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订婚宴
正拆着盒子,头顶上方传来一声笑,陈白抬头,看到了好邻居扬起又抑下的唇角和投来的视线。
“高兴吧,”他笑说,“这可是西域进贡的特高级面粉做的小蛋糕。”
特高级,指打八折。
盒子打开,六个小蛋糕整整齐齐,边上还有一袋包装好的小饼干。
粉毛挨个点兵点将:“这个是今晚的夜宵,这两个是明天的早饭,剩下三个给你的助理,小饼干是顺手烤的,可以留着当小零嘴。”
安排得明明白白,甚至每一块饼干都有了归属。
他说完后抬起头:“下次整个有奶油版,等你一有空起做。”
好邻居说好。
算是在剧组里待过,知道这种休息时间不长,陈白没有多留,东西送到后领导拍肩,笑着一挥手。
他真只是来送小蛋糕,来得快,离开得也迅速,打过招呼后一转身,身影很快消失。
许斯年提着手里盒子,看着人彻底离开,正收回视线,也跟着看着人离开的保安也终于把头转了回来,笑着对他说:“许老师朋友真有趣。”
他视线向着保安看过去,保安继续说:“他问我们这行要求,说是以后也想当保安。”
几个保安没觉得一个人年纪轻轻会真考虑去当保安,只觉得这个人开的玩笑真有趣。
许斯年:“……”
许斯年莫名觉得那个人应该不是在开玩笑。
当天晚上,还在想老板去剧组门口干什么的几个助理在看到人回来的时候,敏锐地注意到了对方手上多出的盒子。
他们获得了小蛋糕x1,并且察觉到回来的人虽然没有其他表现,但心情似乎挺好。
——或许也不能算是心情好,是一种很难言说的感觉。
助理问:“是许老师家里人来过吗?”
“不是,”许斯年低头发消息,手机光亮映亮高挺鼻梁,说,“是一个朋友,蛋糕是他给你们的。”
在这种周围连个便利店都没有的园区的晚上还能吃到新鲜出炉小蛋糕,助理感谢这位素未蒙面但已经拥有极高好感度的朋友,说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见一面。
素未蒙面的朋友堪堪擦着公交停班的时间回到了家。
时间有些晚,但对直播来说还算早,现在开播还能播几个小时。在休息和娱乐间他果断选择了赚钱。
平台的卡顿问题已经在之前解决,现在能够正常直播,小伙伴轻舟在线,他上播后对方就习惯性打来了微信电话。
他接了。
实不相瞒,陈某白最初的计划是在比赛结束后和自己的临时小伙伴解散,各找各的小伙伴。
结果轻舟居然可以和他玩诱饵小游戏,并且演技绝佳,很上道,他于是把人发展为了长期小伙伴。
两个人的诱饵小游戏玩得开心,一众粉丝也开心。
在比赛结束后他们才想起这两个不一定会再一起玩游戏这茬,尤其是在看到轻舟独自开播后更觉不妙,耳朵边没有密集的说话声,总觉得好像缺了什么。
好在二白只是有事耽误,虚惊一场。
有事耽误的二白一边啃留给自己当晚饭的小蛋糕一边操作,十分之忙碌。
今天晚上的礼物消息和弹幕对半开,大部分都是庆祝今晚夺冠,他有礼物必感谢,加上还喜欢和小伙伴叨叨,一晚上嘴不带停,直播中途喝了好几杯水。
也得亏他这嗓子天生直播圣嗓,这么高强度说话也不带哑。
比赛结果在今天出,实际上真正进行公示是在几天后。
几天的时间,出外景的好邻居也回来了。不用每天练习,开锁工作继续,晚上依旧有饭搭子陪着吃饭,日子又恢复成了平时那样。
公示出来的时候,陈白还在和自己新发展的长期小伙伴一起玩诱饵小游戏,注意到后台同步弹出消息,一把结束后看了眼。
这大概是他拆系统消息最快的一次。
公示说得笼统,只说明了前三名有十五万到一万不等的奖励,四五名获得了几千元的安慰奖,后台弹出的消息更清楚明确,把冠军小队包含的所有奖励都逐一列出。
这消息也不是什么机密,他让直播间的观众们一起看了,一起赛博体验了把当冠军的感觉。
【一等奖150000元,七个工作日内到账,请知悉】
【开屏推送x7日】
【冠军专属头像框x1】
【游戏双人皮肤x1】
…
陈白看了一周,还是觉得第一条最实在。
弹幕对双人皮肤好奇,他于是去瞅了一眼。
领取皮肤好操作,只需要在游戏输入领取号就能直接跳转领取界面。
等到界面跳转的时候,看清上面的内容,陈某白:“嗯?”
好消息,皮肤是付费皮肤,且稀有,按照商店里的价格来看还挺贵。
坏消息,是个情侣皮肤。
【哈哈哈哈哈还是官方会玩】
【?有点怪,不确定,再看看】
【虽然有点怪,但我觉得二白会用,毕竟挺贵(点头)】
【众所周知,队友=情侣】
【哈哈哈哈奇怪的cp增加了】
瞅着屏幕上两个粉嫩嫩的人,不出水友所料,绝不浪费一分钱的陈二白果然做下领取的决定。
并对自己小伙伴建议道:“轻舟你看这个小女生,是不是怪可爱的。”
他说:“你就选她吧。”
很可惜小伙伴并没有选小女生的意思。
两人短暂商量,最终的结果是靠大家都爱的投骰子分胜负,点数小的用粉嫩小女生,公平公正。
游戏里仅限纯聊天,投骰子需要在微信里进行,轻舟率先投了。
他投了一个巨大无比的二,投出之后本人保持缄默。
但凡正常投,很难再投出比他小的点。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这个时候的陈二白已经该激情嘲笑,但这次不一样,坐座位上的人意外的安静,鼠标在骰子上来回移动,就是没有点下去。
【二白这是在犹豫啥】
【哈哈哈哈轻舟这臭手】
【好手气哇轻舟!】
【哈哈哈你们都在关注轻舟的手气,只有我看到二白给轻舟的备注悄摸换成了清粥哈哈哈】
【喜获爱称,这是打算发展成长期小伙伴了】
和轻松一片的弹幕不同,陈白心情十分之沉重。
只有挑战飞行棋无数次的他自己知道,他这手是多么容易投出令人发指的点数。
犹豫了半天最终没有点下骰子,他说:“我朋友手气好,我去摸摸他手先,稍等。”
他说完就摘下耳机,真从座位上起身离开了,拖鞋的声音越来越远。
粉毛去敲了好邻居的门。
好邻居果然还没睡,穿着身家居服,弯腰打开大门后看向他,距离有些近。
无视了对方身高和距离的压迫感,陈白快速道:“来不及解释了,借个手气,能借手用一下吗?”
好邻居:“……?”
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好邻居试探着伸出手。
然后他的手瞬间就被握住。
接触只一瞬间,有些冰凉,手心手背都是。
陈白领导握手,为了保险起见还自己两只手都握了下,之后松手,道了声谢后祝晚安,又迅速跑回自己家门去了。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多余。
许斯年:“……”
虽然不明白在忙什么,但是这个人看上去好像确实很忙。
很忙的人在第一时间回到了电脑前戴上耳机,说了声久等。
担心过太久沾上的手气会消失,他在第一时间点下鼠标。
电脑上的骰子转了几圈,最后在万众瞩目之下停下。
一个鲜红的一点刺痛人眼,也伤了人心。
“……”
辛苦借来的手气没用,陈某白在第一时间掏出手机给好邻居发送语音:“你真是令我寒心。”
能投出那么多六点的手也救不了他。
好邻居现了一段时间的【正在输入中…】,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话。
【哈哈哈哈哈你这属于迁怒了属于是】
【朋友路过,无辜被骂哈哈哈】
【我也想和二白摸手(悄悄)】
【这都能输,二白你的手气……也挺好哇】
【哈哈哈开心地收下自己承认的可爱的角色吧】
【好惨一朋友哈哈哈,二白你居然还真去摸了!朋友被摸了还要被骂哈哈哈】
这次是轻舟那边笑出了声。
听到笑声后,一众水友看着二白在线改备注,把原本的【清粥】改成了【菜粥】。
直播间的人莫名懂了他的脑回路,知道这是指很菜的轻舟的意思。
【很好,备注从养胃变成了健康又养胃】
改完备注,陈某白用当之无愧的绝对的胜利拿下了小女生,在领取人物后和人物一起保持相对沉默。
轻舟笑了下,把他的话还给了他,说:“怪可爱的。”
陈白:“谢谢。”
当天可爱的小女生鲨爆了整张地图。
第二天的时候小女生没能延续传统爆杀地图。
陈白去餐厅打工去了,晚上的班。
抛去坏手气不说,果然人只要打工就一定有好事发生。
两个多小时的班,在接近下班的时候来活了。
是他之前送了一首《Sunflower》的情侣,两个人已经决定结婚,近期会举行订婚宴,想请他去弹钢琴。
进出这个餐厅的都是有钱人,开价也很豪爽,一天的时间,五位数。
最近没有特别的行程安排,陈白应下,当场和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只是在打备注的时候,他的手顿了下,没忍住抬眼瞅了眼甲方,问:“乾多多?”
甲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陈白说:“没事,就是觉得这是个好名字。”
他听过这个名字。
过小说剧情的时候,他对一些剧情的印象不深,但对乾多多这个名字有印象。
乾多多,和财神霍同一个圈子的人,人如其名,钱多多。
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订婚宴和书的主线有关联。
财神霍身为同一个圈子里的人,会象征性出席一下,结果在途中出了意外,送进医院,在谈的单子被其他公司拿走,少赚一大笔钱。
在财神霍住院几个月的期间,配角哥每天殷勤探看照顾人,两个人的距离终于有所接近,为之后的虐恋情深打下基础。
暂且不说陈某白并不想给人当免费护工,单纯就财神霍住院几个月这种事就不太行。
霍川住院几个月,意思是他几个月都接不到财神这边的单。
这不太妙,财神这边爆的金币可是占了他收入的半壁江山。
粉毛没忍住揉了把头发,在确认好时间地点后一点头,和情侣甲方说了再见。
订婚宴是一周之后,需要提前一天去彩排。会场定在附近的一个大酒店,包吃住,不用晚上彩排完后赶回家,第二天再赶来。
之前已经接过不少这种单,陈白的业务已经很熟练,和准新人确定了当天的曲目,在彩排前配合主持人熟悉了流程,彩排当天很流畅地走完了全程。
彩排完,但粉毛没走,留在了正在布置的场地。
剧情里说财神霍在订婚宴上出了意外,但没说是怎么出的意外,想要预防,还得他自己想办法。
他和现场正在布置的人唠,问起了安全保障的问题。
工作人员告诉他,他们是专业团队,靠口碑吃饭,经手的场地一定会至少进行两遍检查,层层保障,不会留任何有安全隐患的死角。
问题大概不是出在这里,也找不到理由莫名其妙不让财神来订婚宴,只能等明天多注意一下。
逛了半天没能察觉出任何异常,陈白回了甲方给安排的酒店的房间。
这边离家远进行不了开锁大业,也没有设备可以直播,好邻居也在上班不能一起玩飞行棋,没有事做,他于是只能洗了澡躺床上看书。
之前的《演员的自我修养》早在前一阵子看完,他现在已经开始看《演技六讲》,电子书看着没纸质书有感觉,但好在方便。
和其他学术类的书比起来,这些书看着还算有趣。
书没看两页,有段时间没有联系的经纪人发来消息,让他注册一个微博账号。
注册一个账号就几分钟的时间,很快,陈白只在选择头像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他在犹豫是选择手机里存的哪个财神好。
他最喜欢一手一个金元宝的财神,但已经给陈二白这个直播号用上了,于是犹豫半天,他最后选择了捧着一个超大金元宝的财神。
陈白这个名字已经有人用了,于是他改叫【陈一白】。
陈一白没人用,过了。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不会打理账号,他注册好后爽快地把账号密码发给了自己的搞钱伙伴。
搞钱伙伴感谢他的信任,并在看到账号后沉默了一下。
短暂沉默后,经纪人发来一条短短消息:
【头像挺好】
陈白收下了她的夸奖,退出软件继续看书,在临睡前最后瞅了几眼明天的谱子。
钱多多的一对准新人订婚宴整得婚宴一样奢华,中午在酒店自带的草坪举行订婚仪式,晚上晚宴在酒店宴会厅。
陈白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上半天班,他只负责订婚仪式上的钢琴伴奏,晚宴的钢琴有另一位同行负责。
上午的时候宾客入场,现场有专门的乐队演奏,他暂时不用上班,于是和自己的好同行一起在角落排排坐,交流现在的行情。
行情一如既往,也就那样。
好同行得过不少奖,现在专给这种宴会弹琴,有钱人的圈子也就这么大,在这个圈子待久了,认识的人多,知道的八卦也多,路过一个有八卦的人介绍一个。
陈白在一边听着,眼睛睁得像铜铃,时不时点头,曾经上课都没这么认真。
四个人里可以凑出六对前男女友的关系,有来宾是另一个来宾的妹妹兼岳母,总之关系十分复杂。
好同行介绍的时候脸上毫无波澜,完全是见过世面的淡然和冷静。
陈某白当即表示敬佩。
正细数家珍的时候,远处传来动静,四散在草坪上的人聚集过去,热闹了不少。
好像是有什么人来了。
坐角落边上的人没去凑热闹,只看着人群移动。排场有些大,粉毛不确定地看了眼时间,确定还没到订婚仪式开始的时候后这才重新抬起头。
人群中心是一个男人。
很高,西装笔挺,眉眼锋锐,低头和身边人说话时有身高和长相自带的压迫感,举手投足都带着久居高位者的沉稳。
原来是财神霍来了。
脑子里还想着意外的事,陈白多看了对方身边两眼,没察觉出什么可以意外把人搞进医院几个月的东西。
“那是霍家的人,”同行看了眼身边还没收回视线的粉毛,说,“条件确实好,但是最好不要对他有想法。”
长得好出身好,有钱有权,攀上了直接享几辈子清福,确实是个人都会心动。
但那得是正常情况下。
“这位有个白月光,”同行说,“你看他现在身边是空的,其实心里一直揣着人,没几个人能攀上关系。”
据他所知,霍川还有个亲妹,亲妹对对方身边的人都出奇地厌恶,攀上了关系也不一定是纯享福。
陈白终于转移视线,多瞅了一眼身边的好同行。
连这些都知道,这位同行确实是圈内八卦大王。
他于是小声问:“那能问你个事吗?”
同行看向他。
粉毛小心问:“你知道霍总前几任的大概工资吗?”
没别的意思,就想纵向对比一下,看看他的工资还有没有上涨的空间。
“……”
同行:“?”
