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第二十七章【倒v开始】
手掌触摸到的温度越来越灼热, 喻少闲想要收回,去被纪由心死死抓住不放,额头蹭了蹭他的掌心:“喻老师……”
如果纪由心此时此刻是清醒的, 他一定会把三克拉骂上十个来回, 没事预测什么他易感期会提前,真是个十足的乌鸦嘴。
然而他此刻被易感期的生理反应搞的昏昏沉沉,一种本能的对alpha信息素的渴望灼烧着他, 让他既陌生又有着隐隐的恐惧,又不自觉地被拉向漩涡之中。
因为体质特殊, 纪由心从成年开始,便每次都在易感期前提前一个星期注射抑制剂, 他身边常年围着一群人照顾他, 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事故。
喻少闲的动作顿了一顿, 之后用拇指一下下安抚着他紧缩的眉心,语调堪称温柔:“再忍一下好不好?”
“我不要。”纪由心只剩潜意识在回答他的话。
与此同时, 沉寂许久的三克拉的声音响起:“由心, 你听我说,根据对你身体各方面情况的分析,你并没有进入易感期, 这只是一种即将进入易感期的先兆反应, 大概会持续一两个小时, 只要把这一两个小时挨过去就可以了。你听到了吗?”
纪由心听懂了它的话,发出哼哼唧唧的鼻音, 抱住了喻少闲的腰:“我想要你的信息素。”
喻少闲眼眸沉了沉,半晌道:“由心, 这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omega会对第一次在易感期接受的alpha的信息素产生依赖,你应该清楚。”
“我才不管, 我会让我哥哥做体内信息素记忆清除的。”
纪由心瓮声瓮气的:“我难受,喻少闲。”
“喻老师,你疼疼我么……”
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人声,喻少闲看了一眼纪由心,起身想要出去,没想到他刚刚想要站起来,就被纪由心死死抱住:“你不要走。”
他的声音无比委屈:“你不要丢下我……”
喻少闲摸摸他的头,耐心解释:“我不会走,外面有人来了,你这个样子不能让别人看见,我出去一下就回来,好不好?”
抱着他的人没有动作,就在喻少闲以为纪由心不会放开他的时候,腰上环着的手臂松开,最后一丝理智让纪由心放开手,喻少闲起身,却没有立刻离去,他看着纪由心痛苦皱起的眉,轻柔地拍拍他弓起的背:“马上就回来。”
“嗯……”
来的人是杨念兹和周捷,一见到他立刻就迎了上来,还不等他们说话,喻少闲便道:“我找到他了。”
周捷谢天谢地后刚要向里冲,却被喻少闲伸手拦住,神情严肃:“他易感期到了,有抑制剂吗?”
“什,什么……?”
周捷慌了,他哪里知道纪由心会提前一个月进入易感期,根本没有带。
喻少闲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
他回头望了望纪由心的方向:“你们在这里守着,不要让别人靠近。”
便要重新回去,周捷叫住了他:“喻老师?”
他想说什么却又吞吞吐吐说不出来,喻少闲叹了口气:“你放心,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周捷有些尴尬地垂下头:“谢谢您。”
重新回到木屋,纪由心在简易的床上蜷缩成一团,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打湿了头发,脸白得如同初雪一般,唯有两颊泛着潮红,嘴唇被他自己咬得红润无比,还泛着淡淡的水光。
喻少闲走过去重新在他身边坐下,纪由心便向他蹭了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落在他脸颊,如大提琴般的声音响起:“由心,你确定要我?”
