，才提议想和你一同去。”
“眼下出了这种事，只怕……”许知初看着宋子昊，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想必宋子昊世子的身份已被人知道了。
所以才有今日这一遭，想将宋子昊控制住。
即便镇远侯想算账，这账日后也是算在这场科举幕后之人头上。
另一边。
宋子瑜坐在床上，不发一语。
今日这场刺杀，虽说他什么事都没有，更是被小哥哥护在怀里，那些血腥场面他丝毫没看到。
可就这么一想，身子就止不住的发颤。
回想起那位被人当街斩下头颅薛家少爷，还有后面小哥哥被薛家人无端追击。
再一次，让他深刻体会到了，古代的残酷，以及法治的不全。
“阿瑜，还在害怕吗？”萧晏清走过去，将宋子瑜抱在怀里：“子昊兄会查明清楚，定不会放过幕后之人。”
“小哥哥。”宋子瑜仰起头，看着萧晏清：“大哥，还会有危险吗？”
萧晏清不语，开平帝给了宋子昊这么一个身份，宋子昊在永州就注定不会平静。
“你想想，伯父是不是给了子昊兄一封信，等过几日我们去找这位吴将军，让他保护子昊兄。”萧晏清柔声宽慰道。
“小哥哥，你说怎么有人敢直接派人刺杀，视律法为无物。”宋子瑜小声嘀咕道。
“不是视律法为无物，而是权势凌驾在一切律法之上。”萧晏清垂眸看着仰头看着他的小双儿，轻轻抚摸上宋子瑜的脸颊：“阿瑜，有人为了金钱，有人为了权利，有人为了美色，一旦欲望膨胀到了一定程度，律法也不过是个摆设。”
“何况，山高皇帝远的，律法也不过是知府的一人之词。”
宋子瑜垂着头，靠在萧晏清怀里，不发一语。
许久之后，萧晏清看着怀里已然睡着的小双儿，将其好好的放进被窝，捏好被角，走出内室。
“主子。”禹阴行礼。
“如何。”
“黑衣人去了一个院子，院子在宁家名下。”
萧晏清眸光微动，搭在手把上的手一用力，竟是将椅子扶手给捏的碎成了几块。
宁家啊。
第038章 科举事件5
“宋子昊的人也发现了？”萧晏清问道。
“世子的人也跟着那黑衣人, 但属下不知他们是否知道那院子是宁家的。”
“那你便想办法透露给他们。”
“是。”禹阴应道。
“这次派黑衣人捉宋子昊过去，必然已经知晓他的身份，宁家哪里来的能力能如此速度得知金陵的情况, 你去调查清楚。”萧晏清眸光微顿，若有所思：“去将宁家人一个个都查一遍。”
“是。”禹阴顿了顿, 问道：“主子, 今日这事？”
“宁家家主宁敬先和宁家大少宁之麒，断然做不出这般没脑子的事, 除了他们家那位草包二少。”萧晏清看向禹阴，眸底有凌厉的光闪过，漆黑的双眸里透着几分戾气。
“竟然那位想要拿小的威胁大的, 那便也看看他这位二少在宁敬先心中的分量如何。”萧晏清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可这半分微笑却满是阴戾：“也别太温柔了，以免宁家这位家主以为只是个玩笑。”
禹阴颔首, 宁家如果愿意拿钱, 那便给这宁家二少留条命。
但，也只是留条命罢了。
“铁矿我们的人手撤了没。”萧晏清道。
“已经撤了，只留了原本赵行检的人，他们那群人也只当是铁矿另一位主子吩咐，并没有察觉什么。”
“明日，宋子昊要去仓溪峰。”
“主子，是否需要属下将人引过去。”禹□□。
“不需要。”萧晏清阴戾的眸光此刻倒是显得有几分柔和：“明日未时, 你让人将那铁矿炸开。”
“炸开？”禹阴惊讶, 下意识便问道：“那铁矿里的人。”当话语出口, 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主子是怎样的人，又怎会在意这些人是死是活。
听到禹阴的话, 萧晏清眸光微抬，他本来也没想过那些人是死是活，只是……
萧晏清转过头，朝里屋看去，若是听到有人因这事没了命受了伤，只怕这小双儿又得心情低落了，罢了。
“在铁矿旁，动静弄大一些。”萧晏清转回了头，看向禹阴。
闻言，禹阴心下一惊，主子竟然会改变主意。
萧晏清丝毫没错过禹阴眼中的震惊，也懒得去理会。
旦日。
宋子瑜起了床，还惦记着许知初受的伤，昨日他本来想陪着许知初，等着大夫上药，奈何其余三人都觉得伤口狰狞不适合小孩看，小哥哥还直接将他抱回了房。
“小哥哥，我想去看看知初哥哥。”宋子瑜被萧晏清轻柔的擦拭了一把脸，坐在床边上，摇晃着小腿。
“想来昨日你大哥也和许知初说了好些话。”萧晏清笑着将宋子瑜抱到一旁的椅子上，给宋子瑜扎起了小发髻。
宋子瑜看着铜镜中正给自己扎小发髻的小哥哥，心下有些开心，他的小哥哥可真全能啊，就跟宁星学了一回，就会给他扎小发髻了。
