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冬在校门口看见那道疏冷笔直的身影。
穿着刻了江城一中标志的蓝白校服，五官寡淡，少言不语总给人好欺负的模样，但和男生接触久了，就能发现平静面具下刺伤骨髓的锋利。
好学生半点不好惹。
三中某些学生对此格外心有戚戚，找麻烦反被对方揍得躺在医院半个月的臭事他们再也不想经历了。
他们小心观察，正决定要不要打架时，却看见隔壁年级第一掠过他们，径直站在一个他们前不久还讨论过的男生前面。
清瘦少年忽然冒出来，南冬被吓了一跳，黑眸惊颤，看见是自己熟悉的小可怜主角受，微微下移，莫名生出生理性的羞耻。
可又有些想比较的好奇心……
南冬攥紧出着汗的掌心，有些心虚地瞪了瞪江雾，“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吓到我要赔钱的。”
少年脸颊带着婴儿肥，眉眼总团着一股稚嫩感，乌黑的眼瞳澄净如一捧初雪，生气的样子像是朝人撒娇，别人都生不起反感的心思，反而觉得他娇。
“抱歉。”江雾嗓音微哑，低声道了一句。
主角受态度那么好，仿佛自己做什么都会接受的样子……南冬眼珠飘了一下，黑发下的耳朵红了些，他含含糊糊应了，然后推着江雾离开。
吃完饭就是检查作业的时候。
南冬被江雾带到独立自习室，看着试卷上一大半没写的题目，小丧尸呐呐低头，手指头搅在一起。
“今天要写完的都没写。”
“为什么？”
江雾微微蹙眉，表情正正经经，看上去是会打学生手掌心的老师，严格又冷酷。
“都是苏锦的错……”南冬憋了半天憋出这句话，如果不是他非要跟自己一块去厕所他就不会忘记试卷这回事。
想到上午发生的事情，南冬尬地脚趾蜷缩了下，脸颊与耳朵抹上薄粉，无措地□□那颗肉感十足的唇珠。
江雾目光一凝，平静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注视着那张白软的脸染上绯意，像是一朵青涩即将绽放的花苞，柔软又无害，杏眸湿淋淋看人，仿佛遇到难以启齿的事情。
他就那么缺一个男朋友吗？
没了霍靖舟，就喜欢上苏锦？
江雾拧着眉，眸子深了深。
南冬被问住了，他下意识避开主角受过分清冷目光，被反派吓住的事情告诉主角受也太丢人了。
系统夸的多了，小丧尸也下意识以为自己比反派厉害，被弱小还是储备粮的人类欺负真的很丢丧尸脸。
南冬板着小脸：“不关你的事。”
江雾心底唐突地生起一股冷戾，眉眼淡了下来，平静道声：“好。”
他收回视线，垂下头，专心给人讲题。
安静的自习室响起江雾条理分明的声音。
脑海里忽然响起冷冰冰的提示音【厌恶值+2】，与此同时是系统的赞美。
【南南继续压榨主角受，多来几次我们任务就完成了】
【……嗯？】
“专心听课。”江雾忽然敲了下桌面，抬眸间和少年圆滚滚的杏眸不期然对上，里面藏着的情绪很好懂，带着一丝丝惊吓和茫然。
迟钝的样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和这样笨的生物置气的自己好像更蠢。
江雾顿了下，再次补充：“别走神。”
语气却软了很多度。
南冬条件反射坐直身体，柔软的黑发跟着摇了摇，道：“哦。”
系统看见南冬开始学习也安静下来听课，只是没一会就昏天黑地打电子瞌睡。
南冬还能坚持到最后。
中午午休的时间过得很快，江雾收拾完桌面，临走前再次给南冬几张专项训练的试卷，淡然自若地道：“你能完成的吧。”
“……”
南冬捧着一叠试卷，好半响才眨眼，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看着江雾，有这么压榨学生的辅导老师嘛！
南冬想着自己身份，正要摆脸色拒绝，耳边却恰好传来男生清冽分明的嗓音，瞬间让南冬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周日我才会检查。”
江雾唇角弯了下，笑意稍纵即逝。
*
南冬路过一家熟悉的便利店，记忆里原身会每天孜孜不倦买些零食，然后偷偷放到主角攻课桌里，只要想到男生触碰他亲手买过的东西就心满意足。
南冬想到霍靖舟凶巴巴的表情，颤了颤粉白的眼皮，睫毛微抖。
幸好这个世界系统不强制他维持人设。
南冬有点愁下一个任务，他走进便利店给自己选了瓶橘子味的饮料，又粘在零食区挪不开脚。
系统制止他，【南南你想想上周吃烧烤后肚子不舒服的事情了吗？】
小丧尸眼巴巴收回目光，他记得，所以只挑了饮料。
倏然，他听到头顶传来一声笑，南冬郁闷转过去看。
男生肩宽腰窄，浓密黑发下是一双凌厉含着嘲笑意味的眼，他拿着同款饮料，见南冬讶然最后变得嫌弃的目光，霍靖舟嘴角微凝。
主角攻怎么在这啊？
南冬脚尖朝着外头，打不过就跑。
虽然他和系统讨论过欺负主角攻也会有厌恶值，但他长得那么高，拳头又硬，揍现在弱唧唧的人类自己更容易。