纪由心咬着嘴唇点头:“嗯。”
狭小的空间重新陷入沉默,不知过了多久,一股高山泉水般的信息素味道逐渐在房间中弥漫开来,床上躺着的人不知道是舒服还是难受,轻轻哼了哼。
纪由心感到自己被清冽的,新雪初融的味道包围,这种味道一点一点浸入他的全身,像是抚平一张揉皱的纸一般将他心中的躁动抚平,他渐渐昏睡了过去。
喻少闲静静看着他陷入昏睡的侧脸,漆黑的眼里晦暗不明,喉结滚动一下,终于缓缓抬手,慢慢落在纪由心的脸上,后者似乎感应到了他,微凉的鼻尖蹭了蹭他的掌心,像是小猫讨好主人一般,喻少闲深吸一口气,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一下下拍着纪由心的背,静静地等待时间流逝。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将纪由心罩住,弯腰将人抱了起来。
木屋的门被打开,周捷和杨念兹看到喻少闲出来,被他抱在怀里的人被外套严严实实的遮住,只隐隐露出白皙的半张脸和下巴。
周捷想要上前,却被喻少闲身上强大的alpha的信息素气息逼退,那张面如冠玉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周遭逐渐昏暗的光线打在他脸上,更突出他高挺的鼻梁和眉骨,仿佛博物馆里出自上世纪艺术家的雕塑。
喻少闲只看了他们一眼,便一言不发地抱着纪由心向山下走去。
将纪由心安顿在车里,喻少闲发动车子,两个小时后,二人回到了宾馆,前台有几个人在办退房,见到有人被抱着进来都看热闹似的望了过去,却都被喻少闲身上充满侵略和排他的气息震慑,灰溜溜地离开,仿佛alpha以怀里的omega为圆心,将四周划定为不可侵犯的专属领地。
很快周捷也跟在他们身后进来,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直到喻少闲将纪由心放在房间的床上,那种强大凛冽的信息素味道方才收敛,周捷替纪由心注射了抑制剂,小心地看了喻少闲一眼:“喻老师,今天谢谢您。”
喻少闲“嗯”了一声,起身想要回房,却被纪由心扯住了袖口。
他是第一次在易感期的时候接受alpha信息素的抚慰,在接受信息素记忆消除之前,整个易感期都会对喻少闲的味道陷入依赖,而抑制剂的作用还没有完全发挥,所以还是会本能地不想让喻少闲离开。
喻少闲没有办法,只得把自己的外套留下让他抱着,这才顺利地离开。
纪由心昏睡了一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周捷守在他床前,一夜没敢合眼,看到纪由心醒了,方才长出一口气:“祖宗,你总算好了,你知不知道刚才的状况有多危险。”
一个适配度99.9%的S级omega进入易感期,对alpha来说简直就像诱人犯罪的毒|品一样,如果刚刚身边的不是喻少闲而是其他alpha,结果简直不能想象,此刻的周捷眼里,喻少闲简直就是个高风亮节的大圣人,接下来只要按时注射抑制剂,应该就能安全度过这次易感期了。
细碎的记忆在脑海里闪过,纪由心想起自己昨天抱着喻少闲不让他走,要求他释放信息素给自己,面上腾地一红,低头一看,自己怀里还抱着喻少闲的外套,已经皱皱巴巴不成样子。
他抓了抓头发,看向周捷:“喻少闲呢?”
后者沉默一下,才道:“在隔壁房间。”
“哦。”
纪由心也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半晌试探性地问周捷:“我刚刚那种情况,想要他的信息素也是正常的……对吧?这世上任何一个见义勇为的alpha都会愿意释放信息素给易感期的omega度过易感期先兆反应的,对……吧……?”
