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双眼通红地看着胤禛,满眼都是对父亲的孺慕之情,小孩子哪里分的清真假,他只知道那些人说自己会早死,至于那些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弘晖的小脑瓜压根想不到这么多。

    而目睹宿主因何痛哭的白榆,早就悄悄关掉了直播间,它甚至有些心虚,要是这次真的把宿主吓到了,恐怕他又要等好几年才能绑定新的宿主。

    娇气起来的弘晖早没了平日里严肃的小模样,一手拉着额娘,一手拉着阿玛,鼻尖通红一片。

    “阿…呜呜呜…阿玛~你当了皇帝,不能忘记窝,额娘也是,有了新崽崽也不能忘了窝…”

    小团子哭腔小了不少,眼中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嘴里呜呜咽咽不让阿玛额娘忘了自己。

    乌拉那拉氏心疼不已,这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就是皱一下眉她都心疼不已,更别说这会哭得这么伤心。

    乌拉那拉氏没有察觉到弘晖说出的大不敬话,而胤禛脸色早就变了,伸出手虚虚地挡住了弘晖的嘴,给身侧的苏培盛使了个眼色。

    苏培盛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却也知道这话若是传了出去,禛贝勒府怕是难逃一劫,想至此,他立即出去敲打正院的春岚几人。

    夫妻俩哄了好一会,弘晖才慢慢止了哭声,恹恹地窝在胤禛怀里,乌溜溜的大眼睛半眯着。

    胤禛严肃道:“日后不许再说那些话,你二伯才是你皇玛法钦定的继承人,这话传了出去,阿玛额娘还有你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乌拉那拉氏虽有些不忍,还是随着胤禛的意思道:“你要听阿玛的话,有些话不能乱说,你告诉额娘,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乌拉那拉氏不觉得自家孩子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虽说弘晖聪慧,她却清楚这孩子不过是借着读书讨阿玛欢心,哪里知道这些事,要说没人在他耳边念叨,乌拉那拉氏是不信的。

    只是这人是谁乌拉那拉氏还没个定论,弘晖身边的孙嬷嬷碧落望舒,都是乌拉那拉氏亲自挑的人,还没有胆子敢在弘晖身边说这种话。

    正院粗使丫鬟嬷嬷没有几十也有十几人,乌拉那拉氏心微微一沉,这府里上上下下是要好好整顿一下了。

    “小妖怪们说的。”弘晖恹恹道。

    弘晖的回答让胤禛夫妻二人微微愣住,他们从未想过是这样的回答,鬼神乱力之说民间也不少,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乌拉那拉氏忽的想到了什么,一双杏眼惊慌失措地看向胤禛,她伸手拉着男人绣着文竹的衣袖,凑到他耳边低语道:“四爷可还记得前两日晖儿生病的事?哪日晖儿读书就说书房有其他人的声音,孙嬷嬷在书房里外寻了一圈也没找到人,还有夜里晖儿拿的甜水,我一直以为是春岚给的,忽略了晖儿说的话,他说是一个叫白榆给的,还指着床上让我看,可那床上分明没有人。”

    乌拉那拉氏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怪自己没有早点重视起来,才害得这孩子三天两头受惊生病。

    “是我的错,若我早些发现晖儿的异象,他也不会被那些东西魇住。”

    胤禛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弘晖是他最看中的嫡子,是他日后的继承人,若真如福晋所说那样,无论用什么法子他也要把那些脏东西从弘晖身边赶走。

    胤禛安慰道:“别怕,明日我带他去趟慈恩寺见虚尘大师。”

    半睡半醒中的弘晖伸出小手,轻轻替乌拉那拉氏擦掉脸上的泪水,“额娘不哭,弘晖会乖。”

    乌拉那拉氏抓着弘晖的小手,面上挤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额娘不哭,好孩子快睡吧,明日你阿玛带你出府玩。”

    哄睡了儿子,乌拉那拉氏才担忧地看向胤禛,虽说慈恩寺是京城四大寺庙之一,但实胜寺才是皇家寺庙,按理说作为皇室子弟,胤禛一家是有资格进去祈福。

    但慈恩寺中的虚尘大师是出了名的得道高僧,因此来慈恩寺祈福的人不少,却又因虚尘大师轻易不露面,让不少人扼腕而归。

    虽说胤禛已封了贝勒,能不能见着虚尘大师还是一回事,因此乌拉那拉氏十分担忧。

    胤禛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若虚尘大师不愿见我,我便进宫去求汗阿玛,汗阿玛念在弘晖年幼的份上,应当会帮我们。”

