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第 161 章
八本木的公寓里, 电视上播放着晚间的新闻节目,厨房里时不时传来的动静让公寓里多了一层温馨的生活气息。
上野秋实抱着抱枕窝在柔软的沙发上,看了会电视肚子也有了明显的饥饿。他偏头看向厨房的方向, 有点好奇对方正在准备什么样的晚饭料理。
零之前好像是说今天准备做烤肉来着。
上野秋实舔了下唇,想到烤肉的香气和肉在烤炉上被烤出油脂滋滋作响的声音,一时间感觉自己更饿了, 口水在口腔里逐渐开始泛滥。
还没好吗?他忍不住又瞅了瞅厨房的方向,手指捏着怀里抱枕的一角揪出像兔子耳朵一样的形状, 有点迫不及待。
不然还是去帮下忙好了?
上野秋实想了想,将抱枕放到旁边, 从沙发上站起来, 踩着拖鞋走向厨房。
到门口的时候降谷零正好端着东西准备从厨房出来,看他走过来愣了一下, 随后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像是不受控制似的不停瞟向自己身后, 一下子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忍不住笑起来:“饿了吗?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 我正打算去把炉子放上, 你帮忙把处理好的材料端出来吧。”
上野秋实默默点头,侧过身让出门口的位子,等降谷零出去后走进厨房把分类处理好的食材端出去。
没过一会儿, 长方形的餐桌上就铺满了大大小小的盘子。炉子插上电,在上面刷上一层油,等温度升高再将处理好的肉类放上去,没过多久,刚才在上野秋实脑海中臆想的滋滋声在炉子上慢慢响起来, 油脂的香气也逐渐弥漫散开。
上野秋实吸了吸鼻子,视线紧紧盯着烤炉上开始变化色泽的肉。
“要喝酒吗?” 降谷零调了下温度, 一边笑着说:“我们好久没一起喝酒了,今天晚上喝点?”
上野秋实没什么意见,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降谷零走到冰箱前面,打开柜门,看着里面的饮料,眸光闪了闪,将自己今天带来的几打罐装啤酒一并拿出来。
他回到餐桌前面,把啤酒放下的时候上野秋实看到他拿过来的那些,愣了一下。
“你该不会是想今天把这些全部喝完吧?”上野秋实干巴巴的说完,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对方。
降谷零像是被他逗笑了似的,摸着后脑勺一脸无辜的说:“这也没多少吧,今天要是研二在的话,这些可能还不够我们两个人喝的。”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要不然我帮你打电话把研二叫过来?
……那还是算了。降谷零挪开眼,拉开椅子坐下,一边用手打开啤酒的包装,一边解释:“我想着等下要是喝完了懒得过去拿,就干脆一起拿过来了。”
他一脸揶揄的笑意看着上野秋实,将手里拉开拉环的啤酒递过去,又说:“不过都过去这么久了,你的酒量还没长吗,秋。”
“还记得以前第一次一起聚餐喝酒的时候,还没喝多少你就醉的不行,怎么叫都没反应。”
降谷零一脸好笑,“我们也不知道你家在哪,最后商量了半天,只有我那边有空,只好和景一起把你带到我当时住的出租屋。”
被提起以前的黑历史,上野秋实默默无语地接过啤酒放在唇边抿了一口,眼神有些飘忽,干巴巴的为自己解释:“那次是因为我之前很少喝酒。”
“啤酒的度数虽然没多少,但是谁叫你们一下喝那么多。”
降谷零听着他这些底气不是很足的话,挑了下眉,举起啤酒罐抬手示意:“那今天要不要试一下?看看你现在能喝多少。”
“知道自己的极限,以后在外面喝酒只要不超过这个数量就不会随便喝醉了。”
上野秋实鼻间轻哼,将啤酒举过去碰了下,“那你今天可能要失望了。”
他撑着脸颊将手收回来,放在身前轻轻摇晃着手里的啤酒罐,嘴角微微勾起:“我现在的酒量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
降谷零面上露出好笑,“这么有信心?”
上野秋实轻轻哼了一声,烤肉的香气从炉子上传过来,萦绕在鼻间勾勾缠缠,勾的人口水都忍不住快速分泌出来。上野秋实表情一顿,视线不受控制地瞟向烤盘上面滋滋冒油的肉。
降谷零注意他神情变化,目光顺着视线看过去,心里忍不住失笑,放下啤酒罐,拿起一旁的公筷夹了一块肉起来检查。
“好像可以了。”他把烤好的肉放到上野秋实面前的碗里,一边笑着说:“时间不够,只是简单处理和腌制了一下,你尝尝怎么样。”
上野秋实点头,面上没什么表情和反应,不过降谷零却是很清楚的看到对方眼睛一下变得比刚才亮了好几度。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心脏所在的位置,感觉胸腔下方不时跳动的那个器官软成一片,心尖上满是酥酥麻麻的痒意。
“吃的时候吹一下,小心烫。”降谷零收回手,一边将炉子上的烤肉翻面,一边满目温柔地看着旁边的青年。
上野秋实将肉从碗里夹起来,轻轻吹了两下,放进嘴里,不过才咀嚼了几下,就忍不住朝人伸手比出一个大拇指的手势。
降谷零眨眨眼,笑意溢满整双眼眸,忍不住好笑的说:“这是很满意的意思吗?”
上野秋实嚼着东西默默点头,还有点好奇明明就是简单的烤肉,为什么这两人弄出来的感觉比烤肉店的还好吃。
另一个很会料理的人自然就景光了。
说起来这两人好像还是幼驯染来着,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
上野秋实暗自思索,一时间甚至还有点扼腕自己小时候怎么没找个料理技能点满的幼驯染从他手里借点什么技能点把自己的料理技能一起点亮。
真要说起来的话,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两个人的料理水平大概就是可以自己独立开店支撑一家餐厅运转的程度,上野秋实就属于一般,会做一些基本的料理,最大限度保证自己不会被饿死,特别好吃谈不上,也没到难以下咽的程度,普普通通。
降谷零不知道他脑子里的想法已经跑偏到什么地方去了,看肉和一些素菜烤好了,帮忙夹到碗里。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喝酒,餐桌上的气氛很不错,不知不觉就喝空了几罐啤酒。
降谷零握着啤酒瓶,视线瞥到旁边,又一脸不经意地问出来:“秋,你刚才和研二去哪了?”
“嗯?” 上野秋实眨眨眼,吃了不少东西,他也没像刚才那么馋了,吃东西的动作慢下来,捏着啤酒瓶思考了一会儿,摇头:“我也不清楚那是什么地方,没太注意,不过环境还不错。”
“嗯?”降谷零做出一脸好奇的表情:“环境很好吗,什么样的地方,跟我说说,下次要是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
“人少,安静,风景不错,还有湖,萤火虫也很漂亮。”上野秋实说完后顿了顿,语气十分委婉地开口:“就是感觉不适合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去。”
降谷零微微眯了下眼,语气自然地询问:“为什么?怎么会感觉不适合呢?”
上野秋实撑着脸颊忍不住吐槽:“也不知道研二那家伙怎么找的地方,我们俩过去的时候周围全是小情侣,到处都是粉红泡泡,气氛也黏黏糊糊的,就我们两个大男人挤在中间,不知道有多尴尬。”
那边的气氛也怪怪的,把他的脑子都带偏了,还差点以为研二要和自己表白。
上野秋实缩了缩脖子,抬起啤酒罐喝了一口,压下心里冒出来自作多情的羞耻感。
降谷零轻轻笑了一下,笑声传过去,上野秋实抬眸,有些疑惑他突然笑什么。
“听你这么说好像确实很尴尬。”降谷零笑容温和:“那样的环境确实不太适合其他人去,不过如果是情侣约会的话,感觉会是个非常不错的地点。”
“听起来也很适合用来表白的样子。”
他说的略有深意,上野秋实没听出他话里潜藏的意思,听到对方这么说,没忍住继续吐槽:“是吧,那种地方就适合带女朋友过去约会,也不知道研二那家伙怎么想的。”
“虽然他说的也没错,那里确实人少安静,还不容易被人偷听,但是吧……”上野秋实欲言又止,一言难尽。
周围的磁场和气氛就很不适合用来聊一些正经事。
已经大概听出来,心下笃定了某些人的某些小心思后,降谷零看着旁边毫无所觉的青年,忍不住在心里轻轻笑了起来。
该说不愧是研二吗?执行力和行动力都这么迅速有力,但凡今天换一个对象,在那样的气氛环境和周遭氛围的影响下,说不定已经让他成功了。
果然……降谷零垂下眸,眼底闪过晦涩的流光。他之前的感觉没有错,研二那家伙……
真够难搞的。
降谷零抵了下舌尖,心里升起一股重重的无奈。
算上研二,就第三个了。
他转动视线看向旁边,目光凝视着对面容颜出色五官精致的青年,这人还真是一块完全不开窍的木头,连研二这么明显的举动都没发现问题……
降谷零抬手捏了捏鼻梁,心里又是庆幸又是好笑,哪怕明白研二现在是自己的情敌,但还是忍不住有点想要同情对方,精心准备了那么完美适合约会和表白的地方,结果当事人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现在甚至还在和自己吐槽……
也不知道研二要是知道了会是什么样一个心情。
降谷零在想自己要不要什么时候找时间和研二谈谈,当然了,他这也不是在报复对方装傻充愣当着自己挖墙脚的动作什么的,只是单纯想采访一下对方的心情怎么样而已。
……伪装追求者,放松两边警惕,光明正大交换情报……
降谷零暗自冷笑,真亏那家伙想出来这样一个借口,偏偏自己还傻乎乎的信了,甚至让人当着自己的面把秋约出去,要不是这人还没开窍,说不定就让那家伙表白成功了。
就算没成功,他搞那么多东西出来,秋肯定也会变得十分在意,那家伙再死皮赖脸的缠上来,也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被他把人追到手了,他和景光还傻乎乎的以为竞争对手只有彼此,连自己什么时候出局的都不知道。
降谷零心里有点堵,他抬起啤酒,朝上野秋实示意。
上野秋实咽下嘴里的肉,从一旁拿过酒,抬手和人碰了一下,仰头喝了口酒。
“这么多东西,感觉今天可能吃不完。”上野秋实放下啤酒后看着后桌上丰盛的食材,有点苦恼。
“又没什么关系。”降谷零笑道:“时间还早,慢慢吃就是了,要是实在吃不完也可以放冰箱,我明天给你做便当。”
上野秋实眨眨眼,大概品出他话里的意思,有些迟疑的问道:“你今天不打算回去吗?”
“回去也是一个人在家。”降谷零笑着说:“而且算起来好长时间没和你这样相处了,今天难得有机会。”
“还是说……你不希望我留下来?”
虽然觉得对方这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不过上野秋实还是摇摇头,对方的房间一直留着呢,想留下来也没什么关系,有的是地方可以睡。
就是感觉那句话听起来有点奇怪,什么叫你不希望我留下来?听起来怎么感觉这么奇怪。上野秋实暗自腹议。
“明天早上有工作吗?”降谷零问他,上野秋实再次摇头。“晚上有点事,白天没有。”
“那正好。”降谷零笑道:“我明天下午才上班,最近新学了几道意大利那边的料理,准备放店里售卖,你明天帮我试试口味,给点意见。”
上野秋实眨眨眼,有点好奇:“什么样的料理。”
“秘密。”降谷零保持神秘,拿过一罐啤酒拉开拉环,顺手递过去,眉眼含笑:“明天你就知道了,要是喜欢的话,你可以到店里找我,也可以等我下次过来再给你做。”
上野秋实轻轻哼了一声,接过他手里的啤酒仰头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外面的天色也变得无比漆黑,高楼大厦之间灯光熠熠,街道霓虹闪烁。
上野秋实吃的有些撑了,不知不觉间也喝了不少酒,脸颊上被酒精渲染出一片醉人的红晕,眸光也变得水润迷离。
“嗝。”他打了个饱嗝,皱着眉开口:“吃不下了。”
降谷零还算清醒,听到他的话忍不住想笑。
“吃不下就不吃了。”他起身推开椅子,抬手指向客厅沙发:“你去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消消食,我把桌子收拾一下。”
上野秋实盯着他看了几秒,像是在消化那话里的意思,大概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点头,“哦。”
看上去好像还算正常,就是反应相对平时还要迟钝不少,但表情和平日里差不多,没什么太明显的情绪表现,如果是其他不怎么熟悉的人在场或许根本看不出这人其实已经醉了。
降谷零眸光闪了闪,视线微转在桌上空出来的啤酒罐上大概扫了一圈,拿出来的几打啤酒大概只剩下几瓶还没开过,其余的都喝得差不多了。
算起来确实是要比以前长进不少。
降谷零心底轻笑,走过去伸手扶住从椅子上摇摇晃晃站起身的人。
“秋?”他叫了对方的名字,大概等了几秒,面前的人才慢吞吞抬起头看向自己,漂亮的眼睛眨了几下,像是在辨认面前的人是谁一样,最后大概是认出来了,脸上的表情出现一点变化,眼睛似乎更加水润了,嘴巴微微下撇,语调含着鼻音一样委屈开口:“头晕。”
“肚子也不舒服,吃多了,好想吐。”
降谷零听着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谁让你吃那么多。”他将人扶着肩膀带进自己怀里,一边说:“你先去沙发上躺一会儿,我去给你拿药。”
上野秋实脑袋小幅度地晃了晃,像是在点头回应一样。降谷零将他带到沙发上,又转身去找放在急救箱里的消食片,倒上干净的水,拿着药和水杯回到沙发。
“秋。”他将没骨头似地靠在沙发上的人弄起来,任劳任怨地扶着人吃药。
上野秋实皱眉,别过脸,“不想吃。”
降谷零眉眼无奈:“不是说肚子不舒服?吃了药会舒服一点。”
上野秋实抿唇,表情很认真的在思考到底是吃药会舒服一点还是不吃会好受些。
降谷零耐心地等着,视线静静凝视着靠在自己怀里的青年,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开口:“秋。”
“嗯?”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上野秋实慢吞吞地抬起头,眼底带着疑惑。
“你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上野秋实眨了下眼睛,迟缓的大脑慢了几拍才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摇摇头,想了想,又好像感觉不太对,接着脑袋上下摆动,点头。
降谷零看他摇头的时候还有些失落和庆幸,结果下一秒就看见对方点头,心脏从半空中重重落下,连呼吸都变得粗重稍许,咬了下牙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微笑轻问:“秋喜欢的人是谁?可以告诉我吗?”
上野秋实把自己晃的头晕,根本没听清他说的话,晕乎乎地将脑袋埋在降谷零肩上,闷声闷气地抱怨:“头好晕。”
降谷零哑然,知道现在大概是什么都问不出来,心下无力地叹了口气,抱着人轻声哄着,“我带你回房间休息好不好?”
等了几秒,肩膀上毛茸茸的脑袋动了一下,大概是同意了。
降谷零忍不住在心里摇头,伸手穿过腿弯,就着这个姿势将人从沙发上抱起来,从客厅穿过过道走到上野秋实的寝室外面,推开门将人抱进去,最后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进来时没有开灯,房间里一片昏暗,仅靠着窗户外的月色和远方耀眼的霓虹发散出来的光晕显出一点明度。
降谷零垂眸看去,身高腿长的青年侧躺在深色的大床上蜷起膝盖,银白色的发丝和浅色的衣服在昏暗中带有明显的痕迹,柔软的发丝凌乱地贴着下巴和颈脖,宽松的衣领因为侧躺的动作露出大片肩膀和锁骨附近的肌肤,身上的衣服也因为重力的原因服帖在身上,显出漂亮的曲线弧度,性感诱人。
降谷零眸色暗了暗,喉结轻滚,将视线挪开不敢再看。
他将目光投向青年脸上,却在看清时眼睫猛地颤抖,心脏也忍不住加快。
因为醉酒的原因,青年漂亮的脸上多了一层殷红粉嫩的红晕,轻轻蹙起的眉间,下方卷翘浓密的眼睫挡住了大半的眼睛,但还是能看到眼底的湿意和眼尾扩散开的红色,像被人抹了眼影一样,在眼尾勾出一股难言的魅色。高挺的鼻梁下方,唇瓣的颜色也比平时深了很多,覆着一层明显的水光,双唇饱满水润,唇瓣间微微张开的间隙露出一抹莹白和若隐若现的粉色。
降谷零不自觉地咽了下喉咙,口干舌燥,心跳如鼓,整个人好像被蛊惑到了似的,脑海一片空白,身体不自觉的靠近。
他将手放在上野秋实身边,跪坐在床上,慢慢俯身。
上方多出来的阴影引起了上野秋实的注意,被酒精侵蚀的大脑昏昏沉沉的,不是很明白现在的情况,也感受不到暧昧的危险正在接近。他只是有些迟钝地转动眼眸,盯着上方的人看了几秒,转过身正躺在床上,有些奇怪地喊了一声:“零?”
降谷零眼眸动了动,仅存的理智将他从危险边缘拉回来,身体停在半空,两只手撑在青年肩膀下面,眸光晦涩深沉地盯着下方仍旧无知无觉的人。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睛,满眼茫然地望着对方。
“秋。”降谷零低下头,将两人的距离拉到无比接近,鼻尖几乎碰到一起,彼此之间的呼吸在吸气吐气的瞬间便不分彼此。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各自脸上,甚至连光洁的颈脖都被牵连,上野秋实有些不适应地偏过头,反倒将大片颈脖细白的肌肤和肩膀暴露在对方对方视线下面。
“做什么?”他一无所觉,慢吞吞的发问,抬起手轻轻推了推身上的人,拉长了声音软乎乎的抱怨:“太近了,不舒服。”
降谷零握住他的手,眸光深邃,一瞬不瞬地紧盯着眼前的人,再次开口连声音都哑了好几度,变得十分低沉沙哑。
“以后别在和人喝酒了。”
他将手指穿进青年指缝之间,十指相扣,将手压在对方头顶,在青年茫然看来的目光下缓缓低头,唇间发出低声呢喃。
“不然可能就会变成这样……”
第162章 第 162 章
夜色沉静, 深夜的大都市逐渐变得静谧冷清,微凉的晚风吹过城市空茫的街道,一缕缕风拂过高楼, 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带动床边纱质的窗帘,随着风吹过的痕迹在空中飘动起伏, 被月光映出的影子如同在深夜起舞。
影子落在床边不远处,上方交叠的人影隐在昏暗中, 暧昧在安静的房间中无声蔓延,连呼吸间温热的吐息都变得灼热。
降谷零垂着眼睫, 呼吸放轻, 将双唇轻轻贴在青年的唇瓣上,鼓动的心跳声愈发震耳, 加快的频率似乎要从胸腔内跳出来一样。
他静静地凝视着对方, 脑海中的理智在不断撕扯,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做出太过火逾矩的事情, 轻吸一口气, 将头轻轻抬起。
“ak……”i
他开口叫人,正准备说点什么,却感觉唇瓣好像被人舔了一下, 身体瞬间僵住,睁大了眼睛,整个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酥酥麻麻的痒意从被舔的地方开始蔓延,刺激着心脏剧烈鼓动, 连带着血液也加快流速,体内的温度上升, 变得燥热灼人。
而造成这一切连锁反应的罪魁祸首却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头颅轻轻抬起,一脸懵懂地追着刚才贴在自己唇上的东西轻轻舔了几下,又用凑过去用鼻子轻轻嗅了嗅,大概是闻到了不知道对方身上还是自己身上的酒气,有些嫌弃地将头放回去,皱起眉小声咕哝着听不清的呓语。
他偏过头看向自己被压住的手,手臂动了动,手指被扣住没办法抽回来,大概是有些不舒服,他转过头,有些不满和委屈地望向上方,另一只还算自由的手抬起推了推对方的肩膀。
“Zero,不舒服……”那双漂亮特别的红色眼眸溢满水光,湿漉漉的眼眸带着浅显易懂的委屈对上视线的瞬间,降谷零脑子里绷紧的弦砰一下断裂,艰难维持的理智顷刻溃败,欲望在瞬间便占据了绝对上风。
他再次低头,和刚才蜻蜓点水般的触碰截然不同,热烈而充满了攻击性地侵蚀着那片散发着无穷诱惑的柔软领地。
“唔……”
上野秋实眉头紧蹙,氧气被逐渐剥夺的危机感让他不自觉开始挣扎起来,推攘着肩膀的手开始用力,下一秒却被握住手腕,如另一只手一般被按在头顶无法动弹。
整个人好似被沉入海底,丧失了对四肢的控制权的同时呼吸也逐渐被海水淹没,无法及时供应的氧气让大脑逐渐失去机能作用,陷入一片眩晕朦胧,连视线都开始发黑。
当呼吸再一次恢复的时候,哪怕意识变得混乱不堪,上野秋实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视线无法聚焦,却下意识张开嘴大口喘息,近乎迫切和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的氧气。
“抱歉,秋。”降谷零沙哑低沉的嗓音在昏暗中响起。
他放开上野秋实的手,指尖落在青年脸颊上,指腹在眼尾轻轻滑过,抹去对方眼角溢出来摇摇欲坠的水珠,垂下的目光满是怜爱和浓重到像是要将人吞吃入腹的情yu。
降谷零居高临下地望着下方,视线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下方艳色旖旎的青年,放在脸庞的手指慢慢移动,从脸颊到颜色变得比刚才更加殷红明显的双唇,拇指指腹在柔软的唇瓣上轻轻摩挲,似是想起刚才的亲吻,他眼底的眸光愈发深邃浓郁,喉结滚动的弧度明显。
他闭了闭眼,轻吸一口气将溃不成军的理智重新拉回来,重整旗鼓,在脑海中再次设立警戒线。
“抱歉。”再次带着歉意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表达歉意,降谷零松开手,从床上起身,坐在床边,再次看去时,却发现床上的青年已经合上双眸,胸膛微微起伏,没心没肺的睡了过去。
“……”
降谷零哑然失语,沉默了一会儿,收回视线,低下头看向自己,又一次沉默,片刻头抬手捂住自己的脸,耷下肩膀,唇瓣微张,从喉间发出一声长长的无力的叹息。
……
翌日一早,伴随着宿醉的头痛和窗外恼人安宁的阳光,上野秋实脸色苍白,满脸痛苦的捂着脑袋在床上睁开眼睛。
光是起身的动作就让脑子像被人用针扎似的在脑子里一阵阵抽痛,上野秋实当即焉哒哒地躺了回去,生无可恋双目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要不然以后还是戒酒吧。
头好痛。
在床上睁着眼睛躺了半个多小时,上野秋实才捂着疼痛舒缓的脑袋慢吞吞地爬下床,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表情一顿,低下头嗅了嗅胳膊,衣服上还残留着昨晚上的酒气和烤肉的气息,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味道变得有点难以形容,上野秋实一脸嫌弃地将脑袋像后仰,忍不住在心里碎碎念。
零那家伙不会也喝醉了吧?怎么没顺手帮忙换身衣服,腌一晚上感觉都被腌入味儿了。
一点同期爱都没有,过分。
上野秋实垮着一张脸走到衣柜前面,随便找了套换洗的衣服准备先去浴室洗漱,把自己现在这一身臭烘烘的装备换下来。
主卧房间里有单独的浴室,他也懒得出去了,直接进去换衣服洗澡。
“嗯?”经过洗手池的镜子时,上野秋实原本只是随便瞥过,脚步却忽然顿住,有些疑惑地看向镜子里面。
“奇怪了。”他的手摸上自己的唇,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眼底有些不解。“嘴巴有点肿?”