“唉，昨日那些黑衣人不知道是哪家派来的。”宋子瑜双手托着腮，有些发愁道。
“哦~”萧晏清挑眉，边将宋子瑜的碎发整理好边问道：“阿瑜，你觉得是谁家？”
“想来也就是永州四大家，要不就是那逃跑的赵知州，可赵知州忙着逃命定也没有人手还能派来抓大哥。”宋子瑜道。
萧晏清垂眸笑看着小双儿，他看中的人，自然不会是愚笨之辈。
“那你觉得谁家更有嫌疑。”萧晏清问道。
宋子瑜摇了摇头：“对于永州四大家，我们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论看法都挺片面的，我姆父教导我过，做人做事不能靠片名之词。何况，这次科举舞弊之案的背后之人还没有查清楚，若真实那赵知州的儿子，皇上也不会让我大哥也来了，总感觉皇上派我大哥有些奇怪。”
“阿瑜，聪慧。”萧晏清很是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给宋子瑜扎的小发髻，五岁的年纪，能想到这么多，已实属不易。
“皇上会派你大哥，一半也是因为那位吴将军脾气不好，但打仗功夫还是不错，少时曾在伯父手里当过一阵子兵，念着这份情谊，断然不会给子昊兄找麻烦。”萧晏清给宋子瑜解释道。
“那还有一半呢？”宋子瑜仰起头，看向上方萧晏清。
“那便是子昊兄的身份，皇上估计也料到子昊兄世子身份会被人挖出来，届时，这身份自然也能完美的为左大人做一道筏子。”
“什么意思！”宋子瑜火了：“大哥成了别人的挡箭牌。”
“放心，你大哥不会有事的，即便没有伯父的暗卫，皇上也不会让你大哥有事的。”萧晏清安抚道，宋明远可是开平帝手里最好最忠心的刀，若真让人儿子出事，这刀只怕要转来捅向他自己了。
“好了，不是要去找知初吗？”萧晏清道。
“是啊！”宋子瑜忙跳下凳子：“小哥哥，我们快去前厅，这时候我大哥和知初哥哥定早已起床了。”
来到前厅，宋子瑜一眼就看到了许知初，连忙跑过去，关切问道：“知初哥哥，你手如何了。”
“让小瑜宝担心了。”许知初笑道，将自己受伤的手递到宋子瑜眼前：“不过是皮肉伤，只是伤口有些长所以看上去有些严重罢了。”
“那也是很痛的。”宋子瑜看着被衣袖挡住白纱布的手，精致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宋子昊见萧晏清，心下也想到了昨日和许知初说的那番话，走了过去，和萧晏清在一旁角落里，将许知初的身份道了出来。
听到这话，萧晏清故作惊讶：“原来是定安伯世子。”
“是啊，我也没想过他竟然会是定安伯世子，同是金陵人士。”宋子昊感叹道。
萧晏清眸光看向正跟宋子瑜说话的许知初，他没有见过定安伯世子许明霁，可马车上这人科举的经历和许明霁如出一辙，他便怀疑这人或许就是少有在金陵出现的定安伯世子。
明明是定安伯唯一的儿子，身居世子之位，待老伯爷百年之后，将由他继承爵位。该是结交人脉的年纪，却被其母亲早早送出了金陵城，实在让人费解。
也不知，这份异样背后存在什么缘由。
“子清兄，知初说这名字是他自己取的化名，往后我们也这般叫他便是。”宋子昊道。
“好。”萧晏清点了点头。
永州这趟浑水，来了太子，镇远侯世子，定安伯世子，也不知那些人知道后该会如何的震惊。
“大哥。”宋子瑜见自己大哥还在跟小哥哥说话，连忙跑过去，将宋子昊拉倒许知初身边，很是郑重其事的叮嘱道：“大哥，知初哥哥为了你受的伤，你可得好好的照顾知初哥哥。”
宋子昊挑眉：“我需如何做。”
宋子瑜摇头失望，他大哥真的是读书读的有些傻气了，要怎么照顾人还得自己来交，看看他找的童养夫，他的小哥哥都不用他说，直接就将他照顾的头头是道。
“知初哥哥手受了伤，往后吃饭你切记要给知初哥哥夹菜，前几天可以的话你需喂给他吃，知初哥哥手臂这么一道大口子，肯定很痛的。”边说宋子瑜还夸张的将手臂张开。
“知初哥哥，如今手臂有伤，往常洗漱定是难为，你记得要去帮忙，如厕这个知初哥哥会不好意思，我也不难为你了，但是沐浴这一块，你得好生照看着，不能让知初哥哥的手臂碰水，每日早起换衣，你也要记得去帮忙。”
宋子瑜掰着小手指，一一数着他大哥需要做的事，丝毫没注意身边那有些窘态之人。
“小瑜宝，这……大可不必这般，我基本都是能做的。”许知初尴尬的阻止了某位小双儿还想继续下去的嘴。
“知初哥哥，你别不好意思，我大哥照顾你，是应该的。”宋子瑜很是认真的教育道：“男子汉，这种事都做不到的话，他会被爹爹揍得。”