周捷:“……我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beta,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去准备早餐了。”
纪由心翻了个白眼,等人走了之后,看着手里的外套看了半天,又凑过去闻了闻,终于,他坐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之前纪严心寄给他的信息素采集器。
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透明的试管一样的东西,他取下上面的盖子,只见盖子下面连接着一个水晶一样的锥状物。
将锥状物的末端在喻少闲的外套上划过,之后重新塞了回去。
透明的试管壁上浮现出一行文字:浓度达标。
这东西里面似乎装着什么解析和传感的仪器,三分钟后,纪严心给他发了一则微信:收到,结果下午给你。
周捷取了早餐进来,纪由心立刻做贼一样把东西收好,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像打鼓一样,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直到三个小时后,纪严心方才给他发了一份检测报告,那上面夹杂着英文专业术语和理论分析他根本看不懂,眼神迅速溜到最后一行,这个他看懂了,只见整整三页的分析报告末尾写着:匹配度,100%。
第028章 第二十八章
当天晚上纪由心正式进入了易感期, 但是因为注射了抑制剂,所以没有再出现之前的反应,杨念兹给他放了一星期的假, 让他度过易感期之后再工作。
宾馆的房间全做他的隔离房, 纪由心百无聊赖趴在床上,脖子上的抑制器调节到了易感期最高抑制模式,身上披着喻少闲的外套, 如今他终于可以万分确定以及肯定自己可以闻到喻少闲的信息素,而别人的依旧不行, 原因究竟是什么,连他哥目前都没有办法给出答案。
足不出户的日子太过于无聊, 他翻出手机给喻少闲发微信:你来看看我。
对方很快回复:等易感期过去。
纪由心:不行。
喻少闲:听话。
纪由心:不听。你来嘛, 我一个人好无聊, 我打了抑制剂了。
对面不再回复,纪由心趴在墙上, 手里拿了根笔, 一下下敲着,这家宾馆设施陈旧,隔音也不怎么好, 喻少闲站起身来, 听着纪由心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嘴里念念有词:“喻老师, 你好狠的心啊,我都快被关疯了, 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手机振动,喻少闲的消息再次弹出来:无聊就去背书。
隔壁安静了一会儿, 敲墙声又响了起来,同时响起的, 还有纪由心黏黏糊糊背书的声音。
喻少闲轻笑一下,屈指在墙上敲了两下,又发了条消息过去:好好背书,四天之后,你易感期末期我去看你。
纪由心瘪嘴:好吧好吧,说话算话哦。
……
三分钟后,喻少闲的房门被打开,又一分钟,刚刚从片场回来的杨念兹被堵在了房门口,堵他的人一脸严肃,让杨念兹心头一惊,接着喻少闲沉声道:“跟我过来一下。”
杨念兹心里犯嘀咕,还是脖子一伸大义凛然地跟了过去,到了走廊尽头,喻少闲站定转身,神情肃穆得像在领奖:“我是不是,对他太没有底线了?”
“哇。”
杨念兹先是一愣,随机噼里啪啦地鼓起掌来:“恭喜你终于发现了这一点。”
对面的人皱眉:“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谁?”
“还能有谁?”杨念兹表情浮夸,“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那底线画得比国界线还分明,除了小纪,谁能几句话就千军万马似的攻破你的国边界啊?现在直接给人家充当起大号抑制剂来了,我早就跟你说过,小纪这孩子,就是有这种让人无法拒绝他的能力,简直就是个小狐……咳,反正就那意思。”
喻少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作为一个导演,词汇如此浮夸,真是有负于你的审美。”
自己果然不应该来找他。
眼看他要走,杨念兹一把拽住他,拍拍他肩膀:“少闲啊,人不能永远把自己困在年少的阴霾里,尤其是当你遇到了一束阳光的时候。”
喻少闲顿了一下,沉声说:“他现在不过是在信息素的影响下对我产生的好奇和依赖而已。”
说完便转身离开,徒留杨念兹在原地深深叹了口气。
四天之后纪由心并没有见到喻少闲,哪怕他快把墙挠穿一个窟窿,对方也没有回应,只得到了一条让他好好休息的微信。
易感期的第六天,喻少闲在片场刚刚下戏,忽然听到一声熟悉清脆的:“喻少闲!”
回头望去,纪由心从远处向他跑了过来,喻少闲本想躲过,可就在纪由心即将跑到他面前的时候时候忽然被地上的道具绊了一下,差点跌倒,喻少闲上前一步扶住他,皱眉道:“干什么毛毛躁躁的。”
深秋空气澄澈凉爽,纪由心的脸沐浴在璀璨的阳光下,眼睛弯弯的,从中泄露一点星光:“我想你了嘛!”
第029章 第二十九章
喻少闲没有回应他的话, 纪由心也不介意,刚说完了想人家反过来就开始质问:“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我……”
纪由心轻轻踢了他一下:“你知不知道错了啊?”
不等喻少闲说什么,他开始摆事实讲道理:“你说你在圈子里风评那么好, 还天天那么多大道理, 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呢?言而无信是多么大的污点啊,要么不答应,答应了就要来, 答应了又让人空等,难道这还不是你的错?”
喻少闲败下阵来:“是我……”
“没关系没关系。”
纪由心立刻高兴了, 摆了摆手:“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
喻少闲:“……”
这时一旁的许颂看到了纪由心, 走过来自然地把手搭在了肩膀上:“听说你那天从被捡回来之后生病了啊, 现在好了?”