一个问题问到了知识盲区,同行只能说不知道。
人群中心,男人略微侧过眼,视线掠过周围人影,看到了和人一起坐在角落的粉毛。
站在一边百无聊赖听人客套的霍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同样看到了角落的人,先是一愣,之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转头对身边亲哥说:“我去……”
有人喊了什么,坐在角落的粉毛起身,跟着其他人离开。
迎着旁边人投来的视线,霍晴:“没事了。”
差不多到点,陈白去准备上班了。
之前的乐队离场,来宾入座,礼仪站在两侧,现场逐渐安静下来。
草坪布置成了花海,每一阵微风都能带起纷飞的花瓣,空气里都是淡淡的清香。
花瓣声里传来钢琴声。
很轻缓柔和的声音,飞起的花瓣落在钢琴琴键上,低头弹琴的人没有停顿,就着花瓣继续弹。
霍晴没有和自家哥坐一起,跑去找到了自己的几个小姐妹,并占据了绝佳的拍摄好位,在第一时间掏出了手机进行拍摄,姿势诡异又专业。
只能说丝毫没有大小姐架子。
小礼裙没有口袋,她还是借的她哥的手机拍。
和她一样举起手机的不在少数。
小姐妹言简意赅:“拍完发我一份。”
曲子切换,新人入场,其他人举起的手机的镜头又对向了从入口处走来的准新人,霍晴始终如一地对准钢琴后的人。
另一个小姐妹看了眼她,说:“你还挺专一。”
霍晴一边坚守在拍摄一线,一边说:“那是我朋友,肯定得多拍点。”
一时间,几个小姐妹看了过来。
致辞,倒香槟塔,再致辞。
钢琴到位,司仪到位,整个流程和彩排的一样,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流程结束,陈白的任务也完成了大半。
来宾开始在草坪上自由社交,坚持到乐队再次上场,他的工作彻底结束。
之间话题聊到一半强行打住,好同行早在一边等着了,在粉毛手从琴键上移开后第一时间靠近,想要再续前话。
有人先他一步。
在他走到一半的时候,穿着身西装的男人已经站在了钢琴边,视线直直对上粉毛。
是前不久才谈起过的霍家那位。距离不远不近,同行看到对方低下头,问:“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质问的语气,只是很正常的询问。
声音自然,两人很显然认识。
“……”
同行往前走的脚步停下了,眼睛睁大,耳朵高高竖起。
——身边就是钢琴,来做什么显而易见,有双眼睛就能看清楚。
但这毕竟是财神霍,一单12w的财神,陈白浅浅笑了下,说:“来工作。”
之后又说了声巧:“没想到你也会来这里。”
他笑起来很好看,一双桃花眼映着光,认真看人的时候自类似专情的味道。
霍川不躲不闪对上他的视线,片刻后回了声巧,放下手里酒杯,略微伸出手,说:“久坐对身体不好,起来走走吧。”
陈白没有碰他伸出的手,也没有浪费他的好意,抬手隔着西装衣袖和衬衫握住他手腕上方,借着其手臂的力量站起,道了声谢。
霍川眉梢微动,说不用谢。
这个人很轻,搭在手上察觉不出什么重量,那点略微下压的力道轻易就能承得住。
弹钢琴的时候却挺有力。
霍川视线下移,落在了对面人纤长的苍白手指和手边被风吹动的衬衫衣角,之后侧眼看向一个方向,说:“这边风大,去那边吧。”
同行眼睁睁看着两个人离开,大脑还在疯狂转动的时候,眼尾又瞅见另一边跑来一个人影。
长得和霍川七分相似,提着裙摆直直向着两个人的方向跑去。
是霍晴。
事态已经迅速发展成不太妙的样子,同行甚至来不及提醒,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过去。
提着裙摆的女生果然站在了两人中间。
眼瞅着事情一触即发,同行却看到那位大小姐呼出一口气,看向低头看来的粉毛,问:“二……白哥可以一起拍张照吗?”
霍晴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几个看着这边的小姐妹,说:“我朋友她们想和你一起拍张照。”
只是拍张照,陈白并不介意这些,笑着点头说可以。
霍晴当着自家老哥的面把人带走了,走前转头看了眼站在原地的自家哥,看上去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多说。
陈白在被带走的途中看到了自己的好同行,正好对上对方投来的莫名复杂的视线,一挥手,笑说:“抱歉,等会儿再继续聊。”
同行:“……”
同行觉得自己也没之前那么急了,CPU也给干烧了,只能点头说好。
小姐妹们如愿和人拍到了照。
平时拍照和拍杂志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陈某白又悄悄比起了自己的剪刀手。
最后一张照片里的所有人都比了个剪刀手,笑得东倒西歪。
这里像是成了个什么打卡景点,和财神妹及财神妹的好朋友拍完,陈白又和一对准新人拍。
这边拍得起劲,旁边的其他人也聊得起劲。
霍川没有加入谈话,算是稍作休息,站在人群之外。
“啪。”
有人路过,手机掉地上,发出一声响,他没有多看,收回视线,看向几步之外不远处拍照的一群人。
路过的人弯腰捡起了掉下的手机,再直起身的时候身体一歪,撞上了一边的方桌,发出一声闷响,没忍住吸了口气。
桌上是香槟塔。
香槟塔不是订婚宴上常规的五层,而是很气派的十几层高,新人象征性倒香槟的时候还需要借助阶梯才能触及顶端。
一声闷响后是细微到几不可察的杯沿摩擦声,像是有什么在无声中移位。
霍川低头看了眼手上腕表上的时间。
在一侧,细微的声响在瞬间内迅速叠加,十几层香槟塔倾斜,直直向着这边倒来,另一侧捡起手机的人的眼睛霎时睁大。
“……”
在刺耳惊叫声中,一道白影快速从空中掠过,向着这边飞扑来。
第24章 那位脾气很好的朋友
“哗——”
玻璃挤压破碎,尖锐声音刺痛耳膜。
身上一重,鼻间传来清淡味道,霍川视线一白,被飞扑来的人带着后退,跟人一起倒在了草坪上,向后滑出一段距离。
紧接着是碎片砸在地上的声音,密密麻麻,声势浩大,迸溅的碎片落在附近,扎进草坪里。
扑来的人抱紧了他,一直到声音完全消失后才终于松了手。
垫在脑后的冰凉的手抽出,他抬起眼,看到了身上人垂下的跑得凌乱的粉色碎发还有看向他的浅灰瞳孔。
对方喘了口气,问:“没事吧?”
霍川一时间没有回答。
没有得到回答,陈白眼睛睁大,伏下身仔细看了眼财神,看到他瞳孔聚焦清楚,呼吸尚在后松了一口气。
鉴定为没什么事,只是可能吓到说不出话。他之后几个月的工资应该是保住了。
没看出财神长这么大高个,实际上胆子挺小。
原来原因出在这香槟塔,好在他一直有在注意财神这边的情况。
周围人声渐近,霍晴突破人群跑来,惊声喊:“哥!二白!”
陈白撑着地面站起,落在背上的玻璃碎渣随着动作掉下,没进草坪。他一摆手,笑说:“我们都没事。”
安抚完财神妹,他又一弯腰,对财神伸出手。
刚才冲太快,没刹住车,他原本是没想把财神创地上来着。
他手臂细瘦,甚至填不满衬衫衣袖,袖管空了一截。草坪上的男人自己站了起来。
不用费力拉人更好,陈白麻溜收回手。
“……”
霍晴跑到两人身边,弯腰撑着腿一喘气,一抬眼,一眼看到了垂在白衬衫衣袖下的渗血的手,眼睛霎时睁大。
陈某白刚收回的手又被人握住了。他低头,看到的就是一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即将掉金豆的眼睛。
他在第一时间打住,小声又快速说:“别哭,你化了妆。”
“……”
这句话比任何安慰都要来得有效,那即将掉下的金豆真给憋回去了。
等人把眼泪憋回去了,他这才又说:“只是破皮,没事。”
人的后脑勺很脆弱,在倒下的时候他只能用手垫人头下避免磕碰,在地上滑那一下这才把手滑破皮。伤口看着吓人,实际上只是普通的破皮,简单处理下就好。
人群靠来,捡手机的人也哆嗦着腿过来道歉,这边道完歉又和新人道歉。
耳边传来道歉声,但霍川并没有多听,视线转向他原本站的地方。
他原本在的位置已经全是堆叠的碎片,酒液浸湿地面,碎片陷进地里,尖锐锋利。
收回视线,他看向站在身边的人,低头说:“先去医院。”
陈白理解的去医院是自己去医院。
结果财神站他身边,财神妹也在,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原来去医院的意思是财神一起去。
坐上车,开车的是熟悉的司机,自来熟陈某白很自然地和司机打了声招呼。
目的地是附近的医院,司机瞅了两眼,觉得这个人精神好得出奇,一时间没看出一点病患的样子。
进到医院,医生在第一时间处理了粉毛手上的伤口。
他手背手指关节处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还混有泥沙和其他脏污,要先清理消毒,处理起来有些费功夫。
棉签碰在破皮的血红伤口上,看着就让人牙齿一酸。
粉毛倒是没其他反应,认真看着医生操作,像是在学习。
霍晴坐在一边,视线没敢落在伤口上,问:“二……白哥你不痛吗?”
自家亲哥还在一边,她有些生硬地改了口。
陈白略微一摇头,笑了下,说:“还好。”
不止手上的伤口需要处理,他背上也有些划伤,不深,应该是散落的玻璃片划伤的,只要简单消毒就好。
消毒过程中,霍母大概是从霍晴这里得到消息,在第一时间问了现在的状况。
对方原本是打的视频电话,但后背还在进行消毒处理,多少不太雅观,陈白于是转语音交流。
小姑娘避嫌去了外边买水喝,只有霍川留在房间里,就这么坐在一边看着正在接受消毒的人拿着手机和人打电话。
期间对方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转过头来看向他,说:“小晴问你想喝什么饮料。”
“……”
霍川说:“不用。”
他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加上联系方式的?”
陈白低头发消息说不用,之后重新抬起头来,笑说:“挺长一段时间了。”
说完后觉着不大对劲,他再一仔细看向财神,看到了对方投来的视线。
大脑飞速转动,粉毛终于想起来,自己有财神联系方式,但是一直没加过好友。
他把人亲妹和亲妈都加上了,就是没加对方。
“……”
伤口处理结束,安静房间里传来轻微一声响,陈白刚加上新的好友的时候,去买水的霍晴刚好回来。
回来就看到了加好友的场面。
她来回看了两眼两个人,最终收回视线,把手里的水杯递给坐在床边的人,说:“这是我找地方接的温水,应该不烫。”
她刚把水递过,坐在另一边的人还没收起的手机亮起,有电话打来。
霍川出去接电话了,时间略有些久。
再回来的时候,已经经历过不少次这种情况的霍晴看向他,直接问:“是有什么事要去处理吗?”
走进房间的人说是。
霍晴早料到,已经习惯,一摆手,说:“你走吧,白哥这有我在。”
于是霍川走了。
手上的暴露性伤口过大,粉毛还需要包扎一下,霍晴就在这里守着。
财神离开也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包扎完还在等着医生写医嘱,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两声,陈白拿起手机。
是一条银行卡动账信息,显示账户入账200000元整。
另一条是微信消息,来自自己新加上的好友。对方只简单发了一句:【医药费】
说是医药费,但实际上不止医药费,真正的医药费连这笔钱的零头都没有,并且已经由司机帮着缴纳。
这是自己靠奋斗得来的辛苦费,陈某白感谢爆金币的财神并心安理得收下。
喜迎一个话少且大方的财神,天降一大笔钱,他看着手机,脸上的笑比AK还难压。
霍晴坐在一边看着他,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多说,临时改了口,说:“等会儿结束后我让孟叔送你回去吧,这个时候的地铁应该很难挤上。”
上次母上大人过生日的时候她就听司机说过,面前的人没有让送到家,最后应该是坐地铁回的家,这次对方要是自己回去,不出意外应该又是地铁。
她虽然没坐过地铁,但也听同学说过,在这种休假日,市内尤其接近市中心的地铁永远都是爆满状态,很难挤上,更别说一个手上有伤的人。
依旧秉持着把工作和自己住的地方分开的原则,陈白一摆手,婉拒了:“不用,我等会儿有朋友来接。”
好心的财神妹关切道:“一个人不方便,那我和你一起等到你朋友来。”
陈白:“……”
一片好心找不出借口拒绝,陈白低头拿出手机开始摇人,试图无中生友。
他第一个摇了自己好邻居。
好邻居大概是刚好在看手机,消息回得很快,问:
【哪个医院?】
陈白看了眼桌上单子,说了医院名字。
短暂安静后,好邻居发消息说:【半小时后到】
似乎是成功摇到人了,意外的轻松且迅速。
伤口处理完,拿到药,看病过程就算是结束,接下来是不算漫长的等待时间。
一起坐在医院大厅,霍晴撩起裙摆避免其沾地,突然想起什么,问:“你朋友是直播里说的住你隔壁的朋友吗?”
陈白说是,之后笑说:“是脾气特别好的一个人,笑起来可帅。”
霍晴觉得也是,脑海里自动浮现一个捧着保温杯的总是笑眯眯,说话不紧不慢的人的形象。
能承受得住二白这么折腾,脾气肯定好,加上能和身边这位做朋友,对方应该也是一个爱笑的人。
脾气好的人说半个小时就是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放在手里的手机一抖,陈白低头看了眼,之后抬起头说:“他到了。”
霍晴跟着抬起头,向着大厅入口看过去。
她没看到自己想象里看着好相处又笑眯眯的人。一眼看去倒是有人拿着保温杯,但是对方头上戴着帽子口罩,穿着身全黑冲锋衣,大步跨进大厅的时候浑身气场看着跟她哥一样吓人。
瞅了一圈没瞅见人,好奇心迅速膨胀,她转过头问身边人:“哪呢?”
陈白往一个方向看去,笑着一颔首,说:“那边。”
不用看过去,人已经走来了。
冲锋衣在走动的时候自带破空声,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在身边停下。霍晴转过头,一眼看到了刚才看到过一眼的人。
很高。
这样站近,浑身压迫感比远看还要来得更加强烈。
她眼睁睁看着男人弯腰递过了手里的保温杯,看到坐在旁边的人自然伸手保温杯。
她问:“……那位脾气很好的朋友?”
陈白捧着已经提前拧开的保温杯,拍了下身边人的手,笑说:“他啊。”
第25章 许弟弟
脾气很好的朋友开口,低头说:“水是温的,可以直接喝。”
声音像玉石相击,咬字清晰,飞溅开的尽是不可忽视的冷冽感。
甚至还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霍晴:“……”
捧着保温杯,笑眯眯,说话不紧不慢。
三个想象就对了个保温杯,保温杯还是给坐在身边的人带的,她短暂沉默了一下。
粉毛吨吨灌了口保温杯里的水,在他喝完后,脾气很好的朋友重新拿走保温杯拧紧,略微弯下腰伸出另一只手。
虽然腿没瘸也没废到不能独立站起,但粉毛还是借着人形拐杖站起,顺带夸夸拐杖。
拐杖的视线落在他缠了纱布的手上,一时间没有说话,之后问:“痛吗?”
陈白看了眼周围,随口道:“还好。”
“……”
霍晴站一边瞅着两人,脑子里奇怪的一根弦突然就连上了。
眼睛亮了,背也挺直了,人也不怎么觉得那么有压迫感了。
病人交接仪式结束,出了医院,霍晴站在司机身边,看着两人离开。
粉毛转过头,走到一半还不忘和她挥挥手,脾气很好的朋友也跟着略微一点头,算是打招呼。
霍晴在第一时间挥手,说了再见。
看着两个人上车,再看着车辆离开,她转头对身边司机说:“这朋友不是比我哥好很多?”
司机没懂她话里的意思,并且觉着这句话不太好回答,于是选择不发表意见。
黑色车辆离开医院停车场,重新驶上公路,往回去的方向走。
车内。
有的粉毛在外活蹦乱跳,上了车就摊成一坨。
陈某白一边看手机,一边坐在副驾上不断往下滑,滑到底了又往上支棱下。
他收到了几条消息,有其他人,也有今天的准新人,和消息一起发出的还有两笔转账。
前一笔是工资,后一个转账是不少的一笔钱,说是医药费和感谢金。
如果霍川在订婚宴上出现任何问题,就远远不只这么一笔感谢金的事。
很想要钱也很喜欢钱,但陈白清楚什么钱可以收,什么钱不能收。
收了自己应得的工资,他没有收第二笔转账,只说以后有需要可以再找他。
忍痛拒绝一大笔钱,粉毛十分之心痛,发完消息后把手机放一边,拍拍自己。
旁边的人转头看向他,视线在他手上点了下,问:“痛吗?”
