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杨宁还真不知道除了卫承礼以外的爸爸们收到宝宝给的菜叶子会不会开心……
不过很显然, 她不能说不会。
作为一个前线任务NPC，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她的权限，杨宁偏转头试图从耳麦里得到一个主意。
而杨宁等得, 沈子霖却是等不得了。
事到如今, 他也算回过味儿了, 从早上买猪开始, 他就踏入了节目组的消费陷阱。不过不到半天的功夫，身上的债就又重了好几层, 要再让这杨杨姐姐继续说下去哪还能行。
“卯卯，不用小杯子了，你给我勺一个爆米花在手里, 等我拿到宝宝币会先还给你。”沈子霖凑到卫卯卯身边伸手。
在这一刻, 沈子霖再次无师自通了一个技能……先还好人钱。
有沈子霖带头, 汪知知和温东钰很快跟上。
大家都是需要开启新的宝宝任务赚回宝宝币的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既能达到要求, 又不至于在节目组的套路上越走越远的方法。
文江月却是有些犹豫，她的宝宝币只买过半包巧克力豆和刚才的爸爸冰饮, 现在还有挺多。虽然买不起整桶的爆米花, 但是去买点别的应该也还够……
就在她迟疑之际, 旁边原本第一个提议要给爸爸带东西的程容容却是走到了卫卯卯身边，掏出了一个宝宝币。
文江月有些吃惊。
只有五岁半的小姑娘, 当然看不透程容容前后行事的矛盾。
宝宝币, 程容容还多得很。如果杨宁一开始没说这是她的提议，如果刚才卫卯卯没有开口卖爆米花，不贪恋小孩零食的她当然愿意多花点给观众看看她的孝心。
但是, 现在不行。
程容容感觉到沈子霖他们几个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同是给爸爸带东西，自己带得积极开心, 有人带得不情不愿，这样的对比对程容容是有利的。
但是问题是……得了观众的心，却失了宝宝们的心，对于程容容而言，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这一次，她选择了跟上大部队，不让自己显得过于突兀特别。
杨宁还没和耳麦里的人说上两句，旁边小胖兔杂货铺就开张大卖，实在让她哭笑不得。
还能怎么办呢，只能赶紧地给他们找些干净的小纸杯来，总不能让他们用手手攥着走那么远，再塞到那些爸爸嘴里吧……
杨宁发了人手一个小纸杯，原本还在犹豫的文江月也没了另寻它物的理由。
最终宝宝们离开便利店时，人手一瓶冰饮加……一颗爆米花。
便利店常驻NPC杨宁看着小小只的宝宝们晃晃悠悠地被其他工作人员带远，靠着墙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她本来以为只需要做一个摸鱼店员，最多在宝宝们来购物或者去做宝宝币任务的时候出镜露露脸，无论工作时长还是强度都要比那些一直跟在宝宝们后面的工作人员轻松太多。可是一天多干下来，杨宁觉得自己错了。
光是刚才给宝宝们普及什么是欠债，什么是贷款，她就心力交瘁了。
倒也不是宝宝们听不懂，这些孩子都还挺聪明，多举几个例子，他们也就明白得七七八八了。关键是……这良心上过不去啊！累都累在了精神上……
刚才杨宁是在与程容容对话后，临时接到耳麦里通知让宝宝们买这买那的任务的。她在摄像机下，没法说什么，只能照做。现在人都走了，杨宁就有些忍不住。
“曾导啊，宝宝们昨天挖了那么久的地……要不是卯卯，他们都挖不到几个宝宝币。今天就这么一下子催着他们都花了，还负债了，他们看着都不开心了。”杨宁躲在便利店外自动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对着耳麦轻声道，“我一个成年人，一天挣个两百块钱，有人非逼着我当场花了，我还不舒服呢。”
远处布满监视屏幕的房间里，曾华年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坐在旁边喝茶的施定山，咳了一声对着话筒道：“那他们还是和你不一样的。你知道自己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花你一天工资你也就那么点儿不舒服。小孩子不一样，他们没有这种稳定收入的安全感，一下子让他们把积蓄都花了，估计会比你还不舒服。”
杨宁：？？？这么懂道理的吗？那刚才你下那命令干啥？
只不等杨宁再多说，通话从那端断了。
曾华年背着手，假装在认真看屏幕里的宝宝们。
旁边施定山喝了一口茶，轻轻地呵了一声，却没有如曾华年期待的那样，再对他解释什么。
曾华年的心紧了一下。他是真的更看不懂施定山了。
一开始他申请来这个节目时，觉得施定山应该是很有耐心和爱心的，所以才能把《宝宝去哪儿》第二季做得那么温馨感人。当然，这个印象，在早上被施定山自己亲口颠覆了。听完赵彤的事情，曾华年又觉得，至少施定山想办法让那对父母去看医生了，不管后事如何，他应该是正义的会为弱小的宝宝主持公道的人。
然后，这样的印象还没稳固个一两小时，施定山就当场给他表演了一个压迫工宝，举债养父……
曾华年偷偷看旁边的人，是怎么都想不明白……
施定山，究竟在想什么？
想不明白的，还有卫卯卯。
不过她比曾华年强点，想不明白她也不硬想。不说施定山人能多好吧，至少目前为止还比金有良强的。卫卯卯是知道什么叫对比满足的。
当然，卫卯卯不愿继续深想施定山的最大原因还是……她现在很忙。
小小的胖兔短短的腿，一步三晃慢悠悠地坠在了队尾，脚上的动作不着急，手上却是快得很。
一桶爆米花，除开一开始分掉的那些和卖掉的那几颗，剩下的都在去找爸爸的这条并不漫长的路上被小胖兔兔自己一勺，再给程听言来一勺，如此反复不停地消灭了。
“你是不是还饿？我这里有温东钰给的能量棒。”程听言被小胖兔兔硬喂掉了最后一颗爆米花，有些担心兔兔没吃饱。
卫卯卯摆了摆手，刚开口还没说话呢，一个饱嗝就冲了出来。
“噗……”程听言伸手给呆住的小胖兔兔顺了顺背。
两分钟后，卫承礼等到的，就是一只小红兔了。
“怎么脸这么红？是不是晒得太热了？”卫承礼蹲下身，摸了摸小胖脸，“有没有记得走树荫下面？”
才不是晒的……
“给你吃。”卫卯卯推开了卫承礼的手，把手上装着一个爆米花的杯子给他，又从兔兔背包里把冰柠檬水拽了出来：“给你喝。”
“哇，爆米花和冰的饮料哦！我听说，是节目组的阿姨让你们给爸爸们带的对吧。我的宝宝这么乖啊，不枉我磨了一上午的豆子。”卫承礼接过饮料，稀罕地摸了两下，却没急着开，掏了掏兜，把一把硬币放在了小胖团子的手上，“这是爸爸早上挣的，给宝宝买东西吃呀。”
一把宝宝币，沉甸甸的，压了小胖爪满爪。
“爸爸……”卫卯卯盯了一会儿手上的硬币，抬眼，“爸爸，我觉得节目组坏。”
“啊？”卫承礼愣了一下。
“饮料，十个宝宝币。爸爸磨豆子一上午，这里有十个吗？”卫卯卯举爪诚恳问。
“十个？那的确很坏啊，我磨一早上豆子，得了第一名，才八个爸爸币……原来都不够换一瓶饮料吗？”卫承礼震惊。
“节目组说你们很辛苦，让我们花十个宝宝币买饮料让你们开心。可是你们辛苦，你还没有给我们的家庭多加十个宝宝币。他们好坏。”卫卯卯冷漠算完账，把宝宝币暂时丢进了小兔包包里，又看向卫承礼：“爸爸，我早上被小猪舔了左脚，是你早上掉的蛋黄。”
“咳咳……那个，我不是道歉了么，挣了宝宝币给你道歉了。”卫承礼轻轻戳了戳小兔包。
卫卯卯的目光转向了饮料瓶。
卫承礼顺着看去。
好的。
八减十等于负二……
白干一上午，没有哄好宝！还倒欠了两个！
卫承礼愣了一下，假作气恼道：“啊啊啊，爸爸白干了！磨豆子又热又晒，好辛苦的！……谁让你们买饮料的啊，坏人！”
本来，卫承礼是想卖个可怜，岔开一下话题，结果下一秒……
小胖团子伸手精准一指，举报：“程容容！”
“……”卫承礼咳咳：“不是工作人员吗？”
这边的工作人员和爸爸们说的消息怎么还有错的？
几个爸爸离得不远，卫卯卯那声“程容容”可没压低音量，卫承礼被迫顺着小胖爪看了过去，恰对上了那边投来的三道目光。
“诶……容容提议给爸爸们带饮料的么，这边还说是工作人员建议的。”卫承礼尴尬地解释，又笑了一下，“容容真棒。”
话音刚落，胳膊上被小坏团子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
卫卯卯冷漠脸：“爸爸，你和我说过，有人卖不值钱的东西，他有伙伴假装要买，然后让周围的人也一起……唔唔……”
“不不不，我没说过……”卫承礼已经知道卫卯卯要说什么了，赶紧捂住了小坏团子的嘴。
“买……唔……程容……唔……容是……唔唔……托……儿！”卫卯卯坚强不屈地在拉扯中说完了，连最后的儿化音都没落下。
“不不不，不是不是。她就是好心，好心好么。”卫承礼硬着头皮哄，“诶呦，爸爸再挣，再挣哈。饮料我们也一起喝哈，等没那么冰了就开，你先喝。”
卫卯卯想说的都说完了，也没挣扎了，只剩期待能被剪进正片。
程容容能有眼力劲儿压制程听言不让她说真话，没眼力劲儿看到其他人的情况？非得用其他人在家庭矛盾的时候不情愿花钱来凸显她多么纯孝？
谁还不会欺负谁啊，切。
卫承礼低头哄了会儿崽，拿起爆米花杯，又看了一眼卫卯卯手上的大爆米花桶笑了一下，“那这个爸爸就吃了啊。”
卫卯卯点了点头。
“嗯嗯嗯，好吃，好香好甜哦。我的宝宝带回来的爆米花是最好吃的。”卫承礼硬生生地把一颗爆米花吃成了大餐，试图用夸张的感动让小胖团团忘记蛋黄和猪。
“开心吗？”卫卯卯胖爪拍卫承礼肩。
“开心！”卫承礼猛点头。
很配合，卫卯卯满意了。
看，这个爸爸这么开心，其他的爸爸要是不开心，那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了。
说来……卫承礼在有老婆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宠妻宠女的好老公好父亲啊。
其实在上一世失去程听言后的那三年里，卫卯卯偶尔想起卫承礼的时候，已经没有前头那些年那么怨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债已经还完了，人没那么辛苦了，还是因为开始理解人生里最明亮的光熄灭之后，看其他人都是灰暗是个什么情况。
只能说，虽然他爱妻爱女，但是自己于他不过是光亮的附加，连萤火都算不上吧。
卫卯卯又拍了拍傻乐的卫承礼，虽然上一世那么多年早就想明白了，但是看着现在这好像在对自己掏心掏肺深爱女儿的人，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唏嘘。
“姐姐，两颗爆米花怎么够吃，你有那么一大桶，能再给爸爸拿一点么？”
程容容带着殷切恳求的声音，让卫卯卯一下子从往日的唏嘘中拔出了脚。
战意！来了！
“宝……”卫承礼这两天是有点儿意识到了，大概小胖团团一般会对什么人什么事发飙。此时旁边这团团一向后转身，他本能地就想去拉住。
但是，有的团，虽胖胖但灵活。
“我爸爸说，不要慷他人之慨，不要老想着使用别人的东西。”卫卯卯手掌前翻，手中空空的大爆米花桶滚到了地上。
卫卯卯本不欲与个三岁半的小孩子计较，但是之前便利店的事情让她意识到了，小孩子坏起来，也真的可以非常坏。
那么就……来而不往非礼也。
卫承礼：“……”
程容容：“……”艹了，在便利店前面还有那么一大桶的！猪么！
程听言看着地上的空桶，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一种感觉，过来的路上小胖兔兔拉着她一顿猛吃，不会就为了这一刻吧？可是……她怎么会想到……
有什么想不到呢，卫卯卯看着程容容愣住的样子，笑了一下。看，如果把她也归为不用大人引导，就自己很坏的那种人，结合一下上一世的事情，其实也不难想到她会在哪里使坏。
“爸爸。”程容容很快收拢面上那短暂的异色，带着些委屈扑到了旁边程飞英的怀里，“我以为姐姐会给你留……”
“我的爆米花，一个宝宝币一个，你怕你爸爸吃不饱，为什么不多给他买一点？”卫卯卯拍开卫承礼又要捂她嘴巴的手，拽了一下被他扯住的裙裙，对程容容哼道，“你舍不得宝宝币！”
上一世程听言在节目里没长嘴，这一世卫卯卯就要在这节目里长两张嘴！
程容容惊呆了。卫卯卯怎么敢！怎么敢这么说她！
卫承礼服了真的服了，他顶着程飞英沉下去的脸色一把将坏团子抱进了怀里，笼着小耳朵无奈道：“你上次不是和我说你怕容容爸爸吗？你倒是别惹他们啊！”
“爸爸，你说人要勇敢……”卫卯卯认真开头。
卫承礼猛摇头：“不，我没说。”
“你说了……”卫卯卯坚定。
