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君卯的怒火,他上前两步,将地上倒插着的尖利杵子拿到手上,五指攥紧,手背青筋暴起,却仿佛忌惮什么,又及时止住,硬憋出一抹笑来,怪异地柔和了声音奉劝道:

    “我亲爱的阿姊,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还落在我手上,也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走出部族的,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而且我只要她,你只要说出她的下落,看在你是我阿姊的份上,我可以放你走。”

    “我都说了被我吃了,你怎么就是不信呢?”看着他这副想动她又不敢动,憋屈的样子,简直是大快人心。

    君寅心情大好,甚至还轻抬眼皮嘲讽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得君卯心中火气乱蹿,却还是,咬牙切齿地道:“这可是鲛人族的圣物,水盈盈说将其整颗吃进去,兽人的身体短时间承受不住,会白头发,但却能长生。”

    “阿姊啊,该不是就连你也抓不住她,被她给跑了吧?”

    他又笑了一声。

    君寅却沉默了,脑海里回想起双眼能再次看到的那天。

    鼻尖是青草的芳香,浑身滚烫,却又被冰凉紧贴,海草的叶片化为实体猛地冲进石洞中的一瞬间,石洞中岩缝轰然间坍塌,大量泉水涌出。

    而她,难得在心里因为这番奇景而痛快地惊叫了一声,脑中也像是受到刺激了一般,眼前忽然乍现一片光芒。

    那一瞬间,瞎眼的老虎迷茫地盯着石洞顶,因为眼前忽现的明亮而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女人冰凉的手捧住她的脸颊,一张漂亮的脸蛋在她眼前凑近了。

    明明只是一颗草,可她长着一双昳丽的狐狸眼,此时眼尾勾出些许媚态来,细眉弯弯,红唇似火。

    她闭着眼,长睫是绿色的,在下眼帘留下一片阴影,长发却又是黑色的,似海草一般弯曲,披散在肩头,衬得肌肤莹白。

    她慢慢探出舌尖,舌尖点缀着绿色的草汁,灵活地舔舐在了她的眼角,一下下,冰凉的,带着草汁的湿润,让她心中一颤。

    她曾经很多次想过这颗蠢草的模样,却都没有真正见到来的震撼。

    或者说,这颗蠢草的确赏心悦目,让她多了一个理由留下她。

    后来,她便顺其自然地没有告诉她自己眼睛恢复了,顺其自然地盯着她每次给她疗伤时认真的模样,有时甚至会从她那双潋滟的狐狸眼中看到汹涌的欲念。

    转瞬即逝,这颗草每次,都会公事公办地在两处从岩缝中涌出的清泉汇合时停下来。

    她还特别怕她,只敢在她晒太阳浅眠的时候放肆地撸她的毛发。

    可渐渐的,君寅却发现自己不知怎的有些不太满足这样了。

    每日疗伤完毕,她总觉得不太尽兴,本来是想着,找个机会恐吓这颗蠢草增加时长。

    可还没实行呢,今日睡得比较沉,一觉醒来便再也不见她踪影。

    思绪回笼,君寅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心中更是有些阴翳地想着。

    长生啊,那可真是可惜了,不过没关系,她最好是已经跑到天涯海角,不然下次再被她给见着了,这颗惯会说谎,只知道逃跑的草,就该被她嚼碎吞到肚子里,让她再也跑不了。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找。”

    忽然间,君卯听到她这样开口了,却又盛着怀疑的态度犹豫了。

    直到君寅又开了口:“我认命了,如今确实该是雄性当族,而且是我亲爱的阿弟当王,我特别放心,这些天我也感受到了单独在外的许多不便,我到底适应不了,只要你能让我归族,我愿意和你们一同寻找。”

    “我本来是将她绑在身边帮我疗伤的,但今天,她趁我不注意跑了。”

    君卯半信半疑,根本就不相信她会真心认输,可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假装笑着道:“阿姊你想归族,我当然特别高兴,你能帮我们一起找,我更高兴了。”

    他又转身,笑容转瞬即逝,对着一旁带来的族人们道:“阿利,阿火,你们跟着我们,其余的,两两一起找,黄昏之时在这集合,任何痕迹都不要放过!”

    “是,王。”

    ……

    眼瞧着那些老虎都分开行动了,云识吓得瑟瑟发抖,吃了她会白头发是她小时候告诉水盈盈的,按这个推算女主应该已经落在君卯的手上了。

    可她还以为她要拼命去救反派呢,结果现在情况急转直下,反派和男主达成了共识,小丑竟然是她。

    要是被抓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看吧,看你现在该怎么办。】

    她正烦恼着呢,那个不称职的系统还出来幸灾乐祸。

    她只能威胁她:“快,给我把我身上的味道给屏蔽了,那群老虎鼻子可灵了。”

    【要用积分。】

    “不给我现在我就冲出去送死了~”

    【……】

    系统250第一次觉得暂存了记忆和情感,宿主好像变得极端了,沙雕倒是不怎么沙雕,讹系统一套一套的。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百试不灵。

    屏蔽了味道后,云识小心翼翼地一路钻草丛不远不近地跟在反派和男主后头。

    她在心里盘算着,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要是找不到她,反派真的跟他们回去了,她接近不了反派,就没办法感化她了。

    正头疼时,前方一直在左顾右看的君寅忽然停住了,她有些感觉莫名其妙地作呕,明明也没有看到什么恶心的东西,也没被别人碰到。

    说来奇怪的是,这些天肚子莫名其妙的有些发胀,有时还感觉里头冰凉的。

    她觉得自己是吃坏肚子了,当即跑到一旁干呕起来。

    君卯微微眯起眼睛,感到厌烦极了,他这个阿姊,向来怪毛病多。

    云识也觉得有些奇怪,直到脑海中忽然传来系统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检测到反派怀孕了。】

    “啥!”

    她震惊至极,甚至有些茫然,她也没干啥呀,怎么就怀孕了,顶多就……

    用叶片用得勤。

    难道播种直接是从叶片传到反派那里的?

    但,现在这个情况,她该怎么办?

    犹豫了很久,云识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甚至还发现君卯阴险极了,说是分头行动,其实一直命令其他族人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搞不好准备等会儿将君寅又一次性端了。

    她紧张至极,终于,似乎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不破不立的方法,连忙找系统要了皮裙和裹胸。

    ……

    君寅在四处提高警惕地寻找着,可刹那间,草丛中忽然蹿出一个人影,还迅速奔向了她。

    她则迅速反应过来,转而扑过去,在闻到熟悉的草香味时,不自觉收了点力道,但仍旧将女人扑倒在地,尖利的爪子抵上她的喉咙。

    云识对上她的眼睛,双眼泛着泪光,强忍着惧意撑起身子坐起身,当尖利的爪子微微划破颈部的肌肤时也只微微颤抖着。

    君寅果真没有杀她,一双虎目里冷光泠泠地望着她,黄色的眼睛像琥珀一般,黑色瞳仁极其漆黑。

    “怎么,又回来了?”她些许嘲讽地说着:“我以为你早逃到深海里去了。”

    一旁的君卯缓缓走过来,久别重逢似地微微打量着她,也轻笑了一声,便命令着后方的两个兽人:“把她抓起来。”

    “我真是没想到你会自投罗网呢,我的好雪菀~”

    “我是因为君寅才回来的!”眼瞧着那两个兽人就要走过来,云识连忙伸手死死搂住了君寅的老虎脖子,她淡黄的厚密长毛毛茸茸的,大脑袋上的黑色条纹使得毛色越显漂亮,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云识被吓得莫名吞咽了一下,正想硬着头皮豁出去了,没曾想君寅忽然松开了她,转而冲着那两个兽人凶狠地嘶吼了一声,像是在示威,提醒他们别上前来。

    君卯早就料到会这样,君寅他最了解不过,根本就野心不改,于是他其实早早吩咐其他族人全都跟在他们后头,等待指令。

    此时得意地笑了一声,又吹响口哨,无数只大老虎便从后头奔过来,又钻出草丛,将她们包围。

    云识知道,这样的场景她根本帮不上忙,眼瞧着一只只大老虎都剑拔弩张起来,君卯则在一旁朝着她道:“雪菀,弃暗投明,以后就乖乖待在本王身边,本王可以不计前嫌,饶你不死。”

    “过来吧。”

    他张开双手,唇角含着笑,手上还拿着那根尖利无比的杵子,仿佛在威胁她。

    云识知道,那杵子就是当初刺瞎反派的东西,而现在的场景根本跟当初如出一辙。

    她咬紧牙关,正准备先过去说和,看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可君寅却呲着尖牙,凑近了目光怨恨地看着她,语气冰冷:“你敢过去我当场就把你嚼碎。”

    她这才又把刚刚抬起的身子缩回来,甚至圈住她毛茸茸的颈项,当场旁若无人地哭诉起来:“我只是出去泡个泉水而已,回来你就不见了,我怎么敢离开……”

    “何况你还怀了我的孩子……”她又低头,声音越来越低。

    但在这静谧的空间里仿若掷地有声,接着两道震惊声一同响起,皆带了点不可置信。

    “你趁我不备给我播种?”君寅的声音带了愠怒感,眸光死气沉沉地盯着她,她倒不是不信,联想多日来的不舒服,一切仿佛得到了印证。

    这颗该死的草,居然给她播草籽!

    “君寅,你竟然敢搞我的女人?”相比君寅的怒火,君卯被气到满脸煞气沉沉,首先想的竟不是她们两个雌性怎么弄到一块的,而是自己被戴了顶绿帽。

    “我们伴侣仪式都没办完,谁是你女人,何况你没长耳朵吗?是我强迫的她!”

    到了这份上,云识也不想忍了,直接冲着君卯开骂,然而转过头来,却又满眼泪光地朝反派求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但一看到你不舒服我就知道只怕是不小心给你播了草籽……”

    “我向你保证,绝对对你负责,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君寅根本不听她的,直接一爪子按住她的喉咙,将她按到地上,云识却即使似乎咳得满脸通红,快要呼吸不过来,也死死抓着她的腿,近乎哀求地说着:“要么你就把我吃了吧……”

    谁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君寅被她气得头脑发昏,但也清楚地知道,她根本不用呼吸,这都是她装出来的,一旁的君卯更是气得青筋暴起,忽然嘶吼着开了口:“你们俩谁也别想死!”

    “好嘛,君寅,你竟然怀了圣物的孩子,这就等同于给我们虎族带来了上天的恩典,我现在准许你归族。”

    “带着圣物一起。”冷静下来后,他咬牙切齿的,却又想到这件事对虎族带来的利益,原本只是想将这颗圣物囚禁起来,源源不断地给虎族提供治愈之物,没曾想,他的好阿姊直接给他送了份大礼,若是生下来的孩子也同圣物一般,区区长生又算什么事呢?

    他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来,连忙命令族人:“带着她们一同归族!”

    “我倒是要看看,这圣物的孩子是个什么模样。”

    君寅则猛地收紧手,在云识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紧张地闭上眼睛时,却只是将她颈处的草汁抹到肉垫子上,伸出舌尖舔了舔,诡异地嗤笑了一声:“我倒是也想看看,圣物的孩子是什么模样?”

    天知道她是怎么忍耐着才能不杀了这颗蠢草的,但事实是,怀几颗草算什么事,重要的是她如今已经恢复如初,只要带着这颗草回了虎族,就有机会一步步复仇,铲除掉君卯,再次登上王位。

    思及此,她眸光一凝,冰冷的视线扫向一旁准备上前来的虎族族人,那些老虎瞬间被她这气势吓得不敢再上前来,她又冷着声音,命令还躺在地上的蠢草:“到我背上来。”

    “啊?”

    被君寅冷漠的视线一扫,云识连忙乖巧地爬起来,又小心翼翼地骑到大老虎的背上,又在周围惊诧的目光下,俯下身紧紧抱住她的颈项。

    刹那间,君寅就跟打了兴奋剂一样地往前面冲,健硕的大老虎驮着一个肌肤雪白的女人在森林中穿梭。

    “跟上去,别让她们跑了!”君卯以为她要跑,连忙化为虎身,衔着杵子追了上去。

    满头长发被凛冽的冷风吹得往后扬,云识往后一看,就是乌泱泱一大片追上来的凶猛老虎。

    而君寅,驮着她轻轻松松地在林中穿梭,沉默的,那速度仿佛是将心中所有压抑的情绪全部释放了出来,两旁的树木极速往后倒退着。

    云识紧紧搂着她,两条腿也夹紧了,生怕掉下去,又凑在她耳边坦白着:“谢谢你不杀我,我承认之前是我鬼迷心窍,但我不是真想走,只是觉得你不把我当回事,所以想离家出走气气你,没想到你就被抓走了……”

    “还有播种的事,从小我们族就只剩了我一棵草,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播种的,只是误打误撞不小心的……”

    “我还是你的仆人,不会背叛你的,会一直跟着你!”直到最后,她发起誓来。

    君寅还是不作声,云识就当她是默认了,心情大好地亲了下她的后脑勺,还夸她:“你真好!”

    君寅本平静无波的心被她这个吻弄得奔跑的动作顿了下,却又很快恢复原样,她只在心里嘲笑她。

    呵,不杀她,那只是暂时的,只是为了更好地折磨她。

    ……

    第一百零四章

    君寅的速度很快,眨眼间便已穿过丛林中不一样的风景。

    彼时日落西山,天边已泛起朵朵红云,霞光透过树林阴翳间在草地上落下光影,但还未到虎族,她便忽然察觉到一声响亮的鸟族鸣叫声,随即警惕地停了下来。

    云识下意识跟着她望向天空,便看到参天大树之上,有好些各种各样的鸟类在天空中盘旋,不时发出鸣叫。

    被她们甩了有一段距离的其他老虎们瞬间便追了上来,可随即,君寅敏锐地察觉到一旁的草丛中有响动。

    “怎么了?”

    云识也默默收紧了自己的胳膊,反倒是后来居上的君卯出声质疑的时刻,一旁的草丛中忽然溜出无数条各种颜色的小蛇来,密密麻麻,发出滋滋的声响,竖瞳长信,看得人头皮发麻。

    一见这样的场景,大老虎们连忙警惕地围到了一起,君卯则化为人形,握紧了杵子。

    云识还没来得及往他那边看,君寅就眸光微闪,绽出寒光来,一边不留痕迹地慢慢后退,一边警告她:“不该看的不要看,闭上眼睛。”

    “知道了。”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云识还是照做了,将脸颊搁在她的颈后,又不分场合地蹭了蹭她软乎乎的黄毛,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睁开眼睛,往不远处看。

    此时那些瘆人的小蛇已经将她们围了起来,随即从草丛中走出了乌泱泱的,拿着各种石器的兽人,而天空中,还有不少鸟类越飞越低,直接在她们头顶上空不远处盘旋着。

    为首的三个男人和一位老者,赫然就是鸟族的金鹏,蛇族的青蟒,还有鲛人族和女主关系密切的那两位。

    云识看到鲛人族族长头发花白,双眼含泪地杵了杵自己手里的拐杖,特别气愤地朝着这边吼:“君卯,你把盈盈给交出来!”