为了保护纪由心的隐私, 杨念兹要求知情的人对外一致声称他是生病,有的人就算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也不会多说, 但是智商这种东西, 显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好……好了。”纪由心有些尴尬地说。
“那就好。”许颂在他肩上捏了捏,“啧,看你这身子骨弱的, 怪不得这么容易生病, 要不以后每天早上跟我一起去晨练吧。”
纪由心翻了个白眼:“保持最佳上镜体重是偶像最基本的自我修养, 再说,谁要练出一身肌肉啊, 难看死了。”
“你怎么说话的,哥这个肌肉是恰到好处的好不好。”他说着就把身上的雾霾蓝薄毛衣掀了起来, “看看这腹肌,不多不少, 正好六块儿!”
许颂的身材确实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练出六块腹肌的身材上镜还是很清瘦而不显得笨拙,因为体质的原因,omega的体型大多纤细,很少有人能练出明显的肌肉,纪由心也有些好奇,刚要伸手去摸,就听头顶冷冷一声:“纪由心。”
被叫的人抬起头:“啊?”
喻少闲面色冷冷:“我想起刚刚杨导好像有事要找你,走吧。”
“哦,你等一下我摸完再说。”纪由心还想上手,手腕却猝然被喻少闲握住,直接拉走了。
只有许颂徒劳大声挽留:“诶,你倒是摸摸啊,喂!我给你留着啊!”
杨念兹的确找他有事,因为一家媒体联系到他,想要给《一流律师》的两位男主做一期独家访谈,需要问问纪由心的意见,这点小事他连夏鸥都没问,自己就应承了下来,喻少闲竟然也没有拒绝,剧组和媒体沟通过后,对方把时间定在三天后。
这家采访栏目最近在网上热度很高,采访方式别具一格,并不是简单地坐下聊天,或者按艺人团队审核修改过的采访稿照本宣科,而是让嘉宾跟着节目组用一到两天的时间去完成某个任务,去某个地方游玩或者进行一项运动,一边闲聊一边采访,经过后期剪辑,呈现出的效果往往自然又深刻。
这期采访制定的方案是爬山,地点定在京城外的一处游览圣地,上山的前一天晚上,摄制组就把喻少闲和纪由心接到了山下的民宿,这家民宿的老板是一对年逾六十的老夫妻,儿子远渡重洋工作,二人退休之后无聊,便在家乡开了这样一间民宿。
这时不是旅游旺季,民宿里只有他们这一行人,不得不说节目组还是很人性化的,第二天竟然让他们睡到自然醒,喻少闲是一个生活规律到变态的人,不管有没有工作,六点一定会起床,纪由心不负众望地睡到了十点,被喻少闲揪起来吃早餐,最出人意料的是主采梁聪,竟然睡到十一点多才顶着乱毛从房间出来,第一句话就是:“还有饭吗?”
他不是传媒专业,早先是一名工程师,后来为了兴趣才改行,没想到独特的采访风格和深刻的对话方式竟然深受观众喜欢,入行五年已经做出了两档大热访谈节目。
早餐是肯定没有了,午餐时间还没到,助理端出一盘凉包子给他啃,梁聪倒也不挑剔,大刀阔斧地坐下就闷头开吃,纪由心看看他,又看看喻少闲,无比悲愤:“他都可以睡到十一点,为什么我要早起?”
喻少闲翻过一页杂志:“如果你想和他一起吃剩饭的话。”
梁聪被噎了一下,泪眼汪汪地看向身边的助理,他就是因为讨厌朝九晚五才转行的,追求梦想是他的错吗?他为何要无端遭此屈辱?
助理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包子不够了,你多喝点凉水吧。”
梁聪:……
摄制组在民宿吃完了午饭才出发,车子沿着车道缓缓向上开,一路上有零星几个步行的人正在艰难攀爬,时不时的有几台从旁边车驶过,在空中卷起尘埃,梁聪向他们两个解释行程:“我们的安排是今天先在半山腰的寺庙住一晚,明天早起爬到山顶看日出,我之前查了资料,这座山海拔一千多米,我们大概凌晨三点就要起床。”
他戳戳纪由心:“小纪受得了吗?”