卫承礼抿嘴唔唔道：“我是哑巴，我什么都没说。”
卫卯卯：“……”
“啊，豆腐，豆腐是不是快压好了。我们快去看看豆腐，一会儿压老了，没嫩豆腐吃了。”看完戏的文启明满足地灌下最后一口冰乌龙茶，假作刚记起豆腐的事情，打断道。
做豆腐的地方，就在磨坊旁边的院子里，离他们没几米远。
借着文启明的话，唱戏的看戏的，都起了身。
只往院子走时，程飞英往卫承礼那儿去了两步。
卫承礼几乎是本能地把小胖团团往另一边塞了塞。
“卫导，你平时在家里，说话挺多啊。”程飞英憋了好一段时间的火气了，因为对方才三岁，他实在没法直接下场，可看着女儿吃瘪又真的生气，只能逮着对方的爹阴阳怪气。
卫承礼也觉得卫卯卯刚才对程容容实在激烈了一点，这会儿自是好脾气地点头道：“对，我话太多了，以后我得少说点儿。”
程飞英那一肚子的火不会因为卫承礼这友好的态度就灭了。他沉了沉眼眸看向卫承礼脚边的卫卯卯又道：“你得好好教教卯卯，有的话不知道意思别随便乱说。这也就是在这儿，要是在外面……”
“我看她挺知道是个什么意思的。”卫承礼一反之前的好脾气，皱起眉语带强硬地打断了程飞英的话。
程飞英：？？？
卫承礼没看程飞英现在的脸色，丢了话就一把抱起小胖团团，加快两步走去了前面。
开玩笑……说他就说他，说卯卯干什么！还外面，在外面怎么了，要打人啊！
卫承礼怪生气的，可怀里的小胖团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笑嘻嘻的了。
“笑什么笑，人都说你了，你还傻笑。”卫承礼没好气地拍了两下胖团子背。
“爸爸棒棒！”卫卯卯偷偷看了一眼后面一下子掉了脸子的程飞英，不吝夸奖笑着拍了拍卫承礼的脸，“掉蛋黄的事情，宝宝我呀，原谅你了！”
“切，要你原谅。”卫承礼好气又好笑，说完却是又忍不住确定道，“真的原谅了？”
卫卯卯友好点头，难得做了一回卫承礼的逆鳞，还挺有意思。
不过有意思，卫卯卯却没在卫承礼怀里赖着，很快扭着下地，顶着程飞英的黑脸把程听言拉走了。
卫卯卯想明白了，怕什么呢，反正自己友好，他们也不会对程听言友好。
进了磨坊旁边的院子，就看着院里的土灶还滚着火，空气里一股豆浆的香味儿。
“来来来，想吃豆花的来排队啊。不吃豆花的端个碗喝豆浆。”文启明提着个大勺子招呼，又对旁边的文江月道，“你的我给你放那边台子上了，你爱吃的咸豆花，有点烫，你吹吹吃。”
“去，先喝碗豆浆，再去吃碗豆花。”沈江河拍了拍沈子霖的脑袋，笑道，“教你一招，欠债的时候能省就省，有免费的别废话，先敞开来一顿。”
沈子霖瞥了一眼沈江河手上喝了一半的酸梅汤，真是谢谢了哈。
“吃豆花还是喝豆浆？”温响自己气了一夜加一个早上，磨了三轮豆子出了一身汗也是想通了。和个孩子计较什么呢，不就是点儿玩具么。这还是买少了，完了回去什么都买两个，给他堆一屋子，东西多了不稀罕，不就大方了吗？还是自己买的不够多。
温响反省是反省了，方向有没有问题暂且不提，反正温东钰现在是不大在意这个的。
“我不吃。”温东钰背手摇头。
“怎么不吃？早饭也没给你留多啊……去买零食了？”温响皱眉。
“我还不是很饿，这不是必要花销。”温东钰看着远处的大锅，严肃道。
“什么东……”温响一头雾水，话说到一半，想明白了，脸色一下子变了，“怎么，你还要接着昨晚的话题没完？”
温东钰看了看似乎开始生气的爸爸，拽着温西西跑走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他不怕爸爸生气啊，还会和爸爸用枕头对殴。但是今天他有点怕怕，溜了溜了。
温东钰跑得有点儿快，差点撞到汪青川。
话说得了儿子饮料的汪青川，也不好继续像昨晚和早上那样故意不理人，这会儿去拿了个碗塞给汪知知，又硬邦邦道：“豆浆是我们爸爸们一起磨的。你看看我们天天多辛苦，给你们搞吃搞喝。你说这豆浆，我还不是磨给你一个人吃，也不能带回去给妹妹对吧，昨天让你拿点儿……”
汪知知把碗放回了碗堆里。
“汪知知！”汪青川眉头蹙起。
卫卯卯端着豆浆，眼扫八方，勺子里的豆浆都忘了吹，要不是程听言在旁边盯着拦住了，就得干一口烫的。
“我给你吹吹。”程听言夺走卫卯卯的勺子，开始一边搅和一边吹。
说来也奇怪，同样的一句“不要慷他人之慨”，前一天程听言听着，还觉得卫卯卯有点凶凶，不是自己想象中软糯糯的小胖兔兔。今天再听，第一反应居然是小胖兔兔凶凶也好可爱……
其实以前在家的时候，程容容也喜欢像刚才那样。程飞英要是分她们点吃的，程容容会先把自己的给程飞英吃些，然后就说“姐姐你怎么不给爸爸吃一口呀……”
一开始程听言也听话给了，不过要么程飞英不吃，要么吃了会夸容容懂事。要让她每次在程容容之前主动给呢，她又做不来这么亲密的举动。几次下来，她就觉得挺烦的。
后来她除了必要的吃饭，也不接程飞英给的其他吃的了。
刚才程飞英和程容容都不太开心的样子，可程听言本能地觉得，为自己说话的小胖兔兔说的，才是正确的。
小胖兔兔真的很聪明，有些自己总捉摸不明白的事情，好像她这么小已经很懂了。
哦，有时候也不是很聪明。
程听言轻轻吹了吹碗里的豆浆，嘴角带了些笑，有时候也笨笨，都不知道凉些再喝。
院子就这么大，卫卯卯稍微留心了一下，就知道各家是个什么情况了。
讲真，她只在乎程听言。
但是……幼崽真的……
“爸爸！”卫卯卯朝正在往豆花里撒虾皮卫承礼招了招手。
卫承礼很快寻声而来，笑道：“怎么，不是说喝豆浆吗？又想吃豆花啦？”
“爸爸，你早上磨豆子，磨很多吗？”卫卯卯问。
“很多啊，不是和你说了，爸爸是第一名么。”卫承礼骄傲。
卫卯卯点点头，又确认一下：“爸爸，第一名的豆子，能做多少豆浆和豆花啊？”
“这个……”卫承礼愣了一下，磨完都合在一起了，这么一问难到他了。
“够五碗豆浆，加五碗豆花吗？”卫卯卯掰着手指道。
“那必须够啊。”卫承礼保守估计了一下，笑道，“我磨了好大一桶呢，一部分去做豆腐了，剩下的怎么也够来个十几碗豆花加豆浆吧。”
“好呢。”卫卯卯拍了拍卫承礼的腿，夸道，“爸爸棒棒！”
说罢，小胖团子一溜烟跑没了。
卫承礼愣住了。
一旦被夸，后面好像就没什么好事啊。
卫承礼条件反射地去寻找场上程飞英和程容容的身影。
院子另一头的桌上，父女两好好地坐在一起吃豆花呢……
那……
卫承礼找到了跑丢的小团子，只见她胖胖的爪上抓了两个空碗，正在大锅那边领豆浆。
“不要动！我来端！”卫承礼赶紧跑过去，要接小团子手上的碗。
“不用你。”卫卯卯躲过。
“你那碗不是还没喝？”卫承礼看了一眼碗里只有一点儿的豆浆，还是心惊胆战地在旁边护着。
护着护着，这走向就不对啊，不是回言言桌子那边。
“宝……”卫承礼疑惑开口。
下一秒，小团子到目的地了。
“来，吃。”卫卯卯颤颤地端着碗，先塞了一碗给汪知知，又塞了一碗给旁边蹲着抱猪的温东钰，“吃我爸爸磨的，我爸爸第一名，磨了好多。喝了豆浆还有豆花。”
刚才不小心听到过两家动静的卫承礼：“……”
好的，难怪东西都在一锅里搅着，她还要去精准计数他磨出来的。
哦，还得谢谢她……五碗里面还没忘把他带上……
小胖团子，干啥啥不行，管别人家事儿第一名，卫承礼好气又好笑地点了点某只的软毛脑袋，叹了口气对另外两只道：“过来一起吃，好多呢，一会儿我给你们去添，你们自己不好端，烫。”
温东钰接了碗，没喝，看着卫承礼小心道，“是请我喝的吗？要钱吗？”
“什么钱？”卫承礼愣了一下，“不要钱啊。我给你们喝点豆浆吃点豆花，还收钱？”
“爸……不，卫叔叔，你真好。谢谢你。”温东钰松了一口气，满是感动，只又忐忑道，“那你……可以给西西也吃一碗吗？”
“西西？谁？”卫承礼完全跟不上温东钰的思维。
“猪。”卫卯卯在旁边指了一下地上的粉色小猪。
“……”卫承礼服了，这就有名字了，这名字咋听着还有点怪怪的，“吃吃，都吃。好多呢，一会儿我拿个碗给它凉凉。”
汪知知端着豆浆碗，看了好一会儿，一直没动没说话，直到这会儿，突然抬头问卫卯卯：“昨天晚上的糊糊还有吗？我觉得我今天可以吃了，一定能吃完！”
卫卯卯：“……”
卫承礼：？？？
第42章
一日煮糊糊, 终生黑历史。
早上掉了蛋黄的事情才刚刚被小坏团团放过，昨天那可怕的糊糊又被提起……卫承礼压根不敢问汪知知哪儿来的兴趣和信心，只借口去给小猪整口吃的, 急急遁逃而走。
至此, 直播间的观众也看懂了, 卫导的猪遁用得甚是顺手, 小胖兔兔的厕遁源于何处，可想而知了。
“汪知知也是勇的, 卫导都害怕地跑了哈哈哈，他肯定觉得这孩子疯了，怎么什么都敢吃, 吃了还敢吃……”
“看出来了, 汪知知是很想加入这个家庭了。”
“可不咋的, 昨晚回去又被汪青川一通洗脑，对比起来卫导的糊糊也没那么可怕了吧。”
“不过惨还是温东东惨, 好好的一个孩儿，突然过上了餐风饮露的日子。温响早上出来磨豆子还没回去过, 还没发现温东东早上只敢吃了半个包子……”
“真的惨, 昨天早上他们从家里出发来参加节目时候, 温东东可是连吃了一个包子两个虾饺一个水煮蛋两根小香肠还干了一杯牛奶啊……今天早上温响留给他的那些包子鸡蛋烧麦肉饼子，他就就吃了半个豆沙包, 另外半个还专门拿小碗放起来了。”
“懂了……午饭也是半个包子。”
“那可不得餐风饮露么……几岁的小孩儿, 不过才刚刚看到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他不会赚钱，不知道怎么养活自己，不说之前那些年‘借的’东西债台高筑, 就是现在每天一睁眼就得面对吃喝用度继续增加债务……这么一看，沈子霖向节目组贷款的那几百个宝宝币, 就真是闹着玩儿了。”
“你们不行啊，咋都只盯着明面上的惨呢。要我说，最惨的还是言言……吃临期零食已经让我震惊了，结果现在看看，估计还在吃临期压缩饼干，我真的简直了。”
“我也是真的看不懂，明明昨天早上三人两蛋，程飞英还挺偏着言言的。容容也爱黏着姐姐……但是怎么看着看着又好像哪里不对……”
“不管程家三个人里是谁不对劲，等这么些天连着直播下来，我就不信演技都那么好，能从头演到尾。——来自一个正放暑假的24小时节目观察员（自聘的）。”
“哈哈哈，要我说，最惨的还是卫导好吧。卫导是块砖，卯总想要就会搬……不过他之前顶程飞英那句有点厉害哦。明知道是直播还敢这么顶，真不愧是我勇兔之父！”
“我去，哈哈哈，勇兔之父是什么鬼！不过只是综艺而已，大家随便拌一下嘴，你们看他们不是又说上话了。”
“啧啧，卫导不行，程飞英凑着说两句，就理人了。看我们卯卯，说不和容容玩就不和容容玩。”
“哈哈哈，别这样，总不能在综艺里当着这么多人面干起来吧！”
“讲真，还是直播有意思。我可以想象，如果像以前那样只是剪成那么十几期播出，这些事情肯定都会被各家给提前公关全部剪掉……”
……
就如观众们想的那样，拍摄的第二天，已经有不少人感觉到了直播的不便，后悔签下了那张全程开启直播的补充合同。
其中，自是以程飞英和程容容父女的后悔最深。
于程飞英而言，卫承礼是走了后门在最后才挤进这综艺的，没什么名气，只拿了点儿没用的文艺奖项，也没什么钱途的小导演。
就这么个人，都不在程飞英的交友谱上。
结果程飞英没想到，偏偏是这小导演的女儿，三翻四次地来搞他的心态，弄得他之前绷不住，直接对那小导演开了口。
本来么，被小导演顶了一句，程飞英是很生气的。只是一碗豆浆下肚，程飞英想想正在直播，刚才小导演的没礼貌大家肯定都看着了，那他现在刷一个大度友好显然利大于弊。
程飞英也是能屈能伸，见那小导演正在问工作人员有没有大盆，一抹嘴就凑上去了。
不比程飞英在娱乐圈里混了这么些年的油滑，正戳着碗里豆花的程容容，是怎么都做不出再去主动搭理卫卯卯的事情的。
刚才卫卯卯毫不留情，直指重心的话语，让程容容看明白了，那个三岁的讨厌鬼，是完完全全站在程听言那边的。
之前几次，那讨厌鬼坏自己的好事，估计也不是什么巧合或是无名的正义，就是为程听言而战啊……
程容容想到前些天家里收到的那两份新增家庭的资料，愤愤地用力搅动碗里的豆花。
呵，不愧是原著女主，连三岁的脑残粉都能有。
她倒是要看看，一个三岁的小屁孩，除了大放厥词，还能做些什么！
程容容端起碗，将已经被搅得稀碎的豆花一口气饮下。
既然这家伙破了自己孤立一人的计划，那么就……孤立两个人好了！
程容容坚定了意志，然后在沈子霖从身边走过时把人拦住了。
“沈哥哥，我刚才不小心听到工作人员哥哥说你早上贷款买小猪了。猪猪袜子都六个宝宝币一双了。那只小猪……应该比二十个宝宝币多很多很多吧。”程容容拽下腰间钱袋，递，“这些你先用着。”
“温西西是我送给卯卯的，我要你的宝宝币干吗？”沈子霖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地背着手后退了一步。