过敏吗?
上野秋实站在洗手池前捏着下巴思索昨天晚上吃的东西,拧着眉认真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自己到底是对那些东西里的什么食材过敏,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茫然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眨了下眼睛,忍不住抬手打了个哈欠。
算了,不管了。
找时间让马尔科叔叔问问臭老爹算了。
他满脸困意地走向浴室,关上门,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调了下水温,站在花洒下拧开水龙头。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来,没过多久,房门忽然响了两声。
“秋,醒了吗?”
做好早餐过来叫人起床吃饭的降谷零从外面推开门进来,一眼扫过大床没看到人,又听到从浴室里传来的水声,表情一顿,朝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默默退出房间,将房门虚掩上。
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冒出来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降谷零在门口轻咳两声,摸了摸发烫的耳垂,甩甩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甩出去,又不自觉地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手指覆上唇瓣,在接触到的瞬间又犹如触电似地收了回去,再次用力甩头,眼神飘忽,做贼心虚似地往周围看了一圈,最后绷着有些发烫的脸故作镇定地走回客厅。
上野秋实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又将床单也一并更换后,顶着一头湿润的头发搭着毛巾走出房间,在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人才想起来,这家伙昨天晚上没回去。
刚才的不满再次冒出头,他忍不住撇了下嘴,在心里哼哼两声抱怨,一点同期爱都没有的家伙。
“秋。”看到他出来,降谷零笑着起身,“我做了早饭,昨天说好的新料理,快来尝尝。”
他走向餐桌,上野秋实跟着走过去,看到餐桌上简单的食物,眉梢轻挑:“三明治?”
他看向降谷零,眼神好像在说,就这?
降谷零忍不住好笑,拉开旁边的椅子:“咖啡店就是这些东西,不过里面加了特制的酱,我学着意大利那边的处理方式做的,还加了莫扎瑞拉起司和番茄,过来坐下先尝尝看。”
上野秋实鼻间轻轻哼了下,在他拉开的椅子前面坐下。
“怎么不把头发吹干了再出来?”降谷零在他拿起三明治准备吃的时候将他脖子上搭着的毛巾取下来,放在他头上,两只手放在头顶帮忙擦干,嘴边还一边叮嘱:“快入秋了,等过几天温度降下来,不吹头发容易感冒。”
上野秋实敷衍点头,拿着三明治放在唇边咬了一口,各种食材叠加在一起的口感很丰富,里面掺杂的酱汁有一种柔和的酸味,不会太酸也不会太淡毫无存在感,恰到好处地勾出人的食欲。
……这家伙以后要是不当警察了自己开间咖啡馆大概也不会饿死。
将食物咽下,上野秋实面露纠结,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开口拜个师什么的。
“怎么样?”身后传来带着笑意的询问,降谷零对自己做的东西还挺有信心的,就是不知道符不符合这个人的口味。
“……还不错。”上野秋实犹豫两秒,还是打消了拜师的念头,现在关系就够复杂了,又是同期又是同事还是前上下属,除了这些两个人都还有别的身份,就,怪复杂的。
本来就不太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上野秋实决定不给自己再增加难度,大不了以后让板仓早上跑一趟,去咖啡店帮忙带一下。
“放在店里应该会大卖。”他称赞了一声,说完低头咬了一口。
“能符合你的口味就好。”降谷零面上带着笑意,手指在柔软的发丝间穿过,感觉差不多了,将毛巾取下来,拿着走到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把一旁的牛奶递过去。
“加热过的,现在温度刚好。以后有时间我过来给你做,或者你给我打电话,我做好了送过来。”
“不用这么麻烦。”上野秋实垂着眼,咽下嘴里的食物,将牛奶拿在手上才慢吞吞地接着开口:“想吃的时候我让板仓跑一趟就行了。”
降谷零笑容微僵。
……把这人给忘了。
板仓那家伙……好像有点碍事。
降谷零把手放在桌子上,手掌捂住下半张脸,眼底闪过思索,考虑要不要把板仓挪到其他地方去,或者给他找点事儿做,最好别一直跟着……
“嘶……”
没等他想明白,上野秋实端起牛奶准备的时候,微烫的液体接触到有些发肿的唇瓣时引起一点刺痛,不自觉小声抽气,皱着眉将牛奶放下。
“怎么了?”降谷零关心地看过去,还一边伸手用手背去试一下温度,“是牛奶太烫了吗?”
上野秋实摇头,手指覆上嘴唇,语气还有点郁闷:“不知道昨天晚上吃什么过敏了,一早上起来嘴巴都是肿的。”
降谷零:……
他的脸瞬间就红了,只是肤色较深,看不太明显,做贼心虚似的收回手,结结巴巴开口:“是……是吗?那等一下再喝吧,我……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着就从椅子上起身,动作太大带的椅子都发出明显的摩擦声。
上野秋实茫然抬头,看着对方火急火燎地跑到水吧岛台前,脑袋上缓缓冒出问号。
过敏又不传染,这家伙躲这么快干嘛?
有毛病。
感觉自己好像被嫌弃了,上野秋实忍不住对着人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心里腹议:一点同期爱都没有的家伙,简直过分。
……
停止了对莫吉托那边的针对,板仓的任务也完成了,在接到上野秋实的命令后就停止了手底下的动作,人也回到上野秋实身边报道。
从琴酒的对话里知道莫吉托最近过的不咋样,甚至还惊动了朗姆过来说和,上野秋实对他的手段还算满意,不过满意的同时也忍不住好奇,板仓既有手段也有人脉,之前为什么会一直被固定在运输小管理的位置上。
以他表现出来的这些能力,通过代号考核似乎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
“我也只能在背后做些手段。”面对上野秋实的疑问,板仓对此解释道:“如果手底下没有任何东西,我可能就做不到很多事情,身手也不是很好,独立完成什么任务对我来说有一定难度。”
上野秋实挑眉,大概听出来了,这家伙属于管理型的人才,在背后指挥手里的人还行,亲自下场估计要不了两三回合就会被人抓住。
然而这样的解释也解释不通他为什么会一直待在小管理的位置上无人注意。不过上野秋实对板仓的身份一直持以怀疑的态度,不确定对方到底是谁派到自己身边的,也懒得纠结其他的东西,反正以后的时间还长着,总会露出马脚的。
“你这次做的不错。”上野秋实夸赞了一声,语气还是淡淡的没什么起伏,不过板仓看起来很受用,手指抬起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框,低下头表现的十分恭敬:“能让您满意是属下的荣幸。”
上野秋实扯了下嘴角,垂下眼睑打了个哈欠:“那就准备一下吧,回去申请考核的事情,等任务下来我和你一起去。”
“是。”
“没别的事情你就先回去吧,这些天也辛苦了,给你放两天假期。”
“不,都是我应该做的。”板仓抬起头,看到青年脸上倦怠冷淡的神色,表情一顿,垂下眸,恭敬弯身:“那我先告退了,先生。”
“嗯。”
上野秋实摆摆手,等人从公寓离开,门口的大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才抬起眸,瞥了眼房门的方向,拿起一旁的手机,按下号码。
“莫西莫西~老板,这次又是什么事情呀~”
“到我公寓来一趟,我给你点东西,你帮我查一下。”
“嗯?”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解。
等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公寓大门外面来个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无人的走廊上左右顾盼,确定没人才跟做贼似的按下门铃。
上野秋实打开门,面无表情地看着蹲在门外穿着一身黑衣还在四处打量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他有问题的青年,额上青筋跳了跳,抿唇忍了忍,最后实在没忍住,抬脚踹了过去。
“哎呀~”灰鹅做作的叫了一声,顺着那个没什么力度的轻踹身体往前,撅着臀趴在门外光滑的地板上,转过头,一脸控诉和可怜兮兮地瞧过去。
上野秋实:……
他沉默了好几秒,抬手在裤子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一个密封的塑料袋子,卷了卷,朝人丢过去。
“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做准备,找到雪莉的资料和这个一起做一下DNA对比,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记得找嘴巴严实点的,消息要是泄露了,琴酒半夜敲你的门别来找我。”
上野秋实快速说完,脚步向后退回房间里,手放在门把上。
“要你做的事情就这样,再见。”他面无表情地说完结束语,随后十分无情地将门直接关上。
还趴在地板上的灰鹅眨巴眨巴眼,望着面前无情关上的大门,瞬间感觉自己的心变得比地板还凉。
“老板还真是的……耐心怎么越来越差了,现在连玩笑都不给人开。”
从冰凉的地板上起来,捡起飘落在自己脚边的塑封袋,灰鹅一边小声嘀咕一边打量着塑封袋里林散的几根茶色发丝。
“雪莉……”
他看向旁边的公寓大门,抬手摸了摸后脑勺的头发,深深叹了口气,放下手连着袋子和手一起放进外套口袋里,转身向外走,嘴里还在小声抱怨:“就知道给人找麻烦,还动不动就扣钱,黑心资本家,冰块脸,吸血鬼……”
“啊……切……“
公寓里,回到书房准备处理工作的上野秋实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抬手揉了揉鼻子,有些疑惑地望向窗外。
不太确定自己是因为降温感冒了还是有人在背后偷偷骂自己,上野秋实还是起身,把窗户关上,离开书房,去水吧给自己弄杯咖啡。
已经确定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这一身份,上野秋实早上在翻看资料的时候发现,工藤新一这个人曾经在组织内被更改过死亡记录。
这部分其实是研究院的资料。
之前上野秋实收到BOSS的指令让他去找工藤新一,现在虽然找到了,不过他没打算把人交出去,抽时间找了一天做出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将明面上那些能查到的资料报告回去,又提出自己的疑问,上面为什么要找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甚至对方目前还处于行踪不定的状态。
不仅费时费力,工藤新一这个人目前拥有的东西似乎也不值得组织这么大费周章的行动。
BOSS沉默了许久,当天下午将那份被更改过的资料发到他手机上。
工藤新一曾经牵扯到琴酒的交易现场,目睹了当时的情况,并且被琴酒当场毒杀处理了,结果没过几月又重新出现在电视荧幕上,私下里似乎仍以侦探的身份活跃在各种疑案现场。
上野秋实这才知道,当初给漫画主角工藤新一敲黑棍下黑手的那家伙,居然就是琴酒。
……不过那张脸确实也很像反派就是了。
琴酒算是少数的,只被上野秋实见过一两次就牢牢记住的人。
主要就是那张脸还有那身明显的特征,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好人。
“琴酒的能力你很清楚,波摩。”附带的留言里传来BOSS做过伪装后深沉的声音:“一个普通人可以从他手里逃脱的可能性为零,我想知道这个少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至于为什么把这个任务交给你……简单来说,琴酒最近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波摩。”
“不管是莱伊的事情还是雪莉,到目前为止他依旧没有将这两人带回来处理掉,现在就连他手底下的人也在蠢蠢欲动。”
“我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变得这么仁慈,到底是生了异心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这些还需要调查,这件事或许就是确认的关键。”
“组织现在能让我信任并放心将事情交给他处理的人只有你和贝尔摩德。”
“波摩,不要让我失望。”
留言放完,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接着就传来滋啦的声音,是邮件自带的程序将录音销毁了,没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上野秋实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手肘搭着扶手,手掌捏拳指节抵着脸颊,微垂的眸光凝视着亮起荧荧微光的电脑屏幕,忽然勾起唇,从唇间发出一声带着讥讽的嗤笑。
第二天中午,上野秋实在剧团参加演出彩排,灰鹅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正好是午休时间,板仓出去买午饭了,休息室里只有上野秋实一个人靠着椅子闭目养神,没人说话,手机震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就显得格外明显。
上野秋实睁开眼睛,转动视线瞥了眼化妆台上的手机,伸手拿过来,看到上面的联系人,他解开屏幕的锁点进去查看。
【……经鉴定,两份DNA对比确认为同一个人。】
上野秋实看到灰鹅发来的资料最下面的这一条,眸光闪了闪,有点意外,心里却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江户川柯南是工藤新一,灰原哀是雪莉,宫野志保。
而两人使用的那种药的负责人和开发者,就是雪莉。
想要知道那个药的具体情况和现在被保存在什么地方以及资料保存情况……或许还需要雪莉这个负责人口中真实的情报。
上野秋实点了点桌面,手指轻轻敲击,眼底带着思索。
’姐姐……‘
想到小女孩儿之前情绪失控脱口而出的那声姐姐,上野秋实敲击的动作微顿。
宫野志保……宫野明美……
之前随手帮的忙,现在好像能派上意想不到的用处。
“叮铃铃——”
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上野秋实的思绪,他回过神来,瞥了眼刚才放下的手机,看到上面的联系人,眉梢轻挑,拿过手机按下接通。
“喂。”
几乎在电话接通的瞬间,听筒里响起诸伏景光难得严肃沉下的声音。
“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上野秋实听到那个语气顿了顿,没问他什么事情,直接爆出地点:“下午六点,之前那个基地。”
“你去那里等我。”
第163章 第 163 章
下午五点半, 上野秋实结束工作和板仓告别后回到公寓,换上衣服做好伪装又从公寓离开,乘上电车前往上次的基地。
到的时候差不多刚好六点, 但诸伏景光已经到了,而且看上去好像到了好一会儿。
本来应该有些灰尘的房间被打理的一尘不染,还填上了一些东西, 炉子上的水壶烧了水,壶口冒着热气。
不知道是不是等的时间太久, 诸伏景光侧躺在矮桌旁的榻榻米上,眼帘闭合, 像是睡着了。
上野秋实关上门走进屋内, 一边将外套放下来,刚走到矮桌坐下, 诸伏景光就睁开眼睛, 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先是满眼警惕地坐起身, 认清来人身份后眸光瞬间放柔, 不自觉露出温和的笑脸轻声叫了句:“秋。”
“你来了。”
那样的语气和表现一瞬间甚至让上野秋实产生一种错觉,这人就好像自己背着家里的妻子出轨养在外面的小情人,乖巧懂事, 温柔又贴心。
发现自己在想什么糟糕东西的上野秋实沉默片刻,觉得自己肯定是被零那家伙给带偏了,有点心虚的不敢去看对方,扭过头装作放外套的样子,一边故作自然的问:“你来很久了吗?”
“也没多久, 到了有点静不下心,看地上积灰了就想着顺手打扫一下, 要不要喝茶,我买了茶包过来。”
诸伏景光从榻榻米上起身,走到一旁烧好热水的炉子前面跪坐在地上从矮柜抽屉里取出杯子和茶包。
上野秋实撑着脸颊看他,感觉人的气场有时候就很神奇,有些人光是看着就感觉心情变得平和起来。
明明电话里那么严肃,现在倒是不慌不忙了。
诸伏景光泡了两杯茶过来,放在矮桌上,盘腿坐在上野秋实身边。
茶水冒着热气,清淡的茶香逐渐溢散,诸伏景光轻轻叹口气,脸上的温和稍微收敛,多了几分严肃望着上野秋实:“这次叫你过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秋。”
上野秋实抬眸。
“我和莫吉托一起行动的时候从他口中听到一点消息,公安那边似乎盯上你了。”
闻言,上野秋实眉梢轻挑:“盯上我?”
“什么原因,组织成员的身份暴露了?”
诸伏景光摇头:“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莫吉托这段时间有点防备我,前段时间你手下的人一直在针对他,朗姆把一些事情交给我来做,他就看我有点不爽了,也不像之前经常找我商量事情。”
上野秋实捏着下巴垂眸思索,他明面上的身份应该没有露出什么嫌疑才对,和公安也不怎么打交道,那边是怎么知道他成员身份的,又怎么会突然盯上他呢?
“其实我最担心的不是你成员身份暴露了,秋。”诸伏景光抿了下唇,眼底难言担忧地看着他:“我是担心你原来的身份。”
上野秋实一顿。
“你平时就很谨慎,虽然不知道上面是怎么盯上你的,但是只要没有准确的证据也不敢妄下结论擅自对你展开什么行动,但如果是发现你以前的身份才盯上你……”
诸伏景光说着便忍不住皱眉,“尽管不是很想承认,但公安内部确实还存在没被发现和清理掉的组织卧底,一旦让这些人知道你以前的身份,我担心组织这边会有什么麻烦。”
上野秋实被带进组织时使用的身份是美国某小型帮派继承人,最开始因为有公安做牌,组织的调查也不够细致,所以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后面等上野秋实从那个地方出来和贝尔摩德一起行动,自身比较自由的时候联系上了FBI的马尔科,又拜托对方帮自己把这个身份上的漏洞和成长经历补全。
降谷零他们在发现上野秋实失踪后加入组织并成为组织干部时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汇报回去,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担心知道他原来身份的人增多,上野秋实在组织内暴露的可能性就变大,情况也会变得不受控制。
尤其是在知道公安内部甚至高层存在组织眼线这一情况,哪怕他们本人信任卧底行动的直接负责人和公安组最高责任人,但上野秋实明确表示过不希望他们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身份,就算是他们的直属上司也不行。
上野秋实曾经就读警校,甚至是在就读期间接受的潜伏任务,任务的完整过程和始末都会被记录在册存档保存,时间地点、起因经过都有记载,一旦被眼线卧底发现这件事,知道上野秋实和长岛秋是同一个人……情况似乎有点不妙。
上野秋实下意识拧眉。老实说他对公安还是存在一点偏见,以前的经历总让他觉得公安高层不是特别靠谱。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他不自觉就做起了最坏打算。
如果说公安是发现他原来的身份,知道他因为什么原因失踪,那现在盯上他的原因很可能是想要了解他这几年的经历,接触了解包括试探必不可少,要是再知道他现在组织干部的身份,说不定还想要劝他弃暗投明回归正途。
与之相对的……上野秋实看向诸伏景光,心底微沉。
他这两个同期是以公安卧底的身份潜入组织的,如果公安那边确定他就是曾经参与任务又失踪的警校学生上野秋实,目前还是组织干部波摩,已经混进组织并有了一定权限的这两人很有可能被公安上面追究知情不报的责任。
而组织这边,一旦他的身份暴露,组织调查到他以前在警校的经历,那么和他同期的这两人不出意外很大概率也会被找出来。
拔出萝卜,带出一身泥。
上野秋实曲起手指轻点桌面,情况也许还没到这种程度,现在最要紧的是弄清楚公安为什么会突然盯上自己。
诸伏景光不太了解情况,现在公安也没有展开具体的行动,这边要是主动做点什么动作出来,反而有种不打自招的感觉。
“我准备在下次和那边联络的时候让接线员问问。”
诸伏景光开口,语气温和,带着安抚的情绪。
“也别太担心,这次找你主要是想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还不知道那边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盯上你了,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有事的。”
“公安总部有研二在,你身边又有我和零,不会有事的。”
上野秋实摇头,他在意的倒不是这些问题,只是觉得事情变得有点麻烦。
“我需要知道公安为什么会盯上我。”
他对诸伏景光说:“如果只是组织成员和干部的身份被公安盯上倒是无所谓,他们找不到证据和证明的把柄,但如果是我曾经的身份……”
诸伏景光明白懂他话里的意思,实际上他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也不会在知道的第一时间就打电话把人叫出来。
“我在警校的档案最后怎么处理了?”
上野秋实忽然问了一个问题,诸伏景光表情微顿,“档案被封存了,那次事情发生后公安全力搜索了一段时间,虽然追到带走你的老鼠,但是得知你被送往实验室后都以为你已经……”诸伏景光停顿了一下,到底没说出那个字。
“当初行动的负责人被追责停职了一段时间,至于你的档案也被列入失联人员的名单里封存起来。”
上野秋实垂着眸,桌上茶杯升起的雾气向上攀升,模糊了眉眼,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要是有机会的话……”他说着顿了顿,抬手揉了揉头发,语气平淡:“我准备让研二想办法帮我把档案全部销毁了。”
“留着也没什么意义。”
诸伏景光眼睫轻轻颤了下,视线看向他,唇瓣微抿。
“秋。”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听着莫名多了几分压抑:“你打算放弃警察的身份吗?”
“要是连学校的档案也一起销毁的话……”诸伏景光皱了下眉,看上去有些许的不赞同:“你的情况虽然比较特殊,但如果找机会和上面说明情况……”
上野秋实摇头,垂着眼视线落在桌上茶杯升起的缥缈雾气上,“我其实对警察的身份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执念,当初会去报考警校是因为有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
“加上之前还发生过那样的意外。”上野秋实闭着眼揉了揉额头:“虽然并不是特别在意那些经历,不过偶尔想起来还是会有点不爽。“
“而且这些年的经历,就算恢复警察的身份也不可能被完全信任,回去后说不定被打发到什么地方提前养老,还可能要面对定期的监视和调查……”
上野秋实说到这里的时候注意到诸伏景光的表情有些不对,表情稍微顿了下,没再接着说下去,伸手端起茶杯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几下,贴着杯沿抬手轻抿。
就未来需要面对的境况,他们大概是一样的。
被派遣到犯罪组织内潜伏的警方卧底,想要获得最关键的情报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经年累月,日渐深入,为了获取信任不可避免的沾满鲜血。
潜伏的时间越长,做下的事情越多,在未来也将会面对曾经同事以及上司的不信任。
在一切结束后,被当做犯罪分子一样,在幽暗空寂的审讯室里,面对曾经的正义伙伴竭力控制但还是隐藏着不确定和怀疑的视线,一个比一个更加尖锐直戳心脏的问题。
哪怕最后回归到正义的队伍也会因为过往的经历不适应,一旦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将会面对更难堪的境地。
同事排斥,上司的不确定,得到功勋表彰却逐渐被边缘化,最深沉的黑暗也没能击溃的英雄将会被黎明的曙光轻而易举击杀。
上野秋实垂下眼睫,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正义友善的人,也没有那么浓烈的信念感支撑,哪怕再怎么不在意自己的事,在付出了那么多鲜血和牺牲后却要面对不被理解和怀疑的窘境,即便是他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他对那些执行危险任务的卧底警察充满敬意,但从不觉得自己可以成为同样的人。
一名优秀的卧底所需要具备的心理素质和基本信念,在他身上看不到一分一毫。
唔,真要说起来,在组织这么多年还没有被完全同化的原因可能是,他对组织追求的那些东西不太感兴趣,大概还有点担心什么时候被老爸抓到自己做坏事会被狠狠收拾,还有就是,出于一点想报仇的心理?
上野秋实自己也不太确定,他抬眸看向旁边的青年,眸光微闪,莫名有点想笑。
可能还要再加上一点,奇怪的胜负欲?
