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现在,木下,你已经明白了我的目的。”
片山恭一将自己的目的坦白后,向木下询问道。
“接下来,你是打算踏出这扇门,还是回来继续与我下棋?”
“我……”木下再次开口,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他的内心充满了混乱和矛盾,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
片山恭一的想法无疑是危险的,但这是完全错误的吗?
就因为他的想法如此的狂妄与幼稚,甚至有些不切实际,木下就要否定片山恭一的理念吗?
他并不认为片山恭一的想法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但是,他也不能完全肯定片山恭一的想法。
换作是他自己的话,比起现实世界他会选择这样一个世界吗?如果他帮助了片山恭一达成这个愿望,是否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带来灾难?又是否会违背他人的意愿,给他人造成悲剧?他是否会成为助纣为虐的刽子手?
种种疑虑与担忧在木下的心中翻腾,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出正确的选择。
木下抬眸向片山恭一侧目,看着其耐心等待的模样,忽然一愣。
……不。
木下闭上眼,再睁眼时,眼底复杂的情绪消失得一干二净。
不,这一切,与他无关。
木下的声音重新恢复了镇定:“我们来继续下棋吧。”
五条悟的表情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愤怒,与无法理解:
“木下,你在听完他的那些疯言疯语后,还打算帮他吗!”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恨铁不成钢。他似乎认为木下已经被片山恭一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失去了自己的判断力。
五条悟蓦然冷静了下来,放弃了继续与木下对话,他看着片山恭一,眼神里充满了戾气:
“片山恭一,有本事你就别弄你那些小花招,堂堂正正地和老子打一场!”
“老子会把木下带走,也绝不会留在这个世界里的!”
片山恭一并没有被五条悟的态度所吓倒,他直视着五条悟的眼睛:
“疯言疯语?这明明是能够让大家全都获得幸福的办法。如果是因为从没有见到过就认为这是一种疯狂的话,这是偏见哦。”
他像是无比确信:“你应该感谢我才对,比起回到你原来的那个世界,在这里生活会是更好,更能给你带来幸福的选择。”
五条悟听到这里,不禁冷笑了一声:“这是什么自以为为我好的话语啊?老子都要吐出来了!”
“老子才不需要你来定义什么是幸福!不管过得怎样,那也是老子的人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就算是有幸福,那也是由老子自己亲手创造出来,而不是由你来施舍的!”
片山恭一对五条悟露出宽容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不懂事的小孩:“五条君,等你长大,你就懂了。我给予你的,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机会,如果错过了,以后的你肯定会后悔终身。”
听罢,原本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的五条悟差点又要被气得七窍生烟。
织田作之助帮腔道:“抱歉,不止是五条,我对目前的生活也还算满意,没有移居的想法。”
片山恭一看着织田作之助,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由衷的怜悯:“不,你不明白。”
安室透知道片山恭一为什么会露出怜悯的眼神,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心中泛出一阵剧烈的反感。
安室透的眸光中闪烁着冷厉的光:“如果你认为能靠我的友人而牵制我的话,你想错了。”
“就算能见到过去的友人,我也不会为了他们,放弃我在现实世界的职责与使命。”
他对片山恭一之前的演讲嗤之以鼻:“而且无论是再高尚与美好的本意与出发点,当你获得了那份至高无上,独.裁的权利后,那份初心都会被扭曲。”
“而无论你说得再好听,你都是在想利用木下来获得权利去控制更多的人。”
他毫不留情地指责道:“不要用所谓的让所有人幸福来粉饰了,你只是想当圈养小羊的牧羊人,当农场主,当人间之神!”
安室透望着木下,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劝诫,劝阻道:
“木下,这并不是通往幸福的道路,不要去帮助他。”
可木下的语气漠然:“是,或者不是,又怎样呢?”
木下侧过脸,把视线停留在客厅桌子上的花瓶上。
花瓶里有一朵红色的玫瑰,鲜艳的颜色在瓷白的花瓶中显得格外醒目。木下看着它,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疏离感:
“他人的幸福不是能由我来评判的,而他们……也与我无关。”
“无论片山恭一想做什么,只要最后他能将我送回家……就可以了。”
此刻,木下的态度冷漠得让人感到陌生。
安室透吃惊了一瞬,又立马恢复了镇定,他看着木下,眼神坚定:
“木下,这一定不是你的真心话,你不是这种人。”
“回来吧,我们不能让片山恭一的计划得逞。”
但是木下的眼神却没有任何变化,他望着那朵花,没有回头,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询问安室透:
“……我不是这种人?那我是哪种人?”
木下语气中透露着一股深深的疑惑:
“或者说,你真的了解我吗?”
安室透开口想要反驳,但又止住了话语,冥冥中,他知道他将说的话都不是木下想要的答案。
安室透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他无法给出正确的回答。他突然意识到,他对于木下的了解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深入。他们曾经一起经历过许多事情,但并没有深入到彼此的内心世界。
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木下会拒绝跟他们回去?
木下也没有追问,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这个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木下和安室透的对话陷入了僵局,但这种僵局并没有持续太久。
木下静静地望着那朵花,兀地说道:“从有记忆开始,我就开始了穿越。”
“我穿越了一个又一个的世界,但都没有停留。”
他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无法言喻的悲凉:
“我抛弃了每个世界里的亲朋好友,每个世界里珍贵的回忆。”
“……你们也不会是那个例外。”
木下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明明木下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明明以前他和他们相处的非常愉快,为什么木下会如此绝情?
他要找的那个世界就这么重要吗!?
在其他人开口质问前,木下先一步对自己痛斥道: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人呢?”
“这么多的情义,这么多的付出,都无法打动他的心,只能被狠狠抛下。这是有多么铁石心肠的一个人!”
“恐怕只有无血无泪的机器人,或者人渣才能做到吧。”
其他人看着木下毫不留情地呵斥自己,几l乎要惊呆了,被某种奇特的气场所震慑,说不出话来。
“可事实上……”
木下垂下眼睑,语气变缓,变轻,像是一缕青烟从空气中缓缓飘落又消散。
“不是我抛弃了他们,是世界……抛弃了我。”
木下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疲惫:
“每当我来到一个新的世界,无论我是否建立了羁绊,拥有了家人,无论我上一秒在干什么,或早或晚,在猝不及防间,我就会被迫离开,出现在另一个新的世界里。”
所有人的呼吸声都放缓了,只有木下的叙说声在空气中回荡。
木下没有哭,只是在用一种追忆的语气叹息:
“我经历过太多别离,习惯了失望与悲伤。”
“接纳我的人,也都因此要忍受突然失去我的痛苦与迷茫。”
“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挡不住离开的脚步。”
“到最后,我还是孤单一人。”
“我在不同的世界之中彷徨,无所谓生,也无所谓死。”
“可渐渐的,我明白了,这世间上不存在彻头彻尾的绝望。”
木下的语气上扬,表情也逐渐变得充满期待。他的眼睛里闪烁起一种光芒,仿佛在凝视着远方的某个目标。
他喃喃着:“既然那都不是属于我的地方,属于我的家,那一定也会存在能够让我一直停留下来的,不会将我扫地出门的世界!”
“那就是,一开始,我所出生的那个世界。”
木下的嘴角扬起,似乎所有的忧虑都在这一刻消散无踪,只剩下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语气欢欣:
“我的父母,我真正的家人与羁绊也一定会在那个地方等我。”
木下声音飘渺,仿佛来自遥远的彼岸,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深深地在他们的心中留下划痕:
“所以,你们明白了吧?”
“无论如何,我要回去,回到我该回去的地方。”
门外的众人看不清木下的表情,似乎都看到了他脸上那深不见底的哀伤与决绝。
木下终于回过头来,望向门外的众人,出乎意料的,他的表情很平静,甚至朝他们微微笑了起来:
“抱歉,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说罢,木下也不理会其他人的反应,径直朝小矮桌走去:
“片山,我们来继续下棋吧。”
他语气轻松又略带着些许埋怨:“接下来,你可得让让我呀。”
“总不能一局都不让我赢吧。”
片山恭一轻笑着坐回小矮桌前,不经意间,手臂不小心碰到了那枚象征王后的棋子。
片山恭一轻轻捏起滚落到地上的那枚棋子,眼神意有所指地望向门口的太宰治:
“看来,这一局,是你输了呢,太宰君。”
第 92 章
片山恭一话语中充满了身为胜利者的从容:“就算你让木下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也不能阻止他走向我。”
太宰治一派风轻云淡,像是承认,又像是反问道:“输了……吗。”
他无奈地耸耸肩,表情上似乎没有多少凝重,与周围的同伴格格不入。
太宰治像是在为自己开脱般,悻悻道:“我还是头一回主动参加这种对我而言不是必赢的赌局。”
“果然没那么容易啊。”
片山恭一闲聊地问道,语气中状似充满了友好和关心:
“后悔了吗?”
太宰治坦然迎视,唇边至始至终挂着一抹微笑,即答道:
“完·全~不后悔哦。”
片山恭一晒然一笑,面露欣赏:“我真的很喜欢你,太宰君。要不是因为木下的意愿,我会将你留下来。”
“你原本是有机会获得幸福的。”
他的眼神流露出一种痛惜,仿佛是在看一件即将被摔碎了的精美瓷器。
“不过,既然你已经将自己的性命放在了赌桌上,我尊重你的选择。”
片山恭一将手中的王后棋子重新放回棋盘上,像是在思考般头也不抬地说:
“但从另一种角度来说,这也许也算是实现了你一直以来的愿望?”
【……将性命放在了赌桌上?】
木下坐回原位,垂着头,一直没有干涉在他看来是片山恭一作为胜利者对太宰治进行的耀武扬威。
直到听到片山恭一的那句话,木下稍加思考后惊愕地抬头,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要杀了他!?”
就因为太宰治挑衅了片山恭一,并且输了,作为惩罚,片山恭一就要杀了太宰治吗!?
片山恭一失笑,他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木下不要那么紧张:
“怎么会。我并不是那种嗜杀的人。也不是那种会因为他人揭穿了我的计划后就恼羞成怒,愤而杀人的类型。”
听到这话,木下稍稍放下心来。
就算他不想和太宰治他们离开,也不意味着他想让太宰治死。
片山恭一的话,应该是他想错了。然而,片山恭一接下来的话,却又让木下心跳开始加速:
“不是我会杀了他,而是这个世界会杀死他。”
木下皱着眉头,审视片山恭一,面色不愉:“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世界?难道是片山恭一为自己行为的开脱?
可还没等片山恭一回答,木下就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等等,他想起来了!
太宰治的身体因为剧情的影响,持续变得虚弱了下去。原本他们是打算尽快过剧情,用剧情中的方法来摆脱影响,挽救太宰治状况愈下的身体情况,可直到现在,木下也还并不清楚小说中挽救太宰治的方法!
在此之前,因为片山恭一承诺太宰治他们会如愿回到自己的世界,木下自然不用继续担心太宰治的身体情况,等脱离了这个世界后,剧情的影响自然而然就会消失。
可现在不一样了,片山恭一为了维持这个世界,自然也不会允许剧情被完成。
如果片山恭一不打算主动将人放走的话……
那也就意味着,太宰治会一直停留在这个世界中,他的身体会持续崩溃下去,而得不到正确治疗方法的他,将会……
死!
木下并不清楚如果太宰治的身体在这个世界死亡,他的精神是会重新回到自己的现实世界,还是也一起随之消逝,导致现实世界中的□□也跟着脑死亡。
可就算有在这个世界死亡即是回家的可能性,木下也不敢拿太宰治的性命去赌。
木下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片山,既然我没有改变意愿,答应了帮你,你就不能和之前一样放他们走吗?”
可片山恭一拒绝了:“抱歉,木下,如果是之前的话我会答应你。毕竟在此之前,我还能当做他什么都不知道,这是我们彼此双方的默契。”
“但现在既然他选择说出了口,我是不会放他走的。”
木下不理解:“说不说又怎样?为什么不能放他走?”
“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我放他们回去,现在却要变卦?”
片山恭一笑而不语,没有回答。
还是太宰治慢悠悠地说:“不用费功夫了,木下。在我在众人面前揭露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以及片山的意图后,就算其他人能出去,我也出不去了哦。”
木下迷茫地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解答道:“因为……片山与我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嘛。”
木下:“诶?”
【一个世界?】
不止是木下,门外的其他人也被这个消息震得大脑嗡嗡的。
【……你到底还有多少消息没有说出来!?】
【你是麻袋吗?那么能装???】
太宰治以一种理所应当的口吻继续说道:“我一旦出去,片山肯定会担心我会破坏他的计划吧。”
片山恭一几乎要给太宰治鼓掌:“果然,这也被你发现了吗?不愧是你,太宰君。”
太宰治神色不变:“很明显哟。而且就算之前不确定,在你说出不让我走的言论之后,我也能100%地确定了。”
【可恶,既然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早说?偏偏现在一股脑地倒出来。】
木下回想起太宰治与片山恭一的对话,又猛地反应过来。
【不对,太宰之前不说,可能是想等出去后再解决,也可能是默认不插手这件事,知道了也当做不知道,与片山保持了一定程度的默契。所以即使他知道的再多,也选择了沉默。因为如果他说了,就一定会被片山正式视作威胁!沦落到和现在一样的处境!】
【可他现在为了让我回去,将这些事都说了出来。】
紧接着,木下忽然意识到了另一件事情。
木下迟疑地对太宰治开口:“所以……你在说出口的那一刹那,你就知道了,如果不能让我回心转意的话,你就永远也回不了家,并且会死在这个地方!?”