“可是，我听他们说，你还不完买猪猪的钱，每天就还要多给他们十个宝宝币……”程容容递钱袋的手没有缩回，“沈哥哥先用我的，以后有了再给我，我的不用你多给我宝宝币。要是还不了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用。”
困难时伸出的援手，会变成极为珍贵的回忆。不过一点儿宝宝币，程容容又不馋那些零嘴，自觉给得痛快，理由也很充分，拍出来应该是一个非常贴心的小妹妹形象吧。
只是程容容想得挺好，偏有人不按剧本走。
“谢谢你，不用了。”沈子霖背着手，悄悄地又退后了两步，“我自己可以还。”
说罢，不等程容容再开口，沈子霖拔腿就跑，速度比刚才的闲庭信步不知快了多少倍，背影也有些狼狈，如落荒而逃一般。
程容容：“……”原著里说的商界大佬，小时候就这点眼光和脑子吗？问投资合作就说长大，给免息借钱不要偏要高利贷款……所以后面那些扩大的商业版图全是靠花钱请的职业经理人吧！
逐个击破第一击，暂败于沈子霖……程容容转头，把目光再次投向了文江月。
话说沈子霖跑得挺快，一下子就穿过了整个院子，冲到了卫卯卯她们那桌边上。到了没说话，沈子霖先小心地偏转头往后看了一眼，看到院子那头的程容容在和文江月说话，没再理他这头，方才拍了拍心口喘了口气。
“怎么了？温西西还在这里啊，你被什么追了吗？”温东钰蹲在地上，一边喝豆浆摸猪，一边抬头看沈子霖纳闷道。
“没什么。”沈子霖偷偷看了汪知知一眼，却是伸手点了点卫卯卯身前的桌子，招手道，“来。”
“把这口喝了。”程听言刚吹好一勺，往小胖兔子嘴里塞了，方挥挥手，“去吧。”
卫卯卯早看着沈子霖和程容容在院子那头说话了。怎么说呢，对敌人的动向还挺感兴趣的，就由着沈子霖把她领到了靠院门外没什么人的地方。
一开始，沈子霖让走这么远，卫卯卯还觉得没什么必要……毕竟麦还开着呢，能说啥秘密啊。
不过两人边上一站，沈子霖手一伸，看着他手上那一枚宝宝币，卫卯卯就突然懂了他为什么偷偷看了汪知知一眼，然后单独叫自己过来。
六岁的霸总，也有属于他的体贴啊。
“你爸爸给你换的啊？”卫卯卯看懂了面前这才六岁的小男孩儿眼中的期待，配合地明知故问道。
“嗯。”沈子霖矜持点头，“我爸爸刚才和我说，正规机构的贷款可以慢慢还，向朋友借的钱最好立刻就还。不然会影响我们的友谊！所以他给我换了一个。”
我们的友谊？卫卯卯愣了一下，她和程容容的左膀搞什么友谊。
不过，面前这才六岁的小朋友，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知道那份藏不住的喜悦，是来自于他爸爸体贴的一枚宝宝币，还是他想象中的……友谊。
“你爸爸真棒。”卫卯卯笑了一下，抬手拿走硬币。她和一小孩儿较啥真呢，节目完了就各回各家了，何必现在说啥伤害小朋友幼小心灵的话。
沈子霖嘿嘿的笑了一下，又突然鬼祟地半掩了嘴低声道：“刚才吓死我了，程容容和我说，她的钱都可以免费给我用，不用利息。还说我要是还不上，她也没关系。”
“这……哪里可怕？为什么会吓死？”卫卯卯得知了敌方动态，却压根跟不上面前这小朋友的思维。
“卯卯妹妹，你还小，你不懂。”沈子霖缩回手，板正了腰，紧了紧领带，“要是你，你会上当了！”
卫卯卯：？？？
沈子霖等了一会儿，等到安静和沉默开始发酵出尴尬……沈子霖有点绷不住了，微红了脸：“你问我呀！”
卫卯卯努力配合：“我问你呀……”
“……”沈子霖把紧了的领带又扭扭扭搞松了，带着些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的傲娇哼道，“我爷爷说，免费的才是最贵的。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给你送钱的人，如果有，那么他们要的肯定比给你的那笔钱要多，要多得多得多！”
“……”卫卯卯竖起了真诚的大拇指，“你爷爷也棒！”
沈子霖微扬了下巴，努力克制，只面上得色依旧分明。
“没事了？那我回去喝豆浆啦。”卫卯卯看到门里面桌边的程听言正在往这边张望。
“对了，你已经三岁了，怎么自己不会喝豆浆呢，还要言言喂。”沈子霖顺着卫卯卯的目光往院里看了一眼，咳咳了两声又勉为其难道，“言言多累啊，一会儿我喂你喝吧。”
沈子霖觉得自己应该多多学习言言，看卯卯对言言多好啊！
只面前的小胖妹妹却压根没有答应的意思，反是迅速退后了两步，警惕道：“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给我喂豆浆的人，如果有，那么他们要的肯定比给我喂的豆浆要多，要多得的多得多！”
沈子霖：？？？这熟悉的动作和句式是怎么回事。
不待沈子霖反应过来，卫卯卯却是自己绷不住，松了表演笑了出来。
“啊，你学我！”沈子霖瞪圆了眼睛，“不对，那为什么你让言言给你喂啊，她要什么啊？怎么她喂你，你就喝啊？”
“言言啊……”卫卯卯笑，浅浅的酒窝如盛蜜意，“言言永远是对的，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虽然被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喂东西是有点尴尬，但是如果那个人是言言，就还……有点奇怪的高兴？尤其是她固执又认真地看着自己，坚持要喂的时候，哈哈哈就有点过家家的可爱！
当然，这些她就不会和沈子霖讨论了。
沈子霖：……
卫卯卯逗完孩子，转头就要回院子。
沈子霖赶紧追了两步，正经了脸低声道：“诶，汪知知买饮料也贷款了，你的爆米花钱他还欠着吗？要是还欠着，你回去别说我已经还你钱了啊！”
“知道呢。”卫卯卯抬头看了看日头。
这天，真好啊，照得这些年轻的小崽崽，也有点可爱啊。
卫承礼虽是为躲汪知知用了猪遁，但是回来时还是言出必行地带了一个装了豆浆和豆腐的大盆。
“凉会儿再喂啊。”卫承礼把盆子放桌上，看着桌边又多出来的一只，心里一个咯噔，“子霖啊，你要吃点吗？”
“我吃过了。”沈子霖礼貌。
“吃过好，吃过好……”卫承礼松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正被程听言喂豆浆的小胖团子，伸手戳了她一下，“咋回事呢，豆浆不会自己喝啊？”
“烫呢，我给她吹吹。”
“卯卯说言言永远是对的，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卫卯卯嘴里那勺豆浆还没咽下去呢，就有两个人几乎同时回答了卫承礼。
“咳咳咳……”卫卯卯喝呛了，忍不住怒瞪沈子霖。
话是她说的没错，但是那不是言言不在的闲聊么……谁会在正主面前直接说出来啊，脸都要被他弄得烫死了！
学舌精恒被学之……
卫承礼无语地给脸红红的小胖团子拍了拍背，再看了一眼面颊微粉又在吹豆浆的程听言，转头对着呆呆的沈子霖道：“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吃点什么吧。”
沈子霖：“……”
只有豆浆和豆花的加餐是短暂的。很快，会说话的，不会说话的，有心勾搭的，无心上了勾的，都走上了回家做午饭的归途。
爸爸们一人提了一袋食材，里面除了用他们上午磨的豆浆挑出来的腐竹，压出来的豆腐，还有发了些其他的肉和蔬菜。
有意思的是，发食材的工作人员贴心地宣布因为卫承礼是上午磨豆子第一名，所以多发了……两张食谱给他。
不过从大家十分整齐的友善笑意来看，这是奖励还是救济，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卫卯卯装作无意地瞅了一下食谱，上头调料半勺还是几勺都写得很清楚，送食谱还附带了一个小勺子，友好到……看起来更像是施定山开的后门。
果然，最讨厌的伯伯榜首必须依然是程飞英没错了。
卫承礼太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得了食谱和勺子，半点尴尬没有，全是感激，甚至回去的路上还兴奋地把两张食谱给小胖团团读了一遍。
“是不是听起来就很好吃！”卫承礼读完，抖了抖怀里的小胖团团，“我中午多做一点好不好？做三块豆腐？”
“爸爸……”卫卯卯稳稳地按住卫承礼的头，“答应我，必须按着你刚才读的两块豆腐做！”
“没事的，三块豆腐放的调料就是这上面两块豆腐调料的分量乘以一点五嘛。哦哦，忘了你还不知道乘法，就是……”卫承礼努力解释。
“爸爸，我可以少吃一点。请按着上面做！”卫卯卯按头动作用力了一些。
胖胖的小爪爪按在头顶，热乎乎肉嘟嘟，又软又舒服。
但是卫承礼看怀里小团子严肃的表情，毫不怀疑自己再不老实，脑袋顶上的可爱胖爪下一秒就要变成九阴白骨爪。
“好的呢！”卫承礼老实。
节目组给的两张食谱，分别是肉末豆腐和青椒肉片炒腐竹。
反正卫卯卯看来，都挺简单的快手菜。
院里树荫下，卫卯卯躺在躺椅上，喝着卫承礼分给她的半瓶饮料，时不时看两眼远处和大灶决斗的卫承礼。
果然到卫承礼这边……有了食谱它们也是慢手菜啊。
卫卯卯翻了身，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言言现在吃上了没。
之前从磨坊离开的时候，卫卯卯还想把程听言拐回来来着。早上得了食谱的卫承礼发挥还可以，说不定中午也行呢……
不过程听言没肯来……说是程飞英中午好像会做红烧肉烧豆腐和腐竹鸡蛋汤，那食材袋里也没有菇，中午没有她不喜欢吃的东西。
卫卯卯嘬了一口饮料，想着程听言说那话时浅笑着压低了声音似是想让她放心的样子，心里着实有些不得劲。
不过总归也没有硬把人挖出来的道理……
程飞英手艺还是不错的，反倒是这边说不定还有翻车的可能。
但是还是不太得劲。
卫承礼灶边炒着豆腐呢，回头看卫卯卯的时候，就看到那小胖团子躺在躺椅上翘个小胖脚，歪着嘴巴嘬吸管，时不时还叹口气，老成得像个老板一样……
真是天天都被笑死。
卫承礼忍着笑，把肉末豆腐盛了出来，再回头想叫小老板起来吃饭，就看到院门那儿，一个人头一个猪头，一上一下地卡在大门边。差点没把他手上的盘子吓掉了。
就卫承礼低头端稳盘子，再抬头那么不到两秒的功夫，卡在门边的那两个头又不见了……
更吓人了！
卫承礼快步把菜端上桌，然后继续走到门边，谨慎地挪了出去。
只见院门外，一人一猪正蹲在地上。
“东钰啊，怎么来了不进来？”卫承礼又被那同步抬起的两个头吓了一跳，努力平稳了声音道，“吃好饭了吗？来，要不要再吃点？”
“卫叔叔……你能帮我热热这个吗？”温东钰举起手里的半个包子。
“……”卫承礼看着那从猪嘴里硬扯出来的包子，整个人都要不太好了，“你热这个干吗啊？直接给它吃了吧。”
“啊？”温东钰愣了一下，“给谁？这是我的午饭啊，孙齐哥哥说，必须热热才能吃……”
说着，温东钰往远处的跟拍工作人员那边一指。
卫承礼顺着看了一眼，他倒是不认识孙齐，不过听起来应该是负责照顾孩子的工作人员。
“你这个，不能吃了啊。”卫承礼拿走了温东钰手上的包子，“刚才我看到猪咬了。你……你这个猪咬过之后，你吃过吗？”
温东钰摇了摇头。
“你吃午饭了吗？”卫卯卯从院子里伸出脑袋。
温东钰又摇了摇头。
“来。”卫卯卯言简意赅，脑袋缩了回去。
“那你要回去吃饭吗？还是和我们一起吃点？你爸爸呢？哦，这个我帮你喂猪吗？”卫承礼举了举手里的包子。
“进来吃饭啊。”卫卯卯刚缩回去的脑袋又伸出来了。
温东钰没动。
“那一起来吃？点？”卫承礼试探道。
温东钰低头，鞋底轻轻搓了搓地。
“不要钱。”卫卯卯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出来。
温东钰抬头看向卫承礼。
“……”卫承礼气笑了，“我看起来像是要收钱给你吃饭的吗？快进来，都冷了。”
然而孩子听不懂太复杂的句子，温东钰又再次确认了一下是真的不要钱，才拉着猪进了院子。
院子里，卫卯卯努力地在往石凳子上爬。
“你怎么不在家和你爸爸吃饭？”卫卯卯终于爬上去了，挪挪坐稳，低头看。
“……”温东钰低头。
“话那么多呢你，吃你的。”卫承礼也感觉到了温东钰的不对劲，拍了一下小胖团子的胳膊，又友好对温东钰道，“吃吧，我今天按食谱做的，好吃着呢。”
温东钰愣了一下，脸色变了。
他忘了！昨天那生姜菜是卫叔叔做的！
“真的好吃！”卫承礼见温东钰如此反应，赶紧强调。
“吃豆腐。”卫卯卯用干净的勺子给温东钰来了一勺子肉末豆腐。讲真，她觉得卫承礼肯定有步骤不对，这菜怎么全黑的……试试味道又还行，是不是生抽老抽放反了？
温东钰谨慎地勺了点黑末末饭，试探地闻了闻：“香香，没有昨天的生姜味道。”
“……”卫承礼尴尬笑了一下，“倒也不用提昨天。这个肉末豆腐黑了点，但是好吃呢，这个肉末是我自己剁的哦，是不是很细腻！”
“肉……末？”温东钰看了一眼黑末末，勺子啪嗒掉在了碗里，“什么……肉啊？”