许知初尴尬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强压心中的羞窘：“我就手臂一道伤，能照顾……”
许知初这话刚一说出口，嘴边莫名就多了一个小瓷勺，里头是浓厚的粥，上头还很贴心的夹了一些小菜。
宋子昊脸上挂着笑意，温润如玉的双眸此刻却带着些打趣意味：“我觉得小瑜宝说的极是，这几日我便亲自给知初喂饭吧。”
“子昊。”许知初无语，这人又来凑什么热闹。
“对！没错！就是要这样。”宋子瑜很是赞同的拍了拍宋子昊的后背：“大哥继续保持。”
许知初面对两双同样是琥铂色的眼眸，被看的只能硬着头皮一口将瓷勺里头的粥给吞咽了下去。
“味道，如何？”宋子昊问道。
“还好。”许知初尬笑。
“那便继续吧。”宋子昊微笑，继续又舀了一勺粥夹了小菜，递到许知初嘴边。
许知初：这人脑子没毛病吧？
宋子瑜很欣慰，看着许知初：“知初哥哥，别不好意思。”
“是的，无需不好意思。”宋子昊附和，他本来也没打算去听小瑜宝说的话，奈何知初那一脸羞窘模样，真的很难让人不去实践一番。
莫名有了一种往日打趣小瑜宝的感觉。
而被迫被宋子昊喂着粥的许知初，只觉得脑袋嗡嗡。
“知初兄，待会还要去仓溪峰吗？”将宋子瑜抱到位置上坐好的萧晏清，看向许知初问道。
“我想去。”许知初道。
宋子昊眉头微皱，有些不赞同：“你手还伤着 。”
“我不去，才惹人怀疑。”许知初认真说道：“不管是昨日那批人的主子还是这科举舞弊背后之人，但至少，子昊你的名字说了出去，想来这些人必然在金陵有些人脉，一番打听也会知道子昊兄你的身份，我们必须同进同出，少了一人，都会惹人怀疑。”
“我也赞同许知初兄一起去。”萧晏清道。
这场戏，怎么能缺了人。
第039章 科举事件6
虽然也明白许知初说的没错, 可是昨日才刚受伤，虽是皮肉伤，可终究难让人放心。
“子昊, 你看我其实完全没问题的。”许知初说边就准备接过宋子昊手里的粥碗，却没想到被宋子昊给躲开了。
“好了, 好好喝粥, 别闹。”
许知初：……
“还好只是学子之间的交流，你去了之后小心, 千万注意你的左手。”宋子昊叮嘱道。
许知初点了点头：“放心。”
仓溪峰是永州一座小山，不高，但是山峰处风景不错, 很适合学子踏青。
宋子昊本想让宋子瑜好好待在院子里，奈何自己这位双弟也不是什么听话的性子。
“大哥，你放心, 你做你的, 我和小哥哥自有安排。”宋子瑜拍着自己小胸脯。
“你有什么安排。”宋子昊狐疑。
宋子瑜举起右手食指，轻轻晃了晃：“子曰，不可说，不可说。”
将昨日宋子昊对他说的话，完完全全送还给了宋子昊。
宋子昊：……这记仇的小性子。
实际，宋子瑜自己也没想好。
萧晏清牵着宋子瑜的手，四个人便来到了仓溪峰脚下。
到时, 还离巳时一刻钟功夫, 却不曾想山脚下早有学子聚集在一起, 其中他们所认识的胡耀阳正滔滔不绝在说些什么, 身边的马浩言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胡兄，马兄。”宋子昊绕开前面的几人, 走到胡耀阳身侧喊道。
胡耀阳听到声音，转头见是宋子昊，连忙就激动地将宋子昊拉进来，跟面前的学子们介绍道：“这位，便是我与你们说的案首宋兄，宋子昊，十二岁的小三元啊！”
宋子昊被胡耀阳激动一拉，身子一晃，心下泛起了嘀咕，这胡兄比他起码大个六七岁，怎么跟小瑜宝一样的性子。
“众位好，在下宋子昊。”宋子昊拱手。
而在一边看着的宋子瑜，本来还想拉着小哥哥去凑个热闹，看着被胡耀阳拉过去，被十几个学子围在中央的大哥，瞬间迈出去的小腿又缩回来了，仰起头看着萧晏清，甜甜一笑：“小哥哥，我们自己去周边玩吧。”
直觉告诉他，如果他过去了，绝对会被胡耀阳一把抱过去，说这是案首的双弟，然后他就莫名会变成展示陈列物。
啊~算了。
萧晏清倒是没意外宋子瑜会这么说，笑道：“可以。”
“知初哥哥，要跟我们一起吗？”宋子瑜看向许知初邀请道。
“我还是陪一陪子昊吧，不然他一个人，感觉挺可怜的。”许知初边说边看向即便被一群比他年纪大上好几岁的人围着，也依旧回答从容的人，笑道。
“知初哥哥，那你跟我大哥一起吧，你小心你自己的手。”宋子瑜不放心的看向许知初受伤的手。
“放心吧。”
宋子瑜被萧晏清抱起来，挥手跟宋子昊打了个招呼，便就下来牵着萧晏清的手往另外一边走去。
“小哥哥，方才我过来的时候，听到有个小贩跟一位婶婶说，他卖的鱼虾就是从仓溪峰的河流这边抓的。”宋子瑜仰头道。
“那我们便去找找那条小河流？”萧晏清道。
