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而林浔此时正在学游泳。
枫丹的水十分奇妙，拥有神之眼的人可以在里面呼吸，但没有神之眼的人就只能在里面吨吨吨了。这就导致林浔虽然在梅洛彼得堡的地图中检索到了一条通往大海的隐秘通道，却因为不会游泳被卡了进度。
这种设定本来是难不住林浔的，毕竟她只要打开自己的成就界面，总能找到不需要神之眼也不需要学游泳也能在海里畅游的限时称号，像【迷宫深处的幽灵】和【海的女儿】就非常适应现在的场景。
一个化身幽灵穿墙下海不是问题，另一个直接把种族切成人鱼，就是前一个负面buff会无差别地使所处大地图所有人失去方向感陷入狗追尾巴模式，后一个则有一下地就会感到脚踩在刀尖上的三天冷却期。
林浔看了看解锁两个限时称号的所需成就点，还是决定先把游泳学起来。
于是，下水去探索通道的枫原万叶一回来就看见了林浔学游泳的样子。
她戴着大大的墨镜，很安详地仰躺在颜色鲜亮的小黄鸭救生圈上，旁边不知道是不是气氛组的橡皮小黄鸭围了她一圈，正因万叶出水时带起的波澜而在水面起起伏伏，充满童趣。
姿态闲适的林浔和湿淋淋的万叶乍一对视。
“我在学游泳。”林浔十分平静。
“你在度假。”万叶同样平静。
林浔没绷住笑起来，墨镜滑下她的鼻翼，露出一双粲然生晕的眼睛。
之后林浔和万叶聊了聊万叶探索的成果，这条通到大海的水道已经被铁格网封锁，但对随身携带军火库的林浔来说问题不大。万叶听闻她要用炸药，迷之沉默了一下，小心问这不会对梅洛彼得堡产生什么影响吗？
这里还关押着为数众多的犯人。
林浔把手放在万叶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生命自有出路。”
枫原万叶安静片刻，红瞳无奈地倒映出她的身影，“…且不说要怎么在深海中找出路。林浔，你学会游泳了吗？”
林浔表情一木，像是被万叶的问题直击了灵魂。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冷酷道：“万叶，我们只是朋友，这种敏感又隐私的问题已经越界了！”
开了一会儿玩笑，林浔也随着万叶下了水。
这条隐秘通道已经处于完全废弃的状态，水位被抬到两米以上，只余水面与通道顶端那不足一握的窄窄空间还留存着稀薄的氧气。
墙面覆满青苔，水中藻荇交横。
林浔只能在这种条件下摸索前行，她一面攀着滑不溜手的青苔墙面，一面要小心被水草缠住手脚，更别说还得在并不平静的海水中稳定地保持住换气的节奏。
即便有万叶帮助，林浔还是好几次滑入水中，搞得十分狼狈才到达了通道尽头，几乎没有力气再攀紧牢固的铁格网。
“先休息一下，不要逞强。”万叶托住她单薄的后背，尽可能帮她节省气力。
在这短暂的休息间隙，万叶看了看林浔，又移开眼睛。
少女平常的模样就已经漂亮得不似真人，可此刻的她明明狼狈极了，黑发潮湿，眼周也因多次呛水憋气咳得泛起潮红，只能微微仰起头在压迫胸口的水压下起伏呼吸。可越是狼狈，却越有一种逼人的美丽从她毫不动摇的黑眸里迸发出来，几乎令人无法忽视。
万叶一些奇怪的xp动了的时候，林浔已经调整完了呼吸，随即露出心如死灰的惨淡模样，“万叶，我不想努力了。”
枫原万叶回过神，清咳了两声，鼓励她：“唔…都到这里了，不如再稍微努力一下吧？”
林浔像是个被迫营业的社畜一样先后拿出水质仪和能量检测仪进行测试，看情况确实不对，她便保存了部分水样，最后放出一只个头小小的水下无人机，和端脑连上信号后塞进了铁格网的另一侧。
林浔给自己戴上单边耳机，空出双手操控无人机，万叶便稳稳托住她的后背。
林浔盯着端脑的屏幕，操控无人机通过管道的破损潜入大海深处后，便一直盯着端脑上实时转送的画面探索起来。
这种无人机的信号接发范围只有几百米，如果这样也找不到线索，可能就真的要下海去一点点摸索被「海」侵入的具体位置了。
“枫丹毕竟是水的国度。”万叶思忖着问她：“林浔没有考虑过寻求枫丹人的帮助吗？如果把这件事告诉他们的话……”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林浔一边操作一边分心和万叶聊天，“但是奥赛尔死了。”
万叶想起璃月港那一片血红的海面，也不由多了几分审慎，缓缓点头：“…魔神尚且如此，确实…太危险了。不过话说回来，林浔第一时间选择来枫丹，应该是有处理的办法了，对吗？”
林浔：“没，我主要是来捞一手空和派蒙，顺便才看看情况。”
两个人默默对视了片刻，林浔有点憋不住坏笑，连手里的操作都停了停，“怎么样万叶？是不是感觉有点害怕？璃月隔得那么远都直接噶了一个魔神欸！…但是怕也没有用了，万叶选择抛弃大姐头跟我私奔的时候就没有回头路了！”
“到现在为止倒是还没有感到害怕，或许是因为我认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不过，私…？！”万叶难以启齿，脸皮有些发烫，“这种说法也……”
太狡猾了。
没注意万叶的不自然，林浔继续操作她的无人机。
“而且我觉得枫丹人好菜哦，居然把空送进监狱里来了。他们不知道空走到什么地方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吗？我本来还指望着空来解决这件事的，现在居然要我亲自来跑腿，太过分了！”没过肩膀的海水压迫着林浔的呼吸，导致她吐起槽来都不如以往轻快，反而像撒娇一般。
万叶想了想，认真点头，“毕竟林浔只是个柔弱的美少女。”
正操作无人机的林浔一愣，被逗得笑出声来。
万叶也弯了弯唇角。
海洋太过深瀚，昏暗的海景也没有太大区别，这种探索时间久了便十分枯燥，但万叶始终耐心地陪着林浔，直到林浔忽然停下来，但她手中的屏幕并未有什么异样。
万叶等了等，随后才叫：“林浔？”
林浔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摘下单边耳机示意万叶来听。两人本来就肩膀挨肩膀靠得极近，万叶很顺利地就着林浔的手听到了耳机那边的声音。
那是一声很长很长、空灵悠远的动物叫声。
那是鲸的声音。
海里有鲸是很正常的事，但不正常的是林浔手里的屏幕，显示无人机已经到了离他们此刻在深海的梅洛彼得堡都还要更深数百米的海沟中，而那遥远的鲸鸣，似乎隔着海沟还要在比那为深邃之处。
林浔咂摸了一下，“好像有点麻烦啊。”
看来暂时是搞不定了。
林浔随着万叶离开水道，这个蒸汽时代风格的监狱到处都是钢铁管道，木制品很少，他们拆了一些货箱才生起火来烤衣服。
烤衣服的同时顺便吃了个烧烤，林浔寻思着下来了三四天，差不多也是时候上去了，于是写了两封辞职信，打算交到公爵的办公室去。
万叶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我们还可以辞职吗？”
“这位同志，你的思想很有问题啊！”林浔摆出老干部的态度，“我们可是通过正式考试进来的专业魔法师，背景清白、技能对口，毕业证真实可查，我们来的时候都能光明正大的来，走的时候肯定也能按程序走啊。”
万叶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可是，我们消失了这么长时间……”
林浔面不改色，“这鬼地方这么绕，我们这种实习员工迷个路很正常。”
万叶无言以对了，只能挣扎地问：“那空和派蒙…？”
林浔犹如世外高人，“生命自有出路。”
林浔当晚就摸去了公爵办公室交辞职报告，她来得巧，办公室里恰好没人，林浔放下辞职信就要准备走，又发现系统地图有些不对劲。
办公室下面似乎还有空间。
林浔：哇哦～
对密室充满兴趣的林浔四处摸索，终于打开了地道门，她一路向下，又摸索到一个有着大型机关的房间。
但今天的探索时间大概是到头了，林浔的机关还没解完，便敏感地注意到楼上有人来了。
那脚步声极快，大概是刚进门看见密道开了，便条件反射地索敌而来。
机关密室没有其他出口，林浔下意识就点亮了【迷宫深处的幽灵】打算穿墙跑路。
但她的身体刚幽灵化，一个眉目冷肃的青年就已经矫健机警地跳下了楼道，随后，慢慢变成新世界大门打开的疑惑和迷茫。
因为一个半透明的白裙少女正站在那里。
莱欧利斯当时因为要审阅的犯人档案太多，所以其实没能第一时间见到新入职的两名实习看守，但他后来看过两人的档案，自然也记得少女那张脸。
如今那张脸的主人就在那里，浑身散发着不属常世之人的幽幽泠光。莱欧斯利警惕地想要挪动一下自己的位置，可他好像突然失去了所有方向感，想挡住楼道，却离楼道越来越远，想稍微靠近少女，却如何都无法接近对方。
他心下不由泛起几丝凉意。
至于林浔，她现在比较尴尬。
刚刚没能及时消失，现在消失又很奇怪，想想只能做点符合身份的事缓和一下气氛了。于是林浔看向莱欧斯利，说道：“实习期员工死亡会有赔偿金吗？”
现场一时有些尬住。
半天，莱欧斯利才尽力回答：“抱歉，小姐，只有丧葬补助。”
第132章
莱欧斯利刚刚经历了人生中最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和一位幽灵小姐讨论了实习人员因公殉职（？）后能否得到赔偿金及人道主义帮扶，具体指依照对方的喜好选择墓地及葬礼规格等问题。
虽然最后的结果不尽如鬼意，但那时死者的情绪还非常稳定。但很快，和他说着话的少女幽灵想起什么似的，毫无预兆地就趴到地上一下把头怼进了紧闭的通海阀。
莱欧斯利：“…………”
公爵先生很难描述当时的心情。
他头脑空白了片刻，一下子有点找不到自己的语言中枢，直到半透明的少女从钢铁装置里抬出自己的脑袋，他才勉强挤出干巴巴的字句：“…小姐，…看到什么了吗？”
林浔欲言又止，“唔，全是水。”
莱欧斯利顿了顿，“小姐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点失望？”
“啊。”林浔没有掩饰自己的遗憾，“突然在公爵的办公室下面发现一个密室，我还以为会有什么甜蜜惩罚我是典狱长的xxxx之类的刺激剧情，没想到办公室里一本正经就算了，小密室里也这么正经。”
她索然无味地评价：“好无聊哦，我要走了。”
说着，她又看向胸大肌异常浮夸的青年，“对了，聊了一会儿了，还没请教你。你也是这里的看守吗？”
莱欧斯利安静片刻。
“假设你在入职前学习辨认过梅洛彼得堡的管理者标志的话，这位发言相当大胆的林浔小姐……”青年骨节分明的手平和地示意了一下他胸前的灰狼配饰，“那么如你所见，我就是这个无聊密室的所有者。”
在他说话时，梅洛彼得堡响起了警铃，严肃的人声开始播报梅洛彼得堡遭到不明袭击，令所有人犯及看守停止走动等待警卫机关戒严的警告。
但公爵先生恍若未闻，在刺耳的警示音中从容不迫地向林浔伸手，“虽然不知道你目前嗯…究竟是什么状态，但在地下室招待客人实在不是该有的礼节，或许我们可以去我的办公室边喝茶边聊？”
“抱歉，我不是那么随便的女人。”林浔随口扯了个理由穿墙就走。
一时没跟上对方脑回路的莱欧斯利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但眼看林浔马上就要溜走，只能连忙开口挽留：“…林浔小姐，请留步…！”
已经穿墙离开的林浔只好又把脑袋伸回墙里，“还有事吗？”
莱欧斯利盯着墙面上冒出来的头，默默调整了一下心态，才继续说：“林浔小姐不只是为了那位旅行者而来吧？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作为这座自治监狱的管理者，莱欧斯利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他本来不觉得这些混进来的异乡人能做到什么程度，但目前这个甚至可以直面观测原始胎海之水的幽灵小姐给了他太大震撼，他几乎是立刻就决定尽可能地和对方合作。
但太遗憾了。
墙上那散发着朦胧又温润的淡淡光晕的脑袋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委婉道：“抱歉，除了美色，你没有什么能和我交换的东西。”
莱欧斯利几乎不假思索，“那就交易这个如何？”
这个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但公爵先生只是定定注视着林浔，桀骜不驯的眉眼冷静又笃定，像是在得到他认定的答案之前，无论需要付出何种代价他都不在意。
林浔微微挑眉，略感兴趣地笑了起来。
梅洛彼得堡受到的莫名影响持续了半个多钟头，同样失去方向感在原地鬼打墙的空和派蒙在一切恢复正常后再次收到了公爵办公室的邀请，但这次不是谈论监狱里的事务了。
虽然非常突然，但空和派蒙被提前释放了。
“…别误会，是基于一些外交政治方面的考虑，沫芒宫才发来了将你们提前释放的公文。”莱欧斯利极有风度地笑，这让他那张侵略感十足的脸庞也显得平易近人了几分，这家伙还笑吟吟地开玩笑，“…虽然离你们正式离开的日子也没有几天了。”
“不对不对！”派蒙听得糊糊涂涂，“我还是不明白，什么外交政治啊？”
“嗯？难不成你身边这位旅行者，不是坎瑞亚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秘书长小姐的血亲？”莱欧斯利不紧不慢地说着，又弯了弯眼睛，似是感叹：“…现在枫丹和坎瑞亚的联系正逐渐紧密啊。”
派蒙不明觉厉地重复：“哇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空有些迟疑，“是因为荧…？”