“猪肉啊，肥瘦相间，诶……诶……你怎么下去了？”卫承礼惊讶地扶住从凳子上往下溜的温东钰。
第43章
温东钰上桌很慢, 下桌却是极快。
卫承礼伸出去扶人的友谊之手最多只起了个保护的作用，不过两秒，人就在桌下站着了。
“对不起卫叔叔……我不吃猪肉。”温东钰不安地对了对手指, 有些不好意思。
“哦哦, 不吃猪肉啊,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卫承礼看着桌上的猪肉末豆腐和腐竹炒猪肉片, 心虚地咳了一声，“那我去给你煮点面条？早上我那葱油拌面做得还可以的。”
“不用麻烦卫叔叔了, 我吃包……诶，我的包子呢？”温东钰看了看空空的手，拍了拍空空的兜, 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之前捏手上那半个豆沙包吗？不是被猪咬过了么, 我拿着, 进来的时候顺手就……”卫承礼虚虚地指了一把蹲在地上的小猪仔，这一指, 就又反应过来了一点儿，回头看向温东钰惊道, “你怎么不吃猪肉？昨天不还吃了吗？你爸说他昨天中午给你做的肉末蒸蛋很好吃, 还教了我怎么做啊。”
“我今天开始, 不吃猪肉了。”温东钰低头蹭蹭脚尖，“西西也是猪, 我不能吃猪肉。”
卫承礼反应过来了, 沉默了一下，摸了摸温东钰的头，轻声道：“那我去给你做个葱油面, 很快的哈。”
“这是我的猪啊，你干啥不吃猪肉？”卫卯卯用勺子挖了一大勺肉末豆腐拌饭塞进嘴里, 嚼巴，“好吃哦。”
“嘴里吃着东西别说话，你自己先吃，我们马上就来。”卫承礼轻轻戳了戳小胖团子鼓起来的脸蛋子，在被她挥手打到之前快速缩走，然后低头对温东钰道，“来，我们小东东来看卫叔叔做面好不好，再给你放个蛋，可好吃了。卯卯早上吃了好大一碗呢。”
说罢，卫承礼也不等温东钰答话，拉着人就往灶边去了。
卫卯卯戳了戳碗里的豆腐拌饭，兴致缺缺地想，早上那好大一碗可不是她吃的。
话说卫承礼把人抓到灶边，重新生上火，凉水入锅，等水烧开的功夫，他沾了点儿撒在灶台上的水，在一直很沉默的温东钰旁边蹲了下来。
“东东你看啊，我们家卫卯卯的卯字呢，是这么写的。”卫承礼在地上用水写了个卯字，又压低了些声音接着道，“这个卯字呢，它也指十二生肖中的兔子。当时给卯卯起完这个名字，我和卯卯妈妈也没约定什么啊，就是两个人就突然都不想吃兔子了。这个不吃兔子的事情呢，大概持续到卯卯出生，可能两岁出头的时候吧，有一次我出去和朋友吃饭，桌上有好多个菜，我也没分清楚，哈哈哈，就吃到了个炒兔丁，吃到嘴里才发现的。后来么，吃了也就吃了，还是挺好吃的，我也没觉得特别不舒服。后来饭桌上有兔子菜，我也没特意不吃过了。毕竟卯卯和兔子，还是完全不一样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就是可能有的时候吧，人会因为一些事情特别不想吃一些东西，那没关系啊，不想吃可以暂时不吃。但是呢，有时候我们不要对自己太严格了，你看人生那么长呢，你还那么小，不是非要决定从今天开始不吃什么的呀。今天觉得吃不舒服，那就不吃。可能过段时间，你又觉得没什么了，那愿意吃了就吃。毕竟那只……嗯，xixi？和一般的菜里的肉也是不一样的对吧。它们都是独立的存在。你懂吗？”
卫承礼其实是感觉得到今天的温东钰和昨天的活泼傻乐有很大不同的，他希望自己的亲身经历能为这个不大开心的小孩子稍作开解。又怕小孩子以为是说教，所以他一直低着头，点着地上的那个“卯”字讲得很努力，讲得那水做的笔画都快干了，才抬头看向了温东钰。
这一看，卫承礼就愣住了，小朋友这种瞪大了眼睛，攥紧的小拳头护在身前，战术性后仰着远离自己的受惊模样是怎么回事？
“东东你没事吧？”卫承礼伸手想摸摸孩子的脑袋。
“我……”温东钰蹬蹬后退两步，背啪地一声撞在了旁边的大水缸上，“兔兔……兔兔那么可爱……你吃兔兔啊！”
颤颤地说完，温东钰拔腿就跑，直扑桌边的卫卯卯：“老大，老大，你爸爸吃兔兔啊！好可怕啊啊啊！”
卫承礼：“……”还没来得及说让他对卯卯保密，哎，这熊孩子。
傻乎乎的小孩子抓错了重点，让卫承礼吃了个大瘪扶地不起，直播间的观众却是被好生感动了一把。
无它，唯对比尔。
“简直了，卫导虽然菜做得稀巴烂，但是人真的还可以。之前温东钰和温响说不想吃猪肉的时候，温响可没这么好脾气。”
“其实也能理解吧，辛辛苦苦炒了两个菜，结果儿子说了句不吃猪肉，转头从冰箱掏了半个冷包子出来，是我也得生气。”
“温响也是看不到细节，回去之后倒是盘点一下早上的剩饭啊，如果他能注意到留给温东钰的早饭只消失了半个包子，怎么的也得好好和儿子聊聊是什么情况吧？”
“他咋没看到呢，刚回家路过餐桌的时候不是扫了一眼么。我觉得他还在生气东东老爱和他掰扯什么钱不钱，借不借的，所以才故意不和孩子好好聊。不说别的，东东好声好气请他帮忙热包子，人都爱答不理的，不然东东能来卯卯家么。”
“那是温东钰想和他掰扯么，也不知道昨晚是谁先开头的。然后从凌晨到现在，多少温响粉在四处冲击啊，真是谁大声谁有理。”
“真是有对比才有伤害，虽然卫导菜烧稀巴烂，还爱吃兔兔，但是卫导人真的可以。”
“哈哈哈，救救卫导吧，明明今天早上和中午人做饭还可以啊，这厨房杀手的帽子是摘不掉了么！”
“哈哈哈，卫导和东东说的话还挺有道理，不过我怀疑东东只听到了吃兔兔哈哈哈哈！”
……
事实上，如观众们所想，温东钰的确是紧抓了吃兔兔这一点，完全没在意卫承礼以自身经历劝解他的良苦用意。
卫卯卯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听旁边温东钰叭叭叭地说了一通吃兔兔的事情。
吃兔兔怎么呢，虽然她不吃。
吃兔兔怎么呢，虽然她的名字里有兔兔。
倒是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卫承礼和妈妈，因为她的名字，有一阵子都不吃兔兔啊。
挺有意思的。
可能是因为卫卯卯的反应实在平淡，勺子挖饭的频率也很稳定，温东钰自己在旁边大惊小怪了一会儿，热情渐失了。
“你自己不吃猪肉，会不让别人吃猪肉吗？”卫卯卯待他平静了点儿，才慢悠悠开口，顺手往嘴里塞了一口炒肉片。
温东钰摇头：“别人吃不吃是别人的事情。”
“那你不吃兔兔，别人吃兔兔你为啥那么惊讶。”卫卯卯咽下肉歪头，“你看我爸爸，他不想吃就不吃，想吃就吃，多自由。你也可以这么自由啊，今天不想吃猪肉，你就不吃。明天想吃了，你就吃。”
温东钰：“但是我喜欢西西……”
“怎么，你觉得我爸喜欢我，比你喜欢温西西少？”卫卯卯眯眼。
温东钰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疯狂摇头。
“我都叫兔兔了，我爸还吃兔兔，你吃点猪肉怕什么。”卫卯卯扒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饭，“爸吃的兔兔不是我，你吃的猪肉也不是西西。”
“可是你不是兔子，西西是猪啊。”温东钰倔强。
“那你不要把它当猪嘛。”卫卯卯抹了抹嘴，突然看到院门外面的巷子里出现了熟悉的身影，眼睛一亮，撅起身子飞快爬下凳。
就在这考验胖兔兔灵活性的关键时刻，旁边温东钰重重一声击掌，配着他激动的似是悟了的声音：“我懂了！你不是兔子，你可以是人。西西也不是猪，它可以是猪人！”
什么叫可以？
砰！
被当场气笑，导致下凳失败的卫卯卯跌到了地上。
程听言跨进院门，看到的就是小胖兔兔摔到了地上，还嘴角抽抽的样子。
“卯卯！”程听言飞快跑近，抓着小胖兔兔的后领把人拽了起来。
干净的小手绢擦过肉肉灰灰的手手脚脚，程听言吹了吹小胖兔兔撞红的膝盖，皱眉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卫卯卯怒指温东钰：“都怪他！”
这事情解释起来就有点复杂了，在卫卯卯的叉腰生气下，温东钰不得不从他跟着温响回到家开始说起。
等到他说到猪人的由来，卫承礼也刚好把面端过来，恰听到了这最后一耳朵。
讲真，卫承礼不得不服，他那么有理有据，结果把人吓怕了，这边儿几小只误打误撞搞出个“猪人”，看起来温东钰倒是好了很多。
“谢谢卫叔叔。”温东钰礼貌接过勺子，拌了一下面条，从里面挖出一个白水蛋。
“咳……本来想给你煎个鸡蛋的，但是还是白水蛋保险一点。”卫承礼掩饰地咳嗽了一下，转头看向程听言，“言言吃过了吗？”
程听言点头。
“吃饱了吗？是做的红烧肉烧豆腐和腐竹鸡蛋汤吗？”卫卯卯确认道。
程听言轻轻抿了一下嘴，又点了点头。
卫卯卯放心了，直播间的观众却是掀桌了。
“吃饱个球哦！明明都没吃几口，就吃了点汤泡饭！”
“气死了，谁能想到食材袋里面没有菇，程飞英回家还能发点干香菇！”
“啊啊啊啊，好想去抓着小胖兔兔的耳朵大声告诉她，程飞英又往红烧肉里放菇啦！”
“程飞英真的，他真的是每顿都在想‘改正’言言的‘挑食’。”
“我真的不懂，程飞英到底知不知道言言不爱吃菇？到底是‘改正’还是‘故意虐待’？”
“言言也是，怎么那么能忍啊？程飞英给什么她都没意见，只捡点能吃的吃吃。看看温东钰啊，再惨还知道对温响大声地说不，言言就只有忍忍忍！”
“哎，说句不恰当的话，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温东钰好歹还在这儿混了碗面，言言什么都不说，就这么饿着吧……”
“只能说还好言言来找卯卯了，至少还混了几口饭后水果……”
……
熟悉的小碗，熟悉的水果。
小小的四口西瓜，卫卯卯还没尝出味儿呢，就没了。
“爸爸。”卫卯卯推西瓜碗，“再来。”
“没了。小孩子一顿不可以吃太多瓜。”卫承礼埋头干饭。
卫卯卯气死，在家也这么说，出来还这么说，她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实现西瓜自由！没有西瓜自由的夏天还算什么夏天！
就在小胖团子鼓着脸，内心的疯狂吐槽快凝为实体时，旁边推来了一个小碗。
卫卯卯转头，程听言点了点碗里还有三块的西瓜，对她笑了一下。
“言言吃。”卫卯卯把碗推了回去。
然后，卫承礼就一边吃饭一边看两个小的开始推碗大赛，真的，吃到后面牙根都要酸了。得，就他是坏人呗！哼！
在刚吃完饭，跃跃欲试想加入推碗的温东钰行动之前，卫卯卯当机立断，三块瓜分成了四块，和程听言一人两块分了。
没能加入游戏的温东钰有些失落，不过很快打起精神，先自己吃了一块，又捏起一块，最后把装着剩下两块的碗推到了卫承礼面前：“卫叔叔给你吃。西瓜挺贵的，我两块够了。”
说罢，温东钰捏着瓜爬下凳，蹲到一边开始喂猪。
“你吃啊，夏天的西瓜哪儿贵啊？”卫承礼不解。
“便利店，两百个宝宝币一个西瓜。”程听言轻声解释。
“这么贵？都够买三分之二，哦，我是说大半只猪……咳，我是说大半只xixi了。”卫承礼想着早上推后面两轮豆子时，沈江河和他说的买猪记，感叹道。
卫卯卯愣了一下，三百个宝宝币一只温西西？沈子霖哪儿来的钱？
哦……正规机构可以慢慢还的贷款。
“东东啊，拿去吃，这个不用宝宝币的啊。”卫承礼又冲温东钰喊，喊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西瓜不是每天都发么。两百个宝宝币一个瓜，节目组还挺黑，谁会买啊。”
程听言垂眸看了一眼小胖兔兔面前连西瓜汁都被舔干净了的空碗，眼神闪烁了一下，抿紧了嘴。
中午日头烈，节目组给了午休时间。
卫承礼看温东钰和程听言都没有回家去午休的意思，就去屋里收拾了一下，准备让宝宝们进去休息。
等他收拾好出来，却发现……院子里又多了两个宝宝。
这……床不够了啊，卫承礼纠结地捏了捏眉心。
只他不知，实在纠结得太早了，新来的那两个压根不是来午休的。
文江月在路上就后悔了，她不应该经不住程容容的软磨硬泡，答应了一起来找程听言和卫卯卯。
虽说才三岁半的小妹妹噙着泪求她的样子实在可怜吧，但是文江月总还会想起程听言在便利店说到那“三十一块七毛五分钱”时冷淡又有些局促的样子。
可是……像程容容说的那样，她这么个小孩子又知道什么呢，只是想和姐姐一起玩罢了。
从磨坊到回家，从吃完饭到现在走到了卫家的院门口，在程容容的喋喋不休下，文江月矛盾的思想左右冲击，无法停歇。
讲好了要来帮程容容做个和姐姐和好的中间人，可真进了院门，当文江月看到卫卯卯投来的惊诧目光，只想第一时间把自己贴在墙上，变成一块单纯的墙砖。
程容容手中一重，下一秒被自己挽着的手臂便被主人抽了去。程容容偏头看，只见被自己好不容易哄着拉来的文江月，正一点一点向院墙那边蹭去。
“文文姐姐。”程容容弱弱伸手。
文江月艰难地用理智克制自己想要撤退的心，停住脚步，勉强对在场众人笑了一下。
虽然文江月没再往边上缩去了，但是也没回来和自己并排站着，程容容咬了一下舌尖，努力压下怒气。