“好。”宋子瑜兴致勃勃，他都没有看过小河流，金陵都是些人造的，远一些的山里有，但是爹爹姆父都不放心带他去。
“这仓溪峰附近也有村落的吧。”宋子瑜好奇问道。
“靠山靠水，应该会有的。”萧晏清。
“那我们也可以去看看吗？”
萧晏清看着那双充满好奇的眼眸，便是一笑：“好。”
仓溪峰山脚往北走两里路就能看到永仓村，再继续往永仓村的东边走个两三里路还有个永溪村，今日恰好是两村的赶集日。
萧晏清和宋子瑜还没有走到永仓村，便先遇见了两村的集市。
“小哥哥，我们快走。”宋子瑜牵着萧晏清，就兴冲冲的朝集市跑去。
一个个小摊鳞次栉比，不过一亩地的空地，都被小摊贩摆满了，还有人在编织着竹篮，卖着糖水。
“哟，这位双儿长的真不错啊！婶婶这边有好看的小头绳，你要不要看看。”
“好呀好呀。”宋子瑜很捧场的走过去。
不过是一条用三条红线编制而成的头绳，中间编了一个小花样式，也算用了巧思，但是在他们看来实在太普通了。
“婶婶，多少钱啊！”宋子瑜想着这也是人家手工编织，虽不华贵，但也算手巧，还是不错的。
“十八，哦，不，十五文钱。”婶婶报了价，又怕客人觉得贵，忙又降了一些，手有些踌躇的搓着。
“那我要这三个。”宋子瑜指了指摊上的另外两条青色和蓝色。
“青色，蓝色便宜些，十二文就可以。”婶婶见小双儿要买，神情也不再踌躇，开心的将另外两条头绳拿起。
“一共三十九文钱。”宋子瑜掏出自己的小荷包，数出三十九枚铜板到小哥哥手上，将小哥哥的手递过去：“婶婶，你看看。”
“你这小双儿真厉害啊！”婶婶惊叹道，才几岁竟然还会算钱。
“姜婶，你家双子编的头绳卖出去了啊！”一位挎着竹篮的妇人走了过来，穿着比那卖头绳的婶婶好上很多，面料上还有花卉纹路。
“张婶啊！”姜婶敷衍一笑。
“什么小双儿，还要买头绳。”在这位张婶旁边还有一位十五六岁的女娘。
“什么女娘，还管别人双儿买东西。”宋子瑜不客气还嘴道。
“你……”
宋子瑜才不管这位明明长的清秀却面向刻薄的女娘，看向姜婶：“婶婶，你快把钱收了。”
“好勒。”姜婶听罢，就伸过手想将钱从这位小少年手里接过，却没想到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想把萧晏清的手推开。
萧晏清的手立马收回，没让突然伸过来的手碰到，一双黑眸冰冷的看向无礼伸出手的女娘。
因为被自己亲娘挡住视线，女娘并没有看到站着的少年模样，这一下，突然见是这般俊美的少年，立马就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眸：“柔儿没看到这位少爷，失礼了。”
说完，还学着那些大家闺秀的模样，福了福身。
只是这行礼行的颇为尴尬。
宋子瑜看着这女娘羞红的模样，心下大惊！
这什么情况！
萧晏清压根不去理会，直接蹲下身，将铜板放在摊位布上，就准备牵着宋子瑜走，没想到这位女娘突然就叫住了他们。
“这位少爷，这头绳在府城也才十文钱左右，莫要被人诓了钱。”
“张柔，你莫要胡说，我家子溪做的可比府城卖的可精巧多了。”姜婶立马大声反驳。
“姜婶，且不说子溪是个双儿，就他克死祖父祖母，如今还克的亲生父亲不知下落，那般命格做的东西，你还卖人，不知道你存了什么心思。”张柔说话语气虽是柔和，可说出的字眼满是刻薄。
姜婶的事，永仓村的人都知道，也知道张家母女因旧事很是看不得姜家好，非得说上几句，奈何这次市集，有永溪村的人，更有外村人，村里人都爱八卦，很快就聚集了一圈人。
宋子瑜本是懒得理会，萧晏清更是不会管这些，奈何这姑娘嘴里明显是看不起双儿，顿时宋子瑜气性就来了，拉着萧晏清，转身踱步朝那位女娘走去。
“这位姐姐，你说什么！双儿怎么了？”宋子瑜叉腰，战斗姿态摆上。
张柔以为这双儿是面前俊美少年的弟弟，自然不会说什么不好的话，但眼里却是闪过一抹嫉恨，面上还是亲和的神色，一副为人着想的模样：“我只是不愿让你们沾染上这家人不详的命格。”
“你和这位婶婶同村？”宋子瑜问道。
“是的”
“你说这位婶婶一家不详，你这同村的怎么没被克死啊！”宋子瑜眨着自己一双杏眼，说的很是真诚。
张柔，张婶：……
没想到这好看的小双儿会说出这番话，顿时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还是年纪大的张婶反应了过来，指着宋子瑜，怒斥道：“你这小双儿，嘴怎么这么毒。”
“我嘴怎么毒了，不是你家女儿自己跳出来这么说的，我只是好奇问一问而已。”宋子瑜继续无辜，还挡在萧晏清面前，一副他来就好的架势。