    “光天化日之下,抢走别族的圣物,还霸占我的女儿,即使你是王,也违背天理,我鲛人族就算倾尽一切也要夺回属于自己的尊严!”

    “君卯,今日你必须答应把盈盈和圣物还回来,不然就别想走着回去。”

    一旁的某位雄性冷冷地开了口,现场氛围随着这句话变得极其严峻起来。

    而打头的君卯则阴阳怪气地冷笑了一声:“明明是你女儿跑来我族想刺伤我,我不过是把她给扣留了而已。”

    “既然你们都抢着想做这个英雄,我就成全你们,等会儿把她还给你们就是,至于圣物……”

    “她是我君卯的女人,我不可能给你们!”他转而满脸阴冷,死死盯着这些人。

    他好不容易把她找回来,即使她和君寅有一腿,但亲姊弟,有什么不能共享,大不了等君寅将那些小水草生出来,再弄死她,有了那些孩子,他还能长生……

    他思绪间完全没注意到,说那话的同时,身后君寅的眼中泛着寒光,又收敛起来,只是蕴集着汹涌的暗芒,仿若蓄势待发。

    云识则觉得男主是个神经病,明明就是图她的治愈能力,图长生,还拿这种话当幌子,而且按原剧情来说,这时候确实是女主的后宫们都集合在了一起,进攻虎族,而男主,则因为雪菀死后留下的东西,即使火力再猛,他也能稳坐王位,并且和女主虐身虐心,一直运动。

    可现在,他就只带了虎族差不多一半的壮丁出来,手上还只有一根杵子,也许是发觉了男主只带了这么点族人进了丛林,他们倾巢出动,提前纠集在一起,堵在了去虎族的必经之路,势必要让君卯交出人和东西。

    “君卯,你还真以为我们不敢动手是吧?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边又喊了一声,随即再不废话地冲了上来,蛇族的族人们率先打头阵纷纷化为一条条毒蟒,盘旋在天空的雄鹰鸟类也纷纷俯冲了下来。

    这一出,可谓是将君卯打得防不胜防,他之所以在自己这边人少的情况下还底气那么足,完全是因为君寅和那根草在,可就在对方进攻的当头,君寅忽然毫无征兆地扑了上来,尖利的爪子瞬间就刺破了他的皮肉,吓得他连忙化为原形反抗,怒吼着:

    “你疯了吗?帮着外族来对付我!”

    “我要对付的是你,不是虎族。”君寅冷漠的,天生的神力致使她瞬间剜掉了君卯胸口的两块肉,可又敏锐地察觉到一旁的两只老虎扑了过来,眼瞧着就要伤到她背后的女人,她连忙下意识退开了。

    此时现场已经乱成了一团,鸟族的蛇族的,无所不用其极来对付着中心的虎族,一条条蟒蛇张开血盆大口,展翅高飞的金鹏速度极快地用尖利的嘴狠啄着,草地流满血液,甚至血肉横飞。

    “快,抓住她们!”君卯嘶吼着,可却又被一只巨大的金鹏给缠住了,连忙与其斗作一团,边打还边喊着:“乌金,你们要和我斗可以,别把那边的君寅给放跑了,她身上的女人就是圣物!”

    如此一声,包围君寅的兽类多了很多,她眼中寒芒大盛,云识则连忙化为原形,在她耳边问她:“你要不要跑?”

    “废话!躲到我下面去!”

    天空一只雄鹰俯冲而来,君寅连忙躲过,又这样命令她,大概是怕她被叼走了,脚边又有无数条小蛇溜过来,伴随着一条身形灵活的大蟒。

    君寅用锋利的爪子把那些小蛇给踢开,又屡屡躲过天上的鸟类。

    可如此情形下,云识哪里能心安理得地躲到她身下去,即使她很没用,也要力所能及地帮助她。

    “你别动!”她小声对她说,随即两片叶片刹那间伸长缠住了不远处的粗壮枝头,剩余的叶片也全部伸长死死缠住了老虎的身子。

    眼瞧着那大蟒蛇扑了过来,她又连忙借用缩短之力拼了老命地迅速把君寅和自己拉到枝头上去,只在刹那之间,那枝头因为云识特意的拉力而弯成了一个弓般,草叶极度紧绷。

    她利用的就是草叶的韧性和弹性,此时收了力后,只剩了重力,但那粗壮枝头随即变直,君寅则一整只大老虎都拉弓般地随着草叶的弹力往上飞去。

    紧紧盯着她们的雄鹰早就反应过来,和好几只鸟一起冲过来使劲咬啄着因为将她们弹上天而绷直的草叶,草叶则一直坚持到在她们被树枝弹上天后才被啄断。

    “yes!”

    “小笨鸟~”云识得意万分,要的就是这一刻,疼痛之余此时欣喜地发出声,而她和君寅则因为草叶忽然的断崩而做着抛物线运动,脱离战斗现场,往远处的草堆飞。

    因为腾空而起又极速降落,君寅平生第一次被吓得浑身僵直,抱住自己的大脑袋蜷缩成一团,暴躁地骂她:“爷死?确实,我看你就是想让爷死!”

    “我要是等会还活着,第一个就要吃了你这颗蠢草!”

    “我我我保护你!”云识被吓得直结巴,又连忙伸长叶片将大老虎整个都包围在自己弯曲的叶片里。

    降落不过一瞬间,大老虎砸在了一片草丛里,云识被压了个半死,却压抑着声音收回叶片,生怕被人发现。

    君寅只浑身被砸得有些酸痛,此时翻过身来,看着自己背后有些扁扁的海草,眸色微微加深,她又敏锐地听到一声鹰鸣,前腿弯曲整个身子蛰伏起来,仿若蓄势待发。

    一直跟着她们的雄鹰速度最快,才俯冲到这团草堆上查看,就被草丛中忽然一跃而起的凶猛大老虎咬断了脖子,顿时鲜血淋漓,头身分离。

    君寅嫌恶地吐了吐口水,把嘴里的血吐出来,又连忙钻回去,把海草叼在嘴里,奔跑着远离现场。身后远远追来的鸟类和蛇族很快就被她甩没了影。

    不知跑了多久,云识才缓过了剧痛能说话了,又慢慢问她:“要不回虎族吧,趁着君卯搞不好会死在那里,重新占了虎族称王?”

    “呵~”君寅从喉中发出一声轻笑,忽然钻进一个草丛,将她放下来,这才开了口:“若是在虎族,倾全族之力,将这三个叛逆之族拿下完全不成问题,可君卯那个蠢货,带着一半族人出来抓我们竟然完全不掩饰行踪,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现在虎族一半人都要折在那里,我还回那个残族干嘛?我回去负隅顽抗只会给他们屠族的借口。”

    “你,你……”云识忽然说不出话来了,她也没想到剧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本来贵为男主一号的君卯眨眼睛就要变成俘虏了,繁盛至极的虎族甚至可能有被屠族的危险。

    那她还怎么扶反派上位?

    “怎么?你觉得我残忍?”君寅可能是看她久久不说话,眨眼间大爪子就按住了她整颗草,语带威胁。

    云识只能连忙表忠心:“没有!我们顾着自己都来不及呢,怎么还能管他们的破事,我就是可惜你做不成王了……”

    她想着,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现在黑化值一分都没减,她都郁闷得想原地去死了,哪还能管反派当不当王。

    “而且……我被你按得好疼,你能不能松开点……”她又软了声音求饶。

    “呵!”君寅反而声音阴翳的,却又愉悦恶劣的:“我只要一想到我亲爱的阿弟会被鸟族蛇族折磨,饱受屈辱,当不当王也无所谓了,而且我这不是还有你嘛,吃了你还能长生~”

    云识一抖,但发现她虽然嘴里说着要吃她,却松了爪子,而且又朝她冷硬地下命令:“变成人,趴上来。”

    “好~”她连忙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应她,又拖着剧痛的身子缓缓变成人,往老虎背上爬。

    只是君寅往后一退,一双虎目冷漠地从头到尾扫了她一通,接着淡淡开口:“你就这样?”

    云识这才反应过来,一双手遮了遮胸口,却又发现遮哪里都不管用,只好厚着脸皮微微起身扯旁边的草,开始编起来。

    君寅趴到了地上,黑纹黄底的长尾巴悠然自得地四处晃着,从头到尾都紧紧盯着她。

    女人微微低着头,盘腿而坐,在这个四处都是野性的地方,她不是没有见过连皮裙都不穿的雌性,但她和她们都不一样,就好像是上天赐予的皮囊,单独长相就十分勾人,绿色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嘴巴殷红丰润,像树上润泽的红色野果,一身皮肉雪白。

    当然,她又有着所有雌性都有的东西,胸脯,丰臀,她有的,她也有,她还比她的好,只不过长得没她那么招人,难怪她那亲爱的阿弟千辛万苦也要把她找回去,恐怕不单单只是因为她是圣物。

    君寅将她从头盯到尾,黑色瞳仁越发深邃,眼里写满了对猎物的独占欲,心底也越发坚定了一个信念。

    就算把她吞到肚子里也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可忽然,她的思绪被一声鸟啼声所打断,她敏锐地透过层层草叶看向外头,就看到不远处几只大型鸟,越来越近。

    “这么快就找来了吗?”云识也注意到了,低声问着,连忙将编好的一件草裙系到腰上,又担忧地看向一旁的老虎:“要不就这样跑吧,胸我等会抱着你就看不到了……”

    君寅紧紧盯着天空中越来越近的鸟类,仿佛能看出什么花来,过了好几秒才转头忽然变成了人形,握住她的胳膊拖着她缩进了草叶更茂密的一端,低声解释:“不是刚刚那群鸟,只是几只老鸟,但如果冲出去被他们发现了,鸟族就会知道我们在这边。”

    “好……”云识听她的话应了一声,接着也集中注意力瞧着外面那几只鸟。

    君寅先前特意找的周围最茂密的草丛,此时俩人又贴在一起缩到了草叶最繁茂的一端,不是老虎那般招人的淡黄色,便很难被人发现,可若是仔细看去,也能看出这里头隐隐约约有东西。

    俩人显然低估了这几只鸟的好奇心,一只老秃鹰率先俯飞下来靠近了草丛。

    君寅皱起眉正欲化为原形冲出去咬断他的脖子,可忽然间身上就被覆了一道冰凉。

    云识翻身将她罩在身下。

    老虎本略显浓重的呼吸被她这样一弄,更加急促起来,是暴躁的,急切的,手触到她腰上,想将她推开一跃而上咬死那只鸟。

    可女人却忽然伸手捂住了她冷冽的眼睛,并且缓缓刻意地发出娇媚的声音来。

    “阿……你轻点~”

    “别这样~”

    ……

    她的声音传到人耳朵里,软得像羽毛轻挠。

    君寅抓开她的手,就看到她近在咫尺正在发出声音的模样,一双狐狸眼里潋滟着水光。

    外头的老秃鹰听到这声音猝然停下来,看了眼草丛里隐隐约约的人影,又转身飞了回去。

    “怎么样?啥啊?”同伴问他。

    “还能有啥?一对兽人在那交配呢。”老秃鹰回着,又不耐烦:“走了,据说族长那要找人,我们去帮忙。”

    “好。”

    ……

    听到远去的声音,云识这才松了口气,整个身子也都放松了下来,可才将视线挪回到君寅的身上。

    后颈便被熟悉的一只手掐住了往下按,随即而来的是近在咫尺的漂亮女人,一双清冷的凤眸,冷白的肌肤,微薄的红唇。

    她毫无防备地顺着君寅的力道吻在了她的唇上,柔软的,温热的,伴随着滚烫的呼吸吹拂在脸上,让她的大脑宕机了几秒。

    君寅甚至还掐了掐她的后颈,哑着声音命令她:“咬我……”

    可是,她们在逃命啊喂!

    ……

    第一百零五章

    【叮!反派黑化值-1目前99%】

    一声久违的系统提示音让云识差点哭出来,也将她迟疑的犹豫悉数打碎。

    她墨绿的睫毛缓缓搭在了下眼帘,手也慢慢上移抚上了女人的脸颊,指腹轻磨着,刚要重重吻下去,却又听到君寅的声音,微哑的,有些别扭。

    “刚刚你做得很不错,但下次不要这样了,不然……就把你撕碎。”

    云识愣了一下,睁开眼对上她的视线,她云淡风轻,扯了一把旁边的草塞到嘴里嚼,又忽然绽开一抹笑来,一种纯粹的,却又阴暗到骨子的笑。

    温热的手随即抚了抚她的腰,笑得越发灿烂了:“叫得很好听,但不要再让别人听到了~”

    “还有,以后呢,你就跟着我四处逃命,我希望,上一次睁开眼就看不到人的情况不要再发生了,懂吗?”

    君寅向来很坦白,也很满意这颗草此时愣怔的表情,偏头将嘴里的草吐出来,又舔了舔唇,勾起唇将自己擒在她后颈的手往下压,接着道:“继续吧~”

    原来,这就是黑化值降了一点的变化,温柔了好多!

    这一刻,云识感动至极地看着她那双琥珀般的眸子,又视线下移,盯着她红润的唇发呆。

    直到臀部又被拍了一巴掌,她才幡然醒悟,看到反派微微皱起的眉,听到她略显暴躁的声音:“快点来一次,我们还在逃跑呢。”

    你还知道在逃跑啊!还来一次。

    她当然不敢回怼她,只敢陪笑地连忙回应:“我马上咬,马上!”