当初要是没能坚持下来,现在大概就不可能和这些家伙继续像这样和谐的坐在一起商量事情,也许会在第一次重逢相遇的那天就拼个你死我活之类的。
明明都是同一所警校出来的,结果其他人都成了正义的警察,自己却成了邪恶团伙的犯罪分子,想想就感觉逊得要死,像三流动画里的反派一样。
明明是个炮灰路人甲,实在没什么必要给自己添上什么黑化反派的戏份。
麻烦死了。
上野秋实心里摇头,放下茶杯,“不用太担心我。”
他对诸伏景光说:“我老爸那边有些关系,他已经帮我准备好退路了,即使没有警察和日本公安的身份,等一切事情结束后我也不会因为组织干部的身份住进监狱,放心吧。”
上野秋实勾起唇,带着点好笑的情绪看着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眸光微闪,问他:“是走FBI那边的关系吗?”
上野秋实点头,诸伏景光见状便没再多问,只是问他:“那你以后会离开日本吗?”
他说的这个以后自然是指现在的事情结束以后,上野秋实对未来的打算。
“应该会吧?”上野秋实自己也不是很确定,“等这边的事情结束需要和FBI那边进行对接,走完所有的流程还需要一定的观察期,确定完全没问题之后那边才有可能放松监视,算下来大概需要一两年的时间。”
“至于以后……”上野秋实摇摇头:“现在还没考虑那么远的事情,也不一定会一直留在美国,虽然我妈说随便我要不要继承家里的道馆,不过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以后要是不接手大概就只能租借给其他人或者直接荒废掉,好歹是从外祖父和老一辈的心血,总不好完全不管。”
诸伏景光心里松了口气,忍不住说:“要不然还是再考虑一下。”
“现在情况还不明,说不定只是发现你长岛秋这个身份和组织有关系所以才有所关注。”
看他脸上难掩失落的样子,上野秋实将手放在矮桌上撑着脸颊,略带几分无奈地看着他:“干嘛这个表情,我这个当事人都没觉得有多失落,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难过?”
“就是觉得有点可惜。”诸伏景光揉了揉额头,苦笑道:“你成绩那么好,天赋和学习能力都不差,要不是发生那种事情,现在在警视厅的职位肯定不会比我们差。”
明明该有一个光明未来的人却因为意外不得不沉入黑暗,以后也要面对本不该他面对的枷锁,叫人怎么不难过。
“也不一定。”上野秋实眉梢轻挑,对自己的狗脾气很有自知之明:“我不太会和同事打交道。”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因为得罪上司被穿小鞋。”
“……”诸伏景光有些哑然,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安慰对方事情未必就和他想的一样。但是仔细想想这人的性格,又觉得这种事情可能……有很大概率会发生。
诸伏景光挠了下脸,稍微有点尴尬,看对面的青年一脸懒散漫不经心,周身都是我知道自己什么臭德行,但就是不想改,一整个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又忍不住有点好笑。
怎么这么可爱?
“总之先做好最坏打算就是了。”上野秋实打了个哈欠,撇了下嘴:“要真到那种程度,需要担心的就可能会变成删除档案后研二那家伙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受罚。”
不到万不得已的程度,他也不太想牵连到研二那边。
但万一真到那种地步就说明他的身份快要暴露了,到时候不只是他,同期毕业的景光和零都有可能暴露。
上野秋实眸光微闪,瞥着身旁的青年,不太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脑袋向一边稍稍倾斜了一点角度,歪着头问道:“你之前说喜欢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嗯?”话题跳转的猝不及防,诸伏景光愣了一下,看对面眼底写满好奇,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喜欢的人就是他的青年,有点不知所措。
“怎么突然问这个?”他移开视线,拿起面前的茶杯掩饰自己的无措。
“唔……”他倒是想问点其他的,这不是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转移嘛。
上野秋实摸了摸鼻子,不太想承认自己确实也有那么一点点好奇。
正事说完了,谈点私事怎么了!都认识这么久了,他关心一下朋友的感情问题又怎么了!
“就是突然想到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之类的。”
诸伏景光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摇头,温润的脸上满是无奈和苦恼:“不太顺利。”
“他好像完全没发现我的心意,而且……”诸伏景光垂下眸,嘴角勾起的弧度满是苦涩的味道。
“似乎对我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上野秋实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皱了下眉,迟疑地问道:“你告白被拒了?”
诸伏景光呼吸一窒,抿唇摇头。
“还没有,有点担心告白以后连朋友都没法做了。”他对着上野秋实苦笑了一下,摸了摸头发:“何况现在的情况也不太适合谈私人感情。”
“本来是打算等事情结束以后在表达自己的心意的,但是现在好像出现很有竞争力的对手了,有点担心自己的动作会不会太慢。”
上野秋实嘴巴微张,有点不可思议道:“这么快就有情敌了吗?”
诸伏景光沉重点头,见状,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对方的上野秋实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喜欢的人这么受欢迎……说明你眼光不错,嗯。”
诸伏景光:……
他眼神难以言喻地看着对方。
你确定这是安慰吗?
上野秋实摸了摸鼻子,避开他的视线,眼神飘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接话,忽然就有点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
果然,八卦有风险。
他还在想要不要干脆结束这个话题,诸伏景光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
“秋。”他叫了上野秋实的名字,眼底温润柔和的眸光掩藏着些许令人琢磨不透的晦涩,唇角的弧度还是一样温柔,如往常一般语气自然的问道:“如果是你面对这样的情况,你会怎么做?”
上野秋实眨眨眼,顺着他的话捏起下巴认真想了想,表情顿了顿,又看了眼诸伏景光的身上才慢吞吞开口:“我放弃。”
麻烦死了。
诸伏景光:……
好吧,看样子完全没打算放弃。
上野秋实暗自撇嘴,又想了想,勉强想出一个更靠谱的建议。
“不然我帮你打电话问问研二?”他掏出包里的手机,义正严词的说:“他脑子转的快,在学校的时候也比较受欢迎,应该会有什么好的建议。”
诸伏景光眼皮狂跳,一把按住对方蠢蠢欲动想把锅甩出去的手。
“这件事我暂时不想告诉其他人。”尤其是研二那家伙,和幼驯染共用一套情报系统知道某些人的心思和前阵子偷跑的行为,确认对方是情敌的诸伏景光勉强牵起嘴角,笑容有些苍白无力, “而且研二喜欢的是女孩子,面对的情况不太一样,所以可能,没什么太有价值的参考。”
上野秋实眨眨眼,对哦,研二那家伙喜欢女孩子,景光喜欢的那人是男生来着,情况完全不一样,女孩子喜欢的东西男生未必会喜欢,确实没什么参考的样子。
思考完,上野秋实又想起了之前在船上的误会,瞬间呼吸一滞,下意识抿紧唇瓣,发丝下的耳朵逐渐开始升温发烫,脚趾缩到一团,心底生出一股庆幸和难以形容的羞耻,忍不住想捂脸。
啊……还好他没有自作多情,不然真的,他都不敢去想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抓马的情况。
“秋?”看他表情不对,诸伏景光露出些许关切,“怎么了?”
上野秋实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抬起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给自己压压惊,又看向诸伏景光,想了想,道:“要不然你直接表白试试?”
诸伏景光一怔,笑着问,“为什么这么说?”
“唔……”上野秋实挠了下脸颊,“就是突然感觉,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尤其是感情方面。
人生最大错觉大概就是被环境影响以为对方喜欢自己。
上野秋实死鱼眼,觉得那晚上的误会自己可能需要用一辈子来治愈。
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会这么自恋。
“直接说清楚吗?”诸伏景光面露沉思,看着上野秋实的目光微微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叫了上野秋实的名字。
“秋。”
“嗯?”上野秋实应了一声,抬眸看过去,眼底带着疑惑。
做什么?
诸伏景光满脸温和的笑意,嗓音轻柔,低声询问:“那如果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向你表白,你会拒绝吗?”
第164章 第 164 章
“如果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向你告白, 你会拒绝吗?”
“秋。”
温柔的询问传入耳中,上野秋实眼睫颤了颤,下意识看向对方。面前的人表情一如既往的温润亲和, 那双眼底裹挟的柔光没有任何攻击性,却像水一样,带着缱绻柔情, 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沉沦在那抹柔光之中。
那样的话,就好像在说那个关系很好的朋友是他自己, 而要表白的对象……
上野秋实呼吸凝滞,念头跳出来的瞬间心跳不受控制开始加快, 在胸膛鼓动, 声音传入耳膜,震荡声让人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不是, 这些人有毛病吧!!
上野秋实猛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在心里用力摇头甩开自己的胡思乱想,有些受不了地咬牙低吼, 这一个两个的, 什么破毛病,总喜欢把话说得这么暧昧不清,害他差点又要误会了!
上野秋实在心底愤愤不平, 忍不住带着怒气瞪了一眼过去。
诸伏景光:……?
怎……怎么了,怎么突然生气了?
诸伏景光有些茫然,甚至还有点不安,以为是引起了对方的反感,连眼底的柔光都变得黯淡几分。
“秋……”
他心里控制不住地升起一阵酸涩和失落, 一点点细微的刺痛从心尖扩散,逐渐漫布整个心房。
诸伏景光抿了下唇, 强撑着脸上的笑脸,“你就当我是在开玩笑……”
上野秋实一巴掌按在他头上,面无表情,眼神十分冷酷:“你们这些家伙真是够了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假设都好意思说出口。”
“你又不是要和我表白,问我算什么情况?”
诸伏景光:……
心情如同过山车一样的经历让他大脑都有些空白,将脑袋上的手拿下来,抬起头,表情愣愣地看向对方。
上野秋实眼底满是无语,就觉得很难理解现在人说话的方式,撑着脸颊有些气闷的嘀咕。
“那种事情我又没经历过,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居然会问我。”
“有这种时间你还不如直接去问当事人。”
“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当回普通朋友。”上野秋实斜睨着他,眼神有点嫌弃:“你不是说你们关系很好吗?”
“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吧,不知道你在怂什么。”
诸伏景光张了张嘴,有很多话想说,脑海中混乱的思维却让他一时半会儿整理不清,不知道应该先说什么,只是眼底原本黯淡下去的柔光却在慢慢亮起。
过了一会儿,他轻声开口,隐隐透着些小心翼翼的期待开口:“秋的意思是,如果那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和对方断绝朋友关系吗?”
上野秋实眉头动了动,看他说的这么小心慎重也不由认真思索起来,仔细想想的话,认识很久并且关系还不错的朋友要是突然告白emmmmm……
要是被拒绝了以后相处起来好像是会变得很尴尬?
上野秋实抓了把头发,脑子像一团乱麻似的,甚至想象不出来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一时间忍不住有些同情地看向对方。
这种情况好像确实很难搞。
还好他不用面对这种情况,想想就觉得脑阔痛。
上野秋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善变地提出了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的意见:“那要不然你还是再等等?”
诸伏景光:……
他有些哭笑不得:“这又是因为什么?”
“和你刚才说的话完全不一样。”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人原来也可以这么善变。
上野秋实摸了摸鼻子,心里有些讪讪。这不是突然感觉事情很麻烦吗,实在不适合他这种没什么经验的人瞎掺和,万一要是出了什么馊主意不小心耽误了小伙伴的人生大事,那多不好。
“我就是觉得,这种事情最关键还是看你自己怎么想的。”上野秋实一本正经的说瞎话:“要是想让关系再进一步,那肯定是要主动表明自己的心意,你不说别人也不可能知道,是吧。”
上野秋实顿了顿,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自己关于恋爱方面贫乏的理论知识,语气艰难又缓慢地充当蹩脚的恋爱导师:“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那么好运,喜欢的人也正好喜欢自己,万一你跑去告白但是被拒绝了,这种时候就需要你拿出自己的毅力。”
上野秋实面色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诸伏景光看了下自己肩膀上的手,又将视线转回去,看着对方似乎很努力在宽慰自己的青年,心底有种哭笑不得的心情,眼神也忍不住有点复杂,不解的问:“毅力?”
上野秋实收回手,重重点头。
“没错,毅力。”
“要是对方还没有交往的对象或者喜欢的人,就算告白被拒绝了你也可以继续追求呀,让人看到你的诚意,做出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态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打动了,愿意和你交往什么的。”
上野秋实捏着下巴,为自己的说法肯定地点点头,又有点嫌弃地看向对方:“你该不会觉得只要自己表白就万事大吉了吧?就算人家同意和你谈恋爱,感情也是需要经营的好不好。”
“现在结婚都还有离婚的,更别提情侣间吵架闹分手了。”
以上全部来自上野秋实在剧场偶尔听到工作人员聊八卦时提到的说法以及一些新闻上报道的情侣矛盾闹出的社会性新闻中总结出来的道理。
上野秋实有时候也挺不解的,自己长得也不差,学习和体育都还行吧,为什么从小到大就没接到过什么表白信之类的呢?
……不对,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
只不过对象都是一些脑子不太正常的变态玩意儿。
想到曾经不是很愉快的经历,上野秋实眼神死,真切感觉恋爱这种东西大概是和自己八字不合。
而且吧……上野秋实偷偷觑了眼如今正陷入恋爱困境的小伙伴,眼底满是唏嘘。
看看,警校优秀毕业生,公安精英,组织卧底,犯罪集团高层干部,面对那么多惊心动魄阴险狡诈的阴谋诡计都没皱过什么眉头的家伙现在都被恋爱那点小事给难住,甚至连要不要表白都犹犹豫豫小心谨慎……啧。
其实孤家寡人也没什么不好的。上野秋实在心里重重点头,再次坚定了自己之前的看法,爱情这玩意儿果然很恐怖。
和他八字不合,就别自找麻烦了。
“总之就是这样。”虽然心里想着爱情别来沾边,但对于小伙伴的热闹,上野秋实还是有点想看,还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又有什么样的魅力把这个白切黑的家伙吸引住,连告白都这么小心谨慎。
上野秋实语重心长,言语鼓励:“不要还没开始就打退堂鼓了,也说不定是吧,万一对方也刚好喜欢你呢,但是因为和你一样不敢确定,又不敢表白,那不是白白错过了嘛。”
“这种事情总要有人先站出来,就看你是怎么想的,是打算一直沉默等以后被动接受还是现在主动出击。”
诸伏景光眸光闪烁,看着上野秋实的眼神逐渐变化,沉凝的脸上也逐渐恢复了温柔的表情。
“这样吗?”他像是那些话成功开解了心里的烦恼,轻吸一口气,眉眼表情和肩膀都放松下来。
上野秋实重重点头,再次肯定自己刚才的说法:“事情就是这样。”
诸伏景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要是再继续逃避下去,好像会显得很没用,感觉也是时候该下定决心做个了断了。”
上野秋实满意了,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翘,努力克制着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八卦,轻咳一声,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正常点,尽量维持声音平静,开口提议:“要是成功了记得把人带过来见见,都在组织里,万一不小心误伤了……”
“不用那么麻烦。”诸伏景光轻笑一声,一双眼温柔缱绻,专注而充满柔情地凝视着眼前的青年,嗓音轻柔,一字一顿吐字清晰。
“我喜欢的人就在这里。”
上野秋实眨眨眼,下意识往身侧左右看了看,理所当然地没看到房间里有别的什么人在场,他转回视线,脑子完全没转过来,眼底满是茫然地望着对方,呆呆地说了句:“这里好像没别人啊。”
诸伏景光忍不住笑,眉眼弯起,眼底的柔光碎成一点点微亮的星辰,在如水的眼眸中熠熠生辉。
“这里只有我们,自然是看不到别人的。”
上野秋实眼睛眨了又眨,眼底的迷茫和困惑更重,有些无措地喃喃出声:“可你刚才不是说……”
他的声音慢慢顿住,慢半拍的大脑似乎终于反应过来接上信号,理解了那句话的意思,眼睛慢慢睁大,眼神逐渐变得错愕。
诸伏景光笑着点头,脸上布满温柔的笑意,如水的眼眸中是一眼就能辩得分明的缱绻深情,一瞬也不瞬,目光专注地就好像……
在看自己喜欢的人。
“我喜欢你。”
“秋。”
当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接在后面叫出来,上野秋实的大脑一片空白,微张着唇睁大眼睛,整个人呆愣在原地,神情怔楞地望着对方。
噗通、噗通——
时间好似静止在这一刻,只剩下心脏跳动的声音和轻弱的呼吸声。
诸伏景光静静地看着他,眼底的柔光也似乎更加浓郁,变得清晰可见的痕迹也让上野秋实终于看懂了那个眼神里代表的含义。
轰——
断线的大脑重连,上野秋实的脸瞬间就红了,肉眼可见的,只一瞬间整张脸就变得通红,控制不住身体慌乱的向后挪动,直到背部抵住狭窄房间的墙面无法后退才停下来,慌乱无措到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你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突突然乱开什么玩笑……”
“一一一点也……一点也不好笑。”
他的眼睛根本不敢看过去,无处安放的视线慌乱地在房间里四处打转。
喜喜喜欢的人居然是他这种事,怎么可能!
上野秋实满脸通红,被羞意裹挟的大脑甚至开始胡乱猜测这该不会是新一类的整蛊游戏,朋友之间的恶作剧之类的,要不就是这家伙看出他想看戏的心思所以故意报复自己什么。
就……就是这么回事吧?!
不不然就怎么可能,这家伙怎么可能会喜欢他,还还还暗恋了那么久。
像是说服了自己一样,上野秋实红着脸含羞带怒的瞪过去,尽管竭力在控制,但一贯平淡的声音还是带上了一点微颤:“别……乱开玩笑了,这种事情一点也不好笑。”
“不是玩笑。”诸伏景光轻叹一声,看他反应这么大,心底有点好笑的同时又忍不住软成一片。他调整自己的角度,跪坐在榻榻米上,神情认真而温柔地向自己一直喜欢的人一点一点表明心意。
“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秋。”
“从很早开始就喜欢了,只是你说自己暂时还没有考虑过感情的事情,现在的情况也不太适合,我不想让你太烦恼,所以才一直忍耐下来。”
那那为什么现在就说了啊!!上野秋实咬紧下唇,心神慌乱完全不知所措。
“但是就像你刚才说的,有些事情还是尽量说清楚比较好,以免造成什么误会,要是因此错过了也会不可挽回的遗憾。”诸伏景光温柔的笑了笑,语气轻柔温和:“本来应该选一个更合适的机会和地点再说这些的,不过我实在不太想再让你继续误会下去,还是想亲口告诉你,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从来不是别的什么人。”
“这份喜欢也不是单纯的朋友之间的喜欢,是想要和你亲吻拥抱,作为恋人的喜欢。”
诸伏景光提前堵住了上野秋实想说的话,语调温和深情款款、还掺着暧昧情色的话让他整张脸变得更红了,脑袋上都好像冒着热气。
不只是脸,耳朵、脖子,手指,身上露出来的肌肤都染上了一层明显的粉色,甚至就连曲起的膝盖裤腿和袜子间露出来的一截脚腕都是如此,整个人都好像被烧红了一样,心脏砰砰作响,震得大脑都没办法思考。
“我……”他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混乱的大脑根本没办法组织语言,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对。
在刚才之前他根本没想过自己有天会面对这样的事情,被认识很久的好朋友告白什么的……
上野秋实咬紧下唇,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些站着完全不腰疼的话,眼底逐渐漫上羞耻的水光。
“秋。”
诸伏景光从原来的位置上起身,走到上野秋实身边,半蹲在地上,在对方想躲开之前伸出手,捧起那张红到像是要滴血却充满无措的脸,眼底闪过一抹好笑,又止不住叹息一声。
“你也不用太着急给我答案。”
“从来就没有人规定被人表白了就一定要接受。”上野秋实下意识握住他的手腕,咬紧下唇,眼睫看向别处不敢面对他的视线,羞耻的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要……要是早知道这家伙要表白的人是自己,他刚才肯定不多嘴!就……就一直保持原来的关系也也挺好的其实。
似乎是看出他想要逃避的心理,诸伏景光轻轻笑了下,语气满是纵容:“没关系的,秋,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成可以信赖的朋友,也从来没有考虑过感情的事情,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告诉你我的心情,甚至如果可以的话,等未来某个时候你想要找个人陪在自己身边,能不能优先考虑一下我。”
他把拇指放在上野秋实唇上,指腹轻轻用了点力,轻声叹息:“别咬了,都快咬出血了。”
上野秋实眼睫颤了颤,唇瓣上多出来的触感让他不自觉放松了咬唇的力道,诸伏景光垂下眼,温润的眸光多了几分深邃不明的晦涩,唇间发出一声明显失落的叹息。
“我不想你为难,秋。”
“以后还是像以前一样,你也不用太在意我的心情,现在和你说这些只是不想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
“如果说未来某一天你喜欢上了其他人,别担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们还可以是无话不谈彼此信赖的朋友,就和现在一样。”
上野秋实眼睫控制不住的轻颤,因为他的话慢慢抬眸,看向那双从初见起就叫人印象深刻的眼睛,那里面除了他早已熟悉的温柔亲切还多了很多的东西,有专注和认真,也有烫得人不敢多看的缱绻情意,还有一些,竭力隐藏但仍泄漏出痕迹的难过和失落。
“不过在那之前……”在他看过来没多久,诸伏景光将眼底的失落和难过尽数收敛,眉眼弯起一点弧度,放低的声音如同诱哄一般,轻声低语:“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好不好?”
“秋。”
“给我一个,能让你看到我的毅力和心意的机会。”
“好不好?”
上野秋实不知道其他人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但他的大脑好像在这种时候离家出走了,以至于自己现在完全没办法思考。
等重新找回正常的思维模式时,他人已经被送回了八本木的公寓,正躺在公寓的大床上,像是才从梦中清醒一般,茫然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有种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的懵懂,而之前的一切都好像只是在做梦。
他抬手放在自己额前,手心和指腹接触到的肌肤温度还带着明显的热意和滚烫,上野秋实沉默了一会儿,把手放下去,翻身侧躺,将脑袋旁边的枕头拿在胸前把发烫的脸深深地埋了进去。
救……救命……
从小到大从来没面对过这种情况的上野秋实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才好,事实上他也从来没考虑过自己的感情问题,也从没想过会和自己寥寥无几的好友之一发展成恋人关系。
上野秋实慢慢从枕头上抬起脑袋,露出来的一双眼睛水雾蒙蒙的,看上去还有点纠结。
要不然……就……就先这样……?
反正那家伙自己也说了,等他什么时候想谈恋爱的时候优先考虑下他就好,不用现在就马上给回复什么的……
上野秋实舔了下干燥的唇,视线逐渐游离。
就就这样吧就,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现在哪有功夫去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吧,别看他这样其实也挺忙的,就……就完全没时间去考虑那些,所以就……有空再说吧!