萧晏清敛下嘴角的笑意，他可不能耽误他家阿瑜发挥。
“人家婶婶辛苦卖东西，你们是不是见不得人家卖出东西，嫉恨人家就故意说些败坏人家的话。”宋子瑜恍然大悟：“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这么败坏人名声，掌管福气的神仙，可是都看在眼里。”
“你们如何败坏人名声，神仙就会收取你们多少福气，你们是不是会偶尔不见东西，或者家里有人突然生病，钱突然少了之类的事，这就是神仙在收你们的福气！”
“做坏事，嚼舌根，是会有坏报的，不要不相信，你们仔细回忆一下，你们现在是还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那是神仙再给你们回头是岸的机会。”
宋子瑜说的那叫一本正经，没有人觉得他是在乱说，只有他身后的萧晏清十分明白小双儿一番话都是在胡诌。
跟姜婶张婶同村的人，连忙交头接耳了起来：“听说张家的小儿子开年突然发病了，花了好多钱。”
“还有张家的田地去年收成比前年的少了好些许。”
“还有啊！我家离张家就隔了一个屋子，前阵子他们家吵着闹着说丢了一贯钱，动静可响了。”
一句句交头接耳的声音，还有一道道意味不明的视线，看着张家母女两个莫名背脊发凉。
“你……莫要胡说。”张柔应着她的名字一般，柔柔弱弱的靠在自己母亲怀里，委屈看着宋子瑜，说完，用着湿润的眼眸朝萧晏清看去：“这位少爷，你家弟弟这话……”
宋子瑜眼眸睁大：这女人还想老牛吃嫩草不成！
“我不是他哥，我是他童养夫。”萧晏清摸了摸宋子瑜的小发髻，神色柔和，丝毫不在意众人看他惊讶或者鄙夷的目光。
宋子瑜双眼顿时就亮了，本就直着的背挺的更直了！
没错！小哥哥是他的童养夫！
“你干嘛！看上我童养夫不成！”宋子瑜霸气的向前一走，明明是五段身材硬生生被他走出一米八壮汉样子。
张柔惊的都忘记维持柔弱姿态，穿得这般大气，长的这么俊美的少爷会是眼前这小双儿的童养夫。
明明这小双儿穿得衣服也只是寻常人使用的青色。
只能怪她们看的实在太少，此青色非彼青色，宋子瑜这身衣服可是用着独特手法染制而成，上面的一针一线那都是江南最顶级的绣娘缝制而成。
萧晏清给宋子瑜准备的衣裳，哪件能是寻常，即便是达官贵人都是少见得很。
“你莫要胡说。”张柔被说的将脸委屈的靠在亲娘的双肩上。
“张婶，你念着当时姜郎选择了我，怀恨在心，可你嫁给了村长侄子也算是一份良缘，何必如此对我这么咄咄相逼。”姜婶跨过的小摊子，走到张婶面前。
“姜婶，你莫要信口雌黄！”张婶见姜婶竟然敢把这陈年旧事说出来，连忙喊出声。
“哎呀！神仙在看啊！福气又要没了，啧啧，别家里又有人生病了。”宋子瑜这时候突然又喊道。
精致的小双儿，眉心一点红，好看的就像天上下凡的童子，这般奶声奶气的说话，莫名就是比成年人更容易让人相信。
“是啊！我也觉得这小双儿说得对，张家近几年不顺，估计就是遭了报应。”
“我也觉得是。”
张婶、张柔被这么些人说着，也有些下不了台，张婶拉着自己的女儿的手，挎着小篮子，明明眼里有些怕这神仙福气的说法，可嘴里还不忘说道：“今日便就算了，什么神仙也就泥腿们会信，哪像我们的文俊可是童生啊，从不信鬼神一说，罢了，我也不跟你们计较了”
说罢，张婶便就拉着张柔离开这里。
宋子瑜本想挡住那母女的路，说这场院试突然出了情况，莫不是你家儿子去考试，害的这场院试染上了你家的霉运。
可转念一想，他这胡言乱语的指不定这些不知事的老百姓当了真，真给这户人家找麻烦去了，抬起的腿又放了下去。
算了，已经让她们有些疑神疑鬼了，这也可以了。
“实在很不好意思。”姜婶走到宋子瑜和萧晏清面前很不好意思的弯腰道歉道。
“没事啦。”宋子瑜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我觉得婶婶双子编的头绳很有巧思，若是再加些珍珠装饰，拿去府城卖定也能得很多贵人喜欢。”
“我家子溪的手很巧的，想法也很多，大小就爱弄这些，可惜啊~”姜婶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本是为自己双子开心的神色突然多了几分忧愁。
宋子瑜有些想问，但也知道这是对方的私事，不能过于好奇，便是问着另一桩事：“婶婶，你知道这边有条小河流的吧。”
“知道，这小河流还经过我们村，我们都靠着这条河流存活。”
“那婶婶，你可以告诉我们怎么走吗？”宋子瑜问道。
“可以啊，你们朝东北方向走个半里路，就能看到了。”