太宰治轻松地承认道:“大概就是这样吧。”
得到太宰治的肯定,木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木下不知道这股情绪是什么,也说不上来。
他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道:
“……你疯了吗?”
木下重新回过头,不去看太宰治,他望向眼前的棋盘,神色难掩冷淡,声音抗拒:“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他像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评价道:“老老实实走不就好了。”
太宰治丝毫没有自寻死路,死到临头的自觉,还在那嬉皮笑脸地讨饶:
“不好意思,木下,偶然我也想冲动一回嘛,你就原谅我吧。”
太宰治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轻松和幽默,仿佛只是在不经意间犯了一个小错误,而并非是面临了生死存亡的危机:
“而且我现在也不算是输得彻彻底底吧?”
他朝着木下冷漠的背影眨眼:“既然你已经全都知道了,有没有改变一下主意的想法?”
木下脸色冷若冰霜。他紧闭着嘴唇,没有说话。
太宰治试图用一种商量的语气来和木下沟通,他右手伸出三个手指比在脑门旁,做出发誓的手势:
“之后就算不能立马回家了,但我保证,如果你来了我的世界,我绝对会好好招待你,让你不虚此行的。”
木下的背影无动于衷。他沉默着,似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默默地望着棋盘,整个人透露着一股强烈的抵触情绪。
没办法,太宰治只能试探性地小声又含糊不清地哼唧道:
“嗯……求求你再考虑一下?”
在太宰治的视线中,木下终于动了。
他背影起伏,重重地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径直站起,回过头来望向太宰治。
可木下并不是来同意太宰治的说法,打算走出这扇门,与片山恭一割袍断席的。
太宰治看到木下的脸色苍白如雪,双眸中却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
木下像是无法忍耐般,咬着牙根,怒吼道:“太宰……你这个混蛋!!!”
“烂人,黑心肠,无耻之徒!”
木下的脸色逐渐变得狰狞,激动得几乎要语无伦次。
“我管你去死!!!”
他崩溃地咆哮起来,如同受伤野兽的悲鸣。
木下的喉咙像是被撕裂的破风箱,发出沙哑而粗砺的声音。每一声咆哮都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愤怒,让人感觉如同刀割般的锐利。
“那可是……那可是我通往回家的路啊!”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的。”
“就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可以回去了!!!”“我就可以回到唯一会接纳我的世界中了!”
“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
木下的咆哮声渐渐减弱,最后化作一声声无力的喘息,他的身体颤抖着,低下头来,宛如在哭泣:
“就因为你……就让我放弃吗?”
太宰治表情随着木下的话语,逐渐恢复了正经。
他注视着木下,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沉的悲伤。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改了口。
太宰治的神色忽然温柔了下来,他轻轻地说:
“那么,祝你一路顺风,木下。”
木下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太宰治释然一笑:“能认识你,我也很高兴。”
“就像我说,对此我并不后悔,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一生一次的勇气与尝试,就算失败了,听起来不是也很不错嘛。”
“而且能够体验这种梦寐以求的无痛的死法,我也是一个幸运的男人。”
木下双手攥紧,沉默着没有回话。
太宰治幽幽长叹一声,闭了闭眼睛,将双手插回风衣的口袋中。
对于这种结果,他谈不上后悔,只是心中有一点淡淡的遗憾,与一种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怠倦感。
不过也罢,能再次见到织田作就已经像一场美梦一般美好了。
太宰治面色疲倦,像是在讲述一个无法逃避的真理般淡淡地对木下告诫道:
“但是,木下。这世上……不存在永恒。”
这不仅是对木下的提醒,也是他自己的心声。
“你在追寻永远不会失去之物,但人们渴求的一切存在价值的东西,从得到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有失去的一天。*”
太宰治的话像是一阵微风从远方吹来,带着冷酷而现实的意味,断言道:
“你所寻找的事物……并不存在。”
木下蓦地松开了他紧握的拳头,似乎整个人都恢复了平静。
木下冷声开口:“太宰治。”他罕见地称呼了太宰治的全名。
木下依旧垂着头:“世界上有什么不会失去的东西吗?”
他紧接着自问自答道:“我相信有。”太宰治神色漠然,带着一种生者注视死者般的无动于衷,又仿佛是一种已经走到死路的先驱者对后来者的怜悯。
木下伸出手掌,在太宰治的视线中缓缓再次握成拳,哼笑了一声。
他豁然抬首,咬字清晰,一字一顿地说:
“你也最好相信。”
下一秒,木下的拳头犹如闪电般揍向片山恭一。
哐嘡——!咚!
在小矮桌与棋盘被掀倒,棋子掉落在榻榻米上,以及片山恭一吃痛的闷哼声的伴奏下。
木下震声道:
“因为你对我而言就是其中之一!!!”
这一拳仿佛不是揍在片山恭一,而是太宰治的脸上。
太宰治怔怔地伸手捂住自己一半的脸颊,看着被揍翻在地的片山恭一与挥舞着拳头的木下,神色动容。
他这才发现自从与片山恭一的对话开始,他明明没有在入水,却感觉到了一股入水般那股窒息,以及被冰冷的水所浑身包围的感觉,双手冰凉,胸口闷痛。
意识到这点后,他另一只插在风衣口袋里的手,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但奇怪的是,他的手中空空如也,他却仿佛握住了什么。
恍惚间,太宰治听到木下在对他说话。
“难道不是你一开始主动拉上了我的手吗?”
“我只是……没有放开啊。”
太宰治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木下,看着木下的拳头,看着木下飞扬的发丝,看着木下明亮的双眸。
他喘息了一口气,好像刚被其拉着手从水底拽回到了水面上般呼吸着。
在呼吸间,太宰治仍长久地注视着木下。
是的……你没有放开。
木下。
第 93 章
片山恭一猝不及防地被木下一拳揍翻在地,这一拳即使没有让他原地飞出三米远,也在榻榻米上滑行了半米。
他以一种_(:з」∠)_的姿势倒在地上,回不过神来,但脸上的疼痛感,以及衣服与榻榻米因滑行而产生的摩擦生热,赫然在提醒他刚刚发生了什么。
不是他脚一滑,或者突然想用自己的衣服清理地上的榻榻米,而是真的是木下刚刚毫无征兆地对他进行了迎头痛击。
片山恭一侧躺在榻榻米上,被揍的那一拳让他那半张白皙的脸上明显迅速红肿了起来,他下意识发出无意义的疑问声:“诶?”
片山恭一陷入迷思。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是他,是他先来的。遇见木下也好,被木下选择也好,还是在一旁美美看木下与其他人决裂的乐子也好,明明都是他先的。
第一次遇到了拥有奇迹般能力的人,有了能实现自己理念的机会,两件快乐的事情重合在一起,又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快乐,得到的本该是像梦境一般幸福的时间,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片山恭一身体一动不动,保持着那副姿势,眼睛转向木下,眼睛里明晃晃写着——你演我?
他没有生气,只是极度困惑地问:“木下,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不想回家了吗?”
木下收回刚刚以专业的拳击手姿势挥出的那姿势标准的一拳,一本正经又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我想啊。”
听罢,片山恭一单手撑着身下的榻榻米半坐起,他顶着即使肿了一半,依旧不损其美貌的脸,大为不解地说:
“既然如此,为什么……”
木下转了转自己的手腕,认真地说:“但我决不会为此付出朋友的性命。”
“既然他都用性命来挽留我了,那我就算为此晚一点回去又怎样呢?”
木下缓缓抬步朝片山恭一走去,他此刻的注意力全在片山恭一身上,没有看到身后太宰治的表情。
“片山,你的理念我不知道是否是正确的,但至少不会在此不会因我而实现了。我劝你趁早放弃。”
木下站到了片山恭一的面前,屋顶的吊灯打在他身上,往片山恭一的身上投射出笼罩了其全身的阴影。
木下的眼神坚定而冷峻,蕴含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力量:
“总有一天我会回到属于我的家。”
“但不只是我,他们也必须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片山恭一抬首,仿佛终于明白了木下的意思,他一脸不敢苟同地说:“也就是说,你不打算与我……”
不等片山恭一继续发表言论,木下直接出击,伸出了援助之手,没有丝毫怜惜地帮助片山恭一恢复了脸上的对称性。
强迫症狂喜!
木下气沉丹田,此时的他历代拳王附身,而往届甩巴掌大赛冠军太宰治的精神也与他同在!
他汇聚了此等庞大的力量,往片山恭一的另一半脸殴拉去。
“唔!”
因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揍了,片山恭一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木下一边出拳,一边不耐烦地吼道:“谁要听你说那么多啊!”
“从之前就开始了,要么就搞些神神秘秘,根本让人听不懂的话,要么就罗里吧嗦地说一大堆!还都是废话!”
“以后通通给我20字以内概括!”
片山恭一这一次直接被揍得在空中旋转720度,然后弹射进墙内。
木下像吹枪口般吹了吹自己的拳头:“别以为我不知道,别人伤不了你,我还不行吗?”
“你能控制得了其它人,可控制不了我。”
木下恶声恶气地说:“老实点,放所有人都出去!”
片山恭一从墙面上滑下,可能是因为不是在现实世界中的原因,他除了脸被揍成一个貌美的猪头外,似乎没有遭到其他的损伤。(PS:心灵上的除外)
片山恭一咳嗽了几声,勉强说道:“就算你再打我十拳,我都不会放。”
木下:#
好好好,片山恭一竟如此硬气!
木下上前,一把揪住片山恭一的衣领往地上一按,将其面朝上按倒在地。
他控制住片山恭一,用双腿夹住片山恭一左的肩,利用体重压在他身上,不让其动弹,双手拉住片山恭一是左手使劲往上拉。
木下厉声逼问道:“你放不放?放不放!?”
片山恭一躺倒在地上,左手臂夹在木下的大腿间,被木下压在地上,不得挣脱。
要是木下的力气再大一点,他的手臂都要被拉脱臼了,可即使是现在的这种程度,他也不好受。
但另一个人不怎么认为。
门外进不来的五条悟看到这一幕,登时瞪大了眼睛:
“木下!你到底是在拷问他,还是在奖励他啊!!!”
他简直要挠起那个空气墙来:“不行,你快换个姿势!”
“你怎么能用自己的大腿去夹别人呢!?”
一旁的夏油杰不禁感到脸上有些发烧。
他深感丢脸地用双手捂住脸,小声地抱怨道:“只有你会认为那是奖励吧!?”
被五条悟恨不得以身代之的片山恭一艰难地喘息道:“我……”
木下声音冷硬地打断道:“好,不放是吧?”
他威胁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在木下打了片山恭一一拳后,门外的众人都明白了木下的选择,气氛瞬间松弛下来,大家也都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在继五条悟之后,听到木下的狠话,安室透也忍不住开口,他看着木下这一系列的操作,调侃道:
“你就没给人家吃过敬酒吧?”
木下听到安室透的话,忍不住回头瞪了安室透一眼。
安室透见状,立刻装模作样地用手在嘴边划了一下,做出拉拉链的样子,表示他闭嘴的模样。
而五条悟见木下终于望了过来,也很懂眼色的没有再说些什么。
可就算不说,他也没有放弃,而是在不停挥舞着手臂,用奇怪又具有迷惑性的肢体动作疯狂暗示,让木下换个姿势。
木下看着五条悟张牙舞爪,仿佛在跳什么非洲土著祭祀舞的动作,眉毛一抽。
他回头从片山恭一身上下来,一把将片山恭一从地上拉起,让其站稳,然后从身后一腿往前伸,从外面卡住片山恭一的左腿,双手握拢,双臂成环,用胳膊卡住片山恭一的脖子,往右边拉。
木下厉声:“我劝你早点识相!”
片山恭一晕头转向:“不……”
木下没想到片山恭一竟是个硬骨头:
“什么?不会屈服!?”
木下紧接着把片山恭一整个人倒过来,让其头着地,双手抬着片山恭一的大腿,像敲年糕般,把片山恭一地上敲。
就算片山恭一用双手抵住地面,也无法阻止……
“咚!”
片山恭一眼冒金星。
木下无慈悲:“说!你放不放!”
“咚!”
片山恭一仿佛看到了一条河,河岸边有一位和善的老奶奶在朝他招手。
木下继续提问:“放不放!”
五条悟与安室透一脸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凶残的木下,这一声声“咚咚”声,震耳欲聋。
夏油杰的表情僵在了脸上:“……这也是审讯的方式之一吗?”
织田作之助则一脸镇定:“我听说过古代有一种刑法是将人倒立七七四十九天,底部有炭火烘烤。木下现在这种,也不算什么吧?”
木下立马对片山恭一大声喝道:“听到了没有?再不松口,这就是你的结局!就不仅仅是现在的头敲地了!”
“咚!”又是一声。
夏油杰咽了一口唾沫,盯着木下,像是在说悄悄话般向旁边商量道:
“悟……你,要不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他像是想象到了什么鸡飞狗跳的场面,一脸凝重,“到时候家b……”他把那个字默默的吞了下去,“……我可帮不了你。”
五条悟的表情也有些不对劲,每随着一声“咚!”,他好像都隐隐颤了一下,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倔强地说:
“什……什么啊,老子到时候才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夏油杰把目光从木下身上转移到五条悟的脸上,目光里明明白白写着——
真的吗?我不信。
在夏油杰怀疑的目光下,五条悟的头皮愈加刺痛了呢。
而太宰治却是一脸纵容。他看着木下仿佛是在看一瓶他心心念念的安乐死药在他床头蹦迪,充满了不可言说的滤镜。
他甚至恨不得前去鼓励木下。
接着奏乐,接着打!