上野秋实做好心里建设,成功说服自己以后丢掉怀里的枕头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去洗手间洗把脸冷静冷静。
用冷水好好冷却了下脸上的温度后,他轻吸一口气,表情十分严肃地走向书房,坐在电脑前面开始认真工作。
嗯,工藤新一的身份确认了,雪莉也找到了,至于公安那边不动就不管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要怎么和那两人建立联系。
雪莉那边……用宫野明美的情报交换,她应该会很乐意分享情报。
板仓的考核申请好像下来了,抽两天时间帮他做个弊什么的,还有关西地区的业务。
上次那个合作对象好像不太老实,可以安排人去做点小威慑,下周三有场交易,贝尔摩德好像说要几个人过去帮忙,给她调几个人送过去,还有……
噼里啪啦,键盘的敲击声在书房里连绵不绝,暖黄色的台灯照亮了那双在键盘上不停敲击的手,而不远处的窗户外城市已经一片寂静和漆黑,陷入深夜的宁静。
又过了几日,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大地上,寂静的城市逐渐苏醒,马路上车辆行驶,旁边的街道时常经过背着书包朝着学校前进的学生和早起的上班族。
帝丹小学,校门口的老师目光如炬,视线扫过一个个过往的学生,神情严肃的好像在排查可疑人员一样。
少年侦探团的成员在来时的街道就已经汇合完毕,一行人讨论着最近遇上的什么时间和快要到的考试。
走在旁边的茶发小女生看上去还是有点不合群的样子,沉默寡言,只在身边的小伙伴叫到自己时才偶尔做出点头或摇头的回应,也有可能是晚上没睡好的缘故,在经过校门老师时抬手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角溢出来的眼泪,和同伴们一起进了学校,在换鞋柜前面停下,准备换上学校的室内鞋。
“所以说啊,那道题的答案就是A,明明是老师自己做错了。”
“老师怎么可能会错嘛,笨蛋元太,答案明明是D。”
耳边传来小岛元太和円谷光彦对上次课题的讨论,灰原哀满脸冷淡,有些无语的在心里回道:答案是B才对。
那么简单的问题都能答错,果然还是小孩子呢。
作为年纪轻轻就在美国拿到博士学位的天才科学家,灰原哀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走到自己的鞋柜前面,打开柜门。
把鞋子拿出来的时候,一封信从里面掉了出来。
第165章 第 165 章
信封轻飘飘的, 像一根羽毛在空中漂浮缓缓落地,灰原哀愣了一下,弯下身将信封捡起来。
“信?”她有些奇怪地将信拿在手上翻转查看, 只是在外面没看到任何署名,只在右下角,用一行很小的花体英文写了一串字母, 不太注意的话,甚至会以为那只是信封自带的装饰。
而那串字母是——sherry。
灰原哀瞳孔猛缩, 脸色瞬间就变了。
“灰原?”
其他人已经换好室内鞋准备去教室上课,走在后面的江户川柯南注意到灰原哀还一直站在换鞋柜前面没动, 停下来有些奇怪地叫了一声。
另外几个小伙伴听到声音也停下转头查看, 吉田步美脆生生的开口:“哀酱,马上要上课了哦。”
江户川柯南站的距离比较近, 往回走了两步。“怎么了?”
“没什么。”灰原哀在他靠近前将信收进口袋里, 低下头快速换好室内鞋,将换下来的鞋放回鞋柜里面, 关上柜门低下头从江户川柯南身边走过, 说话的声音很低,“快上课了,先回教室吧。”
江户川柯南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的背影, 有点古怪,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一下子就……
他忍不住皱了下眉。
早上的课结束的很快,一晃眼就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学校虽然有食堂, 但很多时候学生都是从家里带家长精心准备的便当来。
小岛元太和円谷光彦准备叫上小伙伴们到学校操场找个位置一边吃饭一边讨论上次遇上的委托,江户川柯南不是很想去, 但两人都没打算放过他。
“奇怪。”吉田步美拿着便当盒看着旁边的空位,“哀酱还没回来吗?”
她走向在门口等的小伙伴们,“柯南,元太,光彦,你们看到哀酱没,她刚才说要去洗手间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正在嬉闹的几人一听,动作瞬间停下,朝灰原哀的座位看去,円谷光彦还在教室门口向外探出头,看了眼外面的走廊。
“还没回来吗?要不我们先去操场等她吧,再晚一点之前看到的位置说不定就被人占了。”
“柯南,你跟灰原说了没,在哪里集合。”
“说是说了……”江户川柯南眉间轻轻蹙紧,凝视着灰原哀座位的目光划过一抹深思。
这家伙……从上午开始就表现的很奇怪,是又出了什么事吗?
……
学校后面假山附近的小花坛,因为和教学楼比较远,过往的学生很少。
灰原哀坐在花坛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早上从换鞋柜里掉下来的信件,平时表情就很少的脸此刻更显得冷淡凝重,下颚线完全绷紧,眼睛死死盯着手里被手里被自己捏出折痕的未知来信。
sherry。
雪莉酒,这是她在组织时的代号,除了那里面的人也再没有人会这样叫她,在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从实验室逃出来之后更没有人会这样称呼她。
所以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放在她的柜子里,放在一年级小学生灰原哀的鞋柜里面。
一时之间,灰原哀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粗重的就好像身受重伤只能通过加重呼吸来缓解身上剧烈疼痛的伤员。
她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久,整个人仿佛静止的石像,一直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只一双低垂凝视的眼睛里情绪不断变化,好似在进行十分激烈的心理挣扎,直到最后,所有的情绪都溃败消散,变成一片麻木的死寂。
她的身体终于有了变化,缓慢地抬起发颤抖动明显的手指,做好了面对绝望的心理准备,平静地揭开这封来自地狱的死亡邀请函。
不是没想过把信撕掉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但那样只不过是自欺欺人。
都已经找到这里了。
灰原哀就是雪莉的事情已经完全暴露了,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
还不如……
她平静地撕开信封中间用蜜蜡印上的封口,将信打开,从里面取出单薄的信纸,已经完全做好了不管信上写了什么样的威胁恐吓或者警告都平静接受,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的心理准备。
只是在她打开那张折叠的信纸,看到里面的内容,脸上的平静再次被打破,布上了难以掩饰的惊愕。
【宫野志保小姐,你好。
我这里有一些关于你姐姐,宫野明美的消息想作为情报交换,如果想知道具体的情况,请在周三下午十七点的时候联系这个号码。】
灰原哀看完信上的内容有些回不过神来,信上并没有那些,她设想过的身份暴露后需要面对的那些绝望恐怖,有的反而是她从未设想过的,以为再也不会看到的宫野明美的名字。
她甚至有些不能理解句子的意思,什么叫关于她姐姐、宫野明美的消息?姐姐不是已经死了吗?被组织下令清理,被琴酒亲手杀死了?
这是什么意思?
写信的人是谁?他知道什么?为什么会提到明美?信上说的要用明美的情报作为交换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姐姐其实……还活着?
这个念头只是从心底冒出来,灰原哀的心脏就忍不住颤了一下,她用力甩头,想要将脑子里异想天开的设想甩出去。
那种事情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可能,要知道当初动手的人可是组织内TOP1的杀手,琴酒亲自动的手,也是他亲自提交了明美死亡的报告,不管怎么想,只凭姐姐的能力都不可能从那个可怕的家伙手里逃生。
灰原哀抿紧唇,手指死死捏着那张薄薄的信纸,将整张信纸都捏出了十分明显的折痕,一遍一遍的,将本就没多少字的信反复重阅。
信上没有更多的东西,甚至就连写信人的署名都没有,简短的甚至像是课上学生传递的小抄,诡异的,好似有人故意做的恶作剧一样。
是试探吗?
灰原哀忍不住怀疑,说不定只是那边的人发现她有可能是雪莉,但是还没有完整的证据,所以故意留下这么一封奇怪的信,利用宫野志保最在意的姐姐,想要引她上钩自爆身份?
但是都已经到这种程度了,都已经将她现在的身份和雪莉联系上了,还有必要做这种试探吗?
组织那些人又不是什么完全讲究证据才会做事的警察,根本不会去守那些规矩,宁愿错杀也不愿放过。何况她现在只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只有几岁的小孩子,都已经把她和十八岁的雪莉联系在一起了,对组织来说基本就可以确定了,根本没必要再这么多此一举。
信封上的雪莉,信件内容开头的宫野志保小姐,那样笃定的语气似乎已经完全确定了灰原哀的身份。
灰原哀捏着信件眸光闪烁不定,紧紧盯着内容末端留下来的陌生数字,将那串号码刻进自己的脑海里。
周三,下午五点。
灰原哀心里默念时间,眼底的游移不定和不确定逐渐化作一抹坚定。
……
也许是因为换季的关系,从早上开始,天空就灰扑扑,整个天空染上铅灰,堆积了一大片厚重的乌云,压抑而沉重,云彩在视觉上和城市的高楼大厦距离很近,悬挂在上空感觉随时都可能会掉下来一样。
早上的天气预报报道了白天会有雷雨,提醒出行的人记得带伞,到八九点大雨就毫无征兆的落下来,眨眼的功夫就从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哗哗作响的大雨。
急骤的大雨冲刷着城市高楼的污垢灰尘,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偶尔路过,也举着伞行色匆匆,担心被雨水打湿鞋袜快步跑向躲雨的地方。
封闭的剧场里隔音效果很好,坐在演出厅的观众几乎听不到外面嘈杂的雨声,在黑暗中聚精会神,专心致志地聆听着舞台上演出嘉宾带来的精彩演出,沉浸在优雅美妙的音乐之中。
悠扬婉转的琴声缓缓落下,观众们还沉浸在刚才的琴声里面,站在聚光灯下的小提琴手却已经放下手里的琴和弓弦,将手放在胸前,挺直的背脊微微弯曲,垂下眼睫朝着观众席的方向行礼。
有人率先回过神来,情不自禁地抬手鼓掌,掌声将旁边的人从沉浸中唤醒,与他一样,拍手鼓掌,掌声逐渐传递,响彻整个会场。
上野秋实从舞台下来,早已等在后台的板仓迎上前,从他手里接过小提琴。
“先生,辛苦了。”
上野秋实抬手扯了下演出服勒得脖子不太舒服的领结,其他的工作人员也一起说了声长岛老师辛苦了,上野秋实见他们在为接下来的演出做准备,也没继续留下来妨碍人家工作,带着板仓离开后台。
回到休息室里,化妆台上放了几束粉丝送来的鲜花。板仓将琴放回琴盒里面,主动开口:“刚才是最后一场演出,您先换衣服吧,我去外面。”
上野秋实点头,等板仓离开后将身上紧绷的演出服换下来,穿上自己的常服。
瞥了眼旁边白色玫瑰花束,上面有一封信,署名写着长岛老师最忠实的粉丝,萩原研二先生的字样。
上野秋实有些无语地坐到椅子上,将花束从台子上拿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打开那封信。
里面没写别的内容,一如既往的是些表达思念和粉丝对偶像那种肉麻兮兮的表白话。
上野秋实看完后毫无波动地将信放回去。
就感觉自己的同期都挺有病的。
一个说喜欢他,一个明明喜欢女孩子还搞这些让人误会的东西。
上野秋实捏了捏眉心,板仓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抬手敲了敲门,听到门外的敲门声,上野秋实将花束放回去,声调微扬叫他进来。
板仓推门进来,走进房间将门虚掩,他来到上野秋实面前,本来是想说点什么,眼睛一下子看到化妆台上被拆封过的信,上面的署名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板仓的眼神一下变得有些微妙,看着上野秋实说:“先生,那个公安……”
光这个月就已经送了好几次花过来,就算没有演出,只是彩排的时候也会突然收到。
看上去就好像真的在追求一样……他都有点看不懂了。
一个公安,一个组织干部,这两人要是扯上关系……一时间板仓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的心情,该说那个公安眼神真不错吗,追人追到对手身上了。
板仓委婉表示:“先生,要是和公安扯上关系,上面可能不太好交代。”
上野秋实眼帘微抬,视线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板仓表情微顿,站直身体低下头,“我逾矩了,抱歉先生。”
虽然在组织内部传闻波摩先生的脾气不好,很难接近,但经过这么长的时间相处下来,板仓却觉得这个人的性格相对于其他干部而言甚至可以说十分宽容和友善。
从来不会乱发脾气,只要完成手上的任务甚至还会得到赞赏,因为不爱管事还会听从下属的工作安排,只要是合理的,有用的,他都不会挑剔什么毛病出来为难下面的人。
在这样的上司下面工作无疑是轻松的,有很大的自由度,也不用担心工作做的不够完美而受到责罚,无伤大雅的小问题他甚至还会简单安慰几句,让人不要太有压力。
有时候看着论坛上那些对波摩先生的讨论,谈论他如何冷酷傲慢,如何不好相处,如何不近人情,不把人放在眼里,板仓甚至有点想笑。
要是把他的想法发在论坛上,那些人大概会觉得这个人脑子有病,居然用宽容友善这两个词来形容连琴酒大人都敢呛声和甩脸的干部波摩。
“你的申请下来了吗?”
听到耳边传来的冷淡声音,板仓回过神,收敛了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将头压低了一点。
“已经下来了,只是具体的任务还不清楚。”
“嗯。”上野秋实轻轻颔首,“等任务下来先看看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需要帮忙的时候找我。”
“是。”
上野秋实看了眼时间,从椅子上起身,“走吧。”
剧场的工作结束了,休息的差不多,也差不多该走了,不然等等下演出散场,观众出来后会变得很麻烦。
他顺手将旁边的白色玫瑰花束和信封拿起来,板仓愣了下,但到底没再出声质疑,沉默地将装着演出服的行李箱和琴盒拿起来。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还没靠近出口就听见外面传来的雨声,板仓看了眼情况,主动说:“我去把车开过来,先生,您先在这里等一下。”
上野秋实点头,“箱子里面有伞。”
板仓应声,先将琴盒交给他,蹲下身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雨伞,撑伞走进雨幕里。
外面的天气很不好,雨水稀里哗啦,不过下午的时间天色看起来就好像已经开始快要天黑了,鲜亮的城市和街道都变得阴沉沉的。
板仓将车开过来停在剧场外面,从车上下来撑着伞小跑到上野秋实身边,先将箱子和琴盒放到后备箱里才回来把伞撑过去,把人接上车。
上野秋实手里还抱着那束白色的玫瑰花,坐在驾驶座上的板仓在调转车头方向的时候瞥了眼,忍不住有些迟疑的问:“先生喜欢白玫瑰吗?”
上野秋实垂下眼看着怀里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花,“还不错。”
“挺好看的。”
他看向窗外,封闭的车窗上能清楚的看到雨水冲刷的痕迹。毕竟是那家伙送的,总不好直接丢在休息室里不管。
要是被知道了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抱怨。
板仓没再说话,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来论坛上的那些八卦。
那个成员自己创立的论坛匿名,加上高层管理都不知道论坛的事情,久而久之,在上面发帖子的人胆子也越来越大,这段时间甚至开始讨论起了一些干部之间的私生活和感情问题。
板仓一直想把那个论坛给关了,但是至今还没能找到创立者的尾巴,有些无计可施的同时还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一些很炸裂的东西。
比如说贝尔摩德大人和BOSS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包养的情人?私生女?祖孙?什么乱七八糟的猜测都有。
还有对琴酒大人的猜测,说他和贝尔摩德大人关系暧昧,会不会初夜就是给贝尔摩德大人拿下的,还有至今没被抓回来的代号成员莱伊,叛逃的研究院负责人雪莉。
在论坛上甚至已经发展到琴酒男女通吃,看中了莱伊和雪莉,结果两人拼死抵抗,甚至不惜叛逃,琴酒奉命追捕但是舍不得还没吃到手所以才一直手下留情之类的。
板仓看到那些荒缪的八卦谣言的时候冷汗都下来了,只感觉在上面发帖的人是真的不怕死。
这要是什么时候被曝光出来,以琴酒大人的脾气,当晚的东京湾估计都要染上一层红色。
但其中被八卦最多次数的还要数坐在他身边的这位。
仔细算下来,现在的高层超过半数都和波摩有不浅的关系,老牌干部贝尔摩德和琴酒,新晋高层苏格兰和波本,和莫吉托大人不合的消息知道的人也不少,毕竟前段时间的动作不小,包括BOSS的态度也十分纵容和暧昧。
板仓推了下镜框,在等红绿灯的时候视线不经意地瞥向身边,穿着一身深色西装的青年怀中抱着纯洁的白色玫瑰,手肘搭在窗沿撑着一侧的脸颊闭目养神,五官优越,气质清冷,一眼望去比他怀里的白玫瑰更加精致耀眼,看不出一点犯罪分子的邪恶气息,反倒像是矜贵优雅的贵族。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出色的外表,以至于论坛上关乎波摩先生的讨论,很多都带上了暧昧和情Se。
板仓心里忍不住摇头,只希望自己能早点找到始作俑者,不然的话……他完全不敢相信在论坛挂名的那些人发现这些后,组织会迎来什么样的混乱和大清洗。
汽车在车道上行驶,快到附近的街区,还剩下一点距离的时候,车子速度突然降了下来,停在路边。
上野秋实睁开眼,看向旁边。
“怎么了?”
板仓皱着眉,试了几下,车子还是没什么反应,就这么停在路上完全不动:“先生,车好像发生故障了。”
他拉上刹车,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一边对上野秋实说:“先生,我下去看下情况。”
上野秋实点头,看板仓拿着伞下车查看情况。
大概过了几分钟,板仓走回来,按下双闪灯,一边和上野秋实汇报自己发现的问题:“先生,汽车抛锚了,油箱出了问题,里面没剩下多少汽油,需要叫人过来拖车送去修理店。”
上野秋实皱了下眉,好好的,油箱怎么会出问题?
板仓也有点奇怪,车他时常开去汽车店定期做保养,也会仔细检查有没有零件故障需不需要更换的情况,怎么突然就出问题了?
“先生,要不然您先打车回去,我在这里等修车店的人过来,一起去看看什么情况,到时候给您打电话汇报。”
上野秋实沉思了几秒,点头,从车上下来,板仓连忙将手上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的备用伞递过去。
上野秋实接过,站在板仓撑起的伞下将备用伞撑开,一边开口:“仔细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
“明白。”板仓满脸严肃。
雨还是下的很大,溅起的水花很快就打湿了裤腿。
剩下的距离不远,大概十来分钟的路程,雨天打车也麻烦,上野秋实就懒得站在路边傻等打车,抱着花一只手撑着伞,和板仓告别后独自走在大雨磅礴的街道上。
到了下班的时间,街道上的人也变得稍微多些,空气中的冷空气伴随着雨水的湿气吹过,冻得人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啊切!”上野秋实在雨中被吹得打了个喷嚏,看着手里的花,还是忍不住有点无语。
白玫瑰的花语,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天真、纯洁、尊敬和谦卑。
一时间甚至不是很确定那家伙是不是在反讽,这几个词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和他都没什么关系吧,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不过女孩子好像很喜欢这样的,要是收到这样漂亮的花束应该会很开心。
上野秋实心里摇头,等红绿灯亮起来和人行道前等待的人群一起穿过马路。
“站住,别跑!”
刚走到对面的街道上,上野秋实就听到一声怒喝,声音有点耳熟,他下意识停下脚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人顶着大雨在雨水中狂奔,不远处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熟悉的卷毛。
两人都朝着他这个方向跑过来,松田阵平也看到了站在马路边十分显眼的青年,大喊了一声:“秋,拦下前面那家伙!”
几乎在他声音传过来的瞬间,上野秋实已经面无表情地伸出腿,将想要冲过马路的男人绊倒后,在对方还想要爬起来跑出去之前快走几步,抬脚踩在背上,将人压在地上,而后抬眸,站在原地静等着后面的警官先生跑过来。
他上半身动都没怎么动,一手撑伞,一手抱花,穿着一身板正矜贵的西装,默默无语地看着后面跑上来,身上都已经被大雨淋湿,一头卷毛都焉哒哒的贴在头皮上,停在不远处撑着膝盖低头大口喘息,连嘈杂的雨声都没法盖住对方的粗喘,看上去十分狼狈可怜的同期,嘴角轻扯。
“这么大的雨还在努力工作,真是辛苦了。”
“警官先生。”
第166章 第 166 章
大雨中清清冷冷的语调传入耳中, 好似增加了一点阴阳怪气的嘲讽。
松田阵平一边喘气一边抬头,眼型有些凶恶的眼睛恶狠狠的瞪了眼过去,里面还残留着对逃跑的犯人让自己追了这么久的怒气, 看起来十分凶神恶煞,配上现在的造型看着有点吓人。
旁边不明就里的行人都下意识避开了这里,要不是看旁边一身精英打扮, 看上去不像什么歹徒的青年和他认识,说不准还会有人掏出电话偷偷报警。
事实上虽然长相凶恶但确实是警察的松田阵平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深吸一口气,总算是平复了剧烈的喘息, 他站起身, 走到上野秋实旁边,又蹲下从口袋里拿出手铐。
也是看到他拿出手铐, 旁边小心窥觑的视线才逐渐收敛。
上野秋实垂眼看他的动作, 手里的伞往对方头上偏了点过去,在人将手铐套上后才挪开自己的脚, 后退一步。
松田阵平将犯人从地上拽起来, 还有些生气的样子,但十分克制的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上野秋实看他这样,不由有点好奇。
“怎么回事?”
松田阵平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咬牙切齿:“这家伙是上个月肇事逃逸的逃犯, 酒醉驾驶撞伤了好几个人,其中两个现在都还在医院治疗,追了他大半个月,滑不留手的,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了, 结果差点又让他给跑了,跑的还挺快, 追了好几条街都没追上。”
上野秋实点头,表示了解了。
松田阵平看他这副样子,问道:“你呢?怎么在这?现在不是应该在剧团演出?”
“演出刚结束,车子抛锚了,助理在那边等修车店的人拖车,我先回来了,刚才从前面走过来的。”上野秋实说完顿了顿,看他这个样子实在有点可怜,身上都被淋湿了,现在的雨也大得砸在人身上都有点睁不开眼。
“就你一个?”
“同事在前面。”松田阵平回道,上野秋实点头,“送你。”
松田阵平眉梢轻挑,倒也没客气推脱,压着犯人调头往回走,上野秋实撑着伞跟上。
看他怀里还抱着一捧白色玫瑰,松田阵平开口问:“粉丝送的?”
上野秋实垂眸看了眼手里的花,嘴角微微上翘:“是啊。”
“还挺受欢迎。”松田阵平嘲讽。
上野秋实耸了下肩膀。
他们没走出去多远,松田阵平的同事就开着警车到了附近的车道,从车窗里看到路边的这个组合,将警车停在路旁。
“松田前辈。”
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的警察,很老实的冒着大雨就跑下来,帮忙打开后车座,和松田阵平一起将犯人压上去,原本还算干爽的衣服瞬间就被大雨淋湿了,松田阵平看的无语:“你跑下来干嘛?衣服不是又打湿了?”
小警察摸着后脑勺笑得傻乎乎的,又看到旁边帮松田阵平撑伞的人,好奇的问了句:“前辈,这位是?”