纪由心呆滞地看着他:“真的不能坐车吗?”
梁聪骨子里的文艺细胞按捺不住,一瞬间抓住了可以发挥的点,清清嗓子抑扬顿挫道:“虽然是可以坐车上山,但是攀爬的过程会让结果更加有意义,就像两位一个是长红快十年的偶像,一个是影帝,但是要走到这一步,一定要经历很多前期的打磨,其实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攀爬吧……”
纪由心歪了下头,认真看向他:“是这样的,我十四岁出道就是最红的偶像,喻少闲十七岁第一部电影就拿了影帝,你说的这个攀爬,它是什么意思”
“咳咳咳咳咳。”梁聪猛地咳嗽起来,“我还是多喝点水吧。”
平复了一下情绪,他不服气地抛出下一个问题:“那这样,你人生最深刻的场景是什么?”
纪由心想了一下:“十二岁时在国际舞蹈比赛少年组拿冠军吧,我以后的职业生涯中有很多奖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印象最深的仍然是人生的第一个国际比赛冠军。”
“那你是几岁学习舞蹈的呢?”
“四岁。”
“四岁习舞,十二岁在国际舞台上拿奖,这或许也是一种攀登高峰的过程。”
纪由心一脸顿悟:“你这么说也对,不过我在少儿组也一直是冠军啊……”
梁聪:“……”
他转向喻少闲:“那喻老师呢?也是第一次拿到影帝的奖杯吗?”
喻少闲顿了顿:“是第一次站在镜头前。”
梁聪追问:“你的第一部电影是荣紫导演这种国宝级的导演,之前应该也经历过层层选拔吧。”
喻少闲:“那倒没有,他去学校选演员,不知道为什么一眼就看上了我,用了一个月时间说服我父亲,层层选拔那么费时间的话,我父亲是不会同意的,因为家庭的缘故,就连电影都是在不耽误学业的前提下,用暑假拍完的。”
梁聪:……他到底为什么要自取其辱。
好不容易挨到了半山腰,备受打击的梁聪终于可以短暂地远离这两个非人类,自己躲到角落里疗伤去了。
寺庙的条件不比民宿,能腾出来给他们住的不过两个房间和几个通铺而已,喻少闲和纪由心被安排在一间,房间里只有两张单人木板床和一个柜子,入夜气温偏低,这里又没有空调,躺在硬邦邦的床褥上,纪由心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转过身去看着喻少闲,眼睛在黑暗里眨巴眨巴:“喻老师?”
喻少闲竟然也没睡,压着的嗓子越发低沉:“怎么?”
“我睡不着。”
“背书就睡得着了。”
后者对他的提议不满:“你释放些信息素给我,我就睡得着了。”
喻少闲不答,纪由心一骨碌坐起来,披着被子走到喻少闲床边:“要么你和我一起睡。”
喻少闲也坐起身,坚决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这里太冷了,我一个人睡会感冒的,我易感期才刚过去,你也不忍心看我生病发烧吧?”
“不行就是不行。”
“哎呀你不要这么防备嘛,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就是报团取暖而已呀!和我这么好看的S级omega同床共枕,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呢。”
纪由心说着,就要往他身边躺,喻少闲往旁边挪了一挪,随着两人的动作,中空的陈年木板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
接触到热源的身体好歹暖和了一些,但喻少闲势要保持距离的样子让他不满,索性又向他身边凑了凑,喻少闲已经快被挤到墙边了,不由无奈道:“纪由心,是真的没人告诉过你和人相处,尤其是和一个alpha相处,要有分寸感吗?”
“什么分寸感不分寸感的,你是又要讨厌我了吗?”黑暗的房间里,纪由心目光灼灼瞪着他。
“我什么时候讨厌……”四目相对之下,喻少闲闭上眼:“下去。”
“我不!”
胡思乱想上了头,纪由心越想越委屈:“你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还总是骂我,我怎样你都不满意,你为什么不能对我好一点?”
明明是没理由的控诉,可是纪由心偏偏认真得让人心颤,喻少闲睁开眼看着他,一字一字说:“没有讨厌你。”
“真的?”