还是安室透制止道:“木下……再这样下去,人就要没了。”
木下看向脚边进气少出气多的片山恭一,当做无事发生般松开了手,任由片山恭一瘫倒在地。
木下略有些尴尬地问:“你改变主意了吗?”
片山恭一缓了一阵,浑身软绵绵地躺在地上,眼含热泪地说:
“就不能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吗?”
木下若无其事地将手背在身后:“……你说吧。”
片山恭一忧伤地45度角望天花板:“木下,朋友会离开你,兄弟会背叛你,只有……”
木下眼神一冷:“你还没有死心吗?我……”
片山恭一干巴巴地将话补充完:“只有……异能不会,异能不会就是不会。”
木下:?
什么玩意?
木下强调道:“20个字以内给我说清楚!”
片山恭一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好似终于完全破罐子破摔了:“我放不了。”
“我的异能不会。而不会就是不会!”
木下:???
在木下危险起来的眼神下,片山恭一赶紧解释道:
“我的异能力——在世界中心呼唤爱,是用爱情小说构建出异空间,而在走完了小说中的剧情后,这个世界就会自动解散。”
“但我的异能力不包含自动解除这个选项。”
片山恭一心虚地移开视线:“放你们离开……我做不到。”
木下的拳头又痒了:“那你还承诺我会放他们离开?”
片山恭一忙不迭地说:“在你下定了决心后,你的能力会将他们送走的!”
他狡辩道:“所以不算我骗了你!”
木下用手掐住自己的眉心,忍了一会儿L,还是没忍住,毫不客气地diss道:
“……你这个废物。”
“结果你自己的异能力空间,你自己还出不去?也还得等完成剧情后才能离开。”
说道这,木下恍然,他接着滔滔不绝道:
“所以一开始,你才会让我去帮你完成剧情!”
“这么想,那时候我不就是被你忽悠着去干了你该干的活?”
“而你答应我的条件纯纯是在诈骗我啊!!!”
木下像是无辜打工人面对黑心老板般,用一种要将对方吊到马路灯上的语气说道:
“你……真该死啊。”
片山恭一露出假模假样的受伤的表情,闭上了眼睛,在地上装死。
木下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片山恭一:“反正你又没什么用,要不干脆试试除了过剧情的其他方法……”
他像是农场主在杀猪前,和蔼地询问那只猪一般:“杀了你也可以的吧?”
片山恭一:!??
刹那间,片山恭一像一条大鲤子鱼般从地上弹起。
他试图用楚楚可怜的表情让木下心软,如果在此之前,他那张脸完全有当一个狐狸精的资本。可惜现在,他那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脸完全破坏了那种梨花带雨的美感。
“不要啊!我其实也是很有用的!”
片山恭一信誓旦旦:“只要搭配上你的能力,我们完全可以实现……”
木下在心中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直到现在,片山恭一都没有放弃他那个“让所有人都幸福”的想法吗?
可木下本来就只是因为片山恭一开的那个空头支票才答应他的,现在既然片山的真实能力暴露,木下就更不可能帮助他了。
果然……还是揍得少了,他下手太轻了吧?
木下不怀好意地打量片山恭一,决定等他之后再发表他的幸福世界论,就让他尝尝太宰治的厉害!
今年过节不送礼,送礼就送大逼兜。
什么火火辣辣我们都爱?太宰的大逼兜~
什么带给大家的脸上笑容?太宰的大逼兜~
相亲相爱,共同分享,幸~福~的一家~
逼兜,我要太宰治的。
太宰治的大逼兜,蒲扇般的大巴掌,试过的人都说好!(比大拇指)
片山恭一浑然不觉木下潜藏在内心的险恶计划,朗声道:
“可以实现……不OOXX就永远也出不去的房间!”
木下:……?
片山恭一兴致勃勃:“看,之后我只需要用OO小说组成世界,而你负责将人拉进来,被拉进去的人如果不按照XX剧情走,就永远也出不去!”
木下:……
木下大受震撼:“你想干什么啊!!!”
“下岗反派boss再就业,成为新世界红娘吗!??”
第 94 章
木下没想到片山恭一还能整出一个新的幺蛾子:“你还想把人拉进你的异能力里吗!”
“就算不是为了你的那个理念,是为了什么不OOXX就出不去的世界……”
木下说到后半段OOXX时,声音变弱了起来,含混地说了过去后,又增大了音量。
“……我也不会帮助你的!”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已经下定决心要与片山恭一划清界限。
先不提那个让大家都幸福的理念,达成这个所谓不OOXX就出不去的房间可万万不行!
谁知道这个OOXX指的到底是什么?
根据《哒宰的水晶少男心》,《霸道油儿爱上我》以及《冷情卧底:命中的劫》的那副德行,怕不是这个异能力最后只会变成永久的黑历史制造机,给被拉进来的人一点小小的震撼,留下永不消散的心理阴影。
木下心有余悸地想起了他刚来这个世界时不堪回首的回忆,问道:
“组成这个世界的那些歹毒小说是怎么回事?是你选的吗?”
是异能力自动组建的还好,但如果是片山恭一自己选择的……
木下合情合理地推理道:“那你是不是有点大病?”
还好,片山恭一否认了木下的猜测:“是异能力自动生成的。”
还没等木下脸上的表情稍稍松弛,片山恭一紧接着自信发言:
“如果我能选择,那我肯定会选择更好的小说。”
木下微微一愣,心中感到了一丝诡异的欣慰。
看来片山恭一至少在这方面还是个正常人。
也是,异能力是什么效果,不代表拥有那个异能力的人就是什么样的人。
他怎么能因为片山恭一的异能力选择了如此歹毒的小说,就判断片山恭一也喜欢这种类型的小说呢?
他真是被片山恭一之前那套所谓的能力会表现出能力者的性格的那番话给洗.脑了。
片山恭一抱怨道:“组成这个世界的三本小说都太糟糕了。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是由我的异能力选择出来的。”
木下在心中频频点头,确实,片山恭一的这个异能力在某种方面,也太骇人了。
片山恭一要忍受自己的异能力组建出来的这个世界,想必也不容易吧。
想到这,木下同情地瞅了一眼片山恭一眼。
接着,片山恭一极度不满地震声抨击道:
“组成现在这个世界的那三本小说中的剧情都太一般,太平庸,太朴实无华了!”
“根本没有体现出爱情的伟大!!!”
“要我选,我会选择更有戏剧性的剧本!”
木下膝盖一软,险些当场给片山恭一跪下。
【什么!?还更戏剧性???所谓选择更好的,竟然是嫌弃现在的还不够歹毒吗!!!】
【而且你分明超爱啊!!!】
片山恭一之前的话根本就没有错!至少在他身上,有什么样的能力就有什么样的主人!
木下在心中声嘶力竭地呐喊,头顶浮现出巨大的加粗文字的文字泡,充分体现了木下内心的震撼。
文字泡那个巨大的气球般朝片山恭一的脸上挤去。
片山恭一不乐意地谴责道:“你怎么能说那些小说很歹毒呢?这一定是你没有体会到其中的精髓!”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满和失望,仿佛对于木下的误解感到非常痛心。
片山恭一的目光中更是透露出一种坚定,仿佛他对于自己的观点有着绝对的信心:
“可都是我的异能力提供给我的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啊!”
“只要你多看几本,你就明白了!”
片山恭一大力推荐道:“我这还有很多。如果我能选择的话,我一定会选《纯情银桑火辣辣》,《被囚禁的心:兔子纲的蚀骨危情》,《一胎108宝,傲娇鬼王哪里跑》,或者《嫂子开门,我是我哥》。”
他自满地露齿一笑:“如果是这些剧本,你一定会为之倾倒的!”
木下感觉他要汗流浃背了:“光是名字,都听起来好不妙!”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幸存感。
“确实会倾倒,不过是物理上的倾倒吧!爬都爬不起来的那种!”
木下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
“以及最后一个是什么鬼!??”
片山恭一一脸“你真是个没品的家伙”:“真是不识货。可都是我从异能力生成的众多小说中筛选出来的爱情圣经!”
木下:“一时竟不知道你到底是侮辱了爱情,还是侮辱了圣经这个词。”
木下心情疲惫地摆了摆手,不打算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好了,不想死的话,赶紧给我想办法,让我们都出去。”
片山恭一也随之转换了话题:“真拿你没办法,那我只能贡献出我的肉.体,亲自下场陪你们演剧本,帮忙过剧情了。”
这也算是一种办法吧,至少片山恭一下场的话,木下就解放了,而且片山恭一熟知剧情又经验丰富,想必过剧情肯定又快又好吧。
木下刚想表示勉强同意,就听到……
“不行!”X3
无论是五条悟,安室透,还是太宰治都一脸恶心,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不适的东西。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说道:“和他对戏,老子会吐出来的!”
安室透瞥了一眼片山恭一,语气相比起五条悟较为温和,但眼神也难免透露出一股嫌弃的味道:“关于这个,还是木下你来吧。”
他双手抱胸,眼神意味不明地望向片山恭一:“和他对戏的话,我不保证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揍上去。”
太宰治也语气可怜地卖惨道:“木下~要是他来和我对戏的话,因为今天的事,他肯定会趁机对我下黑手,给我穿小鞋!”
开什么玩笑,他们怎么可能让片山恭一顶替木下,让其夺走他们与木下对戏的机会!要知道,之后的剧情可是各种play啊!
和木下play?嘿嘿嘿。
和片山恭一play?哕——
木下:“抗议无效!”
虽然没好气地反驳了一句,但木下也没有坚持下去,因为之前在游乐场不顾其他人的阻拦跟着片山恭一离开,木下其实对其它人怀有一种隐隐的愧疚感。
这种愧疚感让木下实在是不好拒绝这种无伤大雅的要求。
仔细想想,他其实也不是不能和其他人和之前一样过剧情,可就这么放过片山恭一,好像又有些不甘心。
木下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片山恭一问道:“算了,那你告诉我《哒宰》接下来的剧情到底是什么?太宰治到底患了什么病导致莫名其妙地虚弱下来?”
既然暂时出不去了,那现在更重要的就是太宰治身上,那颗剧情施加的“定时炸弹”,那个所谓的绝症。
不管是由木下也好,片山恭一也罢,关于解决太宰治死亡危机的剧情是必须先过掉的。
既然没有了计划实现的可能性,还面临了疑似的死亡威胁,现在的片山恭一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实地交代道:
“根据剧情,太宰治患上了Gilbert综合症……”
【Gilbert综合症?这是什么病症?难道是以Gilbert这个人命名的一种绝症?】
片山恭一解答道:“不,只是会乏力,肝疼。”
木下的眼神中浮现出一层迷惑,既然这样,那根本称不上绝症吧?
片山恭一看出了木下眼中的疑惑:“因为不只是Gilbert综合症,太宰治还患有……”
“甲沟炎(指甲疼),慢性浅表性胃炎(消化不良),头部神经末梢脱落(掉发),膈肌痉挛(呼吸),窦性心律不齐(心脏保持跳动)……”
他一口气没有说完,喘息了一下,换了口气后,像报菜名般继续说道:
“……骨质疏松,子宫肌瘤,乳腺增生,以及痔疮!”
片山恭一终于说完了,说到最后,他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在片山恭一说完后,空间陷入了死一般的静默。
太宰治脸色僵硬,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到他的瞳孔正以极其微小的幅度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进行高速运动。
织田作之助则一脸讶异,恐怕是没见过一个人身上患有那么多种不致死的病。
夏油杰整个人面朝墙壁,像是面壁思过般蹲在一个角落,把头埋进膝盖间,身体一耸一耸的。
五条悟已经笑出了泪花,在片山恭一停下来后,他蓦地爆发出猖狂的笑声,响彻了公寓的整个楼道。
随着五条悟的笑声,安室透也忍不住捂住嘴巴侧过脸去。
木下:……
这已经不是离谱的程度了。
【子宫肌瘤……】
一个极其单纯又具有科学性的疑惑自然而然地在木下的脑海中浮现。
【太宰治……有子宫吗?】
木下……无话可说。
半响,木下棒读道:“是吗?居然有那么多病症,那是不是只能眉毛以下截肢了。”
片山恭一丝毫没有察觉到木下话语中的真实含义:“这种程度小意思,不用那么麻烦。”
他轻描淡写地说:“只需要给太宰治换个肾就可以了。”
木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下一秒,木下就绷不住了:“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以上的症状怎么可能换个肾就痊愈了!”
木下感觉自己的三观与常识像是被一辆泥头车碾过,抓狂道:
“那些症状有哪一个和肾是相关的!!!”
片山恭一像是个赤脚医生般,大手一挥,写下药方:“不用担心,相信我,我有经验。”
“在小说的世界中,爱能战胜一切!遇事不决,通通换肾!”
他举证道:“我告诉你哟,有一本小说里的攻很爱受的!身体不好?攻在冰箱里准备了很多新鲜的腰子,冰凉清爽,即插即换,你家有吗?”
木下:……
……泥头车,史诗级加强!
木下:宇宙猫猫头.JPG
片山恭一见木下没有反应,掏出另一个例子:“还有另一本小说里,……”
木下捂住自己大脑过载的头,痛苦地说:“别说了,你就收了神通吧。”
“直说吧,要换谁的?”
