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其他小说 > 谢相的桃花债 > 17、误会
    谢蕴从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官场多年,练就一颗冷硬的心。

    她自以为不会自己毫无后顾之忧,可那座山内埋一百多人,她的心再硬也无法接受自己的亲兄长是如此残忍之人。

    谢涵人前与她保证不会给她添麻烦,会好好领着谢家跟上她的脚步。

    “谢昭宁,我若杀了他,我在谢家便是罪人了。”谢蕴心疼得厉害,那是疼她爱她的二哥。

    长兄去后,二哥一直很照顾她!

    谢昭宁握着她的手腕,眸光低沉:“姑母,你若不做,对得起你身上的官袍吗?”

    谢蕴心绪极乱,头疼得厉害,她可以将这件事安抚下去,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族长不会乱说,谢昭宁会守口如瓶,一切从未发生过。

    但她做不到!

    “谢昭宁,你会觉得我心狠吗?”

    “姑母是一个好官。”

    谢蕴低头,自己的手腕被谢昭宁紧紧握住,她眼睫一颤,手腕处温热,一股酥麻传入肌肤。

    她没多想,眯眼又睡了过去。

    晚间照旧在驿馆住下,谢蕴睡床,谢昭宁躺在地铺上。

    谢蕴一连病了两回,这回是心病,不发热,人却始终没有精神,像是被抽去了周身力气一般。

    谢昭宁静静地守着她,默默看着。

    天亮后,谢昭宁带着谢蕴赶回谢家。

    裴家的人等了三日,终于见到谢昭宁抱着一人回来,他们面露惊讶,不知谢昭宁抱的是谁。

    谢昭宁匆匆将人抱入府,三爷也等了许久,谢涵谢昭宁乃至谢蕴都不见了,府里的重担瞬息落在他的身上。

    安置好谢蕴,谢昭宁让人去请大夫,三爷将她拉出来,“究竟怎么回事?”

    “三叔去问二叔就知道了。”谢昭宁垂眸。

    谢三爷皱眉,一时心急,“我问你,是不是你背后做了什么,那是你的亲叔叔,你不能为了那个位置不折手段。”

    谢昭宁缓慢抬首,幽幽望着谢三爷:“我做什么?”

    “我如何知晓你做什么,我只知你与你姑母走得愈发亲近,你该避忌些。”谢三爷动怒了,不管不顾地用长辈姿态来训斥谢昭宁。

    谢昭宁惯来温润,听后也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笑得谢三爷心底发憷,“你笑什么。”

    “我笑三叔愚蠢,亲兄长做了伤天害理之事,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罢了,还来指责我。他为长,我为下,他做什么,我如何管得着。还有,我该如何避忌,那是我的亲姑母,她愿意带着我出门,我要拒绝吗?”

    谢昭宁面色平静,红唇轻动,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狠。

    谢三爷听得一慌,“他做了什么事。”

    “自己去问二叔。”

    “他被族长关了起来,我见不到他。”谢三爷当真是急了。

    谢昭宁唇角微不可见一弯,素净的面容上浮现两分笑容,眼下却是一片乌青,她轻轻开口:“他身上背了一百多条人命。”

    “一百多条?”谢三要疯了,“究竟怎么回事?”

    “裴牧林发现一座矿,邀他共同谋事,谢家骗工人六七十余人,裴穆林招揽五十人,一百余人都死在了矿下。事后,两人为防被人发现,将此事隐瞒下来。”

    谢昭宁的话不重,清透的声音显出几分无奈,听得谢三头皮发麻。

    说完以后,谢昭宁淡淡扫他一眼,眼若刀锋锋利凛冽,“三叔,我累了,先回去了。”

    回到谢家,她就不能再靠近姑母了,三叔都已察觉,她与姑母走得太近了。

    她走了几步又顿住,似乎想起什么事,她又回身,淡淡地望着三叔:“三叔,族里要将谢涵踢出谢家族谱,二房的人要搬出谢家了,你和二房关系好,你去说一声。”

    “你二叔呢?”谢三愁苦不堪。

    谢昭宁敷衍道:“你去问姑母,对了,裴家的人也得赶出去,是裴牧林找二叔的。”

    此刻谢家人想生吞裴牧林的心都有了。

    谢三一时无比凄楚,他该怎么去说,要怎么告诉他的二嫂,如何将他的侄儿侄女赶出谢家的门。

    谢昭宁不管他如何想,自己踱步回院子。

    她太累了,需要睡一觉。

    回到房里,婢女迎上前,欣喜道:“公子回来了,公子,夫人让您去见她。”

    “回她,就说我太累了,醒来去见她。”谢昭宁依旧是敷衍。

    婢女还想说,夫人说的话,公子怎么会不放在心上,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谢昭宁知其想法,懒得理会,衣裳也不脱,合衣躺下了。

    婢女到底还是不敢违背她的意思,徐徐退了出去。

    大公子跟随七姑娘离开五六日,府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二爷被关在族里,二夫人急得四处找人救二爷,都乱套了。

    婢女将话传给大夫人,大夫人疑惑,不解其意,“二爷究竟做了什么,谢蕴竟然直接动手要除去他的名字。”

    婢女说不出所以然来!