这个问题在医院已经问过一遍,但脾气很好的朋友还是再问了遍。
“可痛死我了。”
坐副驾上的人闻言手脚并用哐哐一顿拳打脚踢,要不是空间和安全带限制,他可能还可以进化成上蹿下跳。
和医院里平淡说不痛的不能说是一个人,只能说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
回到了安全舒适的空间,原本有点小装的陈某白彻底不装,指着手不断叭叭:“刚破皮的时候还好,没什么感觉,消毒的时候跟给伤口喝岩浆一样——你知道岩浆吧,我的细胞肯定死了一茬又一茬。”
他扼腕:“我的那些细胞明明才来到这个世界上没多久。”
“我可怜的细胞们。”
这个人看上去与其说是痛,不如说是心痛。
许斯年安慰了一下人及对方的细胞,问起了怎么受的伤。
这个人发的消息很简单,只说手受伤了在医院,希望有一个有空的好心人去接一下,其他什么都没多说。
陈白言简意赅:“做了一件好人好事,就结果上来说算得上皆大欢喜。”
工资到手,财神没事,外加一笔额外入账,擦伤一双手完全划得来。
“刚才那个是你朋友?”许斯年把着方向盘,说,“看上去年纪挺小。”
陈白一点头:“算是,也是我一个甲方的妹妹。”
坐在副驾上又开始往下滑,他没有挣扎,在哪里滑下就在哪里瘫好,说:“我记得你也有个弟弟。”
之前那么多顿饭不是白吃的,天生唠嗑高手已经在饭桌上了解了不少好邻居的事。
“是,在读高中。”
提起自己的弟弟,一向没什么情绪变化的人也难免眉头一动,看着有些头疼,说:“很喜欢玩游戏。”
他弟叫许浪,原本是读的私立学校,学校注重发展学生个性,对很多事情没有限制。许浪因为太有个性,被家里转去了公立高中。
转了个校,对方还是平时那样,没事就翻墙出去玩游戏,晚上回去看游戏直播,请的几个家教都没待满一个月就离职。
“……”
游戏直播主播说:“这样有点不太妙哈。”
好邻居看着更头疼了。
陈白这才知道,正是因为再这样下去事情不太妙,好弟弟被家里人扔好邻居这来了。
人还没来,但事情已经定下,下次小长假就会被打包送来。
许浪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怕自己哥,这种时候也就只有好邻居能管得住他。
“你弟弟怎么会怕你,”陈白脑回路一歪,想上岔路,说,“你不是挺温柔的。”
脾气好,虽然一拳能打十个他但看上去没有暴力倾向,这不挺好一个哥。
许斯年侧眼看了眼瘫在副驾上的一坨,笑了下。
手上有伤暂时不能碰水,当晚陈白吃上了好邻居请的免费晚餐。
不能碰水,但能继续打游戏,纱布有点碍手但不影响发挥,陈二白带伤上场,身残志坚。
带病上场,今天的小伙伴格外体贴,两个人一起行动,有敌队的人开公麦怒骂小情侣黏在一起给谁看,陈某白反手给人一枪崩掉。
有伤,但不妨碍操作。
手上带伤这几天,陈白每天都在开锁和直播中度过,期间收到了自己的搞钱伙伴发来的消息。
经纪人给他发了一个试镜邀请,附带试镜剧本片段,问他有没有意向去试试。
试镜在两周后,正式进组开拍是在两个多月后,古装剧,有造型师做假发,他什么发色都不影响进组。
发来邀请的是另一个业内似乎有些名气的导演,和之前剧组的导演是朋友,也是上个剧组的导演推荐后才特意给发来试镜邀请。
让他试的角色有两个,一个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的郎中,另一个是出身王公贵族的纨绔。
从设定上来说完全是性格相反的两个人。
经纪人的意思让他去试试,避免之后开天窗。
除了试镜邀请,搞钱伙伴手上还有几个杂志拍摄邀约,但她的意思是暂时不接。
他这第一次拍杂志上的就是《EV》,起点天然高,为了长远的赚钱大计,不要向下去接下一档次的杂志的拍摄比较好。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听专业的人的话,陈白说好。
他这两周的任务于是变成了啃剧本。
试镜的剧本两份,每一份都有几个片段,当天试镜的片段未知,但一定会在这几个片段内选。不知道选哪一段,只能都记。
好在陈某白记忆力算是不错,只需要在开锁的时间里找点空隙,两周的时间完全够用。
白天开锁加看剧本,他晚上照旧直播,纱布一拆,打法瞬间比之前凶了不少。
又遇到了把他和菜粥错认成情侣的人,经过多次反复,他已经学会了不解释,直接把人突突了。
屏幕变成吃鸡界面,放在一边的手机亮了一下,他一只手离开键盘,低头瞅了眼手机。
是应该还在上班的好邻居发来的消息。
靠在座位上把消息从头看到尾,陈白眼尾微扬,之后抬手打字。
好邻居的弟弟提前来了。因为家里人实在看不下这个人在家玩游戏的样子,于是把其提前丢来了。
好弟弟没有钥匙,并且好邻居半夜的时候工作才结束。他手上还握着之前好邻居给的备用钥匙,刚好可以帮忙开门。
很简单的一个小事,他回了消息,抬手降低耳机音量,顺带给直播间的水友和小伙伴说:“朋友的弟弟来了,等会儿我应该会离开一下。”
——
安静街道,黑色车辆停下又迅速离开,一点不留情。
车辆离开,空荡街道上多了个人影。
穿着身蓝白校服的人背着书包,一手拿着手机,半垂下的眼睛略微抬起,看向一眼就能看出上了年头的居民楼。
在大楼前站了一段时间,站到身体被风吹得有些发冷,许浪这才走进居民楼里。
他就不该对里面抱有任何期待。外面看着上了年头,里面也没好到哪去,灯光昏暗,楼梯也爬着费劲。
顺着楼梯一层层往上,在一扇大门前停下,他低头再抬头,对比了门牌后抬手敲门。
——又没完全敲。在敲门前一刻许浪收回手,摘下了耳朵上的一个耳机揣进校服口袋里,犹豫了一下,把另一个耳机也取下了,这才抬手敲门。
“咔啦——”
穿着校服的人敲的是面前的门,脚步声过后是开门声,弹开的却是隔壁的大门。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头显眼粉毛,之后看的是莫名眼熟的一身普通得经典的衣服。
是客观上来说长得很好看的一个人。
粉毛看向他,问:“是许弟弟吗?”
之后又快速说:“你哥应该给你说过了吧,钥匙在我这,先进来,这把结束了我给你找。”
这个人话说得快,动作也快,许浪脑子没反应过来,不自觉被带了节奏,一脚进了屋,带上大门。
粉毛转身一边往主卧走一边让他先去客厅坐会儿,说:“我尽量快点,大概十几分钟。”
许浪就这么到了简洁客厅,站在沙发边。
愣了会儿神,他在搞清楚情况和暂时先坐下间,选择了重新戴上一个耳机。
客厅对出去就是主卧,门没关,侧头戴耳机的时候他看着人回到电脑边,低头戴上耳机,说:“这边有点事,菜粥这把得快点。”
“……这把得快点。”
耳机里的声音和从主卧传来的声音重合,客厅里的人准备戴另一个耳机的手顿住。
第26章 指间宇宙
许浪低头看手机,又抬头看向主卧里敲键盘的人,耳道里是两道重合的声音,世界都虚幻了那么瞬。
陈某白说这把打很快就是打很快。许弟弟还在外边客厅等着拿钥匙开门,他没和平时一样悠哉玩百试百好玩的诱饵小游戏,正好天胡开局,拿着大狙一路平推,十几分钟结束了一局,结束后和小伙伴还有直播间的水友说了声后摘下耳机离开座位。
许弟弟还挺乖,说在客厅等就在客厅等,看到他后一起身,脸脖子连带着耳朵泛红,一手不自觉碰着校服裤子。
和好邻居形容的不太一样,这弟弟瞅着没什么嚣张叛逆劲,甚至还有些腼腆,似乎有些怕生。
果然还是眼见为实。陈白给腼腆的好弟弟说了声稍等,开始四处找钥匙。
他那备用钥匙偶尔会用,正常情况下是和自己钥匙一起躺玄关柜子上,但也有几率被随手揣进外套口袋,客厅茶几和房间柜子边也都有可能随机刷出钥匙。
“……那个。”
看着人四处翻找,许浪贴着校服裤子的手动了又动,终于在人刚好转头看来时出声说:“我、我留在这里等我哥回来也行。”
一个十分贴心的人,不愧是好邻居的好弟弟。
陈白十分感动但是说:“我这玩游戏,会打扰你写作业。”
按照他目前掌握的信息,这位好弟弟要是再不做作业,估计该进行到被收手机的阶段。
“……”
许浪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作业这么个事,握着手机的手松松紧紧,情急之下脖子一梗,说:“我一个人静不下心写作业。”
一句纯天然不含丝毫杂质的谎话。
粉毛翻钥匙的动作停下,说:“是吗。”
许浪一点头。
“那行,”没觉着许弟弟会为了留在这里说谎,陈白一点头,麻溜停下了翻钥匙的手,说,“我给你哥发个消息,你就在这安心写作业。”
他顺带指了下厨房的方向,说:“口渴了厨房有凉白开,有草莓图案的是你哥的水杯,洗洗就能用。”
“……?”
总觉得一句话里包含了太多信息,也可能是单纯被“草莓图案”四个字震撼到了,许浪一时间没能说出什么多的话,只能从喉咙里憋出一句“好”。
之后又想起什么,补了句谢谢。
粉毛说不用谢,顺带说了句加油,说完后真就又回房间了,十分之利落,十分之放心。
许浪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有些轻飘飘的,一时间不知道该看手机该是看真人。
他哥是说过会有人给他开门。
但他没想到这个人就住隔壁,也没想到对方会是陈二白。
——难怪他说那件衣服那么眼熟,声音也熟悉得过分。
有点魔幻,但确实是真实的。
早知道他哥认识二白,早知道隔壁就是二白,他也不会捱到今天才来这边。
早知道连人带电脑直接搬来这边。
——坐在主卧电脑前的人动了下,像是要转头。
高中生迅速放下手机,从书包里掏出崭新的书和试卷,象征性地把笔拿在手上。
好在主卧里的人只是伸手扶了下耳机,没有回头看他。
呼出一口气,许浪看了一眼手机,再看向房间里的人,最后把手机放在一边,留下一只耳机塞耳朵里,拿起笔。
为了手机,只能奋斗一下。
今晚直播平台系统维护,凌晨过后到五点前不能使用,陈白卡着点在零点前结束直播。
罕见地下播这么早,作息已经完全固定,他没觉着困,想起客厅里还有一个好邻居的好弟弟,于是端着水杯起身,去看了眼。
辛苦的高中生还在写作业,笔尖在试卷上点了又点,之后写下一个解,迅速跳下一题。
“……”
陈白觉得不会的题不过多纠缠从某方面来说是个挺好的习惯。
但连第一道大题都跳,怎么看都有些危险。
性格暂且不说,好弟弟成绩差看来是真的。
把水杯放在桌上,他对兢兢业业练解字的高中生说:“你哥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回来,你要先回去休息会儿吗?”
他阴间时间休息习惯了,但正常的高中生应该不能熬夜太晚。
高中生握紧了手里的笔,说想要在这里再写会儿作业。
学习差,但刻苦。
陈白表示敬佩并没有多打扰,继续去找失踪的钥匙。
在换洗的衣服里找到钥匙,等到他再回到客厅的时候,看到在短短时间内,刻苦如许弟弟,已经完成了一张试卷。
完成试卷,指选择题盲选,大题全是解。
一种普通人很难做到的完成试卷的方法。
陈白把钥匙放在一边,问:“需要帮助吗?”
他笑了下,说:“别看我长这样,我辅导作业还挺行的。”
之前打工当过家教,他一节课开价挺高,但这是好邻居的弟弟,免费补补没关系。
刻苦的弟弟在第一时间表示希望得到援助并礼貌道谢。
为了在人面前显得不那么愚蠢,许浪还特意找了张自己算是认真做过的卷子,同时一起递过笔和草稿纸。
实际上他有没有认真做过都没差,正确率和随机乱选没有任何差别。
粉毛接过笔和试卷,从做了的填空题开始看。
距离一近,高中生背脊不自觉挺直,堪称正襟危坐。
“一个小球从弧形滑轨上滑下,推动小木块移动……计算结果为小木块的移动速度为83米每秒。”
陈白转头看向旁边的高中生,问:“你知道复兴号吗?”
高中生不明所以但回答说知道。
“时速三百,”陈白客观说,“你这小木块的移动速度直逼复兴号。”
坐上这个小木块,环游国内不成问题。
“……”
有了参照物,许浪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陈白从头到尾给人讲了一遍题。
看着平时敲键盘控鼠标的手握着笔写公式,许浪没忍住一晃神,总觉得魔幻。
喜欢的主播在给他讲作业,从基础公式开始一个个推公式变形。
关键是他甚至还听懂了,并且因为是喜欢的主播在对他说话,所以每一个字都有认真听,思路前所未有地清晰。
知识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进了脑子。
高中生最后靠自己完成了四分之一张卷子,不靠蒙,纯纯靠自己算出来答案填上去。
好邻居工作结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陈白暂停辅导,端起水杯来喝了口水,让高中生先收拾好书包。
高中生收书包收得缓慢得出奇,每一支笔都要一支一支放进书包。
他看着人收拾,习惯性开始常规性唠嗑,好奇问:“听你哥说你喜欢玩游戏,平时是玩什么游戏?”
许浪瞅了一眼窝在沙发上的人,说了游戏的名字。
陈某白眼尾一扬,笑着说了声挺巧:“我偶尔也在玩。”
许浪知道,并且觉得那游戏强度应该不能叫做偶尔。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开口出声问:“那以后要是有机会,可以一起玩吗?”
“可以。”
粉毛爽快应下,之后瞅了眼存在感挺强的书包,说:“等你作业写完的时候。”
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好邻居回来了。结束游戏的话题,陈白起身开门。
确实是好邻居,附带一个小蛋糕。站门口的人在大门打开后打了声招呼,之后递过蛋糕纸盒,说:“今晚剧组订的蛋糕。”
喜获一个小蛋糕,陈某白感谢好心的好邻居。
好心的好邻居视线掠过粉毛,看向站在后面的穿着身校服的人。
对上他的视线,高中生一激灵,快速走了过来。
高中生被人拎走了,走时还不忘回头看身后半开着的大门。
从门里冒出头的粉毛笑着和他挥挥手。
这边大门打开,隔壁的大门就关上了。
屋里灯打开,许浪进屋,左右看了两眼,问:“哥,我的蛋糕呢?”
一边的男人放下搭手上的外套,淡声说:“没有。”
许浪:“?”
他那哥转过头来看了眼他,问:“作业呢?”
“做了。”
许浪又打了个补丁,说:“做了一部分。”
这次不是谎话,他说得理直气壮。
已经是深夜,许斯年没有多说,让人洗漱后去睡觉。
许浪没走,背着书包站在原地,谨慎又大胆地问:“我明天还能去隔壁玩……写作业吗?”
“……”
第二天,高中生背着书包再次到隔壁报道。
这个小长假是最充实的一个小长假。
有的高中生带着必死的心来老城区,一秒也不想在这多待,该离开的时候又不想走,握着门把手问下次什么时候可以再来,一定要问到结果了才肯走。
他握的还不是自家门把手,是隔壁门的把手,舍不得的到底是谁一目了然。
虽然最后因为一直在写作业没能一起玩游戏,并且和二白说过最多的话都是关于练习题,但他有机会吃二白做的饭,还能在现场看人玩游戏。
键盘的声音和在视频里听的完全不一样,二白的声音也很好听,还会对他笑,跟他哥完全不一样。
最后握着门把不撒手的人还是被扔车上带走了,到走前也没得到具体的关于下次什么时候再来的回答。
等到专业开锁换锁陈师傅开完锁回到家的时候,好邻居告诉他,晚饭不用再准备三人份。
他问:“弟弟走了?”