【不会到头来,是要我捐肾吧!】
【呵,如果真的如此,既然这是片山的异能导致的,那片山为此付出一个肾也是很正常的吧!】
片山恭一毫无危机感,神秘地说:“这个人选,想必你们已经见过了。”
“按剧情来说,只要再过两段,就是太宰治换肾的剧情!”
片山恭一双手合十:“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爱情,为了爱人默默付出,勇于献出自己的肾。”
“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木下没有理会片山恭一之后对所谓为爱捐肾絮絮叨叨的彩虹屁,独自一人低喃地重复道:
“已经见过的。”
他在脑中过了一遍人选,发出灵魂质问:
“……是谁这么倒霉?”
第 95 章
“咚咚咚!”
一大清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门内的人听到敲门声,来到门口通过猫眼往外查看。
只见门外站着两个人,他们像□□讨债人般气势汹汹,堵在门口,坚持不懈地敲门。
门内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迟疑地打开门。???:“你们来干什么?=_=”
木下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双手叉腰,凶神恶煞地大喊道:“打劫!”
他以一种收保护费的架势喊出:“交出你的肾!”
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语无伦次道:“不……啊?”
木下的表情变得沉痛,他拍了拍坂口安吾的肩膀:
“为了太宰,你就乖乖地把你的肾交出来吧!”
木下语气坚定得仿佛他说的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又仿佛他是把多么重要又神圣的任务托付给了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没有被轻易地糊弄过去,难以置信地问:
“为什么为了太宰,要把我的肾交出来???”
太宰治在一旁补充煞有其事地解释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你明白了吧?”
“我明白……”
坂口安吾的眼神像利剑般刺进太宰治的身体里。
“怎么可能明白啊!你以为这是在小说中,可以敷衍地用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自然而然地省略的吗?”
他痛斥道:“快给我解释清楚!”
太宰治露出嫌弃的小眼神:“真麻烦,反正你只要知道,要交出肾就可以了啦。”
木下一旁默默地点头,表示肯定,助纣为虐:“嗯嗯!”
坂口安吾惊恐之余不忘吐槽:“我的肾怎么了!为什么非要我的肾?我的肾是无辜的!放过它啊!”
太宰治耸了耸肩,然后露出了一种阴险的表情:“就算你想要献血,或捐眼角膜,你的肾也是一定要交出来的哦。”
他怪里怪气地说:“认命吧,你是逃不掉的!”
木下与太宰治狼狈为奸:“嗯嗯!”
两人呈包夹的形式把坂口安吾围住。
坂口安吾注视太宰治的眼神愈发像是在看什么怪东西,就差连连后退几步远离对方:
“你是什么地下黑心商人在搞器官走.私吗!?而且搞到我头上来,是在故意杀熟吧!”
太宰治笑嘻嘻的,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越发逼近了。
坂口安吾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冷静下来了一点。
不,太宰治与木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找上门来无缘无故要他的肾,更不可能是想用他的肾去换一个新手机的。
应该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才这么说的,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光是被他们上门索肾也足够糟糕,令人惊吓的了。
坂口安吾觉得这件事可以在他的人生遇到的糟糕事件中名列前茅,不说第一,也逃不了前三。
不过相信在此之后,他也很难遇到比这还要糟糕的事情了。
坂口安吾勉强在心里安慰自己。
木下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提醒道:“对了,坂口先生,在掏肾之前,还需要你与中原先生两男争一男,在大街上公然为了太宰治修罗场!”
两男争一男!修罗场!!他和港口mafia的中原中也!!还是为了太宰治!!!
木下的话宛如化作了一块块巨石,砸在坂口安吾的头上,险些要把坂口安吾整个人砸进地板里。
坂口安吾的脸瞬间变白了,他语气难掩震撼,快速又激动地说道:
“出现了!更糟糕的事情!!”
一想到那个场景,比如周围人看热闹的眼神,比如被捏在太宰治手中的黑历史,比如中原中也的死亡射线,坂口安吾就感到一阵呼吸不过来,活像是他工作了七天七夜,还没有睡觉般眼前发黑。
没错,木下与太宰治会找上门就是因为片山恭一所说的那位将会给太宰治捐肾的那个人便是坂口安吾。
但在那之前,他们还需要先过掉一个剧情点。
剧情中,太宰治入水自.杀被坂口安吾救起后,住在一起朝夕相对,两人之间感情逐渐升温。
在两人一次出去逛街的途中,中原中也偶然间遇到了他们。然而,坚信太宰治已经死亡的中原中也只认为眼前的太宰治是一个长相相似的人而已。即使如此,为了睹物思人,中原中也提出让太宰治跟他。坂口安吾自然不肯,前去阻止,却被中原中也当街羞辱。两人为了太宰治的去留针锋相对起来。
被两人争夺的太宰治心如刀绞,但为了让中原中也忘了他,太宰治最终选择了跟坂口安吾走。
木下一脸正义:“简而言之,为了拯救太宰治的性命,你要出道成为……啊,不是,你要为此付出自己的肾与社死!”
坂口安吾的内心是崩溃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开始想说什么!说真的,还不如出道成为偶像!”
“为了太宰治,不仅要付出□□上的损失,还得遭受精神上的折磨,这代价也太沉重了!”
木下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朝坂口安吾发射鼓励的眼神:“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
坂口安吾回给木下一个痛心疾首的眼神,呐喊:“我不相信自己啊!”
木下的良心收到了一咪咪的刺痛:“不用担心,我会暂代中原一职,帮你过剧情的。”
“少一个人就少一份社死,快感谢我吧。”
木下急不可耐地催促道:“时间不等人,我们这就开始。”
太宰治丝滑地接话道:“我准备好了,来吧!”
坂口安吾伸出尔康手:“等等等等,你们也太自说自话了!我根本就没有说我同意了吧!”
他悲鸣道:“你们怎么就开始了!?”
《哒宰》ACTION!
主演:木下(暂代中原中也),太宰治,坂口安吾(被迫)。
地点:坂口安吾家的客厅。
时间:一大清早,坂口安吾刚醒。
木下背过身去,朝望太宰治远离了一边走了几步,然后脚步停住,潇洒一回头。
他望着太宰治,演技浮夸,不像是偶遇到与爱人容貌相似的人,而像是警察当街撞到通缉犯般吃惊地指着太宰治道:
“你……你是!”
太宰治表现得像是被木下的视线烫到般,忧郁地侧过脸去,什么都没有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如果此时有配音,《你的眼神》*的BGM已经响起来了。
坂口安吾看着浑身笼罩着一层忧郁沉痛氛围,仿佛周围都下着小雨的太宰治,为太宰治的一秒变脸惊呆了,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木下故作油腻,说出搭讪般的话语:“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木下扯起一边的嘴角,想要露出深情的眼神朝太宰治眨眼,却表现得宛如眼皮抽了筋:“……你长得像我的心上人。”
木下长叹一声,就凸显出一个自信男的谜之优越感:“给你一个荣幸,你就跟着我吧。我是港口mafia的干部,中原中也,跟着我,你必有好果子吃。”
坂口安吾被木下油得不忍直视,甚至对中原中也油然而生出一种同情感:
“港.黑的重力使知道你这么演他吗!?”
木下递给了坂口安吾一个眼神,示意接下来是对方的戏份。
坂口安吾嘴角抽搐,根据木下之前说的话,接下来,也就是说,他要阻止木下的吧?
坂口安吾犹犹豫豫:“呃……他是不会跟你走的。”
“因为,因为……”
接下来应该怎么说?
坂口安吾看着太宰治,实在是不想说出口接下来的话。
你就跟他走吧,好走不送!
木下顿时朝坂口安吾丢过去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文字泡从他的头顶浮现。
【坂口安吾看着拦在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心中冷笑连连,表面上,他只是一个平凡无奇的穷小子。】
【殊不知,他的隐藏身份竟是……】
【高高在上的异能特务科高官!!!】
【坂口安吾当场虎躯一震,气场全开,引得众人纷纷投来崇敬的眼神!】
坂口安吾看着文字泡,内心发生了一场六级大地震,震得他后悔给木下与太宰治开门:“……”
见坂口安吾迟迟不说话,木下只好主动接话,他又故意做出满脸惊愕的表情,活像个活不过一集的反派炮灰:
“你……难道你是传说中那个,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手握大权,掌控着横滨所有异能者生死的那个……”
“异能特务科的高官!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眼神死,像行尸走肉般说道:“……是的。是我。”
太宰治双手托在腮边,起哄道:“哇哦↗↘,异能特务科的高↗官↘诶~”
“我好吃惊哦~~~”
“你怎么之前没有告诉我呢~~”
坂口安吾羞愤地闭上眼睛,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间溢出:“太宰……你够了!!!”
木下火上浇油:“原来是你,看来是我看走眼了,仔细看来,你的穿着低调中透露着奢华,犹如中世纪的贵族。气质文雅中透露着一丝丝霸气。”
穿着居家棉衣,踩着一双棉拖鞋的坂口安吾:……
谢谢,他的棉拖鞋已经快要被他抠出洞来了,马上就要变成低调中透露着奢华,破洞的棉拖鞋了。
太宰治的眼睛对木下欲语还休,嘴边上却宛如欲拒还迎地按照剧本说道:
“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木下浑然不觉,淡定了地屏蔽太宰治的眼神。
太宰治抛给木下的眼神,像一个箭头般射向木下,却被木下周身无形的屏障毫不留情地反弹,转而扎进了一旁无辜的坂口安吾的脑袋上。
坂口安吾浑身一颤,不必要的伤害又增加了。
【很好,接下来就是坂口安吾得意地将太宰治带走,回家后就与太宰治进行卧室play!大DO特DO!】
坂口安吾登时从他为自己准备的棺材里爬出来,抱住弱小可怜的自己,惊恐万分:
“你没有说还有这种情节啊!难道我还得为此付出自己的节操吗!”
木下安慰道:“不用担心,你不用真的……”
可木下的话还没说完,太宰治就像是早有预谋一样,旋风般一把拉着木下将人猝不及防地带向卧室。
很快啊,卧室的门一关,客厅里只留下坂口安吾孤零零的一人。
坂口安吾:……?
细微又清晰的落锁声传来。
坂口安吾回头看着自己被锁上的卧室门,渐渐露出了细思恐极的眼神。
可很多时候,他都希望自己不要懂得太多。
有一种罪名就叫做,你知道的太多了。
坂口安吾回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木下与太宰治的场景,已经刚刚发生的事,心累地擦了擦脸上的眼镜。
难道说……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坂口安吾背影萧瑟地向门外挪去。
他把门关上,把自己隔绝在公寓外,以免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忧伤又沧桑地站在自·己的公寓外眺望远方。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的手上夹着一根烟。
为了太宰,他实在是付出了太多。(再次重申)
第 96 章
“咔挞”
太宰治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挑,轻描淡写地就把身后的门锁上。
木下一脸懵地被太宰治拉进卧室,又一脸懵地看着太宰治在把门锁上后,步步朝他逼近。
随着房门的轻轻关上,来自客厅,外部的温暖光源渐渐消失在视野中,室内的光线立刻暗了下来。
卧室内,厚厚的窗帘像一道屏障,阻挡了外界大部分的光线,虽然不至于让木下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但也为目及所处都盖上了一层轻薄的黑纱,遮掩了细节,让一切都好像变得含糊不清。
在这不大不小的卧室里,太宰治的存在感格外鲜明。
他的嘴边噙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仿佛是在暗示什么,平白让木下感到一丝不安的感觉。
太宰治什么也没有说,而是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侵略感,目标明确,步履稳健而坚定地朝木下接近。
木下下意识随着太宰治的步伐向后退去,直至脚跟磕到阻挡物,一屁股坐在了柔软的床上。
可即使木下已经到无路可去的地步,太宰治也没有停下他的脚步。
不如说,这正合他意。
太宰治身体前倾,欺身压上,逼迫木下向后仰倒躺在了床上。
随着太宰治的动作,两人间的距离愈发近,突破了常规上的安全距离,太宰治身上浅咖色的风衣自然垂落,堆在木下身侧床榻上,像是形成了一道小小的城墙,将木下整个人纳入自己的地盘。
木下能感觉到太宰治的气息,微热且带着淡淡的清香。
那股香气是太宰治衣服上自带的洗衣液的味道。
他用了和木下同一款的洗衣液,所以这股气味,既是太宰治……也是木下自己身上的味道。
这种熟悉的气味让木下感到一阵奇妙的安全感又有一丝隐隐的古怪。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即使卧室的光线并不明亮,木下也能看清太宰治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每一个微妙的表情,每一个不经意的肌肉抽动,都清晰得仿佛在放大镜下显现。
可明明做出来如此暧昧的举动,不做任何解释地将木下拉到昏暗的卧室床咚,太宰治的表情却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从容与无谓。木下的身体陷入软绵绵的床铺上,迷茫地望着他正上方的太宰治:
“是……想和我过剧情?”
太宰治不置可否,打着哑谜道:“是,还是不是呢?”
明明太宰治没有承认,木下却松了口气,原本有些绷直的脊椎也放松了下来。
他就说太宰治怎么会突然将他拉到卧室里来,怎么想都是为了和他过卧室play的剧情。
他也不用问太宰治为什么非要拉着他过这段剧情,无非就是那些翻来覆去的理由。
可太宰治什么都不说,还吓他一跳,真是太恶劣了!
木下忽略他内心那零星的古怪感,正要开口抱怨太宰治的行为,并将这诡异的气氛打破时……
太宰治双手撑在木下脑袋的两侧,忽然开口道:
“还记得吗?”