“具体的情况……”莱欧斯利的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扉便被敲响，一位看守应声进门，有些惊慌地禀告了监狱里出现了恶性凶杀案，当场抓住了凶手需要公爵前去处理的消息。
莱欧斯利方才还轻松惬意的眼神一沉，交代空和派蒙可以先去做出狱手续了，才风风火火地带着狱卒离开。
空和派蒙不明情况，只有先去办手续。
路上他们也听到些小道消息，说是有个刚入狱的犯人，趁之前所有人失去方向感的时候出手杀掉了另一个犯人，下手之狠辣，手段之血腥，令人难以置信。
“嗯，我也听说了。”给他们办手续的马蕾蒂皱着眉头，近乎喃喃：“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凶手还是一位执律庭的大人，听说是因之前非法集会的案件被抓进来的，明明只有十多天的刑期了……”
空和派蒙对视一眼，直到手续办下来，他们领回自己的壶和端脑，去跟这段时间认识的朋友，以及医务室的希格雯道完别，才又听见更准确的消息。
“是仇杀。”医务室的小小护士长神情悲悯，“死者曾犯下拐卖儿童的严重罪行，是一个月前，因须弥方面救下被卖走的孩子才罪行败露，被判入梅洛彼得堡服刑。”
她轻轻叹气，“那位先生的孩子…就是在被死者贩卖的途中意外死亡的。”
听了个悲伤的故事，空和派蒙一时都有些沉默。
直到一路走上中转站的升降台，两人才突然想起来他们还没通知林浔和万叶。
正当空和派蒙打算原路返回时，升降台的大门正好打开，他们就通过大开的门见到了坐在景观玻璃前的林浔和万叶。
廊道深深，少年少女并肩坐在空寂无人的长廊上看海。深海中的监狱没有白天黑夜之分，仅与监狱隔着一面景观玻璃的深海似乎也没有，他们一同存在于晨昏的夹缝中。
画面看起来太和谐美好了，他们坐在那里，连时间也无比静谧，仿佛能听见观赏玻璃外鱼群游过时晃动的涟漪。
但这种美好的氛围已经到了连派蒙也眼神突然犀利察觉到哪里不对的程度，白色飞行物觑了觑旅行者的脸色，硬着头皮喊：“林浔、万叶，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在等你们啊。”林浔伸手招呼他们。
“啊，是空和派蒙…”陪林浔看海的少年也欣慰地道：“太好了，你们也顺利出来了。”
既然已经顺利汇合，大家便一起离开梅洛彼得堡。
这种海下监狱来玩个新鲜还挺有意思，但呆久了总觉得浑身不对劲，林浔一边从仓库里掏出自己的斗篷披上，一边听派蒙说他们被提前释放的事。
这会儿终于有了时间，林浔提出去城里吃点好的再聊，派蒙举双手赞同。几个人的氛围稍显融洽一些，林浔因接近地面开始恢复信号的端脑又开始不停地滴滴滴了。
这位业务繁忙的美少女处理了一路的信息，直到在枫丹廷的蛋糕店外坐下来都还没放下端脑。知晓她的身份，空也没有打扰她，只是也掏出了自己的端脑。
他端脑用得不久，社交软件上也没几个人，一点开动态，就看见了最热闹的那条消息。
发布时间是在五天前。
「一般路过浔浔子：急急急！目前急需有丰富劫狱经验的朋友一起组队刷海底监狱副本，最好是输出位，要来扣1，人满开本。
附图：一张明显骑在龙背上飞往海平面极高的国度的一张照片」
「A歌利亚：1」
「道成林的巡林官：？？？」
「末光之剑：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1」
「是雪狮不是白虎：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1」
「道成林的巡林官：林浔，回简讯！」
「白草净华：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我和阿帽都很愿意帮助你，1」
「侠之大者：什么副本？你是要去枫丹吗？」
「雪山信号不好，有事请留言：好像是来晚了。」
……………
后面的回复长至八页，空看着这条极其热闹的动态，融金般的眼眸轻柔地看了看身边的林浔。
派蒙没有注意空的发现，她从坐下起就全身心的等待小蛋糕上桌，眼看甜品茶水都上齐了，小家伙正打算大快朵颐，又发现餐具好像多上了两份。
看林浔在忙，万叶便回答：“没有多上……”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完，一个淡漠清秀的少年已经带着杜林走来，杜林的步速稍快，靠近林浔便喊了一声妈妈，少年清净的声音才响起，“抱歉，来晚了。”
派蒙没见过这个陌生人，“欸，你是？”
“歌利亚。”少年平静地自我介绍，“坎瑞亚公安部部长，现在正在休假中，暂时接手坎瑞亚驻枫丹的一切外交事宜。”
“派蒙之前不是在说提前释放的事吗？”林浔放下端脑，“这些事情都是歌利亚促进的。”
林浔来枫丹来得急，只临时凑了个四人小组。
杜林是条在枫丹码头都被淹没的情况下承担进出工作的工具龙，林浔和万叶则需要潜入进梅洛彼得堡。歌利亚要负责的部分最为繁琐，短短两天时间，他一边跟官方协谈提前释放旅行者的事宜，一边将帮助枫丹建立基站得到的资金转手部分投入了一所濒临倒闭的学府，获得股权后又临时注册一所坎瑞亚魔法学校使两所学校成为姐妹校，继而又将林浔与万叶作为国内资优生与这所枫丹本地学府的学生展开交换生活动，林浔与万叶这才拥有了看似搞笑但完全真实的资料履历，最后才能成功考入梅洛彼得堡。
当然，也多亏了执律庭有人帮忙斡旋，林浔那看到照片就该暴露的身份才安然通过枫丹廷的检查，被送进还没通网的深海监狱。
“哇啊，听起来好复杂。”派蒙十分惊讶，“但是，你们做这些都是为了尽快把我和空救出来对吧！林浔，万叶，还有杜林，歌利亚，谢谢你们来救我和旅行者！”
空也眉眼温和地重复：“谢谢。”
“虽然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来的，但这些计划我并不知情。”万叶推辞地笑了笑，“总觉得只是跟林浔到处转了一圈，这么认真谢我反而让我有点惭愧起来了。”
歌利亚，“我也只是听令行事。”
“既然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林浔义不容辞地开始了自己挟恩图报的套路，“那我有什么麻烦，这位享誉四国的旅行者先生是不会不管的对吧！”
林浔掏出端脑，在派蒙死鱼眼地念着你这家伙什么事旅行者没管过的声音，手速极快地发了条动态。
旅行者和歌利亚手中的端脑同时滴滴一声。
社交软件的动态刷新了。
「一般路过浔浔子：新副本海渊之眼组队，队员要求：20岁拥有30年潜水及水下作战经验，以此类推，要来的扣1」
「旅行者：1」
「雪山信号不好，有事请留言：1」
「A歌利亚：1」
第133章
“那我们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派蒙问完这句话，歌利亚便开启了防窃听装置，将闪烁着小绿点的屏蔽器放在了桌面上。
林浔面无表情，却露出终于到这个环节了的超然之态，随后从口袋里掏出打印好的纸张开始镇定地念：“接下来的计划，是先沿着中央大街转一圈，这条街上有三家口碑很不错的甜食店，可以一一试过去，然后坐上巡轨船游览水国风光，今天的目标景点是废弃的玛丽安纪念公园，我们可以………”
“喂！”派蒙不敢大声在外面叫她名字，只好压低声音色厉内荏地打岔：“你这家伙，没有人想听你的旅游计划，说正事啦！”
“真是个无趣的应急食品。”林浔叭叭了一句，又继续说：“不过那件事倒没有之前那么紧迫了。”
林浔之前那么匆促赶来枫丹，是因为水里那股力量积蓄得太快，全提瓦特范围的涨潮也好，奥赛尔的死亡也罢，快得叫人咋舌。但过来之后，她反而发现这股力量的积蓄变慢了。
“情况正在变好吗？”派蒙很乐观，“说不定已经有人修上那个洞了！”
林浔：“也说不定是有什么咕咚咕咚地把渗进来的东西喝掉了。”
枫原万叶微愣，“…林浔是指那头鲸吗？”
这位岛国来的少年人轻柔的说话时总给人一种温柔似水的感觉。他将与林浔在梅洛彼得堡下的发现告知了大家，但究竟是不是与他们在找的海渊之眼有关还不得而知，只有先放到需要重点探查的部分。
“无论如何，在无垠大海中找一个「洞」不亚于大海捞针，所以——”林浔双手轻轻拍在派蒙肩上，“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和空了。”
“欸？！”派蒙瞪圆眼睛，“就我们两个吗？！”
林浔：“你们也可以叫万叶去帮忙。”
“就我们三个？？”派蒙还是不可置信，随即手脚并用地比划起来，“林浔，你知不知道枫丹的海有多大啊！”
“没关系，还有阿贝多！”林浔鼓舞道：“阿贝多说他会来，等他来了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
派蒙不甘心，“那、那歌利亚…？”
“歌利亚有其他的事要做。”林浔装模作样地摇头，“因为我喜欢海…啊不是，因为一些非常严肃而正经的目的，歌利亚要想办法在海边弄一块坎瑞亚的外交部驻地，还得拿到枫丹官方文书认可的治外法权，很不容易的。”
派蒙很想戳穿林浔，但涉及到她听不懂的外交问题又不好随意置喙，只好气势汹汹地看向唯一没被安排的林浔，“那你呢！”
林浔十分向往地拿起纸继续念：“我们可以花半个小时参观破败却具有历史气息的玛丽安纪念公园，然后简单野炊一顿……”
“你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想着去玩吗！”派蒙脚蹬空气。
“我又不会游泳！”林浔理直气壮。
“林浔。”金发旅者娴熟地调停了两个家伙的拌嘴，虽然林浔的计划如此的不靠谱，但旅者融金的眼眸却越发清醒从容，“我相信你的决定，但我想跟你确定一件事——”
“你认为，我们能找到那个「洞」吗？”
现场静了静，正安静吃蛋糕的杜林听见身边的妈妈发出气音般的笑声，黑发红瞳的小少年抬头，从他的角度能看见林浔兜帽下笑意盈盈的眼睛。
林浔没回答，她与旅者同行的那段时间养成了太多默契，以至于彼此的话外之音几乎一听便懂。
少女的语气终于变得认真起来，“你知道的，我绝不会把某件事情的关键寄托在找不找得到某样东西上。”
“如果能找到并成功处理掉那个「洞」，那自然是最好的。”枫丹廷的宝蓝色阳伞下，黑色斗篷的少女伸出腕骨纤细的手给自己缓缓倒了一杯红茶，“但如果找不到，我也有最后的手段。”
她想了想，诚恳又干巴巴地加了一句，“你可能不会喜欢的那种。”
…………
“那家伙说出那种可怕的话，你们都不管管她的吗？！！”在林浔带着杜林快乐地去店里追加甜品的时候，派蒙终于忍不住震惊地质问在场的诸位。
“虽然林浔说法让人有点担心，但有办法总是好事。”这位是至今还不知道林浔干过什么好事，所以盲目相信小伙伴的枫原万叶。
“…说她也没用吧。”这位是早就看清了真相的旅行者。
歌利亚镇静地坐在原地，还在想陛下交给他的任务。
目前提瓦特八个国家，虽然已经有了愚人众作为常驻他国的外交使者在先，但其实关于外交豁免权与特许权的具体范围和条约都还暧昧不清。陛下要他拿下枫丹的治外法权，于枫丹而言就是多一个属于他国的小型自治区，谈判的棘手程度可想而知。
作为一位检察院出身，又进入了公安部的年轻干部，歌利亚慎重考虑过要不要寻求专业最对口的外交部长唐宁的帮助。
但外交部的谈判路子之野他也有所耳闻，他这种保守派不一定控制的住………
“…歌利亚？”年轻干部纯白的眼睫抬起，不动声色地看向呼唤他的白色飞行物。派蒙接受到他的眼神，也不知道这个神情淡淡的新朋友有没有听到她的话，不由又重复了一遍，“你不觉得林浔很多做法都大有问题吗？”
“嗯…”歌利亚不太喜欢对方直呼陛下的名讳，但他也清楚他们是朋友，在坎瑞亚陷落消亡时，是这两位陪伴保护着陛下。
于是他短暂思考了一下。
“确实。”歌利亚点头，“陛下比从前优柔寡断了许多。”
与大多数坎瑞亚人不同，歌利亚不是在历史书中认识的伟大而不朽的开国女帝，而是先在幼年时的一本骑士回忆录中读到了她。
于是比起那些光辉灿烂的历史，歌利亚更先认识的是在坎瑞亚新历53年归来的女王。
届时的坎瑞亚已经沦为了既得利益者们的乐园，官僚、贵族、科学院的前身深秘院，沉腐的体系和盘根错节的利益将他们变成了地下国度中最庞大扭曲的怪物。
谙熟权利游戏的阶级们已然使律法失去了意义，自然不在乎再架空王权。
陛下就在那种情况下开启了大审判。
她开启法庭，接受所有针对坎瑞亚高层的实名诉讼与匿名信.访，整个过程持续了近半个月。当时的坎瑞亚高层是几乎是以嘲弄的方式看待这场审判，哪怕最后的结果出来，他们中大多数人以侵占财产、故意伤害、兼并土地等多达16项罪名判处死刑，这些人也只认为是一场闹剧。
但女王陛下没有跟他们开玩笑。
陛下早上宣布完终审结果，晚上就暴烈地血洗了所有拒不受捕之人。
第二天清早，她就把所有惊恐或茫然的脑袋连同她染血的长剑一同插在了广场上。
那些人到死前仍以为即便是女王也要遵守权利游戏的规则，却从未想过女王陛下才是创造这个国度一切规则之人。
当然这些过往并不足以与眼前这些临时盟友道，歌利亚便只是言语浅淡，“如果是以前的女王陛下，应该会直接启用最有效的手段，不会放任事件发酵。”
这位神情一直都十分寡淡的少年皱了皱眉，少见的露出几分忧虑，“她甚至连潜入一个他国的监狱，都保守到事先准备了合规的手续。”
歌利亚满脸这不对劲地盯着桌面。
派蒙满脸你才不对劲的惊恐脸盯着他。
在歌利亚和派蒙都十分不对劲的时候，一直在旁安静倾听的枫原万叶沉静地垂下眼睑，若有所思地轻声呢喃：“…陛下……”