好邻居说是,说:“该回学校了。”
陈某白说挺可惜。
高中生的假期果真短暂,还没怎么玩就结束。
好邻居应了声,没多说。
好弟弟走了,陈白日常工作的间隙就不再是帮忙辅导作业,变成了看剧本和看书外加看参考视频。
剧本他已经能够完全记住,更多的是想看看别人在这方面是怎么拿捏的,看了视频也看了不少书,其中夹杂了些史料,不算枯燥,挺有趣。
试镜当天,是搞钱伙伴和他一起去。有人接送,不用挤地铁,他早上珍贵的休息时间又延长了一些。
经纪人任劳任怨开车,并说:“我早晚得让公司给你配一个司机。”
说完之后略微侧眼看了过来,问:“怎么样,有把握吗?”
没底的事,陈白也不能说是有把握,只能说确实准备了。
他不说有把握,经纪人更没把握。
之前这个人还在上一个剧组的时候她在忙其他事情,没能去看一眼,虽然后面有听导演夸对方,但毕竟没亲眼见过,她也不知道具体是怎样。
这次试镜的剧组叫《问命》,大投资大导演,一流编剧,还没拍就已经能看出是个爆红的阵容,业内公司都拼命把手底下的演员往里塞,竞争客观来说很激烈。
尤其这次递来的两个角色一个男四,一个男三,虽然后者是个纨绔,不是大众喜欢的人设,但戏份确是实打实,两个角色都有不少人盯着。
拿下这种大剧组的男三对一个新人来说还是太吃力,她没抱什么期望,虽然剧方发来了两份剧本,但是还是能看出第二份只是用试一试的态度发来的,重心主要还是在男四上。
唯一算是好消息的是这次公司也是出资方之一,并且占比不小,至少不用担心旁边人出于非实力因素落选。
但公司也只是一个侧面的保障,具体还得看人有没有能够入选的实力。
马上要去试镜的人在车上啃着豆沙小馒头,啃完后看了眼剧本,闭眼抓紧时间睡了个回笼觉。
有点紧迫感,但不多。
试镜的地方在文化园的一栋大厦里,一眼看去豪气十足。
这次能来参加试镜的,实际上已经经过了一轮初筛,人数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多。大厅椅子上稀稀拉拉坐着人,不怎么交流。
要是陈某白平时多看两眼手机,应该能认出这里有几张平时能在娱乐新闻上看到的脸。
但他一点不带看,手机的作用就是聊天工作还有飞行棋,一个人不认识。
一起和搞钱伙伴和工作人员简短交流后就找了个地方安稳坐下,他坐下后的第一个动作是喝口水醒在车上酝酿的瞌睡。
周围的人来来去去,大概是试镜用的房间的门口不断有人进出。
出来的人的脸色看着都不大好。
社交完回来的高千小声对他说:“这次的导演说话直,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粉毛说好。
又一个人出来,该他了。
进到房间,粉毛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坐在简单搭设的桌面后的男人。
头发灰白,耳朵边别着一根发皱的烟,正在喝水。他面前摆着一块牌子,写着导演张治。
陈白觉着这导演是在喝水蓄力,好为下一场直言直语做准备。
他第一场试的是男四,那个靠着斐然文采从底层升到高位的郎中。
郎中出身乡野,但饱读诗书,即使在京为官几年也不浸染官场的浊气分毫。
不被浊气侵染的人,要么自成一股清流,要么被这浊气吞噬殆尽。
郎中骨子里只是一个读书人,汇聚不了清流,成了党派纷争的牺牲品。
他要试的就是在站队风波时,郎中被诬陷和反臣同谋,在锦衣卫赶到宅院前在书房里写下自诉清白的诀别书的片段。
房间里有一个单独的桌面,上面放着一张白纸和一支毛笔,还有砚台,那里就是书桌。
垂下眼,略微活动了下手腕,穿着身简单衣服的人抬脚走进镜头范围内。
他原本随意站着,走近书桌边时姿态分明没什么变化,却显得莫名紧绷了些。
像是背脊里绷了根线,线随时会崩裂开一样。
没有皱眉,没有常规性的用来表达紧张情绪的握紧手,紧张的气氛就这么从放缓的脚步,过于松弛的随着动作摆动的手中溢出。
高千站在房间一边,这么看过去,原本交握在胸前的手顿住,一颗心缓缓放下。
——难怪之前的导演会夸人说有天赋。
手底下经手过不少艺人,其中不乏试图走演员路线的人,她这还是第一次真切体会到天赋这种东西的具象化。
房间里一片安静,只有摄影机和桌上的笔记本运作的声音。
有的人顶着一头粉色头发,穿着身常服,却在说出话,拿起笔的那么瞬间,真隐约可见文人风骨。
这一段原本到这里就该结束,但原本该出声的导演没有出声,摄影机也在继续工作。高千看向站在桌边的人,放下的心又瞬间悬起。
这种突发状况太考验一个人的心态。
但打过无数工遇到无数突发情况的粉毛其他暂且不提,心态是一等一的好。
没有人出声,也没有暂停,他于是继续低头拿起笔,虚扶衣袖,垂眼安静写字。
他这一双手指骨匀长,像是天生就该拿笔的手。
浓墨从白纸上晕过,在垂下的淡然的浅灰瞳孔里连成了笔走游龙的三个字:
【好了吗】
很有诚意,最后一个“吗”还是写的繁体。
“……”
导演轻咳一声,说:“好了。”
周围的人面上表情不变,桌底下的手捏了又捏,疯狂忍住笑,嘴角上扬又压下。
陈白于是放下了笔,站在原地稍稍活动了下手腕。
这一段结束,导演没有给出任何评价,没批评也没夸,只沉吟了一下,说:“试试另一个角色。”
“酒楼那一段就好。”他翻了下剧本,之后把剧本递给一边的助理,说,“麻烦帮忙搭个戏。”
陈白瞅了眼桌子后的人藏胡子下的嘴角,觉得这看着一本正经的导刚才好像跟周围人一样翘了下嘴。
注意到了,但贴心的粉毛并没有指出。
被指派来搭戏的助理也不是第一次遇上临时搭戏这种情况,多看了两眼剧本,绕过桌子走上前。
他没词,就演一个酒楼的小厮,搬好一张椅子,往旁边一站就好。
这边搬椅子,粉毛去找附近的幸运观众借了不厚不薄的一份台本,卷吧卷吧当成道具扇子。
导演说:“准备好了就能直接开始。”
陈白笑了下,道了声谢。
坐得近的人尊享vip好位,直对上浅灰瞳孔,耳朵一红。
拿着卷起的台本的人一转身,抬脚向着助理的方向跨步上前。
这一转身,原本笑着的人气质就变了。
纨绔人设简单,却并不好演。
纨绔流连酒楼醉生梦死,好逸恶劳肆意妄为,但确也出身王公贵族,和寻常寻欢作乐的二世祖有鸿沟样的区别。
拿着台本的人把稳了那个度。
或者说他本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在全是宠爱和成堆的帮佣和金银堆里长大的人,通身贵气浸进骨子里,不像演的。
高千这才记起来,这个人原来应该也是一个大少爷。
往椅子上斜斜一坐,拿着台本的人浑身散漫,抬手招来了小厮。
小厮来了,弯下腰听人吩咐。
“长得不错。”
弯下腰的人的下颔被台本挑起,拿着台本的人力道不轻不重,刚好够带着他抬起头。
他一抬眼,看到的就是懒散斜坐在椅子上的人从上方投下的视线。
那双粉色碎发的浅灰瞳孔居高临下看着他,带着不遮掩的打量,倨傲又不可一世。
这视线像是有温度般,热烈灼人。
然后那双眼睛笑了下,笑意从眼底漾开。他看着人一手撑着脸侧,衣袖随着动作滑下,露出苍白手腕,开口随意道:“不如跟在我身边。”
这一声像是碎玉落地,在耳边响起时迅速刺进脑子深处。
按照剧本,小厮应该惶恐躲开,但助理没有。
眼睛直直对上椅子上的人长睫在光下映在下眼睑的一抹弧度。
片段到这里就结束。
导演喊停,挑着人下颔的粉毛在第一时间收回手,说了句冒犯。
“……”
房间里的其他声音响起,助理终于回过神来,猛地一站直身体,摆手说没事。
——好险!
要是再晚一秒,他那一声“好”就差点直接说出来了。
好可怕的一个人。
有的人能要人一秒入戏,也能让人一秒出戏。粉毛从椅子上站起后先是拍拍老腰,一边拍一边和过来帮忙拿台本的经纪人说:“差点扭成一坨麻花。”
“还是那种奇形怪状,放货架上都没人买的麻花。”
这椅子不算大,想有点逼格地坐在上面只能牺牲自己的腰。
他这腰因为常年久坐已经岌岌可危,刚才坐那一会儿更是雪上加霜。
“……”
这次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严肃认真的导演默默伸手撑在脸侧,遮住嘴角。
试镜结束,粉毛终于呼吸到了房间外的空气。
高千在离开时看到导演的表情的时候心里大概有了底,离开后也没提起试镜结果的话题,只侧头好奇问:“你写的字还挺好看,练过?”
“小时候练过,”陈白笑了下,说,“我外公搞书法的,那时候练了会儿,会一点点,够摆个花架子。”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听到“一点点”这几个字。
高千已经自觉学会多了个心眼,多瞅了旁边的粉毛两眼,问:“你还会什么?”
“不多,”陈某白熟练地伸手比了个一丢丢的距离,依旧笑说,“一点点。”
作者有话说:
陈二白の指间宇宙
ps:宝宝们,轻舟跟许弟弟是两个人哇!轻舟在之前出现过哇!
pps:(若无其事)(今日字数)(若无其事)
第27章 杂志发售
高千下意识觉着这个人的话不太可信,但又没觉着有哪里不对。
粉毛放下了比划小宇宙的手,低头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高千侧眼看他:“怎么?”
陈某白客观说:“我差不多该回去做饭了。”
这一句话在这光鲜亮丽,隐隐浮动着纸醉金迷的味道的地方多少有点不太搭。太过朴实无华,瞬间把期待着一跃成为大明星的在场的人打回现实。
其他人默默开始掏手机看午饭。
经纪人眉头一跳,说:“不早了,今天中午找个地方先填肚子。”
她又说了关键的一句:“不用你出钱。”
粉毛迅速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
多犹豫一秒都是对免费的不尊重。
“……”
高千觉得自己差不多完全懂这个人了。
文化园里边没什么可吃的,但也算是有店,两个都不挑剔的人就近找了家店解决温饱问题。
吃饭的期间,经纪人想起什么,咽下嘴里的饭说:“再过几天你拍的那期《EV》就要发售了。”
陈白略微抬眼:“这么快。”
他每天打工,感觉不出什么时间的变化,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久。
经纪人点头,说:“杂志那边会自己宣发,封面的明星名气挺大,销量和曝光应该不愁。”
销量是杂志方和封面明星该担心的事,她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她喝了口水,说:“你那账号我暂时在帮忙管,要登可以随时登,有空的时候可以回一下评论区,记得谨慎发言就好。”
陈白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还搞了一个微博号。
虽然不太明白一个没什么内容的号为什么还能有人关注,总之他点了下头。
这一顿饭不能说是好吃,只能算管饱。
吃完饭,粉毛被经纪人送回了家,到家后还顺手接了个开锁的工作。
今天房东又来这边玩了,带着自己大孙子一起,周围街坊都稀罕大孙子,左摸摸又摸摸,他路过,也跟着摸了两把。
过两天的时候,晚上,在刚准备直播前,陈白收到个快递,搞钱伙伴寄来的。快递很轻,薄薄的一个,拆开来后是一本杂志。
是他在的这期《EV》,封面上的人不认识,挺帅。
原来这个时候就发售了。杂志一直是专业的搞钱伙伴在跟进,他没怎么关注,只知道搞钱伙伴很满意。
已经到直播的点,没有翻开杂志,他转身带上门,回到房间后随手把杂志放一边,给电脑开机。
——
B市。
轰鸣声穿过街道,摩托停在亮着暖光的花店前,上面的人长腿一跨翻身下车,抬手取下黑色头盔,凌乱碎发冒出。
随手拨了下过于凌乱的头发,李清州一手拿着头盔,走进店里,说:“花送过去了,我先回去准备直播了。”
店里的人没回他,也没人像平时一样站在架子边整理花。他看了一圈,在柜台后看到了人。
他看过去的时候,对方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一抬头,说:“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清州解下围裙,说:“那我再去送一圈?”
李姐说那倒不用,并兴奋招招手,脸上带着没消下的红晕,说:“你快过来看看!”
解围裙的人的手暂时停下,走过去看了一眼。
坐在柜台后的人手边是一本杂志,封面上的人即使他从不关注也已经算是脸熟了。他表情不变,并且已经习以为常,道:“恭喜,你喜欢的明星又上封面了。”
声音平稳无起伏,很显然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到麻木。
“我想给你看的不是这个,”李姐翻开杂志,精准找到自己之前在看的页数,说,“我看到一个特别好看的人。”
她把杂志递过,说:“你看。”
李清州接过杂志,低头象征性扫了一眼,一边看一边已经准备把杂志递回。
“……”
视线对上粉色碎发下的映着光的浅色瞳孔,他递回的动作一顿。
照片上的人一手揣着花,向着镜头走来,一侧是穿透阴云的光亮,灼眼的笑里满是掩盖不住的蓬勃生机和三月暖阳一样的温暖气息。
——是像看喜欢的人一样的视线。
和之前一样满是生命力的笑,让人心脏止不住一跳。
发色有变化,连带着穿衣风格也不一样,但李清州能认出来,这是之前他送过花的那个人。
从上次送花后再也没有遇到过,也再没听到过任何消息,他原本以为再也看不到,没想到通过这种方式再见到。
“……?”
见人一直看着杂志上的照片,一点没有递回的意思,李姐像是意外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眼睛逐渐睁大,笑着开口问:“你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的?”
听到从旁边传来的声音,李清州回过神来,下意识否认,说:“不是。”
他说:“我是在想之前剧组那次,花就是送给他的。”
他说是不是,但是耳朵却不自觉红了一圈,跟周围皮肤对比起来尤其明显。
李姐第一次发现自己这弟弟意外的好懂。
她本来就随口一问,就想说着玩玩,结果这弟弟就自己急着解释,脸红也藏不住。
像是真有什么一样。
“原来当时那花是送给他的。”
一个好姐姐懂得及时打住,没提人耳朵通红的事,李姐说:“那他还有拍电视。”
她笑了下,说:“以后要是出了一定要记得去看看。”
李清州低头再看了一眼杂志。
照片底下有一行小字,除了摄影师和编辑外也注明了图片上的人的名字:
【陈白】
他收回视线,果断说:“姐你这本杂志我拿走了。”
李姐看向他。
“你这些书每次都买两本,我拿一本,你这不是还有一本。”他说,“我今天下午跑了三趟,最远六公里外。”
李姐摆手,赶紧让人拿走。
李清州解下花店围裙,拿着杂志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比平时直播的点稍早,他直接提前开播了。
和往常一样和人电话连麦,加载进游戏,在游戏列表看到熟悉名字的时候,他出声问:“二白为什么会叫陈二白呢?”
耳机里传来已经听惯了的声音:“因为姓陈,一穷二白,陈一穷不好听,所以叫陈二白。”
一个简单易懂的取名规则。之后对方问:“怎么想起问这个?”