“多谢婶婶。”
宋子瑜笑着和婶婶告了别，就牵着萧晏清的手朝东北方向走，只是……
“小哥哥，你怎么不走了？”宋子瑜疑惑。
“阿瑜，你这是西北。”萧晏清很给宋子瑜面子，没有笑着。
宋子瑜：完了，忘了自己分辨不出东南西北的毛病。
不行，太丢人了。
宋子瑜决定要先发制人，他可还没忘记，方才那女娘一看到小哥哥的这张脸，羞红的模样，随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对着萧晏清：“小哥哥，你这张脸实在太招人了，看看，随便一个路人女娘都对你有了想法。”
“那阿瑜，你要不要给我做个牌子，上面写上‘宋子瑜的童养夫’几个大字，找个挂绳，让我挂在脖子里。”萧晏清笑道。
宋子瑜：这……怎么听上去像狗牌？
“然后我再给阿瑜做一个，上面写着……”说到这里，萧晏清突然顿住了，莫名有些后悔当初用了肖子清这个名字，不然就可以写上‘萧晏清的夫郎’这几个字了，只能退而求其次，重新启唇道：“写‘小哥哥的夫郎’这几个字，阿瑜你挂在脖子上，如何？”
“小哥哥。”宋子瑜面露纠结。
“怎么了？阿瑜不愿意？”萧晏清问道：“这样往后有人再看上我的样貌，我就掏出这块牌子给人看，告诉别人，我是你的童养夫。”
“小哥哥，可我爹爹营里的狼狗脖子上也挂这些牌子。”宋子瑜面色难为：“我们不就跟他们一样了，挂狗牌？”
脑海里不由浮现出，自己和小哥哥脖子里挂着牌子，开心的在草地里奔跑，后头跟着爹爹营里的狼狗，两个人，几只狗，纷纷露出脖子上挂着的牌子，画面相当统一。
这么一想，宋子瑜浑身就是一激灵，画面太美，无法想象。
闻言，萧晏清一顿，随即突然笑出了声：“那便做个挂手上。”
“姆父爹爹会看到的。”宋子瑜皱眉。
“那就先欠着。”萧晏清道。
“嗯？”宋子瑜疑惑。
“等阿瑜长大了，我做个好看的给阿瑜。”萧晏清笑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眼中更是多了几分愉悦。
“那我到时候也会做个好看的给小哥哥。”宋子瑜没发现，倒是很开心，还不忘补充：“不能做成狗牌！”
“好，那便就这么说定了。”
“嗯嗯。”
宋子瑜再一次被萧晏清成功带偏了思路，完全忘了他是站在算账的这一方。
可也算是成功，起码他路痴的这个话题也没有了。
第040章 科举事件7
领路人的活计重新又回到了萧晏清的手里。
宋子瑜只需老实的跟着就好, 被萧晏清牵着走，果然走了半里路样子，就看到了小河流。
宋子瑜眸子一亮, 那蠢蠢欲动的双腿，就想撒丫子的往前头跑, 奈何手被人握着。
“路不平, 不能跑。”萧晏清无奈阻止。
除了官道，少有路是平整的, 何况这山脚下的路，坑坑洼洼的，幸好如今没有下过雨, 也是白天，若是夜间，不熟悉的, 定要摔上个几跤。
“知道啦, 小哥哥。”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小河，宋子瑜又是乖巧的小瑜宝了
刚走到小河流边上，往里头望一望还能见有几个人在洗着东西。
“小哥哥，你说这边会不会有鱼虾啊？先前那卖鱼的小贩，就说是在这边捉到的。”宋子瑜兴冲冲问道。
“可以观察看看。”萧晏清没有打击宋子瑜，可这位置应该是处在下游，估计鱼虾要去上游捕捞才有。
“好的, 我这就去！”
宋子瑜很有干劲, 他超想试试看学着那些侠客们在小河边烤鱼。
完全忘了, 杀鱼, 剥鱼鳞，洗鱼, 他和小哥哥根本不会。也完全忘了，他们也没有打火石，生不了火。
萧晏清观察了下河流，河水流动的缓慢，河也就到宋子瑜小腿肚这边，便也随着宋子瑜脱下鞋袜朝河里走，但也没忘记叮嘱只能在河边，绝不能往中心走。
宋子瑜这点还是听话的，乖乖的在河边玩耍，感受着河水流过双脚，凉凉的感觉很是奇特。
穿书前，他在内陆城市，穿书后，金陵也是内陆即便有河流他在府里也见不到。
这下，即便只是双脚浅浅被河流浸泡，宋子瑜也觉得很开心。
“小哥哥，你不来吗？”宋子瑜兴奋的朝萧晏清邀请道。
“我看着你玩就好。”萧晏清笑道。
“那好吧，等着我给小哥哥抓条鱼。”
说罢，宋子瑜很是认真的开起了他的捕鱼大计，奈何，这溪流没有什么大鱼，偶有几条小尾鱼，便也很快的从宋子瑜的小手里滑溜的一下就溜走了。
宋子瑜很是不服气，小性子上来，就要给小哥哥捉条鱼。
突然一根白色的飘带出现在宋子瑜的眼前，宋子瑜惯性一捞，却没想到捞上来的是一件类似肚兜的贴身衣物。
宋子瑜眉头一皱，光着脚朝萧晏清走去：“小哥哥，我捡了这个东西。”