解决完了午饭，歌利亚去落实林浔给他安排的任务，林浔便先和万叶一起陪旅行者去了一趟枫丹的冒险家协会。
枫丹廷给林浔的印象还不错，干净、整洁，以及轻微的蒸汽朋克，虽然她在来前对水上国度抱了点类似威尼斯那种浪漫自由、无论何种角度都被阳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期待，但这种正经城市唔…也还行。
他们一行四人加一个应急食品吃着冰激凌在城里逛了半天，算是简单熟悉了下路线。林浔看了看日头，正打算带着杜林先溜，派蒙忽然看见天桥上一位正在给路人变魔法的少年，眼睛一亮就哇了出来。
“啊，旅行者，你看见了吗？！”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飞到旅行者身边，“他把帽子一翻，就变出鸽子来了，好厉害！”
“应该是某种障眼法吧？”空理智而欣赏。
万叶摸了摸下巴，也轻轻笑：“也或许是帽子里有什么机关。须弥的街头偶尔也有类似的街头表演，不过，相比起来还是这里的表演更有趣。”
“…很有趣吗，妈妈？”一直温顺又安静地跟着林浔到处蹭吃蹭喝的杜林有些不解地问。
他的本体是已然得到此世认可的时之龙，眼力自然与凡人不同，能看得清最细微的手法。
见哥哥们都似乎能够理解其中乐趣，杜林不由小声问了问林浔。
“一般吧。”林浔冷静地回答。
虽然吊带黑丝确实很有趣，但腿的话，果然还是二少爷逆风站在墙上时的那双腿更带感。
第134章
旅行者认识了那位名叫林尼的魔术师。
故事的发展就在这里漂了个大移。
明明他们还有着更重要的使命，但魔术师林尼与他们热情攀谈后邀请他们去做客，林浔就拽着空的披风小声说好耶好耶；魔术师邀请他们去欧庇克莱歌剧院观看演出，林浔又拽着空的披风小声说想去想去。
“不是还有正事要做吗？”枫原万叶委婉地劝她。
“可是我没有去过那种大剧院欸！”林浔眼睛亮亮地和大家凑在一起，“坎瑞亚都没怎么时兴过歌剧！”
“我也没有看过，但是…唔…“派蒙迟疑：“果然还是先把要紧的事做完再去吧？”
见情形不妙，杜林为自家老母亲助攻，“我也想和妈妈去看歌剧院。”
林浔配合地建议道：“那我们分头行动？”
派蒙：“不行！”
空也摇头否掉林浔的提议，要说空和派蒙与林浔同行以来学到的最大教训，那就是——绝对不能放林浔单独行动！
更何况，随着空对林浔了解越多，他也越是不放心让林浔独自一人。
杜林：？
最后还是拿林浔没办法，于是前一天还在计划怎么躲避梅洛彼得堡附近海域的探照灯进行探索的大家，次日就像外地观光客一样一起到欧庇克莱歌剧院看起了魔术表演。
在门口还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他们在剧院入口外遇见了一个私下兜售端脑的坎瑞亚商人。
因为坎瑞亚官方发售的端脑一到枫丹便销售一空，又因码头被淹断了货源，所以当一直活在2G网中的万叶也决定买一个来常与朋友联系时，枫丹没有货了。
而这位坎瑞亚商人自称他的货是私人组装，比官售端脑的价格低还保证质量，派蒙小声问林浔可不可靠，林浔给她支了一招，叫她去让那个商人重复一遍坎瑞亚人不骗坎瑞亚人。
商人噎住了，心虚半晌还小心地看了看他们的眼睛，才嘟嘟囔囔地嫌弃他们又不是坎瑞亚人。
“假货，鉴定完毕。”林浔游刃有余。
进了场，还在和林浔一路吐槽商人的派蒙一顿，发出哇哦一声。
能同时容纳上千人观看审判或演出的欧庇克莱歌剧院太大了，以至于派蒙没见过世面的的感叹都在偌大的场馆产生了轻微的回声。
大家在前排排排坐下来。
“虽然坎瑞亚没有歌剧院，但我有听说哦…坎瑞亚有一家很厉害的只用来演奏音乐的地方对吧？”离演出还有一会儿，派蒙不在自己座位上飘着，凑到了林浔身边与她小声交谈。
“极光音乐厅吗？”林浔笑了笑，轻声细语描绘了一下音乐厅的名字由来，也就是那纯白的哥特式建筑上亘古不散的绚烂极光，听得派蒙心驰神往。
坐在林浔身边的杜林安静听了一会儿她们的谈论，又穿过人群看向一位姿容端肃的青年，那同样坐在前排的青年也似有所感般转头看他，他们短暂凝视彼此几秒，才各自转开头。
不得不说，这次演出非常有意思。
甚至演出还没开始，有人指出这个国家的水神大人已经不知何时端坐在高高的VIP坐席上起，有意思的事就已经开始了。
“啊，是芙宁娜大人！”
“芙宁娜大人也来看林尼先生的演出了吗？”
“哈哈，芙宁娜大人还能这么悠闲地看演出，果然这次只是普通的涨水而已吧！跟什么预言根本没关系！”
入场的观众们窃窃私语，看起来芙宁娜出现在这里倒让枫丹人民安心许多。
“当然～当然～，枫丹的子民们～”呆毛从礼帽里调皮钻出来的神明大人用着戏剧演员般的咏叹调，风趣而优雅，“我，芙宁娜，枫丹的水神大人，不管是预言还是诅咒，都会完美地解决。作为观众，你们就安心地等待舞台落幕吧！”
水神大人一副接着奏乐接着舞的自信表态，让观众席不禁响起了一阵掌声和压低的欢呼。
“呃啊…是那位水神大人…”派蒙却表情微妙。
这位水神大人在她和旅行者被发射进枫丹、不小心撞坏人家商铺后便主张审判他们，“……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明明审判官先生都认可破坏私人财产罪不成立了。”派蒙又怂又低落，“可是水神大人又提出什么违法着陆的罪名，呜啊…我和旅行者一下就被丢进监狱里去了！”
“枫丹的律法…”万叶微顿，“我在海上时也有所耳闻。”
“呵呵呵呵，枫丹是正义的国度，那作为正义之神，我自然有权利审判所有不正义的行径——”高台上的神明少女好像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像只孔雀一样骄傲地笑了几声后，忽然把目光放在兜帽斗篷一应俱全的林浔身上，语气十分自得地继续：“你说对吧，坎瑞亚的女王陛下？”
林浔：！
干嘛突然掀人家马甲！
观众席里十分震惊，视线如聚光灯一样聚焦在了林浔身上，空不由挡到林浔身边，隔绝开观众们投来的大多目光。
而芙宁娜应该是满意观众们的反应，从容不迫地继续说：“坎瑞亚的执政者亲临枫丹，让我——水神芙宁娜，感到非常的意外和荣幸。在此，我也诚挚地邀请您在演出结束之后，一起喝一杯下午茶，如何？”
优雅，太优雅了！
对方像个老练的演员一样完全把握住了现场的节奏，虽然林浔不太喜欢搞些正经社交，但她盯了盯芙宁娜显然不太对劲的数值，还是飞快呼出了自己的面板。
她唰一下把个人面板上【亡国之君：荣光已逝，王权倾颓，威望—10%，存在感—30%，后天特质强制锁定60%，本国遗民忠诚度锁定50%。】换成【荣光女皇】
【荣光女皇】的称号加成没有什么特别，也就是加加国民忠诚、国力、政务完成度以及各类事件成功度，当然也加了一点小小的特效。但林浔此时切称号，只是为了解锁被【亡国之君】强制下线的后天特质。
林浔的后天特质又多又乱，而且不乏像【宛如神降】这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卵用，但和【天人之姿】以及【欢呼她的名】结合起来有着超强杀伤力的特质。
林浔切完特质，伸手揭下兜帽。
不仅神会令人感到敬畏，有些时候，美丽也会。歌剧院偌大的会场静默了几秒，像是受到某种冲击之后的本能安静，于是众所瞩目的女性发出的声音便格外清晰。
“很荣幸。”那位女性如此说，神情寂淡，仪态清绝。
歌剧院的灯光落下来，将她的影子映在墙壁上，如同一座沉默的神像。
“陛下……”这是被【天人之姿】震习惯所以先回神的坎瑞亚人。
观众席也随之回魂，虽然在场的大多数民众都知道古国的执政者是一位女性，但普通人其实不会有事没事的用端脑去搜索他国的领导人，一见林浔的真容，观众席中顿时惊叹好奇并着拿出端脑偷偷拍照摄像的声音不绝于耳，还是有工作人员提出歌剧院的新规定，要求大家不得使用端脑拍摄，最高审判官也适时起身，才算控制住了现场。
这时的林浔已经坐回了座位上，盖上她的兜帽，并将下调存在感的称号又改了回去。
林浔看了一眼被她强行打断节奏，只能跟着乖乖坐下的芙宁娜，半天才注意到身边还好像完全没回神的同伴们。
“派蒙。”林浔伸手对派蒙挥了挥，随后学着芙宁娜刚刚的样子托腮自得一笑，“果然，区区应急食品，只能被我玩弄于鼓掌之中。”
“欸？…诶诶！你、你说什么呢？！”派蒙恼羞成怒又无法反驳，忍不住躲到空背后抓自己的脑袋，“啊可恶…明明知道林浔这家伙认真起来的样子特别能骗人，还是忍不住……”
观众席里的事故告一段落，林尼也登上了舞台，他应该看见了之前的事情，开场便在聚光灯下感谢了水神大人与坎瑞亚女王的驾临，随后言语伶俐地转到魔术表演上。
魔术很精彩，只是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并引出了枫丹多年未破的悬案——少女失踪案。
“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即便林尼被指控为少女失踪案的罪魁祸首，林浔也十分淡定，毕竟异乡的工具人空和能感知自然的万叶在，破个案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林浔甚至忍不住想讲一段单口相声。
但空和万叶确实帮忙调查了，却最后查出在林尼的魔术水箱中失踪的幸运观众最后是被溶解成水，还是不由令林浔智熄了一下。
“现在都开始玩这种设定了吗？”林浔十分震惊。
新颖的设定让林浔推后了与芙宁娜的茶会之约，旁观了作为被告主理人的空用他的奇妙逻辑，和死者突然跳出来说她没死的奇妙发展，为林尼赢下案件的经典一幕。
“也多亏了娜维娅帮忙！”派蒙记着在案件调查时来帮忙的漂亮大小姐。
案件结束，但林尼与琳妮特的愚人众身份也曝光了，他们与空去走廊谈话，林浔则没有离开审判庭。
排在今天的第二场审判按时开始了，审判的对象是在梅洛彼得堡中服刑时趁机暴起杀人的一位中年男人。最高审判长严肃而冷静地宣读了他的罪名和口供，询问对方是否认罪。
“认罪？”这位一直在执律庭从事体面工作的先生平静地出声，将目光投向公正的审判官，“当然，如果我犯罪了的话。”
“我可以将你的发言理解为你不承认自己的罪过吗？”
“不，当然不，审判官先生。”他缓缓道：“我犯了罪。”
“我杀了那个男人。”
“我的女儿，我挚爱的妻子留给我的珍宝，她甚至还没到会说以后要和爸爸结婚的年纪，就如此离开了这个世界。…先生，我当然认罪，但我没有办法放过他，我是执律庭的官员，知道犯人被流放梅洛彼得堡后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但我越想就越是痛苦。我的女儿已经死了，我一想到杀了她的人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还在走路、呼吸、吃饭，甚至还可以拥有爱好以及在另一个世界重头再来的机会，而我的女儿却再也不会回来，我就痛苦得要命。”
“……我当然认罪，先生，您甚至可以宣判我死刑，我活在世界上已无意义，也不想拥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夺走别人性命的人，都该用命来还。”
林浔看完这场审判，慢吞吞地走到外面。
外面正在下雨。
第135章
林浔晚上去蹭饭。
请客的是这次一起合作破案的刺玫会大小姐娜维娅，大小姐聪明地看出和朋友们在一起的林浔并不想用古国君王的身份，于是也只是将她当作旅行者的普通旅伴，一同发出了继续调查少女失踪案的邀请。
“呃…娜维娅，我们也很想帮忙，但是……”派蒙欲言又止，回过头去看了看空。
他们真的还有更要紧的事来着。
审判结束后他们看了端脑上的时迅，发现千帆云集之地的璃月码头也被淹了，现在几个国家都在涨水，只有还没流通端脑的稻妻和纳塔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抱歉。”最终还是旅行者一锤定音，“我们现在还有重要的委托在身。”
“嗯嗯。”派蒙帮腔，“等我们把涨水的事解决掉，再来帮你调查吧！”
“涨水？”妆容精致的卷发美人一怔，精准的直觉让她迅速反应过来，“你们是指提瓦特大陆都在涨水的事吗？这件事与枫丹有关？你们有什么线索了吗？”
“请见谅，我没有打探的意思。”见餐桌上一时安静，娜维娅反而落落大方地澄清：“只是这件事会影响的不仅是枫丹的人民，如果你们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或头绪，无论能不能与我等共享，我都很乐意为你们提供帮助。”
这种聪明又果断的美人实在令人难以抗拒，空和派蒙见林浔并无反应，便吐露了他们需要下海找一样东西。娜维娅思索片刻，没有追问他们在找什么，只说现在枫丹已经禁海，她会想办法与沫芒宫沟通看能不能为他们拿到特许令。
“娜维娅真是个大好人！”对于娜维娅的信任，派蒙感动得不行，回去的路上还在不停的称赞对方。
夜色渐深，路上已无行人，远远能听见广场上的露景泉传来潺潺的水声。林浔牵着杜林走在广场小径，忽然听见派蒙说：“不过…倒是没有想到，林浔你会答应水神的邀请……”
林浔：“嗯？”
“怎么说呢…我总感觉你，应该不太喜欢那种唔…该说场合吗……”小家伙努力地措辞，“就像是以前我们在蒙德的时候，你就不会和琴团长她们有什么接触对吧？在璃月的时候也是，我和旅行者听凝光说过，她曾经制造过几次机会想与你单独会面，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都被你避开了。”