“真的。”
“我不管!”纪由心一怒之下翻身压上喻少闲,双手撑在他脸侧重重一拍:“你不准讨厌我,你要是敢讨厌我,我就……啊我去!”
话音未落地,“轰!”地一声响,木板床中间的两块板子齐齐断裂,塌下一个大洞,两人和着尘埃木屑和四分五裂的床板一起掉在了地上。
…………
十几年的旧床终于在今天寿终正寝,纪由心还维持着压在喻少闲身上的姿势,在喻少闲平静的审视中,莫名有些心虚,僵硬着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原来是隔壁的梁聪听到这厢的巨大响动,关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敲了两下无人应答,他有些急了:“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进去了?”
“别!”
屋内两人异口同声,然而晚了,梁聪推开木门,只见墙角的单人床已经四分五裂,废墟上交叠躺着喻少闲和纪由心,后者还压在前者身上,他瞬间明白了什么,用手捂住嘴:“二位,虽然我很理解你们AO共处一室,年轻气盛干柴烈火,但这可是庙里,菩萨和佛祖都看着呢。”
“怎么可能?”纪由心反驳,“这么晚了,菩萨和佛祖都下班了,才没空管我们。”
……
“说,说得也是。”
梁聪没想到纪由心如此坚决,不好意思地道:“那,我,我就不打扰了,你们继续。”
他点头哈腰地出去关上门,连连念了两句“阿弥陀佛”。
“别睡了。”
喻少闲长长呼出一口气,坐起身的同时单手把自己身上的人提了起来:“我看你也根本不想睡。”
之后纪由心缩在墙角看着喻少闲从随身背包的钱夹里掏出一千元纸币放在床头作为赔偿,之后又翻出一个笔记本一只钢笔,放在另一床上,手指点了点:“写。”
“写什么?”
“检讨。”
“哦……”
三分钟后,纪由心蹲在床边,一笔一划地写检讨:“亲爱的御弟哥哥……”
“没有哥哥,也没有亲爱的!”喻少闲严厉纠正。
“哦……”
“尊敬的御弟先生,很抱歉我弄坏了你们的床……”
“叫师父!什么御弟!”
“我知道了……你别这么凶么……”
二十分钟过去,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纪由心趴在检讨书上,竟然就这么睡着了,喻少闲俯身把人抱起来安放在床上,之后把检讨撕下来和钱放在一起,重新关上了灯。
纪由心小小地哼唧一下,攥住他的袖子:“喻老师……”
“小傻子。”喻少闲手指蹭蹭他柔软的侧脸,就这么靠着床边的墙壁合眼睡了。
如梁聪所说,凌晨三点就有人敲门叫起床,纪由心迷迷糊糊被拖起来,一接触到漆黑夜空里的冷风立刻清醒了,还好摄制组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羽绒衣,不然他觉得自己能冻死在这里。
摄制组和嘉宾一起顶着漆黑的天幕向山上走,纪由心刚开始还能坚持,过了一小时就哼哼唧唧地去拉喻少闲衣角了,梁聪一边气喘吁吁一边瞠目结舌,心说喻影帝脾气不错啊,体力也不错,昨晚床都搞塌了,今天还能拽着拖油瓶一起上山,这就是爱情吗?
天光逐渐亮了起来,一行人终于休息了一会儿,起来的时候纪由心冲喻少闲伸出手,后者原本不想理会,架不住纪由心坚持,喻少闲握住他的手腕,将人带了起来,后半程几乎都是他拉着纪由心走上去的。
将近五点钟的时候,摄制组终于快要到达终点,梁聪扶着膝盖喘粗气:“听说山顶的寺庙里的菩萨很灵,我们可以许个愿望,你们……目前……最大的愿望是……是什么?”
纪由心上气不接下气:“等我的腿好了,我希望能在出道十周年给粉丝办一场免费的演唱会。”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被激起了某种动力,快走了几步,又扭头问喻少闲:“你呢?”
被他询问的人摇头:“我没有愿望。”
纪由心和梁聪对视一眼:“真无聊。”
然而到达山顶之后,摄制组正要大展拳脚,却悲哀地发现了一个问题——今天貌似是个阴天,梁聪欲哭无泪:“不会吧,我们就是因为天气预报说今天是晴天才上来的啊!”