真是没用。
“文文姐姐，你说要和我姐姐说话的。”程容容不因文江月的退缩而停止。
“是……”文江月慢慢向程听言靠近，一道道不解的目光让她攥着的手心开始出汗。
人要言而有信，后悔已经晚了，只能早说早完事……文江月努力给自己鼓劲儿，待在程听言面前站定，她几乎迫不及待地开口道，“程容容托我和你说，她很羡慕卯卯和你那么要好。程容容说她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因为她太羡慕了，不是故意的。”
一片安静。
“程容容说，你们是亲姐妹，应该比任何人都亲密才对。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你才能像对卯卯一样对她。”文江月说完，想了一下，“没有了，就这么多。”
程听言：“……”
程容容也是气死，为什么这人说什么之前都要说一句“程容容说”，她就不能自己消化一下再说吗？这是劝和吗？这是帮着说话吗？这是机器人复述吧？
算了算了，反正自己和文江月说的那些话，本也不是为了说服她，不是为了真的搞什么和好。只是找个借口拉她一起，让她，让观众们看，自己是一个多么渴望与姐姐好好相处的可怜妹妹罢了。
待文江月见过她是怎么被欺负的，就会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了。
程容容捏着衣角，弱弱看向程听言。
“哦，你嫉妒我。”卫卯卯点点头，听懂了。
程容容紧紧地咬了一下牙关，来了，三岁的嘴炮。
“我不是嫉妒你……我就是，就是……”程容容低头做纠结状。
“就是嫉妒我。”卫卯卯毫无耐心地打断，“言言对你很好，你一点都不好。”
“卯卯妹妹你怎么这么说！”程容容含泪道。
“如果我有个妹妹，说我凶凶，抢我房子，想骗我的爆米花，我不管她还哭哭，我会天天打她屁股，一天要打三次！”卫卯卯竖起三根手指笑，“言言对你真的太好了。你，不知道满足。”
为什么要记得这么精准还举例！
程容容压下异色，抹眼泪：“我没有说没有抢没有骗，我就是喜欢姐姐，想和姐姐一起，但是姐姐一直不理我，只和你玩，明明我是她妹妹，我难过……我就是想让她理我……”
“我爸爸说，喜欢一个人就要觉得她好，要对她好。如果喜欢一个人，觉得她不好，对她也不好，那不叫喜欢。”卫卯卯认真且无视了旁边缩在屋子里对她无声摆手的卫承礼。
“那叫什么？”温东钰和猪从旁边伸出头。
“叫PUA，就是故意欺负一个人，然后控制这个人的意思。”卫卯卯指着猪举例，“就是你天天骂温西西，骂完给它吃个包子，再说你是爱它的，如果它不乖乖让你继续骂它，它就不是一只好猪。”
“我不P！”温东钰紧紧抱住猪头，害怕拖走，只行了两步又匆匆转头强调，“西西不是猪，它是猪人。”
旁观众：“……”
“卯卯妹妹我听不懂，我没有欺负姐姐……”程容容摇头抹泪，心里把卫承礼骂到头臭。怎么会有这种人，天天在教女儿什么？孩子之间的对话，居然要上升到这个高度，她还怎么接着演！
“卯卯。”程听言伸手拉了拉那说一句冲一步，一步一步都快冲到程容容脸上的小胖兔子。
卫卯卯回头。
程听言抿了一下嘴，把人往回拉了拉，又沉默了。她其实听出来了一点儿意思，那什么P……但是她，好像还是不该多说。可她又怕小胖兔兔这么凶凶，会让其他人不喜欢。毕竟……在家的时候，容容一哭，倒霉的总是她。
卫卯卯看得出程听言的纠结，她当然没指望程听言这么快甩脱程家的心理压制。事实上，只要程听言不讨厌这么说话的她，就已经够了。
“你欺负言言，还想言言对你好……”卫卯卯没从程听言的眼中看出对自己的不喜，再回头面对程容容时，胆子又大了一点，“你想得美哦！”
卫承礼早就在小胖兔子开始说出“PUA”时迅速缩回了头，快步回到里屋继续收拾刚才已经收拾好的床铺。
他算是看明白了，当这小东西为她的言言而战的时候，疯狂的输出谁拦谁倒霉。
啧，不过年纪小学习能力就是强啊，他当时只是不小心脱口而出了一下，小家伙居然记住了，发音还挺准的。
不过卫承礼也不全是为避小胖兔的火力才不出去阻拦。
俗话说，旁观者清。外面道德绑架的味儿有点太重了，卫承礼倒也实在做不出明知道不对，还要为了点儿面子出去当帮凶的事儿。
算了，反正卯卯这样也不是一两次了，先赢了再说吧。
卫承礼又假装着铺了会儿被子，待外头声音渐小，才重新走了出去。
外头没了程容容，倒是文江月还在。
卫承礼走出屋子，看着院里坐在躺椅上的程听言，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怼人一时爽，怼了小的来大的……等程听言回去，这后面要怎么弄呢……
“来，爸爸有事和你说。”卫承礼一把将小坏团子捉起，提进了卧室。
第44章
卫承礼把小坏团子揪进卧室, 反手推门时听到了外头细细碎碎跟来的脚步声，犹豫了一下，手稍稍松了些, 到底还是没把门关紧, 留下了小小的一条缝隙。
反正后面说的话, 也会被房里的摄像机直播出去, 倒不如也让言言先听听。
“宝宝。”卫承礼把小坏团子举起来放椅子上站着，“我先向你道个歉。在家的时候, 我忽视了你是个只有三岁的小宝宝，和你看动画片的时候，引申了……我的意思是, 和你说了很多大人都觉得很复杂的话和词汇。”
卫卯卯微微偏头, 进入爱答不理状态。
卫承礼伸手把小坏团子的脸重新拨回来正对自己, 耐心道：“有的话和词语，它本身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问题在于, 你才三岁，你经历过看到过和知道的事情都太少了, 你没有办法很好地使用那些我不该说, 你不该记住的话。”
卫卯卯皱起了眉, 嘴巴抿了一下。
卫承礼赶紧伸出手指在小坏团团的嘴嘴上竖了一下防止被打断，又赶紧继续道：“我们先不说你说的对不对啊。我就问你, 你那么喜欢言言, 让言言和你做了朋友，然后你又去气言言的爸爸和妹妹，让他们很不开心, 这对言言有什么好处呢？”
卫卯卯拨开了卫承礼怼在她嘴上的手指，自己用手背擦了几下嘴唇, 却是没急着开口了。她觉得卫承礼的话开始变得有点意思了。
而卫承礼也的确不需要什么回应，接着说了下去：“你看，你最多只是言言的朋友。你们一起在拍这个综艺的时候开心地玩，然后拍完不还是要各回各家？虽然我们家和言言家在一个城市，但是城市那么大，你们都是小宝宝，以后就算想见面，是不是还是要我们做家长的同意，然后接送？你说你一会儿让她爸爸生气，一会儿让她妹妹难过，他们还能喜欢你吗？后面他们还会愿意那么麻烦地花时间精力让你们见面吗？”
“……”卫卯卯才不需要程飞英和程容容的喜欢。只要能在节目里收集到足够多的他们的坏，后面就有证据摆给程听言的亲妈看，到时候拿回抚养权，还和那些人搅和个什么。
小胖团团紧抿着嘴，微低着头，一言不发，看着有点可怜兮兮的样子，卫承礼偷偷地重重掐了一下胳膊，才制止了自己的心软。
“而且啊，不说你们以后还能不能见面，就说你喜欢言言，是不是希望言言能过得好？但是你看啊，言言现在才六岁，还不能照顾自己。不说别的吧，就说一日三餐，热水热饭，是不是需要她爸爸妈妈养她，照顾她？在家里住着，是不是每天要和她妹妹见面玩耍？他们才是言言每天都要见到，每天都要依靠的亲人对不对？你喜欢言言，就该希望言言和他们能相处得好呀对不对？像刚才容容过来，看着像是要和言言和好，你还把人说哭了，这多不好啊对不对？”卫承礼硬着心肠，循循善诱。
“不对！不对！不对！”卫卯卯倔强抬头。
卫承礼能预料到这种反弹，摸了摸小胖团团的软软脑袋，轻声劝道：“我知道你是觉得程伯伯和容容，有时候说的话呢，让你觉得有点……嗯，有点……可能不是特别关注到言言的感受吧。但是其实很多家庭都是那样的，他们不是不爱孩子，不是不爱彼此，就是有时候觉得小孩子还什么都不懂，他们习惯了去安排支配。但是，这就是每个家庭，它自己的一个……恩，自己的一个情况吧。爸爸不是说你不好，也不是说你说的完全不对，但是，没有什么用的你知道吗宝宝？你才三岁，你只是那个家庭里一个六岁宝宝的朋友，你说得再多也不能改变什么啊。”
有些话，卫承礼知道正在直播中，自己应该说得更加委婉更加场面更加伟岸光正一些，但是他也知道，那样的话，是不可能说服这只固执坏团子的。他自觉自己已经说得十分掏心掏肺，估计已经是程飞英有机会看到会打电话骂他一顿再拉黑的地步了。只希望小坏团子能体会到自己的这一片苦心。
卫卯卯如何暂且不说，直播间的观众，倒是的确体会到了。
“我卯总永远是对的！但是卫导……说的也的确没什么毛病。”
“哎，我们卯总再威武，也只是个三岁的宝宝，等回家了，她就不能保护言言了，说不定都见不到言言了。”
“卫导说得对，不管程飞英和程容容是不是特别关注言言的感受，言言总要回家的。到时候不还是得靠他们活……何必现在和他们争个一二三，回头下了节目，不还是得还到言言身上。”
“是的，卫导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就差直接拉着卯总的耳朵喊：‘你是不是想言言回家之后被揍！’”
“卫导真的很敢说了，他的态度好明显……”
“啧，卫导虽然在和泥，但是感觉是在和一种很硬核的泥……”
“其实就是这样的，家门一关，里面的事情变成家务事，不出大事，外面谁能看到里面呢？如果没有这个节目，我们能看到程飞英天天给言言做不爱吃的菇吗？我们能知道言言会吃临期零食和压缩饼干吗？我们能对比三十多块钱和两百多万吗？事实上，就算我们现在看见了知道了，那还是家务事，我们可以嘴炮，但是最后都是管不着呵呵。”
“家务事，永远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搞的事。要知道，国内接近百分之三十的暴力案件都发生在家庭内部。”
“程飞英最多也就是换换房子，做做菇吃，算不上家庭暴力吧……”
“我觉得大家对暴力不要理解得那么狭隘，冷暴力难道不是一种暴力么？”
“只是不够重视言言吧。不过就算节目结束程飞英看到我们的气愤，往好处一点想，他还表示出了顿悟，更好一点，他还会做道歉和保证。但是，家门关上，后面的事情谁知道呢。”
“对啊，人家毕竟是一家人。之前弹幕里经常说，言言，东东还有知知好可怜，我们该多去点点他们的直播间，给他们多增加一点流量费和广告收益。但是我一直想说，有什么用呢，门一关，还不是你们讨厌的爸爸们拿到钱……”
“还真是，哎，我们卯总小小年纪，的确是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估计还以为每次战赢就是保护了。”
“哎，卫导真的……是在给我们宝贝兔兔浇灌清醒的残忍。”
……
残忍么，挺残忍的。
清醒么，完全不呢~~
“我能的，我能改变。”卫卯卯坚定叉腰回道。
今天这次谈话，和之前单纯地要求她别老说‘我爸爸说’不同。卫卯卯能感觉到卫承礼立场的变化，他是在教育自己，他也是在承认程飞英他们的不对。
局限于三岁的身体，卫卯卯能用的只有她熬夜赶工逼问出来的“我爸爸说……”，她其实一直很需要善意成人NPC来出面做更多的事情。本来，卫承礼当然是最亲近最好用的。可当初节目组把其他家庭的名单和介绍送过来，卫承礼居然信了那张纸上对言言的毁谤，卫卯卯就对卫承礼能不能用，产生了怀疑。
但是等上了节目，结果就真的……矮子里拔将军了。
既然卫承礼今天愿意主动开这个头，那么就不要怪她用上一用了。
卫承礼被小胖团子无比坚定的那句“我能的”逗笑了。
“你能什么能啊？”卫承礼伸手捏了捏胖团团脸，“你就是个老拿‘我爸爸说’气人的小笨蛋。爸爸和你说的话，你好好想想，以后是不是该对程伯伯和容容好一点。”
“不应该。”卫卯卯立刻答道，又一把抓住了卫承礼的衣袖，“爸爸，我们带言言回家吧。我来管言言的一日三餐，都是热饭！”
“噗……”卫承礼笑了，把小胖爪子从袖子上撸了下去，“我还以为你多能呢。想半天就想这么个？别人家的孩子，我们说带走就带走啊？想什么呢……再说了，你够得着灶台么，还管她一日三餐，你自己的饭都是我做的！”
“我可以买！”卫卯卯又拽上卫承礼，“我来买言言的饭饭。”
“用什么买？宝宝币吗？”卫承礼伸手搓小胖脸，“我的宝，想点实际的好吗？比如说一会儿带着言言和容容一起玩玩，小孩子么记性不好的，玩会儿容容就……”
“我用真的钱买！”卫卯卯伸手按上卫承礼的脸，“我不和欺负爸爸的容容玩。”
“你还知道真的钱呢？你哪儿来的钱啊？”卫承礼拿开小胖爪，气笑，“别闹了，我就不信你真以为容容欺负过我，不要找借口。还有为什么你每次说这句话都要用手按在我脸上……”像是在搞什么奇怪的仪式还是宣言一样。
就等着这句话呢！
卫卯卯昂首挺胸，理直气壮：“沈子霖说，我们来参加这个节目，宝宝们也有自己的一份钱。我就用那个钱养言言。”
卫承礼：“……”