但说着说着，她又皱着眉头反驳起自己来，“嗯…可是你和纳西妲的关系又很好。”
林浔眨眨眼：“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呃…”派蒙纠结地和旅行者交换了下视线，虽然她肯定是想听真话，但总感觉林浔又要发表什么暴言了。
万叶歪头想了想，这个动作在路灯下显得他的脑袋毛茸茸的，与平常温润洒脱的样子比起来分外可爱：“假话是什么呢？”
“像我这种活泼又自在的美少女不太喜欢正经的外交场合，那些社交辞令想想就很麻烦！”林浔煞有其事地点头。
空：“那……”
金发旅者的话还没说完，脚下便忽然踉跄了一下，他突然露出恍惚之态，紧接着便毫无预兆地突然脱力倒下。
“空！”
“旅行者！”
林浔反应很快地托住对方，但看起来单薄的少年人重得要命，转眼就连她一起压得跪坐在地上。
万叶紧跟着上来想搭把手，但夜风比感知更快地将危险的信息纳入他的耳畔。少年武士警惕地侧眸，一枚火红的轻型燃烧.弹已然飞向他的瞳孔深处。
不，不是燃烧.弹。
枫原万叶抽刀格挡，只听叮当几声闷响，几枚子弹便悉数落地。林浔怀里抱着失去意识的空，瞧了瞧地上的子弹，那是普通的鹿弹，只是包裹上了火的元素力。
“是、是警卫机关！”慌乱又着急地围着林浔和空的派蒙失声叫道，小家伙的蓝瞳中倒映出从夜色中阵列而出的精密机关，它们无声而压迫感十足地推进，手中的枪械与钢盾散发出冰冷而危险的光。
万叶眉头一皱，已经做好了应敌准备。
杜林也安静地站到林浔身前。
枪响，手提式元素动能转轮炮的轰鸣声瞬间刺破了平静的长夜，炮弹、硝烟、在绵密的弹网下被轰然炸碎的白色地砖，连绵不绝的枪炮声构筑出一个被火力覆盖的绝对禁区。
轰炸持续了半分钟多，警卫机关才停止攻击确定目标是否死亡。
尘烟渐去，只见黑发红瞳的小少年静静站在狂乱的硝烟中，他血眸中属于兽类的竖瞳红得发亮，双颊幼嫩的肌肤逐渐浮现漆黑龙鳞，所有闪烁着火光试图越过他的炮弹都卡顿一般停在了他身侧，连同被炸碎的地砖碎屑也令人震惊地停滞在半空。
他是重生于世的时之龙，掌控着此世时间法则的龙王，只要他不允许，那么任何攻击都不会有到达的那一刻。
他甚至只是轻轻倒转了这些子弹的时间，那些停滞的子弹便沿着来时的弹道倏然返回，轻而易举的命中那些钢铁机械，激起一阵接一阵的爆炸声。
枫原万叶重新归刀入鞘，萦绕在他周身的风适时驱散了呛人的黑烟。尽管在来时已经见识过杜林那震撼庞大的黑龙真身，眼前的一幕还是对他造成了一些冲击。
他看看简单控制住局面的杜林，又感觉到什么，回头看向被枪炮声吸引来的娜维娅。
等空醒过来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他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是悉心照顾他的娜维娅，明媚漂亮的大小姐见他醒来便露出一个笑来，派蒙也紧跟着挤过来确认他的状态。
空的精神还有些不佳，脑袋里残留着和水中意识沟通时的只言片语和对方始终呢喃的瓦谢，他把手臂搭在膝盖上缓了缓，才注意到了四周的情况。
他们还在露景泉，但四周仿佛经历过一场小型战争般破败狼藉，一旁还堆积了大批破破烂烂冒着焦臭黑烟的警卫机关，他此刻正和娜维娅以及娜维娅的两位侍从呆在稍显完好的一角，而林浔则在万叶的陪同下、像只老母鸡一般紧紧抱着杜林在和审判长那维莱特以及水神护卫克洛琳德说着什么。
“…既是如此，那枫丹也会尽快找出这场袭击的幕后主使。”那维莱特平静而理智，“杜林…杜林既然未到拥有民事自主权的年龄，也是出于自保反击，便暂且不追究其破坏公物的责任。”
林浔感动，“清汤大老爷！”
那维莱特：“？”
事毕，也已经凌晨一两点了，被袭击的一干人还需要时间整理下目前的情况，便应娜维娅的邀请就近去往枫丹廷下的灰河落脚。
所谓灰河，便是在巨大的枫丹下水道里修建的街区。他们来到据点，沟通了一下空在露景泉的水中听见的声音，以及在他失去意识后遭受的袭击。
虽然大家都认为海渊之眼的事更紧迫，但很显然，从他们帮林尼解除嫌疑发现原始胎海之水起，就已经涉入了少女失踪案的漩涡之中。
休息之前，空去和娜维娅道了声谢，感谢她在他们受袭时赶来支援帮助。
“虽然很想应下来，但其实和我没什么关系啦。”娜维娅大大方方地说：“我赶到的时候已经全部解决完了，那个叫杜林的孩子实在不凡，原本我还想大展身手叫你欠我一个人情呢！”
空不太清楚当时的情况，毕竟他醒来就只见娜维娅在照看他，但他还是为娜维娅愿意援手表达了谢意，之后跟派蒙确认了情况，才又去找杜林。
“…这就是保护吗？”已经换上了恐龙连体睡衣的小少年露出思索的神情，随后迟疑又带着歉意地对空摇摇头：“不用谢我，哥哥。”
“我那个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因为妈妈在那里，她一直紧紧抱着你不放。我…对不起，如果那是保护的话，我是想保护妈妈。”
空怔了怔，回头看派蒙，“是那样吗？”
“啊？”派蒙一脸茫然。
她不知道啊。
当时枪炮声漫天，她也被连番的炮火轰得脑瓜子嗡嗡响。但仔细想想，林浔好像确实始终镇定地坐在那里，在连绵不休的尖锐爆炸中，旅者的头就靠在她的颈窝，她抬手护住对方的脑袋，避免对方被飞溅的碎石或弹片击中。
空没有说话，只是整个人的气场几乎肉眼可见的柔软下来。
次日，空与娜维娅等人去见那维莱特，寻找关于瓦谢这个名字的线索，林浔则去见芙宁娜。
“欢迎你来沫芒宫，林浔女士。”林浔一来就受到了水神大人的热情接待，她把林浔带到甜点桌前，慷慨地分享了她最喜欢的蛋糕，“也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口味？”
这孩子穿的是短裤。
以至于她无论表现得多么游刃有余，都让林浔看见了她略微紧绷的腿部肌肉，她似乎有些紧张。
这大概是芙宁娜第一次与他国执政者会面，没等林浔开始下套，她就像准备好了一系列腹稿一样从两国友好邦交开始了演讲。
林浔还以为芙宁娜要说两国合作铺开基站和网络的事，但仔细一听，才发现芙宁娜是在感谢坎瑞亚在枫丹的慈善事业。
歌利亚接手外交事务的这几天，将大批资金注入了枫丹许多家濒临倒闭的枫丹工厂，工厂如果流水线完好机器正常就继续产出各类电子用品日用品，如果已经不适合作业就提供坎瑞亚的工业设备帮助组装生产。
本来枫丹就因涨潮问题与禁海指令造成许多商品无法外销，内部货品积压后工厂无法得利只能裁员，枫丹人民接下来都可能要面对一段经济低迷的时期了，但签下大笔订单的坎瑞亚使者这一举几乎是连带着一起盘活了整个商业区和工业区。
虽然有人对此心存疑虑，但这种程度的投资给沫芒宫和整个枫丹带来的利益根本无法衡量，再比对起在七国发高利贷的愚人众，说在枫丹挣了钱又把钱投进枫丹的坎瑞亚使者是在做慈善根本无法反驳！
林浔先是懵了一下，然后瞬间反应过来歌利亚在做什么。
她将蛋糕碟往芙宁娜那边推一推，怜爱道：“多吃点。”
歌利亚不可能以做慈善的方式去交换拥有治外法权的坎瑞亚使馆。
就算一开始是，如果沫芒宫同意了，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沫芒宫不同意，接下来就可能有点可怕了。
林浔注意到，歌利亚投资的工厂类型几乎都是加工组装，没有什么电路元件或各类小零件制作。他哪是在做慈善，这位见多了经济案的公安部部长是在搞绑架！
他绑架的是枫丹数个加工工厂以及在他的订单下全力给这些工厂提供电路零件或原材料的供货厂商，绑架的是枫丹数万个工人家庭和孩子们的笑脸在和沫芒宫谈条件。
如果沫芒宫不同意条件，所有工厂的货款和工人们的工资都会蒸发，歌利亚签下的订单会直接化作一柄利剑直接斩断水之国的经济命脉。在那之后，即便是前期为取信而已经在歌利亚名下的货物也不会回到坎瑞亚，那些堆满仓库的货品很大可能会以极低的价格迅速击垮枫丹的物价。
那这个国家接下来可能就不是经济低迷了。
这得整个国家一起破产。
而且在那种情况下，枫丹人民还极有可能会站在他这边，指责沫芒宫为什么不同意仁慈善良的歌利亚先生提出的卑微请求。
好损哦，谁教他的？
“……端脑确实很好用，即便以神明的眼光，也很难挑剔它获取信息以及与他人沟通时的便利之处。”芙宁娜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也正是因此，我见识到了你——坎瑞亚的女王陛下，胆敢挑战神明的一幕！”
独角兽
她似乎是说错了什么词，异色的双瞳有些慌张地睁大，随后又强行抑制着清了清嗓子，“当然，我不是说你不应该挑战神明或者怎么样，不、我是说，冒犯神明自然不对，但是……！”
她好像很努力的想要在肯定林浔的作为和维护自身的神明正统性中间找一个平衡点，但越说越乱，就像嘴巴在前面说脑子在后面追，在这种两国执政者会面的场合表达失误成这样，她看起来好像紧张得要晕眩了。
鉴于歌利亚要干的坏事，林浔便怜悯地搭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继续说吧。”
水蓝发色的神明脸上很明显的出现了得救了三个字，甚至还暗含感激地看了看林浔，才调整了一下继续说：“我的意思是，不知道你在枫丹游览的时候，是否有听过关于预言的事？”
“是你在歌剧院提过的那个吗？”林浔点头，“听过一些。”
芙宁娜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就是这个，我想与你打个赌！”
芙宁娜.德.枫丹女士想与林浔打个赌，与这位杀死天理、复兴古国、掌握着诸多世界外的力量的坎瑞亚女王打赌，看谁先解决枫丹的预言。
“当然，我并不是处理不了，就像那天我在歌剧院说过的一样，这种问题对水神大人我来说不是幕间的余兴而已！”小女孩微微仰着下巴，略显高傲地看向林浔，“但我对你很有兴趣，林浔女士，你处理了很多连神明都…都有些棘手的事，所以我想与你打这个赌！”
林浔眨巴眨巴眼睛，“赌什么？”
“赌谁先解决那个预言！”
“不，我是说——”林浔顿了顿，“赌注是什么？”
芙宁娜低敛着眼睫想了想，她水滴状的睫毛微微抖动，看起来心绪不宁，随后她坚定地看向林浔，满是觉悟，“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属于我的东西，哪怕是这条性命。”
说着，她高傲地笑起来，“如何？一位神明愿意与你赌她高贵的性命，你甚至什么都不用付出，这种诚意还不够吗？”
林浔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忍俊不禁。
她笑得很突然，并且还有点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你、你笑什么？”
“抱歉，因为你很可爱。”林浔笑得眉眼弯弯，“但是不好意思啦，你这个赌注对我来说没什么吸引力。”
林浔看看对方的数值，感到遗憾。
芙宁娜无暇顾及林浔对神明来说稍显失礼的评价，身体微微向前，“那你要什么？”
林浔想了想，“你是代表正义的神对吧？”
“当然！”芙宁娜又挺直了背脊，优雅而自信，“我，魔神名芙卡洛斯，统治着正义之国度的正义之身，我会审判这世界上所有不公义之事，只要是在欧庇克莱歌剧院中，我连神明都可以审判给你看。”
“行，那就这个吧！”林浔飞快决定。
“什、什么？”芙宁娜还沉浸在自己的崇高中，没留意林浔在她话尾的表态。
“审判神明，听起来好有意思！”林浔越想越觉得有趣，不由露出了向往的表情，“只要在欧庇克莱歌剧院里就可以了吗？好，我去把他们弄过来！”
“欸？”芙宁娜一愣，“可是、可是这个，一时之间也做不到吧？”
“简单啊！”林浔激动起来，“我先在端脑上放出消息说我在枫丹，再往他们国土上丢几枚核弹，坎瑞亚他们现在又动不了，只能来枫丹找我了啊！到时候我就往歌剧院里一站，剩下的就可以交给你了！”
芙宁娜：“？？？”
芙宁娜强自镇定下来，紧盯林浔的眼睛，她认为这只是林浔的一种谈判手段，但面前的人类少女却明显十分认真，她甚至取出一张纸来列出了各国军备状态和领土状态，力求一发核弹打过去能造成最大的伤害。
芙宁娜咽了咽唾沫，克制住自己的坐立不安，尽量语气平稳地说：“但是人类的武器，对上神明保护的领土还是有点勉强吧？”
“给我一点信任啊，芙宁娜！”林浔看芙宁娜不信，又想起什么似的，弯起唇角露出少女怀春般的心动表情，“可是，我们既然都要审判七神了，不如把他们一起杀掉吧？”
芙宁娜：！！！
少女神的异色瞳已经开始转起了圈圈，她很努力想从林浔脸上捕捉到一点玩笑的痕迹，但黑发少女那心动的神情太真实可怖了！
“我能杀天理，自然也能杀七神。”她血腥残酷的话语和天真向往的神态形成了一种可怕的对比，“嗯？芙宁娜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你不想审判他们了吗？”
“不…”芙宁娜被迫表态，“当然……”
林浔笑眯眯：“那既然都计划到这个地步了，不如我们联手覆灭其他六国，把提瓦特统一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是认真的！她是认真的！！
芙宁娜手软脚软，脸上浮现出几分掩饰不住的崩溃和绝望，如果不是最后的意志强撑，几乎要顺着沙发滑到地上去。
她怎么能忘记坎瑞亚是个造了多少战争兵器的国家！
她怎么能忽视林浔为什么能是这个凶悍古国认定的君王！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