他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再等等。”
然而等来等去,已经过了日出时分,天上还是一层阴云低低地罩着,完全没有开恩的意思,无奈之下,他只好带着两个人去寺庙烧了香。
纪由心嫌弃羽绒衣不好看,早就脱了下来,只穿着一件风衣,梁聪和纪由心认认真真许了愿,就在要踏出庙门的时候,不知谁喊了一句:“太阳出来了!”
原本还在瞌睡的纪由心猛然睁大眼睛,从门槛上跳过,快步跑了出去,果然天边阴云掀开一角,阳光静静撒在万山丛中。
少年人一路奔着阳光而去,又突然停住,回身挥了挥手:“喻少闲!”
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薄毛衣下露出一把细白的窄腰,在他身后,万丈霞芒璀璨光辉将他笼罩其中,却无法掩盖那个比任何光芒还要引人注目的人。
喻少闲踏出门槛的脚步随之一顿,他站在那里,看着那人又冲他更加用力地挥挥手,叫了他一声:“喻少闲!”
他这才回过神来,长腿迈过门槛,向那人走去。
第030章 第三十章
没有赶上的日出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偿还。
山巅的风吹起纪由心的衣角, 少年人身形单薄,仿佛要随风远去一般,喻少闲缓走了过去, 云破日出的景象很美, 可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纪由心身上,那一瞬间,喻少闲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如果纪由心可以一直这么天真自由,张扬明亮, 其实也很好。
也许他可以不用去理睬那些世俗的规则,不用去迎合他人的期待, 也正因为他一直如此, 正因为纪由心一直是纪由心, 所以可以得到那么多人的爱。
眼前突然有一只手晃了晃,纪由心歪着头:“想什么呢?看傻啦?不至于的吧?”
喻少闲看着他, 突然笑了一下, 相识这么久,纪由心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笑容,春风般温柔和煦, 俊美的五官都因此生动起来。
他愣了一下, 旋即低下了头, 和梁聪嘀咕两句:“真傻了。”
好不容易等到日出,摄影师忙着拍摄, 梁聪诗兴大发,抑扬顿挫道:“看来只要肯等, 人生的风景总在不经意间到来。”
纪由心打了个寒颤:“好酸啊……”
梁聪:……
他见山顶的围栏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牌,用红绳穿过, 上面写着祝福吉祥的话语,便让助理去领了几个,然后提议道:“看两位关系这么好,不如就把对对方的祝福写在这个木牌上,看看日后能不能实现吧,不许偷看。”
纪由心接过牌子和笔,跑到一边很快写完了,找了个自以为隐蔽的地方系上去,回头看到喻少闲站在那里,左手拿着木牌,低垂着眉眼,认真地写着什么。
从这个角度看去,他侧脸轮廓分明,姿态优雅,微微低头的动作使得他的肩背线条被剪裁合身的风衣衬托得流畅利落,到腰部微微下陷,腿是逆天的长。
他的身后是巍巍群山,然而这个人却比山还要挺拔,仿佛没有什么能够移转和摧折他。
纪由心“啧”了一声:“还挺帅。”
他偷偷从后面绕过去,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看看他到底写了什么,然而就在他贴近喻少闲后背的时候,那人手腕一翻,将木牌上的字遮了个严严实实,然后转身用笔在纪由心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违反规则。”
纪由心捂着头不服:“哪有那么多规则。”
喻少闲挑眉:“转过去。”
“哦。”
纪由心转过身,喻少闲写好后自去挂好了木牌,摄影机也没有去窥探他们的隐私,最后的画面停留在蓝天之下,苍翠的山峦为背景,一个个系着红绳的木牌在风中摇摆,承载着人世间最纯粹的祝福和愿望,在日后的时光里经受风吹雨打。
下山的时候终于如纪由心所愿坐了缆车,梁聪坐在他身边,两个人八卦娱乐圈里最近的秘闻,缆车走到一半,梁聪突然神神秘秘地凑近纪由心:“既然拍摄都结束了,咱们也算是朋友,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我真的好奇好久了。”
纪由心豪爽道:“说!”