松田阵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上野秋实正偏过脸打哈欠,结果就听到他斩钉截铁的说:“证人。”
上野秋实:?
证什么?
松田阵平一句话,让原本只是路过的上野秋实不得不坐上警车,和两人一起带着犯人回警局,做简单的笔录。
上野秋实全程面无表情,看对面被雨水淋得跟落水狗一样拿着同事送来的毛巾擦头发的松田阵平,木着脸质问:“故意的?”
“哈切……哈切……!”松田阵平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抽过纸巾□□了把鼻涕才有空搭理他,看过来的视线还带着些许挑衅:“协助警察办案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义务两个字还被他咬得重重的,生怕上野秋实听不清楚一样。
行吧。
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幼稚死了。
上野秋实眼底难掩嫌弃,看他还穿着刚才的衣服,无语道:“不去换衣服?”
“谁上班会带备用衣服啊?”松田阵平比他更嫌弃,“一天两套,洗衣服也不嫌麻烦。”
带了备用又不是一定要穿,为的不就是防止现在这种情况?
上野秋实抽了下嘴角,从警局的长椅上起身,看了下自己被打湿的裤脚和皮鞋,又瞧了瞧松田阵平可怜兮兮的样子,面无表情。
“开车送我回去。”
“顺便把你那身衣服换了,免得冻死了。”
“总不能现在这种情况还要继续工作吧,勤劳的警官先生。”
松田阵平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感觉自己的手有点痒。
……不过最后他还是找上司说了一声,带着人坐上自己停在外面的车,一起回了刚才的地点。
在小区门禁前刷了脸,松田阵平的车也顺利开进了八本木的小区停车场。
因为下着暴雨,从停车场直接开进了地下车库,负楼层的温度本就低,加上现在这种天气,松田阵平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一路上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喷嚏,下车的时候更是被车库的温度冻得牙齿都控制不住打颤。
上野秋实从驾驶座下来,见状忍不住摇头,脱下自己身上的风衣外套递过去,松田阵平赶紧接过给自己套上,嘴上还在挑剔:“码数小了,你这家伙也不知道多吃点,看起来瘦不拉几的。”
上野秋实斜睨他,开口吐槽:“说的好像你比我壮很多一样。”
要是班长那种身材说这话他也认了,这家伙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情况,那种话怎么好意思的?
两个人互相嫌弃,一起乘上电梯。
天气还没有到特别冷的时候,上野秋实除了风衣外套,身上就穿了一身贴身的马甲和白色衬衣,背脊挺直地站在电梯里,手上还拿着一束漂亮的花束,看上去像是刚结束了一场浪漫的约会,又或者刚从晚宴里出来一样,连头发丝都很精致的样子,对比起来,松田阵平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有点凄惨可怜。
鼻子发痒,他狠狠打了个喷嚏,眸光有些无神。果然,不管什么时候看这家伙,都感觉很欠揍。
还带着体温的外套裹在身上,鼻间甚至能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香味,他偏头在领子上闻了闻,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一时间感觉自己好像更嫌弃了,鼻间溢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回到公寓,上野秋实打开大门,在玄关按下开关,从鞋柜里拿出备用的拖鞋放在松田阵平面前。
“换鞋,去洗澡,我给你拿衣服。”
简单扼要的说完,上野秋实换好鞋子,进去前回头看了眼,发现身后的人脸色有点发黑,眉梢轻挑。
干嘛?
“没什么,真是麻烦你了,长·岛·先·生。”松田阵平皮笑肉不笑,声音听起来甚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上野秋实嘴角勾出一点弧度,似笑非笑。“不客气,毕竟……公民义务。”
松田阵平:……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不管是闭嘴装死还是开口说话都这么气人的?
一直到进了浴室松田阵平都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就感觉今天的白痴树懒完全不怕他,火气也挺重的。
生气了?
明明是他自己先开始挑衅的。
松田阵平心里腹议,脱下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拧开花洒开关,热水从上面落下来,很快就将浴室里弄得热雾弥漫,被冻到都快失去知觉的身体终于找回了一点温度。
“啊切!”他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声音大的整个浴室都在回响,甚至传到了门外。
上野秋实将找来的干净衣服放在门口,敲了敲门,也没说话,直接走了出去,回房间换了身比较舒服的居家服,回到客厅厨房,切了点姜,烧了一壶姜茶。
等松田阵平从浴室里出来,就闻到满屋子的姜味儿,他头上滑下好几条黑线,抽搐着嘴角难以言喻地看着被递到自己面前散发着奇怪味道的‘饮料’。
“喂,白痴树懒……”
他抬起头,脸隐隐有些发黑,十分一言难尽地望着对面换上一身宽松家居服的人。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把这东西喝了吧?”
“预防感冒。”上野秋实眉梢轻挑:“你也不想因为发烧错过工作又或者带病上阵追捕犯人吧。”
松田阵平:……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有些颤抖的接过茶杯。
落地窗外还在下着哗啦啦的大雨,屋内开着灯,从里面看出去,天色已经和夜晚差不多了,虽然还没完全黑掉,但看着灰沉沉的一片。
“还要回去上班吗?”上野秋实问他,松田阵平拿着茶杯坐在沙发上,迟迟不肯下嘴,美名其曰等它放凉一点,担心烫嘴。
听到上野秋实的话,他转头看了眼落地窗外,摇头。
“不用,目暮警部说我直接回去休息就可以了,毕竟这种天气。”
他收回视线,将手里的杯子端起来,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才捏着鼻子仰头一鼓作气喝下大半。
结果就是,被辣得眼泪都差点飚出来。
“咳咳咳……”松田阵平咳嗽了好几下,捂着嘴一双眼凶神恶煞的瞪着上野秋实,“白痴树懒,你这家伙到底放了多少姜进去!”
上野秋实眨眨眼,抱着抱枕缩在柔软的单人沙发上,微微偏头,一脸无辜的说:“没多少。”
“大概两个?”
松田阵平:……
“你是皮痒了吗?”他面无表情地放下杯子,手上的青筋都跳起来了,看上去忍耐的十分辛苦。
“我是担心放少了没什么效果。”
上野秋实耸了下肩膀,语气里多了一点明显的笑意。
“这样就不用担心回去感冒了。”
松田阵平额上青筋跳了跳,深吸一口气,强忍下想要将人按在地上暴揍一顿的冲动。
“心情不好?”
上野秋实表情一顿,抬眸朝他看去,看到那张脸上异常笃定的表情,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头,撇嘴嘀咕:“又作弊。”
他挡住唇打了个哈欠,身体完全靠在沙发垫子上,语调懒洋洋的,有点漫不经心道:“回来的时候油箱漏油了,有点想不明白。”
松田阵平眉梢轻挑。
“不确定是意外还是人为?”
上野秋实轻轻颔首,下垂的眼睫被顶上灯光照得在脸上落下两道明显的阴影,银白色的发丝也被照出一层浅浅的光晕,看上去没骨头似的曲起双腿抱着抱枕依靠着沙发软垫缩成一团,抿唇敛眉的样子似乎有点烦闷。
松田阵平揉了揉头发,正要说话,忽然觉得鼻痒,没忍住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上野秋实被吓了一跳,肩膀微缩,眼神嫌弃地瞧着对方。
“……你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信不信我揍你了。”松田阵平揉着鼻子,捂着鼻子伸长手去拿纸巾,一边眼神凶恶闷声闷气地发出警告。
上野秋实撇撇嘴,将视线收敛了一些。
“想不通就别想了,有什么好纠结的。”松田阵平擦了擦鼻涕,一边说:“要干坏事的人不用你去找,时间到了自己就会冒出来。”
“到时候你再把人抓起来就是了。”他斜睨着上野秋实:“总不能这点本事都没有吧?需要帮忙吗?”
“等抓到人了我也不是很介意把你一起抓起来。”
上野秋实扯了下嘴角,语调凉凉道:“这就是你刚才把我拽到警局的原因?”
“好心帮个忙还被拽回警局,查案的时候夹带私仇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小心什么时候被人投诉举报,让你回去多写几封检讨。”
“那种玩意儿又不是没写过,多个一封两封没什么大不了,再说我又没冤枉你。”松田阵平满不在乎,在茶几上四处看了下,问他:“烟放哪了,嘴里一股怪味儿。”
“电视柜的抽屉里面,自己拿。”
松田阵平起身去电视柜前面蹲下翻烟,找到后拆了一包新的回到沙发上,火机就放在茶几下面,刚才找烟的时候他看到了,弯身伸手拿出来,给自己点了支烟。
雨声从窗外传进来,没有变小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甚至出现了电闪,轰隆隆的雷声忽然炸响,像是山崩了一样。
两人的视线同一时间看向窗外,听着雨水急促砸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和时不时闪过的惊雷,松田阵平咬着烟头啧了一声。
这种天气开车都要担心自己会不会遇上什么交通事故。
“喂,白痴树懒,在你这睡一宿?”他看向上野秋实,虽然是征询的语气,但脸上凶恶的眼神却好像在说敢拒绝就揍你。
上野秋实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过去,“又不是不让你留下来,这么凶干嘛?”
他忍不住小声嘀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佬入侵了呢,一时间都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邪恶的犯罪分子。
这套公寓松田阵平来过的次数很少,上一次还是好几年前,四处打量,看到客厅内摆放的几个花瓶都换上了白色玫瑰,表情一顿。
“花谁送的?”
他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瞧着上野秋实那张脸,“追求者?”
上野秋实扯了下嘴角。
“你别告诉我又是直觉猜出来的。”
松田阵平挑眉,身体向后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指夹着香烟,语气得意:“你别管我怎么猜到的,老实交代什么情况。”
“能有什么情况。”上野秋实撇嘴:“研二那个笨蛋送的。”
松田阵平抖动的脚瞬间停住,语气惊愕:“哈?”
上野秋实抬手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将之前研二说的那个天才计划说出来,顺便吐槽:“这家伙光是这个月就往剧院送了四次花,现在都还没到月底,真不知道怎么想的,钱多烧得慌。”
松田阵平听完他的讲述,沉默了半天,最后表情一言难尽地望着单人沙发上的青年。
“你就信了?”
“什么?”上野秋实不解。
“没什么。”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就是觉得当初叫你白痴树懒真是一点没错。”
这就是个纯纯的笨蛋加白痴。
上野秋实:……
说话就说话,好好的怎么还突然人身攻击起来了?
上野秋实不满,顶着一双死鱼眼看过去:“想打架吗?”
松田阵平没理他,捏着下巴表情一脸严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上野秋实,有点想不通。
hagi那家伙……搞什么?
之前不是都对女孩子有好感吗?怎么突然盯上这只白痴树懒了?
虽然这家伙长得……是挺好看,但是也不至于吧?连性取向都给变了?
话说回来,男的和男的也可以的吗?
“喂,笨蛋树懒。”松田阵平忽然叫他,上野秋实看过去的时候就见这人一脸严肃,表情凝重的就好像在破解什么世纪难题,忍不住:……?
干嘛?
突然这个表情,看起来怪吓人的。
“你会喜欢男人吗?”
上野秋实嘴角轻抽,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过去。
“那种事情我怎么知道?”他有些没好气,事实上在之前他就完全没考虑过自己以后要不要找人谈恋爱这种事情,早早就做好孤家寡人的准备了好吗?
要不是猫猫眼那家伙突然表什么白……?
等……等等,猫猫眼那家伙之前是不是也问过他这种问题?
上野秋实表情逐渐变得僵硬,目光难掩错愕地看向对面沙发上的青年,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说话的声音隐隐发颤。
“你……你干嘛突然问我这个?”
“嗯?”松田阵平疑惑地应了一声,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他缩在沙发上一副如临大敌,连手里的抱枕都被捏得紧紧的,看上去紧张兮兮的样子,眼睛微微眯起。
不对劲。
“有人问过你同样的问题?”
上野秋实眼睫猛颤,下意识挪开视线,瞟着不远处的花瓶竭力用平时的语调回话:“怎……怎么会,没事谁会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又不是你都像你,莫名其妙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说中了。
松田阵平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不只是问了,甚至还和你表白了?”
上野秋实:?!
他猛地一惊,手里的抱枕差点被甩出去,手忙脚乱的收回来,抱在怀里在沙发上坐直了身体,冲着松田阵平声厉内荏:“那……那种事怎么可能……你在乱说什么,突然吓我一跳。”
松田阵平:……
这家伙还还真是好懂。
脸都红了,说的话半点说服力都没有。
上野秋实被他看的有点气虚,视线乱瞟,余光瞥到挂在墙上的时针,一下子从沙发上起来。
“差……差不多该吃晚饭了,我去厨房看看晚上吃什么。”
说完他也不给松田阵平反应的时间就脚步有些慌乱的走向厨房,松田阵平凉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去厨房还要带抱枕?怎么,打算在里面睡一会儿?”
上野秋实背影瞬间僵住,脚步停在原地缓缓低头看到自己手里还拿着的抱枕,脸瞬间爆红,连耳朵都红得滴血,“就你话多!”
他恼羞成怒地将抱枕朝松田阵平所在的方向丢过去,跟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急匆匆地溜进厨房。
松田阵平抬手接住朝自己脸砸过来的抱枕,放在大腿上,垫在手肘下面,单手撑着脸颊视线落在合拢紧闭的厨房门口,眸光深邃沉凝,脸上没什么表情,也叫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
上野秋实在厨房里漫无目的地翻找了好一会儿,稍微冷静了一些才停下,蹲在冰箱下面的冷藏柜前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又用力甩甩头,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
有一个就已经够离谱了。上野秋实死鱼眼,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真的坏掉了,要不然怎么会因为白痴卷毛随便一个问题就联想到这家伙是不是也要跟自己表白。
他要是真这么受欢迎,以前也不至于没接到什么正常人送的告白信,连毕业合照的时候都没人来要纽扣的好吧,一天天的尽学人自作多情。
在心里狠狠腹议了自己一把,上野秋实看了下冰箱里的存货,拿出两块冷藏的牛排解冻,接着他又找出煮锅,接了水放在炉子上,从上方的柜子拿出存放的意面。
意面牛排,再煎几个荷包蛋,晚上就随便吃点。
考虑到松田阵平的食量要比他大一点,上野秋实等水开后多下了一把面,在旁边的炉子上用平底锅制了一点肉酱等下淋在面上。
菜单简单,做起来也很快,没一会儿就弄好了。
吃过晚饭,刚才的话题也自然被跳过了,两人一起收拾了碗筷,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消消食,上野秋实看时间也差不多,和松田阵平说:“带你去看下卧室?你看看晚上睡哪。”
松田阵平没什么意见,跟着起身离开客厅。
公寓除了上野秋实睡的主卧外还有三间空余的卧室,上野秋实带人到门口,指了指其中两间:“零和景光之前在我这睡的这两间,里面还有些他们之前没带走的东西,不过床单每周都有家政阿姨过来换,房间也会打扫,睡一晚没什么关系。”
接着他又带人到另一间门口,推开门,“这间没怎么住过人,和其他房间摆设都差不多,你要是比较介意可以睡这里。”
他偏头看向松田阵平,眼神询问对方的意见。
松田阵平捏着下巴想了想,又看了眼面前的青年,嘴角勾起一点弧度。
“选哪个房间都可以?”
上野秋实点头,顺便打了个哈欠,“都没差,随便你选。”
松田阵平哼笑一声,脚下调转方向,偏过头对着最里面那间卧室抬了下下巴。
“那我选今天晚上睡那。”
上野秋实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表情一顿,脑袋上缓缓冒出来一个问号。
他看向松田阵平,眼神一言难尽。
松田阵平挑眉,“怎么,不行?不是你自己说的随便选?”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浑身上下都写着无语两个字:“这么多空房间不选,非要选我睡的那间?那你说我晚上睡哪?”
“这有什么好说的。”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朝主卧那间房走过去,一边说:“一起睡不就行了,那么大张床,再多几个你也能睡下。”
上野秋实:……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抬起脚步跟上去,顶着一双死鱼眼无语开口。
“给我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松田阵平停下脚步,捏着下巴想了想,又看了看主卧里面的窗户,打了个响指,唇角勾出一抹坏笑。
“这不是怕你晚上睡着结果被外面雷声吓醒,陪你一起睡帮你壮胆,要不然万一你被吓哭了第二天顶着一双熊猫眼起来那多不好。”
“一大早看见树懒变熊猫什么的,想想就觉得吓人,感觉要是看到那种画面,回去都得做好几天噩梦。”
上野秋实:……
真是谢谢你啊,这么用·心·良·苦(重音)。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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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松田阵平对视了好一会儿,确定这家伙并不打算改变主意,忍不住叹了口气,有点受不了地按了下额头,语气都有些无力:“你高兴就行。”
“不过先说好。”他提前和人约法三章,说明利害关系:“我很少跟人一起睡,要是晚上睡迷糊了条件反射把你揍一顿,别来找我。”
松田阵平听的好笑,双手环胸站在一旁,锋利的眉尾向上轻挑,似笑非笑地说:“你确定自己能打过我?”
“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你自己,万一你动手结果没打过,到时候可别哭,我一点也不会认的。”
上野秋实:……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松田阵平朝自己投来的挑衅眼神,指节和指骨都有些隐隐抽动,不自觉慢慢握紧,手痒到很想现在就给那张嚣张的脸来上一拳,留下点什么到此一游的纪念品。
第167章 第 167 章
时至深夜, 天空仍下着大雨,雨声哗啦哗啦,雨水拍打在玻璃床上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明显清脆, 时不时裹挟着呼呼作响的风,为恶劣的天气增添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
关上灯的卧室一片寂静,黑暗中视线受阻, 能看到的也只是物体的大概轮廓。当视力退减,其他的五感就被放大, 均匀清浅的呼吸声在窗外雨声的背景里传入耳中。
松田阵平躺在床上,鼻间萦绕着从被子和床单上传来的淡淡薰衣草的味道, 清浅舒缓的香气好像在不知不觉间放松人的神经, 叫人心情都不由变得平和宁静。
他在枕头上偏过头,视线看向不远处背对着自己, 只从被子里露出一个后脑勺的上野秋实, 那一抹银白在黑暗中总是格外醒目。
“喂,白痴树懒。”
黑暗里响起他的声音, 上野秋实闭着眼睛, 语调懒懒地应了声:“干嘛?”
“今天去完警视厅,感觉怎么样?”
“什么?”上野秋实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怎么样?”
松田阵平停顿了一下,再次传来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只是问道:“参观完警视厅里面,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上野秋实表情微顿,在黑暗中慢慢睁开眼,凝望着前方的墙面,嗓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没什么想法。”
“就是觉得当警察可真够辛苦的。”
“这么恶劣的天气还要不停往外跑。”
说完, 他重新闭上眼睛,松田阵平的声音没再传来, 黑暗的卧室里又再次恢复寂静,只浅浅的呼吸声和窗外的雨声接连响起。
对方虽然没再说话,但上野秋实依旧能感受到身后一直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那样灼热专注的视线,在黑暗中犹如两盏明灯,掺杂着强烈的存在感,叫人想忽视都很困难。
过了半晌,上野秋实忍不住叹气,再次睁开眼,在床上翻身,侧躺在床上,目光直视着睡在另一边床上的人,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明亮的眼睛,问道:“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还记不记得自己之前说过的话。”松田阵平嗓音低沉,听着和平时的声音截然不同。
“等毕业了申请调到乡下,去乡下当乡村民警提前养老。”
他一字一顿地将上野秋实曾经说过的想法重述,末了还带上几分讥讽轻嘲:“总不能几年前说的话现在就忘了吧?年纪轻轻就老年痴呆了?”
上野秋实眼睫颤了颤,唇瓣不自觉地轻抿。
“你都说了那是之前。”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放低声音轻声回应:“也没人规定定下目标就不能改了。”
“那你现在的目标是什么?”
松田阵平也翻过身,侧躺在床上越过两人中间的空隙,目光灼灼地盯着上野秋实。
“说说看,你未来的打算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上野秋实垂下眼睫,看着自己放在身侧的手,平放在床上的手指微微曲起,手背上已经看不见曾经受过差点让整只手都没办法再使用的伤,曾经烙印在上方狰狞恐怖的伤痕也在手术的作用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松田阵平的夜视能力很好,在已经适应的黑暗里基本能看清对方现在的样子,注意到对方的神情,视线不由自主的跟着下移,看到对方放在身前的手,似乎也想起了自己曾经看到过的那些东西,脸色一下就变得难看,连声音都有些发冷。
“你还打算和那些家伙继续纠缠下去?”
上野秋实收了下手臂,另一只手将身上的被子再往上拽了拽,挡住唇打了个哈欠,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带着些许无语地地瞧过去。
“还不打算睡觉吗?明天不用上班?”
“又想蒙混过去?”松田阵平冷笑,气得直接从床上坐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对方:“还是说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改掉以前的臭毛病?明明和你无关的事情还每次都把事情扛到自己头上,就这么喜欢做默默牺牲的无名英雄?”
“别忘了,你这家伙到现在还没从警校毕业,连正规的警察还算不上,不管是在那个组织里面潜伏还是收集情报,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没有正规指令,光是你这些年做的那些事已经够你去牢里呆一辈子了,蠢货。”
上野秋实沉默半响,无奈叹气。
“那些事情不用你提醒。”他撑着床垫慢慢坐起身,靠在床头上抬手揉了揉额头,又看向旁边即使在黑暗中也掩盖不住那身怒气的人,嘴角下撇,小声嘀咕:“学校的文化课我好歹也拿过几次满分,怎么可能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清楚。”
松田阵平冷笑,“那你说你现在到底在搞什么,非要把自己作进监狱被拉去枪毙才满意?不管你现在是在为哪边做事,别忘了,这里是日本,要是被公安找到你和组织的关联,你觉得自己能平安无事?还是你觉得你背后的那些人能第一时间入境保释你?”
“仗着自己能预知到一些危险,就觉得自己可以不把国家机关放在眼里了?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哪里危险就往哪里挤,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认识的白痴树懒是这么热心肠的烂好人,那些事情和你有半毛钱关系?”
“你要是真这么厉害,当年又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家伙一天到晚到处逞能。”
“之前受过的那些伤还不够你长记性?”
上野秋实垂着眸,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平淡开口:“时间不早了,睡觉吧,有什么事情明天……”
“别想转移话题。”松田阵平打断了他的话,嗓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hagi已经和我说了,你现在随时都可以离开那里,为什么不离开?那些犯罪分子是那么好糊弄的吗?要是什么时候暴露了,你知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上野秋实扯了下嘴角,能有什么下场,背叛组织的人从来只有一个结局。
他抬眸看向松田阵平,嘴角勾起一点弧度,略带好笑地问道:“担心我?”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语气讥讽:“是啊,担心死了,怕你哪天被人扒皮抽筋做成标本。”
“要是这样还不如让我直接把你抓起来关进牢里好好反省,省得一天到晚联系不上人,还要担心你是不是死在哪了,想帮你收尸都找不到人。”
上野秋实摸了摸鼻子,忍不住小声嘟囔:“凶死了。”
“我还有更凶的你要试试吗?”松田阵平冷笑。
那还是算了。
上野秋实撇嘴,这家伙打人痛得要死,虽然现在不是打不过,但是他干嘛没事儿给自己找罪受?