木下一愣,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太宰治在说什么。
太宰治像是在分享他的一个新发现般,用闲聊的口吻说道:
“上一次,还是在你的宿舍。”
上一次……宿舍?
木下努力把太宰治的话与目前的局面联想起来。
他想起来了!
太宰治说的是在之前的港.黑宿舍里,太宰治也曾这么对待过他的事。
因为回想起了之前的那件事,木下情不自禁地抿住嘴唇。
这么算来,现在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太宰治好似没有察觉到木下重新绷直的脊椎,若无其事地扬起嘴角,对比起来:
“这一次,是在别人的家里呢。”
太宰治明明只是在诉说事实,但不知怎么的,木下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上一次是太宰治在故意吓唬警告他,这一次也只是为了过剧情。
可被太宰治这么一说,似乎全都染上了不明不白的意味,记忆中在港.黑的那次好像也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而且太宰治提这件事是为了什么?只是单纯地联想到了吗?
太宰治这话既像是暗示,又好像仅仅只是简单又不经意间的感概。
木下无法控制自己去思考太宰治话里真正的含义。
可一想到他如果细细地去思考,太宰治很有可能就可以通过文字泡知道他想了些什么,知道木下在背地里自作多情地猜测他的话里有没有暧昧的意图,木下就恨不得羞耻得昏厥过去。
要知道,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就是:他喜欢我。
木下的揣测很有可能就是这股错觉,要是自己暗地里不被任何人知道地怀疑还好,但舞到正主面前,可就是社死地狱了!
千万要住脑啊,我自己!
木下只能一边情不自禁地想去猜测,一边又拼尽全力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大脑,陷入了苦战。
太宰治唇边的微笑在木下的眼中也变得刺眼起来。
木下强迫自己没有逃避地移开视线,表面上冷静又豪不在意地回应道:“……是呢。”
此时,木下尤其渴望太宰治赶紧说些什么,好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让他摆脱如此窘境。
可就像故意在和木下作对般,太宰治说完那句话后就沉默了,既没有进一步再说些什么,也没有放开木下,就只是在那静静地注视着幕下,好似在享受木下目前的煎熬。
在一阵无言的对视中,木下像是一个在被持续打入空气的气球,气球越胀越大,再这样下去,就要爆炸了。
木下尽量以一种无感情的语气,质问道:“太宰……你干什么。”
太宰治好似毫不知情,都是木下想多了:“嗯?过剧情啊。”
木下难以忍受,他喉结滚动,抓住救命稻草般脱口而出:
“那就算是为了过剧情,也应该是我在你上面吧!”
“你压在我上面算什么?”
不……
他都说了什么!?
木下狠狠闭上眼,恨不得时光倒流,或者有一键撤回的选项。
太宰治传来的声音里含着惊讶:“你喜欢在上面?”
他忍俊不禁地答应道:“好啊。”
下一瞬,天旋地转。
木下再次睁眼时,发现太宰治已经躺在了他的身下,发丝铺散在床榻上,含笑的视线从下往上投来。
太宰治笑意盈盈:“满意了吗?”
木下没想到太宰治竟然答应了,而他现在确实也在太宰治的上面,按照剧情来说,也应该是这样,可……
木下坐在太宰治的腰腹上,双手撑在太宰治的胸膛上,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太宰治的手抬起,扶住木下的腰,看似是好心地想要帮木下坐稳。
下一秒,他的指腹就隔着衣服陷入木下的皮肉,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木下腰间的软肉。
木下敏感的腰窝一麻,一道电流随着脊椎往上直达大脑。
木下浑身一个机灵,瞪了太宰治一眼:“你干什么?”
太宰治没有拿开手,任由自己的手搭在木下的腰间,无辜地回视道:“催促你快点开始啊。”
这个理由……
木下想反驳,又不知该怎么开口,悻悻然收回不善的视线,深吸一口气,打算摒弃杂念,快点将剧情过掉。
木下刚想要说什么,却猝然卡了壳,太宰治又捏了他的腰一下!
嘶——
木下想叫太宰治别催了,却像被掐住了嗓子般,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太宰治,一道莫名催促他赶紧逃跑的声音涌上心头。
木下想不明白这道声音从何而来?
他现在是为了过剧情才这副姿势,并且牢牢占据了主导的地位,而太宰治在他的身下,任他摆布。
就算是被太宰治捏了一下,但这也根本算不上是什么伤害。
可在太宰治视线的笼罩下,木下没有缘由地感到一丝危险,后背上一阵颤栗,迟迟做不出剧情中所说的行为。
太宰治搭在他腰间的手也变得烫人起来。
木下呆坐半晌,手足无措。
太宰治也不开口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木下,视线像一张网细细密密地兜住对方。
空气中弥漫的一种微妙而奇异的气氛。
木下磕磕绊绊地开口:“你,你别……”
太宰治抚在木下腰间的手用了点力,木下被他勾得更近。
他的眼眸弯起来:“你想让我背过身去,别看你?”
自带木下进入这间卧室,他头一回表达出明确的态度:“那可不行。”
太宰治的视线自从进屋开始就没有离开过,紧紧盯着木下:“木下你在上面就算了,总不能不让我看着你吧?”
他吐字轻缓,以一种在请求但明知木下拒绝不了的口吻说道:
“让我看着你,木下。”
木下终于丧失了与太宰治对视的勇气,也丧失了询问的勇气,他躲开太宰治的视线,自暴自弃道:“我知道了。”
木下注视着太宰治脸旁的床单,语速飞快地念了一遍剧情中的台词。
然后他以一种近乎服软的口气道:
“可以了吧……”
木下终于想起了坂口安吾,火速拿来当做借口,为自己添加筹码:“坂口还在客厅等我们,这毕竟是他的卧室。”
太宰治微微歪了下头,轻笑道:“我保证,他现在不在外面。”
他再一次用那种暧昧的口气,像是在暗示什么般说道:
“这栋房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哦。”
“你不用顾及什么。”
木下迷茫地眨了眨眼,他倒是没有怀疑太宰治是在对他说谎,只是困惑于为什么坂口安吾会不在?
坂口安吾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门?
等等!木下蓦地震撼地反应过来。
他还没有对坂口安吾解释清楚不用真的Play,就被太宰治拉进了卧室!
坂口安吾绝对是误会了!
为了给他们腾出场地,才会离开的!!!
太宰治看着逐渐整个人泛红,像是要被蒸熟了般的木下,好以整暇,悠闲地说:
“以及要不要结束,这个问题……”
“你问我吗?”太宰治眼神轻微地流露出一点点不怀好意与促狭。
木下眼神呆滞地重新将视线转到太宰治身上。
……
……是啊,什么时候结束他不应该第一个知道吗,只要剧情完成的BGM响了,不就可以结束了。
作为唯一可以听到BGM的人,他应该是最清楚的了……他怎么会去问太宰?
这话听起来就好像他期望和太宰治继续,直到对方叫停,他才会谎称BGM才响了一样!
啊啊啊啊啊!
木下在心中悲鸣。
太宰治闷笑起来,坐在太宰治腰腹上的木下明显感觉到了身下太宰治的胸膛传来的震幅。
木下脸颊发烫,眼皮也不敢抬,就要从太宰治身上下来,逃离此地。
太宰治眼疾手快,抓住想要离开的木下的手。
木下原本想要起身的动作因为太宰治突然失去平衡,受力的作用摔进太宰治的怀中,正好被其抱了个满怀。
太宰治躺在床上抱住木下,就算木下在他怀中挣扎,也没有放开:“抱歉,生气了吗?”
木下被太宰治锁在怀里抱了一会儿L,听着太宰治的心跳,渐渐冷静了下来,闷声闷气地说:“你放开我。”
太宰治顿了一下,像是害怕木下逃跑般,慢慢地松开了手。
木下被放开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一个翻身,正面躺在了太宰治的身边。
两人躺在床上,少顷,都没有说话。
木下神情显得有些心烦意乱,他盯着天花板,目光空茫,显然是放空了大脑。
太宰治侧过头去,看了木下几l秒,忽然抬手伸过来,食指勾住木下耳边细细的碎发。
太宰治捏着木下细软的发丝,绕着指尖缠了一圈,然后散开。
见木下依旧像个木头人般没有任何反应,太宰治再次说:“抱歉?”
木下:“……”
太宰治侧过身来,他一手曲起枕在自己的头下,让自己更加舒适地躺下来。
另一手握住木下的手拉到自己的脸颊旁。
然后,他轻轻地吻了一下木下的手指。
手指间轻柔的吻,湿润的感觉,像蜻蜓点水,又像幻觉般一闪而过。
这下,木下猛地回过神来,回过头惊愕地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注视着木下,微笑。
木下:“……”
木下“唰”地缩回手,原本平静下来的心情又被搅成了一团果酱:“你……你!”
刚刚那下,太宰治不只是亲,好像还若有若无地舔了一下。
但因为实在是太快太短暂,木下也不能十分确信。
太宰治的语气中丝毫没有任何异样:“怎么了?只是个吻手礼。”
他的眸光刻意地在木下的手中扫过,带起木下心中的道道涟漪:
“作为我道歉的,诚意而已。”
木下另一只手捂住那只刚刚被太宰治亲吻过的手,内心翻江倒海。
他看着太宰治,嘴巴张合了几l下。
可实在是……
什么也说不出来。
第 97 章
到最后……还是落荒而逃了。
木下甚至有些记不清自己说了些什么,好像就记得是随便找了些不知所云的借口,不等太宰治回应,他就夺门而出,去寻找坂口安吾。
木下原本想立刻冲向门口,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让他感到不自在的地方。然而,另一方面,他又不想在太宰治的面前表现得过于紧张或在意。
所以他只能控制自己的步伐,尽量放慢脚步,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从容和镇定,以一种看起来是在走路,但其实是竞走般的速度来到门口。
一打开门,不必多去寻找,木下就发现了坂口安吾的身影。
他站在离门口不远处的走廊,背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感。
坂口安吾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到是木下打开了门,眼底浮现出一层讶异:
“你们……这么快就结束了?”
木下一哽,想到坂口安吾可能存在的某些误会,连忙解释道:
“我们又不用真的做什么,只需要简单做下动,对一下台词就可以把剧情过了的。”他把过剧情那几个字好似不经意般语速放慢强调了一下。
木下本来以为坂口安吾会在他解释后就会反应过来自己的误会,但坂口安吾的表情中却没有因明白了误会别人而感到不好意思的迹象,反而向另一个方向偏移,变得愈发古怪。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看着木下的眼神中似乎隐藏着某种深意。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仿佛嘴里在斟酌着什么,欲言又止。
与此同时,太宰治也慢悠悠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整个人倚靠在门框上,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对坂口安吾勾唇微笑了一下,背景上转着粉色的小花花。
见此,坂口安吾的头微微后仰,镜片上的白色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
接着,坂口安吾仿佛懂了什么般,沉默地对木下点点头,表示接受了木下的说法。
明明两人都没有对木下的话发表反对的意见或其他评价,木下却感到一种强烈的异样感,仿佛浑身被刺挠。
这种憋屈感,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觉似曾相识。就在刚刚,就在那间卧室,好几次,木下都产生了这种类似的心情!
木下顿时怀疑地将视线投射在太宰治的身上。
太宰治在木下转头望过来的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清白无辜得像是能被一眼望到底的清澈小溪,没有丝毫破绽。
木下只好憋着一口气,收回视线:“既然这段剧情完成了,我们赶紧进行下一个环节吧。”
霎时,坂口安吾眼神流露出一种像是农场里的猪知道自己即将要被宰了,看到自己无法逃离的结局般的悲痛与早有预料感。
他眼睛直勾勾地望向木下,饱含着一丝侥幸,似乎在问,真的就没有其它的选择了吗?
木下狠心地摇摇头,凝重地说:“想想看,这是为了太宰治的性命!”
“就靠你(的肾)了,坂口!”
坂口安吾丧着一张脸,像幽魂般飘回自己的卧室,去收拾自己仪容仪表。
就算是要噶肾,他也不能穿着睡衣被噶!
待坂口安吾换好衣服,收拾好自己后,三个人朝医院出发。
一路上,木下都刻意地不让自己关注太宰治的动向,一门心思就往医院跑。
在走了一段路后,太宰治冷不丁地搭话道:“呐,木下。”
他明知故问,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道:“你很在意,刚刚在卧室发生的事吗?”
木下:“……”
木下没有搭理太宰治,一点都不想露怯。
可在太宰治问出口的那一刻,木下的拳头还是情不自禁地握紧,心中对太宰治的怨气也逐渐积累。他不清楚太宰治是不是故意的,但他有些恨不得揍太宰治一拳。
他好不容易把自己刚刚波动的心情重新平复了下去,恢复成心如止水的状态,现在太宰治又想来扰乱他的道心。
木下在埋怨太宰治的同时又有些痛恨自己,他为什么那么轻而易举地就因为太宰治一个细微的举动而动摇!
但太宰治的话确实又让他开始回想起之前在卧室中发生的一切。
他的话与举动是这么暧昧,含糊不清又模棱两可。
似乎一切都有迹可循,又似乎只是木下单方面的错觉。
木下无奈地阖了阖眼,他知道,如果他不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这个问题会一直缠绕在他的心间。
他不能让这种杂乱的心绪在他的内心继续保持下去了。
就算被别人认为是自作多情,他也必须得问出口!