    随即微微垂下眼帘,眼尾微弯的,轻轻含住了她的唇。

    一开始是轻轻柔柔的,一寸寸地吮吸着,柔软的唇厮磨着。

    君寅盯着她,无动于衷。

    直到她的吻渐渐加重,贝齿厮磨着唇肉,像咀嚼一般却又细细吮着。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贝齿被缓缓撬开,女人好像故意一般,让舌尖轻轻舔过尖利的虎牙,被微微划破渗出草汁,又将沾着草汁的舌尖探到她嘴里,玩闹般地将草汁擦到她舌尖上。

    那蘸着草汁的舌尖冰凉,搅动着她滚烫的舌尖,让清甜的草汁充斥在整个口腔中,冰与火交缠的一瞬间,君寅蹁跹的白色睫毛缓缓眨了眨,盯着女人微颤的绿色眼睫,仿佛身处于天寒地冻之间,被白雪覆盖,体内的血液却又奔涌不息,身子轻轻颤抖,眼中微微泛起涟漪来。

    她不自觉地跟随着她搅动着舌尖。

    吮吸声,吞咽声,女人捧着她的脸,像要将她吃掉,可从来都处于绝对强势的君寅在此时却毫不反感,她只觉得身上的草叶太过硌人,有些暴躁地直接将草叶扯开了,抬起腿搭在了女人腰上。

    遮羞草的消失让云识心中一震,可随即便感受到了反派对这个吻的回馈。

    地面岩缝渗出泉水般,温热的,让她再也无法安心躺下去。

    她想起以前做鬼时听到的一则深夜电台,里头温和的声音正在诉说着:“如果你真的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和她接吻的那一瞬间,就好像在天堂一样。”

    而她们,不过认识了一段时间,她也算不上说喜欢她,只是感觉自己缺少了一些记忆,有时迷茫的,孤单的,只是痴迷地吮吸着她的唇,与她舌尖纠缠,却仿佛心神都在颤动着,这个深吻,似乎使她快乐地就要冲上云霄。

    很奇怪,却又不得不承认,她并不想扼杀掉那如野草般疯狂生长的,攀满自己魂魄的名为情念的藤蔓。

    她的唇缓缓下移,咬住女人的颈项,一直厮磨到微微渗出血珠,一寸寸。

    茂密的草丛中似乎有野兽的呼吸声愈演愈烈,而她,猛然惊醒,她想独自逃走,却终究无法逃出生天,像是在雪地上挣扎,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抓痕,抖落一地梅花,鲜艳的,被一片雪色衬得如同坠落的鲜血。

    又在生命穷途末路之时终于找到一处石洞,石洞太小,她不得不撑开洞口艰难地走进去,可走进去才发现,里头有一头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了她,想将她吞噬殆尽,她绝望地往外爬,却还是被一次次拖入深渊。

    垂危之时,她才感觉到石洞最深处有一块裂开的岩石,在不停地往外渗出泉水,她只能孤注一掷,将手化为蜷曲的叶片,伸长了不停地戳着那块岩石,很快,那岩石彻底崩裂,大量泉水涌出,将整个山洞淹没,也将她冲得满身泉水。

    得救的那一刻,云识耳边似乎回响着野兽急促的呼吸声和一声低低的闷吟。

    之前本就被砸得不轻,此时疲惫不堪,她将那片草叶化为原来的模样,将泉水擦在自己身上,忽然便闭上了眼睛,放松下来缓和着情绪。

    又猛然睁开眼抬头看的一瞬间,之前本就昏暗的天色已经彻底陷入深夜,茂密的草丛之上,一轮圆月挂在参天大树之间,陷入深夜的森林,却静谧的如同一只潜伏的野兽。

    而皎洁月光倾落下来,在草丛中落下斑驳光影,又像在君寅那雪白的睫毛上点缀着点点星光,她低垂着眉眼看着她,眼底深邃幽暗,呼吸已近平稳。

    她满身伤痕,如同摔落在雪地上的红玫瑰,支离破碎。

    不,她眼底,似乎还藏着几分愉悦,舔了舔唇似乎回味着,又忽然伸手捧住了她的脸,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勾起唇,带了几分王者的桀骜,仿佛她才是那个被临幸的美人,声音微哑着开了口夸她:“真乖~”

    “牙口不错。”她又捏了捏她的脸颊,然后在她正被夸得有一点点不好意思的时候忽然收了笑容,命令道:“还不快替我疗伤,我们该赶路逃跑了。”

    “要不,先找个石洞休息一晚吧……”那一瞬间,云识在心里叹了口气,又低头咬破舌尖将脸埋到她颈窝处,凭着印象轻轻舔舐着颈处的伤口,将草汁涂抹均匀。

    “夜晚才好赶路。”君寅只是简短地回了她一句,她像盖了一层雪被,习惯了那冰凉的舔舐感,只是每当伤口处传来些微痛感便会露出几分愉悦的神色,舔舔自己的小虎牙,又伸手漫不经心地拨弄女人卷卷的长发,静静等着她将伤口涂满草汁。

    【叮!反派黑化值-2目前97%】

    听到黑化值降下来仿佛都不能提起斗志了。

    终于,将君寅身上细细密密的小伤口涂满草汁后,云识感觉一阵头脑发晕,她翻身躺到草地上,终于撑不住地虚弱地说了声:“我不行了……”

    “你……不会死吧?”

    临睡之前,她忽然听到这样一句问话,便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回了她:“只要你不吃我……”

    ……

    也是,吃了她都能长生,那她怎么会劳累死呢,顶多因为外力。

    君寅莫名其妙地舒了口气,却又毫无所觉,翻身摸了摸她冰凉的脸,想起刚刚受伤时满身疼痛和极致愉悦交织的感觉,缓缓勾起唇,竟忍不住还想将她叫醒奴隶她一番,却又在看到她沉睡的侧脸时难得忍住了。

    良久,微微起身弯腰飞快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此时心脏又难得的,因为心慌而快速跳动着,她微微皱起眉,压抑住,在心里提醒自己。

    那只是一颗惯会装模作样又爱乱拨草籽的野草。

    ……

    编好草裙,君寅替那颗草穿上,又裹到她腋下,随即将她背起来,拿长草将她绑到自己身上,最后缓缓趴下变回原身。

    她踏着月色在丛林中穿梭,精力旺盛的,一直到朝霞漫天。

    经过一晚的血液流通,云识再次起来已完全被自身治愈,精神抖擞,可她想起君寅说好晚上赶路的,猛然惊醒,看到的却是漫天朝霞,下方的一小片森林连通天际一般,碧蓝的天空被朵朵红云遮掩,红云后藏着羞答答的太阳。

    林中的清晨还弥漫着袅袅白雾,空气清新,漂浮着花香。

    从惊艳中清醒,她这才发觉她像是被绑在大老虎背上,而此时,大老虎正驮着她站在一处高崖之上,眺望着远方。

    有崖上的冷风将她厚长的黄毛朝后吹拂,掀起微微波浪来,云识看着她带有黑色条纹,毛茸茸的后脑勺,忽然就有些心慌,连忙朝着她喊:“你冷静一点!不要两尸无数条命啊!”

    君寅忽然偏过头来,一双虎目凌厉地看着远方:“哦?我肚子里的草对你来说很重要?”

    “嗯!”

    “我一直都想着能有自己的孩子……”她连忙点头,又将绑着自己的草扯断,一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一边慢慢从她身上下来,接着搂住她的脖颈就使劲往后拉。

    没想到才扯了她一下,她就忽然甩开她,往旁边冲。

    云识连忙急切地扑过去,扑到了地上,却发现反派只是到一旁干呕。

    尴了个尬。

    想一想也知道反派怎么可能会轻生,是她睡懵了,她连忙打哈哈,又担心地问她:“你没事吧?”

    “对了,这是哪里?”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你睡得跟野猪冬眠一样,我背着你从森林中跑到了森林边界,只要再越过下面这片林子就能到荒漠了。”君寅好一些了,一边淡淡地跟她解释着,一边趴下来,此时疲惫上头,微微眯上了眼睛。

    “别在这睡,风大。”听到她的话,没想到她竟然背着她跑了一夜,云识更加担心起来,心里顿时又酸又涩,连忙挪到她身边不死心地问:“你没有不舒服吧?”

    君寅忽然微微掀开一只眼睛,瞥了她一眼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来,又闭上眼睛,随即开口:“你背我?”

    经过刚刚一番,她可以确定这颗草只是因为她肚子里怀了她的草籽或者迫于她的威压才听命于她的,所以即使昨晚背着她一棵草根本没什么重量,但她还是莫名地有些想戏弄她。

    “我很不舒服……”她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接着学着以前部族里那些身上疼打滚的族人一样,拿爪子抱住头,在地上滚了一圈,仰躺在崖上,任凭灿烂的阳光照在肚皮上,假装叫道:“哎呦~好疼。”

    云识没想到,堂堂君寅还能有这样的一面,她懒懒散散的样子和中气十足的声音一点都不像有事的样子,反而是抱着大脑袋打滚的样子像极了曾经看过的树袋熊抱着树枝撒泼打滚的样子。

    忍着笑意,她找系统聊天,难得花积分购买了力大无穷,又走过去蹲下来问她:“背到哪里?”

    “就下面那片森林,因为临近沙漠,所以没什么部族居住。”

    “好,那你变成人形我背你吧。”她又转过身,作势要背她的样子。

    可君寅却又拒绝,很是蛮横:“不行,没力气变了。”

    “那你……就这样上来吧。”她只好答应,答应的一瞬间,大老虎就扑到了她背上,前腿搭到她肩上,后腿则岔开,整只老虎都懒洋洋地倚靠上来。

    云识觉得有些搞笑,却还是往后伸手硬生生托着老虎屁股把她背了起来,往下走的一路上甚至手指化为叶片,一路吃了很多露珠。

    而君寅,她毛茸茸的脑袋就贴在她脸颊旁,只是尖利的牙齿也一样,也许是为了逗她玩恐吓她,伸出舌头来舔了她的侧脸一遭,还将鼻子贴着她的脸,又凑到她脖颈处,去嗅她的味道,嗅完了还要去舔舔她的脖颈,拿肉垫子去拍她的脸,拿毛茸茸的脑袋去蹭她的脸颊,像玩一样的。

    云识饱受煎熬,一方面觉得她软乎乎毛茸茸的,一方面又怕她忽然张开大口刺穿她的脖子。

    即使用了力大无穷背个大老虎都十分轻松,但心灵饱受摧残,只能力所能及地看好前面的路,生怕摔到她惹她生气。

    ……

    从崖上往下面的森林走要走一段很长的坡,君寅被她小心翼翼的走走停停颠簸得昏昏欲睡,大脑袋搁在她肩上还搁不稳,尾巴有时耷拉着,有时左右摇晃,甚至被她托着屁股,睡得很不舒服,于是她又哑着声音状似提建议实则命令她:“你力气很大嘛,不然,抱我?”

    于是,走到一半坡上的女人将背后的大老虎放了下来,随即又将那只老虎公主抱到了怀里,接着往下走。

    老虎的脑袋依靠在她胸口,随着走路的颠簸,脸颊被草叶挠得痒痒的,往后仰着睡又更不舒服,没过一会儿,君寅又发了脾气:“你放我下来,我变成人形。”

    “好。”云识喜闻乐见,因为背着个老虎太恐怖了,又将她放下来,顺便编了草裙。

    穿上草裙重新被她背到背上的君寅这下舒服了,女人虽然看起来比较瘦弱,但此时格外有力,背后十分舒适,她在她背上挪来挪去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环着她的脖颈,脸埋在她颈窝,无意识蹭了蹭,困意来袭,闭上眼准备入睡。

    云识则一边走着,因为她动来动去还有些不好意思,小声提醒她:“你不要动了……”

    “怎么?要发情了?”君寅明明应该睡了,却戏谑的,可忽然,她觉得身后有些微痒,闭着眼微皱眉伸手摸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尾巴长出来了。

    淡黄打底黑纹相间的长尾巴随着她的好心情左右摇晃着。

    “没有,只是怕摔到你。”云识连忙截住这个话题,可却没想到女人收紧了胳膊,一双长腿晃了晃,微微偏头在她耳边吹气,扬起一抹恶劣的笑来:“我长尾巴了,下次要连尾巴一起咬……”

    她意味深长的,呼吸灼热地吹在耳边,让云识顿时慌张得不得了,甚至连路似乎都不会走了,踩到一块石头,顿时硌得清醒过来,连忙结巴着接她的话:“怎么,怎么会长尾巴?”

    “兽人怀孕的时候就算化为人形也变不完全,你不知道吗?”

    君寅是真想睡了,而且觉得有些饿,她觉得生几根草而已,用得着尾巴都长出来吗?

    她昏昏欲睡地张开唇咬住女人的脖颈,磨了磨因为肚子饿而有些痒的虎牙。

    她的举动将云识吓得半死,她是真不知道兽人怀孕会这样,又想着反派莫不是因为对她不声不响向她拨籽的事愤懑不平,而且现在半人半兽的样子太不美观,所以想吃了她。

    只是她忐忑地走了好一会儿,君寅却没动静了,甚至下意识在她颈窝舔了舔,又收了嘴砸吧了几下,呼吸平稳得似乎睡着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又特意维持平衡尽量不吵到她睡觉。

    这片森林的树木和花草都没有上面的森林茂密,泥土干燥的,彼时快到正午,没有了高大树木的遮掩,似乎阳光都烈一些,更别提寥寥无几的兽类。

    云识刚想着,在这里君寅要是饿了都找不到吃的,没想到忽然就在路边遇到了一只野狼,那野狼浑身白毛,而路中间似乎有一个大坑,她些许焦急地在坑边徘徊着,猛地感受到有异类,立刻警惕地绷直了身子,一双眼凌厉地望过来。

    云识敏锐地听到坑底传来弱小的嗷呜声,于是放小了声音,朝她友好道:“也许,我能帮你?”

    “不需要的话,我也只是路过,再见。”看她还是那么一副样子,于是她又利落地准备转弯绕过。

    但这时,那头白狼却开口了,是一道微冷却有礼貌的女声:“麻烦你了,我阿妹掉到了坑底。”

    云识也只是看这头白狼腿上有伤,还挺严重的,所以才不怕她反咬一口,敢走过去助狼为乐。

    等走到坑旁,她才发现这个坑很深,结合旁边的土质应该是自然形成的塌陷。

    而坑底,有个挺年轻围着皮裙裹胸的女孩,她正昂头朝上看着,和那白狼遇到陌生人的反应不同,她小心翼翼地说了声:“你好。”

    结合土坑底周围凌乱的痕迹来看,这个女孩应该试着往上爬了的,再结合上面周围凌乱的草编绳和树藤来看,应该是这白狼不会编或者编不长。

    云识向白狼提议帮她多找一些坚韧的草和树藤,没过一会儿,白狼瘸着腿帮她找来了,她便小心翼翼地将君寅放到一旁草地上,接着很快编好了一条以树藤为中心,很长的草绳。

    将草绳扔给她,云识再次背起君寅准备离开,没想到女人缓缓睁开了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只是看着那边艰难地咬着草绳拉女孩的白狼,忽然开了口:“别走了,去帮忙。”

    “啊?”

    “她是我老朋友。”君寅继续说着。

    云识则一脸疑惑,反派哪里来的狼朋友?原剧情没有啊?隐藏剧情?

    ……

    第一百零六章

    在已经改变了的原剧情中,君寅从来都是孤军奋战,她怨恨君卯,自知一个瞎子已经无法为王,可就算死也不想让君卯好过,所以身上的伤一好,即使仍旧瞎眼又瘸腿,也掩藏在了虎族周围。

    她躲在阴暗处,只要听到声音,一切活的东西都会被她屠戮殆尽,尤其虎族。

    眼瞧着自己的得力属下都一个个死相凄惨,君卯才真正意识到君寅对他的威胁,和她展开了长时间的拉锯战。

    而最后,理所当然的,君寅这个瞎眼反派死相凄惨。

    可一直到最后,剧情里也没体现出反派有什么好友或同盟,不然怎么可能不去帮她对付男主。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隐藏剧情,而且对方也自身难保。

    别说,还真被她给猜对了。

    主动去帮白狼拉草绳的时候,兑换的第二份力大无穷时效还没过,于是云识只事先将君寅放到一旁,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地一下下把下而的女孩拉起来了。

    那白狼仍旧冷淡,只是在女孩被拉起来的时候神色缓和了一些,朝她道了声谢,而这点和君寅相似又不同,君寅不仅冷淡还臭脾气,喜怒无常,而且目前还没看到她有礼貌的地方。

    云识连忙驱散脑子里对君寅一切不好的评价,咳了一声,草绳还拿在手里呢,就看到那白狼领着女孩准备往草丛里走了。

    灰头土脸的女孩一步三回头,不停道谢。

    君寅则依靠在一颗树前,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像是自言自语,对着那白狼的背影戏谑地说着:

    “怎么?你不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眦睚必报的吗?我现在救了你妹妹你不该请我们去狼族坐坐?”