屋外雨声阵阵,偶尔响起的雷鸣声像极了怪兽的嘶吼,划破天际的雷光从紧闭的窗户打进来,将房间照亮了一瞬。
上野秋实抬手打了个哈欠,视线瞥着对面好像今天不给一个准确的回答就不让他睡觉的人,心里忍不住腹议,早知道就不放这家伙进来了,直觉准得要命,想随便敷衍都没办法糊弄过去。
麻烦死了。
上野秋实叹了口气,揉着头发,语调慢吞吞的将目前的情况稍微泄漏一点过去:“手上收集到的情报还差一些关键证据,等全部拿到手,就算没办法把组织完全摧毁,也能让组织付出很惨重的代价。”
他垂下眼睫,声音放得很轻,“这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
“有些事情既然知道了,不管站在什么立场上我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他抬眸看向松田阵平,见对方皱着眉,似乎还有些不太赞同,又有点想笑。
“也别把我想得太高尚,阵平,你知道的,我从来不爱管什么闲事。”
“最开始的初衷只不过是想给自己出口气,受了那么多罪,总要想办法收点利息回来,不然也太好欺负了,我脾气没好到那种程度。”
“至于后面为什么是和FBI合作而不是去找公安……”
上野秋实耸了下肩,“虽然那几个家伙现在都在公安任职,但没办法,我对公安那些人实在没什么好感,合作对象至少也要选个自己看得比较顺眼的,不然很多工作没办法做下去。”
……嘛……虽然经过之前莱伊埋伏琴酒的事情让他现在感觉FBI好像也没多靠谱,但是都已经在船上这么久了,总不能半路条船吧?
听他说完那些,松田阵平盯着人看了很久,忽然抬手,勾了勾手指。
“过来。”
上野秋实:……
他眼神无语:“又干嘛?”
松田阵平没回话,眉梢轻挑,又勾了勾手指。
动作看起来像招小狗一样,上野秋实翻了个白眼,掀开腰上盖着的被子挪过去,嘴里一边嘟囔:“一天天的就你事儿多。”
要不然还是去隔壁的训练室打一架算了。
结果上野秋实刚靠过去,松田阵平的手就换了手势,曲起中指和拇指在他额头上弹了个十分清脆的脑瓜崩。
“痛。”上野秋实向后仰头,皱眉抬手捂住被弹的地方,睁开眼睛怒气冲冲的瞪着对方:“白痴卷毛!”
松田阵平脸上这才露出点笑意,鼻间轻哼:“就你歪理多,不说话能把人气死,一开口谁都说不过你,反正做什么你都有理,劝都劝不动,一天天的,欠收拾。”
上野秋实被他倒打一耙的话弄得差点气笑了。
“你是不是想打架?”他凶巴巴的瞪着人,好像只要对方点头说是就立马带着人去隔壁的训练室好好练一场。
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嘲笑道:“大晚上的谁没事专门跑去打架啊,也不嫌累得慌。”
说着他就伸长胳膊,捞过腿边的被子,将人带着一起倒向大床。
上野秋实整个人都有点懵,等回过神来气急败坏的扒拉开脑袋上的被子,朝人狠狠瞪了一眼,“你又干嘛!”
“还能干吗?”松田阵平有些嫌弃,好像在看傻子,“大晚上除了睡觉还能干嘛?”
“不是你刚才一直在说要睡觉吗?这会儿又不困了?”
“睡觉就睡觉你拿被子蒙我干嘛!”上野秋实快给这家伙整得没脾气了,刚才不让人睡觉的是他,这会儿莫名其妙要睡觉的还是他,烦死了。
上野秋实没好气的在心里把人臭骂了一顿,掀开被子准备往旁边挪过去。
结果刚挪没两下就被人扣着腰又给拖了回去,背撞到身后人胸前结实的肌肉上,上野秋实沉默了一会儿,额上青筋微跳,结果还是气笑了。
“白痴卷毛!!”
“你是小学生吗!睡觉还要和人挤在一起!”他嘴上骂骂咧咧,一边用手扒拉圈在自己腰上的手臂。
“吵死了。”松田阵平按住他的手不让乱动,把人圈在自己怀里,手脚并用不让乱动,轻哼一声:“我睡觉喜欢抱着东西,不然容易睡不着。”
“再说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其实喜欢男人,所以比较介意?”
上野秋实脑袋上滑下好几条粗粗的黑线,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跟他喜不喜欢男人有什么关系?
“困死了,明天还要上班。”松田阵平收了收手臂,将人往怀里又圈紧了些,闭上眼睛嘴里咕哝:“别吵,借我抱一会儿,等我睡着了你再过去。”
上野秋实:……
要不然还是把人打死吧。他看着对面的墙面无表情想着,这样的同期基本是废了,留着也没什么用。
睡觉还要抱东西,小女生吗你!
看起来凶巴巴的人结果内里这么少女心你同事知道吗?
屋外的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小了,黑暗的卧室也恢复了完全的寂静,上野秋实在黑暗中瞪着眼,心里不停腹议,骂骂咧咧了半天,听着身后传来的呼吸声,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眼皮也有点坚持不住的往下垂。
白痴卷毛,烦死了。
下次再也不收留这家伙了,烦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上野秋实不知不觉慢慢合上眼,直到睡着前心里都还在不停腹议。
耳边传来的呼吸声变得绵长均匀,在他身后的松田阵平慢慢睁开眼,在黑暗中凝视着视线前方,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后脑勺,心里忍不住哼声。
白痴。
都被男人告白了还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别人说什么信什么,蠢死了。
他将人抱在怀里,鼻间能清楚的闻到对方发丝上传来的淡淡香气,温热的体温经过单薄的衣服传过来,松田阵平垂下眼,看到对方因为侧躺的睡姿而变得十分明显的肩颈弧度,闭上眼睛。
白痴树懒,笨死了。
……
雨在半夜停了,只是昨天下了一整天的暴雨,第二天天明时,整个城市看起来焕然一新,往日灰扑扑的高楼大厦变得犹如新建的建筑,街道湿漉漉的,一些排水故障的地方地面还堆积了一些雨水,空气湿润,似乎还带着雨水的气息。
温度也一下就降低了好几度,从早上开始就有点凉飕飕的。
松田阵平起的很早,几乎在天刚刚亮起的时候人就已经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半夜降温的关系,晚上还骂骂咧咧不想和人挤在一起睡觉的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面,把自己完全缩在松田阵平怀里,闭着眼睛沉睡,手还轻轻攥着对方身前的衣服。
松田阵平醒来后,睁着眼睛盯着那张睡着后显得很是乖巧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白痴。
他抬手捏了捏那张看上去很好捏的脸,心里忍不住轻哼。
也就这种时候看起来比较老实。
明明是只懒洋洋的树懒,不老老实实趴在树上睡觉还整天到处乱跑,果然是变异了。
上野秋实眉头皱了皱,哪怕是睡着了似乎也能感受到有人在自己脸上作乱,无意识地松开手里攥着的衣服,抬手想挥开捏着自己脸颊的手,嘴里咕哝不清的嘟囔一声:“别闹。”
乖死了。
松田阵平没挪开手,甚至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上野秋实眉皱得更紧了些,纤长的眼睫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睛,眼里带着刚醒时的朦胧水雾,模糊的视线聚焦了几秒才看清面前的人,整个人完全没清醒过来,嘴巴微撇:“笨蛋卷毛,别闹。”
他不满的抱怨一声,又闭上眼睛,小声咕哝,带着鼻音的声音听着跟撒娇差不多:“困,再睡一会儿。”
脸上的手顺着他没什么力道的手指挪开,上野秋实的眉头总算舒展,将头更深地埋在对方胸前。
松田阵平视线紧盯着他,眼底眸色逐渐变得深邃,禁不住深吸一口气。
这个白痴真是……
他忍不住咬牙,整个下颚线条都不住绷紧。
蠢死了!
稍作冷静了一会儿,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按住对方的肩膀,无情地将人摇醒。
“笨蛋树懒,起床了。”
上野秋实茫然地睁开眼睛,整个人都有点懵。
没等他清醒过来,松田阵平已经掀开被子下床,抓着后脑勺走出房间。
“我去洗澡,一会儿该上班了。”
上野秋实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眨了眨眼,打了个哈欠,重新闭上眼睛躺回去,慢吞吞地将被子往脑袋上拽过去盖住。
他又不用早起上班,起什么起,笨死了,果然是笨蛋卷毛。
松田阵平在浴室待得时间有点长,但是等他从浴室里出来发现外面还是没人,走回卧室去看一眼,发现刚才被自己叫醒的人又缩回被子里睡得死沉死沉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也没再次把人吵醒,换上昨天烘洗过后已经干净的衣服,把身上换下来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去厨房拿冰箱里的食材简单做了两份早餐,把自己那份吃掉后另一份保温放好,在茶几上留了张便签,随后便离开了公寓。
到地下车库找到自己的车,等发动机点燃的时候,他表情顿了顿,手放在包里找了找,摸出自己的手机,一手放在方向盘上,一手快速地在手机屏幕上按下熟悉的号码。
嘟嘟嘟——
电话响了许久,但一直没人接听,松田阵平忍不住挑眉,将手机放在面前。
这个点了还没醒,hagi那家伙,晚上做贼去了?
电话无人接听,他又打了几个过去,还是没人接。
“啧。”松田阵平轻啧一声,把手机放回去,踩下油门控制方向盘将车慢慢开出车库和小区,去警视厅上班。
看到街道上湿漉漉的地面,忽然意识到自己昨天淋了那么大的雨,今天居然一点都没感冒。松田阵平看了眼后视镜上的公寓大楼,眉梢轻挑,鼻间溢出一声哼笑。
只是笑完,他似乎又想起什么,唇角勾起的弧度渐渐收敛,视线直视着前方的车辆眸色微沉,有些烦躁的嘁声。
笨死了。
一天到晚傻乎乎的,什么时候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还有hagi那家伙也不知道到底在搞什么,简直莫名其妙。
以前就喜欢黏着白痴树懒,难道是从那时候就开始了吗?
松田阵平忍不住皱眉,难不成从那时候开始hagi那家伙就一直没安好心?但之前怎么都没看出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想不明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
一直单纯的朋友关系忽然变了性质……啧。
要是最后没追到人,几人之间的关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一群做事情从来不考虑后果的白痴。
松田阵平扯着嘴角无声冷笑。
觉得自家幼驯染简直是脑子坏掉了,和白痴树懒一样,好久没挨揍现在皮痒了欠修理。
……
“哈——切——!”
公安总部,萩原研二走在走廊上忽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把旁边经过的同事都吓了一跳,连忙问:“萩原君,你没事吧?我这里有纸,给你。”
“Thank you~”
萩原研二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鼻子,笑着调侃自己:“大概是有人在想我,反应这么大,看样子应该特别想我。”
同事也忍不住笑,“那也挺不错的,不是感冒就好,最近降温,还是要多穿点衣服。”
“说的也是,昨天下了那么大的雨,早上起床都忍不住打哆嗦。”两人继续往前走,萩原研二开口问道:“你知道上面一大早叫我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这个不太清楚。”同事摇头,“总监没说,不过你等下就知道了。”
“行吧。”萩原研二揣着手,和人乘上电梯,按下整栋公安大楼最高的楼层。
……
“叩叩——”
同事在半路下了电梯,萩原研二独自上了顶楼,来到公安组最高负责人警视总监的办公室外面,屈起手指在房门上敲了两下,报上自己的名字。
“总监,是我,萩原研二。”
“进来。”里面传来一声沉沉的回应,萩原研二握住门把手轻拧,推开门走进去。
第168章 第 168 章
天色随明, 但天色依旧带着一股忧郁的灰色,从落地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也不似艳阳高照时裹挟着暖意,色调清冷, 让原本就装修严肃的警视总监办公室看上去更添一层叫人肃然起敬的冷硬。
萩原研二走进办公室后反手将身后的房门关上,抬步走向整墙透明的玻璃窗前摆放的长型办公桌,在还剩下几米距离的时候停下, 双脚合并,站直后对着对坐在办公桌后方椅子上的男人低头行礼。
“总监。”
“早上好, 研二君。”公安组警视总监黑田兵卫将手里的钢笔笔帽合上,放在旁边的笔筒里, 将桌上放着的文件拉开抽屉放进去, 而后从椅子上起身,走向办公室内谈事的沙发。
“这边坐吧。”
他招呼一声, 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下。
萩原研二抬头, 脸上挂起笑脸,刚才严肃正经的样子稍稍散去一些, 显得有些不太正经地走过去, 坐在黑田兵卫对面的沙发上,笑吟吟的发问:“黑田总监,您这么一大早把我叫过来, 是发生什么特殊情况了吗?这么严肃怪吓人的。”
黑田兵卫抬了下手,从口袋里拿出雪茄盒:“先不急,那些等下再说。要来一根吗?”
萩原研二摆摆手,肩膀轻耸:“我抽不来那玩意,比较习惯普通的香烟, 所以还是算了。”
黑田兵卫点头,没再邀请他, 低眉垂首从雪茄盒里取出一根雪茄,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下香气,随后将盒子放在中间的茶几上,剪掉雪茄顶部一小截,随后又从口袋里拿出火柴盒,划燃一支火柴,慢慢点燃雪茄。
萩原研二就坐在对面,安静看着他完成这一系列和普通香烟相比算得上繁琐的准备工作。
黑田兵卫夹着雪茄放在嘴边轻吸了一口,又很快吐出烟雾,这才抬眸看向对面的青年,语调缓慢沉稳,“说起来还没恭喜你前段时间晋升警视,研二君,恭喜。”
萩原研二忍不住笑:“您怎么突然客气起来了,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能顺利晋升还要感谢您一直以来的提拔,要不是您一直在关照,这次晋升估计也轮不到我。”
“自从加入公安组后不管是你的才能还是做出的功绩都有目共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也不必自谦。”
萩原研二摸了摸鼻子,笑而不语。
“叩叩——”
房门响了两声,他表情一顿,黑田兵卫抬头朝着门口的方向喊了一声进来。随后大门打开,一名身着西装的公安手里抱着一个密封的文件袋走进来,来到沙发旁边恭敬地叫了声:“总监。”
“您要的东西。”他把手里的文件袋递过去。
“辛苦了。”黑田兵卫伸手准备接过,这名公安突然偏头打了个喷嚏,声音很大,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手里的文件袋也在黑田兵卫接手前不自觉松开力道掉在了地上。
“阿切、阿切——”公安连打了两声喷嚏,还没等缓过来就连忙道歉:“抱歉总监,我没拿稳。”
说完又蹲在地上,忙把掉落的文件袋捡起来,再次递过去。
“没什么。”黑田兵卫接过,将文件袋放在面前的茶几桌面上,又看着他说:“是感冒了吗?寺本君,开始降温了,注意保暖。”
萩原研二递了几张纸巾过去,被叫做寺本的公安双手接过向他道了声谢,听到黑田兵卫的话又笑得有些拘谨和不好意思的回到:“实在不好意思,总监,可能是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注意,一早上起来鼻子有点堵,刚才没忍住,真的非常抱歉。”
他压下腰郑重地鞠躬道歉,黑田兵卫摆摆手,“一点小事,不用在意。”
“你先出去吧,去附近药店买点感冒药,顺便多买一点回来放到茶水室那边,看其他人要是有需要自己去吃点,算必备的消耗品,让财务那边报销。”
“是!”
寺本忙应了一声,正要转身出去的时候,黑田兵卫又说:“对了,你帮我交代一声,接下来一个小时不要让人来我的办公室,我和萩原君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谈,除非是特别紧要的事情,否则不要随便过来打扰。”
寺本看了眼一旁的萩原研二,点头行礼:“是,我知道了。”
“嗯,出去吧,把门带上。”
黑田兵卫说完后目送着对方离开房间,看着房门关上,他才收回视线,将手里的雪茄放在旁边的烟灰缸里,撑着膝盖起身。
“研二君,稍等我一下。”
“好的。”萩原研二笑着应了一声,等对方离开沙发范围后才收回视线,装作不经意地瞥向茶几上刚才被拿过来的文件袋。
从封皮上看应该是他们内部用来保存绝密资料的专用袋子,封口保存时会完全密封,随后便储存到由专人保管的资料室里,杜绝了有人调换里面文件的情况发生。
袋子上除了一串带字母和数字的编号外什么都没有,也看不出到底是放着什么样的资料在里面。
萩原研二心里猜测袋子里面装着的东西应该就是自己今天被叫来的原因,老实的坐在沙发上等黑田兵卫回来。
也没等多久,黑田兵卫回到自己的办公椅前,在下方上锁的抽屉里拿出另一个文件袋,而后回到沙发,在萩原研二对面坐下。
“研二君。”他一边叫着萩原研二的名字,一边从自己拿过来的文件袋里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嘴里问道:“听说你很喜欢音乐演出?”
萩原研二心里微微一顿,视线从对方手上的动作慢慢上移,看向黑田兵卫那张因为眼睛受伤而戴上了一只眼罩看上去有点凶恶的脸,眸光微动,勾起唇角面带笑意大方承认。
“对。”
他摸着后脑勺将身体向后靠在沙发上笑嘻嘻的说:“毕竟平时工作压力还挺大的,总要找点东西让自己好好放松,要是精神一直太紧绷了说不定连晚上都说不好,白天就很影响工作。”
黑田兵卫点头:“确实是这样,我平时有空的时候也会去骑马散散心,偶尔还会去海边钓鱼,看着日落吹着海风垂钓的时候心情不自觉就变得很平静,平时积累的压力也减少不少。”
“是这样。”萩原研二笑着应声,“我以前也考虑过要不要去钓鱼,不过实在有点坐不住,还很容易睡着,后面有次任务和目标去听过一次音乐会就感觉好像还不错,尤其是会场暗下来的时候,只有舞台上的灯光亮着,注意力也会不自觉集中,而且同样的曲子被不同的乐器演奏出来的感觉也完全不一样,还挺有意思的。”
“听起来很不错,看来下次有时间可以去看看,换一种放松的方式或许有不一样的体验。”
黑田兵卫听他说完,点点头表示认可,而后将手里的照片翻转,伸手递向萩原研二:“不过我还听说,你最近好像喜欢上了从国外回来现在在日本发展的小提琴演出家。”
萩原研二接过那一叠照片,一眼就看到最上面那张照片上银发红眸的青年,眸光微动,将下面的照片也顺便看了看,有上野秋实演出时的照片,也有在剧院外被抓拍的,还有他曾经在美国做演出或其他活动时的一些照片,甚至还有几张在美国街头抽烟以及酒吧里独自喝酒,好像在等什么人碰面的图片。
他挑了挑眉,从照片上抬起视线,看向正看着他的黑田兵卫,脸上挂着笑嘻嘻不着调的表情,调侃道:“总监,这不好吧?这么溺爱下属?连下面的人有喜欢的人也要帮忙追求,公安组的福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不过公器私用会不会不太好,要是让媒体那些家伙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呢。”
“不,组里的预算还没到那种程度,不过未来你要是准备结婚了,我可以以个人的名义随一份礼。”
黑田兵卫面色不变,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之后将身体向后,随后倚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两只手膝盖上手指交叉,目光沉沉地看着萩原研二。
“研二君,从你加入公安组正式成为一名公安开始,我就很看好你。包括你那几位同期在内,你们各自表现出来的能力和对祖国的忠诚都让我相信公安组的未来后继有人,在我退休后可以放心地将重任交到你们手上。”
萩原研二抓了抓头发,将照片放到茶几上,轻叹一声,表情无奈道:“不要突然说这种很沉重的话题啊总监大人,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身上压力好大,再说您也还没到合法退休的年纪,最少也还有好几年,这么早提起来,对下面的人很容易影响士气。”
他说完停顿了一会儿,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收敛起来,表情严肃地用手指了指那些照片:“所以呢,总监,您今天找我过来的具体原因是什么?”
“客套话就不用说了,直接进入正题吧。”
黑田兵卫定睛看了他一会儿,身体向前倾过去,沉声说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七年前,在你和其他两人还没从警校毕业的时候最开始你其实并没有成为一名公安的打算,对吧,研二君,我记得当时你已经收到了警视厅爆破组的邀请。”
萩原研二嘴角重新勾起笑,抬起手摇了摇,“不是哦,总监。”
“当初收到邀请的是和我一起同期的小阵平,至于我那个时候还没有一个准确的想法,不知道自己未来想做什么,不过公安确实没怎么想过,谁让零他们有事没事就在我耳边念叨呢。”萩原研二耸了下肩,面上做出一副真拿他们没办法的样子,微垂的眼里却快速闪过一道暗芒。
“不是说好直接进入主题的嘛,总监,虽然很高兴你还记得那么以前的事情,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不过今天出门太早,我还没来得及吃早饭,要是一直闲聊下去,五脏庙的情况可能会变得有点不妙。”他笑吟吟地看过去。
黑田兵卫皱了下眉,视线看向放在他面前的那些资料,伸手从上面随便拿了一张照片起来,缓缓出声:
“小提琴演出家,长岛秋,美日混血,毕业于意大利亚历山德丽亚音乐学院,出生音乐世家,但在六年前父母车祸身亡,由母亲好友国际女星莎朗温亚迪代为照顾,将其带入大众视野,以小提琴演出家的身份公开演出,与莎朗温亚迪的女儿克莉丝·温亚迪青梅竹马,关系良好。五年前回日本发展,因华丽美型的外表大受欢迎,多次接受电视采访和杂志拍摄,现与米花歌剧院签订演出合约,每月在剧院进行一到两次公开表演。“
他看着对面拧眉不语的萩原研二,接着说道:“从资料上看,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据可靠情报了解,莎朗·温亚迪以及克莉丝·温亚迪均为一人,且这位近几十年一直活跃在银幕上的知名国际女明星身上另一层身份是国际犯罪集团,黑色组织的重要成员。”
黑田兵卫伸长手,将之前拿出来后被萩原研二放在茶几上的那叠照片拿过去,翻看查找,最终从里面选出几张照片一一放在桌面上,照片朝向正对着萩原研二所在的位置,脸色微微发沉地用指骨敲了敲桌面。
“这几张照片放在一起,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研二君。”
萩原研二看过去,视线落在那几张照片上,表情忽然一顿。
照片其实没什么特别,都是偷拍或者从监控里截取出来的,画面中的主要人物还是上野秋实,身旁和他一起入镜的人却不太一样。
零、景光、还有刚才被点名身份提到的组织成员,国际女明星——莎朗·温亚迪。
潜伏卧底的任务尽管会严格保密,为了成员安全和行动顺利不会告诉公安内部大多数人,但因为几人同期又同时加入公安的关系,在当初的潜伏行动开始前,萩原研二作为知情人也被纳入零组的行动中,也是两人最开始的接线员。
所以在看到这几张照片摆在一起之后,萩原研二基本就明白黑田兵卫的意思。
被派去黑色组织进行潜伏的两名公安卧底以及被确认黑色组织成员身份的女明星,这三个身份特殊的人同时出现在一个看似毫无关联的人身边,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身份。
“研二君,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接下来想说什么。”
黑田兵卫瞥了眼照片,抬手捏了捏鼻梁,“这样的情况,基本上可以确定小提琴演出家长岛秋就算不是黑色组织成员也和黑色组织有很大关联,不然不可能发生现在这种情况。”
“但可惜的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接到任何有关他的反馈。”
黑田兵卫放下手,再次抬眸时眸光变得极为锐利,视线如一道利剑似的直直射向萩原研二,手指重重敲了下桌面,意有所指,却连敲击声都好像带上了沉重的怒意:“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跟我汇报过和长岛秋有关的任何情报!”