李清州呼出一口气,笑了下:“没事,就有点好奇。”
这世界上果然没那么巧的事,之前二白也确实说了在A市工作。
一句简单的名字解释道尽了无限心酸的贫穷现状。
随口解释了名字起源,和小伙伴组好队,等到陈某白再看弹幕的时候,发现有人已经开始现场改名。
【那我该叫甄没钱】
【我姓白,爱读书,所以叫白读书(。)】
【今天刷到一帅哥叫陈白,第一反应就是陈二白x】
【知道楼上说的哪个!我也看到了,EV时隔好久再出神图!好看得我满地乱爬】
【哪呢帅哥!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
瞅到上一条弹幕,陈白还想说自己这名字挺大众。
在看到之后的消息的时候,他默默把原本放在桌面上差一点入镜的杂志往外推了推,使其完全隔绝于镜头之外。
又是一次平平无奇没有任何意外的直播,除了在弹幕里突然看到自己真名,心情一时间有些难说外,其余一切都很正常。
两点下播,托直播中途喝的黑咖,粉毛又没能倒头就睡,在看书和发消息骚扰好邻居间选择了登一下自己之前注册后就没有再管的账号。
一段时间没见,除了依旧眼熟的财神头像和【陈一白】三个字,整个账号都陌生了不少。
多了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小黄V,原本都是【0】的粉丝栏数字猛增,动态栏上了两位数,唯一还是为0的只有关注栏。
搞钱伙伴说这是他的号,所以没有以他的名义去关注任何人。
有些难想这短短时间内这个号发生了什么,他点进动态看了眼。
动态至今有十几条,点赞量最高的是最近的一条,是一条简单的转发消息,几十万赞,点赞量刷新一下迅速增高一截。
转发的是EV官方账号的动态,内容是拍的他的几张照片。
还记得搞钱伙伴之前对他说的有空记得看一下评论区的话,粉毛躺床上翻了个身,点进评论区。
是一个和平时的弹幕氛围完全不同的评论区。
平时的弹幕热衷于在他钓鱼失败的时候进行疯狂嘲笑,以及在打出操作的时候象征性鼓掌,最常见的称呼是“二白”。
这里的评论区一眼看去,满屏都是【老公】【老婆】。已经好多年没有看到这些词,平时忙得不怎么上网的粉毛反应了半天,才终于意识到老婆是在叫自己。
“……”
时隔多年还是没能跟得上互联网的潮流,社牛如陈某白,最终还是没能想出该怎么回这些评论,选择放下手机拿过床头的书。
花一个多小时酝酿出睡意后,粉毛终于能够倒头就睡。
有的人安稳入睡,有的人深夜互联网持续在线。
几张图一经放出,迅速被盘出了电子包浆,#EV再出神图#的话题高高挂在热搜,并且热度还在不断攀升。
一众网友顺着官博摸到了个人账号,成功地找到了很新的帅哥的个人微博。
账号跟人一样很新,但好在有几张照片,网友库库存图的同时评论数飞涨。
一觉睡到上午,粉毛艰难从床上爬起,随意穿了件外套后照常光顾平时的早餐店,一边看书一边开始日常守店。
很奇怪。
今天来店里的人莫名的比平时多了不少,还大多都是年轻人,看样子可能是附近大学的大学生,还有其他的社会人士。
这些客人没有开锁换锁的需要,大多是简单买个钥匙扣,之后提出想要一起拍张照。
拍照并不花时间,粉毛没有拒绝这种小要求。
一上午单没接两个,钥匙扣卖出去不少。晚上还有餐厅打工,陈白中午的时候和房东交班,回去吃了饭后就开始补晚上的直播时长。
守店的换了个人,下午来店里买钥匙扣的人数骤减。
试镜结果一周后出,一周后陈白再次和搞钱伙伴见面。
这次见面的地点约在了公司附近,市中心的商圈里。
粉毛这次出门斥巨资买了顶帽子。
他的伙伴似乎是真的很忙,每次见面时都来得风风火火,坐下后第一件事必是喘口气。
戴着帽子的人贴心地把水杯递过。
一杯水瞬间下去过半,经纪人终于活了过来,把手里的文件和一堆纸袋放在一边,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第一眼没有看到熟悉的粉毛,她还愣了下,之后反应过来,没有多说其他,点了杯饮料后直接进入正题,说:“这次给你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和两个好消息。”
她没有卖关子玩“要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游戏,润好了嗓子直接说:“坏消息是这次试镜的男三和男四的人选定下,都定的其他人。”
一个非常开门见山的人,一点不给人留做心理准备的时间。
陈白略微抬起眼,等着下文。
经纪人笑了下,拿过一边的文件晃了晃,说:“好消息是张导让你试试男二。”
男二和男三男四的戏份相比可以说得上是质的跨越,片酬差距也可观。
角色改得突然,陈白问:“怎么说。”
“张导原话是男二设定身体差,经常坐着和躺着,”经纪人压下疯狂扬起的嘴角,说,“刚好适合你那岌岌可危的老腰。”
从实际出发,这个决定肯定有其他的考量在,只是导演没有多说,选择用这种方式告诉。
有的导演看着严肃又嘴巴厉害,实际上私下里还喜欢搞点小幽默。
没想到试镜那天的话被记到了现在,陈白抹了把脸:“感谢导救我老腰。”
经纪人一边笑一边喝了口饮料,说:“等到合同细节谈好敲定了,那边会发完整剧本来,你在进组前先看看。”
张治是导演兼制片,说话有分量,刚好是业内出名的爱用新人,定下人后不会反悔,也能扛得住其他方面的压力,他一点头,事情就基本等于定下。
陈白应了声,问另一个好消息。
“另一个好消息是你这期《EV》反响很好,开了个好头,”经纪人略微思考,想起了什么,又说,“你记得拍的时候的最后那套衣服吧。”
记忆力还算好的粉毛记得。
经纪人说:“EV的和那套衣服很像的当季新款卖脱销了。”
这还只是杂志刚出来一周,后续应该还会卖不少,利润可观,从杂志到品牌方都高兴。
粉毛的眼睛亮了那么下。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经纪人打上补丁,说:“咱没有提成。”
陈白:“哦。”
那一双亮起的眼睛又重新恢复成了平时的模样。
——这个人不要太好懂。
经纪人眉头一抽,拍了下身边的一堆纸袋,说:“没有提成,但那边送了这些。”
EV把当季新款送了个遍。因为没有这个人的地址,于是直接送到了公司。她刚进店的时候大喘气就是因为之前在公司疯狂拆快递分装衣服。
她觉着现在的粉毛非常需要这些。
之前在网上看到了网友分享的和这个人的合照,她发现无论是哪张,这个人都穿得朴素到极致,尤其是和打扮精致的粉丝一起拍照的时候,对比十分强烈。
好在这张脸很能打,硬生生靠脸撑起了一身气质。
送的不是钱,但有了这些就不用再花钱买衣服,无形中又节约了一笔钱,陈某白替自己的钱包表示感谢。
除了之前两个好消息,还有一个算是附加好消息的事。
之前待的剧组已经拍摄完毕,开始进入到剪辑阶段,再过几个月就能开始宣发。
饮料喝完,经纪人低头看了眼手机,之后抬头说:“之后的安排取消了,我刚好有空,送你回去吧。”
粉毛应了声好。
两个人离开了饮料店。
顺着扶梯往下,戴着帽子的粉毛拎着两手纸袋,视线望出去,看着商场的构造和人流。
一侧灯光亮了瞬,他侧眼看去。
浅色瞳孔对上了整片的玻璃窗边的电子大屏,他略微抬起帽檐。
屏幕上的人很眼熟。
经纪人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也跟着转头看了眼,眉梢懂了下,说:“在看许斯年?”
粉毛很耿直地点头,转过头来问:“可以帮我拍张照吗?”
拍张照,指和电子大屏拍张合照。
经纪人又看到了熟悉的剪刀手。
“……”
她这次选择放弃纠正,任劳任怨给人拍了照。
站在电子大屏前的人略微抬起帽檐,帽檐下露出一截浅粉碎发,笑得眼睛弯弯,两手拎着口袋也要坚强地比剪刀手。
拍完照,粉毛放下剪刀手,拎着口袋跑回。
经纪人递过手机,有些意外地问:“你喜欢许斯年?”
这个人看着就像是个心中无男人,打工自然神的人,没想到还有追星的爱好。
陈白接过手机看了眼,一点头:“他人很好。”
他收起手机,笑着道了声谢。
再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准备晚饭的点。
高千有了点休息时间,已经和好朋友约了去吃大餐,把粉毛放下后一踩油门,车辆迅速离开。
陈某白拎着口袋慢慢往回走。
今天挺巧,他刚好在街上遇到了同样回家的好邻居。
好邻居看样子下班挺早,手上还拎着今晚晚饭的材料,他正好不用再去超市一趟。
乐于助人的好邻居接过了他手上的一堆口袋,变成了一手拎晚餐材料一手拎纸袋。
手上象征性地拎着两个轻飘飘口袋,粉毛一前一后和好邻居进了屋。
吃完饭休息的时候,好邻居问起了这一堆有点过多的纸袋。
陈白道:“是之前合作的杂志的品牌方给的,免费。”
这每一件衣服都自带纸袋和包装盒,估计卖废品都能卖个早饭钱。
话说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我是不是没有给你说过杂志的事?”
好邻居视线投来,表情说明一切。
陈某白于是起身趿拉着拖鞋去了房间。
再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他手上多了本杂志。把杂志递过,他说:“千姐给了一本,我拿来没什么用,你要吗?”
许斯年接过。
陈白看着人翻杂志,说:“我还没动过,不知道在第几页。”
许斯年低头翻杂志,一页页翻,在新一页时顿住,按着书页的手指不自觉一动。
陈白吃饱,瘫椅子上安闲捧着水杯慢慢喝,直到察觉到对面的人的动作停太久后一抬眼,问:“怎么了?”
“没事,”许斯年合上杂志,说,“拍得很好。”
捧着水杯的粉毛眉眼微扬。
他这位好邻居很少用“很”这种程度副词,能让对方说很好,那应该是真好。
他眯着眼睛笑了下,提起了今天和电子大屏合照后的事。
简单来说就是经纪人拍完照的时候及时想起手里边的照片库存告急,找他进货来了。
拍照技术烂到无可救药,他很有自知之明,相册里没什么照片,但记得好邻居这里应该有不少。
好邻居这里确实有不少。
从耶总会到不久前,每次见面都会有一两张照片。
在第一时间转移位置坐到好邻居边,陈某白探过头一起看相册,并伸出自己大拇指,给尽职尽责的许大摄影师手动点赞。
好邻居真可以去当个摄影师也说不定。
每张照片都挺好,至少比他自己拍的好不少。挑不出来,他把每张照片都打包发给了搞钱伙伴。
——也不能完全算是每张,他留了一张。
留的是一张合照,在耶总会的顺手拍的。
许斯年看向他。
迎着好邻居的视线,粉毛麻溜把照片设为聊天背景,说:“这张我要自己留着。”
他说完后看向好邻居林林总总全是自己照片的相册,客观建议道:“照片我这边都接收了,留着占内存,你可以都删掉。”
许斯年敛下眉眼,抬手熄灭屏幕,手上冷灰腕表闪了瞬,说:“不用。”
作者有话说:
不用,留着当传家宝x
好邻居,一个不声不响照片库存远超财神妹的男人(点头)
第28章 进组
好邻居说不用那就不用。
陈白把照片发送完毕,时间接近直播的点,休息时间这就算是结束。
好邻居走时带走了杂志。
当晚,在直播后,粉毛坐客厅沙发拆了将近半小时的衣服礼盒,终于人工把衣服和纸袋纸盒分离开。
免费的新衣服有了,陈二白的直播间朴素依旧,39.9的衣服稳据江山,屹立不倒。
搞钱伙伴的动作很快,并且一如既往地会爆金币,半个月内走完所有流程拿下合同,一起发来的还有完整的剧本。
男二和导演说的一致,镜头大部分都是坐着和躺着,是个货真价实病秧子。
病秧子,但是个阳光开朗还有钱的病秧子。男二叫司央,是个闲散王爷,和身为年轻状元郎的男主关系很好,或者说和什么人关系都挺好,见谁都能笑一笑唠两句,生活富足,朋友多多。
除了有钱有病这两点,陈白总觉得这个设定有点熟悉。
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接近直播的点,没把剧本看完,他用最后一点时间看了眼之后的关于剧组的统筹安排。
拿着杯子喝了口水,他垂下眼,视线落在文件里的短短一行字上,眉眼一动。
发现了个很重要的问题。
和之前的阿淮不同,这次的司央是主演之一,戏份重,需要驻组。
拍摄地在市区另一边近郊的影视城,剧组安排住宿,拟安排住附近酒店。
酒店是大酒店,能接网线,网速应该不会太慢,把电脑和设备拆开提前带去就好,有时间就能播。
重要的是他直播的时间会少不少。直播是赚金币,拍戏也是赚金币,赚的金币客观来说多一点,他思考的是自己的直播时长。
他刚简单翻了剧本,夜戏不少,大概会和直播时间撞上。
“……”
没想到自己还有可能需要补时长的一天。
说是两个月后开机,实际上从试镜到拿到合同花了将近一个月,开机前一周还需要去定妆,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从某一天开始,陈二白直播间的众水友发现,这个人每天的直播时间陡然增多,晚上播,白天也播。
他们不明所以但表示高兴,觉得好日子来了。
好日子来没来不确定,但陈某白是确定明天要去影视城拍定妆照了。
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结束直播,他三点下播,下播后开始拆设备拆主机。
也不是第一次搬电脑,他已经拆得熟练,拆下的部件用泡沫纸裹了,放进已经另外垫了厚重泡沫纸的纸箱。
拍完定妆照后过几天是开机仪式,觉得间隔时间不长,两头跑浪费时间,所以他打算直接在酒店住下,不用拍完再回来。
花几十分钟打包电脑,粉毛再花两分钟扒拉了几件衣服,洗漱之后安详躺下。
四点睡,七点起,早上睁眼的时候,躺床上的人第一眼晃眼像是看到了天堂。
凭着平时养成的反射进行机械洗漱,洗漱后清醒了些,粉毛看了眼手机消息。
经纪人已经在来的路上,在等红绿灯,几分钟后到楼下。
陈白在第一时间搬起了自己重要的电脑,在踏出大门前一刻终于想起了什么,又重新返回带上了差点彻底被遗忘的衣服,拿过放在玄关的钥匙。
这个时候好邻居应该已经起床,还在家。
他敲了两下隔壁大门,安静等着。
好邻居果然在,敲门后只过了短暂时间,紧闭的大门打开。
大门打开的瞬间,湿气扑面而来。
好邻居刚好在洗漱,额角碎发被打湿,水滴顺着鼻梁和脸侧滑下,一路路过突起的喉结。
垂眼看向大门前的人手上的纸箱,许斯年低头问:“准备走了?”
“对,”粉毛掏出钥匙递过,说,“怕到时候忘记了,钥匙先还你。”
好邻居说不用:“你先留着。”
陈白记忆力好,但记事能力不行,觉得自己十有八九会忘。
好邻居还是让他拿着。
于是他就拿着了,不过多犹豫,又重新把钥匙揣回兜里。手上抱着箱子不好打招呼,他只能小弧度挥挥手,说了再见后自觉带上门,没让人送。
他和好邻居说了再见,下楼的时候经纪人正好把车开到楼下。
在第一时间把自己的亲爱的电脑安置好,他这才安心坐上副驾,往下一瘫。
经纪人转头看了眼,问:“昨晚熬夜了,三点过后睡的?”
简直准得可怕!
副驾上的人支棱了一下,问:“怎么看出来的?”