    “君寅,你要是不想死在这里就闭嘴,绕路回去!”

    也不知她这句话是哪里惹毛了白狼,白狼转过身呲出尖牙来吼着,先前那副冷淡的模样已经荡然无存。

    听这语气,哪里是老朋友呦,分明是仇人。

    云识默默地挪到了君寅身边。

    “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她,竟然还笑了一声,仍旧看着白狼,似乎因为激怒别人而心情很好的样子,还十分自觉地朝她伸手。

    于是云识便一头雾水地蹲到她而前,等她将手揽上自己的脖颈,环住她的大腿,将她背起来。

    “沁幼,到姐姐背上来。”那白狼凌厉地看了她们一眼,接着再也没管她们,背上女孩迅速钻进了草丛。

    而君寅,竟然还扯了扯她的耳朵,示意着:“快跟上她,去狼族蹭顿饭。”

    云识:“……”

    “我两条腿跑不过她四条腿啊!”

    可她虽是这样说着,却仍旧跑进了草丛,尽力去追上去,直到那抹白影彻底消失在丛林间,才停在了一个岔路口,将背上的女人往上颠了颠。

    “走左边。”君寅淡淡开口。

    “哦~你在逗我玩。”云识反应过来,这回不急了,背着她往左边走,又微微扬起唇来:“你根本就认识路。”

    “到了才知道。”她却这样回她,而且伸手捏她的脸:“逗你玩怎么了,你是我的小仆人,我爱怎么样怎么样。”

    “是~我的姑奶奶。”

    她眉眼弯弯的,背着她走在绿荫丛林之间,阳光傾照下来,不时在身上落下斑驳光影,有时又好奇地问她:“怎么是老朋友呢?”

    “小时候认识的。”君寅似乎无所谓这一段经历,很轻松地将前因后果告诉了她。

    云识这才知道,在她小时候,狼族曾经也是住在上而那一片树林的,而且虎族也并不是一手遮天。

    而她和白狼算是不打不相识,同为雌性却都有着一颗野心,于是经常在丛林里比划,算是一同长大,直到两人都渐渐完成了自己的目标,成为了部族里的最强者。

    可这时,两方部族当时的首领却因为林中最繁茂的一块地方归谁而闹起来了,并且大打出手。

    白狼便暗暗约着她趁混乱时一同掀杆而起,等到两人都上位便共缔盟约。

    可她只是想得美好……

    “她成功时,我还没成功,虎族战斗力想当然地高出狼族,虽她狼族族人多,可还是惨败,她成了狼族的王,最狼狈的王,被打折了一条腿,族里雄性几乎全都被杀光,带着一众弱不禁风的雌性被逼到了这片林子。”

    “后来我当了王,她也心高气傲地不肯带着族人去上而那片林子。”

    “她不知道你其实是被君卯绊住了吧。”

    云识缓缓接了她的话,知道她故意将重要的一部分省去了,而在自己所接收到的剧情里,一开始就有君寅和君卯长达一年的夺位之争,最终君寅得胜,虎族也在她的领导下日复一日地繁盛起来,渐渐成为整座森林的王族,还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的胞弟,也正给了他机会翻盘。

    可为什么没有有关狼族的剧情,云识推测,大概是反派和男主都没参与灭族的事情,所以是无用剧情。

    “说的是呢,虎族里哪个雄性不想当王……”

    她的思绪被君寅调笑般的声音所打散,于是又不怕死地轻声道:“你有想过亲自去把她请回森林的吧,只是拉不下而子。”

    此时跟着指引最后穿过一片挡路的草丛,视野豁然开朗,似乎已经到了目的地,可眼前一片荒芜,只剩了许多被杂草遮掩住的石洞。

    云识停下来,显然,这可能是君寅很久之前一个人偷偷来过的狼族聚集地,而现在,人家早就不住这里了。

    君寅只瞟了一下,便不甚在意地接回刚刚的话茬:“你又知道了?”

    区区一根草,竟然瞧不起她,她怎么会死皮赖脸过来求别人。

    “别想多了,我堂堂一个王,才不会在乎别人怎么样。”

    她桀骜地说出这句话。

    云识不置可否,只是不知道又触到了反派哪根神经,忽然就被咬住了耳朵,潮热的,呼出的热气喷薄在脸颊上。

    她默默握紧了她的腿,有些欲哭无泪:“你咬我干什么?我不说话了就是……”

    君寅显然很满意她这副惊恐的样子,尖尖的虎牙将她的耳朵咬出了两颗绿色的草汁珠子,听到她嘶了一声,又伸舌尖舔掉,愉悦地捏了捏她冰凉的脸颊:“你下次还这样多嘴就把你的耳朵咬掉~”

    “不敢了……”她只能求饶,又讨好地问她:“那现在去哪里?你饿了吧?”

    “诺,跟着她们。”君寅反而微偏头,示意一旁的草丛。

    云识循着她的声音看过去,便惊讶地发现在这一声过后,草丛后的白狼走了出来,背后的女孩看起来是个将将成年的雌性,些许懵懂地看着她们。

    白狼一言不发,又转身钻进草丛,但这回云识追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她速度很慢,而且没走多久就冷声开了口:“怎么,堂堂的王现在狼狈地被各族搜寻,跑到我这块小地方干什么?”

    “拜托,你以为我真怕他们?我那是因为带着这颗圣物呢。”

    “有了她,我还做什么王?长生懂吗?”君寅边回着,还收紧了胳膊,夹紧了腿,死死缠住她,完全没有一种泄露机密会被人觊觎的自觉,反而声音里满是炫耀感。

    又接着反问:“怎么,当初豪言壮志,现在蜗居在这块小地方,都不敢出去了?”

    白狼猛地顿住了,转过头死死盯着她们,恨声道:“到了狼族,你就不怕我们把你们给生吞活剥了?还长生?区区传言,我看你是被鬼迷了心窍。”

    云识也猛地停住了,又听到身后传来自傲的声音: “你们打得过我吗?我当初可是单挑了全虎族的雄性。”

    “是啊,被刺瞎了双眼打折了腿。”白狼完全不怕她,继续挑衅。

    君寅则果不其然被激怒了,差点蹦起来,却又压抑住,箍紧了她的脖子,朝着对而继续冷漠回:“区区小地方,消息倒是一点不差。”

    “可那又怎样,到底是恢复如初,倒是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她甚至故意扫了一眼她的腿,惹得白狼尖牙渐渐呲出。

    云识眼瞧着这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也越发听明白了,她们就像时隔多年再遇却都落魄了的老朋友以互相伤害来逞强着。

    还有一种通俗的说法,小学鸡互殴。

    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只敢笑着打圆场:“你的腿我可以帮你看看,搞不好还能治……”

    白狼闻言,双眼微亮。

    君寅则皱起眉揪她的耳朵,怒道:“你全身上下都是我的,自作主张?”

    云识只好偏头,低声给她顺毛:“你不是说饿了吗?这周围都没猎物,先混一顿好吗?”

    君寅听到这话这才松了手。

    可白狼却嘴角微抽的。

    当她听不到?

    时隔多年,当初无法无天的老虎如今竟乖乖地听了另一个人的话,真是稀奇。

    她眸光一凝,随机抬头长啸了一声,周围瞬间冒出不少灰身的野狼,将她们团团围住。

    原来已经到了狼族的地盘。

    云识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君寅却仍旧桀骜的,甚至摸了摸她卷曲的头发:“怕什么?只许怕我。”

    真是好生霸道。

    云识平复了一下心情,但这群狼并不行动,而是白狼又转身朝前走了,边礼貌地说着:“那就请你们去狼族吃一顿。”

    就凭着君寅这火枪一样的嘴,谁知道是去吃饭,还是去打架。

    周围的野狼气势汹汹,但她也只能跟上了。

    ……

    第一百零七章

    云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狼族会居住在戈壁之中,走出丛林,眼前是无垠沙漠,脚掌微微陷在沙子里,暖风吹过,卷起沙尘。

    眼前是两个巨大的被沙子覆盖的石壁,像两扇门一样,不少野狼攀爬在石壁之上,在眺望着她们。

    “住之前那个地方不好吗?”君寅倒是问出了声。

    没有人回她,只有那个白狼背后的女孩,怯生生的:“姐姐说是沙子睡起来很舒服。”

    “是吗?这样一说,我还真想试试。”

    她捏着女人的耳朵想象了一下夜晚睡觉时候的场景。

    细沙与挣扎,肌肤间的厮磨。

    想想都觉得很愉悦。

    于是她舔舔唇,下垂的长尾巴晃了晃,不经意之间头上就长出了两个圆圆的虎耳朵,难得正经地笑着对白狼的背影道:“要不,我们在你们这再借住一晚?”

    瞧着白狼不回答,又促狭地眯起眼睛,啧了一声:“还是你们这地方太小,没空洞穴啊?”

    不得不说,君寅很会来活,云识也不知道当初那个话少冷漠的反派去哪了,难道这就是黑化值降了三点的魔力?

    但她很想捂住她的嘴,再这样下去,饭吃不成,没准要打一架。

    白狼果然停住了,又转身,双眼泛着冷光,却又在看到君寅的那一刹那凝固住了,同样嗤笑了一声,接着转身继续走。

    只是嘲笑她:“堂堂森林之王,竟然怀孕了?你的雄性呢?死了?”

    君寅昂着头,反而气势十足: “啧。才看出来?你狼族不是眼力一向很好吗?感情我的尾巴是白长的?”

    “而且谁说一定要雄性才能怀孕,我这可是圣物的种,是上天赐予的,最神圣的孩子~”

    云识:“……”这会儿倒觉得她是圣物了,神圣了。

    这话一出,两旁的灰狼们都惊奇地看过来,更有甚者,悄咪咪地凑上前,觉得君寅不太好说话,转而轻声问云识:“圣物,我和我的雌性也想生宝宝,您有什么办法不?”

    “……”

    云识只能尴尬地笑笑,直接回她:“没有办法。”

    那灰狼肉眼可见地低落起来,就连一旁的其他灰狼也都垂下头去。

    彼时云识还不明白,直到到达了狼族,她才知道她们为什么这样了。

    从两块硕大的石壁中走进去,眼前便见一汪碧水清泉,周围地面竟是青草与不少树木,沙漠烈日的光倾照下来,在湖面投下潋滟水光,美得不像话。

    这里原是一片绿洲,又更像一处世外桃源,而环绕在这片绿洲周围的石壁上则是大大小小的石洞,不时有身穿皮草裙的雌性进出,清湖周围也有不少毛色不一的野狼或闭目趴伏,或悠然饮水。

    一眼望去,云识几乎没有看到雄性和孩子,大多都是雌性和老弱。

    难怪,她们那么想要孩子。

    怕是再照这样下去,狼族不需外力都会自行走向灭亡。

    除非仅有的几个雄性多和几个雌性结为伴侣,但她看到的那些个雄性却并不是众星捧月一样,反而皆只有一个雌性在身旁。

    那些狼看到有外客,则纷纷围了上来。

    白狼完全不管她们,背着女孩兀自走向一个洞穴。

    没了王在这里群狼反而更大胆地靠近了,接着好奇地叽叽喳喳起来。

    都在传她是圣物,而君寅怀着上天赐予的孩子来到了她们部落,满眼憧憬的光。

    云识:“……”

    没了白狼,她也就自在了些,问她们:“我看你们好像都是雌性两两相伴而行,雄性也是。”

    “因为王说必须两只狼睡一个洞,而且如果雄性有两个伴侣的话就会把他赶出去。”

    这是维护种族内和谐?怕三个女人一台戏?

    云识有些好笑,可刚弯起唇,忽然就被捏住了脸颊,又不知哪里惹到君寅了,女人语气怪怪的,偏头盯着她:“你笑什么?因为白慈笑?”

    【叮!反派黑化值+1,目前98%】

    白狼大概就叫白慈。

    云识此时心如止水,不,是心态有些崩了,她把她放下来,准备和她好好说道说道,但在这么多外人面前吵架是不可取的。

    却没曾想把她放下来,她更生气了,一双眼跟盛了火一样,只是还没发火,一旁的围观人群中就发出了一声好奇的声音:“姐姐,你怎么受了那么多伤啊?”

    云识顿时愣住了,反应过来又连忙往君寅那边走了两步,把她搂到怀里,遮住她胸上锁骨那一片密密麻麻的咬痕。

    先前背着的时候不太明显,可这回把她放下来一眼就能看到。

    君寅愤愤地捏她的脸,完全不在乎,想推开她,她则越发搂紧了,不好意思让别人看到,还往人群中看,看到刚刚那个出声的女孩,正是白慈的妹妹,女孩眼巴巴地看着她们。

    君寅则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反而轻声笑了下,接着毫不遮掩地告诉女孩:“我们交配的时候她咬的。”

    这下,云识感觉自己一瞬间被各种惊奇的目光看着,就差点把头埋到沙子里去了。

    可跟她的不好意思完全不同的是,这个词似乎在兽世再正常不过,甚至女孩还代表着大众单纯地向她们请教:“雌性和雌性也可以交配吗?我们族很多结为伴侣的姐姐,可是不知道怎么做。”

    “诺,问她~”君寅成功地让她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还朝她促狭地笑着,那表情,要多坏有多坏,仿佛是在报复她。

    好在,正当她迎接许多雌性期待的视线时,人群之外传来了一道声音。

    “君寅,吃完快滚。”

    所有的视线都望了过去,就看到白慈带着两头狼,拖着一头被牢牢捆住的鹿停在了前方。

    倒是挺大方的。

    可大概是因为想快点把她们给赶走。

    君寅早就饿了,此时忽然化为原身,一头精神奕奕双眼泛着冷光的大老虎霎时间出现在人们面前。

    即使之前看到她有耳朵和尾巴,但许多不明她来历的狼族人依旧没往老虎那方面想,也没有此时真正看到后来的冲击力大。

    人群中开始传来悲愤的声音:“她是虎族的!是虎族啊!”

    “把她赶出去!王怎么能带她回来呢?”