霍靖舟看见少年要走，下意识拽住他的腕骨，入手肤肉的像是温润瓷器，纤细细腻，微微用点力就能握碎。
他喉结滚动，压了压嗓音：“你去哪？”
不是跟踪他吗？怎么见着自己反倒要跑。
霍靖舟并不是凭空猜测，之前他都是被男生跟踪到这，甚至被知道自己口味和作息，因为江雾是他朋友的原因霍靖舟没有下狠手，却再也不踏足这里。
今日他鬼使神差来了，见着自己夜夜所梦的小身影。
他是不是还喜欢着自己？
一想到这点，霍靖舟整个身体都燃起来。
南冬茫然回头，他抬了下脸，对上男生过分锋利的眉眼，表情冷硬地不像话，可自己去哪关主角攻什么事？
南冬不虞地抿了下嘴巴，就算是主角攻也不可以平白无故欺负人吧，“你撒手。”
“我想去哪和你没关系。”
霍靖舟微微拧眉，眸子深处闪过不解，但是他见少年用力挣着手腕，顺服地松手，谁料男生身体因为惯性往后倒，发出短促地啊声，他瞳孔一缩，直直把南冬拉进怀里。
南冬猝不及防被一个满是薰衣草味道的怀抱住，脸颊前的胸膛带着弹性的柔软，他脑袋一片空白，下意识蹭了蹭，箍住自己腰的手倏然掐紧，让南冬有点疼。
他看着不知轻重的主角攻，只觉得自己倒霉坏了，焉烦地道：“你怎么还抱着我？”
霍靖舟松开，掌心还残留柔曼的宛若绸缎的腰肢，细又窄，恍惚间闪过一抹白，勾着人在上面留下指印子。
他垂下眼，和头发凌乱，小脸还残余慌张无措的男生对视，从他这个角度能清楚看透说话时湿透干净的口腔，睫毛发着抖，凶人也娇气地厉害。
像是小猫抓人一样，软塌塌地没攻击力，反而让饲养者愈发心怜。
他从前有关南冬的印记都被眼前的少年覆盖彻底，霍靖舟背着他不轻不缓摩挲着指肚，仿佛依恋什么。
“你没受伤吧。”
主角攻这是嘲讽他站不稳废物吗？
南冬用最大恶意揣度他，再对上男生拧眉仿佛关心的样子，他烦郁地别开脑袋，“不需要你假关心。”
他板着小脸：“如果不是你，我会差点摔跤吗？这是要赔钱的。”
霍靖舟顿了下，利落点头，处于青春期的男生嗓音沙哑，是保养很好的那种磨砂质地的磁性：“嗯，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见南冬一动不动迷惘的样子，霍靖舟扯了下唇角说：“给你转钱。”
“……哦。”南冬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他拿出手机，黑眼珠颤动，像是某种海水里不谙世事的小鱼吐着泡泡。
霍靖舟加上好友，又拿过南冬手机加上自己电话号码才还给他。
“不准删。”
“这笔赔款我分期付给你。”
短短一句话就打消南冬收到钱就要删人的小心思，他碰了碰脸颊，嘟囔：“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删你。”
明明他欺负人了，却不给涨厌恶值。
小气鬼的主角攻。
南冬情绪去的快，很快就厌倦了霍靖舟，这次没有主角攻挡路很顺利回校。
刚坐下，苏锦带着满脸微笑问：“南冬同学，你中午和谁混了？”
“我记得教导主任说过你这次期末考要进步一百名吧。”
“不好好学习，成绩可上不去。”
南冬诧异地看向苏锦，乌黑的眼睛微微扇动，被反派指出自己不务正事的事实，小丧尸脸上闪过心虚。
教导主任怎么能这都和别人说啊，要是自己没进步一百名那不就出臭了吗？
南冬心里有些急，鼻音重了点，凶巴巴地瞪了瞪反派：“你倒数第一，说我倒数第二做什么。”
苏锦离得近，几乎一眼就瞥到少年水润的眼睑，睫毛一簇一簇卷着，狠话也像是朝人撒娇似的，没点威慑力。
他低低轻笑了下，“你气什么？”
苏锦手臂撑在少年靠背上，头颅侧向他的方向，从后背看宛如亲昵的情侣。
“我不会告诉别人。”
南冬望着一点点靠近自己的妖艳男生，莫名的危机感让他后颈皮鸡皮疙瘩都起了，少年尾音抖了抖，还鼓气道：“你知道就好。”
话音刚落，教室里陷入一片昏暗，老师让同学放具有教育意味的短篇电影，给一直神经紧绷的学生放松。
期末考不能出差错。
南冬和苏锦也眼前一黑，但他好点，因为是丧尸比较习惯黑暗了，荧屏白光打在侧脸和眼眸里，汇聚成亮晶晶的星子。
苏锦低头，呼吸带着湿热的吐息喷洒在南冬脸颊上，存在感极强，少年不适地仰起脖颈，线条绷紧得好看，喉结小巧，青涩又透着诱人的弧度。
耳畔忽然激起一片小疙瘩，响起苏锦低哑粘腻的话。
“南冬同学，我帮你瞒着，换你一个吻不过分吧。”
南冬舔了下干涩的嘴皮，听见男生更粗/热的呼吸，少年表情空白了瞬间，更是一动不敢动，。
……怎么，反派突然想吻他？
苏锦凑地更近了，眼里倒映着那张漂亮又煞白的脸，说话带笑像是享受那种感觉。
“我的意思是，我能亲你一口吗？”
南冬脑袋打结成一团，系统也傻眼，它结结巴巴指挥小丧尸拒绝，“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