萩原研二直面他的视线不免感受到压力,抬手摸了摸鼻子,笑容变得无奈:“长官,这也不能怪我啊。”
“要不是你刚才跟我说那个有名的女明星是黑色组织成员,我都完全不知道这种事。”
“至于其他的……”萩原研二语气顿了顿,无奈摊手:“老实说我根本没注意到,每次看完音乐会都直接走的,从来没见到过人。”
“至于那边为什么没有消息传过来……”萩原研二耸了下肩:“这我就不太清楚了,除了那边主动联系,这边基本找不到人。”
黑田兵卫目光如炬,低声质问:“真的是这样吗?”
萩原研二乖巧点头。
黑田兵卫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出声叹息,将之前被另外公安拿过来的文件袋拿起来,重新放到桌上,指尖压在上面轻点两下:“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萩原研二唇瓣轻抿,轻轻摇头,心底却有些发沉。
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只凭现在的气氛和话题就注定了里面的东西肯定是他不太想看到的。
黑田兵卫把手底的资料往萩原研二的方向推了几分,下巴轻抬 “打开看看。”
萩原研二看了他几秒,弯下身伸长手将文件袋从黑田兵卫手下拿过来,撕开上面的秘密封条,将里面的文件拿出来。
“学号139021,一三级警察学校学生,学员姓名,上野秋实,在校期间曾获首次月考综合成绩第一,文化课满分,实战训练优秀的好成绩,在野外训练时与同组学生协力捕获一名在逃的入室抢劫杀人犯,因伤住院,又在当夜凌晨凭借自己的敏锐成功阻止了一次恶性□□伤人事件,成功保住米花医院住院部近百名病人及当日值班的工作人员生命财产安全。”
“在校期间还协助过公安行动代号097的行动任务,成功获取重要情报,完美完成任务,被公安组列为可吸纳人才,在临近毕业期再次参与协助公安秘密行动,获取重要情报,并帮助公安成功锁定行动主要犯罪成员。”
在萩原研二拿出资料的时候,黑田兵卫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将里面的文件上记载的档案缓慢念出来,说完上面那部分后,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但在最后收尾阶段,因行动组员和负责人放松警戒,交接失职,陷入犯罪成员陷阱,因此失去联系。”
“行动主要犯罪成员落网后,公安组进行连翻搜索,仍未找回该学员,最终判定失联,学员档案进行封存处理。”
黑田兵卫说完,轻吐了一口浊气出来。
萩原研二手里拿着那份资料,目光落在资料档案左侧印着的学员照片上,唇瓣轻抿。
“研二君,当年的事情我很遗憾。”
“听说在学校的时候你和上野君的关系非常要好,如果不是因为当年发生那样的事情,你或许不会加入公安组,甚至不只是你。”黑田兵卫看着萩原研二,道:“连你刚才提到的那位阵平君,在校期间明明已经接受了爆破组的入职邀请,但在毕业后却临时改变了入职方向,最后却选择加入搜查一课吗,成为刑事重案组的一员。”
萩原研二沉默了一会儿,将手里的资料放下。
“长官,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抬眸看向黑田兵卫的方向,表情难得严肃。
黑田兵卫同样看着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对视。
他沉声问道:“长岛秋就是上野秋实是不是?”
“不是。”萩原研二回答的斩钉截铁,黑田兵卫眸光沉了下来,直直的盯着他。
萩原研二抬手抓了抓头发,又瞥了眼茶几上的资料,将最上面那张带着照片的拿起来,另一只手又从旁边拿了一张照片放在一起。
“如果是因为他们两个人长相相似你才会产生这种怀疑的话,长官,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长岛老师和上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们俩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他随手将手里的资料和照片放下,向后靠在沙发上,长出了一口气,“实话实说,最开始我会关注到音乐演出确实是因为那张和自己失踪的好朋友十分相似的脸,您心里清楚,我也不想继续隐瞒下去,我当初会加入公安很大原因就是想利用自己的职务继续找人,甚至这些年也一直在找,从来没有停止过搜寻的行动。“
“所以当初在音乐会见到长岛秋的时候我一下就注意到了,那张脸除了发色和眼睛不一样,其他完全相似,我也确实把他认成了上野,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人。”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除了那张相似的脸,他和我所认识的上野秋实找不到任何一点相同的地方,不管是性格还是一些习惯性的小动作,又或者待人接物的方式,两个人完全不一样。”
萩原研二目光毫不躲避地直视着黑田兵卫那道充满压迫感的视线,面色平静。
“我比你更希望他们是同一个人,总监。”
“研二君。”黑田兵卫捏了捏眉骨,沉声叹气:“我想你应该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当然。”萩原研二挑眉,“虽然当初是因为那样的原因才选择成为公安,但这些年我所作出的行动和选择您应该看得很清楚。”
“不管是对公安组还是外面的普通民众,又或者整个国家,我都有做好一名公安应该采取的行动。”
“研二君。”黑田兵卫叫了他的名字,缓缓说:“或许我该解释一下,我并没打算采取任何强制措施。”
“上野君在校期间的所有表现都表明了,他具有一个真正的警察所应该具备的任何条件。”
“就算他现在是黑色组织的成员,但当初的事情经过你我都清楚,他为什么会和组织产生联系的原因我也大概能猜测出来。”
他看向萩原研二,一字一顿的说:“所以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对这个国家的热爱和忠心,如同我信任你们一样,即便是如今我也依旧相信他是一名十分优秀且出色的预备警察。”
“今天之所以会叫你过来谈话,只是想通过你和上野私下联系,将我的态度成功转达出去。”
“公安组一直保留有他的位置,当年的那次行动背后就存在黑色组织的身影,他只是在发生意外的情况下提前潜伏进去,是零组行动从一开始就定下的成员,代号01。”
……
嗡——
手机的震动声在安静的房间内响起。
一只手从旁伸过来将桌上的手机拿起,点开刚才接收到的邮件,原本漫不经心的视线在逐渐认清邮件内容后瞬间变得惊愕。
“哈……”一声夸张的气音从对方口中发出来,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又十分搞笑的东西一样,对方抬手按住自己的眉眼,嘴角弧度慢慢扩大,抑制不住的笑声从小变大,逐渐变得夸张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
“死定了,那家伙这次绝对死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69章 第 169 章
周三下午, 在学校值日有事耽搁了一下,等灰原哀从学校回到家里时间已经差不多下午四点半了。
她到家时,阿笠博士正在捣鼓他那些不知道什么用途的发明, 听到开门的声音才从堆积在桌上的各种零件里抬起头,笑着说了一句:“小哀,欢迎回来。”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老师有留作业吗?”
灰原哀站在玄关低头换鞋, 一边回答他的话:“我回来了,博士。”
“和之前差不多, 今天留了国文作业,我等下准备在房间写。”
“那好, 我等下准备去超市买点菜, 晚上吃咖喱怎么样?”
“都可以。”
灰原哀背着书包走回自己的房间门口,手放在门把手点头应了声, 而后说:“那我先去写作业了, 晚上见,博士, 出门注意安全。”
阿笠博士看着她关上房门, 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脸上忍不住露出一点欣慰的笑。
比起刚开始来这边的时候,灰原哀的情况明显要好很多, 愿意和人交流就很不错,小孩子还是要有活力一点比较好。
阿笠博士转过头又开始捣鼓他那些小发明,在做完剩下那一点后,他把东西稍微收拾了一下,拿上钱包和手机钥匙出门开上自己的小车准备去附近的超市买点食材回来做今天的晚饭。
听到外面传来的汽车引擎声, 灰原哀走到窗前从窗户看到阿笠博士的小黄车开出别墅,直到从这个角度看不见车子的身影她才收回视线回到书桌前面。
说好要做作业, 但她的书包却放在一旁完全没有要打开的痕迹,看着桌上的闹钟时间快要走向五点整,灰原哀表情微顿,从抽屉里拿出阿笠博士给她买的备用手机。
她的记忆力很好,何况时间也并没有过去多久,现在只是稍一回想,脑子里就清楚冒出来之前记下的那串数字号码。
灰原哀看着手机屏幕上正在跳动的时间,唇瓣微抿,手指慢慢在手机上依次按下数字键。
随着一个个数字按下出现在通讯框的界面上,灰原哀的心情逐渐变得紧张,呼吸下意识放轻,视线紧紧的盯着电话屏幕。之前收到的那封信她并没有告诉别人,包括她现在十分信任的江户川柯南也一样。
还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不知道这通电话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有什么样的目的,全然未知的彷徨不安让她下意识不想将其他人牵连进来。
时间滴答滴答往前走,小小的闹钟里发出的声音这一刻变得无限清脆,一下又一下滴答滴答的响起,却又好像在每次跳动的间隙都停留了许久,走的无比缓慢,叫人生出一种坐立不安的烦躁。
当分针终于跳到上方写着十二数字的方向,时间正式来到下午五点,灰原哀下意识松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拨通键上悬空的手指第一时间按下,将手机上已经完成输入的电话号码拨通出去。
嘟——嘟——
电话响了几声后出现了一声明显的提示——电话接通了。
坐在书桌前双手捧着手机放在耳边的灰原哀下意识屏息,注意力专注无比的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不愿意错过任何一点动静。
“喂。”
很快,电话里传来一声深沉的,明显经过了变音处理听不出性别年纪特征的声音。
灰原哀的心跳一下子变得很快,她咬下舌尖,竭力强迫自己冷静,鼻翼翁张,无声吸了口气才缓缓出声:“喂。”
“下午好,志保小姐。”
“我叫灰原哀,你那封信寄错人了。”
灰原哀眸光微冷,还在试探对方是否已经完全确定自己的身份,学着江户川柯南常用的语气嗓音稚嫩而天真的说:“我之前打电话都打不通,叔叔你要不要来把信拿回去?”
“呵……”
听筒里传来一声若有似无仿若错觉般的轻笑,上野秋实坐在八本木公寓内书房的椅子上,手指轻轻敲打桌面,嘴角勾起一点弧度,漫不经心的说:“警惕性不错,不过装傻是没用的,志保小姐,你应该很清楚,那封信既然顺利送到你手上,就代表你的身份在我这里完全不是秘密。”
“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交上去。”
“但你现在还很安全,我想这已经能证明我的诚意了。”
“所以无聊的试探就到此为止吧,雪莉。”
“……”灰原哀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问:“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我是谁并不重要,至于我的目的,给你的那封信已经写的很明白了。”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雪莉,拿你手上的情报和我交换。”
“同样你可以放心,除了我们两个人,没有人会知道这通电话的存在。”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灰原哀抿唇,声音不自觉的放轻了些许,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轻问:“我姐姐,宫野明美,她是不是还活着?”
“显而易见。”上野秋实将手收回来放在椅子扶手上撑着脸颊,调整一下坐姿,双腿交叠背靠在椅子上,嗓音带上一点笑意:“不然我也不会拿这件事情出来和你做交易。”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灰原哀无声吸了一口气,声音颤抖地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不是在骗我?”
听筒里的声音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像是笑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你很聪明,雪莉。”
“但是我刚才就说了,无聊的试探到此为止,我没有太多的耐心。”
“想知道宫野明美现在的情况,拿出你的诚意来。”
“当然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也可以现在就挂掉电话。”
“这场交易到此为止,至于有关宫野明美的消息就需要你自己去找了,至于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灰原哀沉默了几秒,也放弃了那些无谓的挣扎和试探,肩膀耷拉下来,无奈妥协。
“……你想知道什么?”
上野秋实眉梢轻挑,转动椅子看向窗户的方向,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窗户边上,直接进入主题:“把你和工藤新一变小的药叫什么。”
不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同一颗炸弹甩出来,结结实实的在灰原哀头上炸开,把她整个人都炸懵了,控制不住的恐惧再次在心底蔓延。
她完全没想到,对方不仅是发现了她的身份,甚至就连工藤新一变小的事情也知道,要是这个人有恶意……又或者完全效忠组织……
灰原哀用力咬了下舌尖,感受着刺痛和口腔里逐渐弥漫的腥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设想那些过于可怕的假设。
“APTX4869。”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再怎么努力控制,面对一个未知的,不知道站在何处,却将自己竭力隐藏的所有秘密都了然掌控的敌人,再如何保持理智和冷静都无法不产生害怕和恐惧的情绪。
她感觉自己现在好像赤身站在阳光下,所有想要隐藏、竭力隐藏的秘密都被暗处的目光一览无余,即使对方没有恶意,她也实在没有办法泰然自若镇定处之,周身蔓延的寒冷让她不自觉蜷缩在椅子上,手臂抱紧自己的肩膀,缓解那份冰冷刺骨的寒意。
“你是主要负责人?”
“是。”
“药的具体效果是什么?”
“……实验失败了。”灰原哀舔了下唇,稍微缓解了唇瓣的干涩才继续回道:“参与药物使用实验的人员无一例外全部死亡,具体效果不清楚,但含有对人体有害的致命毒素,所以在研发出来不久就被判定失败。”
上野秋实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微微发冷:“那你和工藤新一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灰原哀低下头,深吸一口气,“至少在工藤新一这个例子出现之前,参与实验的人没有一个顺利活下来。”
“没有绝对的把握,你当初为什么会服下同样的药?”
“我只是想赌一把。”灰原哀声音发紧,语气变得有些艰难:“如果不这样做我当时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留下来继续完成那些害人的实验,要么死在琴酒手里。”
“这两种情况我都不想面对,所以……”
上野秋实按了按额头,听着对面小女孩儿难以控制颤抖好似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轻叹一声:“所以现在已知的使用人员里面,只有你和工藤新一顺利活下来了?并且还变成小孩的样子?”
“……嗯。”
该说不说,这该死的主角定律。
上野秋实无奈叹气,想了想,又问:“药还剩下多少,现在又被保存在什么地方?”
“大部分药应该已经被销毁了。”灰原哀回答他,“不过研究院里应该还留有一部分作为样本保存。”
“实验资料呢?”
“我销毁了一部分。”灰原哀不知道他问这些是想做什么,却也只能老实回答:“其他的资料备份应该也被保存在研究院的总资料库里,需要负责人的权限才能打开。”
上野秋实想了想,跟她说:“通话结束后把你之前的权限号码发给我,包括总资料库的密码。”
“……你要做什么?”
“这不是小孩子可以关心的问题。”灰原哀被他一句话堵回来,忍不住咬唇。
“现在是不是该到我了?”
“嗯。”上野秋实轻嗯一声,眉眼微垂,看着窗沿被风微微吹起的窗帘,“说吧,要问什么?”
灰原哀正要开口,却听到听筒里传来一句:“你是聪明人,雪莉,我想你应该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她的脸色不由变得很难看,唇瓣紧抿胸膛上下起伏,连握着手机的手指都隐隐用力发白。
“你不觉得这样的交易很不公平?”
“你知道我所有的事情,到现在为止我却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灰原哀声音加重,说话的语气带上明显的怒意。
“别天真了,雪莉。”听筒里传出的声音带上明显讥讽:“你只是身体变成小孩子,不是连大脑也一起退化。”
“想要不劳而获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这只是一场交易,交易的主题在你打来这通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
“还是说你并不在意自己的姐姐,宫野明美现在的死活?”
灰原哀咬牙,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怒火,勉强冷静的问道:“她现在在哪?你是怎么从琴酒手里把她救走的?”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手段,具体怎么做到的,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知道也没什么意义。”
“至于宫野明美现在,你不用担心她的安全,很早之前我就已经安排人把她安全的送出国,现在在一个绝对不会被组织发现的地方过上她一直想要的生活。”
“具体的地址我等下会以邮件的方式发给你,上面有联系电话,你可以打过去确认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等你确认了再把东西发过来也不迟,我不介意等一会儿,但时间不能超过今天晚上十二点。”
“就先这样吧,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迫不及待了,就不打扰你和宫野明美姐妹谈话了。”
“再见,雪莉。”
“我等你的好消息。”
上野秋实说完便干脆地挂掉电话,随后切换屏幕,将早就准备好的邮件发送到刚才来电的号码。
猝不及防被挂断电话的灰原哀还没回过神,就听到手机接收到新邮件的提醒,随之而来的震动提醒将她震回神,脸色不是很好看,但还是忍着怒气点开邮箱接收刚才收到的邮件。
邮件上写的地址很陌生,她一时也想不起来那到底是在哪个国家和城市,将地址下面的号码记住,灰原哀又将界面切换回手机通讯,快速按下号码,随后拇指隐隐有些发颤的按下拨通。
嘟嘟嘟——
电话显示拨通,在等待接通的这段时间里,灰原哀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是她和宫野明美从小一起长大的回忆,每一声温柔的安慰,盛满心意精心准备的便当,一声声关切的叮嘱,以及在知道她被人杀死时的愤怒难过,还有那份犹如世界毁灭般的崩溃和绝望。
灰原哀下意识屏住呼吸,听着耳边等待接通的嘟嘟声,心底在默数。
一、二、三……
咔哒一声。
电话被人接通了,她的心跳和呼吸也在电话接通的瞬间停止了。
“喂,你好。”
温柔的,熟悉的,曾经在耳边一次次响起,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再听到的声音掺杂着一些细微的电流从听筒里传出来,一如既往,和深藏在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语气。
灰原哀的大脑一瞬间变得空白,眼前甚至好像出现了宫野明美的身影,她看见对方手里拿着电话,秀丽温婉的脸上带出一点微笑,眉眼微弯,语调温和的对着手机说话。
“姐……姐姐……”几乎在一瞬间,灰原哀的眼泪直接掉了下来,唇瓣不受控制的抖动不停,哽咽而艰难的对着电话轻轻叫了一声。
“嗯?”电话另一端的宫野明美还有些不明所以,等意识到对方刚才喊的什么,握紧手机,无比惊讶地对着电话喊道:“是志保吗?喂,志保?”
“是我。”传进电话里的声音已经完全不成语调,尽管有太多的话想说,但最后,无数的想法和思念汇聚到嘴边变成了一句简短而颤抖的,“姐姐……我好想你。”
……
通话结束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临近晚上八点,上野秋实才收到从灰原哀那里发来的邮件。
邮件上除了他想要的那些信息外,还额外赠送了一句:谢谢,尽管不知道你是谁,但还是很感谢你出手救了我姐姐,以后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我。
上野秋实看到那句话,眉尾向上轻挑,不由轻声哼笑。
小孩子需要做的只有好好学习,剩下的都是些大人应该操心的问题。
他将邮件内容记下,切换屏幕按下号码拨通出去,放在耳边,等电话接通后对着手机喂了一声。
“喂~老板晚上好呀,这个点打电话过来是需要什么服务吗?”
“把你目前收集到的研究院所有有关情报全部发给我,灰鹅。”
“诶?”电话另一端的灰鹅眨眨眼,惊讶地看了眼手机屏幕,又放回耳边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抽过桌上的键盘噼里啪啦的敲打起来,一边回道:“稍微等一下哦老板,我现在整理一下,马上发给你。”
“不过老板你突然要研究院的资料做什么?”
“发现一点有意思的东西,可能要去一趟,先看看情况。”
雪莉叛逃了一段时间,研究院的负责人刚更换不久,还来不及将所有的访问权限全部更换,所以最好是现在,时间越快越好,在短期内将那个药的样本和资料全部转移销毁。
贝尔摩德还在追查雪莉的下落,既然他都能这么快找出雪莉的踪迹,他相信同样了解实验内幕的贝尔摩德不可能联想不到那种可能性,所以雪莉被发现只是早晚的问题。
一旦组织找到雪莉,自然就会知道实验已经成功过了,接下来就只需要弄清楚那两人成功返老还童的原因,在APTX4869的基础上成功研制出真正的返老还童药,那位跨越了一个多世纪的老人将会彻底迎来新生,在他的带领下,组织的势力也再无法抵挡。
上野秋实毫不怀疑对方的手段,能在混乱的战后建立起这样的地下组织,并且让组织在各国关注的情况下依旧延续至今,想想就知道绝对不可能会是什么简单人物。
到那种时候,恐怕就连各国机构也毫无办法,只能任由组织建立起庞大恐怖的地下王国,也会有更多的人被卷入漩涡当中无可避免。
上野秋实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心情有些沉重。
键盘敲击声瞬间顿住,再次响起时还伴随着电话里灰鹅兴奋的声音:“什么什么,老板你终于准备把研究院的老巢给掀了吗?我就说上次那个什么船长的事情结束的莫名其妙,那个老东西都对你做那么过分的事情了上面还一点表示都没有,简直太过分了!”
灰鹅说到后面甚至有些义愤填膺,好似当初遭受那些的人是自己一样,对组织的处理表现的十分不满意。
上野秋实:……
他按了按额头,要不是灰鹅提起来,他都快把摩根船长给忘了。
上野秋实略过这个话题没有正面回应,也没有否认,只是对电话里的人说:“你先把情报整理出来,我需要研究院的具体位置和大概的人员配置,弄好了发给我。”
“对了,这次可能需要你和我一起去,记得准备好你那些东西,玩具就不用带了,灰鹅。”
“啊???”灰鹅直接呆住,傻傻的对着电话说:“老板你玩真的?真要去啊?”
“嗯。”上野秋实应了一声,“我可能需要去研究院拿点东西出来,你来帮忙。”
“不是,老板,你先冷静一点好不好,那可是研究院诶,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让你主动跑去送死。”
“这要是万一被发现了,明年这个时候我俩坟头草都能长三米高啊老板。”灰鹅满心不情愿,试图打消自家老板完全不理智的打算:“要不还是不要了吧?好好活着不好吗?”
“灰鹅。”上野秋实叫了他一声,又问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最可怕吗?”
