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其他小说 > 魔尊她为什么不开心 > 第34章 夺舍恩主(十)
    几个人一起离开了伤者的客房,顾京墨居然是几人之中最为惬意自在的一个,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忧愁情绪。

    其余几人都是一脸的愁云,似乎都在为顾京墨担心。

    顾京墨此刻的处境着实艰难,甚至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最可怕的是他们至今不知躲在暗处操控全局的人是谁。

    云夙柠找到了一个谷中的医修,询问道:“缘烟阁的弟子离开了吗?”

    “还没有,不过他们上午去跟掌门、夫人辞行了,说是下午便会一起离开。”

    “想办法留住他们。”

    “好。”那人听了安排,赶紧去了缘烟阁三名弟子居住的小院。

    之前云夙柠还想他们三人赶紧离开,生怕黄桃对禹其琛的感情越陷越深,他们二人实则并不般配,黄桃日后也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神伤。

    注定得不到好结果的感情,还不如扼杀在摇篮之中,所以他一直在试图干涉。

    现在,顾京墨的处境太过危险,他又不得不留下这三个人。

    溯流光谷内的修者向来避世不出,若非知晓溯流光谷进谷的方式,寻常人也进入不了山谷。

    这样,也不会有消息传出,让外界知晓顾京墨其实在溯流光谷。

    任世人如何去想,都不会想到顾京墨会在她曾经屠杀过百余人的山谷中常住,且不会出现任何异常波动,引来其他的修真者。

    这也使得这三名弟子成了唯一知晓顾京墨行踪的人,如果让他们离开了溯流光谷,那么缘烟阁会第一时间知道顾京墨在溯流光谷。

    这无疑会给顾京墨带来危险。

    黄桃在一旁提议:“抹去他们三个人的记忆不就行了吗?”

    悬颂却第一个否决了:“他们三个人跟随我们同行的意义在于,能凭借他们三个人澄清顾京墨的过往,让世人知道季俊山庄的命案非她所为,日后还有用处,不可抹除。”

    顾京墨也是这么想的:“没错,孟栀柔的清白还要他们来证明。”

    悬颂在意的只有顾京墨。

    而顾京墨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孟栀柔。

    云夙柠则是想起了一事:“我听闻,他们曾传出传音符报了平安,不知有没有透露季俊山庄的事情。”

    悬颂摇头:“没有,只是报了平安而已。”

    这点他是知晓的,毕竟他的真身还在青佑寺,只要缘烟阁知道一点消息,立即会跟他汇报。

    他若是没收到消息,就证明这三个小辈也怕传音符在途中出现问题,造成了消息的泄露,打算回去后再详细禀报。

    云夙柠最终确定:“那就只能委屈他们三个人,在谷中再住一段时间了。”

    他说完故意看了黄桃一眼,想要看看黄桃是何反应,结果黄桃只是认真点头,似乎只关心顾京墨的问题,关于禹其琛的去留则是毫不在意。

    果然是涉世未深,有好感却没那么浓烈?

    这倒是好处理一些。

    云夙柠看向顾京墨,用安慰的口吻说道:“魔尊请放心,您这段时间住在溯流光谷是安全的。”

    顾京墨随便看了看四处,撇了撇嘴:“不过那群人若是真的寻来了,溯流光谷的环境就只能是瓮中捉鳖。”

    “可以开谷中结界,从山上离开。”

    “开了岂不是会让你们的结界毁于一旦?”

    溯流光谷内的修者没有那么大的神通,无法加固如此严密的结界禁制。

    但是他们常年救人,风评极好,便有修真界的大能前来助他们固定结界,虽耗时耗力,但加固一次可用千百年。

    可结界若是被攻击破碎了,或者是主动打开了,再想加固,便不如大能们聚在一起的效果好了,防护能力会大大削弱。

    “无妨。”云夙柠已能独当一面,也可以做出这种决定,且他相信就算是云氏夫妇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来,“只要能确保魔尊的安危。”

    只要魔尊需要,溯流光谷会倾尽门派之力相助。

    这时,悬颂突兀地开口:“何不让他们三个回去,告诉缘烟阁真相?”

    其余几人看向他,便看到他随手拢着自己长出来的黑发,挽起后用绳子捆绑好,继而面相顾京墨:“这样名门正派没有理由来追杀你,你的危险会一瞬间减少一半。”

    顾京墨有些犹豫:“可是孟栀柔她……”

    “可以接到溯流光谷来,他们都愿意舍弃结界,接来一个人又何妨?”

    顾京墨垂眸想了想,又看向了黄桃以及云夙柠,最终叹了一口气:“还没到那种地步,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再让他们去公布真相也不迟。只是不知道缘烟阁的牛鼻子们会不会相信,怕是会觉得他们三个人被人控制了。”

    “缘烟阁有功法,可以让众人看到他们真实的记忆,从而确定真相,只要他们愿意配合即可。”

    “和你的往生术差不多?”

    “嗯,异曲同工。”只是那群废物用不到悬颂的这种境界。

    顾京墨依旧是毫不在意的模样,摆了摆手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接着说道:“再说吧,毕竟传出我重伤的消息也有些时日了,我不也很安全吗?”