林浔最后还是离开了沫芒宫，因为在芙宁娜已经脸色惨白的时候，她还伏过去在那里用气音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说得少女神明的神经啪一下断掉，惊慌失措又脑子空白地说让她考虑一下后踉踉跄跄地喊人送客了。
林浔离开沫芒宫，看见空等人在外面等她。
顾不得娜维娅还在旁边，平静走出来的林浔一过拐角就就近抱住身边的空和杜林，忍耐不住地抓着两人笑了半天。
大家问她怎么了。
林浔一边笑一边竭力维持话语的平稳，“芙宁娜，她真的，好可爱！”
第136章
“什么？！”派蒙错愕，“芙宁娜要和你打赌，看谁先解决枫丹的预言？！”
“对啊，还说赌注我可以自己挑。”林浔深沉地点头，“这不是考验干部吗！”
他们此刻正在枫丹廷的上层，低头能看见正沿着环状建设的街道巡逻的警卫机关和越发寥落的行人。娜维娅本来眼周就有些泛红，像是在沫芒宫哭过一场，此刻听闻林浔所言，言语更是低沉，“枫丹人已经因为涨水、禁海，因为失去与外界来往的码头而寝食难安，我们的神明却………”
看娜维娅情绪低落，派蒙急忙活跃气氛，“但这也说明水神是有能力阻止那个预言的对吧！这是好事啊！虽然她用这种事来和林浔打赌。…但是！但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她一定会出来力挽狂澜的对吧！”
空想了想，还是点头附和：“…嗯。”
“人类尚有个性之间的差异，何况神明。”万叶也帮腔：“不用难过，就如派蒙所言，能解决就是好事。”
见新认识的朋友们都在安慰她，娜维娅调整了一下心情，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也对！”
林浔没吭声，提瓦特是神明与人类共存的世界，各种各样的神迹让人类对神明的信仰几乎坚不可摧。于是娜维娅也好万叶也好，都没有往芙宁娜或许解决不了现状才会来套路林浔这方面想，甚至由于芙宁娜一直以来的戏剧性作风和乐子人设定，相当自然就接受了水神大人在用一个可能的国家级危机与人打赌的事。
林浔掏了颗水果糖吃，发现空似乎若有所思。
大家一起往回走。
空和娜维娅的打探瓦谢身份小组打了个寂寞，只有自食其力去探寻瓦谢这个名字背后的秘密。
林浔摸出端脑来，原本想给歌利亚发个信息，但想想又放弃了。
她确实预估了歌利亚的手法和棋路，但说到底只是她的暗自揣测，想到那孩子清净淡薄的眼睛和笃行不怠的特质，林浔还是选择相信对方的分寸。
于是她又把打出来的字一一删掉，转而瞅了瞅其他人的简讯。
林浔是很喜欢信息时代的便利的，但有些时候也会觉得有些苦手。就比如这会儿，她刚回了阿贝多已经进入璃月境内，准备通过沉玉谷前往枫丹的消息，就看到柯莱偷偷给她发简讯说她师傅最近有些焦躁，尾巴毛都掉了不少根，林浔又转去看提纳里的简讯，可是小狐狸没有抱怨任何事，仍旧是一副超严厉的巡林官大人的口吻，叮嘱她在枫丹少惹事，枫丹的神明大抵不会像草神大人一样那么包容她。
说起草神，林浔又注意到消息记录排在最下方的小圆帽，傲娇阿帽已经因为林浔两个小时没回信息判了她死刑。
林浔草草往下一扫，还有她的大建筑师、大冷笑话师以及杂七杂八各类人的信息未读。
啊，她真是一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正当林浔打算挨个回简讯时，一个弹窗冒出来，七圣召唤竟然出了手游！还预备举行线上赛事！
好家伙，林浔立马就把所有鱼抛之脑后开始下载游戏。
这时候，一个简讯幽幽冒出来。
【旅行者：你在看什么？】
林浔不动声色地抬头，只见空还在和万叶娜维娅商议接下来的行动，只有派蒙拿着空的端脑眯着眼睛盯着埋头玩端脑的她。
【一般路过浔浔子：玩七圣召唤。[游戏截图]】
【一般路过浔浔子：别再给我发消息了，我怕七圣召唤误会。】
“林浔，我要给你取个超难听的绰号！”在空等人订好行动计划的同时，派蒙一边嚷嚷着一边像只抱脸虫一样气冲冲地抱住了林浔的头。
闹了一阵，被空分开。
时近正午，在枫丹廷吃过了午饭，大家去了一趟白淞镇。旅行者小分队认认真真收集线索推理娜维娅父亲死亡的真相，林浔踩水时被螃蟹夹到脚抱着小龙崽嘤嘤嘤了半天。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各方的证词也未有变动，但旅行者还是发现了线索中的疑点。正当大家打算小心求证时，枫丹廷又传出了将要审判少女失踪案的疑犯的消息，旅行者与娜维娅便分头行动，一方去拖住审判，一方去找到最有力的证据。
“…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乘坐水路枢纽过来的万叶轻声喃喃，和他们一同过来的娜维娅已经气魄十足地登台，驳斥了原告的控诉。
林浔：“别担心，空没有迟到过。”
就如林浔所言，在娜维娅即将控制不住现场时，空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横空登场了。
他拿出证据，澄清真相，指认凶手。凶手在可以否认身份的前提下也非常给面子的直接承认了他就是造成少女连环失踪案的罪魁祸首。
但在双方都已经确定案件已经尘埃落定后，谕示裁定枢机却宣判了达达利亚有罪。
万叶：？
他其实见过天领奉行的一些审判现场，都是一些严肃庄重的场合，所以欧庇克莱歌剧院这种层层反转，反转到最后连神明创造的审判机器都开始出现他看不懂的裁决、观众们却也跟看戏一般跟着起哄喧闹的场景实在令他有些无所适从。
洒脱却也有底线的少年看向身边人。
林浔就坐在他旁边，兜帽遮住眉眼看不清神情，但万叶还是感受到一些淡淡的专注和认真。
他心下稍安。
被告席上的达达利亚受不了无端判责使用了邪眼，但变身还没完成就被那维莱特打断了cd，庭审草草结束。
事毕，瓦谢在押解途中于露景泉溺亡，枫丹持续了十数年的少女连环失踪案就这么在凶手死亡的情况下仓促结案。那些被溶解的女孩、为正义付出性命的勇士都变成了火堆烧完后的余烬，正义似乎得到了伸张，却又叫人难在卷宗中留下适当的结语。
旅行者和派蒙忙完手头的事，才发现林浔和万叶杜林已经不在歌剧院，只给他在端脑上留了个芒索斯山见的简讯。
但空一时还无法与他们汇合，洗清了父亲冤屈的娜维娅来邀他一同去给她父亲扫墓，又巧遇了同去扫墓的最高审判长，不免聊了一些关于预言的事情。
聊完枫丹的预言后，那维莱特安静片刻，询问林浔怎么没与他同行。
“欸，你找林浔有什么事吗？”派蒙，一款明知道林浔的身份，但还是总担心林浔会因为搞事被别人抓走蹲局子的应急食品，“她最近什么都没有干哦！”
显然有些不理解派蒙的紧张，那维莱特沉默片刻，说他只是想与林浔单独聊一聊，但一直没有适合的时机。
“你们要聊什么？”派蒙更警觉了。
那维莱特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他抬头远眺了一眼天空，狭长的银色眼瞳浮现些许的迷惘，才摇头，平静地继续说：“…只是，有些疑问。”
虽然眼前的旅行者帮助枫丹找到了陈年疑案的凶手，但有些问题说出来还是交浅言深，眼看谈话结束旅行者将要离去，那维莱特又想起一件没能理解的事，不由认真请教道：“请问，清汤大老爷是什么意思呢？”
空迷之沉默。
派蒙也跟着沉默。
“…这种熟悉的感觉。”派蒙死鱼眼，“又是那家伙吧？”
不管是不是那家伙也不重要了，空和派蒙跟那维莱特聊完，又去跟娜维娅道别，才通过克莱门汀线离开白淞镇。
到达芒索斯山东麓时已然黄昏，空循着林浔发来的定位，很快就找到了在海滩边弹吉他的林浔和杜林。
她好像在教杜林唱一首璃月的诗歌，空未曾听过，只觉得含着少女笑声的歌温柔悠扬。夕阳的光染红了海面，让海边的唱诵只留下了粼粼金光中的模糊剪影，让空忽然感到无比安心。
林浔正在教杜林唱诗经鹿鸣，就发现不知道何时过来的旅行者已经带着派蒙坐在了她身旁的礁石上，他本来就是金色的眼眸，在夕阳光下更如融化的金子一般，璀璨滚烫。
“忙完了？”林浔笑嘻嘻地问。
空点头，在她身边微微放松了背脊。
派蒙问万叶去哪里了，林浔示意了一下海面，说万叶同志已经投入了工作之中。她之前也在万叶的帮助下试了试水，但很可惜，在她艰苦不懈的努力下，她的游泳技术已经从1退步到了0.5，以至于呛个水就直接化作水鬼死死抱住万叶不放，如果不是万叶有神之眼能在水下呼吸，这会儿空来刚好能给他俩收尸。
“我也可以的，妈妈。”杜林认真道。
林浔眨巴眨巴眼睛，真切又快乐地笑了出来。
见空一直安静地看着林浔，作为旅行者最好的伙伴兼毒唯的派蒙怎么能不明白？她狗狗祟祟地凑到空身边，问空是不是也跟那莱维特一样有什么话想和林浔说，并开始出主意：“…我可以叫上杜林去那边抓鱼！”
大概没想到派蒙竟然会产生这方面的认知，空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摇了摇头，“没关系，派蒙。”
林浔和荧的那些过去，她隐藏至深的想法，本来就不是在这一时起意间能畅谈的，他想找个更适当的时机。
没多久，万叶也回来了，见旅行者已经回来便露出一个温吞的微笑。晚饭在海边吃了烤鱼，林浔又带着杜林在海边唱歌。
那首璃月诗歌的调子简单，她教一句，杜林也跟着唱一句，很快便连万叶也听明白了曲调。戴着露指手套的温润少年从身上顺出他不知道库存了多少的叶片，并不言语，便风雅地吹奏出了鹿鸣的调子，林浔默契地轻击琴箱以作伴奏，杜林便稚拙地出声颂唱。
黑发如瀑的少女，绯红眼瞳的少年，以及黑发红瞳的孩子，融洽的氛围和巧妙的外表特征让他们看上去莫名的很一家三口。
派蒙凝重地看向空，“真的没关系吗？”
空：“……………”
第137章
很难说没关系。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的时候。
提瓦特的水线仍在上涨，旅行者没有休息多久，便和万叶在梅洛彼得堡附近的海域中开始了搜寻海渊之眼的任务，每天湿漉漉的上岸、湿漉漉的下海，那衣服在火堆边一烤还能烤出盐来。
而不会水的林浔就呆在岸上，每天弹琴、看海、打游戏、去钓点钓鱼、鱼不上钩、跳下去给鱼两耳刮子……
美少女体验不到枫丹大海的玩法已经很不爽了，区区晚餐居然还敢挑衅她！
大约是察觉到了林浔的郁郁，万叶上岸时总会给她带些深海的晶螺或贝壳，笑容清浅地陪她呆一会儿。
林浔起先有点方，毕竟杜林跟新认识的美露莘朋友去玩了，空又在旁边，她在这位现场制裁过她的勇士面前现在连骚话都不敢讲一句，但林浔很快发现空没有什么反应。
不知道是看淡了与她的联系，还是认为手上的任务更重要，总之并没有计较万叶与她过密的来往，稳重得令人安心。
既然空稳住了，那林浔就不客气了！
她早上出门去伏击附近巡逻的发条机关，中午把发条机关拖回来试图爆改成炫彩激光电单车，晚上爆改失败后躺在海边装浮尸。
“林浔？”忙了一天的万叶回来发现她。
林浔装死，她还没编好发条机关们觉醒自我意识后不堪人类奴役于是在他们营地边集体自尽的故事。
“林浔怎么了？”
“好像是睡着了。”
万叶和空的交谈短暂响起，但没有人来叫醒她，这两个在海下搜寻了几天却仍旧毫无线索的家伙大概也很累了，就着徐徐的夜风与温柔的潮声便在她身边坐下来。
派蒙也没有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明天，再去搜索一下埃尔顿北部吗？”
“嗯。”
两个家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聊接下来的安排，正当林浔觉得自己的尸体有点冷的时候，她听见空闲聊般问起万叶怎么会和林浔一起来枫丹。
万叶淡然回答，说他是因北斗大姐头察觉到海平面上升决定改道回璃月而一同回的，没想到会刚好遇见林浔，便随她一起来了。
虽然海渊之眼还毫无踪迹，但空没有在放松时还说容易让人焦虑的问题，只是温和地问：“那万叶是准备在枫丹的事情结束后，再继续出海吗？”
徐徐夜风中，万叶没有说话。
空不由看向他，但在盛夏渐深的夜色里，只能看见浮浪人被风吹起的发梢与袍角。
“…唔，我还没有想好。”半晌，空才听见万叶这么说。
旅者保持着安静，听万叶语气继续道：“…但可以的话，我想与林浔同行。”
许是此刻太宁静，在潮汐声起伏的枫丹大海边，少年武士对既是情敌又是挚友的旅者缓缓剖开他的肺腑，“嗯…说来好笑，稻妻一别，我在海上虽然总是不时想起她，但终归只是遗憾缘分浅薄，只是遗憾…。可去年海灯节再见之后…我无论去往何处，都只觉念头杂乱，无法不想她……”
思念如影随形，像一场迟迟不肯痊愈的热病，一次比一次热烈地烧灼着他本该悠然沉静的心。
林浔躺在旁边，静静思考这两个人是不是已经发现她在装死了。为什么突然在她旁边说起这种话题？她是他们真心话paly中的一环吗？！
林浔头皮发麻，感觉自己的尸体比刚刚更冷了。
“唔啊…空，你们怎么在这里？…我肚子好饿。”一刻都没有耽误，再一次及时将林浔从修罗场边缘解救出来的又是我们的应急食品！
林浔内心大定，就差一个大声喝彩为派蒙鼓起掌来。
“嗯？林浔怎么在这里睡着了？”揉着惺忪睡眼的派蒙飞过来，推了推林浔，“不要睡了，林浔！就算是夏天这样湿淋淋地睡在海边也是会生病的！”
林浔恰到好处地睁开眼睛，演技十分自然地和派蒙打了招呼，终于和大家一起走回营地。
路上派蒙抱怨已经不想吃烤鱼了，空便问要不要试试他最近学的白淞鲜汤，派蒙高兴得连连点头，又看向林浔，“今晚有好吃的了，林浔！”
林浔还未答，空也温和地点点头，“多吃一点，这样晚上要出门的话不会那么容易饿。”
林浔：？
这家伙是不是在暗示她会半夜跑路？