    进宫是胤禛最后的路,他不想让自己儿子成兄弟间的谈资,尤其是老八那群人,说不得他们会在此事上做文章。

    所有人都觉得直贝勒和太子间的斗争日益激烈,却遗忘了慢慢成长起来的胤禩,他如今在群臣间渐渐有了贤王的称号,假以时日定然会成为夺嫡的一股强势力量。

    只可惜太子眼中只有那个从小斗到大的胤禔,二人纠缠多年,从上书房打到朝堂之上,很难说谁能更胜一筹。

    。

    天色微亮,正院已经亮起了烛火,下人们忙碌了起来,乌拉那拉氏拉开帷幔,床上躺在一个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团子,因为天热,只虚虚盖了肚子。

    昨天半夜里弘晖又闹了一会,乌拉那拉氏和胤禛轮流哄了有半个时辰,喝了碗安神药才睡下,所以到了这个点还没醒。

    穿戴好的胤禛进了寝室,吩咐孙嬷嬷几人给弘晖洗漱,又让苏培盛去厨房拿了份早膳路上吃。

    孙嬷嬷几人忙碌着给弘晖洗漱完,穿好衣服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胤禛抱着迷迷糊糊的小团子直接离开了正院。

    送走父子俩,乌拉那拉氏回了正院,让袁嬷嬷把后院所以丫鬟婆子都细细查一遍。

    乌拉那拉氏坐在檐下,正院前的庭院里站了二十来个丫鬟婆子,都是在正院伺候的,她们不知道福晋想做什么,只隐隐知晓是因为大阿哥受惊,福晋想整治府里。

    春雪翻看着手中的册子,上面记录了正院所以丫鬟婆子,几时几刻做了什么事,这是乌拉那拉氏经历了弘晖第一任乳母的事后,让春雪春岚开始记录这些。

    春雪的手忽然停住,目光落在册子的一行字上,“粗使丫鬟燕儿,昨日酉初去了栖云苑。”

    随着春雪话音一落,那个叫燕儿的丫鬟噗通一声跪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奴才有个姐妹是在栖云苑当差,奴才听说她病了,昨日轮到奴才休息,就想着去看看她,奴才绝对没有背叛福晋。”

    乌拉那拉氏低头抿了一口茶,只轻飘飘说了一句,“既然你念着在栖云苑的姐妹,我便送你去栖云苑,免得三天两头往过跑。”

    燕儿哭声顿住,一股凉意从背后窜了起来,她不过是个粗使丫鬟,栖云苑那边的人已经满了,福晋开口把她送过去,也就意味着那边可能要裁掉一个人,毕竟福晋送的人怎么能继续做粗活。

    可正院和栖云苑不和已经许久,她去了那能讨到什么好,主子不重用,底下的丫鬟婆子也会排挤她,想到这,燕儿砰砰砰磕起了头。

    “福晋,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不想去栖云苑,求福晋赎罪。”

    春雪抬了抬手,立即有婆子架着她往院外去,声音越飘越远,直至最后消散在空中。

    留在庭院的其他人都忍不住害怕,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好在乌拉那拉氏很快就让人散了,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春雪扶着乌拉那拉氏回了屋,丫鬟早早将泡好的茶送到乌拉那拉氏手边,又端了些糕点来。

    “四爷这可是第一次带府中小主子出去游玩,栖云苑那边要是晓得了,还不得嫉妒疯。”春岚一进屋就开始叭叭。

    府中妾室不多,除了身为侧福晋的李氏,还有立雪苑的宋格格陈格格,以及抱月轩的郭格格,几个妾室中最受宠的便是李氏,也因此李氏多少有些飘飘然,多次挑衅她们正院。

    “大阿哥才是府中唯一的嫡子,她这胎就算是个阿哥,那也就是个庶子,庶子在嫡子面前终究矮了一截。”

    乌拉那拉氏无奈笑了一下,这个春岚说话总是没规矩,“好了,什么嫡子庶子,都是四爷的亲儿子,日后晖儿做了世子,少不了要兄弟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