    “没错,而且她曾经是虎族的王。”白慈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不仅说了这句话,还看着君寅,一字一顿地宣布着:“而且这次我们出去,还知道了,虎族已经被其他族联合起来攻打,几乎被剿灭。”

    她本意是想刺激君寅,灭灭她的威风。

    可君寅似乎毫不在意,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将虎族看得最重的王,但依旧自傲的,一步步走到猎物面前,还难得说了句:“多谢款待~”

    她的尖牙刺穿猎物皮毛,撕碎皮肉,满嘴鲜血,却吃得从容。

    而云识周围,出乎意料的,再没了怨愤声,而是叹息的,年长的雌性甚至感慨的。

    “看把孩子饿的……”

    “可怜啊,早听说了虎族原来的王好不容易带领虎族成为森林王族,可却被自己的胞弟带领人刺瞎双眼,打折腿。”

    “可是她现在好端端的啊?”有年纪小的女孩问着。

    那年长的就又回: “所以说只有这样可怜又大无畏的兽人才会被圣物眷顾,帮她治好病痛,还赐予她神圣的孩子啊!”

    “对!”周围人应和着,看向云识的目光中充满了敬重。

    而云识,有些无奈,但她看向这周围的环境,越发觉得这里与世无争,这些狼族人,也很可爱。

    等到君寅快吃完的时候,她则慢慢走到她旁边,蹲下来凑到她圆圆的耳朵旁边问她:“你想在这里住一晚吗?”

    “当然想了~”君寅的嘴血淋淋的,也许是吃饱了,心情也很好,又转而凑到她耳边,在其他兽人看不到的角落里轻轻舔了她的耳朵一下,表示:“想在沙子里玩~”

    云识只觉得她小孩子气,耳朵上被她舔上了血渍,也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摸她的老虎脑袋:“那你先吃吧,我去和她们谈。”

    “不许给她们血,你全身上下都是我的。”君寅只又重复了这样一句,便又吃起来。

    在她看来,如果要是待在这里的代价是海草的血,那她还不如和她离开,随便在沙漠里找个地方玩。

    “我知道。”云识应她,又摸了两下她,随即转身朝白慈走去。

    走过去的路上还朝系统耍无赖:“你那里有没有女女的……图,随便整合一下,送我一本呗。”

    “不然我就懈怠了,反正黑化值还有98%”

    【……】

    【我们是沙雕系统。】

    系统的声音似乎咬牙切齿的,云识有些好笑:“拜托,是你一直都不发布任务,我也想沙雕啊,而且这个图又不是我自己用。”

    不发布任务不是因为它懒,而是因为,经历了几个世界后,它发现对于仙君来说,沙雕在情色面前不值一提,于是它反思了很久。

    而且,想转行做全能系统的确需要拓展业务能力,所以她去苦修了无数本爱情小说,但也始终不明白,自家宿主的魅力在哪里?

    【春宫图?】

    系统妥协了,云识就补充:“要女孩子之间的。”

    【了解。】

    大概,这就是它不懂的世界。

    ……

    白慈一直在盯着这个奇奇怪怪的人,她知道,一定是这个人治好了君寅,但眼见为实,所以她还是保持着怀疑和谨慎的态度。

    直到这个女人在她面前停下后,手里忽然多了一个更奇怪的东西,方方正正,仿佛是树皮的表面。

    真的是凭空出现,那一瞬间,她震惊了,不止是她,许多无意中瞥见的狼人都震惊了,再看向她的眼里多了敬畏感。

    “我和君寅想借住一晚,作为交换,这个给你们。”云识直接开门见山,语气很好。

    这也让白慈少了几分谨慎,多了几分慌张。

    这真是神?

    她还处于狼身,无法去接下这个奇怪的东西,于是转头随意挑了个女人,示意:“你来看看这东西对我们有没有用。”

    那女人瞬间又惊喜又敬畏,颤颤巍巍地去伸手接下了。

    云识没想到系统那么用心,足足搞了好厚一本,又怕她们不懂,好心提醒了一下:“扯开。”

    女人跟着她的提示用手将这个厚重的东西扯开了,没想到这是个似乎由无数个树皮组成的东西,而树皮之上,却似乎有两个女人跑进去了,往后轻轻扯开,更仿佛会动一样,将她们正在做的事情栩栩如生地展现在人面前。

    女人顿时脸色通红,可眼睛跟挪不开了一样,满眼欣喜的。

    直到白慈不耐烦地打断她:“怎么样?”

    “有,有大用啊王!”女人大呼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得到了什么至宝,也引得一旁的女人们都慢慢凑过来看。

    她则笑着感谢云识:“谢谢圣物!不对,谢谢圣女!”

    “不用那么客气。”云识还有些不好意思。

    白慈则定定地看着逐渐围成一团的族人们,又望向她,心里想着,难道是什么打败其他部族的制胜法宝?

    这样想着,她妥协了,拿宝物来换,给她们睡一晚也可以。

    “跟我来。”她接着道,又转身走向不远处的石壁。

    云识连忙跟上去,走了两步往回看,发现在湖边喝了水的君寅竟然兴冲冲地跑到了人群中,好奇地往里面看。

    她毫不怀疑,君寅要是知道了,可能会大发雷霆,但没办法了,到时候再说吧。

    她跟着白慈到了一处山洞,里头是由软沙铺成,记下了具体方位后,看她转头走进了不远处的一个洞穴,便自己原路返回。

    彼时阳光烈烈,微风不燥,草地之上已经聚集了一大堆狼族的雌性,她们围在一起,观看着中心的树皮,不时发出惊讶声。

    “还可以这样啊……”

    云识走过去,找了半天君寅,最后才发现人群里那个拥有着老虎耳朵和尾巴的女人。

    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皮毛裙和裹胸,及腰的柔顺长发披肩,正挤在人群中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那树皮,尾巴却悠然地晃着。

    她戳了一下她的肩,被她暴躁地挥手拂开了:“滚开,别烦我。”

    “……”

    她只能自己跑到湖边看风景,又时不时转过头望一望反派甚至垫脚去看的背影,莫名地有些委屈。

    那有什么好看的……

    忽然间,她看到一个白头发的年轻雌性走向人群,凌厉的双眼,清冷的面部轮廓,额头上还有一道疤,太好辨认了,确认是变成人身的白慈无疑,而白慈只挤进去看了几眼,就气得满脸通红地出来了,想找最近的君寅算账,扒拉了她一下,却被她又大力甩开了。

    “说了别烦我!”君寅的声音大到这边都听得见,白慈气得要死,本想把她拉出来和她打一架,但看到这边围了越来越多的族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妥协了,接着望向一旁,无意间看到挤在人群中间看得津津有味的女孩,又怒火中烧。

    柿子要挑软的捏,她把她扯出来严厉地教训了一顿。

    云识觉得很有趣,一边往身上浇水,让叶片吸收水分,一边看着那方。

    没过一会儿,白慈走了,女孩则垂头丧气的,又抬头,不经意间与她视线相对,顿时双眼亮了起来,云识便朝她笑了笑,她则慢慢走过来。

    “圣女姐姐,我叫沁幼,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女孩坐到她旁边,结结巴巴的。

    经过她的描述,云识才知道,原来当初白慈上位很简单,因为原来的狼王已经在和虎族的战斗中身受重伤,最终撒手而去。

    而沁幼,是原来狼王遗留的女儿。

    这么多年,女孩懵懂天真,又和白慈同住一个洞穴,动心也很正常,她想请求她帮她出主意。

    “你看刚刚那个东西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白慈?”云识直言不讳地问她。

    女孩坚定地点点头,耳朵偷偷红了。

    搞清楚那是真的喜欢,于是她便给她出主意:“你今晚就美美地睡一觉,做做美梦也是可以的,然后明天跟你姐姐表明态度,跟她说你喜欢雌性,你要搬出去,不能和她一起住了。”

    “这样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云识笑起来,继续跟她分析。

    “你姐姐应该还把你当孩子,你要让她意识到你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她再管,让她意识到你想脱离她……”

    ……

    不知不觉间,天边已布满晚霞,漫天红云让暖光倾照在这片绿洲上,让这里仿若海市蜃楼般的梦幻。

    在这样的环境中,沁幼不知不觉间越来越放松,笑着和她聊了很多。

    而不远处,君寅正死死盯着那方女人温柔笑着的模样,眼底越来越阴沉。

    她的旁边,白慈走过来,同样望着那边,心中一股莫名的酸涩感。

    沁幼本来就完全不喜欢和别的雌性说笑玩闹,害羞的,从小到大都只喜欢跟在她身后,如今猛然看到这样的场景,其实也挺好的不是吗?

    只是,一旁的君寅忽然火气冲冲地朝她开口:“你去把你阿妹带走好吗?那是我的雌性。”

    “你怎么不把你的雌性带走?就是她给了我们那个奇怪的东西,带坏小孩子。”

    白慈毫不服输地反怼回去,换来了君寅更大的怒火:“还带坏小孩子,是你自己管不住好吗?你没看到你的族人都那么喜欢那个‘奇怪的东西!’”

    ……

    那边声音太大,成功地将云识的注意力吸引了去,正巧,君寅的视线也看了过来,两相对视,她看到她眼里升腾的怒火,顿时大感不妙。

    果然,下一秒脑海中就传来了系统提示音。

    【叮!反派黑化值+2目前100%】

    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眼瞧着君寅在这个对视后便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云识站起身,被她死死攥住手腕,又一言不发地被她拖离了现场。

    拉着她瞎走了一通后,君寅才又冷漠地开了口:“我们的洞穴在哪里?”

    到了她好好表现的时候了。

    云识双眼一亮,接着殷勤地反手握住她的手,将她往石洞的方向带。

    一直到走到石洞口,洞外温暖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映照到细沙上。

    君寅看到满洞的软沙,只愣了一下,接着又暴躁地将她拉进去,把她推到石洞里某片沙子上。

    身子微微陷进细软的沙里,云识昂头看她,她则居高临下的,嘴角边被气得长出了白色的老虎胡须,身后的尾巴微微扬起,怒火布满双眼,冷声道:“现在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我,要是让我不满意了,哼哼……”

    云识紧张地吞了口口水,就又听到她问:“第一,那么好的东西为什么给她们?”

    “啊,啊?”她有些被惊到了,没想到是这种问题,随即反应过来,义正言辞地回:“那东西不好,不全面。”

    君寅挑了挑眉,接着问第二句:“为什么对别人笑得那么开心?”

    “那是因为那个女孩找我问问题,请教我怎么让别人做她伴侣,一时聊上头了……”

    眼瞧着君寅眸色越来越暗,她又连忙改口:“是因为,脸抽筋了……不然我怎么可能对别人笑是吧……”

    “两个回答我都不满意。”君寅忽然的一声,让她心中一跳。

    接着,女人却毫无预兆地扑了上来,像野兽捕食猎物,膝盖顿时陷在了软沙里,她野蛮的。

    皮毛裙和草裙孤单地被堆在了一旁。

    而她满目愤怒,低头咬住她的唇,发泄般的,恨声道:“不全面是吧?你今天要不给我展示全面了,就让你葬身沙海,死到我的肚子里。”

    她的虎牙划破唇肉,云识被她咬得满嘴都是绿色草汁,却又被她悉数舔到唇中。

    “我没看过那个东西。”她还想挣扎,却瞬间又被判了死刑。

    “我管你看没看过,你自己说的不全面。”

    君寅越发暴躁,死命咬着她的唇,仿佛真要化为老虎模样将她吃掉。

    而云识,危难中急中生智,破罐子破摔地忽然用力翻身过来,她一手摸到她的尾巴根,使劲朝后扯着,一手按住她的脖颈,化被动为主动地狠狠一口咬住了她的唇。

    被咬的那一瞬间,不知为何,君寅浑身的力气仿佛都消失殆尽了,更别提她还陷在沙子里,老虎尾巴被扯得生疼。

    她只能顿时炸毛地捏起一把沙子往她背后拍,怒道:“蠢草,你敢扯我尾巴!”

    “我现在就告诉你为什么不全面。”

    云识更加用力地咬着她的唇,贝齿厮磨着,一寸寸地啃咬,直把她的唇肉都磨得出血,手上继续狠狠扯她的尾巴,才微微哑声道:“我现在就教你一个里面没有的……”

    “那也不许扯我尾巴!”唇瓣的疼痛感让君寅短暂地沉浸在一阵恍惚中,更别提那冰凉的舌尖若有若无地舔舐着。

    她十指紧紧攥住身旁的沙子,抬起腿搭在了女人的腰上,又忽然因为尾巴根上剧烈的疼痛感而反应过来,抓起沙子拍到她身上,顺便抓着她的背,愤怒地喊她:“你停啊!尾巴都要断了!”

    君寅不知受过多少伤,忍受过多少剧烈的伤痛,可从未有人知道,她最不能忍的就是尾巴上的痛苦,就像那痛扎入心脏一样,连之前说让女人咬尾巴也只是图一时口快。

    可这颗蠢草此时却准确无误地把住了她的命脉,甚至因为她的声音而变本加厉起来,迅速将她翻过身,低头就狠狠咬住了老虎的尾巴。

    君寅跪趴在沙子里,脸也贴在细软的沙上,十指死死扣入沙中,第一次眼眶通红地哑着声音给她下最后通牒。

    “蠢草,你死定了!”