“爸爸。”卫卯卯脸微微偏了些，斜眼嫌弃看卫承礼，“你说过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的财产，你应该会把我的钱给我的吧？”
“你这什么表情！”卫承礼气得捏胖团子脸，“行行行，你是有钱，但是用不上啊。言言有自己的家，你还是别想什么把言言带走这种奇怪的事情了。”
“爸爸，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土兔离开家的时候，兔爸爸不愿意把土兔存在兔爸爸那里的钱都拿出来还给它。”卫卯卯甩头挣开老父亲的捏脸手，严肃道，“爸爸，以后我想用我的钱照顾言言，你会把钱给我吗？”
“宝宝，你能不能顺着我的思路往下想一想，有没有一种可能，言言在自己家就能过得挺好？而你只要不那么……嗯，就是别经常用‘我爸爸说’，以后也能有机会再和言言见面。”卫承礼无奈。
“爸爸，你会给我吗？”卫卯卯双手捧住卫承礼的脸，认真盯。
胖胖的小脸板得正正的，黑亮的眼睛睁得大大……
卫承礼看着那双严肃的眼里仅有的自己，渐渐收起了无奈笑意。
为什么，要这么认真？
“宝宝……”卫承礼轻声道，“如果你有正当的，我的意思是，你有正确的事情要做，要用到钱的时候，我和妈妈当然会给你出钱。”
卫卯卯摇了摇头：“会给我，我的钱吗？”
“会会会。”卫承礼一掌拍上胖脑壳，“到时候，就用你的财产，不用我和你妈妈的钱行了吧。”
卫卯卯满意地笑了。
医药费，来了。
“爸爸，爸爸，你真是个好爸爸。”得到进展的卫卯卯捧心。
“少来吧。”卫承礼呵呵，“我劝你不要白日做梦，你就算有钱，言言也不可能跟我们回家的。你多看着人点儿好，别老记着不开心的事情，你看看言言爸爸，比我做饭好吃那么多……”
“爸爸。”卫卯卯打断了卫承礼的夸赞，既然说到这个，开了头就再加一把火吧，“你不知道，言言的爸爸特别特别坏……他……唔唔……”
“嘘嘘。”卫承礼捂住小团子的嘴巴，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还留着一条缝的房门。
他是想让卯卯和言言睁眼看看现实没错，但是也不要搞这么直白好吧。程飞英好歹是言言的爸爸，人女儿应该在外面蹲着呢，他们在里面这么直说特别坏什么的，也太不礼貌了。
卫承礼手上按着挣扎的团子，眼睛扫着旁边的门缝，心里还想着该怎么安抚，事情堆得太多，麻烦就来了。
话说程听言，之前在院里时看到卯卯爸爸一脸严肃地出来捉了小胖兔兔就走，实在有些担心，不由自主地就跟上了。本来也没想偷听，但是回头一看，退路已经被一人一猪堵住……若只是这样问题还不大，关键还是温东钰说了那句“老大不会有事吧……”，怎么说呢，程听言就钉在门缝边，红着脸，挪不开腿了。
屋里的两人说话没压声，门缝离他们也不远。程听言很清楚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初时，那些终将分别的无奈和又要回到家里的沉重，几乎压得程听言喘不过气。便是这是一场好梦，也没有刚开始做就要醒的道理……可是那是卯卯的爸爸，他说的也没有错，她们……应该听话的。
虽然还没有活几年，但是程听言对于认命这件事，接受度已经很高。
只就在她准备接受现实离开的那一刻，程听言听到了里面卯卯说要养她。
那是美梦中的蜜糖，明知是不可能的好笑，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在心里尝了一口又一口。
程听言知道卯卯是不一样的，她也说不清为什么，昨天早上刚见时，就有这种感觉。现在事实告诉她，她没有看错，小胖兔兔真的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真好。
这就够了。
程听言不敢再听得更多，那奶奶糯糯的执着声音，会让她变得软弱，但是就像卯卯爸爸说的那样，都会结束的。
糖吃得太多，苦就太苦了。
程听言的生存本能告诉她，不能再听下去了，只她刚悄悄后退了没几步，就听到了里面的小胖兔兔提到了她的爸爸。
然后是“唔唔……”的奇怪声音？
程听言停住了撤退的步子。
下一秒，屋里“咣当！”一声重响。
程听言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跑向门边。
而比她动作还快的，是一直在门口听得津津有味的一人一猪。
在猪猪努力下，原本就只掩了一条缝的卧室门被撞得大开，程听言还没进去呢，就已经将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翻倒的凳子，跳脚的卯卯爸爸，拱着卯卯爸爸另一只脚的猪猪，还有……
“卫叔叔，把卯卯放下来啊。”程听言急急地上前，踮起脚尖，托住了小胖兔兔挣扎的脚脚。
“……”卫承礼用脚赶开猪，把手里提着的小胖团子放到了桌上，松开了还捂着小团子嘴巴的手。
“没事吧？”程听言爬上另一张凳子，把卫卯卯的领口拉下来了一点看了看脖子。
“没事的，我提着的是背上的衣服。”卫承礼尴尬解释，“她没站稳，凳子翻了，我来不及抱她，就抓了后背衣服。我要不抓，她就摔了。”
“是你捂住我的嘴巴，我才没站稳的。”腾空了好一会儿，受到惊吓的卫卯卯怒道。
“还不是你……”卫承礼被激得差点复述了卫卯卯之前的话，只对上程听言的目光，又把话咽了回去，恹恹道，“算了……”
“爸爸你为什么捂住我的嘴巴，因为我说言言的爸爸特别特别坏吗？”好不容易续上这个话题，卫卯卯才不会算了。
“不是，是因为宝宝你特别特别坏……”卫承礼无力靠桌，“爸爸之前的话都和你白说了呗？”
“我不坏。”卫卯卯依旧坚定，歪头，“爸爸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言言的爸爸特别坏！”
卫承礼揉了揉眉心：“……”爸爸我啊，看你那点火就会发射的样子，不敢问啊！
“言言不吃菇，言言的爸爸天天给她煮菇吃，你说他坏不坏？”卫卯卯用大声破沉默。
说罢，卫卯卯却是小心地看了程听言一眼，见她并没有什么反弹情绪，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好的，果然只要自己上分够快，就能得到多说几句也不会被她疏远的机会。
卫承礼站直了，看向程听言：“是这样吗？”
程听言没说话。
“卯卯？”卫承礼看向卫卯卯。
“我没有说谎。”卫卯卯在桌边坐下，强调。
“是。”程听言不想卫承礼误会小胖兔兔，艰难开口。
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话，她可以很轻松对小胖兔兔说，可是换个人……就很难。
“今天他给你煮菇吃了吗？”卫承礼严肃脸又问。
“今天还没有吃，晚上就会吃了！她早上来吃你的面了，中午她们家做的红烧肉烧豆腐和腐竹蛋汤，没有菇。对吧，言言。”卫卯卯顺口答道。
回应她的却是一片安静。
坐在桌边的卫卯卯双手掰着桌子，身子往前凑，看着不说话也不看她的程听言，犹豫道：“我说的不对吗？”
“放了，香菇。”程听言不想骗小胖兔兔。
艹！卫卯卯差点骂出声。
卫承礼把桌边要往下拱的胖团子一把推回了桌面上，走到程听言面前，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又拨了一下两边的头发看了一下耳后和脖子，完了捏着她手腕把两只手和胳膊看了一遍，最后还示意她抬了抬左右腿。
“没事，没有疹子。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吗，恶心，呕吐，拉肚子，眼睛痒……呼吸会困难吗？”卫承礼严谨。
程听言十分配合地被看了一遍，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那不是食……。”卫承礼松了一口气。
只刚松下劲儿，话还没说完，卫承礼的脑子嗡地一下。
“卯卯！你下次说人不爱吃什么的时候能不能加个‘爱’字！”卫承礼咬牙切齿，一把将小团子从桌上抓了下来，捏脸，“嗷！你这个小坏蛋！”
卫卯卯：？？？
只卫卯卯又哪里知道卫承礼的苦。
拜卫卯卯所赐，虽然卫承礼不说，但是程飞英在他心里的形象是真的不怎么样。
刚才卫卯卯说了两次好坏好坏，又说程飞英天天给程听言做她不吃的东西，卫承礼原本就被小坏团子搞得很累的脑子……一下子脑洞开得太大了点。
现在想想，卫承礼觉得自己刚才是有什么大病，怎么会误会是食物过敏……要是过敏怎么可能天天做，一顿就完蛋了吧！
“都怪你！”卫承礼气气地把小胖脸捏了又捏。
卫卯卯：？？？
身在局中的卫卯卯还没反应过来，直播间的观众却是清楚看到了卫承礼的脸色是如何在严肃认真和崩溃生气间无障切换的。
“哈哈哈，卫导刚才是不是想说‘那不是食物中毒’？虽然卫导嘴上教育卯总别老盯着人不好的地方，但是原来在他心里程飞英是这个形象啊救命……”
“救救卫导吧！不至于是‘食物中毒’啊！卫导刚才观察言言又问了那些，我觉得他是怀疑‘食物过敏’。”
“讲真，‘食物中毒’和‘食物过敏’真的不差什么。做导演的，脑洞真的很大，我的jio已经替卫导抠下了两千平大别墅！”
“哈哈哈难怪卫导去掐卯总脸，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被胖兔子彻底带歪了。”
“还好他们自己看不到直播，不然程飞英已经在来打人的路上了。”
“卫导肯定很想亲手掐掉刚才那段，可惜他在这里不是导演嘻嘻……”
“哈哈哈卫导嘴上对卯总说‘你说什么我不信，你得听我说’，其实心里暗暗‘我宝说的对，都是坏蛋！’”
“他们说的tutu是什么啊，是不是那个tutu历险记？到底有没有人找到是哪个动画！还行不行了这届网友！”
“哈哈哈笑死，真的找不到啊，找到好多奇怪的兔兔历险记，但是感觉都不对。”
“我支持卯总把言言带回家！卯总的钱要是不够用，我们可以集资养言言。”
“说起来，卫导说会把卯总参加综艺的钱给她，应该是认真的吧？我不管我认真了啊，从现在开始我要挂着卯总两个直播间，有时间就去点她直播间的广告条！我们言言的一日三餐热水热饭，就靠卯总挣了！”
“直播呢，卫导必须言而有信啊。这里还要夸一下我们小沈总，不然卯卯估计都不知道上节目还有钱哈哈哈。”
“说起来，我看娱乐八卦，程听言和程容容不是一个妈妈吧？言言的妈妈还在的吧？她不看直播吗？”
……
卫卯卯被卫承礼捏了好一通脸，得温西西的救助才挣脱了暴走老父亲，气得她脸都红了。
卫承礼倒是气顺了一些，半蹲下身子，和程听言确认道：“言言，所以你是不爱吃菇是吗？所有的菇都不爱吃吗？香菇，平菇，金针菇，猴头菇，鸡腿菇，蘑菇，草菇……”
“都不爱吃……”程听言轻声打断了卫承礼的绞尽脑汁算菇名。
“那你爸爸知道你不爱吃菇吗？”卫承礼又问。
程听言迟疑了很久，但是面前的人一直没动，很耐心地在等，最终摇头道：“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卫承礼无语了，“那你不爱吃，你和你爸爸说呀，你说了，他就不做了……嗯，他就不会天天做了？”
卫承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不敢说那么确定的话。
哦，都怪小坏团子。
卫承礼伸手，卫卯卯机警跑远。
程听言没出声。
“你要和你爸爸说吗？”卫卯卯跑了回来，轻轻地拉了拉程听言的手。
如果有选择，卫卯卯也不想让程听言为难。但是程听言才是受害者，有些话题始终绕不开她，无论是沉默，是为难，是迟疑还是零星的几句话，都是她的表态。如果没有她，他们的所有都是妄加猜测，没有力量。
程听言摇了摇头。
卫承礼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说？”
“我……”程听言一点一点攥紧了些手中暖暖的小胖爪，“我觉得，说了没有用。”
程听言其实觉得，程飞英应该是知道她不爱吃菇的，这是一种莫名的感觉。
他好像故意在做，然后在等她说些什么。
她不想说不想问……这是她无声的反抗。
“你别这么想啊。爸爸也不是全知全能的，有些话，你要说了，他才知道啊。”卫承礼再次进入循循善诱状态。
程听言抿紧了嘴，用态度表示了拒绝。
“爸爸！我去说！”卫卯卯伸头。只要言言透露出关键的信息和态度，其他都她来就行。
“……”卫承礼看了一眼小团子那一脸的积极，呵了一声，嫌弃道：“行行行，你去你去，就你话最多。”
“爸爸，你让我别说了，又让我说了。所以，我是对的！”卫卯卯得了便宜就要卖乖。
卫承礼气笑了。
臭团子！
卫承礼懒得理嘚瑟的臭女儿，转头看向程听言：“那言言中午吃饱没啊？要不再在这儿吃点？我们中午有肉末豆腐，腐竹炒肉片，上午的葱油拌面也能做。”