木下用余光扫了眼太宰治,鼓起勇气,有些难以启齿地涩声道:
“你……你是不是喜……”
他的声音微颤,带着一丝不确定和紧张。
在说出口的那一刹那,木下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怀有着一种期待……或者是抗拒?
“是。”太宰治简短地回答。
这简单又清晰的音节不可能被听错。
木下:!
木下瞬间耳根泛红,像是被烈日烤过一般,眼睛湿润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惊愕地侧头看向身侧的太宰治。
木下没想到太宰治会直截了当地承认,在木下的预想中,太宰治可能会否认,可能会含糊其辞,可都没有一个毫不避讳,直接承认的选项。
木下被这巨大的惊吓炸得差点像个兔子般当街在原地蹦起。
……太宰治喜欢他?!!
下一句,太宰治接着道:“木下性格又好,长得又不错,很少会有人不喜欢你吧。”
木下:“……”
诶?
木下将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又缓缓落回了原位。
是……是指这个喜欢吗?
就是朋友间的那种?是他误会了?
木下的心中一方面松了口气,另一方面又好像有些不清不楚的失落。
木下没有注意到,在一旁听到了这一切的坂口安吾露出了好像路过无辜被踹了一脚般的表情。
接着,他像是没眼看似地移开视线,然后故意放慢脚步,落后了几步,与太宰治和木下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木下从落差的心绪中缓过神来,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如果是朋友间的感情,那太宰治为什么要做出那些举动,是故意在开玩笑吗?
木下语气困惑,带着一点刺:“那你之前做的那些……都是在故意逗我,拿我取乐吗?”
太宰治轻飘飘地反问道:“hem……我很闲吗?”
木下:“……”……哪有人是这样的。
上一句话还在明确地回答,现在又固态复萌!
太宰治这话在常理上来讲应该是在否认吧,但……
木下感觉他的心情像一艘飘摇的小船,在海洋中摇摇摆摆。
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在木下落后了半个身位后,太宰治提醒道:“快点走吧,不是说要赶紧去医院吗?”
木下慢了半拍地应答道:“……嗯。”
木下抿着嘴巴,埋头赶路。
在又走了一段路后,木下忍不住瞅了太宰治一眼,又瞅了一眼。
可这次换成太宰治不动如山,看也不看木下了。
由于心中还存在的疑问,木下的心仿佛在被小猫挠一般。
木下还是没能忍住,主动用一种抱怨的语气试探道:
“太宰,就算是朋友,也别再这么戏弄我了。”
他提高音量,刻意强调夸大自己的不满:“再这么做,我是真的会生气的!”
太宰治却以一种轻佻的语气回答道:
“那不是朋友就可以了吗?”
木下:“……”
啊啊啊???
太宰治到底是什么意思!!!
木下的内心简直要抓狂了,他极力压抑着情绪,不让自己的心情流露出来。
可尽管表面上勉强维持住淡定的表情,脸上的每一处肌肉却都僵硬了。
太宰治的声音里含上了一丝认真:“我不想当木下你的普通朋友哦。”
诶?这……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
木下的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扑克脸也显些维持不住。
太宰治语气谈谈:“因为只是普通的朋友的话,很快就会被木下你忘了的吧。”
木下一怔。
这句话像是一根细针,轻轻地刺入木下的身体,不是很疼,但格外有存在感。
太宰治的脚步兀地停了下来,转身正对木下。
他双眼直视木下的眼睛,让木下也随之停下了脚步。
“我知道的。”
太宰治的语气与神情不复之前的轻佻,他的声音变得有力,视线也似乎透过了木下的眼睛,注视着木下内心的深处。
“木下你,是不打算留在任何一个人的世界中的吧?”
“即使是恋人的关系,也阻止不了你渴望回家的欲望。”
太宰治的话宛如一桶冰水从头顶倾泻而下,把木下发热的大脑浇得冷却下来。
那种冰冷的感觉,仿佛要将他所有的热情和冲动都凝固起来。
木下恍然如梦初醒。
太宰治说得没错,他……是要回家的。
既然如此,那太宰治对他是什么感情重要吗?他又何必问那么多?
如果太宰治对他真的是超出友谊范围的感情,他根本回应不了,还不如……不是。
他怎么有脸去……问这个问题?
木下睫羽低垂,轻柔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力,低声承认:“……是的,我会离开。”
太宰治抬起右手,用温热的掌心贴住木下不复之前红润的脸颊。
木下的睫羽微微颤动。
太宰治:“那就记住我吧。”
风轻轻刮过,吹拂起太宰治的发丝与他风衣的衣摆,却吹不走他的话语。
“我会让你记住,并再也忘不了我的。”
…………
“好。”
第 98 章
不知不觉中,木下一行人走到了他们的目的地——医院。
在踏进医院的大厅时,木下才豁然反应过来,他似乎并没有从太宰治的口中得到关于他问题的准确答案。
太宰治说了不想做他普通的朋友,但另一方面,他也说了,他明白木下一定会离开。
如果太宰治所求的是超出友谊范围的感情,那他自己也明白,这段恋情是不会有结果的。
既然如此,何必来招惹他?
如此说来,这似乎处处充满了矛盾。
木下的心情有些复杂,带着点忧虑,又带着点无奈。
太宰治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木下又回想起太宰治在路上对他说的话。
记住他……
木下的手微微蜷缩,他没想到太宰治会说出那一番话来。
事实上,在他无数次的被迫旅行中,他失去了朋友,失去了家,失去了容身之所,而唯一所能保留下来的,唯一一直属于他的……只有他的记忆。
只有那些记忆证明过他曾获得过爱,获得过朋友,获得过家人,曾来到过那个世界,经历过那么多美好又悲伤的事。
所以,每当他拥有了新的羁绊,他都会拼尽全力地记住对方,记住他们之间的经历,记住对方的模样,记住那个人带给他的感觉。
他是如此地渴望记住那些回忆,就像鸟儿渴望天空,沙漠中的旅人渴望绿洲。
因为如果他能记住,记忆中的那个人就能永远地活在他的记忆中,陪伴在他身边。
对木下而言,一个人真正的消逝,就是在他被人所遗忘的那一刻。
记住,并再也忘不了吗……
木下蜷缩起来的手放松了下来,自然垂落在身旁。
就这样吧。
无论太宰治想做什么,他都拒绝不了……也不想拒绝了。
木下看了一眼太宰治,又默默地收回了视线。
……
木下带着太宰治和坂口安吾来到家入硝子的办公室,说明了情况。
木下郑重其事地委托道:“这场至关重要的手术就拜托给你了,医生!”
既然是要做换肾的手术,那自然当仁不让是我们妙手回春的家入硝子医生了!
即使是听到了如此炸裂的前情提要,家入硝子也见怪不怪地应承道:
“我知道了,交给我吧。”
她扫了一眼太宰治和坂口安吾,嘴边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微笑,打包票道:
“放心,我是专业的。保证完成你的要求。”
太宰治早就在木下提出要赶往医院时就猜到了木下要去找谁,但坂口安吾还是第一次见到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此时正坐在一张桌子后面,青春靓丽的脸上满是胶原蛋白,右眼下点着一颗美人痣,身前的桌子上,烟灰缸里插着数十只被使用过,摁灭了的烟头,怎么看都不像个正经大夫。
察觉到坂口安吾隐晦的打量,木下介绍并吹捧道:“别看硝子医生年纪轻轻,她可是拥有着反转术式的神医,或大或小的伤口都能被治愈,是小小的开个刀而已,对她而言轻而易举!”
坂口安吾恍然,木下带他们直奔而来不仅仅因为对方是拥有同样经历的自己人,原来也是因为其拥有的治愈系能力。
并且眼前的这个人根据木下所说,还不像武装侦探社的那位与谢野晶字小姐一样拥有必须濒死的先置条件,确实是个非常厉害实用,也适用于他们目前情况的能力。
家入硝子像是察觉到了坂口安吾在想些什么,或者是她见过了太多刚知道她能力的人所拥有的表现,自我调侃道:
“这个能力还不错吧?”
还没等坂口安吾顺势推崇一一,家入硝子就以一种好像是在开玩笑,但又完全不是开玩笑的语气接着道:
“所以如果不小心捅错了位置,还可以把你们治愈后再重新捅哦。”
坂口安吾:……
家入硝子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不过要是不小心捅到心脏的话,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绷住严肃的表情说:“这方面还是请您看准了再捅!!”
太宰治也跟着双手合十,比出拜托的姿势:“硝子医生,到时候请千万对我温柔一点!”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出卖道:“你可以先捅安吾的找找手感。”
家入硝子没有回应,而是带着琢磨不透的笑意,双手隔着遮挡住她下半身的桌子,向下摸去,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
“哐嘡”一声巨响,家入硝子双手提着那个物件,将其放在了桌面上。
看到桌面上的那个东西,坂口安吾的神情逐渐变得惊恐,太宰治脸上的笑容也勉强了起来。
他们的瞳孔上倒映出桌面上那个物件的倒影——
一台红黑相间的电锯。
黑红而狰狞的电锯,与家入硝子洁白纤细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家入硝子拎着那台电锯,亲切地建议道:“那用这个怎么样?这可比手术刀好用多了。”
“嗡嗡嗡——”电锯的开关被拉开。
这台红黑相间的凶器在桌面上震动起来,发出令人心底发毛的噪音。
太宰治看起来已经想逃跑了。
家入硝子安抚道:“别害怕,我有反转术式,无论你们受到多重的伤势,咻咻——啪啪——一下子就治好了。”
她脸上的笑容扩大:“用这个,就不用担心我捅不准了。”
太宰治与坂口安吾仿佛幻视到了家入硝子脸上漆黑阴险的笑容。
家入硝子:“疼痛只在一瞬间。”
太宰治瞳孔扩大:“这……这个就不用了……”
坂口安吾额上渗出冷汗:“不,我相信你用手术刀也能……”
家入硝子提着电锯绕过桌子,像个电锯杀人狂般微笑着步步逼近。
太宰治和坂口安吾疯狂摇起头,像是卡顿一般,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近了,更近了,那嗡鸣作响的电锯愈发近了!
就在这时!
木下挡在了家入硝子的面前,大声喝道:“且慢!”
家入硝子停下了脚步,挑了挑眉,示意木下说明阻拦的理由。
她其实本来也没想真用电锯,只是小小地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坂口安吾与太宰治显然也没有当真,不然老早就转身而逃了,但木下现在站出来……
……是想要加入吗?
家入硝子的眼睛里闪过一道诡异的光。
木下小心翼翼地规劝道:“我觉得用电锯不太好……”
霎时,木下身后的太宰治与坂口安吾双双投来感激的目光。
此时,木下的背影是如此的伟岸!
要知道,这世界上最不好得罪的,就是奶妈!
但木下竟然勇敢地站了出来。
木下,你,是真正的英雄!
坂口安吾心中霎时对木下改观,把木下提到了纯真傻白甜,永远的良心那一档。
顺便一提,在此之前的那档是:被太宰治盯上的倒霉蛋;牺牲他一个,拯救千万家的救世主。
而我们的救世主,木下,正义地对家入硝子谏言道:
“我觉得还是用徒手比较好。”
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简直要怀疑自己听错了,刚刚木下说出了什么虎狼之词?
徒……徒手!?
坂口安吾闪电般扭过头望向太宰治,眼神惊疑不定。
不是,你看上的不是个小绵羊吗?这绵羊怎么一张嘴,嘴里有触手啊!
什么仇什么怨?
木下竟如此狠心,觉得用电锯将他们五马分尸来掏肾还不够?想让家入硝子医生来一招黑虎掏肾,无情地用那双芊芊玉手生撕他们!
坂口安吾注视着太宰治,眼神逐渐质疑。
他强烈怀疑他是被波及的!
一定是太宰治在哪里惹到了木下,被木下趁机打击报复,而他只是无辜地站在了一旁被扫射到,成为了他们之间交锋的炮灰!
太宰治自然发现了坂口安吾的眼神。
对于坂口安吾的控诉,他可不认。
他怎么会惹到木下呢?
他刚刚还刷了一波木下的好感,让木下对他魂牵梦绕,并潜移默化地接受了他之前以及之后可能会有的越界行为。
而木下肯定100%地相信了他的鬼话,以为他说他知道木下不会因为恋情留下就是默认放弃,不会对其有那方面的企图,根本发现不了他的险恶用心……吧?
想到木下那诡异的直觉。
太宰治……笑不出来。
嘶……不应该啊?
难道是之前的举动还是太过,太明显了?
太宰治百思不得其解。家入硝子对木下的提案露出欣赏的眼神,问也不问就批准道:“准了。”
太宰治苦着脸,求饶道:“木下……是因为我之前的行为吗?”
他微微侧过头,露出似是受伤,似是忧郁的神情:“你,讨厌吗?”
之前发生的事还没有过去多久,木下条件反射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视线,又挪回来,气虚地说:
“没……没有。”
他小声又快速地说:“不是因为这个。”
太宰治眼神变得有些幽怨,他拖长了尾音像撒娇般叫道:“木下——”
家入硝子作为女孩子敏锐的那部分明显感觉到了什么,她的视线在木下与太宰治之间游移了一下,若有所思。
木下咳了一声,调整了下自己的声线,振振有词道:“我这都是为了剧情。”
“《哒宰》的简介里分明就是有徒手挖肾这几个字,要是因为不是用徒手挖的,过不了这段剧情怎么办?”
木下双手环胸,不去看太宰治,高声道:“所以就是要用徒手!!”