梁聪沉吟一下,顶着对面喻少闲刀子一样的目光还是要八卦:“作为一个适配度接近百分之百的omega,你和我们喻老师的匹配度到底怎么样?两位就没有好奇测试一下?你不知道,自从你们两个答应录制的消息被我们放出去,官微私信都快被你们两个的cp粉爆了,这么众望所归,真的不考虑一下?”
说完了在心里安慰自己,不害怕不害怕,没事的,喻影帝不吃人的,又忍不住看了喻少闲一眼,信念开始出现动摇,应该……不吃……吧?
纪由心根本没管这个,大手一挥:“当然是百分之百!”
“真的?”
“真……唔。”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喻少闲拉过自己身边捂住了嘴,纪由心只能用眼神示意:你捂我嘴干吗?
喻少闲瞟了梁聪一眼:“怕你别人带坏,老老实实坐在我身边,能做到?”
纪由心疯狂点头,喻少闲松开他之后,他抿着嘴,面向梁聪,眼睛瞥瞥喻少闲做了个口型:太凶了。
梁聪:我草老子嗑到了。
下山之后一行人重新回到之前的民宿吃了午饭,之后略做休息才返程,纪由心让摄制组的司机把自己和喻少闲送到市里的一家餐馆,说是要请喻少闲吃饭,车子重新开到市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司机把车停在餐馆门前,梁聪与喻少闲和纪由心握手道别,还和纪由心互换了微信,之后才上了车。
两个人走进餐馆,这里的老板是纪由心的熟人,餐厅里一直为他留着最隐蔽的位置,落座之后,纪由心大手一挥:“随便点,我买单,作为你之前帮我度过易感期的答谢。”
喻少闲语气揶揄:“今天不用控制热量了?”
纪由心神色认真:“以我今天的运动量,吃十顿都没问题。”
喻少闲轻轻扯了下唇角,两个人各自点了一份意面,熟料刚刚吃到一半,落地玻璃窗外面便出现了几个探头探脑的人,两个人坐在一个隔间里,从这个角度,纪由心可以看到那几个人正时不时地向内探看,而且有两个看起来还有点眼熟。
“完蛋了完蛋了。”
纪由心戴上帽子压低帽檐,恨不得整个人钻到桌子底下:“一定是那群王八蛋知道我们今天的行程,埋伏在山下,刚刚跟着我们过来的。”
喻少闲放下叉子,掏出钱夹,与此同时淡淡道:“不许说脏话。”
纪由心:?
都十面埋伏了这人什么关注点?
他冲喻少闲摆摆手:“我知道后面有一条巷子,我以前从那里溜过,等会儿我们从那里出去。”
说着离开座椅,弯腰向后门的方向走去,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人似乎锁定了目标,几个人鱼贯而入,被老板拦住:“你们要点什么?”
一个人个子高些的不住向纪由心的方向张望,怀里还揣着相机:“我们找人。”
“你们是要找什么样的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说出来,老板可以帮你们啊!”
知道是在拖延时间,几个记者也不管老板的阻拦,直接穿过人群就要去堵纪由心,就在这个档口,纪由心也顾不得隐蔽,随手一拉喻少闲:“跑!”
身后传来一片嘈杂,然而他也顾不上了,拉着喻少闲穿过餐馆的后门,拐进曲折的巷子,回头看时,那几个狗仔也跟了过来,闪光灯和快门声在身后此起彼伏,纪由心加快脚步,狭窄的巷子里,两人的呼吸声分外明显,不知拐了几个弯,人声终于越来越远,前方出现一扇生锈的铁门,纪由心像是看到了终点站一般,快跑了过去,迈过之后随手上了门栓,这才仰头笑了一下:“切,就凭你们。”
又冲喻少闲眨眨眼:“我厉害吧?”
喻少闲没有说话,昏黄路灯下,他低头看着两个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纪由心这才意识到,刚开始的时候自己一时情急,直接拉了喻少闲的手。
掌心的温度交融在一起,一点一点蔓延进心里去。
纪由心说:“我不是故意的。”
“嗯。”
喻少闲刚想收回手,纪由心却猛然拉紧了一下,没有允许他的动作。
月亮从云层后露出一角,银白光辉洒了下来,那人抬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洒进一泓月光:“喻少闲,要不然我们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