多亏了爹妈给的好体质,他熬夜不长痘没黑眼圈,狂看电脑不近视,要是自己不说,应该没人能看出来他熬了才对。
经纪人说:“你那眼神跟死了一样,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熬夜被拆穿,粉毛也不遮掩,直接光明正大开始补觉。
这边去影视城一个多小时,凌晨四点才睡的人在车上睡得像是昏过去了一样,丝毫感觉不到颠簸,也一点不带动弹。
从市区到郊区,再驶进影视城,车辆车速逐渐放缓,最终停在路边。
经纪人喊了下瘫副驾上的人,人没动弹。
呼出一口气,经纪人说:“财神来了。”
粉毛一秒开机,眼睛瞬间睁开,瞳孔清明无睡意。
“……”经纪人抹了把脸,说,“到地方了,我找地方停车,东西暂时放我车里,你先去酒店大厅找剧组的人。”
发现没有财神,粉毛的眼睛又垂了下来,把一边的帽子压头上,说:“好。”
下车的时候被无形的力量拦了一下,他转过身,终于想起解安全带,这才成功下了车。
影视城的人意外的多,来来往往都是人,刚下车的人眯着眼睛看了眼周围,看到了一侧的剧组在的酒店。
酒店大厅门口也有不少人,聚在一起,里面的人不断看向四周,像是在等人。他刚走近,听到人堆里有人发出了“问命”的声音。
他停下,问:“是《问命》剧组的人吗?”
被问到的大兄弟说是,说:“我们在等问命的人,现在演员没到几个,还得继续等一下。”
找到组织,陈白说了声好,跟着在一边蹲下。
大兄弟还好心地给他让了块地,顺带转头看了他一眼,说:“兄弟你长得挺眼熟。”
陈白碰了下帽檐:“是吗,我挺大众脸的。”
今天车辆爆满,高千找了半天停车位,终于在一辆车离开后迅速占据了其停车位。
从车上下来,她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迅速往酒店大厅走去。
影视城不仅给剧组用,也是旅游景点,最近几个大剧组入驻,人流看起来比平时多了不少。
酒店门口人也多,她已经见过不少,一眼看出是想要见演员的粉丝还有想拿到一手照片的娱记。
大剧组行程瞒不住,这些人早得到消息跑来了。
急着进去找应该已经和剧组工作人员会合的人,她没有多看人群,踩着低跟皮鞋迅速往大厅里走。
“……”
有点不对劲。
视线里有什么一晃而过,她抬起的脚步顿住,转头重新看向人群。
在人堆里,完美融进人群的粉毛正好略微抬起帽檐看向她。
高千:“……?”
有那么瞬间,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停顿两秒后,她从喉咙里发出声音,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粉毛看了眼身边的大兄弟,大兄弟看他。
戴着帽子的粉毛被人拎走了。
高千拎着人,另一只手抹了把脸,说:“剧组在大厅里面,不是在外面。”
她怎么就忘了,这个人除了上一次,还没有什么正经的进组经验。
“……”
直到看着两个人径直走进酒店,蹲着的人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瞅着人影走进大厅后被工作人员围住,大兄弟蹲着,眉头狠狠一抖,终于反应过来。
这个人,好像是剧组的人。
——是《问命》剧组的人吗?
原来对方问的不是“你们是在等《问命》剧组的人吗”,而是字面意义上的问他们是不是剧组的人。
他回答了个“是”,硬控人将近十分钟,并且没有丝毫违和感。
被硬控将近十分钟,陈某白终于进到真正的剧组堆,见到了导演和副导还有驻场编剧。
其他主演没到,还在飞机上,工作人员先带着他去了当做化妆间的房间,见到了特聘的造型师化妆师还有美术指导。
其中一个化妆师眼熟,他瞅了一眼,之后迅速认出。
是上一个剧组和他互加了微信的化妆师,对方看到他,眼睛一亮。
在新剧组喜得再见面,两个人进行了友好交流。
友好交流,指化妆师小声给他说等等会儿有空了告诉隔壁剧组的好玩的几个瓜。
粉毛点头,生活一下子就有了奔头。
服装师先带他去试衣服了。
剧组的服装放在特定的房间,保存得很小心,各种饰物一字排开,看着晃眼。
好在他只是个病人,并没有那么多的饰品,服装也是挑符合病人身份的来。
饰品不多,但衣服复杂,里三层外三层,需要几个服装师一起上手。
把一个天生的自来熟放进人堆,就像把人放进财神堆,房间里不可能安静得下来。
粉毛抬着手让人系腰带,一边活动手腕一边和人唠,在唠的途中得知他身上这身衣服经过了专业的人的设计,参考了大量的古代的服饰,在这基础上再进行了改良,纯手工制作。为了看上去有实感,上边的刺绣也是特意请人绣的。
简而言之价值五位数。
“……”
还在活动手腕的人的动作瞬间顿住,没有再动弹一下。
乱动一下都是对金钱的不尊重。
衣服终于穿好,腰间墨蓝丝织腰带垂下,一个帮着穿衣服的服装助理拿过了一块坠着深蓝穗子的玉佩,稳稳系在了人腰上。
粉毛谨慎问:“这是真家伙吗?”
他的小心写在了脸上,丝毫不带遮掩,周围的人终于没忍住笑了声,说:“不是,放心。”
陈某白放下心。
换完服装,他又跟着人转移到了化妆间。
化妆间里人多,不止妆造师,化妆师好歹还是化妆副组长,不能像之前一样边上班边聊八卦,假装严肃认真。
粉毛配合他假装认真,只是睡眠不足,配合没多久眼皮沉重,全靠顽强的意志力以及良好的职业素养坚持着。
他梗着沉重脖子,撑过了化妆,又撑过了造型师捣鼓头发,期间摸了把飞行棋试图转移注意力。
接连投出几个一,他瞬间上头,整个人都清醒了。
头发搞好的时候,去忙其他事的经纪人回到化妆间。她已经好久没有做过这种助理的活,进来后没顾得上看人,累得直灌水。
嘈杂房间里,造型师最后系上了用银线绣着云纹的发带,活动了下发酸的手,说:“好了。”
飞行棋毫无疑问垫底的人收起手机站起,还在喝水的经纪人侧眼看过来,周围的人也好奇够过头来看成果。
一眼惊鸿。
满头长发堪堪用一条发带系起,自然垂落下来,顺着肩头滑下。
雪白里衣外是墨蓝缎面长袍,上面用金丝银线绣着祥云飞鹤,略微动作间纹路浮动,又被垂下的长袖遮掩住。
站着的人略微抬起眼,那双长睫下的浅灰瞳孔看来时,一瞬间像是看到了绿影映朱墙。
服装师对旁边造型指导一点头,夸说:“这张脸一看就有故事。”
导演和那些摄影师看到了会乐。
之前知道导演果然又用了个新人后他们原本觉着不太妙,尤其在看到粉毛后更是心里一紧,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
难怪导演这次选人选得这么坚定。
勉强赶上给拍定妆照的摄影组说的时间,最后再整理了下服装,工作人员把人带去了摄影棚。
摄影棚搭在酒店内部,不用出酒店。路上带路的摄影助理说导演原本是想出外景用真景拍照,但酒店外面果然蹲着人,为了保密性还是选了室内拍摄。
差点参与其中的长毛陈某白一点头,没有多说,专心注意自己的五位数衣服,避免被踩到扯到,十分之小心。
不出服装师和指导所料,导演看到人后确实乐了不少,转头对旁边驻场编剧说:“我就说他适合这个角色。”
听上去隐隐还有点骄傲的意味。
驻场编剧忙得麻木,一点头。
摄影师和导演做最后的交流,经纪人站在穿着五位数衣服的人身边,说:“定妆照和拍杂志不同,不要去追镜头,就和拍戏一样。”
陈白点头,在导演一招手后上前。
有的人确实是天生就该吃这口饭,一点就懂,一说就透。
定妆照拍得比意料中要快不少,拍完后今天的主要任务就算是结束。
结束得早,但也不算特别早,等到陈某白再换下衣服重新变成一个干干爽爽的粉毛的时候,下午的时间已经过半。
还记着自己的电脑,他在第一时间跟着经纪人出了酒店,去寻找自己的重要的纸箱。
蹲门口的那些人的意志力意外的坚定,上午的时候已经在这,他出酒店的时候居然还在。
曾经短暂成为其中一员的人看到了搭过话的大兄弟,路过的时候顺带问:“朋友等到在等的人了吗?”
大兄弟说等到了一个,刚进去了。
至少还等到了一个。戴着帽子的人表示祝贺,之后笑着挥挥手,抬脚离开。
粉毛成功拿到电脑,经纪人还有其他事要做,没有继续陪同。
从酒店前台拿到房卡,陈白带着自己的纸箱独自坐上电梯。
电梯里有人,还有不少,站在最里侧的人一头灰毛显眼。
一个电梯,六七个人,五种发色。
陈白多瞅了两眼,觉得还差俩颜色就能组成七彩发色。
刚移开视线的时候,最里侧低头看手机的人抬起眼,看了他一眼。
有点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灰毛一张脸看着又冷又拽,但意外的有礼貌,略微一点头,说了句:“你好。”
之后问:“你也刚到?”
——这个人好像认识自己。
陈白大脑高速运转,还在思考到底在哪里看过这张脸,嘴上已经先应了声,笑着回了声招呼,说到了有一会儿了。
——还是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果然是二极管一样的大脑。
想记的事情记得清楚,不进脑子的东西无论看几次也不进脑子。
电梯到楼层,缓慢停下。
二极管脑子的人发现灰毛和自己居然是同一层,刚好是对门。
礼貌说了再见,门一关,他把手里纸箱平稳放桌上,瞬间把灰毛忘在脑后,开始一层层拆泡沫纸。
泡沫纸处理完毕,部件排列整齐,他盘腿坐着,着手开始组装。
原本安稳待在家里卧室的电脑完美地在酒店里复现。
剧组确实有钱,无论从各方面来说。他的这个房间是个套房,有客厅有卧室,阳台落地窗对出去就能看到小半影视基地的模样。电脑被安置在了卧室的书桌上,和家里的书桌差不多大小,很轻易就能习惯。
今天安排的任务只有拍定妆照,等到明天所有主演都拍完定妆照后才会进行围读剧本。
手上没事,他洗了澡,直接在电脑前坐下,戴上耳机。
接上网线,调整设备,点开游戏。
在非常规时间蹲到了直播,一众水友高兴涌入,然后发现了细微的变化。
【咦,桌子换新皮肤了?】
【不对,这是整个桌子都变了,椅子也跟之前不一样】
【二白的经典皮肤倒是一如既往(。)】
【今天又是超长的直播时长吗!我的超人二白!】
【是换地方了吗,感觉变华贵了(?)】
“打工相关,暂时换了个地方住。今天播不了太久,凌晨准点下播,下了还有其他事。”
这个时间点小伙伴还在给家里的店帮忙,陈白开始摇其他小伙伴,顺带看了一眼弹幕,说:“在酒店,那肯定华贵。”
【二白换地方了,那住隔壁的朋友呢QAQ】
这一条来自雨隹日青。
“朋友还住在之前的地方。”
陈白笑了下,说:“放心,他好着。”
【哈哈哈青姐至今还在站朋友】
【不冷吗朋友,需要给你披一件衣服吗】
【建议入股白粥,拥抱更广大的世界】
【姐妹南极都比你在的圈热啊!(摇晃)】
弹幕不断刷刷跳,但粉毛没看到,他摇到了一个刚好在线的小伙伴,开了把对局。
今晚上跟接力一样,小伙伴下线轻舟就上线,刚好不用再去摇其他伙伴。
一起上线的还有其他卡平时开播的点进来的网友。
他们进来得飞快,以为抢占先机,实际上满盘皆输,右上角的已经满几个小时的直播时长刺痛人眼。
【我错过了什么!】
【好家伙居然已经播这么久了,水果直播都不告诉我!】
【手里的刚泡好的面突然就不香了呜呜呜】
陈白瞅了一眼弹幕,说:“没有提示吗?”