…好好好，你刚刚果然是故意的！！
趁着派蒙飞到前面去跟万叶报喜，林浔张牙舞爪地就扑过去想锁旅行者的喉。走在前面的万叶捕捉到风中细微的声响，回过头来，但没有什么异样，林浔和空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万叶转过头去，细微的动静再次出现。
他又回头，少女安然无恙地走在后面，只有金发的旅者轻轻咳了咳，用手指松了松白色披风的领口。
“你们怎么了？”派蒙没看明白这出默剧，但她很快发现了堆在营地边的发条机关残骸，并且立即找到嫌犯，“林浔，你干了什么？”
“不知道哦。”林浔眼神漂移，“我老实巴交的。”
半夜，林浔溜了。
理由有很多，她裙子湿了水变得皱巴巴的又没有替换的衣物啦，歌利亚那边像是僵持住了一直没有进一步的消息啦，总之有非常正当的理由需要进一趟枫丹廷。
空没有戳穿她，只问她要去买衣服的话摩拉够不够用，才叫她一路小心。
林浔坐巡航船去枫丹廷，到的时候已经深夜了。或许是黑夜中少女伸出披风的臂膊欺霜赛雪得过分，所以即便兜帽盖脸，还是引来了深夜还满身酒气地在城里游荡的男人。
林浔目不斜视地绕过他，被无视的男人瞬间气急败坏，伸手想拽住林浔的手臂，霎那间只见一阵寒光如雨燕急飞，刺骨的杀意与剑芒便顺着男人的指尖在水路枢纽的站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剑痕。
男人酒醒了，手脚发软地张皇四顾后慌忙逃窜。
林浔站在原地没动，只见几道黑影从夜色中显现，挺直背脊无声地俯首行礼。
“这么晚怎么还在加班啊？”她语气轻浅，“走啊，一起去吃宵夜？”
目前女王陛下和公安部部长都在处境微妙的枫丹，坎瑞亚会派人增援并不奇怪，林浔请崽子们吃了宵夜，也听他们汇报了一下国内的情况。
全提瓦特范围的涨水目前没有给坎瑞亚带来太大影响，比起涨水，国内目前的注意力更多在满地的自然资源上。毕竟以前的坎瑞亚土地贫瘠，动植物方面的学者与研究也极其稀少，导致他们现在拿满地的陌生动植全然束手无策。
护国水幕是隔绝了涨水的威胁，但也断了他们跟隔壁须弥借点有经验的学者来看看情况的希望，只能自己拿着花花草草瞎琢磨。
林浔对坎瑞亚的国情门儿清，闲得没事也经常翻论坛上大家拍的动植照片，参与众筹起名赛博鉴花的活动。但看一群并不擅长语言表达的直男给她描述人民绞尽脑汁地去了解维护新动植的新鲜事也很有趣，林浔耐心听了一会儿，托着腮浅浅地笑。
次日，林浔去了一趟坎瑞亚驻枫丹办事处。
她来的不巧，歌利亚刚好不在，听说是去应邀去沫芒宫了，林浔便也溜溜达达地过去。刚到达恢宏华美的水神宫殿，林浔就恰好看见歌利亚在沫芒宫工作人员的陪伴下走出来。
不过气氛看起来不太好。
林浔在喷泉声的掩护中迂回绕近，听见两人正打着机锋。职阶不低的工作人员脸色不好看，谈话间左讽一句歌利亚先生真是匠心独运，右嘲一声无神国度的胃口可真不小。
而歌利亚始终是一副矜持淡漠的神态，只是三句话不离为了女王陛下。
没几句，歌利亚礼貌告别，先离开了。
少年却持重的异国使臣一走，那位工作人员便再也憋不住了，在门口恼火地和下属咬牙切齿起来，一会儿愤愤于律法之国的枫丹竟会在经济贸易方面吃下这么一个大亏，将一国工业命脉奉于他人之手；一会儿又嘲讽于坎瑞亚使臣明明野心已然分明却还装得体面斯文。
他们是用枫丹话说的，小词儿拽得那叫一个优雅，全是些枫丹语考级都不一定用得上的高级词汇。
林浔听得兴致勃勃，连离开的歌利亚注意到了她，安安静静地绕到她身边来都没注意到。
台阶上的两人愤懑了半天仍意犹未尽，但歌利亚那种不管怎么刺他他都沉稳平和地回应为了女王陛下的态度又确实难以攻讦。毕竟他们私下控诉一个使臣狼子野心并没有什么，但真要指责一个曾反叛弑神、在世人心中已与神明等高的他国执政……
他们心存畏惧，根本做不到。
“算了，不过是坎瑞亚女王的一条狗而已。”最终，两人一番讽刺后离场。
林浔听完了，这才发现垂眸静静等在她身边的歌利亚。少年人如琉璃般的青蓝眼瞳清净淡薄，温和且并不直视林浔，偷听被抓包的林浔只能眨巴眨巴眼睛，“…他们说你像狗欸？”
歌利亚眼睑微垂，略显幼态的脸始终波澜不惊，他毫不羞怯地低低出声：
“汪。”
第138章
好消息，她的崽子们攻略段位一个比一个高！
坏消息，对坎瑞亚的生育率毫无贡献！
林浔：“………”
真是笑不活了。
林浔和歌利亚聊了一会儿，还去看了看歌利亚名下的工厂。工厂的宿舍区有群枫丹人聚在一起商议游行事宜，因为给了他们工作的坎瑞亚特使虽然做慈善一般在枫丹投入了大量金钱，但却至今无法在潮水的国土上申请下一片建造使馆的土地，使得这位慷慨仁慈的使臣产生了是否该继续投资的犹疑。
现下枫丹禁海，他们连去捞鱼捕虾补贴些家用的活计都做不了，如果连工厂也全部停工，作为社会底层的廉价劳动力的他们就真的没有活路可走了。
所以顾不上大义，工人们决定为异国的使臣上街游行。
“…陛下？”大概是看林浔久久没回神，歌利亚轻声提醒了她一下。
林浔随着歌利亚从厂区往外走，想了一会儿，才说：“感觉有点像唐宁的风格，又不是特别像。”
“我寻求过唐宁先生的意见。”歌利亚平静回答：“唐宁先生建议我与愚人众合作，先与北国银行合作建立股市，胁迫失去了两个码头与外界隔绝的枫丹商会加入，再以个人名义利诱商会以商业贷款的方式在北国银行套钱后注入枫丹，最后和愚人众联手做空股市，再宣布破产将债务转至第三方担保的枫丹商会上。”
“这样，坎瑞亚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会让枫丹会进入无可挽回的经济萧条时期，那笔无法偿还的债务也会让至冬吃下一个闷亏。”
林浔忍俊不禁，“结果他还有更损的办法是吗？”
现在歌利亚也就是用坎瑞亚在枫丹的收益在进行博弈，唐宁这家伙直接钱都不想出了，要去套至冬的钱坑枫丹。
歌利亚未置可否，只是神态沉静地继续说：“陛下，用唐宁先生的办法，坎瑞亚确实不会产生像现在一样的经济损耗。但我始终认为，这笔投入转换来的对枫丹工业的控制力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这里，林浔算是确认了歌利亚的分寸。
没聊太久，因特训队的人突然前来，林浔先行离开了。她原本想去买几条裙子，但枫丹的服饰太浮夸，林浔既不喜欢束腰也不喜欢裙撑，在橱窗外看了一会儿还是作罢了，准备回坎瑞亚再说。
她在街上逛着，又撞见了游行的队伍。
林浔刚觉得工人们的效率未免太快，便意外发现这支群情激愤的队伍抗议的竟然是禁海的问题。
禁海………
有不少路人掏出端脑来拍照或直播，林浔在旁边瞅了瞅，这个轻工业闻名的国家看起来还是那么漂亮有序，但如达摩克利斯之剑的预言高悬在上，禁海后被打击的最底层人民的生计又碾于脚下，又是失去与外界贸易往来的码头，又是被如她这般的别有用心者混淆其中……
“…风雨飘摇呢。”怪不得芙宁娜会来套路她。
林浔在路边买了碟小蛋糕，漫不经心地思索着要不要再去见见芙宁娜，但正当她拆开透明塑封准备来一口时，一阵熟悉的震动从脚下传来。
是地震！
林浔的蛋糕伴随着路边店铺的门牌一起啪一声掉落在地上，门牌里的灯管破碎一地，喷泉广场上蒸汽动能的永动环也停止了运转。林浔四顾，却只见惊惶的人群和骤停的马车，只好掏出端脑，打开社交软件。
本地的论坛已经有人在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在家里呆着突然地震。问了几条，后面终于有人po出了海边的情况。
那是一张照片，一只三层楼高的铁甲融火帝皇缓缓浮出水面，一如之前的奥赛尔，只是它连最后的挣扎都没有。
林浔预备给空致电，但旅者的电话先一步打了过来。
“林浔，你还好吗？”应急食品的声音响起来。
派蒙确认了林浔的情况，说他们现在也在枫丹廷，林浔才知道空他们今早接到了那维莱特的邀请入了城。最高审判官先生是因前些时日被判入狱的达达利亚于梅洛彼得堡内失踪，才找到了旅行者想拜托他代为调查，没想到谈话未半就是一阵意料之外的地震。
“…那维莱特之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看方向好像是去梅洛彼得堡，临走的时候表情看起来好凝重！”派蒙捧着比她脸蛋还大的端脑跟林浔通风报信。
但说完，她支支吾吾了几秒，又忽然小心翼翼地打听起林浔是否能解决枫丹的预言，以及之前她提过的那个所谓的最后手段。
林浔并不隐瞒，“派蒙，你还记得坎瑞亚国境线上的水幕吗？”
“那就是我的最后手段。”
将枫丹的领土变成坎瑞亚的领土，用系统的规则碾压一切规则。
端脑那边的派蒙和空不知是否领会了林浔的意图，几秒过去都无人发言。半天，旅者才沉着地出声，约她之后在白淞镇碰面。
电话挂断，派蒙讪笑了一下，竭力想挽回气氛，“…也、也不一定就是我们想的那样吧！说不定…说不定…呜呜哇！不行！我也总觉得她会做出很不得了的事情来！”
“怎么办，旅行者？”派蒙慌慌张张，“我们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空：“…………”
突如其来的地震如烈火烹油，一下就将本就紧张的民情点燃。旅行者与派蒙帮忙维持了一下白露宫前的秩序，等到那维莱特回返，又与对方一起去确认了一处遗迹内的情报，花了几天时间，才来到白淞镇。
他们来的有些晚了，刺玫会领地的搁浅大船上，应邀而来的林尼三兄妹、娜维娅、克洛琳德等人都已到齐，等待他们一起商议怎么应对如正在落下的闸刀般的预言。
但是整体的气氛还好，或许是船头有个家伙正抱着琴一句句地教自家崽唱诗，极其抓耳的动人歌声与稚拙的童声轻快交互，本该神经紧绷的会议气氛便在这令人心情宁静的合唱声中缓和下来。
“林浔。”注意到空与那莱维特联袂而来，与林浔一同坐在船头的万叶提醒了她一声。
林浔回头，“什么时候这么多人？”
“我们来了有一阵了，林浔小姐。”擅长与人打交道的林尼温和又友善地开口，“只是看林浔小姐在忙，就没有擅自打扰。”
琳妮特没那么多社交辞令，“歌声很好听，想再听一会儿。”
林浔更吃这一套，立刻向琳妮特递出一个欣赏的眼神，“很有眼光，我看好你！”
闲话一阵，大家也进入正题，林浔安静听了一会儿，发现这群人居然在商量怎么才能让水神出手处理这次枫丹的预言危机。上次芙宁娜要用预言一事与林浔对赌的情报短时间内都被在场众人掌握，众人似乎也更偏向芙宁娜具有处理危机的能力却不知为何不作为，哪怕空犹豫的提出质疑，那维莱特也表示即便猜想错误，芙宁娜手中也绝对具有他们还不知道的重要情报。
这场会议，居然完全是针对芙宁娜举行。
林浔还以为会谈到一些救援安排和危机策略，还想吸取一下他国高层的决策经验呢！
美少女一时有点失望，心不在焉地想去摸万叶口袋里的饴糖，但现在的场合这么明显的走神太容易令人误解，万叶不着痕迹地按住她的手，自己取了糖放进她的手心。
林浔把头放在杜林脑袋上，假装认真地划起水来。
“…这方面我确实相关经验不足。”谈话中的审判官先生沉吟片刻，看向显然更具有危机应对经验的人之国执政，“林浔女士有什么建议吗？”
林浔女士像是在入神地思考什么。
“林浔？”派蒙露出怀疑的脸。
林浔脑袋下的杜林忍不住小弧度地抬了抬头，唤了她一声妈妈，林浔似乎才回过神来。面对这种出了一下神老师已经写了一黑板公式的情况，林浔已经有丰富的处理经验，所以她沉着冷静道：“那就这样吧。”
“这样个头啊！太过分了！林浔你居然在这种时候走神！”派蒙跳着脚戳破了林浔的伪装，气鼓鼓地像个小炮弹一样气冲进林浔怀里，“现在可是在说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啊！”
“哪有走神！我就是忍不住skip了一下！”林浔狡辩：“那么长的文本，又不能跳剧情，skip一下对话也是人之常情啊！”
那维莱特看着闹起来的斗篷怪人和应急食品，保持着微妙的静默。枫丹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坎瑞亚的特使却加大了治外法权的推进力度，这本身就是值得思考的事情。
如果枫丹濒临亡国，那坎瑞亚根本不必投入那么多的资金和精力去敲定一块注定被潮水淹没的地盘，而他们坚持如此，只能是笃定这场危机一定能被化解。
他有心想询问林浔，但目前坎瑞亚已然巧妙又强硬的夺走了枫丹的工业链，还用枫丹数万的工人家庭威胁到了枫丹主权，他们能站在这里无视这些权利博弈进行平静的谈话已然是不可思议，再直白提出让他国执政插手枫丹内政……
那维莱特犹豫着，又想起之前去梅洛彼得堡控制喷薄而出的原始胎海之水后，与莱欧斯利提起林浔后对方微妙的沉默。
“…如此难以评价吗？”他当时还未来得及深思这位执政者的不可捉摸。
会议结束，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派蒙凑到了林浔身边恨铁不成钢，“你也稍微认真一点嘛！你这家伙…明明能想得出更好的办法的！现在涨水的速度变快，再这样下去，万一枫丹人真的全部溶解了怎么办！”
林浔散漫，“按现在调查到的说法，本来就是纯水精灵变成的人，再变成纯水精灵也没什么吧？”
“不要说这么冷漠的话啦！”派蒙不高兴，“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现在大家都在为了拯救枫丹努力呢！”
“所以为什么要救呢？”林浔摆出一副美少女正在思考的表情，“认真说起来，从少女失踪案开始到现在，其实就没有一个人真正死亡。变回纯水精灵，也只是变回了他们原本的样子。既然不会死，那为了枫丹人不变回纯水精灵而制造出的那些、看起来像模像样的牺牲和苦痛真的有意义吗？又真的有要为此做到审判芙宁娜的地步吗？”