    “对不起……”黄桃垂着头,弱弱地说了一句。

    “小事。”顾京墨回答完,便转身离开了。

    三人目送着顾京墨身姿摇曳地回了她暂住的小院。

    悬颂不解居多,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不明白顾京墨继续隐瞒的意义在哪里。

    他的目光扫过黄桃和云夙柠,清冷的眸子像腊月的寒风从他们二人的身上拂过,留下阵阵凉意。

    他看到黄桃虽担忧,却只能握拳不语,眼中全是愧疚。

    他看到云夙柠垂着眸子沉思,最终也没再相劝。

    悬颂猜得到,顾京墨怕缘烟阁三名弟子汇报后,缘烟阁知晓顾京墨和溯流光谷相处融洽,定然会追问溯流光谷的事情。

    到时候,必然会扯出溯流光谷的命案。

    想来溯流光谷的真相也隐藏着一个秘密,且是关乎溯流光谷所有人生死安危的秘密,所以顾京墨准备继续背着骂名,宁愿被正派追杀,也不愿意让溯流光谷涉险。

    黄桃不懂人界的心思没有深想尚可理解,云夙柠也是能够想清楚的人,可他第一时间做出的决定是留住缘烟阁三名弟子,这也间接表达了他的想法,他还是更想守护住谷中的秘密。

    可以倾尽谷中力量保护,可以放弃谷中结界,但是秘密必须守住。

    顾京墨看似没有城府,却也有一颗玲珑心,她看出来了,所以才会这般选择。

    悬颂不解。

    万分不解。

    一个人的心思怎么能“舍己为人”到这种程度,她连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了,只想保护其他人。

    这种同情心强大到让悬颂怀疑顾京墨脑子有问题。

    这样的人成为魔尊,魔门都要比正派更圣洁了。

    他不远不近地跟在顾京墨的身后,看着顾京墨走走路还会跃起去摘花,闻了闻后被呛得打喷嚏,又将花随手丢了。

    看着顾京墨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忍不住抿紧嘴唇,莫名地升起了一股子怒火。

    他果然不能理解。

    他若是真的能理解顾京墨的心思,他也不会被困心魔千余年。

    有什么值得顾京墨这么做?

    是什么支撑了顾京墨隐忍了这么多年,受了委屈也不在乎?

    他终于叫了一声:“顾京墨。”

    顾京墨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他,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了,提前警告:“你少管我。”

    悬颂再未多说一语。

    他才不会那么心善地在意这个女人的生死。

    只是火气憋闷得厉害罢了……

    云夙柠不想多留那名闯入山谷的伤者。

    他吩咐人带去了可以抹除人记忆的药物,准备消除这个人所有的记忆后,将其丢进密室里关上一段时间,待顾京墨这边彻底没有危险了,再将这个人丢出谷外。

    毕竟云夫人不许他再杀生了。

    然而,那名伤者似乎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却故作不知地在客房内埋伏。

    原本他还想再休养几日,待伤情恢复一些后再行动,但是这一碗药触怒了他,让他突然爆发。

    医修进入客房,依旧是平日里的样子,查看伤者的伤情,随即递给了他一碗汤药:“来喝药吧,有助于你的伤情恢复。”

    修者起身时左右看了看,随后突然朝着该人攻击过去,一招致命。

    紧接着他下了床,在该医修身上拔出了医修的本命剑,提着剑气势汹汹地出了客房,见人就杀。

    谷中修者大多是医修,斗法能力不精,多半不是这人的对手。

    黄桃原本在不远处的制药间里,听到了动静赶紧赶出去,见到了混乱的画面后赶紧躲开,绕开去谷中寻人,只要能寻到云夙柠或者云氏夫妇,都能够快速解决掉那名修者。

    可惜她在报信的途中便被那名修者劫持,别看他身受重伤,但是身法奇快,这也是他胆敢去抢夺顾京墨物品的原因所在。

    禹其琛在此刻闻讯赶来,朝着那人便是一剑刺出。

    简单几剑对阵,便已分高下。

    修者不敌禹其琛,便将剑架在了黄桃的脖子上,眼神凶狠地看着众人,一点点地往回退,最终退回到了他养伤的客房。

    黄桃被挟持,紧张得身体僵直,不敢乱动,却努力表现出并不慌张的模样,问道:“你为何要伤人?我们救了你。”

    “救了我?呵——”男人咬牙冷笑,笑声几乎是从牙齿缝隙中传出来的,“说漏了吧,只救了我,却没有救我哥哥!还是说你们杀了他们?!”

    黄桃当即闭了嘴,不敢多言语。

    “真当我是傻的?”修者愤恨地说道,“我和兄长之间有信物,只要戴上这根手链,就能够感知到他们的所在方向。可是这些天里手链纹丝不动,只能证明他们的灵力已经消失在这天地间了!他们已经死了,死在你们溯流光谷!你们所有人都要陪葬!”

    “你冷静一下……”

    “冷静?我怎么冷静?今日你们还端来毒药给我,还不是想连我也杀了?”

    “那不是毒药!”

    “骗谁呢?不是毒药你喝喝看!”修者已经愤怒到疯狂,端起床边的药碗,将一碗药喂到了黄桃的口中。

    黄桃努力挣扎,抿紧嘴巴,修者却捏着她的下颚骨迫使她张嘴,喝了一整碗的药汤。

    喝完之后她只觉得眼前一阵混沌,目光涣散,有了晕眩的感觉。

    她身体无法站稳的时候,恍惚间看到了一阵血液飞溅的画面,一道血雾从那修者的脖颈间喷出。

    她看到了交叉的古铜色老旧发钗与微卷的发尾,看到了玄色的外衫和翻飞的衣袖。

    她知道有人来救她了。

    这个人她应该很熟悉才对,看到这个人她就会一阵安心,然而她竟一时间想不起这个人究竟是谁……

    她是谁?

    我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