他记得直播平台应该会自动给关注了主播的用户弹开播通知。
“那个偶尔不灵。”
轻舟那边大概也听弹幕说了这事,说:“平时发的通知有时候也会被吞掉,平台和微博有关联渠道,要是直播时间不准,可以提前在微博上通知,那个一般不会出问题。”
十分专业的发言,不愧是平台一哥。
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回事,刚好一把结束,陈某白拿起手机,点开自从上个月看了眼后就没有再碰过的软件开始实践。
软件界面弹出,出来后第一眼看到右下角的后台消息上鲜红的99+和旁边的没看太清楚的数字,粉毛在第一时间拿着手机战术后仰。
【二白原来有号!但是没告诉我们!】
【我什么还没看清屏幕就消失了,二白不愧是你,好快的手速】
【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看的!】
“那不是我的号,”快速退出登陆,粉毛拿着手机重新坐好,开始一本正经乱吹,说,“那是我朋友的号,登了忘退出了。”
他说:“这个人还挺健忘的哈。”
作者有话说:
↑真正健忘的人,忘了自己登着号
正宫是好邻居哇!文案上可明显了!(摇晃)
第29章 不要走
健忘的人现场注册了一个账号,在可靠的小伙伴的指导下绑定了账号。
绑定完成,陈白顺带关注了自己的小伙伴。
小伙伴同样关注了回来,成了他的第一个粉丝。
粉丝数在之后不断涨,他没多看,放下手机后继续直播。
今晚播到凌晨,他准时下播。
关掉电脑,坐在椅子上的人往后一仰,一顿拳打脚踢后又重新坐好,拿起手机给自己的好邻居发了几句毫无意义的垃圾话,之后放下手机拿过一边的剧本。
原本崭新的剧本现在已经被翻得厚了一倍。
凌晨两点,房间的灯准时关上。
难得没熬夜,粉毛第二天起来精神焕发。
在晚上围读剧本前,他终于在经纪人一种很难评的视线下得知,昨天遇到的灰毛是这次的男主,叫周净,也是之前他在的那期杂志的封面明星,客观来说人气很高。
难怪他觉得脸熟。
经纪人很难想这个人到底是在怎样的状态下,才能在和自己同一本杂志的人都不认识的情况下知道毫无交集的许斯年。
一场剧本围读,社交小天才成功把几个主演认识了个遍。
男女主都是已经成名的艺人,在围读后,正式开机前还有其他工作安排,当晚结束后就离开了。
他们离开,陈白留在了酒店。几天的时间,够他补一截直播时长。
这边疯狂补直播时长,网上关于《问命》的话题也疯狂爆炸。
从选角到定下角色,《问命》剧组关于主演的情况一句也没透露,任凭网上各方人猜,瞒得死紧。
猜来猜去,直到前几天,终于有人在影视城蹲到知名小花和顶流之一的周净。尽管周净演技受人诟病,但以这两个人的咖位,应该是男女主无疑。
有人还在现场遇到了小有名气的二三线演员,但左算右算,都觉着人数和剧组宣布的主要角色人数对不上,凑不满,于是又开始乱猜,几乎把有名有姓的刚好有档期的明星猜了个遍。
直到网友猜到最后开始瞎猜的时候,剧组的定妆照在开机前一天晚上公布。
男女主果然是之前被拍到的小花和周净,其他演员也差不离。并且导演的审美和财力一如既往地值得信任,男女主服饰造型考究且精致,演技暂且不论,至少造型上能让人一眼惊艳。
唯一出乎意料地是男二的选角。
是一个之前从没在任何剧组海报或者宣传照上看到的人,换句话来说,是一个纯新人。
照片里的人坐在窗边,墨蓝长袍逶地,眉如远山,安静低垂下,一手执棋,窗外光亮透进,落在苍白指尖上,墨色棋子映着光亮。
旁边用毛笔字浓墨重彩写着【司央】。
简单用一个词形容就是惊艳。
网友起初没认出这是谁,顺着剧组官方的艾特找过去,这才发现演司央的是前不久凭一组照片杀爆业内的EV特约野生新人。
除了那一张脸一样,无论从气质还是形象,众网友很难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居然是他吗!反差好大差点没认出来!】
【司央要是长这样我可就不得不喜欢了哇!![玫瑰.jpg]】
【敢让新人演男二,不愧是张治,有钱就是有底气】
【阳光都市大男孩和古风大帅哥我都狂吃!我吃吃吃!】
【虽然但是,好看是好看,他演戏能演好吗,这还有个周净在】
评论区画风原本是正常的,直到一个在最开始发了演员进剧组酒店的照片的老哥赶到一线。
他反复确认不可置信以头抢地语无伦次,心情的震撼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居然是他!!!我当天还和他说过话!他居然是去拍戏的!他还跟我搭过话!】
但凡是个正常人,应该都很难想一个演员会跟人一起蹲酒店门口还能非常健谈地硬聊十分钟。
老大哥当时终于想起来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觉得人脸熟了。
那张脸但凡是之前有上网的人都有点印象,但他的记忆点全在那头粉毛上,以至于当天在粉毛被帽子遮住大半后,他一时间大脑短路,没反应过来。
人蹲他身边硬生生唠了将近十分钟,他也硬生生没把人认出来。
猜来猜去,原来人就在他身边,后来还对他进行了友好的慰问。
【大哥你…哈哈哈】
【哈哈哈哈救命,好难想象帅哥和你们一起蹲大门的样子】
【卧龙凤雏,双方实力不相上下(点头)】
【哈哈哈原来陈白能唠是真的,之前听见过他的朋友说他特别能唠我还不信】
【见过!在哪见过?】
…
下午参加完开机仪式的彩排,晚上陈某白抓紧一切时间上播,中途收到了自己的搞钱伙伴发来的消息。
搞钱伙伴已经给他转发了剧组的微博,让他最好去关注一下剧组的号。
他抽空关注了,关注后放下手机,并对直播间的水友和小伙伴说:“之后这几天有点事,播不了了,下次开播的时候会提前通知。”
剧组后几天的拍摄班表排出来了,果不其然大片夜戏,基本都在凌晨下班。
凌晨下班换衣服洗个澡差不多就到一点多钟,没有什么直播的时间。
之后的拍摄计划还在安排,据统筹说,应该会比这几天好一点,至少不会在凌晨下班。
他像是平时说话一样的语气,直播间的水友也像平时一样听着,听完后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两份钱不能兼得,陈某白也很痛苦。
好在最近财神霍远飞国外忙着大项目,只偶尔微信交流,没有时间找他。
要是为了这份工作再忍痛拒绝12w大订单,他估计会更难受,午夜梦回都会爬起来叹口气。
晚上照旧在凌晨下播,从没有担心过自己直播时长的陈某白在关掉直播软件前特意看了眼直播时长和这个月的目标。
他已经和平台签了新合同,每个月的直播时长从150小时降到了100小时,但这个月还是按照旧合同算,需要满150个小时。
这个月过去了三分之一,他已经播了90个小时,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最后还会超额完成任务。
但剧组一进,一切都难说,一周固定一次半天的休息时间他也留给了餐厅打工。
“……”
隔空一顿拳打脚踢,粉毛高高拿起剧本边的笔记本,之后又轻轻放下,把电脑屏幕从直播软件的界面切到网页视频,一边转笔一边听课。
第二天是开机仪式,剧组的人都在,还邀请了部分媒体,热闹。
有的人虽然爱唠,但并不喜欢表现,该发言发言,没自己事的时候安静恰桌上免费的糖和茶水。
他一边是男主周净,一边是演纨绔的男三,周净看着从头到尾都很忙,他没有打扰,转头给男三推荐了刚吃到的觉得挺好吃的奶糖。
男三入行也就这几年的事,资历老不到哪去,这还是第一次捞到个主演当,原本正紧张着,结果旁边人吃吃喝喝,顺手给他递了一颗糖,并在桌下悄悄竖起大拇指。
“……”
他接过了糖。
于是一个人的吃吃喝喝变成了两个人的吃吃喝喝。
两个人吃得很安静很含蓄,没有打扰到周围其他人,也没有引起丝毫注意。等到旁边人转头再看过来的时候,这才发现两个人面前的糖已经少了大半。
吃吃喝喝之后是领红包环节。
原本一直安静吃糖喝茶的人的精神肉眼可见地提了起来,眼神都更有神了些。
拿了红包好干事,给红包拍了张照发给好邻居,下午的时候正式上戏,有的人精力充沛得不像是凌晨两点睡的。
同样精力充沛的还有导演的一张嘴。
之前没领教过,陈白今天算是明白了,终于知道为什么试镜当天会有人差点哭出声。
他暂时还没挨骂,炮火主要集中落在了周净和女二身上。
第一次见到骂人可以这么文雅又有穿透力,他有些新奇,还隔着不会被波及到的距离在边上观摩学习了下。
女主看上去也在观摩学习,但碍于面子没有多看,只不时瞅两眼。
主演和小配角的工作强度完全不同,除了学导演骂人是出于兴趣外,陈某白还要学其他很多东西,一整天没怎么碰手机,在下戏回到酒店洗完澡后这才掏出看了眼。
居然有不少消息。有平时不时在联系的霍母和财神妹发来的消息,在他分享红包之后,好邻居给他发了消息。
一句简单的祝贺的话和一个红包。
红包金额不大,刚好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
今日红包+1,他低头打字,感谢许老板送出的红包,并送上昨天从其他地方偷来的表情包。
确保表情包发出,他再退出界面看了财神妹和霍母的消息。
财神妹也是祝贺开机大吉,霍母倒是意外的直接,发语音夸他剧照上的样子好看,又说最近院子的花谢了不少。
霍母平时在庄园里没什么人说话,霍晴去上学后更冷清,从上次医院打电话后已经和他发展成了网友关系。他低头打字,之后又把打到一半的字删掉,选择发语音。
这样凌晨下班的日子持续了将近一周。这段时间后就会迎来会持续挺长一段时间的雨季,为了赶外景的进度,所以每天的时间都往最大程度利用。
晚睡早起,一直都是凌晨两点后入睡的粉毛完全能习惯,每天活蹦乱跳。其他演员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手死气沉沉,尤其是妆造组道具组这几个组的工作人员,甚至有时候需要凌晨四点起,看上去距离原地倒下就差再熬一个夜。
好消息是在阴云覆盖城市上空前进度抢救完成,熬夜的日子到头,整个剧组都透着解放的气息。
难得一个晚上没有戏的一天,还有最后两场戏今天的任务就算是结束,刚好处在休息时间,陈白和自己的男三小伙伴搬个马扎排排坐。
小伙伴永远走在冲浪一线,抓紧时间低头浏览最近新消息,他没碰手机,看着男女主对戏。
“陈一白,你瞅瞅。”
刚看着,小伙伴一支他胳膊,说:“霍川……你估计不知道,总之一个非常有钱的人,好像有情况了。”
十分贴心,知道粉毛平时不关注这方面的信息,他甚至还抓重点简单介绍了下人。
听到熟悉的名字,陈某白眉梢一扬,转过头来:“看看。”
小伙伴把手机放中间让他可以看得更清楚。
手机上的是一条推送,从标题上看十分之营销号,内容还算是正常,重要的是配图。
上面的人确实是财神霍无疑。男人弯腰扶着车门,向坐在车里的人伸出手。
拍照的人还挺厉害,在国外都能拍完照坚强发回国内。
陈白:“豁。”
他以为财神出国去赚更多金币,没想到对方还想着出国见白月光。
好好一个财神,可惜是个恋爱脑。
关键喜欢的人还不喜欢他,不如多赚点金币。
他委婉道:“说不定还是单相思。”
“是吗,”小伙伴看着不太信,说,“他那条件,应该没什么人会拒绝吧。”
陈白觉着也是。
八卦分享完,小伙伴把手机收回,顺带提醒说:“你手机好像在抖。”
陈白于是低头看了眼放在一边的手机。
是一个电话,屏幕亮起,显示【财神】来电。
说财神,财神到。
他起身去接电话。
身上宽袍大袖他已经穿得习惯,走动自然,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接通电话。
天上天色已经向晚,他在剧组边上人少的银杏树边站住,一边接通电话一边看了眼天空。
对面的人一如既往的直接,问:“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今天的晚霞颜色过于鲜艳,赤红一片,晚上应该会下雨。陈白收回视线,如实说:“八点后有时间。”
霍川说想见一面。
陈白:“嗯?”
要是他没记错,这个人应该还在国外才对。
他虽然想要12w,但暂时还没开辟海外市场的打算。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疑问,对面的人说:“凌晨的航班,已经回国了。”
陈白应了声好,之后十分有职业素养地问了时间地点。
晚九点在市区见面。
坐公交转地铁完全来不及,打车应该能赶上。他持严谨态度说:“记得包来回车费。”
对面安静了一下,说好。
短暂通话结束,陈白收起手机,又重新回到小伙伴身边。
小伙伴问他:“今晚有安排了?”
他笑了下:“去见财神。”
最后两场戏没NG,陈某白在第一时间下戏离开。
为了最近忙得说不出话的经纪人的心理健康,也为了避免自己跟财神一起出现在新闻头条,他斥巨资买了个口罩戴上。
医用口罩,哪里都有卖,方便又快捷。
离说好的点还有一段时间,想起前不久霍母说的最近已经没什么花看的事,他在离开前又在附近花店买了束太阳花,算是对自己网友的慰问,也可以看作是财神妹的单的售后。
财神妹财大气粗开价不低,再多买几束花都行。
这边是影视城附近,有不少人买花拍照或者送人,买花需求不少,花很新鲜。
揣着花,打到车,粉毛略微压低帽檐上车。
从已经暗下的郊区到满是高楼大厦的城区,接近目的地,后座的人收起手机。
下了车,迎面就能感受到灌满街道的风。
真要下雨了。
按住头顶帽子,他走进财神说的店。并不需要任何证明身份的流程,报了财神名字后,店里有人带着他直接去到二楼的一个包间。
财神已经在里面喝上了。店里走廊都是淡淡的香氛味道,进到房间后,香味被酒味覆盖。
反手带上门,陈白取下口罩收进兜里,顺带摘下帽子。
房间里灯光昏暗,半躺在沙发上的人略微抬起眼来看向他,说:“来了。”
声音有些哑,看上去也疲惫。
陈白应了声。
刚回国还不倒时差,是个人都该累。回来就这样,这个人估计和白月光不太愉快。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坐下,他把揣着的花放桌上,旁边的半躺着的人坐起,伸手拿过桌上酒杯,出声说:“来一杯。”
男人从黑暗到光下,眉峰和鼻梁打下一片阴影,视线径直投来。
陈白没动,拒绝了:“我不能喝酒。”
明天还有工作,如果这个身体完全是参照他的真正的身体状况,应该也是个一杯倒,几乎等于不能碰酒。
他拒绝得理所当然,霍川一顿,之后笑了下,说:“你确实和他很像。”
他把递过的酒杯收回,自己喝了。
陈白好心提醒:“倒时差的时候喝酒,之后会很难受。”
旁边人解开衬衫衣袖纽扣,半挽起衣袖又躺了回去,说:“喝不了太多。”
这话是他自己说的。已经尽到提醒人的责任,陈白没有再多说,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在这房间里浸久了,连水似乎都有股酒味。
半躺着的人一杯接一杯,断断续续聊天,只言片语间提到了白月光。
专业接话大师什么话都能接,侧身靠在沙发上,粉毛捧着水杯听人说着,不时应两声,听到白月光的部分的时候来了点精神,甚至想点个果盘。
但财神只把这个话题两三句带过。
房间一片安静,外面下雨了。
窗外传来连片雨声,雨滴打在窗户上又不断滑下。
霍川半靠在沙发上,耳边是密集雨声,视线迷蒙,昏暗房间里只能依稀看到半露在光下的灿烂太阳花花束。
酒精顺着血液向着全身漫延,他转过头,看向坐在一边的人。
像是没想到他会突然看过去,轻松靠在沙发上的人捧着水杯的手一顿,垂下眼来看他,眼里带着浅淡笑意,问:“困了?”
没有再挣扎着坐起,也没有任何动作,霍川半睁着的眼睛阖上。
“……”
倒时差加没怎么休息,再加刚喝了不少酒,财神睡了。
空了的酒杯倒在沙发上,陈白倾身,拿过酒杯放在桌上,眼睛笑得眯起。
财神可算睡着,工作提前结束。
知道这家店的老板是财神很铁的朋友,放下手里水杯,粉毛戴上帽子起身去找了前台,让前台帮忙联系老板,简单陈述财神喝得睡着,需要有人运回家的现状。
好歹是一个身家以亿为单位的财神,随便找代驾搬运回去不太现实,只能动用信得过的朋友。
朋友那边声音震耳欲聋,像是还在什么地方玩,说了好后挂断电话。
剩下的时间只需要等朋友过来就好。
重新回到房间,在沙发上坐下,粉毛摘下帽子看了眼时间。
还早。朋友在的地方离这里挺远,加上还在下雨,大概一个小时后才能到。
没有事做,这里环境十分催眠,没有选择看剧本和看书,他选择戴上耳机邀请今天正好休息的好邻居一起玩振奋人心的飞行棋。
好邻居接受了他的邀请,和之前一样成为他坚实的好伙伴。
今天他的手气一如既往的烂,像是跟1结了婚,后面还有个小黄对他紧追不舍。
“我速速走……不对小许同志你要踩到我飞机了,要踩到我唯一一架起飞的飞机了!”
把一把飞行棋玩出了电竞比赛决赛的感觉,陈白不自觉坐直身体,说:“你先别动,让我先走。”
“好……”
——“不要走。”
正紧张着,身侧突然传来一声低哑声音,粉毛一转头,看到躺一边的财神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过来。
人在说话,但眼睛没怎么睁开。
很显然是喝多了把他和白月光弄混了,也可能是做梦的时候恋爱脑犯了说梦话,他百忙之中随口敷衍了下:“我不走。”
敷衍完后他重回到激烈的飞行棋大战中,发现已经该自己的好战友投骰子。
“……”
倒计时一秒秒过去,好战友没有任何动静。
连带着原本有声音传来的电话也安静一片。
作者有话说:
小许同志:……
第30章 w入账
没有听到声音,以为出现故障,陈白问:“小许同志?”
“……”
长久沉默之后,在他开始怀疑自己网络的时候,耳机里重新传来低沉声音:“我在。”
在得多少有点不太及时。
这边没有操作,系统自动托管,帮忙投出个四点,并操控飞机往前走四步。
踩在了只有唯一一架起飞的飞机的人的头上,把人飞机踩回老家。
“……”
被队友痛击,这次轮到粉毛沉默了。
恋爱脑财神还在身边,他不能大声喧哗,只能流着宽面条泪试图再次起飞。
他又投了个1,单数,不能起飞。
这看着多少有点太过凄惨,电话对面的人说了声抱歉。
陈某白没觉着是自己忠实的好队友的问题,认为刚才应该是网络或者系统出了什么问题,说没事。
骰子轮了一圈终于再到自己手上,他闭眼一投,投到个双数,终于可以起飞。
好邻居和之前闲聊一样问他现在在哪。
“说来话长,我现在在城东这边,和甲……朋友一起。”
一句甲方差点脱口而出。即使甲方睡得挺沉应该听不见,他还是习惯性改口。
“朋友,”好邻居问,“是之前一起玩游戏的朋友吗?”
