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又要过年了,今年远夏在越城过年。因为远春一家要回来过年,重阳也会带女朋友回来,远冬一家自然也不会缺席。
这一次,兄妹五人总算能聚集到一起过个团圆年,这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大家早就从重阳寄来的信中看过艾玛的照片,是一个皮肤白皙、棕色头发、绿色眼睛的美丽女孩,个子非常高挑,穿上高跟鞋几乎跟重阳一样高。
大家都很期待这个客人的到来,尤其是屈远小姐妹两个,听说小舅要带个外国舅妈回来,早就急不可耐了。
重阳这一年多一直待在北京,他在一个艺术培训中心找了份工作,平时除了教孩子们绘画和书法,别的时间都用来画画。
远秋和远冬担心他赚的太少,不够花,想要给他汇钱过去。
但远夏说:“他不主动要求我们提供经济援助,那就说明他还能支撑,就让他自己去想办法吧。一个艺术家如果生活太过安逸,作品是很难有灵魂和深度的。”
远夏知道,重阳在北京有自己的房子,不用付房租,生活成本并不高,培训班的收入应该能够维持他的生活。
事实也的确如此。重阳在北京也有不少师兄师姐,有的已经混出些名堂来了,通过这些师兄师姐,他结识了不少艺术圈子的人,有画廊老板,也有艺术经纪人。
他的画有地方展卖,也能卖出一些,虽然价格不高,也能够补贴一下生活。
所以他自己挣的钱完全够花,甚至还有余钱带女朋友出去旅游。
重阳在培训班一直上课到腊月二十六才放假,当天便和女朋友搭上了回越城的火车,艾玛跟着他体验了一把人类历史上最大的迁徙活动——春运。
远夏深知这年头春运有多拥挤,他担心艾玛一个法国人受不了这个罪,没想到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艾玛非常兴奋,她认为这才是真实的中国。
回到越城之后,她都顾不上休息,就先借屈远的钢琴作了一首她挤车时候灵感迸现想到的曲子。
屈远看着那个棕发碧眼的外国阿姨弹着自己的钢琴,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姐妹俩围在钢琴边,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
艾玛将自己的灵感记录下来,又弹奏了一遍,觉得非常满意了,便停下来,看着两个可爱的小女孩:“嗨,你们好啊!让我来猜猜,你肯定是圆圆,你是曦曦,对吗?”非常难得,艾玛的中文发音很准确,只有一点点的口音,看来学音乐的人语言天赋是相当不错的。
远曦点头:“我是曦曦。你是不是小舅妈?”
屈远拉了一下妹妹:“要叫阿姨。阿姨好,我是圆圆。”
艾玛笑着说:“两个小宝贝真漂亮。”
10岁的屈远被人夸漂亮,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性格有点内向,像妈妈。7岁的远曦则很受用,这是个爱臭美的小丫头,性格跟姐姐有点相反,像爸爸。
艾玛说:“哎呀,我的礼物忘记带上来了。我去给你们拿礼物。”
她刚起身,重阳就从楼下上来了:“我拿上来了。”
艾玛从男朋友手里接过礼物,递给小姐妹俩:“圆圆是属小猴的对不对?这个给你。曦曦是属小猪的吧,这个是你的。”
艾玛带的礼物是去天津游玩时,在泥人张买的两个小生肖彩塑,彩塑惟妙惟肖,非常灵动。
小姐俩果然很喜欢,捧着爱不释手。
远秋给重阳和艾玛端来煮好的饺子,说:“来吃饭了。吃了就赶紧去休息,坐了一天一夜的车,累坏了吧。”
艾玛精神抖擞地说:“不累。我们在车上遇到了很多好玩的事。”
远秋说:“需要给你们倒点醋吗?”
艾玛点头:“要,最好再给我一瓣蒜。”
远秋惊讶地看着重阳:“你教她的?”