程听言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卫叔叔，我吃饱了。”
吃不爱吃的菇还吃饱了……真是……卫承礼心中不禁唏嘘了一声。
“还要不要午休啊你们？”卫承礼说着话，周围扫了一眼，“文江月呢？”
温东钰指了指外头：“外面。”
“我出去看看。”卫承礼指了指床铺，“这两张床，你们想想要不要午休，要午休就男孩子左边床，女孩子右边。”
说罢，卫承礼瞪了一眼还在嘚瑟的臭胖，走了。
等他到院子时，看到的就是规规矩矩，在躺椅上坐得笔直，正在看书的文江月。
卫承礼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看看人家这孩子，多乖。
说起来，这次参加节目的家庭真的……再配上自己家的那只……
卫承礼现在真心觉得在节目上交朋友什么的，他已经没什么指望，他只希望拍完节目，没多几个仇家就行。
还是小月月好啊，人乖巧听话，爸爸也正常，要是大家都这样，多和谐啊！
“月月啊，累不累，要不要午休一会儿啊？这看什么呢？”卫承礼走到躺椅边，轻声友好道。
“卫叔叔，我在看爸爸要我今天背的宋词，这个字念什么呀？”文江月举起手里厚厚的自印书籍，手指轻点，“听风听雨过清明，愁草什么花铭？”
卫承礼沉默地看着文江月点中的【瘗】字……
现在该找个什么借口去借手机百度呢……急！
他错了，并没有什么正常的爸爸，一个都没有！
救命！他想回家！
第45章
“呃……这个字, 叔叔也不认识……”卫承礼终究还是败在了文江月充满求知欲的清澈目光下，老实道，“我让工作人员哥哥姐姐给你查一查吧。”
“不用不用, 没关系。”文江月乖巧笑, “一会儿我去问爸爸。”
卫承礼对好学者报以友好微笑, 心思却是飞到了卧室里。
哎, 虽然里面那几个宝宝是无厘头了一点，但是他们没什么文化这一点, 就……还挺好。
早知道还不如呆在房间里带孩子，让小坏团子出来叫人，来当文盲了……
后悔自己出来的卫承礼却不知, 此时卧室里的问题, 可并不比外头这个轻松。
“多少钱啊？”卫卯卯面对温东钰的突兀提问, 胖爪挠头，“我不知道啊。”
“老大你不知道能拿多少钱, 你就敢说要养言言姐姐啊？”温东钰震惊。
卫卯卯：“……”小朋友，这种眼神就过分了啊！她顶着个都搞不清楚个十百千万的三岁身子去谈薪资, 会很奇怪的好吧！
温东钰转头看向程听言。
程听言被温东钰那声惊叹, 叹得有些脸红, 垂了眉眼也摇了摇头：“大人不会和我们说这个的。”
“也对，我也不知道这事。怎么就沈子霖知道啊, 他爸爸也太好了。”温东钰有些失落地蹲回地上, 搓了搓猪。
“谁爸爸太好了？”卫承礼把文江月领进来，开门就听到了温东钰最后的话，随口接了一句。
“卫叔叔, 你也是大人，你知道我来参加节目, 可以有多少钱吗？不是宝宝币哦，是可以在外面用的那种钱。”温东钰飞快问完，还没忘了补充解释一句，“就是老大以后要用来养言言姐姐的那种钱。”
卫承礼瞬间捏紧了椅背，真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把自己打回接话之前。
对着这一屋子乖巧仰头看着他，等他回答的宝宝们，卫承礼突然悟了。
他这个战五渣，能承受的最大极限，大概就是一个屋的宝含量不超过一罢了……
“东东啊，这个钱呢，这个钱……每家都不一样的哈。你的，你得回去问你的爸爸才能知道。”卫承礼只能祈祷回头温响被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能别去追究前因。
“哦。”温东钰失望地垂下了头。
卫承礼心虚又尴尬地轻轻摸了摸小朋友的脑袋。
“爸爸，我的钱是多少啊？”卫卯卯问。
卫承礼心一惊，手一紧，差点就在别人家的宝贝头上练了九阴白骨爪。
“够你养言言了。”卫承礼咬牙切齿，直击重点。
“哦。”卫卯卯见好就收。她也就顺口随便问问，毕竟这还拍着呢。不过如果沈子霖没有说错，他是有一百万的。沈总的身份和财力摆在那儿，估计给沈子霖的价格是有溢价的。但是轮到她，至少也能有个十几万？要是能有几十万就好了……毕竟三岁的身体，能操作的事情太少，起步资金少了，增长的速度就慢。养言言倒还好，但是她妈妈要花不少医药费的。
卫承礼不知自家的小胖团子突然低下头，居然会是在盘算发财大计，他只知道这些小家伙们要是不睡，倒下的就要是他了！
然而，一个小宝宝还不好搞呢，何况四个……压根没有一只会乖乖睡的好么！
一通失败后，卫承礼被迫闭着眼躺在床上，听着旁边四个宝宝叭叭叭说个没完，就这么装睡着平安度过了剩下的午休时间。
如卫承礼所想，只要他“睡了”，就不会有宝来问他问题。
但是人总是要醒的，任务总是要来的。
“你们先回去和爸爸汇合……还是跟我一起去？”卫承礼捏着刚送来的任务卡，希望他们都能选择前者。
十五分钟后，卫承礼带着一群稍作整理过了的宝宝们，走在了去往任务点的路上。
巷子里，卫承礼每拐一个弯，往前走几步就会回头等一等后面的宝宝们，再数一数人头，接着继续前进。如此往复几次后，卫承礼恍恍惚惚觉得，怎么自己有点像以前看过的一个视频里……那只出来溜鸭宝宝的鸭子妈妈了啊……
下午的任务，不再是爸爸和宝宝各自为战，而是以家庭为小队的联合作战。
因为要带着小宝宝们洗漱整理，卫承礼他们这一批是最后到任务点的。
去吧，学霸宝宝，卫承礼目送文江月向着文启明小跑而去。
去吧，得和爸爸妹妹好好沟通的宝宝，卫承礼看着程听言小小只的单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是回自己爸爸身边，怎么让人看着有些不忍心呢……都怪臭团子的洗脑！
去吧，终于不再认错爸爸的宝宝，卫承礼摸了摸温东钰的脑袋，轻轻地在他的背后顶了一顶，看着他一脸不情愿地牵猪而去。
去吧……哦，这只是自己的，没地方去。卫承礼轻轻叹了口气，极为顺手地捏了两下胖团子脸，在对方给予小胖拳攻击前，灵活闪避。
然后被踩了一脚……
“你这个……”卫承礼一把将小胖团子捞了起来。
“卫……叔叔，那个字读yì哦……爸爸说是埋葬的意思。”文江月小跑回来，气都没喘匀，仰头天真道。
“……”僵住的卫承礼咳了一声，“谢，谢谢月月啊，卫叔叔学到了。”
“不用谢。”普及了知识的文江月摆摆手，小脸微红，开开心心地跑走了。
“宝，能不发出这种声音了吗？”卫承礼阴恻恻地戳了一下怀里的小胖腰，“你噗噗噗个没完，是漏气了吗？”
“哈哈哈哈……”憋得很辛苦的卫卯卯终于放纵了自我。
笑死了，之前卫承礼睡着，文江月和他们说起过院子里的事儿。不过她没想到，文江月这么较真，居然还有后续哈哈哈。
“你还是接着漏气吧！”卫承礼捂住了小坏团子的嘴，只一抬眼，就对上了文启明有礼貌的带着笑意看来的目光。
还能怎么办呢……卫承礼努力回了个类似的得体微笑过去。
至于眼角的余光好像不小心扫到了……站在文启明旁边的温响，他也一直在看过来的样子……卫承礼不敢看，也不敢想。
算了，漏气团子总比学霸团子和搞事团子好养。
卫承礼认命地松开了手，由得坏团子在他怀里咯咯笑。
爸爸和宝宝们到齐，下午的任务也正式开始了。
下午以家庭为小队要完成的任务，是一个由多个任务组成的跑环任务。
任务一共八环，任务点分布在村里的八个地方。
在每一环任务中，每个完成任务的家庭成员都能得到一个币（爸爸得爸爸币，宝宝得宝宝币）。如果一个家庭中的每个家庭成员都完成了这一环任务，则家庭可被盖一个章。如果这个家庭中有个别家庭成员无法完成这一环任务，可放弃此环任务，放弃这一个币的奖励，其他成功完成的成员得币，但家庭无法得到此环盖章。
而最终的任务奖励，是开盲盒。
根据每个家庭得到的盖章数量，可开启相同数量的盲盒。
另外还有一个特别大奖盲盒，将给最先盖满八个章的家庭。
听主持人说完规则，卫卯卯微微蹙了一下眉。这也是上一世没有在节目中出现过的环节……所以究竟是上一世的金有良曾经大改过节目设计，还是这一世的施定山……
失了先知的卫卯卯有些担心程听言。
因为每个任务点一次容纳不下太多家庭，所以任务开始前，六家要以抽签的方式领六张地图，每张地图标记任务完成顺序都略有差别。
卫承礼还是比较满意现在住的正常民居，到这种看手气的事情自是弯腰放小胖团子。
卫卯卯拿到地图，第一时间就打开看了。
这个跑环任务，节目组还玩了点花头，地图上的八个点，分别对应了“1柴2米3油4盐，5衣6食7住8行”八个。
按卫卯卯这张地图的标记，他们该按“3油4盐，5衣6食7住8行，1柴2米”这个顺序走。
卫卯卯抽完看完了地图没走，就在那抽地图的地方站着，等到程容容来抽了一张，才放轻地步子挪了过去。
奈何，被发现了。
程容容没有立刻打开地图，反是飞快地跑回了程飞英身边，把手上的地图递了上去，回头，还对卫卯卯笑了一下。
明明看着天真无邪的笑容，落在卫卯卯眼里却品出了一丝得意。？
怎么，自己长得像个社恐吗？
卫卯卯躲开卫承礼来抱自己的手，蹬蹬蹬也跑到了程飞英身边，仰头合掌乖巧：“伯伯，我可以看看你的地图吗？求求了！”
落后了一步的卫承礼生生地定住了步子。
他怎么不知道这小东西这么会演！明明在家里说程飞英是坏人……转头为了达成目标就去卖萌卖可怜！这是要成精是吧！
程飞英缓缓露了个自觉慈爱的笑。
卫卯卯看着他拿着地图的手纹丝不动，抢在他开口前又道：“伯伯你是最好的伯伯，地图给我看看吧！”
说罢，上前一步，扯住了程飞英的裤腿。
感觉到裤腿一紧的程飞英，笑容凝固了。
“爸爸，我们在比赛，不能给别人看我们的地图！”程容容大声。她又不是真三岁半，当然知道这随便抽的地图是为了分流，没有半点别的价值。但是让卫卯卯不能如愿的事情，她必须立刻马上现在就要做！
程飞英点头赞同：“是呀卯卯，我们要公平比赛啊。”
“爸爸。”程听言咬了一下嘴唇，上前一步，轻声道，“刚才主持人叔叔说了，是因为一个地点不能太多人，才给大家地图做顺序，地图和比赛内容没有关系。可不可以……给卯卯看一眼？”
程听言不知小胖兔兔为何如此执着，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何，有些见不得小兔兔这样求人的样子。
程飞英微皱了眉：“……”这个女儿，这两年像个安静木头，不去招她，她就没话，怎么现在话这么多。
程听言突然出声，让卫卯卯心头一震，她可不想听程听言为这个求程飞英。
而就在卫卯卯两难之时……
“看了就不公平了吗？老大我的给你看！”温东钰完全看不懂人脸色地从旁边递地图。
卫卯卯没松开手，还真偏过脸看了一眼。
程飞英：“……”
“看完了。”卫卯卯冲温东钰点点头，又犹豫了一下，看向了程飞英。
温东钰对程飞英高傲昂头，并且手动把旁边的猪头也掰成了昂头斜视的角度。
程飞英：？？？这孩子没事吧？
“好好，给你看。”程飞英终究还是顶不住旁边一人一猪逐渐露出鄙视的眼神，把手里的地图展开，在卫卯卯眼前停了几秒钟，然后卷起，“好了，看完了啊，快松开伯伯。”
程容容有些不开心，不过还是勉强忍住了。
这些人真的很讨厌。明明这卫卯卯中午才和她吵架，现在就来拉她爸爸的腿，好一个厚脸皮。程听言也是个吃里扒外的。这个和猪开始形影不离的温东钰，是不是该去看看脑子了！还有那个文江月，中午她被卫卯卯那么说，都说哭了，哭着跑了，文江月居然完全没同情心疼她，都没有跟着出来！亏她还特地在拐角的巷口哭着等了一会儿，真是气死人了！
卫卯卯眼角的余光撇到了程容容摆出的脸色，不过她才不在乎。
程飞英手上地图的顺序是“7住8行，1柴2米3油4盐，5衣6食”，和卫卯卯手上那张“3油4盐，5衣6食7住8行，1柴2米”差得有点远了，她得在主持人宣布开始之前，赶紧换一张。
离开前，卫卯卯没忘凑在程听言耳边低声留了一句：“言言别怕，我很快去找你。”
好在，除了麻烦的程飞英，其他几家都是好心人，卫卯卯转了一圈，抢在主持人宣布开始之前，从沈子霖的手上换到了一张“6食7住8行，1柴2米3油4盐，5衣”。也就是说，只要她和卫承礼在第一个的“6食”上搞得够快，后面就能和程家的任务环节重叠。
别人不知，卫承礼还能不知道卫卯卯这满场转的小心思么。
等人把地图换回来，他也是服气的：“你看得懂吗？就一通换？现在和言言一样了没？”
“爸爸你忘了，你教过我数字呀。换好了，还差一点点。”卫卯卯拍卫承礼的腿，“爸爸你一会儿要努力啊。”
卫承礼气笑了：“你说我当初没事和你看什么动画片呢，看把你给聪明的。”
这次是真服气的，搞来搞去都是那几天的事儿。讲真，卫承礼被小坏团子拖着看动画，拖着讲讲讲，他惊喜地发现女儿真的有点聪明，几乎是他讲什么很快就能理解记住，后面还能聊上几句……那会儿他还觉得女儿可能是个小神童呢。现在看看，小神经还差不多……
卫卯卯面对吐槽，不和善意NPC计较，只嘿嘿笑了一下。