萧晏清一看，明显是一件双儿的贴身衣物。
“应该是村里洗衣的人漏了这一件。”
“哦。”宋子瑜朝手里这件内衣看去，只瞅着右下角刺绣，绣了一个明。
宋子瑜想着，要不要待会再去市集，将这贴身衣物给那位婶婶，让婶婶还给失主。那头河流前面本来是有着几家人洗衣裳，这一会儿莫名聚拢了一群人。
宋子瑜下意识的就有些好奇，看向萧晏清的目光明晃晃写着，我想去看。
萧晏清好笑又无奈，将宋子瑜抱在怀里，掏出帕子将宋子瑜的小脚丫子擦干擦净，又将鞋袜给人重新穿上。
“好了，我们去看看吧。”
“嗯嗯。”
还没走进，就能听见围观人的声音。
“姜家的，你这寻死干啥，郑家的今日上门来求娶，那是看得起你。”
“是啊，明明就已经跟隔壁村的滚过了，还装什么装，虽然人家是个病秧子，但好歹愿意出一两聘礼。”
“是啊！完璧的双儿也就两三两聘礼。”
“今日，我母亲不在，郑家带着一帮人就过来强拿人，什么娶，明摆着这是打算将我抢去卖了！你们就不想想，这次能是我，下回会不会就来抢你们家的人。”一位双儿站在河边的巨石上，因为激动，整张脸都有些红。
“你都被人睡过了，还能怎么样！”一名中年夫郎唾弃道。
“都说了不是我！村长都拿不出证据来证明是我，怎么口头白舌的污蔑是我，明明就是村长家的双儿张禾明！”说到此，那双儿眼中留出两行清泪，那是被污蔑的悲凉。
“胡说什么，谁说没看到人，可那边上分明留着你的肚兜，怎么解释。”
“对啊！谁说郑家……”一名妇人说到此也觉得有些难以启口，可转眼却还是说道：“你过去对人家家里好些，郑家大朗有了起色，其实也不会。”
“不会被卖是吧。”双儿满脸讽刺：“我的肚兜那是被张禾明偷走故意放那边的，不然为何当日没找到，隔日才被人发现。当时我见那两人偷情，我不小心踩到树枝惊到了他们，那汉子匆忙拿走了张禾明的肚兜，我还见他扔进河里。”
“反正，你名声也毁了，嫁给郑家也是你的好去处。”
一直没有开口的郑家人本来见双儿要跳河，被吓到了，如今又听有人帮他们说话，这立马又支棱了起来：“是啊！姜子溪，你本来就是个不值钱的双儿，还被人破了身，也就是我们郑家仁慈，还愿意出一两银子的聘礼。”
“我母亲不在，聘什么！”姜子溪双眸怒斥着看着面前的众人：“你们若是敢逼我，我就跳下这河，江婶已经去找我母亲了，你们想想如果我被你们逼死，我母亲会不会直接去衙门状告，如今皇上还特派了官员，到时候，有你们一群人给我作伴，我也算是死有所得。”
“你莫要胡说，大人怎会理你母亲。”
“就是莫要吓我们。”
“各位。”
没人理。
“大家看看我。”
一声奶声奶气的大喊突然从身后传来，众人这才转头看去，就见一名俊美的少年牵着一位长相精致的小双儿。
这一身，明显就是府城里的，那是他们这些村里的泥腿子。
见人终于看向他了，宋子瑜松开牵着小哥哥的手，手里拿着方才捡着的肚兜，就朝着站在巨石上的姜子溪跑去，边跑边喊：“哥哥你可不要跳啊！我手里就有证据！”
宋子瑜便在众人的目光之下，拿着手里的白肚兜，本想着也爬上巨石，将肚兜举起来展示给大家，奈何他小胳膊小腿，完全就是妄想。
跟在宋子瑜身后的萧晏清很是无奈，幸好小双儿的腿短，不然真让他站上这块大石一不小心摔下去，这可得了。
知道宋子瑜的想法，萧晏清虽心中无奈，可也不愿让小双儿失落，走上前，之前将小双儿给举了起来：“说吧，阿瑜。”
“好勒，小哥哥。”宋子瑜灿烂一笑，便是将肚兜高高举起来：“这是我刚才在河边捡到的肚兜，你们瞧，下面还绣着一个明子，分明就是这位哥哥口里张禾明的肚兜。”边说，还不忘将那绣着明字的地方展开。
姜子溪从没想过竟然会有人拿着他这两日找疯了的肚兜出来，站在石头上，竟也突然忘了说话。
“看仔细了没！”宋子瑜生怕这些人，尤其是那一伙郑家的人不怀好意将这肚兜给抢了去，展示了下就立马收了回去：“你们冤枉了这位哥哥，还不快道歉！”
“你哪家的，来我们永仓村干什么！”一名妇人喊道。
“姜家客人！”宋子瑜叉腰，前面在外围张望的时候，小哥哥跟他说了这双儿就是卖他头绳那位婶婶的双子，也是做那头绳的双子。
所以，说他们是客人，完全没有问题。
“干什么！我是来阻止你们逼人跳河！”说的那叫一个铿锵有力，奈何奶声奶气的依旧缺乏震慑力。
萧晏清倒是将小双儿缺少的震慑力补充了上去，冰冷的目光，无端就让人心生寒蝉。
“你……”郑家领头的妇人想说什么，被后头一位男的拉住了。
“你们没有证据诬陷姜家双儿，趁着姜家没人，强迫姜家双儿去郑家，我要跟知府说去，告诉他永仓村就是个蛮横无理的村庄，让他派官兵前来！看看以后你们家的女娘双儿怎么嫁人，你们家的男郎又怎么娶媳妇！”宋子瑜嚣张的很，将跋扈表演的淋漓尽致。