“什么样的?”灰鹅不解。
“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的人。”
“通常这样的人又不会轻易得到满足,哪怕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要不了多久又会产生新的欲望。”
“像一个贪婪且无休止的怪物,尝到一点甜头就会迫不及待寻找下一个目标,把胃口越撑越大,直到把整个世界都吞进自己的肚子里。”
上野秋实站在窗前望着远方,眸光深邃:“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一开始就打破他的妄想,让他从美梦中清醒过来。”
“……”灰鹅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的叹息声传过来,“老板,你那些无聊的善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收敛收敛。”
“你都知道那是一个怪物了,自己躲起来不就好了吗,又不关你的事,管他是吃人还是吃鬼,和你又没什么关系。”
“多管闲事的人在西西里从来看不到第二天早上的日出。”
“因为在第一天太阳落山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灰鹅苦口婆心的劝道:“咱好好过自己的不行吗老板,干嘛非要去找死,你要是不想在组织呆了咱换个地方就是了,这要是被发现了……”
“加钱。”上野秋实面无表情打断他的絮叨,灰鹅的声音卡了一下,挠了挠脸颊,无奈道:“这次真不是钱的问题。”
“上面把研究院看的那么紧,我这次真没办法。”
“我相信你。”
“问题是我不相信我自己啊!”灰鹅抓狂,受不了的冲着电话喊:“老板你别任性了好不好,跑去那边真的会死的!”
上野秋实揉了揉额头,将下意识拿远的手机再次放到耳边,轻叹一声,再次开口时语气一如既往平静:“没有时间了,灰鹅。”
“要是错过这次机会,之后想要拿到那个东西的难度不知道要翻上几倍。”
“现在研究院的守备还算正常,也不会想到有人敢去那种地方,警戒上难免松懈,未必像你说的那样必死无疑。”
“何况我也不是毫无准备就过去,我还没傻到那种程度。”
上野秋实看着窗外从高空飞过的鸟儿,声音很轻,语气还是如往常一样,听上去毫无波澜起伏,平静得犹如静止的湖面。
“灰鹅,帮我。”
“就这一次。”
……
滴——
黑暗中,光幕打开,悬挂在墙面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身影。
浑身由金属组成的机器人出现在画面中,额前独眼亮着诡异的红光,如同一道无法忽视的视线,直直地看着视频对面漆黑房间里隐隐显露出来的轮廓。
“朗姆。”
“难得你主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在他说完后,视频里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沙子磨砺的颗粒感,听得人下意识就收紧了自己的神经。
“我从莫吉托那里接到一个消息,感觉有必要亲口告诉你。”
“先生。”
第170章 第 170 章
漆黑的房间中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的屏幕散发着荧荧微光, 人影模糊,只平缓微弱的呼吸声不时响起。
令人压抑窒息的静谧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若有似无的轻叹声从屏幕中传出来。
“朗姆,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波摩的身份在最开始就已经查清了,我记得当初还是你亲自去查的,这些年的观察下来他也没做过任何引起怀疑的举动。”
“你现在却来告诉我, 波摩的身份存疑,甚至还有可能是日本公安隐藏极深的特殊行动小组成员。”
“朗姆,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可笑,先生, 但事实确实如此。”朗姆叹息一声, 嗓音沉沉:“对这样的情况我也很遗憾,并且为此感到自责, 不过还是希望您能明白, 传出这条情报的人是Daiquiri(戴吉利)。”
“……”
BOSS陷入沉默。
戴吉利,朗姆手下最看重也最信任的成员之一, 由朗姆亲自提拔, 多年前便成功潜入公安内部,隐藏至深的内线。
有绝对的自主权利,一直替组织严密监视公安的大致行动方向, 除非必要,一般情况下从不会主动联系。
但显然对于这次听到的消息,让他主观判断事情影响十分严重,以至于全然不顾自己有可能会暴露的风险也将这条情报传递出来。
组织高层干部,关西地区主要负责人, 与多位高层关系深刻,深受BOSS信赖及宠信的干部成员波摩, 真实身份有可能是原东京警察学校学生,公安内部特殊行动小组成员,只是听起来就很有黑色星期五的幽默感。
一个叫人完全笑不出来的地狱冷笑话。
“朗姆。”BOSS在沉默一段时间后再次开口,哪怕是经过伪装的变音也能听出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波摩接受过催眠手术,就算他的身份如此,但如今也已经失去以往的记忆,一直以来的任务完成的很出色,现如今也将关西地区管理的很好,我并不想怀疑他对组织的忠心。”
“确实如此,目前我看到的也和您所说的情况一样,只要是您亲自下令的任务,他都做的很好,只可惜大多数时间都不太服从管教。”朗姆的声音带上一点冷嘲,尤其是在亲自下令这几个字上加了明显的重音,让嘲讽意味更加明显。
BOSS哑然片刻,言语有些苍白的帮忙辩解:“小孩子有点任性很正常。”
“毕竟和你我的年纪相比起来,他的年纪还小。”
“您不觉得自己实在太宠溺了吗,先生。”朗姆的声音冷了下来,“我看您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就连最基本的认知都出现偏差,从现代社会的角度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把一个成年男性当成心智不够成熟的幼年孩童看待。”
“……”BOSS被他说的沉默,而后重重的叹息响起,屏幕里传来的声音填上了深沉的疲惫:“他是莉莉的后代,朗姆。”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你应该很清楚,对我来说,无论他现在年龄多大都只是一个孩子。”
“是的,没错,princess。波摩是莉莉小姐的后代,这点我从不怀疑,世界上也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拥有那双红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睛,何况她们的五官还如此相似,但是BOSS……当初把莉莉小姐送上实验台的人不正是您自己吗?”
屏幕里一阵静默,房间里的空气都好似凝滞了一般。
朗姆在黑暗中冷笑,深沉沙哑的声音如兵刃直刺心脏:“连自己宠爱的侄孙女都能牺牲的您现在却要表现出一副慈爱的样子,只会让我觉得想笑。”
“朗姆。”BOSS语气不悦,沉声呵斥后屏幕里传来好几声压抑不住的咳嗽。
“波摩有可能是公安的卧底,除此之外戴吉利传来的情报还表示,组织内部已经混进了公安的老鼠,人员隶属公安特别情报行动零组,组内成员和波摩关系匪浅,并且很可能已经和波摩产生过交集,我有理由怀疑波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受到那些人的影响恢复了以前的记忆,并且已经背叛组织。”
朗姆没有理会屏幕背后那人此刻的愤怒,语气冷硬且不容置喙:“我要求彻查波摩的身份,暂停所有行动任务包括权限,一旦情况属实立刻撤销所有职位,按规处理。”
说完后,他停顿了片刻,语气稍缓,不再那么冷硬和剑拔弩张,沙哑的声音掺杂了一点劝慰和安抚:“先生,我希望您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如果您还没有忘记一直以来的目标。”
“还是说事到如今,您打算放弃了吗?”
朗姆的眸色微微发沉,在黑暗中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屏幕。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过后,无奈的叹息声从屏幕中传出来,绵长且充满了苦涩的味道。
“……就按你说的去做吧。”BOSS叹息一声后开口同意了朗姆的行动,并且安排道:“在你调查期间我会让琴酒监视波摩的一举一动,若调查结果情况属实……”BOSS停顿了片刻才缓缓接上最后一句,如神明收回了他的怜悯,公正严谨,冷漠无情地降下宣判:“那就让他发挥出最后一点价值吧。”
“清理掉其他的老鼠,把莉莉带回来。”
“朗姆,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明白。”黑暗中的人影对着屏幕微微弯身,垂目行礼,“放心交给我吧,先生。”
“我向您保证,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
深夜,凌晨一点十分。
入秋后的夜晚总是掺杂着一种寒凉,夜深人静时的静谧伴随着冷风呼呼而过,犹如有人在黑夜中如泣如诉,窃窃私语。
“阿……啊切——!”
荒无人烟的深山断崖边,冷风吹过,林中沙沙作响,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吉利服,盘腿坐在越野车旁,从随身携带的行李当中拿出自己吃饭家伙的灰鹅猛地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一边抱怨:“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这种地方挨冷受冻,真让人受不了。”
“一点不会体谅别人的心情,垃圾老板,早晚把自己作死。”
抱怨完他拎过旁边的箱子打开,看上去十分精密复杂的电脑装置和屏幕出现在眼前,灰鹅双手放在按键上面快速敲打,屏幕上很快出现一条接一条不停往上滑动变化的代码。
等运行期间,他又将自己其他的工具拿出来,笔记本电脑,信号接收器,设置干扰和屏蔽,放出好几个小型的无人机摄像头。
身后的越野车上传来一点响动,后车门打开,换上一身黑色作战服,将武器装备都佩戴好的上野秋实从车上跳下来,一身炫酷的装备和面上带着的护目镜让他看起来像极了美国电影中常出现的特工。
灰鹅听到动静向侧瞥了眼,鼻间重重哼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上野秋实没空搭理他的小情绪,走到风声瑟瑟的断崖边上,从腰间取下望远镜,脸上的护目镜推到额上,望远镜放在眼前透过镜片看向断崖右下角距离稍远,看似处于一片宽阔空地上的白色建筑。
建筑位于山腰处,背面除去范围内是一片悬崖,悬崖下方便是大海,海浪时不时拍打着崖下的礁石。
时至深夜,建筑内部亮起的灯不多,外围的巡逻灯光,主体建筑大楼内部亮起的房间不多。
而正面大门围起了杜绝窥探的围墙,进入研究院的路只有一条,无论从山上还是山下靠近都会被发现。
上野秋实观察了一段时间,放下望远镜转身走回越野车旁,站在灰鹅身边弯身看向他面前闪烁的几块屏幕。
“怎么样?”
灰鹅敲击着键盘头也不台的回:“不怎么样。”
“正面入口都被堵死了,巡逻半个小时换一次,从空地到主建筑好几百米的距离,没有掩体,很容易就会被发现,一旦发现入侵者周围的巡逻人员不管从哪个方向都能迅速支援过去。”
灰鹅偏头看向身侧,表情无奈:“老板,这真行不通,那些人身上穿的都是最新式的武器装备,装备齐全,人员精密,里面的情况也不清楚,你一个人跑进去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上野秋实按着他的头,把脑袋转回去,没理会他刚才的提醒,对着屏幕抬了下下巴:“怎么进去?”
灰鹅鼓起脸,满心腹议又拿他没办法,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切换出好几个画面。
“利用悬崖下面的排水管道可以进去,但是出口很大概率就设在主建筑正门。”他将相应的画面放大,几乎一眼就能看到在排水管出口不远处站着的巡逻。
“从这里一出去就会被人发现,倒是可以利用巡逻人员交接期间注意力不在周围的时候出去,但是你只有三十秒的时间。”
“三十秒,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冲进主建筑大楼,避开巡逻的视线。”
“过程还需要赌一下自己的运气,万一交班的时候有人朝旁边瞟一眼,直接完蛋。”
灰鹅面无表情说完,朝身边瞥过去,勾着唇角冷笑,在脖子上用手划了一道:“一分钟内会冒出最少十来个训练有素的安保冒出来把你打成马蜂窝。”
上野秋实瞥了他一眼,“就这么办吧,你在外面看准时机给信号。”
灰鹅嘴角缓缓拉平,盯着看了好几秒,深深叹了口气,抓着头发无奈地转过头,嘴里嘟囔:“真搞不懂,都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了还要过去找死,受不了。”
他嘴里一边抱怨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抛过去,上野秋实伸手接住。
“顺利进去后你找个信号接口把这个东西插进去,大概十分钟左右我就可以通过信号接口接管建筑大楼里面的监控,在这之前找地方躲起来,等我信号,我告诉你怎么去总资料库和样本室。”
“嗯。”上野秋实将东西收起来,放在胸口的口袋里,把推到额上的护目镜弄到眼前戴好。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没?”
“没了,里面的情况只有进去以后才知道。”
听他这么说,上野秋实点点头,打开越野车的门,从里面拿出一个背包背在背上,关上门后又朝着断崖边沿走去。
“老板。”灰鹅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上野秋实脚步一顿,微微偏头。灰鹅没看他,视线紧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语气也没了往日的嬉笑,严肃到像是换了一个人。
“记得活着回来,不然尾款没人结,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上野秋实眉梢轻挑,没做下什么保证,摆了下手,脚下一跃,直接从断崖处跳了下去。
耳边的风声瞬间变大,他按下背带上的操作按钮,身后的背包瞬间舒展成滑翔翼的样子,在空中调整方向,朝着研究院背后的悬崖下方飞过去。
海浪声清晰入耳,从黑暗中落下的人影轻盈地落在礁石上,稳住身形后身后的滑翔翼也被收了回来,上野秋实将背包脱下,放在高处的礁石上,几个跳跃攀爬便来到了出水管道的入口。
他爬上平地,等人高的黑暗洞穴里伸手不见五指,他抬起手,在护目镜的侧边轻点两下,入目的视野瞬间被提亮了好几个明度。
“……老板,你这玩意哪来的?高科技?”
耳机里传来灰鹅的声音,上野秋实扫视了一眼四周,从腿上的枪夹抽出枪,按下保险抬起脚步朝洞穴里走进去,一边回答:“别人送的。”
“前面直走,大概五百米左右有个出口,从那边爬上去。”灰鹅指挥完之前用无人机查过的路线又接上一句:“老板,我也想要。”
“你让人也送我一个呗~”
上野秋实轻哼一声,语气带上点笑意:“看你这次表现。”
灰鹅:……
“这怎么还带绩效考核的。”他在电脑前面小声嘀咕,一边看着屏幕上分出来的几个画面。
上野秋实到了他之前说的位置后拆下防护网,把枪的保险拉上放回去,顺着管道向上爬。
灰鹅盯着画面暗自计算时间,开口提醒:“五分钟。”
上野秋实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无人机反馈回来的画面上地面的一组巡逻人员正朝那边走过去,灰鹅瞥了眼,又快速看向上野秋实所在的位置,看人已经到了出口下面,轻出一口气。
等巡逻人员到达为止开始交接,他立刻出声提醒:“就是现在。”
上野秋实抬起盖子,快速扫了眼外面的情况,交班的巡逻人员正背对着这边,有说话声传过来,他立刻从管道里出来,将盖子轻轻合上,避开巡逻的灯光迅速朝主建筑大楼跑过去。
“嗯?”交班的巡逻人员发出一声疑惑的轻嗯,转头看向身后。
“怎么了?”他的同事问道,也跟着向后看了过去。
“我刚才好像听到一点动静?”巡逻人员回答的不是很确定,拿着手电筒朝那边照了照,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听错了吧,大晚上的怎么可能会有人。”
同事打了个哈欠,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边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休息会儿,晚点再来替你。”
“嗯。”
做完交接工作同事便抱着枪走了,替换的巡逻站在岗位上,过了几分钟后又忍不住朝那边看了一眼,总感觉好像有点不对,但又确实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最后也只能当做是自己的错觉,收回视线紧盯着四周继续站岗。
留在断崖上的灰鹅惊出了一声冷汗,风一吹,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把身上的衣服裹了裹,嘴里不住抱怨:“老板,我真的快被你吓死了。”
“刚才动作稍微慢一点你就被发现了,差点没把我心脏病给吓出来。”
以前怎么没听说这家伙有心脏病?
上野秋实扯了下嘴角,在建筑外找了个掩体,身体紧贴着墙左右观察,压低了声音轻问:“方向。”
“向左六十米,有个洗手间,打开窗户从洗手间进去。”
上野秋实顺着他说的方向放轻脚步小跑过去,一边警惕可能会出现的巡逻人员,等跑到为止后轻轻推开没上锁的窗户,手指搭在窗沿上脚下轻跃,脚尖在墙面借了点力后轻松地爬上窗沿,跳进洗手间里面。
“找信号接口,老板。”
比起外面严密的巡逻,建筑里面就显得宽裕很多。上野秋实将枪拿在手上做好准备,走到洗手间门口,借着门口上方的门洞看了眼外面的情况,这才小心的拉开门,从洗手间里走出去。
灰鹅在耳机里提醒他先去找信号接口,上野秋实自然也没忘记这件事,避开监控摄像头穿过走廊寻找有电脑的地方。
经过一个里面似乎还亮着灯光的房间,他停下脚步,观察一眼两侧走廊,靠近门板从门洞往里面觑了一眼,里面似乎是某个研究人员的办公室,里面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正埋首在电脑前面不停地敲打,时不时还拿过手边的资料看一眼,似乎正在记录什么东西。
夜深人静,走廊大部分灯都已经熄灭,房间里也没有开灯,只一盏台灯和电脑的屏幕散发的光办公桌那片地方稍微亮起。
上野秋实眉梢轻挑,手臂向后手指在后腰的包里拿出一个小东西,蹲下身,将房门无声推开一点缝隙,将东西轻轻丢进去。
房间里顿时响起一阵不轻不重好似弹珠在地上滚动的声音,埋首在电脑前的研究人员茫然抬头,四处看了看,又从椅子上起身,从电脑后面探出头看向地面。
“奇怪,是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吗?”
他从椅子后面走出来,刚离开书桌范围,鼻间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视线一瞬间就变得恍惚,一阵十分浓烈的困意袭来,踉跄几步后退扶住桌角,身体慢慢跪坐在地上,最后坚持不住地趴向地面,陷入昏迷。
咔哒一声,房门被人从里面合拢上锁。上野秋实戴着口罩越过地上陷入昏迷的研究人员来到电脑前,瞥了眼屏幕上叫人看不懂的满屏专业术语,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灰鹅之前交给他的东西,插进电脑接口。
“OKK,稍等十分钟。”
耳机里传来灰鹅欢快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打击声。上野秋实走到书桌前,将地上躺着的研究人员搬回椅子上,将人摆成看上去还在努力工作的样子,瞥了眼屏幕上跳出来的进度条,而后看向房间周围,找了个从外面看不见的角度靠墙,稍作休息和调整。
十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灰鹅在电脑前面一阵操作,成功将自己的信号接入研究院的网络里,整个研究院内部的监视画面同步到他的电脑上。灰鹅快速将研究院内部的路线进行梳理,找到样本库和总资料库的位置,对着耳机喊了一声:“老板。”
在黑暗中抱胸闭目养神的上野秋实瞬间睁开眼睛。
“把东西回收,出门,第一个走廊右转,路上会有巡逻,注意控制速度。”
灰鹅快速交代,上野秋实也不耽搁,去电脑前收回灰鹅给他的东西,开门前看了眼走廊的情况,离开房间,按照灰鹅指挥的路线谨慎转移。
“过了前面的十字路口右转,路上有摄像头,注意别被照进去。”
“有巡逻,找地方藏好。”
上野秋实一一照做,将身体藏进角落的阴影里和黑暗融为一体,等巡逻人员经过。
“前面一百米,走楼梯上楼。”
上了楼梯后平台前方一扇透明的玻璃门出现在眼前,看上去需要密码指令,而大门口有摄像头正对着门口的方向,周围也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上野秋实停下脚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我把监控画面替换了,大概三分钟,三分钟后会有巡逻人员从门口经过,你必须在巡逻人员经过之前进去并且找地方藏起来。”
灰鹅在耳机里快速说道,上野秋实轻嗯一声,跑到门口,看着门上的密码锁,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卡片一样的东西擦进卡槽里面。
滴滴滴——
密码锁的屏幕很快跳转信息,显示认证成功,门锁解开了。
上野秋实开门进去,快速离开大门视线可见范围,耳机里响起灰鹅得意的声音:“怎么样老板,我做的这个开门钥匙还不错吧,我最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新朋友,程序是他帮我改的,芯片用了NC科技新开发的那个智能芯片,越是复杂的程序锁越容易打开,用起来超级方便。”
“还不错。”上野秋实评价了一句,接着又说:“不过你确定这样的东西被其他人知道你和你的新朋友不会被人盯上吗?”
“……”灰鹅心情一下就焉了,像是受了很严重的打击,接下来说话都变得有气无力的:“转角第三个房间就是样本库。”
上野秋实来到他说的房间外面,解开门锁,开门进去。宽敞的房间里摆满了柜子,每层的架子上都放着东西,密封保存的透明玻璃瓶里是从外表上看起来完全一样的胶囊,虽然也有药丸和药片似的东西,但大部分都是看上去相同的胶囊药,一眼望去看得人眼晕。
上野秋实扫过架子上的编号,在房间里快速寻找起了APTX4869存放的柜子。
里面存放的样本实在太多,他让灰鹅帮忙,灰鹅嘴里嘀嘀咕咕,不情不愿地在接收画面里帮忙寻找起来。
也不知道找了多久,灰鹅突然出声:“老板你背后,右手边,两点钟方向的柜子第三层第四个。”
上野秋实瞬间停下,调转脚步朝他说的方向走过去,透过柜子的玻璃窗看到被放在架子第三层上瓶身贴着APTX4869编号的透明玻璃瓶。
里面剩下的药并不多,大概五六颗的样子,上野秋实扫了眼柜子的锁,在腰包里摸索片刻,掏出一把造型看起来有点奇特的钥匙,对准锁眼。
他弯身靠近锁眼侧耳静听了一会儿,手下调整。
咔哒。
柜门打开,他把药拿出来,想了想,打开密封口,又从包里摸出一个密封口袋,将药装进去放回包里,从旁边的瓶子里倒了几颗出来,放进APTX4869的瓶子里,再把瓶子放回原位,关上柜门。
“总资料库在最里面。”
离开样本库后,上野秋实重新出发,快速跑向资料库。
“老板等等。”
快要到时,灰鹅突然出声制止,上野秋实下意识停下,并快速在附近找了地方将身形隐藏起来,呼吸放缓,屏息静气,安静等待。
嗒、嗒——
前方的走廊有脚步声传过来,在空旷安静的走廊里逐渐清晰接近。
灰鹅目光死死的盯着出现在前方路段监视画面里的人,操作电脑将画面放大,确认自己没看错后才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情沉声开口。
“老板,前面走不了。”
“资料室门口有个人,你应该也见过。”
“研究院安全负责人,堪培利,他在资料库门口巡逻,你要进入资料库就只能对上他,我虽然可以替换那部分监控,但是一旦发生打斗,绝对会惊动其他安保,把人招过来。”
“现在已经没办法了,老板。”
“撤退吧。”
上野秋实皱了下眉,从藏身处小心探出头,朝资料库门口瞥去一眼又很快退回去。
视线虽然短暂,但也足够他看清那边的情况。
写着总资料库的门扉前方,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屈膝靠墙,单脚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倚靠着身后的墙面,低眉垂首从口袋里掏出烟。
啪嗒一声。
火机按动的声音在昏暗的走廊响起,声音传到上野秋实掩藏的地方,他垂下眸,眼底带着思索。
样本已经顺利拿到了,实验资料有一部分被雪莉销毁了,现如今保存在总资料库里的资料不算完整,在没有样本进行推演核算的情况下很难还原出来。当然前提是保证雪莉这个主要开发人不会被抓回去。
但现在出去的风险太大,实在没什么必要。
上野秋实眸光微闪,又看了眼总资料库的方向,调整脚步方向,准备无声退去。
“不打算出来吗?”只是他还没走出去两步,从资料库的方向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上野秋实当即停下,将呼吸和心跳调整到微不可闻的程度,转动视线看向资料库。
堪培利吐了口烟圈,轻呼一口气,将面前的烟雾吹开,透过薄薄的雾气看向前方:“还是说……想让我请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