    ****

    谢蕴一觉睡至黄昏,头疼欲裂,下意识喊了一句:“谢昭宁。”

    一旁等着的老夫人不觉皱眉,提醒一声:“小七,你可好些了。”

    谢蕴浑然一颤,转头看过去,母亲坐在榻沿,谢昭宁不见了。

    “母亲!”她无力低唤一句。

    老夫人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直接开口说道:“你答应过我要保住你二哥的命。”

    谢蕴阖眸,不予回答。

    “我听闻裴牧林被抓了。”老夫人尴尬地又说了一句,裴牧林任职的地方与江州城不远,裴家特地派人来求见谢相,想要她看在两家世交的份上饶其性命。

    老夫人等了片刻,见女儿有意回避,她不得不提醒一句:“小七,那是你的二哥,对你有极大的帮助,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你不能不顾念他对你的恩情。”

    “母亲,谢涵必须要死!”谢蕴撑着坐了起来,“裴牧林也得死,我朝律法在,你想让我带头包庇罪人?”

    “什么罪人,那是你的二哥!”老太太不管不问的偏执起来,“你一句话的事情,谁敢说不,天高皇帝远,你救下他,谁敢反对。谢蕴,你大哥已经死了,我老来丧子,你还要死一个儿子吗?”

    谢蕴一时无力招架,声音低沉下来,“母亲,我累了,你让我休息。”

    “谢蕴,你写信告诉下面的人,此时到此结束,与谢涵无关,我会找人顶下来的。”老夫人下了最后通牒,“我让你读书,不是让你回来送自己兄长的性命。”

    谢蕴躺了下来,装作从未听见,不想回应。

    老夫人又说了几句,谢蕴依旧没有回话,她忍不住站起身质问道:“你非要我谢家家破人亡不可吗?”

    谢蕴撑着坐了起来,望着她:“我若不惩治谢涵,整个谢家都会死,可不就是家破人亡,人死鬼吹灯。”

    下一息,她对外喊道:“将谢昭宁找来。”

    她不想住在谢家!

    老夫人见她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心中怒气拔高,“谢蕴,你非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这回,谢蕴都不想睁开眼睛。

    须臾后,谢昭宁匆匆跑进来,见状,对着老夫人行礼,“祖母。”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蕴半撑着坐起来,招呼谢昭宁近前,“我累了,想安静些。”

    “我知道姑母的意思。”谢昭宁低头,眼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姑母,更衣,我去备马车。”

    听着她清透的声音,谢蕴颔首,而后对母亲言道:“我去衙门里住,母亲有事去衙门里寻我。”

    谢昭宁等谢蕴更衣后,抱着她离开松柏院,老夫人眼睁睁的看着她二人离开。

    “谢昭宁,去你的私宅,我已吩咐下去了,一切按照律法处置,我不会再插手了。”谢蕴靠着她的肩膀,“我想静一静,谢昭宁,谢家的事情,你来安排。”

    谢昭宁望着她虚弱的面容,神经紧绷到了极点,“姑母,我带你去找大夫。”

    “我只是累了,静静地睡一觉就好,等你继承家主位后,我就离开江州城。”谢蕴有气无力。

    谢蕴最好的选择,就是避开,交给朝廷处理。

    谢昭宁将人送上马车,刚想吩咐车夫去私宅,一人紧追着而来,拦在马车前:“谢昭宁。”

    听到清脆的声音,谢昭宁头皮发麻,秦晚晚又来了。

    车上的谢蕴睁开眼睛,苍白的唇角勾起:“谢昭宁,谢家可是在你手里了。”

    以前的谢昭宁是在条凳上晃悠的鸡蛋,随时就会掉下去。

    二房出事,谢昭宁就是稳打稳扎的谢家未来家主了。

    秦晚晚的心死灰复燃。

    谢昭宁挑开车帘,露出一角,隔着车帘问话:“表妹。”

    话说完,一手覆上谢昭宁的手腕,谢昭宁猛地一颤,眼皮子剧烈跳了起来。

    她做什么?

    外面的秦晚晚自然看到车帘上“纠缠”的两只手,怒火中烧:“谢昭宁,你车里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