    ……

    第一百零八章

    “松开……”

    微微放软了的音调响彻在石洞中,从尾巴根传来的痛感渗入心尖,密密麻麻,君寅头脑混乱的,手脚似乎用尽全力,去往前方攀爬。

    可膝盖和十指都陷入沙中,细沙滑过雪白的肌肤,她几乎要趴到了沙子里,完全是在做无用功。

    而那蠢草哪里肯放过她,仍旧死死咬住她的尾巴根,泄恨似地磨着,一伸手又握住她的腿,将她往回扯,也让她彻底趴在了沙子里。

    沙铄细软却带了一颗颗的磨砂感,伴随着尾巴根渐渐被磨破的伤口,猛烈的疼痛引起心里一阵麻麻的怪异。

    ‘好疼!’君寅强忍着伤痛,在心里叫出声,身为王的尊严不允许她示弱,发出一丁点声音来。

    这石洞太破了,石壁上的缝隙竟然渗出微微泉水,滴落细沙之中。

    石洞中的野兽像被惊扰到了一般,本平稳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似乎有小蚂蚁顺着清甜的泉水爬到石壁缝中。

    这样的情况让她恼怒的,却又无可奈何的,开始暴躁地扒动细沙,想通过细沙的磨砂感来解决问题,因为此时她绝不可能向那棵蠢草求饶。

    可细沙根本不起作用,反而粘到她身上,害得她像在沙城风暴中走过一遭,浑身都是沙子。

    比起此时躁动的君寅,云识更像一条濒临死亡,在浅滩上挣扎的鱼,想到好不容易降下来的黑化值又瞬间满格,不禁红了眼,而且越发变本加厉起来,即使她没有尖牙,却使劲撕咬着柔软的尾巴。

    那根黄底黑纹的长尾巴在左右摇摆着挣扎,可终究逃不过她一寸寸地泄恨,但泄恨之余终究还是心软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以至于唇瓣所过之处细细的软毛都因为墨绿的草汁而黏到了一起,看起来狼狈不堪。

    君寅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有时因为尾巴上的伤口实在太疼而将脸埋到沙中,胸廓剧烈起伏着。

    直到老虎尾巴病殃殃地垂下来,云识才猛然回神,瞟到了一大块深色的软沙。

    原是石壁裂开,落下了泉水,定不能放任不管。

    她看向狼狈不堪,身上沾染沙硕的君寅,即使当初被刺瞎双眼打折腿,她也从未这样狼狈过,所以此时一等尾巴被松开,就微微支起身子,屈辱地磨着牙,准备立刻扑上去咬断那人的脖子。

    可才将将翻过身来,没来得及坐起身扑上去,就被女人猛地揽住腰倒提了起来,女人跪坐着,让她一半悬空,一半身子躺在沙子里,让她根本使不上力去撕碎她,只能死死地盯着她,眼中掀起恼怒的寒光,又用双腿死死绞住她的脖子,期望能报复到她。

    在这样的视野里,君寅一览无余地看过去,能看到自己死死绞住的脖颈,能看到女人那张漂亮的脸,她好像变了,或者说一早就将野心和所有坏的一面藏起来,她一直都在装乖巧。

    正如此时,她一双狐狸眼微微弯起,里头盛着不知名的光,又视线下移,静静盯着石壁上裂开的岩缝,盯着缓缓渗出的清泉,声音轻柔:

    “嗯,要堵住,不然今晚没法睡。”

    君寅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屈辱,磨了磨虎牙,此时浑身发烧了一样的局促,脑中愤怒地快要炸掉。

    她抓起两把沙,尾巴怏怏地下垂,伤口还痛着,便使劲朝女人身上砸,哑着声音歇斯底里一般地开口:“放开!”

    她满脸泛着红,凤眼绽着光,胸廓起伏着,殊不知自己这副生气的模样有多美。

    “我松开你就要把我撕碎了……”云识委屈,更加抓紧了她,怕她反扑,而且松开一只手去认真检查石壁上的裂缝,害怕这一块小地方的坍塌把整个石洞都给淹了。

    不,恰恰相反,她觉得淹了才好,她此时些许偏执的,不明白感化反派的环节哪里出错了?她那么努力,小心翼翼,到头来却一场空。

    她再也忍不了这只暴躁的老虎了,她想把她的心刨开,看看她自傲又逞强的心里到底藏着什么,她想最好这一场大水将她们都给淹了就好。

    这样就能让热烈的大水淹没一切负面情绪,什么都不用想,让双方都沉浸在愉悦的世界中。

    于是她伸手掐住岩石裂缝,抠弄着岩石,使劲地想摧毁这一切。

    而君寅,眼睁睁看着这幅画面,十指紧紧扣入沙子里,想伸脚踹她,却无法行动,只能绞住她的脖颈,艰难地出声制止她:“停啊。”

    她双眼泛红,以前再大的痛苦,再大的刺激都没有此时来的冲击大,因为这般痛苦仿佛已经涉及到了生死,像是神魂都在颤动着,也逼得她终于狠下心来妥协了,声音颤抖着道:“尾巴给你咬,你别抠它,它要崩了……”

    “你怕了,想跑?”云识忽然笑起来,满眼深沉,大有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

    “谁怕了?”君寅下意识就回了,反应过来也绝不允许自己被挑衅,暴躁地吼她:“你掰,你掐,随便你!”

    “我不怕!”

    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就连之前被咬得浑身是伤,也愉悦的,一声不吭。

    可此时,云识才明白,那是因为没有碰到她的柔软点,就像被咬到尾巴的时候,就像现在,跟之前尾巴受伤一样,明明就很怕,却还是强撑着,以往不可一世的大老虎此时故作镇定,像只张牙舞爪的纸老虎。

    可双眼泛红的,腮帮子微动,像在磨牙,怒视着她。

    这模样却又像只委委屈屈的小兔子,看得云识目光柔和起来,微微弯起唇,轻声回她:“不掐了。”

    “但是为了不被你撕碎,我还是要简单地展示一下那个东西的不全面。”她又说着,垂下视线,边收了手,只是缓缓将她唇上粘着的湿沙子拍掉,又随即完全不给她反应时间,一手按住她的尾巴根,边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女人的唇温热的,沾着温泉,她轻轻地一点点含住轻吮,舌尖不经意地舐过,又偷偷探到唇缝里。

    君寅被凉到一缩,静静盯着她,只感觉像被冰雪覆住。

    可随即的,云识早已洞悉了她的喜好,轻轻撕咬起来,贝齿渐渐将唇瓣磨得发烧一样,舌尖探进唇中扫荡。

    她闻到扑鼻的暖香,吮吸着,吞咽着,甚至玩起了老虎的尾巴,用手捏住伤口把玩,刺得君寅满脑子混乱,伤口处的疼痛仿佛调动起了所有的感官。

    石壁上的裂缝变得更大了,清泉不停地冒出来,她被吓得心脏极速跳动着,胡乱地抓起一把把沙子去扔她,骂她:“你这样和刚刚那样有什么分别!”

    而且伤口更疼了,唇还被磨破了,丝丝缕缕的刺痛感缠绕着心脏,却又让她更加说不上地怪异起来。

    可即使沙铄漫天飞舞,女人也不曾停下,君寅从未想过还能这样。

    即使今天白天看过很多树皮上的姿态,每一个她都下意识地想象着逼海草和她来的时候,会多么得痛快,却也从未想过如今这般姿态。

    她狼狈的,循着伤口的疼痛感愤怒地绞紧女人的脖颈,想报复她,可这样反而让她更加凑近了,就好像她不想她离开一般。

    是的,她不得不承认,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女人痴迷地吻着,舌尖探到她的唇中,看着她就这样臣服,心里说不上的痛快和愉悦。

    她渐渐沉浸在这样的愉悦当中,十指死死陷入沙子里,心脏好像彻底被她长长的草叶所缠绕住了,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石洞里的野兽像被惹毛了,但却因为被锁住,无法动弹,呼吸越发急促起来,有时发出低低的吟叫。

    云识毫不畏惧地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尽情吮咬着反派的唇,舌尖在她唇中扫荡,更探到了喉中。

    直到石洞岩壁发出极其细微的一声水渍声,周围彻底崩塌,忽如其来涌出的泉水吓得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也很渴了,于是凑到石壁上去喝涌出的泉水。

    君寅则惊呼了一声:“崩了。”

    “你还喝!”她仿佛被她的举动吓到了,浑身僵硬,却随即,仿佛想立刻离开,第一次声音颤抖着朝她喊:“放开我。”

    涌出的泉水落到沙子里,云识喝完只看了一眼,随即真的松开了她,但又将她抱起往一旁挪,安慰她:“没关系,我们换个地方躺,只崩了一点。”

    “尾巴还疼吗?”她此时又像个老好人。

    君寅则狠狠看她一眼:“你说呢!”

    “那我再帮你看看。”云识笑着,说话间就揽着她的腰将她翻了个身,又咬破舌尖,将草汁涂抹在老虎尾巴的伤口上。

    像是冰雪融化在了伤口上,君寅想挣扎,可尤其屈辱的,不管怎么用力似乎都只能任人摆布,她只能无力地趴在软沙上抓住一把沙子甩出去出气,又被女人忽然间环在怀里,微微笑着摸她的头发,轻声问她:“想睡觉吗?”

    明知故问。

    君寅的半张脸都埋在沙子里,这时候却不说话了。

    云识则探头去看她,又用冰凉的手摸了摸她发烧般热乎乎的脸,扯了扯她白色的三根长胡须。

    “嗷~”大老虎跟炸毛了一样,顿时呲着小虎牙,满眼寒光地转头张嘴想咬她一口。

    她顿时笑眯了眼躲开了,不管君寅的脸色被气得有多红,环着她将脸凑到她颈后,另一只手则探到了她身下的沙子里。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一根海草蜷曲着,缓缓溜进石洞里,在这干涸的沙海里,渐渐靠近淌下清泉的岩缝,仿佛汲取着清泉。

    可海草又忽然化为了原样。

    云识恍若不知道一般,一言不发的,君寅竟也慢慢闭上眼,蹁跹的白色睫毛扫过细沙,呼出的热气将沙子吹开,石洞内仿佛只剩了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中,又渐渐响起清泉滴到沙中的细微声音。

    直到云识又一口咬在了她的后颈,指尖触感潮热,彼时后颈肌肤已经恢复如初,却又被她用贝齿厮磨着,唇瓣轻轻吮吸着,等到皮肉磨伤,探出舌尖缓缓轻舐安抚。

    渐渐的,她仿佛在雪地上抖落了一地血红的梅花。

    而恍惚中,她的记忆里却忽然出现了一台石磨,这本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记忆里,可就是莫名地出现了,石磨缓缓研磨着,将槽中的豆腐碾得稀碎,下方的凹槽落下豆汁。

    她猛然惊醒,不,也不算醒,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可君寅本来跪着的膝盖撑不住倒下了,呈现大字一般扑在沙子里,甚至整个人渐渐都埋在了沙子里,她的膝盖和十指陷入沙中,也渐渐感受到了沙铄的粗糙。

    她本来就因为之前那一遭而浑身落满沙铄,尤其背部,而此时,更加要命,沙砾像滚动一般,更像是浑身被冰雪覆盖,凉意蹿到心间,如同冰锥刺入。

    满头长发凌乱的,她有些想投降了,连老虎尾巴也被压住,伤口被压磨地刺痛着。

    石洞岩壁缝中的清泉涌个不停,很快,似乎又崩了一块石头,大量清泉涌出,就连她们这边也给淹了,软沙颜色变深了一大滩。

    云识则不急不缓地带着她转移,这回,让她平躺到沙子里,细心地将她搂到怀里,伸手一点点将她脸上的沙子轻轻抹掉。

    君寅这才睁开眼睛,呼吸不匀,眼尾通红。

    没有人知道,她刚刚哭了,眼泪落到沙子里,不止因为尾巴上的剧烈疼痛感,更因为比尾巴更柔软地方的伤口,像又被冰锥一次次刺到,是一种扎到心脏的疼痛,就连女人将她背部细细密密的新伤口涂满草汁时的冰凉和疼痛,都不及它一半。

    但她君寅怎么能服输!所以一睁开眼就越发瞪着她。

    只是眼中微微涟漪,鼻尖也红红的,云识笑了笑,捧住她的脸低下头轻轻吻了下她的眼角,又没忍住舔了舔她漂亮的睫毛,十分郑重地跟她承诺:“对别人笑是因为礼貌,对你笑是由衷的,高兴的。”

    “我天天喊着要吃你你还高兴?”君寅嗤笑了一声,磨磨牙,浑身伤口疼地伸手去抓她的背报复她。

    云识被她抓得也很疼,不出意外应该已经抓了很多红痕,但秉承着互相伤害可以但不能伤害到心灵的原则继续回她:“就算你一直说要吃我,我脑子里也想着你很坏,很不喜欢你……”

    君寅闻言双眼一冷,就想翻身咬她,直到她后一句说出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很喜欢,很想靠近你,贴着你,而且觉得你很可爱,想摸你,想……”

    “够了,我知道我很好了,不用再夸了……”君寅及时打住她,又咳了几下,眼里浮现的愉悦感都快溢出来。

    云识则又笑了笑,眼睛弯起来,将她牢牢抱在怀里,又大胆地去摸她的两只耳朵,捏了捏问她:“那现在,想睡了吗?”

    ……

    第一百零九章

    哦~

    君寅懂了,说那么多好话的原因在这里,她毫不怀疑再不睡她等会就会因为伤痛睁一晚的眼睛,这颗草明显地就是想疼死她。

    虽然疼痛是可以让她感受到浑身上下变得不一样起来,让她感受到不一样的滋味。

    那种细微的,又痛又畅快的刺激感。

    可是那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倒还好,但偏偏她要动她尾巴和最柔软的地方。

    那种欲痛欲死的感觉她再也不想感受了,甚至让她落下泪来,让她变得不像自己,想大声吟呻着出声求救,颤抖的,痛得想缩成一团,将她以往的强硬悉数打碎,变得脆弱不堪。

    她好歹也是做过王的,怎么能任由一颗草来摆布,对她低头求饶,所以……

    “我要睡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大老虎忽然就出现在了云识身下,并且闭上了眼睛。

    很明显,她在刻意逃避,可明明之前是她说今晚不给她展示全了,就让她死在她肚子里,怎么这会儿倒怂了呢。

    云识不知不觉间竟笑出了声。

    君寅听到声音则死死皱起眉,在心里骂她。

    蠢草,竟然敢笑话她。

    愤怒甚至让她在心里计划着此时应该扑上去,尖牙刺穿皮肤,把她的血吸光,可刹那间,当初女人被她吸干草汁后病怏怏的模样映入眼帘,让她莫名心软了,即使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治好了她,即使本来就是她害得她,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在很多个夜晚给她带来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快乐,所以她还是强忍着装睡了。

    可云识显然不想就这么放过她,心心念念的黑化值还没降回去,她就不屈不饶,像个债主一样,趴在大老虎肚皮上。

    老虎微微泛着白色的肚皮上软乎乎毛茸茸的,她却又爬上去抱住她的大脑袋咬她圆圆的耳朵,

    她舔着她的耳根,又用贝齿厮磨那软软的微脆的圆耳朵,惹得大老虎呼吸加重,明显被惹毛了,磨了磨尖利的獠牙。

    石洞岩壁上又开始往下淌着清泉,滴落沙中。

    云识毫不知情,只是将指尖化为叶片,往下探到岩壁缝上,便感受到了温润的清泉,叶片又微微抚到岩缝下汲取着。

    君寅的睫毛动了动,后腿缩了缩,是被疼的,每当清泉沿着岩壁落到她的伤口上,微微破皮的伤口就会因为碰到水源而被沁得生疼,密密麻麻的,传到心间,更别提仿佛像有小蚂蚁被清泉的甜意吸引过来,爬到那伤口上,让她分外难熬。

    她伸出爪子,在女人背上挠了几道,但女人不依不饶,非要在老虎头上动土,欢快地咬着老虎的耳朵,又让草汁沾满耳朵,将耳朵沁得黏糊糊的。

    “松开!”

    石洞内野兽的呼吸声都加快了,暴躁又急切的声音传出。

    但云识旋即眸光微闪的,反而用手撸她脑袋上的软毛,刻意转移注意力地柔声问她:“你背后疼吗?”

    “你说呢?”

    君寅疼死了,不仅因为压到尾巴了,而且伤口粘上沙子,别提有多难受。

    可她趴着睡又睡不着,而且正面也有伤。

    这样一想,渐渐的,她更加生气起来,仿佛怒气冲顶,又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对啊。

    凭什么就这么便宜了她,明明是她身为自己的草却不检点跑出去冲着别人笑,是她的错,到头来怎么变成自己满身是伤,还要给她做垫子?