艾玛一本正经地说:“他们说,饺子就酒,越吃越有,饺子就蒜,生活灿烂。”
重阳笑着解释:“她在北京跟人学的。”
远秋笑得合不拢嘴:“我去给你剥蒜。”虽然他们家保留了吃面食的习惯,但吃生蒜还是没保留下来,主要是生蒜太辣,跟辣椒的辣味还不太一样。
不过这也让远秋放了心,艾玛正在积极努力地融入中国,学习中国文化,不用担心她在中国住得不安心。
当天下午,重阳和艾玛不肯休息,两人开着远夏给屈文渊的那辆二手桑塔纳,带着两个小外甥女上街探索越城的美食去了。
远夏和郁行一回来的时候,重阳和艾玛还没到家,在外面玩嗨了。
听远秋说起艾玛的情况,远夏也放了心,不用担心她在中国适应不了。
天快黑的时候,他们才从外面回来,买了一堆过年的装饰品和用品,灯笼、财神、红包,还有一沓红纸,重阳拿来写春联的。
重阳将远夏和郁行一介绍给艾玛,远夏笑着跟她打招呼:“艾玛,欢迎你来我们家过年。”
艾玛说:“哥哥你好!我听重阳说起过你很多次,我知道你很久了。你长得真帅!”
远夏哈哈笑:“谢谢!希望你会喜欢我们的中国年。”
艾玛点头:“我喜欢。去年我们在丽江过年,酒店里也挂满了灯笼,非常漂亮,可惜我没能亲自参与,今年总算可以自己参与了。”
远夏说:“那今年就交给你们来装饰吧。”
“好!”艾玛欣然应允。
艾玛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喜欢唱歌,有她在的地方,就会有歌声。她喜欢尝试各种中国菜,说中餐和法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菜。
远冬和远春比重阳还要晚一天到家,到腊月二十八才到家,二十九就过年了。
他们回来之后,家里才真正热闹起来,十个大人,四个孩子,真是一个大家庭。
拍全家福的时候,远春再也不会疑惑为什么郁行一会跟他们一起照相了,因为去年她就知道了大哥和郁行一的关系。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很坦然地接纳了,对她来说,郁行一就是兄长一样的存在,只不过她一直期待的女嫂子变成了男的。
不过比起一个陌生的女嫂子,熟悉亲切的郁行一更容易让她接受一些,唯一遗憾的是,大哥和行一哥以后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跟远秋不一样,远秋虽然早就知道大哥和郁行一的关系,但她从来都没有将这事告诉给屈文渊,屈文渊也一直稀里糊涂着。
远春则是跟钱深宇坦白了大哥与郁行一的关系,主要还是钱深宇自己察觉到的。这个学霸虽然是学动力工程研究火箭的,但他涉猎面甚广,对历史、生物学都有点兴趣,所以他对远夏总跟郁行一一起回去过年早就产生了疑问。
远春也没有否认,她放话说:“你要是敢因为这个瞧不起我哥,我就跟你没完。”
钱深宇说:“我为什么要瞧不起你哥?你知道图灵吗?”
“当然知道,计算机之父。”
钱深宇说:“图灵就是个同性恋。不过他很悲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同性恋被视为犯罪,他还因此被化学阉割。”
远春听到这里,大为震惊:“太惨了吧!”
钱深宇说:“同性恋中优秀的人不少,大哥和行一哥也是明他们就是有罪的。这个世界有如此多的生物个体,应该允许一些不同个体的存在,又没对社会造成危害。”
远春听完钱深宇的言论,简直高兴坏了,有一个爱用科学方法来看待问题的老公,真是太幸运了。
远春在信里和远秋讨论过大哥的性取向,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这一年姐妹俩通过书信往来,讨论了很多关于大哥的事,毕竟远秋知道这事多年,又不能跟其他人说这事,早就把她给憋坏了,这会儿总算找到组织了,可不得好好说道说道。
重阳从来没有问过远夏为什么不结婚娶嫂子的事,估计他早就知道了远夏和郁行一的关系,毕竟他是学美术的,艺术界同性恋比例很大,他又在法国待过,应该早就见过同性恋。
但他从来没找远夏求证过,也许觉得不需要求证,不干涉对方的生活,这就是最大的尊重和支持。
于是这一大家子,就只剩下屈文渊不知道远夏和郁行一的关系了。他也知道远夏和郁行一关系不一般,只是他从来没想到过,两个男人之间也会存在爱情,于是就这么一直把他俩的关系当成亲密朋友。
年初三,热闹的一大家子又都分开,远夏和远冬两家飞去了北京,远春一家去了绍兴,重阳和艾玛还留在越城,艾玛还没待够,她还要在越城好好玩一玩。
等到远夏和郁行一从北京回来的时候,重阳两口子都还没去北京。
远夏没有问重阳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毕竟艾玛都还没毕业,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要结婚了,他自然会告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