林浔一通诡辩把单纯的小家伙问住了，派蒙结结巴巴半天答不出来，只有憋出一句：“可是…肯定没那么简单的！我和旅行者看到那个预言石板了，上面都说枫丹被水淹没后只剩水神在哭呢！”
林浔装模作样地猜测：“枫丹人被融回纯水精灵后，枫丹就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作为引导人类的神明，领地里却全是自己的纯水眷顾，可能是尴尬得哭了吧？”
派蒙说不过她，被气走。
大船倾斜的船头，一直安静关注着事态的万叶不急不缓地开口：“可是，林浔并不是那么想的吧？”
林浔没吭声。
她自知她的最后手段对枫丹人来说绝不友好，所以也抱了些有人能在她动手前力挽狂澜的期待。只是很可惜，民众不安抚、危机无备案，一群人在这里对芙宁娜隐藏的秘密钻牛角尖。
也不是不能钻，情报确实也很重要，但这只能作为诸多危机预案中的一项，绝非是大家都把灾难前的黄金时间投注在一个虚无缥缈的情报上的理由。
思及此，林浔忍不住用手蒙在怀里乖巧的杜林眼睛上，跟自家崽贴贴，“早知道就晚点接你，让你跟你的朋友们玩得高兴点了。”
林浔记忆里有过一次类似主题的会议，时间过去太久以至于记忆都发白，但她仍旧记得一些细节。她记得学者们激烈的争论与辩驳针对天灾引起的黑死病患者的血氧饱和度偏差及用药，因为女王已经提出全民公投，如果国民们认为去到地面更有走向未来的希望，那么在天灾中遭受污染及疫病感染的人们便很有可能失去完善的医疗救护，他们要在公投前落实国民的救治措施。
外交部长在提前筹谋如何在神明治下为坎瑞亚人民谋得安身之处，一个数据分析团队在对比天灾污染的蔓延速度与蔓延情况，并提出遏制的办法，几个最为稀少的地脉学家在一旁旁听，不时提出见解更为独到的污染是如何产生的精妙猜想及解决办法。
没什么人去动后勤送来的盒饭，累了就在座位上闭目小憩，所有人都焦躁又带着深深疲态，不时还会传出较为尖锐的反驳和争辩。但作为国家与人民培养出的高智商人群，他们自身的素质与修养又会让他们迅速冷静下来，不眠不休地继续用自己的毕生所学挽救即将在它的摇篮边横死的坎瑞亚文明，为它求得一线可贵的生机。
争论、探讨、落实，那种思维碰撞所产生的光是林浔见过最为绚烂的人类文明的辉光，就在那间小小的会议室，人类群星璀璨夺目。
“杜林，你也不可以落下！”林浔双手放在不明所以的杜林肩膀，露出你以后也要当一个超酷的崽的眼神，“过两天我送你回坎瑞亚读书！”
才刚学完认读的杜林：“？”
养成使人快乐，眼看林浔垂在船舷边的双腿又快乐的晃悠起来，一直安静陪伴着她的万叶也轻轻笑了笑，沉静温润得像一位临近二婚的漂亮小寡妇。
等送完其他人的空回来时，大船上已经空无一人。附近的刺玫会成员转告道：“那位小姐说他们出去散散步。”
才跟旅者告完状的派蒙往外张望，“可是外面好像下雨了……”
刺玫会成员：“她说下雨散步超浪漫的。”
派蒙：“………”
第139章
雨中漫步确实很浪漫。
潮声阵阵，细雨霏霏，旅行者和派蒙走出白淞镇便看见了在细雨中生出浩渺烟波的枫丹大海。旅行者带着派蒙缓步走近，看见穿着一身透明雨衣在海边观察海獭的杜林，也瞧见了伫立在风与潮之中的林浔与万叶。
他们守在杜林身后似乎在说什么，靠得有些近，少女总是掩在斗篷里的黑发被吹出长长一缕，轻轻擦过浮浪人潮湿的袖袍。
“呃…”曾经夹在林浔和空之间的诡异氛围里求生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派蒙眨眨眼，小心翼翼看了眼空。
但意料之外的，旅者看起来很好。
几人在海岸边会合，派蒙才找到机会吐槽林浔他们真的在外面淋雨，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浪漫的。
万叶并不争辩，只是温润地笑。
只有一位坏心眼子地故作遗憾道：“这种事情，就算跟派蒙讲了，派蒙也是不会明白的！”
派蒙立即跺脚，“啊！你这家伙，不许取笑我！”
闹了一阵，旅者才说起正事，他决定帮助枫丹人应对预言危机，“海渊之眼可能就在原始胎海之水附近，对吗？”他冷静地向林浔求证，却并未急着要回答，“如果是这样，那原始胎海之水的危机就必须一起解决，不然我们根本无法接近海渊之眼，那维莱特他们也不会坐视我们开启原始胎海的通海阀。”
在空刚刚去送那维莱特离开时，有心地询问了一下最高审判官先生月前为何会下发禁海令。审判官先生并未隐瞒，直说是察觉到水里有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正在成型，他以为那也是预言的一部分，但直到看到完整的预言石板才察觉有些异样，可枫丹现在危如累卵的局势已经令他来不及细思。
“我们还想着要不要告诉那维莱特。”派蒙皱着小脸，“但通海阀一开，枫丹人可能全部都会被溶解，就算是那维莱特那样正直的人也不会让我们那么做的吧！”
万叶理解地点头，“确实，只有先帮忙解决预言的事了。”
现场缄默了几秒，一时间只有杜林身边的小海獭敲贝壳的声音。
“其实不用特意和我说这些，我也不是不愿意帮忙。”林浔掏出自己的端脑，雨丝随之落在发亮的屏幕上，“我只是不太看好审判芙宁娜的计划。”
空摇头，“没有到那么严重的程度。”
派蒙也接腔：“对对！我们只是想知道她到底隐瞒了什么情报！在这种时候还藏着要紧的事不说不是很奇怪吗！”
“但在我看来，她已经没有退路了。”林浔将端脑转向三人，端脑上是她和歌利亚的聊天记录，在下午他们商议计划的时候，歌利亚发来了白露宫同意坎瑞亚治外法权的签署令，那维莱特不在，那就很明显是芙宁娜签的了。
“她现在已经赌上了一切来陪我玩。”
坎瑞亚目前在枫丹高层是什么口碑，芙宁娜作出这种决定要遭受多少质疑，林浔不想多述，但那维莱特与克洛琳德顾及彼此立场而不能做的，芙宁娜做了。
被吓得战战兢兢，可怜又可爱的水神大人，向坎瑞亚特使骄傲地表明她——魔神芙卡洛斯已经允许了林浔的请求，也对曾经约好的游戏内容非常期待，问林浔现在该有时间去见她了吧。
———她为了见林浔，甚至赌上性命应承下了之前那个审判众神的荒唐赌约。
空和万叶一时无言，派蒙似乎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期期艾艾地问：“那、那你要去见她吗？”
“可以。”林浔静静将端脑收回，“但如果她连我的答案都能接受，想必你们也该明白，她已经毫无保留了。”
如果连水神都不得不接受了林浔的最后手段，那她所隐藏的秘密确实也不重要了。
她没有办法了。
派蒙本来对水神无法解决预言危机的事稍感惶恐不安，但看林浔的态度，不由小声问：“…林浔，你好像很喜欢芙宁娜？”
林浔闻言，思索了一下，“可能是我总忍不住把她当普通人对待，所以觉得她做得足够多了吧？”
芙宁娜那个数值，林浔很难用看待执政者的眼光去看待她。
一行人坐巡航船重回芒索斯山东麓，林浔选定的外交驻地就在这个远离城区、但靠近深海堡垒的荒郊。林浔把坐巡航船坐睡着的小龙崽交给门口的搞笑男渊上，去见了已早早在此等待的芙宁娜。
“…可是，如果芙宁娜那边真的没有线索的话，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在芙宁娜的要求下，两位女王单独去接待室沟通了，派蒙呆在歌利亚的办公室里，忧心忡忡地叹气：“而且，大家还在忙着审判的事情吧？要把这件事告诉大家吗？”
“别着急，派蒙。”万叶安抚：“先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圆顶穹窗的办公室内，众人心思各异，唯有歌利亚处变不惊的继续处理着手头的工作。金发旅者在沙发上坐下来，却忽然看见矮几上随手放着一沓文件。
“…胎海水研究报告？”空轻念出声。
正处理各个工厂的存续合约的歌利亚抬头，那是他在完成林浔下达的任务之余做的功课。见空有些看不懂其中的专业词汇，他索性出声解释：“那是根据陛下从梅洛彼得堡下带回的水样、及之前在欧庇克莱歌剧院被溶解的枫丹人留下的水样做的研究报告。”
“简单来说，枫丹人体内留有一种暂且命名为TH—R05、且与胎海水表现基本呈现一致的未知基因，在不小于千分之七的浓度下一旦相遇，枫丹人的人体组织便会迅速水解。”
“呃啊…听不明白……”派蒙听得眼睛转圈圈。
而空接着往后翻，“你们在研究破解的办法？”
“不算研究，只是尝试破解，而且也只是顺便。”毕竟取回水样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得知其中的熵增熵减，这才是陛下关注的重点，胎海水只是学者们顺手做的分析。
歌利亚将目光挪回手中的文件上，签下他的名讳。
“那你们有找到什么办法吗？”派蒙刚问完，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骑士打扮的守卫告知有至冬使节来访，歌利亚秒拒，不以为然地继续回答派蒙的问题，“只有一些理论上的方案。”
学者们之前是提出电解胎海水，使之质变至无法溶解枫丹人的地步，但引起的连锁反应恐怕会使枫丹成为无人之地。后又提出敲除这部分特殊基因，但又发现一旦将这部分基因剥离，与之共存的细胞活性便会迅速降低直至消失，这部分特殊基因好似才是枫丹人的生命之源。
最后又提出是否能将其修改或混淆，但除了沾上污染时会不出所料的被同化扭曲之外，其他手段统统失败。
“最终，学者们暂且认为是位格的问题。”歌利亚平静说着：“他们暂且认为是人类所发现的化学元素位格不足以将其修改，只待他们找到同位格的物质加以实验便会有更精确的结论。”
“精彩的猜想。”犹如一柄锋芒暗藏的利刃，推开大门走来的女性冷漠而锋利地割破了平和的幕布，至冬的寒风涌入室内，“抱歉打扰诸位的谈话，我是愚人众的执行官——仆人，冒昧来访，还请见谅。”
空立即起身，派蒙也下意识藏在他身后。
即便与林尼等人成为了朋友，但愚人众这个名号实在给旅者留下了太多坏印象，他不由集中精神盯紧了对方。
歌利亚仍坐在他的办公桌前，神情淡淡地扫了一眼阿蕾奇诺空空如也的身后，“女士，你令我陷入了十分为难的境地，此处已在白露宫的首肯下交于坎瑞亚全权管理，踏入此地如踏我坎瑞亚国境。”
歌利亚站起身来，祭出他的冰弓，“按照你们愚人众一贯的行为处事，外交方面的问责恐怕聊胜于无。虽然我可能打不过你，但任你妄为，便是我的失职，请移步与我决斗吧。”
“咦？…咦咦咦！”完全没料到这个走向的派蒙从旅行者后面伸出头来，“怎么突然就要决斗了？歌、歌利亚你冷静一点！”
“对啊对啊，冷静一点。”满是调侃意味也接着响起。
阿蕾奇诺转身，洞开的厚重大门外站了个看起来就不着调的斗篷怪人，派蒙喊了一声林浔，终于放松下来，歌利亚也恭敬地唤了一声，“陛下。”
“知道打不过就不要较真啦，回去把这件事跟唐宁打个书面报告就好，他知道该怎么做。”林浔洋洋洒洒地叮嘱完，看了一眼气场冷肃的异国来使便打算叫上其他人先溜，但她刚移开视线，就不由又慢慢看了回去。
“下午好，林浔女士……”阿蕾奇诺适时开口，堪称客气地告知她只是来应约来寻回水神芙卡洛斯。
毕竟芙宁娜在作出那个谁都没想到的决定后就跟随坎瑞亚特使到了他们的驻地，此时治外法权已然生效，枫丹与坎瑞亚的关系又随时都会爆雷，阿蕾奇诺便应约来找回芙宁娜。
林浔压根没听她在说什么。
系统面板已经在她眼前展开，她大感震撼地看看对方的数值，又看看对方的出身，又忍不住抬起帽檐去看了看对方的异样的眼瞳。
她很费解，“皮耶罗是怎么和你说的？”
林浔这种干出过手刃天理这种事的狠人，是个认知正常的生物就知道最好别招惹她，仆人今天敢上门，林浔只能想到皮耶罗，“他是不是在背后蛐蛐我？！”
仆人没听明白，但不妨碍她大致理解林浔的意思。
但林浔不需要她解释，仆人今天就是解释出花来，这个锅也得盖皮耶罗脑袋上，毕竟那家伙已经不是第一次干用她的崽来试探她的事了！
言明芙宁娜已经离开，阿蕾奇诺便没有再多留，空与万叶询问她和芙宁娜洽谈的结果。
“她犹豫了很长时间，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复。”林浔坦白道：“说是还要再想想。”
芙宁娜十分好绕，你问她有什么处理预言的方案，她就回避说她身为水神自然有办法，但你只要认可她的身份，并指明神明也有其短板——譬如吹遍世界的风吹不到无风的寂烬海，掌握着整个提瓦特的金钱流通的岩神触及不到无现金交易的坎瑞亚，更别提还有被自己人民困了五百年之久的智慧之神。
芙宁娜就会稍微软化一些，只要不质疑她，她就愿意好好说话。
但让芙宁娜把梅洛彼得堡这块海域一起以舍弃主权的方式割给坎瑞亚，她还是无法做到。
“她那么做了才奇怪吧！”派蒙不由吐槽，“做出这种事情，就算是神明也会很丢人的！”
“而且，总觉得这么做容易引起战争。”富有反抗军经验的万叶也轻轻道。
空沉吟一会儿，“林浔，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林浔若有所思地磕糖，“…没有。”
这个话题太无聊了，林浔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办公室，打算去瞅瞅自家崽有没有睡醒。
但杜林不在，林浔四下逛了逛，本该负责现场的渊上也不在。好家伙，她就说怎么那么容易就被人闯进来了。