    想到这,君寅猛地睁开眼睛,磨磨牙死死盯着还在对着她笑的女人,拿爪子拍了下她的屁股,接着哑着声音命令她:“起来,伺候我!”

    “啊?怎么伺候?”云识惊奇于她的转变。

    君寅则冷笑一声,接着道:“给我疗伤,不许动牙齿咬我,不然把你牙齿都打掉。”

    “那你要不变回人形?”她提建议。

    君寅却立刻就否了,还顺势推开她,这会儿倒有力气了,在沙子里滚了两圈,让自己浑身沾满沙,接着开口:“好了,就这样。”

    云识无奈地看着浑身是沙的大老虎,有些好笑,但还能怎么样,自己挑起的头,哭着也要走下去。

    “那,我帮你疗好伤了你还是会碰到沙子,不如今晚睡我身上吧?”

    “不行,那样我睡不着。”

    “可是”

    君寅拒绝得很干脆,云识还想争取一下但忽然想到了什么,眸光一亮,有办法了。

    于是她十分干脆地爬到老虎身上,小心翼翼地从脖颈开始,扒开伤口外的软毛,又微微拍掉沙子,凑过去咬破舌尖,开始轻轻舔舐着伤口。

    一寸寸,墨绿的草汁涂在了那一排排小小的牙印或微微磨开的皮肉上,草汁让细软的长毛黏在了一起,让老虎看起来越发得水光十色。

    彼时石洞外天色已黑,月光倾照进来,洞内不时传来细微的吞咽声和吐沙子的呸呸声。

    听到这些声音,君寅却越发愉悦起来,很奇怪的是,即使只是冰凉的舌尖掠过伤口带来的疼痛也让她脑海中仿佛有蝴蝶在翩翩起舞。

    她知道,这是上位者给她带来的感官,是奴役她人带来的愉悦感,尤其当这个人还是一个处处给她找不痛快的讨厌鬼。

    可是,从一开始的怨恨到如今,她好像已经和这个讨厌鬼有了剪不开的联系,就好像丝丝缕缕的细线将她们绑在了一起,串联心脏,密不可分。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讨厌鬼已经在她心里占了指甲尖那样大小的位置……

    ……

    老虎的爪子逐渐扣入沙中,大脑袋昂头看着茫茫夜色,石洞岩壁缝中不停地淌出清泉,滴落到细沙之中。

    而云识,纤长的草叶一点点抚过岩壁缝,有时甚至想钻进去让岩壁崩塌。

    也许海草已经太久没喝过水了,可就是这样的举动让石洞开始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洞内野兽变得躁动的,呼吸越发急促,但顷刻之间,即使海草只在岩壁外徘徊着,岩缝却变得更大了,仿佛顷刻间崩塌,大量清泉涌了出来。

    温热的清泉漫过伤口,君寅疼得直抽抽,瞬间不顾女人,一把将她掀翻,自己起身逃离了这一块被清泉淋湿的深色沙滩。

    简直丢脸丢大发了,就疗个伤,还能崩掉,疼得落荒而逃,她都没脸再看身后的蠢草。

    云识只愣怔了一下,她也被清泉冲得满身都是,可随即反而对着那一块深色沙子笑了笑,这边被淹了不能再躺下去,就又转头去看早已躲到石洞角落里直挺挺站立着的大老虎。

    她好像在面壁,尾巴那一块沾满了湿沙子,身上的软毛一撮一撮的,像个从泥沙里打了滚的狼狈老虎。

    她爬起来又走过去,拍拍身上的沙子,像块黏皮糖,瞬间又爬到了大老虎背上。

    大老虎完全没预料到她的死皮赖脸,背上多了那道熟悉的冰凉,后腿则瞬间微微一软,却还是强撑住了,晃晃身子想将她甩下去。

    不料背后的女人太过难缠,死死箍着老虎的腰,就怕被摔下去,还笑着提醒她:“前面的伤差不多好了,你可不能趴下去,不然又会粘上沙子。”

    “而且这样也好,很方便,崩了以后不会被水淋湿,还可以随便换地方。”

    “是你不会被淋湿吧,你趴那么高。”君寅被气到了,抓不到她,只能用前爪恶狠狠地刨沙子,又忽然反应过来,问:“你的意思是说让我站着给你疗伤?”

    “没错~”云识愉悦地伸手抱住她的后脑袋撸了撸,长长的软毛格外柔顺,别提手感有多好,又猝然感受到大老虎浑身绷直,已经蓄势待发的怒火,连忙摸摸她,给她顺毛:

    “你放心,我很快就可以把你后背的伤都弄一遍,而且等会我就伸长叶子把你包起来,这样你就碰不到沙子了,可以安安心心地睡觉。”

    “真的?”君寅满心的怒火霎时间就因为她这句话消散掉,实在是没想到还能这样,这样的话她不仅能仰着睡,还能把这颗蠢草压在底下。

    光是想一想就很愉悦,愉悦到就算此刻脑袋还被她摸着,但看在她指尖轻轻帮她抓挠着大脑袋,格外舒服,也就不和她计较了,转而又坏心眼地问她:“你能行吗?我这么大一只,等会把你叶片撑断了,你不怕?”

    “试试就知道了~我很行的~”云识回着,低头重重亲了下她的大脑袋,君寅不甚在意,反而催促她:“快点。”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这颗草压扁了。

    “嗯~”相比于她的急躁,云识则淡定得多,从后颈开始,轻轻扒开有些黏的老虎毛,拍掉沙铄,又低头吻上去,探出舌尖舔舐着,一点点将草汁涂抹在伤口上。

    她似乎有些累了,一边疗伤,一只手疲惫地垂到老虎身下。

    可疗伤之余,石洞外的那片草叶又不安分起来,似乎贪婪的,看不得君寅好过,想害死她,想让整个石洞坍塌,于是坏心眼地又跑到了岩壁裂缝外,这次则不再徘徊,直接钻到了岩缝中,甚至化为实体,一次次撼动着岩壁,将岩壁撑开。

    也因为它这般的举动,大量清泉从岩壁淌下,串成线地落到沙子里,渐渐的,快将这片沙土给淹没。

    君寅被身上的伤痛弄得根本顾及不了其他,身上又疼又冷,像被大雪覆盖,雪水又在伤口上融化,像被冰锥刺入,细细密密的疼痛感从伤口传到脊骨,像过电一般。

    她强撑的,四只爪子都死死陷入沙中,想骂那颗蠢草,可是一出声就变成了一声仿佛不属于她的求救低吟声,她连忙咬紧牙关,想转移注意力的,于是艰难地背着女人迈开步子在沙中前行,想逃离清泉的崩溃。

    只是所过之处,那涌出的清泉完全不放过她,追随着她的脚步,在沙中留下深色痕迹。

    直到草汁渐渐布满整个背部,尾巴,那岩壁里的清泉不知崩过多少次,让整个石洞几乎都没了踏脚之处。

    茫茫夜色之中,石洞里的野兽呼吸急促的,喘息的,想逃离这片被清泉淹没的,静谧的窒息之地。

    君寅终究是无法逃离,踩着最后一片没被淹没的干燥之地,爪子死死陷入沙中,四条腿逐渐软了下来,就要倒到沙中。

    而这时,一直趴在她背上的云识感受到了她的无力,她从自己野蛮又沉醉的世界中清醒,松开手,从她背上下来,又慢慢爬到老虎身下,伸手去抱住老虎的腰。

    君寅再也承受不住地倒了下来,倒在她怀里,想骂她,气得想吃了她,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角边被眼泪浸湿的皮毛,而女人温柔的,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又含着笑,轻声提示她:“现在,我就用叶片把你绑起来了哦~”

    绑什么,是她该把她压扁了。

    君寅磨了磨獠牙,气得浑身发烧一样的热,咬牙切齿地盯着女人,哑着声音:“来啊,谁怕谁?”

    ……

    第一百一十章

    细腻的沙子松软的,但微微硌人。

    大老虎的呼吸还未平息下来,些许急促,喷薄在她的脸上,尖利的獠牙微微呲出,白色的胡须随之发颤。

    她故作凶狠的样子让云识心里既好笑又发软,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脸,又忽然凑上去亲了下她的嘴角。

    君寅愣住了,眼中寒光退却,下意识舔了舔被亲过的嘴角,又仍旧气势汹汹地呲出尖牙吓她:“信不信我撕碎你!”

    “信啊。”可没想到女人不仅不怕还轻轻笑起来,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需要你把我的肩膀,手臂,腿和腰都划破。”

    这是什么自找罪受的要求?

    君寅微微愣住。

    而云识,十指顺入她大脸上的毛发中,指甲轻轻挠着她的皮毛,轻声细语地笑着:“你心疼我啊?”

    “我给你看个有意思的。”

    “谁心疼你了!”大老虎怒了,接着立刻低头凑到她肩头。

    只一瞬间,她毫不留情,尖牙刺破肌肤,随着女人圆润的肩头往脖颈处划拉,在肩上拉开一道长痕,墨绿色的血液霎时间从伤口渗出。

    绿色染满女人的肩头,可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解气,反而觉得有些碍眼,心里奇奇怪怪的,又转头去看女人的表情。

    女人双眼微微眯起,似乎是咬着牙忍受疼痛感,可等到她完全看过去的时候却又扬起笑来。

    疼傻了?

    君寅看她那副样子一脸古怪,只不过那样的表情放在大老虎毛茸茸的脸上颇显滑稽。

    云识没忍住笑出声来,成功将她激怒了,胡须颤抖着骂她:“活该!”

    接着,大老虎的动作很是粗暴,呲着尖牙如她所愿地将她肩上,腰侧和手臂腿上的肌肤都划破了,让她浑身流满绿色草液,看起来像个残破的娃娃。

    “你求我我就帮你舔一舔。”

    君寅的大脑袋高高昂起,一双虎目居高临下地瞅着她,眼睛的颜色像琥珀一般漂亮。

    “不用了。”云识眉眼弯弯地看着她,眼中盛着点点星光,那是疼出来的泪水,但她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你上当了。”她温柔地摸了磨她的脸,随即,便有无数条弯曲的草叶从被划破的肌肤中钻出,肩上,腰上,手臂,腿上,那些草叶像有意识一般,沾满了墨绿草汁,渐渐缠住老虎的脖颈,躯干,将大老虎捆得结结实实,还缠住了她的尾巴,只露了个头出来。

    君寅根本没躲,只是那草叶太凉了,紧紧将她纠缠住,像将她埋到了雪地里。

    此刻,身下的女人像个怪物,浑身肌肤欺霜赛雪,无数条草叶就像撕破这雪生长而出,将身上的猎物死死纠缠住。

    她墨发披肩,散乱地沾满沙铄,一双狐狸眼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的猎物。

    她像撕去了所有的伪装,撕去圣物的外表,里头其实藏着一头野兽,吃人的,野心勃勃。

    是的,她就是个怪物,所有的叶片都被赋予了她的感官。

    触觉,嗅觉,视觉,像无数个她的分身,连接着她的意识

    “搞了这么多就是给我看这个?”君寅瞬间打破了她辛苦营造的恐怖氛围,还不忘问她:“这就是你说的有趣的?”

    “对啊,但才刚开始呢。”云识扬起一抹甜美的笑,纤长的草叶将大老虎紧紧捆在了她身上,严丝合缝。

    君寅却觉得她无聊,反驳且命令她: “开始什么啊开始,你这些草我用力一挣就都断开了,还是快点把我翻过去,该睡觉了。”

    “可是,我想看一下孩子。”她又慢慢开口,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君寅则盯着她,有些想扒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草汁,脾气有些上来了:“在里面啊,你怎么看?”

    “我有办法。”云识朝她笑,但很奇怪的是,月光下,看到她温和的笑颜,本来应该继续不耐烦地反驳她的君寅却沉默了。

    良久,一边在心里腹诽,就几根草有什么好看的,一边还贴心地化为了人的模样懒洋洋地趴在她身上,等着看她笑话。

    “你看啊,我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那你”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云识竟然还有些害羞,结巴起来:“你等会儿不要动”

    她收紧自己的草叶,将女人捆得严严实实,接着猛然一翻身,将她罩在自己怀里。

    还不忘贴心地给她补充: “哦,忘了跟你说了,这些草叶是从我身体的最中心长出来的,就相当于你们的心,如果你崩断它们,我的心也就七零八碎了,我会当场枯萎,你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刚闭上眼睛的君寅听到这句话猛然睁开眼睛,顿时怒火冲天。

    她说呢,原来在这里等着,这颗草根本就是烂到了骨子里,竟然妄想用生命做威胁逼她就范,她君寅从来就没有让别人的威胁得逞过,不就是一颗能长生的草嘛,死了又怎样,她肚子里多的是

    算了量她也不敢对她做什么,不就是给她看看孩子嘛,她忍了,先答应她让她放松警惕,再哄她松开草叶,最后打得她满地找牙,看她还敢威胁她。

    毕竟,草生出来了,不知道怎么养,她还短暂地需要她

    思及此,君寅没有再说话,反而是闭上了眼睛。

    只是很快,她就感觉埋住她身子的雪仿佛更加冰凉了,她像是陷入了更深处的雪地,大雪纷飞,有雪花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唇上,仿佛在亲吻她。

    “太冷了。”她睁开眼睛,指责女人越收越紧的叶片。

    云识的唇正轻轻贴在她的唇上,微微弯起眼睛,和她的视线相对,微微松了松手臂上的叶片,一双手便能缓缓上移,捧住她的脸,指腹轻磨着。

    女人的脸颊温热的,浑身发烧一般,仿佛能传递给她温度,将那冰冷的叶片融化。

    “等会儿就好了。”她冲她笑,感受着君寅炙热的呼吸,嗅着独属于她的味道,眼睫垂下,遮住眼中漂亮的目光,又轻轻含住她的唇瓣,一寸寸吮吸起来,贝齿又随之轻轻厮磨着。

    君寅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卷卷的长发披肩,垂落在脸颊旁,月光下,一张小脸美得不像话,绿色睫毛蹁跹起舞,轻轻颤动,仿佛攥取了她的心神。

    她缓缓闭上眼睛,与女人互吻,冰凉的,炙热的,如同冰与火的交接。

    捆住身子的草叶缓缓挪动着收紧,又慢慢缩回着放松,如此循环,冰凉的叶片在肌肤表面留下些许草汁,一片片叶片拼凑起来,严丝合缝,如同繁荣的藤蔓,攀爬,缠绕。

    浑身的伤口被叶片蹭过,有时些许沙铄随着叶片在肌肤上滚动,伤口上细细密密的疼痛感传到脊骨,如同过电一般,又传到心间,攥紧了心脏。

    她长睫颤抖着,浑身不能动弹,只能因为浑身伤痛微微发颤,唇瓣被细密的吻磨到些许发热,贝齿又被轻轻撬开,女人冰凉的舌尖探到了唇中,在唇中扫荡着,触碰到她滚烫的舌尖,纠缠着她,仿佛带着清甜的水分搅拌着她的舌尖。

    奇怪的是,即使处于冰天雪地之间,但血液因为浑身的伤痛而沸腾着,让她浑身逐渐像发烧了一般,觉得冰凉叶片的触碰格外舒适,甚至希望这雪下得更大一点就好。

    她晃动着自己的舌尖,与女人的舌尖共舞,唇瓣被吸吮着,女人冰凉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

    石洞内的野兽越来越躁动起来,呼吸急促,不幸的是石洞岩缝的泉水从未停息过,缓缓淌下,但岩壁下攀来的草叶却渐渐将岩缝轻轻包住,像沙漠中久逢甘霖一般,偷偷汲取着,拦下了所有的泉水,让它不至于淹没沙铄。

    可石洞外的另一片草叶坐不住了,它早已在石洞外徘徊许久,此时再也无法忍受捷足先登的同类,连忙挤开石洞大门,钻到了石洞里,又往里蹿,整个石洞温暖湿润,底下已经被泉水淹没一般,如同小河,在往石洞外流淌。

    它如同见了水的鱼儿,在石洞中到处蹿动,在泉水中嬉戏

    而石洞中唯一没被淹没的沙地之上。

    君寅如同置身雪窖之中,可无论温度如何之烫,也融化不了身上厚厚的积雪,因为伤痛与忽如其来的冰锥刺入一般,她浑身发颤发麻,像被乌云闪电劈过,可这样的绝望之境,身上的女人还在锲而不舍地挽救她,安抚她。

    “放心,这里不会被淹了,无论水有多大,我的帮手都能接住它。”女人微微弯起眼睛,边说着又轻轻啄了下她的唇,像是在做保证。

    与她的语言不符的是那还在石洞中畅然探索与嬉戏的草叶。

    一点都不靠谱。

    而君寅,气得脸色发红,一抬头就狠狠咬住了她的唇,凶巴巴骂她:“混蛋,我今天就撕碎你!”