跟永仓村的人说完，宋子瑜拍了拍萧晏清的胳膊，让他将他抱着面向郑家的人，萧晏清忍下心中的笑意，侧过身，让宋子瑜面向郑家人。
宋子瑜高抬下巴，仗着有萧晏清托举着，居高临下轻蔑的眼神拿捏十足：“还有你们郑家，别以为我年纪小，不懂你们肮脏心思，我稍后就去找知府，让他派兵捉拿你们！”
“你到底是谁？”郑家妇人小心翼翼询问。
“哼。”宋子瑜高傲轻哼：“就凭你们，有什么资格知道我！”
看着眼前小双儿那神奇的模样，说起知府来丝毫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在他们眼里捕快都是顶了不起的，何况是府城里最大的官，也就是他们先祖有幸在府城旁边落了村，不然哪能占上府城的光。
村里的人说到底不过也是恃强凌弱，遇到厉害的有背景的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我们就是过来劝劝姜家双儿。”
“是啊，咦~没想到竟然是张家……”
“哎呀，别说了。”一位夫郎打断了大家喋喋不休的嘴：“我要回去了。”
这夫郎开了头，很快拥挤在一切的人群就这么散了。
郑家的人见大家都散去了，又见那小双儿恶狠狠瞪着他们的目光，还有抱着他少年那冰冷的视线，丝毫不敢在做停留，灰溜溜的打道回府去了。
姜子溪紧张戒备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
宋子瑜一被萧晏清放在地上，就连忙转过身子，看向已经坐在大石头上的双儿，关切询问：“大哥哥，你要不要紧啊？”
“没事了，谢谢你。”姜子溪充满感谢的看着宋子瑜和萧晏清：“劳烦你们假扮是我姜家的客人了。”
他们家这么穷，哪里会有富贵客人，也是村里的人听到大官怕了，才没细想。
“不是啊！我们真的是你家的客人。”说到着，宋子瑜连忙从怀里掏出买的三根头绳：“你瞧，这就是我在你娘亲摊子上买的。”
姜子溪恍然，此客人非彼客人。
姜子溪从巨石上爬下来，再次感谢的对着宋子瑜和萧晏清鞠了一躬：“非常感谢你们。”直起身，有些拘谨的看着宋子瑜：“不知，你手里的……”
宋子瑜立马明白，将手里那个肚兜递给姜子溪，好心问道：“需不需要我帮你报官啊？我方才听你说这位是村长家的双儿，到时候他们会不会再倒打一耙啊。”
闻言，姜子溪心下一暖，这从未蒙面的双儿都能这般温柔对待他，可这些村里的人，就因为……
想到什么，姜子溪眸里闪过一抹痛楚，唇瓣微张，还微开口说话，边上便传来一道男子痴痴的喊声。
“溪溪，溪溪。”
突然一名估摸十六七岁的少年跑了出来，头上还顶着几根稻草，脸上脏兮兮的，着急忙慌的朝姜子溪跑过去，等来到姜子溪面前，很是委屈将磨出血痕的手伸过去：“溪溪，手都被划伤了，这躲猫猫不好玩。”边说边有些生气的嘟着嘴，还不忘将受伤的手凑到姜子溪的唇边，撒娇道：“要溪溪吹吹才能好。”
“安安不疼，溪溪吹吹。”姜子溪没想到他会将自己手腕弄伤，满脸都是抱歉和心疼，对着伤口小心的吹吹。
宋子瑜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少年脸上虽然脏兮兮的，却依稀能看出俊秀的模样，尤其是这一双桃花眼，生的极好，只是这极好的桃花眼此刻却满是痴傻。
“大哥哥，这位哥哥是？”宋子瑜问道。
“不好意思，我方才怕他出来被村里人看到又要遭嫌恶，又怕自己吓到他，就骗他在躲猫猫，将他藏在稻草堆里了，没想到时间没到他自己就跑出来了。”姜子溪安抚的摸了摸少年的头：“安安虽有些痴傻，可人很好。”
“没有痴傻，我觉得这位哥哥很是可爱。”宋子瑜笑道。
“嘿嘿，我也觉得你很可爱。”那名被叫做安安的少年看着宋子瑜同样笑呵呵的回道，说完立马转过头，很是认真的看着姜子溪：“但是，溪溪是最可爱的！”
萧晏清对这少年长什么模样，痴傻与否一点也不好奇，就是……视线朝这少年露出的手腕间的图案看去，那独特的梅花形胎记。
他记得，徐海曾汇报过四大家中就有一人右手腕处有这胎记，只是这人不应该会出现在这村庄里。
明明被人好生照看的少爷，突然出现在这村落里，还似乎已经住了有段时间了，这就有些令人好奇了。
萧晏清目光看向正和姜子溪他们说这话的小双儿，眉眼温和，他的阿瑜，不是大虞的小福宝，明明是他的小福宝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