陈白如实回答说不是。
电话对面安静了一下,好邻居又问他什么时候回剧组。他瞅了眼旁边人,把位置挪远了些,说:“朋友喝醉了,把他送到家就回去。”
好邻居在安静之后应了声。
这把飞行棋玩到最后,他果不其然是垫底。
两把飞行棋,他的战绩为一个倒一一个倒二,不能说十分辉煌,只能说可以让人清醒不少。
清醒不少,朋友差不多也该到了,他和好邻居说了再见,摘下耳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踩了一下他的飞机而觉得内疚,今天的邻居哥话少了不少。
给话少的邻居哥发了一个拍肩表情包,约了下次再一起玩,体贴的粉毛这才收起手机,开始安静等财神的朋友。
财神的朋友姓张,他不记得名,只记得叫张什么,三个字。
三个字的张什么是卡在一个小时的点来的。
“喀——”
“咚咚。”
刚喝完水放下水杯,玻璃和桌面碰撞的时候欧美,门外响起敲门声,陈白起身开门。
一个穿着花花衬衫的人出现在门口,迎面一股烟味扑来。
他抬眼看了眼人,两道视线正好对上。
“……”
花花衬衫是张什么。张什么一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低头看过来,像是愣了下,之后说:“你是上次订婚那个?”
这句话在这个时候冒出,听上去非常突兀又多少有些奇怪,但粉毛还是诡异地懂了他的意思,知道他说的是订婚宴的事。
张什么把嘴里叼着的烟拿下了,问:“你闻得惯烟味吗?”
陈白不抽烟,也说不上喜欢,但还能闻得惯。
张什么还是把手上的烟灭了。
陈白觉着剧情好像不太对,或者说连基础的人设和他了解的都不太一样。
这个张什么好像太过礼貌了。按照书里的设定来说,配角哥和财神虐恋,那个虐里有很大一部分出自这个财神的朋友。
张什么瞧不上配角哥,或者说平等地瞧不起财神身边的每一个替身,一张嘴毒得出奇,配角哥被虐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少不了他的一份功劳。
太过礼貌的朋友走进房间,环视一圈后扛起了倒沙发上的人。
这是准备直接离开了。
粉毛站在一边戴上帽子口罩,再拿上重要的伞和花束,最后随手拿过财神的外套搭在手上。
张什么看了眼他手上的花,没多说,费力扛着人往外走。
他的车停在地下车库,好在今天开的不是只有两人座的跑车,能坐下两个人和一个醉鬼。
今天他本来就是出来玩,自己开车,没有司机,现在刚当完搬运工,又得紧接着当司机。
财神被搬去后座继续躺着,为了避免一个急刹出意外,陈白也坐在了后面。
他能被挤到,但花不能,于是太阳花花束成功坐上副驾,还十分遵守交通规则地系上了安全带。
张什么侧眼瞅了眼系上安全带的花,主动搭话说:“这么宝贝你这花?”
陈白一点头:“那可不。”
毕竟是花钱买来的,弄坏一朵都是对他钱包的不尊重。
轰鸣声响,车辆驶出停车场。
从这边到霍川住的地方差不多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不算远。
在这不算长的时间里,张什么充分了解到后面的人和他这朋友之前那些身边的人很不一样。
——主要是能唠,并且非常的自来熟。
像是已经认识了八辈子一样,他抛出的什么话对方都能接住。
这个人很坦然,不会下意识讨好,也不会故作冷淡,就单纯喜欢唠。
第一次觉得半小时的车程挺短,一直到导航提醒前方到达目的地,张什么这才意识到已经到地方了。
他在这也有房,直接以业主的身份进了停车场,停好车后又开始干搬运人的苦力活。
粉毛抱着花在精神上支持他。
张什么感谢来自精神上的支持。
电梯上行,之后在大门前停下,他借身上人的手开了门,一顿操作把人扔沙发上了。
扔得丝毫不带犹豫,看得出是好朋友。
粉毛没有进来,站在门口把花和外套递过。
张什么愣了一下,问:“你不进来?”
这多好一个光明正大进家门的机会。
粉毛没想进人家门。把人送到,12w工资已经可以安稳到手,没想主动延长自己的工作时间,陈白说:“不了,明天还有工作。”
张什么只能伸手接过外套和花。
粉毛嘱咐说:“麻烦记得告诉霍总,花是给阿姨的。”
“铃——”
他的后半截话淹没在了突然对面人花花衬衫口袋里响起的铃声里,好在财神朋友好像听清了,说保证会转告到。
所有事情都办妥,粉毛于是安心地走了。
市区中心无论多晚都能打到车,有包来回车费的承诺在,他十分不心疼地坐上了出租车。
晚上回到剧组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洗漱完后将近一点,觉着还早,在给好邻居发了已经安全回酒店的消息后,他顺带把今天的车费账单给好甲方发去了。
账单发完,今天又是赚得满满的一天。
——
雨下了整晚,到第二天的时候转小,但连绵不断,一直没有停下的意思。
霍川醒来的时候是在沙发上,自己房子里。
脑子昏胀,他从沙发上坐起,低头看了眼依旧挽起的衬衫衣袖。
还是昨天的那身衣服。
“哟,醒了。”
他一动,坐在远处边看手机边吸豆浆的人转头看了眼他,顺带拿手机随手拍了张照,之后低头编辑,顺带吐槽他这竟然没有做饭阿姨,想吃早饭还需要自己点外卖。
伸手松开领带,霍川靠沙发上,说:“拍什么?”
张什么说:“拍张发给你那小情人,好歹告诉他说你醒了。”
霍川倾身拿过桌上的水杯仰头喝下,说:“我和他不是那关系。”
“嚯。”
张什么看着不怎么信,但也没多说,指了下桌上安稳放着的花束,道:“这是人家特意嘱咐说要给你的。”
——昨天人说话的时候他因为手机铃声没听清,但靠猜也能大致猜到对方说了什么。
这里只有霍川和他,花不可能是给他的,送谁的很明显。
窗外阴云浓厚,灰色桌面靠窗进玻璃窗,一片冷色里,灿烂的太阳花是唯一的暖色,像是天然隔绝于湿冷阴暗之外。
霍川记得这束花,昨天在人进房间的时候他看到过。
“……”
多看了两眼花,在短暂安静后,他又抬起头,说:“你加了他微信?”
好慢的反射弧。
“昨晚聊得挺投缘,顺手就加上了。”
张什么一点头,喝完豆浆又开始啃包子,边啃边说:“放心,我还没禽兽到对什么人都下手,只是想认识下。”
“人对这花可宝贝,送到你手上算是糟蹋了。”他颔首对上花束,眼尾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人,说,“我记得他是乾多多订婚宴上那个人吧。”
霍川解开几粒衬衫纽扣,起身去洗漱,说是。他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再次重申他和粉毛真正的关系。
“我知道,金钱交易嘛。”
张什么完全没有等人洗漱完的自觉,也没想结束这个话题,跟着人往洗漱间走,说:“但我觉得他对你大概是真的。”
当时现场那玻璃破碎的声音听得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甚至连耳膜都能感到些微的刺痛感。在那种情况下还敢往上冲,是个人都说不出那只是为了钱的话。
“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也不能记一辈子,”他说:“趁机找个真心对你的不挺好。”
“哗——”
花花衬衫的话没有得到回答,只有洗漱间的水流声不断响起。
——
回到酒店睡了一觉,陈白第二天准时上班。
上午休息的间隙,觉着财神再怎么喝醉也应该差不多该醒来,他坐回自己小马扎,拿起手机打算发条消息。
财神确实是醒了,根据新加的好友发的消息可知。
感谢张什么莫名其妙的通风报信,他在聊天列表精准找到财神。
昨天虽然已经给张什么说过花是给霍母的,但他忘了说最好能够早点送到庄园。
财神每次结束一段工作都有回庄园一趟的习惯,所以他才会想让人帮忙转交一下,但要是回去得太晚,花估计要开始萎了。
很巧,他这边在输入,对面也在输入。
在消息发出前,一条动账消息弹出,银行卡里多出200000元整。
财神的消息也紧跟着弹出,说酬劳已经打给他,多的部分是这次的花钱,并告诉他以后见面不用再送花。
“……”
陈某白低头看了眼聊天框里已经打出的文字,在沉默中迅速删除,回了句好。
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财神似乎误会了什么。
在解释和收下八万间,识时务的人选择收下八万并反手重新订了束花送到庄园。
订完花,休息时间刚好结束。
雨天有雨天要拍的戏,他今天大半的时间都是和男主的对手戏。
时间紧任务重,但速度并不快。
问题主要出在周净身上,导演怎么拍都不满意,一条NG十几次,周围工作人员都压抑得不敢说话。
人是自己选的,也没有换人的打算,导演一边输出一边给人讲戏,喉咙看上去都快冒出烟。
一整天从早到晚,进度勉勉强强达到预设的标准。
之后接连几天,剧组的人都能看出周净的状态不太对。拍戏难进入状态,看上去也累,最离谱的时候甚至可以直接坐在椅子上睡着。
眼看着眼神无神的人又被导演叫去说话,陈白蹲小马扎上,问旁边的男三小伙伴:“他这最近状态瞅着好像不大对。”
就算是每天都被导演骂,也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种地步。
“你不知道?”小伙伴反过来瞅了眼他,之后又自己拍了下头,“你确实应该不知道。”
他说:“昨天不是化妆组有个新人被开了?就跟这事有关。他没按规矩办事,悄摸录了段导演骂周净的视频,匿名发网上了。”
刚进这行的人接触到这些平时接触不到的信息,心里难免膨胀,分享欲也旺盛,以为匿名就没事,结果没两天就被查出来。
他干了这行最忌讳的事,以后在这行的前程估计也寄了。
人是被开除了,但是网上的视频还在。已经被太多人分享转载,就算事后删除也无济于事。
现在网上的大风向是骂周净,让导演换主角,周净的粉丝又骂导演。
总之双方都在挨骂,身上的压力都不小。
明星也是人,就算刻意不去看这些消息,打开手机一看各大软件推送,难免会还是会看到一点,看到后心情压抑压力大,压力越大越难发挥。看对方这样子,应该没怎么睡好,平时饭也没怎么吃。
那确实挺艰难,陈白一点头,表示理解。
然后他们就看着被导演叫去谈话的人谈完话后往这边来了。
男三和对方的对手戏不多,平时不太跟这位虽然被骂很惨但确实流量地位高的人接触,看人走过来,一时间有些紧张。
好在人并不是冲他来的。
走到坐在马扎上的人前,周净低下头,看向穿着墨蓝长袍的人,问:“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他看上去很显然是有什么事想说。
今晚下戏时间晚,没足够长的时间去直播,陈白原本是打算用这段时间继续学习。
但他毕竟是乐于助人陈二白。于是他说:“如果用不了太久的话。”
得到肯定答复,周净一点头,没有继续在这里停留,又回到自己位置开始看剧本。
眼瞅着人离开,小伙伴有些担忧,问:“他无缘无故找你该不会在想什么事?”
陈白笑了下:“不会。”
晚上时候,下了几天的雨短暂地停了下,剧组下班后又重新开始飘起。
粉毛的运气一如既往,走到回酒店的半路的时候大雨兜头淋下。
回到房间后在第一时间洗了个澡,他换上自己朴素的39.9经典衣服,擦头发的时候顺带打开电脑。
约好会来找他的周净是在他刚好掏出笔记本的时候到的。
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他顶着毛巾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灰毛,灰毛头发看着也湿润。
找到了挨淋的好伙伴,陈白一喜:“你也淋雨了?”
周净:“嗯?”
陈白微笑:“没事。”
很好,果然淋雨的只有他一个。
挨淋的粉毛让周净进了房间。
和小伙伴想的不一样,周净心里没盘算那么多事,只是单纯来对戏,手上还拿着厚厚剧本和台本。
明天他们的对手戏多,提前对一下可以让明天心里有点数,或许能够救一下拖慢的进度。
让人在沙发上坐下,陈白转身去房间拿了剧本和台本,回来的时候说:“对剧本的话,白天休息的时候应该也能对一下。”
他这句话没有其他的特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提出了自己觉得可行并且有效的方式。
坐在沙发上的周净抬头看向他,看清他眼里确实没有其他情绪后慢慢呼出一口气,说:“我怕又会被传谣言。”
他被骂会被拍,找人对戏也有可能会被传假装努力但是演技不行。多做多错,他只能选择私下里来对戏。
简而言之想悄悄卷。
粉毛尊重人的选择,跟着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手机看明天的拍摄安排,拿笔在剧本和台本上简单标记。
周净在来前已经做好准备,也已经大概背住了几个片段的台词,在旁边人做标记的时候又过了遍词。
他以为等到身边人记住台词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是实际上并不需要太久时间。
陈白简单把片段挑出来,之后说可以开始了。
周净问他:“不需要记词吗?”
粉毛放下手里剧本,说:“大概记得。”
周净于是点头,觉得大概记得也行。
——他原本以为这个人说的大概是真的大概。
直到接连对了两段后,他终于明白,这个人口中的大概只是一个谦辞。
这个人记得每一句台词,乃至每一个动作,每一点微妙的停顿,即使是私下对戏也能迅速找到状态,和正式上戏没有任何差别。
周净又感觉到了熟悉的微妙的压迫感。
在和演女主的女演员拍对手戏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强烈,和这个人对戏也会有微妙的这种感觉。
女演员已经入行很多年,奖拿了不少,但对方不是,只刚入行,听传闻说之前只演过一个最多只能算是重要配角的角色。
支撑着念完最后一个词,周净呼出一口气,撑在沙发上的收紧又松开,拿过放在一边的剧本,说:“……天赋真可怕。”
陈白:“嗯?”
周净手指不自觉摆弄着剧本,声音有些发哑,说:“我不是科班出身,之前的定位也不是演员。专业比不过科班演员,演技比不过有天赋的新人。”
陈白听懂了,自己似乎是那个有天赋的新人。
他一摆手:“这不是天赋,是学习成果,并且目前也没好到哪去。”
之后说:“不是科班出身,那就去学就好。”
电影学院课程在学校共享课程官网上就有,从实践到文化都有涉及,不走表现式授课,内容扎实有料,国家一级演员在线授课,值得拥有。
听上去很正确,但实际上更像是一句空话。周净觉得在这种剧组的强度下还要去学习,正常人一般很难做到。
在被开除人籍前,粉毛掏出了自己已经快要记完的笔记本。
周净:“?”
——真的有人能做到。
这个人不是在说空话,原来是在陈述事实。
陈白手里卷着剧本,再次陈述事实:“比起因为网上不认识的人的评价在晚上失眠翻来覆去仰卧起坐睡不着,不如起来学习。”
周净:“……”
周净觉得这个人说得有道理。
他纠正说:“我也没翻来覆去仰卧起坐。”
陈白:“那你还真因为那些评价失眠了。”
“……”
周净抹了把脸:“……你别说出去。”
如此这般,陈某白的学习团队喜+1。
周净获得了一个新的笔记本和进人卧室一起学习的机会。
新的笔记本是粉毛的备用笔记2.0,并不是免费给他,需要付钱。
按对方的话来说,几块钱也是钱。
怀着一种很复杂的心情付了钱,他建议说如果要学习,在客厅更好。
陈某白安静地给他展示了已经装好的台式电脑。
好消息,大屏幕,对眼睛更友好。
坏消息,搬不走。
“……”
周净一时间不知道该震撼这个人居然不声不响在房间搞了个台式电脑,还是该这个人居然能徒手组装电脑。
他最后选择问:“屏幕边上那些东西是什么?”
他指的是直播设备。
他看向粉毛,粉毛看向他。
两个眼睛看到最后,陈某白抬手揉了把头发:“哈哈。”
各种层面上来说的打哈哈,并且打得敷衍又认真。
作者有话说:
把碎掉的小许同志拼拼凑凑,捡起来拍拍灰还能用x
文中人物都纯原创无参考,和三次完全无关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