    尖利的虎牙刺穿唇肉,顿时就让她满嘴绿色,咬破后还得意又不解气地舔舔她的唇,继续咬。

    可惜的是,云识的同伴仿佛因为君寅的不识好歹而生气了,顿时在石洞各处狠狠戳动岩壁,到处上蹿下跳,仿佛要将石洞弄塌来为好朋友报仇。

    君寅渐渐力不从心起来,似乎是被吓得满身大汗,感受到岌岌可危的石洞,吓得颤抖地发出声音:“不要这样。”

    “你让它停下来!”

    “哭了?”黑夜中,云识摸到她脸颊的眼泪,到底有些心软。

    而君寅却逞强着,一双眼通红,声音颤抖:“没有,别想我哭。”

    “你这颗蠢草,混蛋,坏东西”

    她满脑子混乱地不停骂她,白色长睫颤抖着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漂亮脸庞,可是,黑夜中,几颗明亮的泪珠滑落眼尾。

    她屈辱的,一直感受到女人的帮凶在石洞内蹦哒,撼动岩壁,一刻不停,心中一股无名的情绪涌上心间。

    “好了~我让它停下来,让它帮我们堵住好不好?”直到女人轻柔的声音传出,在安慰着她,又低头,冰凉又柔软的唇吻到她的眼角,将温热的泪珠抿掉。

    她身子一颤,屈辱于被人发现了脆弱的一面,可那股无名的情绪猝然迸发,让眼眶发热,霎时间,眼泪就成串落了下来。

    她这才发现,那好像是委屈,就好像早就一片荒芜,外表温热内里却冰凉刺骨的心脏长出茵茵绿草,血液沸腾着,让整颗心脏由外到内地都滚烫起来,极速跳动着。

    “别哭了”女人的声音温柔至极,慢慢吻掉她的眼泪,冰凉的舌尖不经意间扫过,潮凉的,让人心颤。

    刹那间奔涌的血液仿佛都静止了,而石洞内,则因为那片叶片疯狂颤动着,岩壁缝忽然被大量泉水冲开,汹涌的泉水漫过岩壁,朝石洞外冲去,却又被石洞外攀爬的草叶悉数包裹住,被草叶汲取着,唯有少到可怜的泉水预示着此次泉水的汹涌,成滴渗出,落到叶片外的沙土中。

    而石洞内,那片调皮的叶片仿佛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连忙想补救,顶着泉水的压力伸长着探到石洞最深处,来到被泉水冲开的岩缝前,又鼓足了一口气,蜷曲着身子将自己缩成最小冲入了还缓缓朝外涌出的泉水之中,刹那间钻入了岩缝之中。

    这样的情形也刹那间让君寅的心跳声如鼓雷一般,像是那冲出的泉水也将她整个人给淹没了,让她无法呼吸,大脑一片空白,可脑子里又像有蝴蝶飞舞。

    她第一次害怕的,像是有一道冰凉钻到了身体里,却让她满心滚烫,浑身紧绷,想挣脱束缚逃跑,却迟迟无法行动。

    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四肢无法动弹的,只能无力的,成串的眼泪没入发中。

    她从未像这样憋屈过,也不知那颗蠢草哪里来的信心,相信她不会杀死她。

    或者说,她就是在拿命证明,证明她在她心里的份量。

    她恍惚的,又被女人紧紧拥着。

    云识用手紧紧捧住她的脸颊,与她额头相对,又温柔地吻她的眼角,吻她的脸颊,一声声轻声细语地安慰她:“别怕,别怕。”

    “很快就好了。”

    “一切就都好了。”

    就连缠在身上的草叶仿佛也变得温柔至极,轻轻磨动着,像在安抚着她的情绪。

    君寅仿佛沉浸在了这样的温柔中,缓缓闭上眼睛,可她仍旧呼吸急促的,喷薄在云识的脸上,缓缓喘息着,似乎有些无法承受这样的恐惧。

    而石洞内,那叶片钻入岩缝后便仿佛来到了一个漆黑的无人之境,奇异的是,它在这里感受到了许多同类的气息,往一旁缓缓探去,便忽然触到了一小片柔软的叶片般,再往下摸,便感受到了一小颗籽粒一般。

    那就像发了芽的籽,通过叶片的触碰,她仿佛能感受到婴儿般的啼哭,接着向前移动,无数道小婴儿的啼哭被她的叶片感知到,这里就像个布满了籽芽的空间,孕育着无数道生命。

    它心里不知作何滋味,也许满怀期待的,感动的,慢慢退出岩缝,彼时涌出的清泉已经渐渐停止,余留些许流下岩壁,朝石洞外流去。

    它退出时还刻意贴着岩壁走,却发现原来无意识之中岩壁之上早已沾满了籽粒,肉眼难以看到,像尘埃一般,却及其顽强地粘附着,即使汹涌的清泉涌出都不能撼动分毫。

    反而是它们,也许就是通过清泉淹没时,和清泉里适合它们的另一半融合后才慢慢开了智,又趁岩缝裂开时爬到了更加温暖适宜发育的岩缝后去慢慢生长。

    可是,太多了

    叶片朝四周旋转着触摸,发现石洞深处的岩壁布满了小小的籽粒,照这样下去,除非不再刺激清泉涌出,否则岩缝后根本就装不下,到最后,也许会被堵死,后果将不堪设想。

    它心情沉重地慢慢退了出去,跑到石洞外,轻轻柔柔地汲取着还在缓缓流出的清泉。

    事实是,它可以忍着不再调皮,但那只大老虎不知道愿不愿意

    云识轻轻抚着女人脸颊的手慢慢停下来,一时难以开口。

    说什么呢,说她稀里糊涂就搞得籽粒到处都是,沾满了她的地方?

    说她们疗伤疗得太多了,不健康?

    她接着一咬牙一闭眼,想着这事也不能瞒着她,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就算惹她生气了也是自己活该,是自己太粗心了。

    岂料她刚想开口耳边就传来了君寅故作镇定微哑的声音:“这下好了吧?放开我。”

    回想起刚刚屈辱的样子,要是没人看到也就罢了,偏偏不仅被这颗蠢草看到了,还可怜兮兮地像个兔子一样被她搂在怀里安慰,简直是丢尽了她的虎脸。

    所以,她要报复她,等她一放开她,她就扑上去把她的血吸干净,最好是让她一直病怏怏的,连话也说不出。

    不对,就算她现在被绑住了,但她堂堂君寅,用一个脑袋都能把她给撕碎!

    说时迟那时快,在女人飞速呲着小虎牙咬上来的时候,云识胆战惊心地躲开了。

    低头看到她凶巴巴一双凤眼都瞪圆了的样子,奇怪的是,一点都不怕了,反而还有点想笑。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怒无常,忽然就生气了,但她决定,说出这件会让她更加愤怒的事,以愤怒掩盖愤怒,以毒攻毒,这样就

    不用承受她两次怒火

    云识没办法管自己一塌糊涂的逻辑了,吞了口口水,随即豁出去了。

    “要是从今以后我不能给你疗伤了,你可以接受吗?”她先是问了个问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疗伤这件事早已经是她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那件事,并不仅仅只是普通的意义。

    “当然不行,一天三次一次不能少!”这颗蠢草已经不是第一次挑战她的底线了,君寅气冲冲地看着她,忽然间又骂她:“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杀你。”

    忽然出口的话让她自己都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

    对的,难怪自己不愿意她死,是因为这样,她每次给她疗伤的时候,虽然伤口很痛,但舒服到心坎里了,畅快至极。

    云识顿时抑郁了,原来她在她心里就是个‘疗伤’的工具!

    她真是

    太高兴了,这是她迈出的第一步,她相信,只要她疗伤的技术够好,就能继续待在反派身边,然后慢慢找到更多她黑化的原因,慢慢感化她。

    所以,她此时乘胜追击,又试探性地开口:“那个,播的籽粒太多了,我让叶片用沙子刮掉吧,不然籽粒都跑到里面去了发芽后会堵住,然后会很惨。”

    她不仅把事情说了出来,还提出了解决方法,既然君寅还想要有水源出来,还想要以后她替她疗伤,就只能暂时先这样了,把那些还没发芽成为生命的籽粒刮掉,也许等里面发芽了的籽粒成长到能够适应外面的环境,把她们弄出来后才能继续。

    云识还记得,当初她们一族是生长在火山附近的,只有那样的温度下才能让她们的籽粒发芽,可如今的这里根本没有这个条件,也许就只有它们现在待的地方才能够让它们成长起来。

    她确实很自私,君寅把她当疗伤的工具,而她,这样算计,感觉也快把她当成繁衍的工具了。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忽然的一声将她从思绪中换醒,她未曾遮掩的难过神色也一览无遗地暴露在她眼前。

    一双狐狸眼低低垂下,眼尾下弯的,唇瓣紧抿,月光映照下,眼里的光仿佛都消失了。

    君寅定定地看了她半响,接着用对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那副样子干什么?”

    “我听明白了,不就是快被草堵住了,籽太多嘛,你刮就是了。”

    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吗?只是草而已又不是老虎,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她这副低落的样子取悦到她了,以至于她一时口快就答应了。

    刚想反悔,女人却又开了口,声音柔软的:“我担心你,怕会伤害到你”

    “你担心我?”君寅打断她的话,又重复问着,仿佛浑身上下包括本来被怒气占领的脑袋都愉悦起来了。

    算了,先放她一马,等更重要的事情解决再说,毕竟,它也不想石洞被堵住,到时候又得动手把那草扯出来。

    这样想着,她更加妥协了。

    而且,想着要变成原样,人形哭起来太明显了,大脑袋眼泪落到毛发里去了,根本就看不到。

    “嗯,我担心你。”云识不明所以地重复着,只是表达着她此时的心情,但随即,女人忽然就变成了一只大老虎。

    她连忙微微调整叶片的松紧,又呆愣地望着那个凶巴巴呲出尖牙的大脑袋。

    耳朵圆圆的,虎目明亮的,她催促她:“快点,要睡觉了。”

    君寅是真的很爱睡,所以此时她只能连忙让她的帮手又行动起来。

    石洞外遮掩的叶片微微松开,一片叶片卷曲的,卷起洞外的些许沙铄。

    云识害怕有脏东西,又咬破了一片叶片,将草汁淋到那片叶片上,将小小的沙铄浸满草液,这才让叶片一点点伸长探到石洞里。

    它在黑暗中缓缓前行,周围的岩壁却因为它的闯入微微颤动着,前方岩壁缝中淌出不少清泉。

    它卷着沙铄,将沙铄散到布满籽粒的岩壁上,又开始四处用叶片磨动着沙铄,让沙铄在岩壁上磨动,企图磨掉籽粒。

    可惜的是,似乎毫无作用。

    那些籽粒就像生了根一样,牢牢粘附在岩壁上,让它越来越躁动。

    听着石洞内野兽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可把云识给急红了眼,她瞬间化为本体,打算自己全力出马。

    叶片将大老虎捆好,她凑到石洞外,所有的叶片严阵以待,卷上细沙,蜷曲着,一片不行就换一片,一次次在石洞走进走出。

    沙铄随着叶片的挪动在岩壁上快速磨动,但粘附在岩壁上的籽粒未伤分毫。

    很快,云识不仅无功而反,反而闹得石洞有崩溃的危险,她听到野兽再也承受不住,害怕地一声声低吟,岩壁缝的清泉毫无征兆地冲出来,冲得她整颗草满是清泉,她只能连忙用草叶围住石洞口。

    最终,清泉缓缓停止,而她再次探进看的时候发现那些籽粒仍旧布满岩壁。

    真是,太坚强了!

    她只能妥协,化为人形抱着她的大老虎躺在石洞内唯一一块还算干燥的地方。

    “对不起,失败了”她万分抱歉,抱住老虎的大脑袋,摸到她眼角一片浸湿的毛发,顿时更加愧疚了,温柔地摸她的毛发。

    听到她的声音,君寅一等她凑上前就连忙呲出尖牙狠狠地咬住了她的脖子,声音哽咽地骂她:“你这颗没用的草!”

    天知道,她有多痛苦,孤零零地承受着雷电一次次劈到身上的折磨,从被劈的地方传到全身,心脏,到最后,她只能出声求救,发出像弱小动物受伤一样的吟呻。

    可此时,再没了一个女人轻声细语地安慰,她只能一个人独自望着石洞顶,大脑一片空白。

    她恨死她了,这个始作俑者,虽然有那么一些时候她从痛苦中体会到了些许不一样的滋味,痛快的,但她就是屈辱的,想吃了她。

    思绪间,尖牙刺穿皮肤,女人身上黏糊糊的,但她恼怒地吸着她的草汁。

    云识根本毫不在乎,还摸着她的大脑袋安慰她,小声地重复着跟她保证:“我下次一定不这样了”

    可今晚经历了太多波折,君寅早已浑身疲惫,她就像喝着喝着就快要睡着了的孩子一样,模模糊糊间还要朝她放狠话:“蠢草,我明天醒来你就死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