家入硝子比出OK的手势:“没问题。”
不给太宰治与坂口安吾争辩的机会,她当机立断:“那么我们马上开始。”
下一秒,家入硝子办公室的门轰然洞开,一群护士涌入。
这些护士都穿着粉色的护士衣,头顶粉色护士帽,看起来格外亲切可爱,像一个个粉衣天使。
……只要忽视他们个个一米九几的身高,下巴上的胡子,与身上膨胀得几乎快要把护士服撑破的肌肉。
太宰治和坂口安吾眼神呆滞,显然,被眼前的护士们都“美”呆了。
领头的粉色土匪(划掉)护士长友善一笑,用一种极其粗犷的声音,几乎要震破太宰治和坂口安吾的耳膜的音量说道:
“跟俺来吧!俺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家入硝子语气中含着一丝遗憾:“本来是为了那两个人渣准备的,现在倒是便宜你们了。”
护士们用自己强健的手臂,两人一组,架住太宰治和坂口安吾的胳膊,像拖死狗般,将他们拖出家入硝子的办公室。
坂口安吾脸上的眼镜都歪斜了,惨叫道:“不要啊!”
这是他最后的倔强:“至少之后的陪床不要这些护士!!!”
这是太宰治最后的倔强:“先挖安吾的!!!”
几秒钟后,坂口安吾和太宰治的身影就经过一个拐角,彻底消失在木下的视线中。
木下回过头,发现家入硝子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低着头,一只手上拿着手机,大拇指在上面不停敲击,显然是在飞速地敲击手机上的键盘打字。
木下有些好奇:“硝子,你在干什么?”
家入硝子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听到木下的问题才抬头。
她将手中的手机一转,顺势将其插回衣服的口袋中,木下似乎在她的手机上隐约看到了聊天的对话框界面:
“我?我在嘲笑某个人。”
家入硝子的眼中分明闪烁着看好戏般的光芒:
“某人看中的白菜都要被别人拔干净了都不知道,要笑死我喽。”
木下:?
这是个,非常值得嘲笑的事吗?
木下看着家入硝子走出办公室的身影,默默感慨。
硝子小姐的笑点,真是令人琢磨不透呢。(确信)
第 99 章
在太宰治与坂口安吾被拖走后,木下安安静静地坐在亮起红灯的手术室外,等待剧情的完成。
想必用不了太长的时间。
蓦地,一道刺耳的玻璃破碎声响起,五条悟从外界踢碎玻璃窗户进入医院的走廊,脚在医院的大理石地上摩擦,一个漂移,正正好站到了木下的面前。
五条悟神色焦急,语气急切:“木下!”
木下抬头:“悟?你怎么来了?”
五条悟眼神幽忿,大声指责道:“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和太宰好上了!?”
木下:!??
木下本来是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比如剧情出了什么问题,或者片山恭一做了什么,结果面对的竟是宛如吃醋般的质问。
还好目前走廊上没有人,不然又是一大型社死现场。
木下无奈地扶额:“你在说什么啊?”
五条悟控诉道:“不要否认了!说好的会永远爱(看着)老子一辈子的,结果短短几l天你就变心了!”
“你忘了你对老子的海誓山盟了吗?!”
木下吐槽:“不,我什么时候说过啊?”
五条悟充耳不闻,活脱脱就像发现了老公有小三后,前来公堂对峙般:
“老子想三天三夜,都想不出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哪里比老子好?他有老子这么年轻多金吗?他有老子这么大的眼睛吗?”
隔着一道手术室的门,五条悟公然抹□□:“就太宰那副整天神神秘秘的轻浮模样,一看就是个风流花花公子!怎么与如此帅气,多金又专情的老子比?”
木下反应过来五条悟在说什么了,有些哭笑不得,虽然不知道五条悟为什么会误会,但他还是解释道:
“我跟太宰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五条悟还是那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模样:“不是那样,是哪样!?”
木下刚想要笑着进一步解释,但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忽又语气一滞。
是啊……是哪样呢?
说是朋友,但又好像不是。
普通的朋友会做出那些举动,说让木下永远记住他吗?
但说是恋人……太宰治根本没有朝他告白过,他们也还不没有那个地步。
木下面对五条路的问题,竟有些一下子答不上来。
这下可好了,五条悟像是瞬间抓住了什么小辫子般,更加不依不饶起来:
“木下!快老实交代,太宰和老子比,你更喜欢哪一个?”
木下彻底失笑,五条悟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还会纠结自己跟别人比起来,谁在朋友的心中地位更高,甚至问到眼前来?
不过这种直白也不失为一种可爱之处。
木下哄道:“你你你,好了吧?”
然而,五条悟并不满意。他眉头一皱,不满地嚷道:“你认真点!”
木下唔了一声,太宰治和五条悟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转了一圈,然后他没有回答,而是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道:
“那你也认真点,你过来就是为了比较你和太宰谁更好的吗?”
五条悟不假思索地说:“你怎么知道老子就不是认真的呢?”
他的声音里甚至听起来含着一股委屈巴巴的味道。
木下一怔。
木下:……
他没有说话,默默凝神仔细打量五条悟的神情,怀疑是不是他猜错了?
难道因为太宰治的原因,他现在对任何人都产生了对方可能喜欢自己的错觉?
不,回想之前的种种,五条悟在一开始就玩过类似的把戏,戏弄过他,这一次也应该也不例外吧?
木下这么想着,有些犹豫地想转移话题,将这个问题暂时放在一边。
然而,下一秒,五条悟原地蹲下,与坐在医院板凳上的木下平视,声音轻柔,仿佛在诉说着一个秘密:
“木下,你要更喜欢老子才行。”
“你还欠老子一场摩天轮呢。”
木下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
他与五条悟对视,即使是隔着一个墨镜,木下也能看清五条悟眼底的情绪。
五条悟的眼中全无恶作剧或闹着玩的意味,相反,一片沉静。
……他是认真的。
木下缓缓地深深吐息了一下。
比起惊讶或者害羞,不知怎么,他首先想到的是他与太宰治的对话。他迟早有一天会离开,无论是友谊还是爱情,都无法挽留,也挽留不了他无论是主动还是被迫离开的脚步。
他人对他投入的越多,当失去之时,获得的伤害便会越大。
恋人更是如此,当有一天他不得不离开时,他们所受到的伤害将会是无法估量的。
如果木下的感觉没有错,那么长痛不如短痛,拒绝对方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以他目前的情况,贸然接受或放任反而是对双方的不负责任。
木下攥紧的手松开了,他直视五条悟:“悟,陪你去坐摩天轮这件事……可能不太行。”
“游乐场的那台摩天轮被炸毁了,短时间内修不好。”
木下隐晦地拒绝道:“如果你想坐的话,今后……一定会有其他人陪你去坐的。”
五条悟没有退缩,像是没有明白木下话里的意思般,眼神凌厉地坚持道:
“老子不要别人。”
可他分明是明白了,眼神透露着执拗:“为什么要拒绝?”
非常大一只的五条悟缩着长手长脚蹲在木下面前,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与认真:
“老子还不够好吗?”
少年人的真心最是赤诚与纯真,动人又美好,像是钻石般闪闪发光。
木下的心中被触动了一下,微微酸涩,可随即就被巨大的无奈与惘然所淹没。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知道他不能回避这个问题,就算今天不说,迟早也是要说的。
他只好将话摊开来,有些语重心长地细细掰开来,叙说道:
“悟,我们来自不同的世界,只是因为我的能力,在机缘巧合下才会结识。”
“在完成剧情,脱离这个世界之时,你们会回去,而这,就是我们分别的时刻。”
木下的声音带着一丝凄凉与无可奈何,他已经遇见了未来的结局。
“而再次见面只有我穿越到你的世界。这种机会,连0.1%的概率都没有。”
“这一分别……便相当于是永别。”
五条悟丝毫不惧:“那又如何?”
“那种事根本就不重要!只要你愿意为我留下来不就可以了,重要的是你对我……”木下打断了五条悟的话,他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很坚决:“不,这很重要。”
隔着时间与空间,他们之间的鸿沟无法跨越,这不是一句两句轻飘飘的爱语与誓言能够填补的。
他就像一只失了线的风筝,不知何时便会被狂风刮跑。
他们的未来已经注定,他们之间的距离无法弥补,他们之间不会产生任何结果。
木下语气变得柔和,他其实并不想伤害五条悟,但有些事,是不能轻易退让的:“……我是不会与你去坐摩天轮的。”
五条悟语气生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拒绝我的吗?”
木下话在嘴里转了一圈:“……不。”
他狠心道:“是我不想与你去坐。”
“我已经知道了摩天轮的典故,是我不想和你去坐象征着情侣的摩天轮。”
给五条悟的任何希望都是含着□□的甜点。为此,木下可以说出绝情的话。
木下给骆驼上面再加上一捆稻草,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我对你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感情,而且以后也不会有。”
“我不会为了你停下脚步,放弃寻找我要找的那个世界。”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
“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那么请你回去吧。”
五条悟猛地站起身来,不可置信道:“木下,你,你要赶我走?”
“你就这么不情愿吗!?”
木下沉默着没有回话,视线停留在五条悟的小腿是,没有抬头,算是默认了五条悟的话。
五条悟站在木下的眼前迟迟没有动弹,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在刚被毫不留情地拒绝后放下自尊,哀求对方回心转意。
周围的空气仿佛被冷却了,凝固在他们两人周围,沉重得让人说不出话来。
在僵持了一会儿后,五条悟动了,他转过身,背对着木下迈开脚步,如木下所愿地离开了木下的眼前。
两人不欢而散。
木下看着五条悟的背影,看着他故意拖着步子走得一点也不快的模样,心中划过一丝怅然。
可到最后,他还是没有说出哪怕一句挽留的话。走廊间,又变得空荡荡的,只有木下一人了。
过了几l分钟,手术室的灯,变绿了。
听到剧情完成的声音,木下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太宰治身上的隐患就没有了。
家入硝子走出手术室,看了看木下,像是知道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般,闲聊地问道:
“拒绝了?”
木下沉默了一瞬,不由地望向五条悟离开的方向。
他没有问家入硝子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在五条悟倏然跑过来又莫名其妙地说了那些话后,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木下舔了下干涩的下唇,说:“悟他是个聪明的人,等回去后,就会想清楚了。”
木下这么说了,也真心希望如此。
家入硝子发出意义不明的沉吟声:“hem……不一定哦。”
“说不定跑回去痛哭了呢。”
木下的心沉了一下,旋即他立刻调整了下自己心情,换了个话题道:“他们怎么样了?”
家入硝子微抬下巴:“好着呢,去看看吧。”
护士们把手术室内的两个人推到病房,木下与硝子也随之跟了过去。
待麻药的效果过去,坂口安吾猛地睁开双眼,从病床上坐起。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向自己的腰腹:“真的换了!?”
他的腰腹摸起来一片平滑,没有缝合线也没有任何开过刀的迹象,可想到家入硝子的能力,没有迹象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一想到自己身体内的有一颗肾是太宰治的,他就有一种诡异的异物感。
坂口安吾扭过头,望向一旁还未醒来的太宰治,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
家入硝子注意到坂口安吾古怪的脸色,像是个良心售后般:“不满意?那我可以免费再帮你们换过来。”
坂口安吾嘴角一抽:“不,这个就不用了。”
紧接着,家入硝子又若无其事贴心地提供了别的选项:“如果不想要太宰的,我还可以给你换一个彩虹色,会发光的。”
“……彩虹色,会发光的也太离谱了吧!”
坂口安吾想象了一下,思想受到了暴击。
“我的身体是蹦迪厅,需要装个彩灯,照亮我的五脏六腑吗!”
“而且为什么会有这种选项啊!??”
家入硝子啧啧道:“你们都能无视配型地换肾了,换一个七彩之肾也很正常吧。”
坂口安吾:“一点也不正常啊!!”
“不过,确实,我和太宰都没有做过配型,就换了肾,本来也很不正常就是了。”
坂口安吾想到他曾通过木下的心声文字泡见到的对太宰治的形容,陷入震撼。
他自言自语道:“难道太宰的肾就和普通的不一样?”
家入硝子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后悔没有打开看看了。”
坂口安吾发现了华点:“……?”
家入硝子语气调侃:“怎么?你不会以为你们真的换了肾吧?”
坂口安吾眼神迷茫:“啊?”
木下接话道:“各种play都只是演一下,换个肾当然也一样咯。”
原来如此,他们竟然没有真的换吗!
坂口安吾松了口气的同时,望着木下露出谴责的眼神。
木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优先方案是演戏啦,如果不行的话,当然还是要动真格的。”
家入硝子:“不过既然都上手术台了,来都来了,我一时手痒,虽然没有拿走你的肾,那还是在你的肾附近拿走了点什么。”
坂口安吾:!?
他看着自己四肢完好的身躯,几l乎是下意识地追问:“你拿了我的什么!?”
家入硝子意味深长地微笑:“我摘除了你身上两个圆形的球体。”
两个,圆形,球体……!?
还是在肾附近?
要知道,肾可是掌管着泌尿系统。
坂口安吾冷汗津津。
不会是……他不敢再往下想。
坂口安吾的头没有动,可他的余光情不自禁地向下半身移动而去。
家入硝子肯定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
她的声音很轻,但却像一把利刃,直刺坂口安吾的心脏。
坂口安吾的身体僵硬了,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大惊失色,抓紧了身上的被单,就算现在的这个不是自己真正的身体,就算摘除了也不会对真正的那个身体造成任何损害,但会对心灵上造成严重的伤害啊!