林浔等到黄昏时分，一大一小两个满身狼狈好似去结伴偷狗的家伙才一起回来，林浔问了问，才知道杜林根本没睡多久，只是看他们在忙，自觉很会带小孩的渊上就带杜林打地方传奇去了。
渊上这家伙还禁止杜林使用龙的力量，说要磨练□□技巧，结果险些被地方传奇给磨了。
林浔：“…………”
入夜，林浔恰了晚饭，便摸到了海边装浮尸。
潮声依旧，繁星如许，林浔在起伏的潮汐中有些昏昏欲睡。一个身影从水里冒出来，安安静静地走到她旁边坐下。
啊不是，为什么会突然从水里冒出来啊？！
空仿佛读懂了林浔无声的质问，自发解释：“之前看你出门，想跟过来，被歌利亚拦住了。”
林浔有几分沉重，“被人阻止了却还要坚持这种深夜尾随的变态行为吗？虽然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先说好，我没有钱。”
“嗯，我知道。”空配合地点头，“所以打算连夜把你卖到没有人认识的深山里，换点派蒙的伙食费。”
“什么！”林浔震惊地坐起来，随后又绷不住笑出声来。
空也跟着她笑。
气氛轻松下来，林浔便问空跟过来难不成又是想问枫丹危机的其他解法。空静默几秒，说他只是突然想起了空庭之门内发生的事情，“…说起来，林浔一直很喜欢海边，就是因为林浔的家乡就在海边吧？”
有螃蟹横爬过林浔脚边，激起细密的痒意。林浔有些出神，但还是嗯了一声。
见林浔很平静，空便继续问：“林浔的家乡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但这个问题之后是有些长久的沉默。
林浔似乎多次试图回答，但每次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最终她平静地说：“我说不出来。”
“太重了，那个份量让我无法轻佻地以任何语言提起。”
空看向林浔，夜色中的海岸线蜿蜒绵长，远处闪烁着灯塔的光与隐匿在山野间的人间烟火，林浔就这么衣裙潮湿地错开遥远的灯火躺在这片黑夜里，神态与情绪都被黑暗掩埋，只留下好似一直都很平静的声音，“很奇怪，我的身体里竟然还能容下这种沉重的东西，我本来一直以为自己是很轻的，毕竟…我一直这么轻飘飘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林浔很想家吗？”
“你是想和我谈心吗，空？我倒是不想家，毕竟已经忘记家是什么样子了。”林浔也看向空，刚从海里上来的旅者同样湿漉漉，彼此都不是平常体面有分寸的样子，却反而显得这须臾间的静默更加真实。
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月亮，让海岸边的黑暗更加深沉。林浔听见旅人隐没在夜色中的轮廓出声：“林浔…”
林浔：“干嘛？要我助你修……！”
他低头与林浔交换了一个吻。
第140章
“林浔，空，你们两个昨晚跑到哪里去了？”第二天，等了旅行者一晚不见回来的派蒙发出狐疑的询问。
林浔：“…去吃了点好的。”
昨晚某个家伙相当自然地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给她突袭成功了，这林浔能忍？再当无事发生就是在助涨敌人气焰！她直接反手把金发少年压在地上，警告对方再做这种事她真要不客气了！
林浔保证她警告得认真又严肃，没有一点演的成分。考虑到旅行者的身手可能比过年的猪还难按，她还先发制人地用了点压制的技巧。
但空听到她的通告，却只是意味不明地缓缓松下了被她钳制的手。旅者常年握剑的手落在他耳边，毫不反抗，整个人的姿态近乎温顺。
他甚至还暗示林浔可以直接不客气了。
可恶…谁懂啊家人们…
一下就骑虎难下了啊！！！
“你们去吃什么好吃的了？”虽然对自己被丢下这件事难以置信又不甘心，但派蒙还是可怜又执着的想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是吃了上次说过的韦西鸡吗？还是花果三重奏？！”
接待室内的陈设简单整洁，林浔已经在自家崽旁边坐下准备吃早餐了，枫原万叶看了看被追在脑袋后面的派蒙问得一声不吭耳根发红的空，无声地将手边的甜豆浆推向林浔。
趁着吃饭的时间，林浔看了看端脑。
阿贝多目前正卡在枫丹国境外的大瀑布边上，因为枫丹码头被淹失去了航运，他正在想办法怎么进入枫丹。
还给拍了一张枫丹边境大瀑布的远景照。
虽然阿贝多还在骑马来的路上，但林浔的心态依旧很稳，就像养了一只旅行青蛙，偶尔打开端脑看看对方跑哪儿了遇到什么问题又怎么解决了，不由就会产生一种老母亲一般的欣慰感。
想来收到她消息的提纳里小圆帽等人也差不多是这样看待她的。
吃过早餐，大家就各自去忙了，既然芙宁娜没有应下林浔的离谱要求，那么空还是会协助那维莱特他们的计划，旅者临走前还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林浔拒绝：“不了，我还要去计划一下怎么攻打梅洛彼得堡。”
她被派蒙拽着兜帽拖去了。
“结果把我叫过来就是在这里当背景板吗？”欧庇克莱歌剧院，林浔独自坐在柔软的沙发椅上，和其他观众们一起等大魔术师的暖场表演。
万叶被叫去帮忙了，林浔悄悄刷了会儿端脑，也不知道表演什么时候开始，百无聊赖中干脆掏出眼罩补起觉来。
暖场表演开始，前所未有的审神盛宴正式拉开帷幕，众人欢呼，补着觉的美少女毫无所觉。
少女神明被逼向溶解之水，全场肃静，林浔在沙发椅上蛄蛹着翻了个身。
直到大地又是一阵熟悉的震颤，歌剧院中空间破碎，巨大的蓝鲸伴随着涌出的海水灌入宽大却密闭的歌剧院中，陷在座椅里的美少女瞬间被海水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心凉。
观众们溃散逃离的尖叫呐喊不绝于耳，反应过来的林浔迅速捞起怀里还在滴水的端脑。
“啊——！”被巨鲸吓到失足摔到林浔身边的观众发出崩溃的尖叫！
“啊——！”失去了心爱的电子玩具的林浔发出悲痛的泣音！
“林浔！”还没等两人多崩溃一会儿，万叶已经踏着椅背动作极其迅捷地接近，他臂力惊人地一手拉起一个，毫不停留地迅速跳转到靠近门厅的地带。
林浔还在他怀里没回过神来，就听少年背后传来一阵摧枯拉朽的巨响——鲸鱼巨大的尾鳍暴烈地拍中了她方才所在的那一片席位。
被万叶救下的观众连滚带爬地逃走了，巨鲸痛苦的鸣叫长长响起。林浔在混乱中定睛去看，才发现和巨鲸一同出现的还有处于魔王武装状态的达达利亚，但无论是他还是那头失控的鲸鱼状态都非常糟糕，林浔点开达达利亚的面板，只看见一个非常陌生的进度条。
【受量子之海影响，崩坏程度：82%】
林浔尚在思考，她自己的面板又猛然跳出，少女点墨般的眼瞳骤然一缩。
【量子之海正在侵入，树与海的争斗将撕裂你所处世界泡。你的立场判定：海】
【你收到量子之海影响，开始律者化。】
【终焉律者转化中：1%】
林浔：？
林浔：？？？
林浔想拿乐器又发现君主技被锁，而混合着大量崩坏能的胎海水还在源源不断地自被撕了一道口子的空间裂缝中涌出，海水澎湃着淹没了舞台前两阶的座椅，眼看要慢慢漫上舞台。
场上的情况已经急转直下，谕示裁定枢机却又在此时开始执行判决，亮起一片炫目的白光。
而在歌剧院之外，强大的崩坏能量在巨鲸破碎空间后便迅速扩散。刚逃出歌剧院的观众们尚在街边喘息，或整理自己的情绪或冒雨向巡逻队求助，一抹暗沉的阴影便在此时渐渐遮蔽他们的身躯。
穿着礼裙在路边避雨的淑女发出惊恐地尖叫，望着天空跌坐在地，其他人也不由抬起头颅。
须弥的沙漠中，横穿荒漠的商队不知所措地停下了脚步。
纳塔的火山旁，自由野性的穴居者下意识退回他的洞穴。
璃月的山谷中，淡泊的仙人自石桌旁起身。
只见在提瓦特的蛋壳之中，七国的天空之上，如同虫卵般的白色巨茧挂在无垠高空，它似有生命，正如脉搏般搏动着等待孵化。
“刚刚发生了什么？”欧庇克莱歌剧院中，台上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好刺眼的强光！”
林尼三兄妹，娜维娅与她的两位助手都稍显茫然，他们不知道那白光一闪之际，旅行者得到了芙宁娜宁死隐瞒的最后秘密，那维莱特也自真正的芙卡洛斯处得到力量成为了完全之龙，歌剧院外面的世界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只见最高审判官与旅行者追入空间裂缝，欧庇克莱歌剧院顿时陷入短暂的间幕。
在这安静的中场，林尼眼尖地望见离门厅很近的林浔似要离开，他不由开口：“林浔小姐，不等等旅行者他们吗？”
魔术师先生清楚这位身份高贵的小姐一直以来都与她的旅伴同行，想来也只有她的朋友才能打动她。但这次林尼却猜错了，因为林浔连头也没回，“麻烦帮我转告空，我没有时间了。”
“没时间了？”丝柯克垂眸重复。
这位名叫丝柯克的少女是旅行者与那维莱特追击吞天之鲸时遇见的，本来没有太多瓜葛，却没想这个女孩子认识林浔，光凭他们身上的气息就笃定林浔和他们在一起，于是在沉默半晌后决定跟他们走一趟。
虽然不认识，林尼还是认真回答：“嗯，林浔小姐是这么说的。”
“啊！…难、难不成…！”派蒙一下睁大眼睛，去看旅行者，空也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一下子严肃下来，“她要动手了……”
“什么意思？”丝柯克漠然抬眼。
歌剧院外，枫丹的水情已经完全爆发了，海水漫过了街道，大作的风雨更是让林浔回黎斐区的过程倍加坎坷。
明明枫丹的情况已经严苛至此，她在跑路的时候还看见有枫丹人一边逃命一边开直播。
在万叶的帮助下，林浔回到使馆便立即进行了【独立宣言】。这是一个在他国的子地区中控制力达到最高后可进行的操作，在漫长的读条后，这片地区就会脱离枫丹所属。
“我在此庄严宣告，我将捍卫人人生而平等的真理，维护所有生命的生存权、自由权与追求幸福的权利……”暴雨中的宣言既不铿锵，也不激昂，如暴风雨中的灯塔般微渺而稳定。隐隐约约的光在暴雨催打的宣读中围绕着芒索斯山脉，又顺延着泰半海域裁定出了一个椭圆的圈。像是感受到了威胁，悬挂在空中的茧加快了脉动，像是在加速孵化。
独立宣言总计十五分钟，而这种强行将他国土地独立的操作会立刻招致整个国家的敌对，所幸目前枫丹人神都自顾不暇，于是歌利亚与他临时整编的骑士小队只需要应对从怒海狂涛中爬出来的浊水幻灵。
地上之湖汹涌澎湃，虚假之天晦暗将倾，从海里源源不绝爬出来的元素生命将这场战斗变成了无止境的车轮战。一旁应约看顾未成年龙崽的万叶见势不对也握住了他的刀，但拉锯的战况还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将他们推往劣势。
【终焉律者转化中：72%】
僵白的巨茧膨胀欲裂，庞大的浊水幻灵突破了骑士的封锁接近林浔，千钧一发之际，林浔在滂沱大雨中听见一声呼喊，“林浔小姐！”
她寻声看去，只见风衣高靴的炼金术士朝她猛然投掷出什么物件，林浔伸手一接！
——没有接住，那玩意打在她脑袋上，在雨中滚到了她怀里。
是神之眼！
【终焉律者转化中：76%】
在林浔怀里猛然明亮起来的神之眼闪烁着七种元素的辉光，林浔目不斜视地抬手，交缠在一起的元素举重若轻地挡住了庞大水灵拍下的手，凝结成一本悬浮在空的厚重书籍。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青色身影如雨燕般倏然而至，她太快了，快得周围的一切仿佛定格。晦涩的风雨、狂暴的幻灵、书籍上展开的五芒星法阵、从容宣读的少女都变成了短暂停滞的画片，只见剑光一闪，血条惊人的浊水幻灵猛然爆裂，被斩杀当场。
前来支援的丝柯克不发一言，投入战斗，而被保护的林浔也没有抬头，从容不迫地读完了她的进度条，“…我将以我的生命支持这一宣言。”
“林浔！林浔你们没事……哇啊！”战局混乱，赶来的派蒙和空还未来得及确认朋友们的安危，便看见一道清透的流光骤然上升，但流光还未升到半空，七八道因果锁链仿佛嗅到猎物气息的蝮蛇蜿蜒而至，自高天直冲林浔而来！
“妈妈！”杜林惊声呼喊。
风雨乍定，锁链与流光同时暂停，同时干涉了同位格空间与高位格法则的杜林脸色瞬间惨白，年幼的时之龙无法承担这一代价，一秒都没到，锁链与流光消失，杜林昏倒，大雨继续轰然下坠。
虽然短暂，但刚刚那一手时间暂停太令人震撼，骑士们尚且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有万叶及时接住了杜林，阿贝多也迅速上前检查。
“林浔。”丝柯克手起刀落便将浊水幻灵解决大半，空便屈膝跃到林浔身侧，镇定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这可真是问到她了啊！
不知道是因为她现在的立场变成了「海」，所以出手就吸引了「树」的反抗，还是因为上次跑得太不给人面子，导致空置的高天之座只要她动手就自动寻觅着她的气息追逐而来……
总之，林浔深沉道：“我应该、大约…是要寄了。”
【终焉律者转化中：82%】
“你又在胡说什么！”清冷的女声响起，一道金色闪光旋即登场，展开六道流光羽翼转瞬就将残余幻灵处理完毕。
“啊，是荧！”派蒙惊喜。
“荧小姐！”歌利亚收剑示意。
风雨交加，歌利亚看见荧身后还跟来一个独眼男性，他一愣，不禁脱口：“伊尔明先生……”
高大威严的摄政大臣向他点点头，马不停蹄地走向了少女君主。歌利亚还要注意敌情，不好回头，只听见男人沉厚的声音响在雨中。
“陛下，请让我等为您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