呜呼哀哉!难道他不失去肾的代价就是失去那宝贵的……
家入硝子:“肾结石。”
坂口安吾:“……”
肾……肾结石?
两个,圆圆的球体,肾附近。
这很合理。
家入硝子像是没事人般问道:“要看看吗?”
坂口安吾秒答:“不用了,谢谢。”
坂口安吾看着家入硝子,仿佛要深刻地记住对方,将对方的模样刻进脑海中。
这个人……绝对是故意的!
然后,坂口安吾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扭过头,看向在另一张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太宰治,冷静地说:
“医生,太宰肯·定也被你拿走了些什么吧。”
他露出一抹邪恶的微笑,即使隔着眼镜的反光,也阻挡不住冒出的凶光,以极其确信的口吻道:
“是吧。”
第 100 章
在太宰治醒来后,友善的友人坂口安吾与热情的医生家入硝子一唱一和,送给了太宰治一份据说是来自他身上自产自销,庆祝痊愈的礼物,让太宰治获得了的充满惊(指惊恐得不敢接过)喜(指失而复得的喜悦)的体验。
成功欣赏到太宰治失去高光的瞳孔,坂口安吾仿佛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嘴角挂着满意的笑容离开。
在此之后,木下带着太宰治回到别墅。
一进门,木下就看到五条悟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和其他人聊着什么。
注意到木下回来的动静,五条悟立刻停止了嘴上说的话,他像是想和木下冷战般,动作幅度很大地故意别过脸去,不去看木下,也不说一句话。
他把自己的后脑勺对着木下,像是有雷达般,随着木下的举动调整自己的脖子,保证让自己后脑勺的正中心对准木下,活像一株反向向日葵。
那副模样明显到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与木下之间发生了什么。
五条悟后脑勺朝着木下,木下看不到他的表情,可客厅里沙发上的其他人都可以看到,五条悟正和他们不停地眨眼,在暗示着些什么。
夏油杰立马就意识到五条悟是想让他们开口来给他和木下一个说话的契机。
但织田作之助却根本没有体会到五条悟的暗示,反而关切地问询道:“眼睛进沙子了吗?要不要吹一吹?”
五条悟看起来更生气了,像是膨胀了的河豚。
夏油杰险些笑出来,被五条悟狠狠地刮了一眼才把笑意按了下去。
还是安室透好心地开口打破了沉默,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木下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回答为好。
他有些迟疑地看了看五条悟,一时没有找到很好的借口。
五条悟撇着嘴,气呼呼道:“木下不想看到我,那我不想看见他。”
对此,木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就算之前不知道,现在大家也都知道了,五条悟的六眼可以360度地看到周围的事物,也就是说,就算他背过身去也完全可以看到木下。
而且如果真的不想见,大可以离开,五条悟的屁股怎么会像粘在了沙发上般,一动不动?
五条悟明摆着在闹别扭,在等木下说句好话,这样他就能顺着台阶往下跑。
木下的心有些软:“悟……”
五条悟的身影微微一动,似乎就等木下开口,他好名正言顺地转过头来。
木下:“我并没有不想看到你……”
五条悟克制住了想要转过头的欲望:“既然如此,那你……”
木下强行硬起心肠:“但我是绝不会陪你去游乐园的。”
五条悟起身头也不回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将门一关。
这下就算迟钝如织田作之助也明白五条悟与木下之间肯定是发生了某种矛盾。
木下嘴巴里说起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借口:“啊……悟想让我陪他去游乐园,被我拒绝了,所以就闹了些别扭。”
“过一阵应该就好了。”
这也……不算说谎吧?
木下赶紧换话题:“太宰,既然你的身体好了,我们可以过接下来的剧情了。”
突然被@的太宰治:“嗯?我的不急哦?既然我身体方面的隐患已经消失了,木下你可以先过其他人的。”
其他人的……
木下望了望那紧闭的卧室门,心中泛起忧虑。
晚上,木下躺在床上,有些忧心种种。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该如何处理。
自五条悟把自己关进房间后,就再没有出来过,和木下大搞起了冷战。
可木下又不可能为此答应五条悟的要求。
木下在床上唉声叹气,进退两难。
“叩叩”敲玻璃声响起。
木下迷惑地看向自己房间的窗户。
“叩叩”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不可能听错了,木下翻身下床,拉开窗帘。
只见五条悟利用无下限凭空站在窗户外,像敲门一样敲着玻璃。
木下:!
这……这可是二楼啊。
而且五条为什么不走门,反而要走窗户?
木下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就好像今天的一系列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般,再次敲了敲窗户。木下连忙打开窗户放五条悟进来。
五条悟一进来就说道:“木下,我想过了。”
木下:……
他们的眼神交汇在一起,仿佛在进行无声的交流。
沉默了一会儿后,五条悟轻轻地说:“我不会再说让你在这陪我去坐摩天轮了。”
木下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简直怀疑现在是在做梦:“你真的想清楚了!?”
五条悟注视着木下,声音有些闷声闷气的:
“不就是因为,你觉得我们迟早会分离吗?”
“你说出去之后再相遇的机会只有不到0.1%。”
木下的神色变得有点落寞,他看着五条悟,眸子中泛出星星点点的愧疚。
一阵微风从打开的窗户吹进房间,吹起窗帘与五条悟耳侧的洁白发丝。
月光给五条悟发丝间撒上一层银白色的辉光。
窗帘落下,五条悟看着木下,眼神中闪烁着一种莫名的光芒。
“可概率不到0.1%,不意味着等于零。”
五条悟伸出手,轻轻抬起木下的手。
“看。”
五条悟将五指插入木下的指缝,缓缓握住木下的手,木下好像与其十指交握了,可却没有感受到被握住的感觉。
“就像我的无下限一样,就算距离再小,这段距离也不等于零。”
“等我们过完剧情,出去后,我们再见面的机会不是没有可能。”
“我愿意等。”
“木下,我会配合你走剧情,也会乖乖的,不捣乱,但出去后……”
五条悟轻声祈求道:
“等到我们再见的那一天,到那时候,你愿意陪我去坐一趟摩天轮吗?”
木下的心因为五条悟的话变得像充了水的海绵一样柔软,轻轻一挤,便能挤出水来,他不可能拒绝:
“……好。”
五条悟隔着无下限握着木下的那只手,自然而然地松开,换作用小拇指勾住木下的小拇指:
“那么,就约定好了。”
木下的鼻头有些泛酸:“约定好了。”
在得到这个承诺后,五条悟高兴地通过窗户爬了出去。
木下收回手,欲言又止。
虽然他很高兴五条悟能晚上来找他,并说出这样一番话。
但,咱就是说,为什么……不走门?
离开了木下房间的五条悟,表情与之前截然不同,宛如枯木逢春,眼角眉梢全是喜意。
夏油杰在五条悟经过他的房门时,打开门走出来。
他靠在门框上,啧啧出声。
别墅的隔音可拦不住属于咒术师敏锐的五感,他可是被迫“偷听”到了五条悟与木下之间的谈话。
夏油杰压低了声音:“你真的放弃了?这可不像你啊。”
他表情稀奇地上下打量五条悟:“还等以后?你是什么绝世大情种吗?”
五条悟胳膊肘怼了一下夏油杰:“怎么可能。”
“别忘了,老子有束缚在。”
他像是偷了腥的猫般,眼底尽是狡黠的笑意,脸上也是藏不住的得意。
五条悟用手比出枪的姿势,朝木下的房门“开了一枪”,脸上尽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到时候通过束缚想办法把木下拉来,再翻翻那些老东西们的藏品,搭配上老子这么天才的大脑,怎么可能留不下来?”
他轻哼:“现在只是一时,等出去后……哼哼。”
……
第二天。
既然有了五条悟的承诺,木下打算先过《霸爱》的剧情。
自从俘虏了片山恭一,作为赢家,自然让片山恭一爆出了金币,啊不,是爆出了完整的剧情。
他们不需要像之前一样,只有过掉目前的剧情才能得知下一个,所以只能苦哈哈地一个接一个地过剧情。
现在他们掌握的是PLUS速通版!只需要挑出判定较为严谨的桥段,完全就可以一口气过掉!
而五条悟也因为昨晚的事对过剧情这件事格外积极。毕竟等出去后,才是他大展拳脚的时机。
接下来《霸爱》的剧情中,夏油杰因甚尔的事对五条怀有芥蒂,态度不负之前热情,隐隐有些冷淡,为此五条悟食不下咽,在每次夏油杰出门赚钱养家时,都在家中默默流泪。在一次争吵后,夏油杰没忍住动了手,五条悟不堪重负,流了产,说出名台词,然后忿而离开了这个家。
在五条悟离开后,夏油杰陷入内心的煎熬,为了解脱,创建了一个教派,虽然功成名就了,但两人也彻底分道扬镳,不再相见。
就这样过了三年,再次相遇,五条悟身边竟跟着一位幼童。夏油杰一眼就看出这个小孩是自己的。
在经历了你还爱不爱我?孩子一定是我的,重新追妻,你的身体还记得我,让我们再要一个等等一系列剧情后,两人成功和好HE。
今天,木下就打算让五条悟和夏油杰一口气将以上剧情全部过掉!
《霸爱》ACTION!
五条悟与夏油杰站在别墅前的空地,面对面站立。
可与剧情中的恩爱不同,他们像对决的西部牛仔般,对视的眼睛中隐隐含着一股肃杀。
他们知道,这是一场至关重要的比赛!
他们要比的难道是演技吗?不!
是脸皮!!!
谁先因羞耻的台词与无逻辑的剧情以及对手的演技破防,谁就输了!相反,谁能更加做作地表演,让对方绷不住,那个人就赢了!
人要脸,树要皮,谁不要脸,谁无敌!
而这场比赛,比赛第一,友谊第二!
至于胜利的奖品是什么?
开什么玩笑?男人间最有价值的奖品就是“第一名”!!!
而要是输了,不仅会留下黑历史,将会被另一个人永远地嘲笑奚落!
他必不可能输!!!
来啊,互相伤害啊!
我们的五条悟选手率先开腔了,他打响了战争开始的第一炮,选择了技能{油腻语言}:
“杰~你还在怪我吗?”
“不要抱怨。”
五条悟隔空用手指点了点夏油杰。
“抱·我。”
夏油杰选手受到99点精神伤害。呵,这点程度,轻轻松松(擦汗)。
轮到夏油杰的回合了,他选择了{反弹}:“悟,你知道吗?我们俩都挺过分的。”
他眯起本来看起来就像已经眯起的眼睛,霸气侧漏又深情地说:
“你过分美丽,我,过分着迷。”
五条悟选手胃部痉挛,收到来自自身的胃酸攻击。
但五条悟选手并没有被击倒,他挺过来了!
他选择了技能{小白花}:“杰,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我不怨你,真的。”
“我对你是一片痴心,情深不能自抑呀。”
五条悟的一头秀发在空中飞,睫毛润湿,双眼秋波闪,我见犹怜道:
“你要负我吗?”
战况逐渐变得激烈,不能再留手了!
夏油杰选择了技能{冷漠无情}:“悟,你怎么老是无理取闹?”
他冷淡得像是一年都不回家一趟的死鬼老公:“自己消化一下吧。”
五条悟选择了技能{倒打一耙},义正言辞,居高临下地指责道:“我无理取闹?”
“你不想想这么多人为什么我只对你无理取闹?是不是你哪里有点问题?”
夏油杰:#
夏油杰选择的技能{直男语录},以一副宠溺纵容的腔调说:“好好好,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呗。”
五条悟:#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觉得火候已到,忍不了了!
下一秒,五条悟和夏油杰打成一片。
他们没有用咒术,只是单纯的肉搏,我扯一下你的头发,你踩一脚我的脚趾头。
在夏油杰来势汹汹的一拳后,五条悟像是终于想起了他的任务,故作娇柔地原地旋转720度,像喝醉了酒般往地上一扑,一手撑地,一手捂住腹部。
如此,他还不够,五条悟捂住腹部的那只手,掐起一个兰花指,从口袋里抽出他事先准备好的粉色蕾丝纹边手帕,装模作样的点在自己的眼角。
他像是中国清朝皇帝后宫的妃子被人绊倒了般,娇柔地伏在地上,“哎呀~”了一声。
看到这一幕,夏油杰险些没收住力,真的一拳打死眼前这个妖孽。
五条悟迎风流泪(指当着夏油杰的面滴藏在手帕里的眼药水):“我的……我的孩子。”
他俯身垂地,在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坑洞,嚎啕道:
“你怎么这么狠心?”
“当我看到肚子一天又一天地隆起时,我就幻想过与你的未来。”
夏油杰眼角的肌肉一抽,强烈克制住说出五条悟的肚子根本没有隆起过,就算隆起了,也是五条悟吃甜点吃胖了的腹诽。
五条悟终于捶够了地,抬起头来直视夏油杰忍到扭曲的脸。
只见五条悟借着在捶地的遮掩,用正红色的蜡笔在自己的脸颊上晃了两个又大又红的腮红,以及一张血盆大口;
黑色的蜡笔给自己画了两道浓眉和眼睛上各三道的加粗眼睫毛;
并用蓝色的蜡笔在自己的脸上画出了两道加加粗的瀑布泪。
夏油杰:噗唔!
夏油杰额头青筋暴起,站立不稳。
不,他是不会输的!!!
五条悟就顶着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妆容,以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语气道:
“杰,天使也曾来过悟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