别说，小胖团子乖乖不闹腾不开口说话的时候，那么歪头眯眼笑一下，小酒窝圆圆的，还真的……超可爱的！
卫承礼忍不住把小胖团团抱起来颠了颠。
只是，等主持人宣布跑环任务正式开始，他们找到第一个“食”的任务点，听完任务介绍，卫承礼就再不觉得臭团子可爱了。
【食】这一关的任务，有些像昨天晚上的按菜猜爸。只不过昨天是十二道菜，今天里面一张桌上就足有一百个碟子。
在这一关，宝宝的任务是去随机选碟子，只能选不能尝。然后每次只能拿一碟，要尽快从里屋端出来给外面院子里蒙着眼睛的爸爸吃。
宝宝拿够三十碟就能得一个宝宝币了。
而爸爸不但要吃完碟子里的食物，然后还要一次就猜出来是什么，猜出则计一分，猜不出不计分，白吃。一直要吃出三十分才算这个任务挑战成功。
宝宝爸爸都完成自己的任务，才能盖到这个任务点的印章。
“你！告诉我，我们原来那张地图，第一个数字是什么！”卫承礼瞅着远处屋里被碟子占得满满的桌子，揪小胖脸。
卫卯卯伸出了三个手指。
卫承礼算了一下，伸手在胖屁屁上打了一下，“也就是说，本来我们要走到第四关，才是会来到‘食’这一关，我可谢谢啊，我中午吃了两碗饭呢宝！你倒是让我歇口气再吃啊！”
“爸爸，别说了，快戴好布布！”卫卯卯捂着屁股认真道，“我要去选菜了。”
讲真，卫卯卯觉得这个任务挺简单的，不说为了良心吧，就为了赶快过这一关，她也会好好选的。运气好的话，卫承礼只需要吃三十口，他们就能去下一关了。
卫承礼哪儿知道卫卯卯的盘算。对他来说，三岁的孩子随机瞎选，不说得吃多少碟吧，都不知道会吃到什么，节目组如果做了陷阱，可怕的菜无论如何都避不开吧！
说起来……
自己刚才打了这小坏团子诶！她怎么一点都不生气，还继续好好和自己说任务的事情……
卫承礼眯眼，伸手又打了一下小坏团子的屁股，假作任性道：“我不吃，我要休息！”
从再伸手打团子的那一刻，卫承礼就保持了一百二十分的机警，然而，果然白警了。
小坏团子不吵不闹不说，还一副少年老成地伸手拍出了他的肩膀。
“爸爸，吃吧。”卫卯卯耐心劝，“我觉得碟子很小。”
“我不。”卫承礼扭头。若说之前他还是好奇试探，那么现在他算是确定了。这家伙又是换地图，又是催任务，还忍着脾气，都是为了赶上程家的进度啊！
他是来增进亲子关系，结交朋友的吗？
他是来增进团子和别人的友谊，自己顺便结仇的吧！
卫承礼要闹了。
“爸爸。”卫卯卯伸手捏住卫承礼的脸，努力耐心，“我会给你选好吃的碟子。”
卫承礼笑了：“你知道什么好吃吗？”
“我不知道。”卫卯卯友好笑，“我能知道什么不好吃，看起来不好吃的，会很不好吃吧？”
卫承礼：“……”为何能品出一丝如果现在不就范，后果自负的威胁？
“爸爸，我想去保护言言，现在就吃，好吗？”卫卯卯扁了扁嘴，可怜。
给了口硬的，当然要给口软的。卫卯卯觉得中午的谈话进展还是可以的，至少她可以当着卫承礼的面说这种话了。
卫承礼：“吃……”
算了，他和一个三岁的孩子计较什么呢。
反正卫承礼是不会承认，他是真的不想吃到臭团子为他精心挑选的难吃的东西。他也不想承认，被这臭团子说啊说的，他也的确有点想去看看程听言那边。
只开始戴眼罩时，卫承礼还是握着小胖团子的胖爪爪不安地叮嘱了一声：“先闻闻啊，拿香的，臭的不要。”
三岁的团子，腿真的有些短。
即便碟子放在了矮桌上，但是百来个碟子，卫卯卯得绕着圈转着看，看了选，然后再跑着送回来。
一趟趟的，为了赶时间，卫卯卯都跑到有些岔气了。
俗话说，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卫承礼愿意配合，卫卯卯肯定得给他选一点好吃好猜的。
于是卫承礼很顺利地猜出了牛奶，酸奶，豆浆，奶油，棉花糖，白萝卜……
吃着吃着，卫承礼忍不住感叹节目组人还是不错的，都是能入口的简单东西，每碟也就一口的量，吃着的确不困难。
一晃眼，三十个东西吃完，卫承礼例无虚发，摘下眼罩的那一刻，简直感觉自己是最棒的！
“爸爸走了。”卫卯卯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盖上第一个章的地图，回头拉卫承礼。
可恨她腿短，三十个来回跑得太慢，也不知道言言那边是不是还在第一个任务。
“等等，我想进去看看。”卫承礼转头看向工作人员，“我们完成任务了，我能进去看看吧？”
得了工作人员的点头，卫承礼一把捞起有些急躁的小团子，边大步往屋里走边安抚道：“我们完成任务很快的，言言他们肯定还在那个任务里。我就看一眼啊，我看看有什么没吃到的，马上，很快！”
说一眼，就一眼，一眼却快不起来。
卫承礼一进屋子，一股一言难尽的味道就扑面而来，再定睛一看……
好家伙……
里面有两大张三岁团子也能够到的低矮圆桌，其中一张工作人员正在往上面补货。应该是这个任务点可以同时容纳两家进行任务。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
那两张桌子，最外围的一圈靠桌边最好拿的地方，每隔几个碟子，就有一盘虫子菜，好像还是过了油的，看着都香喷喷。
卫承礼想着小团子进来之前，自己那句“先闻闻啊，拿香的，臭的不要。”，忍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节目组哪儿是什么好人，除了各种炸虫子，还有什么臭豆腐，豆腐乳，纳豆，苋菜梗，奶酪，黏糊糊的看着应该也臭了的鱼……芥末碟，各种辣酱碟，醋碟……全都在最外围，宝宝们最好拿起来的地方。其他正常点的都在里面几圈，手短的宝宝还得拜托工作人员拿。
懂了，这个任务的看点，不是爸爸猜菜，是爸爸吃菜啊……果然搞综艺的没有不恶趣味的。
“宝……”卫承礼背后发凉，紧紧地抱住了怀里软乎乎的热源，“你咋那么聪明呢，爸爸活下来都靠你啊！你怎么没拿外面这些……”
“虫，臭……”卫卯卯伸出胖爪在空中划拉了一下，又道，“我都选白色哦，白色看着好吃。好吃吗爸爸？”好吃就赶紧走起好么！
“好吃！”卫承礼抱紧，“我的宝贝果然还是爱我的。”
卫卯卯：……倒也没有，只是找个理由给你拿点你不会反抗，能快些吃完的罢了。
投桃报李，从棒棒的变成幸存者的卫承礼抱着小团子向第二个任务点进发时走得飞快。
第二个任务点也是一户人家。
卫承礼看了一眼门口的【住】字牌，推开了院门。
空荡荡的院子里，中间是两块竖起的大木板子，周围只零星地散落着几个工作人员。
没有……言言……
第46章
卫承礼一眼扫过去, 就知道程家是已经完成【住】的任务去下一个点了。按说自家在【食】那边也没耽误，吃了三十，就说中三十, 已经算很快了。看来强中自有强中手啊, 真可惜……
直播间的观众, 一路看着两家完成任务, 一路给他们比着速度算着时间。之前程飞英带着孩子离开院子的时候，弹幕一片叹气声, 再到卫家两人来，就更是满屏惋惜。
“可惜了，可惜了, 就差那么几分钟啊！”
“小短腿一点没停地跑了三十个来回, 已经很厉害了, 就差一点点就能见上了。”
“卯总很努力了，其实两家完成任务用的时间差不多, 但是毕竟卯总他们还要从【食】那边过来，差不多就差在了在路上走的这段时间。”
“对, 讲真, 我觉得【食】那边的难度, 还要比【住】这边的难一点。卯总可以的，速通【住】, 言言就在前面等你了！”
“放心吧, 难过都是暂时的，程飞英他们下一个任务【行】是要上动感单车的，卫导早上磨豆子跑起来第一名呢。就算卯总这一轮结束, 去【行】也没追上，到后面的【柴】也能追上了。”
“到【柴】都多少轮了！【住】这一轮主要靠宝宝, 卯总加油啊！你是最棒的！在这轮就给他们压过去！”
“哈哈哈，前面的朋友们你们怎么回事，宝宝们才分开没多久啊！才分开了一个任务啊！看把你们给着急的。”
“那不是着急啊，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在卯总他们进院子之前点了院子里的固定机位直播看吗？捂脸哭哭。”
“我也点了……我这该死的手啊，为什么要提前点院子里的机位，卫导推开门的时候，小胖兔兔是怎么从充满了期待到失落丧气的，我看得好清楚啊！嘤嘤嘤，心疼死我了。”
……
不比在直播间能看到，卫承礼虽然没看到开门后怀里小胖团子的表情，但却是对那份失落感受得最深的那个。
怀里的小东西，一路上都绷紧得很，抱起来硬邦邦直矗矗的像是充满了气的小气球。等他推开院门，好么……一下子气就都没了，整一个垂头丧气的软趴趴。
这像是泻力到无骨的软乎乎抱起来挺舒服，却让卫承礼有些心疼。
“宝宝，都是我不好，那萝卜啊，莲藕啊，菱角啊……那些我都嚼得太慢了。”卫承礼抖抖怀里的软团团，道歉，“都是爸爸不好啊，别难过。”
“不，是我不好，我太慢了。”卫卯卯呐呐道。她不是迁怒的人，上一轮的确是她的腿速拖慢了进展。
“我可怜的小宝宝……”没被批评的卫承礼心更疼了，手在小软团子背后拍了又拍，哄道，“没……”
只哄团子的话还没出口，怀里的软团子她……硬了？
“爸爸，别说了，我们快开始吧！”卫卯卯催促，挣扎下地。
没在第二关追上言言，卫卯卯的确有点难过。但在这种紧要关头，她只允许自己失落十秒钟。
还深陷在自责慈父角色中的卫承礼：……
好烦，女儿是个戏精好烦，女儿是个出戏超快的戏精真的好烦！
【住】这一关，考的是个记忆力。
院子里竖起的大木板子是个画架子，任务开始时工作人员会在上面夹一张巨大的黑白线条画，画的就是里面屋子里的家具和物件。
在这一关，宝宝的任务是去房间里观察房间里的东西，然后出来给爸爸递水彩笔，告诉爸爸那些家具和物件应该是什么颜色。
爸爸的工作比较简单，只需要按照宝宝说的，把画上的东西都涂满颜色就行。
而任务的难点在于，宝宝一共只能进去观察三次。
最终，只要这张画纸上需要涂色的部分全部完成涂色，宝宝和爸爸就能各得一枚币。
而如果想要在这个任务里得到盖章，则需要所有的涂色都正确。
如果有错误，则无法得到盖章。
不过还能有第二次机会，也就是爸爸和宝宝的任务互换，房间也换了一间，爸爸可以进去看三次，记住颜色回来告诉宝宝，由宝宝完成涂色。
一共两个房间，如果有一直无法涂色全对，又对盖章异常执着的家庭，可以不断地互换爸爸和宝宝的角色，直到他们得到满意的结果。
“宝宝，加油啊。你看这么大一张图，爸爸涂色都要很久，如果我们不一次成功，你来涂色会需要更久啊！”卫承礼点着画纸，给小胖团子鼓劲。
卫卯卯没搭话，也没急着顺着主持人的安排进房间，而是站在画架前看了几眼，先记住了几个比较大的需要涂色的家具。
第一次进房间，小短腿没过几秒就跑了出来。
卫承礼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刚想开口，人就扑到了水彩笔堆里。
“床黄色，窗帘蓝色……”卫卯卯一边递笔一边催道，“爸爸你点啊，在上面点一下，你记不住。”
卫承礼：“……”虽然很有道理，但是为什么有一种被看扁的不爽感。最好一张全对哦，不然下一张看扁你！
在小胖团团的合理安排下，卫承礼一通猛点。
从大件到小件，卫卯卯第二次进卧室，就没那么急了，反正外头的卫承礼也不至于空着。
【食】这个任务，节目组很坏地把难吃的东西放在了桌子外圈做了个陷阱。【住】这里同样也有好组好事。
卫卯卯扫了一眼床上，地上的玩具和漫画书。
啧，就这么匆匆一眼，她就看到了飞机和小恐龙，温东钰的最爱啊。
用糖衣炮弹分散宝宝们的注意力，拖慢宝宝们的速度，真的太坏了。
卫卯卯爬上凳子，去记忆书桌上需要涂色的七个小矮人摆件，边记边忍不住去想，程飞英涂色的时候，进来的会是谁呢……
这么快就成功，肯定是言言吧。
话说直播间正为小胖兔兔的进展捏着一把汗的观众，就看那小胖兔兔看小矮人，看着看着，突然可可爱爱地笑了……不禁轻啧，难道是出现了短腿的共鸣吗？
卫卯卯第二回就已经记完了剩下的小东西，出去时还没开始挑彩笔，就见画架前卫承礼居然是左右执笔，两手同时在涂色？
“我怎么没想到。”卫卯卯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啊，三岁的脑子。
因为爸爸涂色的部分实在需要不少时间，卫卯卯甚至有空第三次进了房间核对了一回。
在卫卯卯精准的记忆和卫承礼铆足了劲儿地大涂特涂下，又一枚盖章顺利到手。
“宝宝，工作人员说我们来的时候言言他们也才刚走。我算算时间，我们完成【住】的任务应该是比他们快的，我们把时间追回来了哦！”卫承礼抱着再次硬邦邦的小胖团团边赶路边安抚道。
卫卯卯伸手拍了拍卫承礼的肩膀，抽出了点心思肯定道：“爸爸用两只手画画，爸爸棒棒！”
胖胖的爪，因为紧张，有些板实，拍得卫承礼的肩膀有点疼，不过心却是暖乎乎的。
“那可不咋的，你聪明，你爸爸我也不笨啊。”卫承礼晃了晃怀里的胖团子，“你别那么紧张啊，我们快到了，这次肯定能追上。”
卫卯卯揪着卫承礼肩膀的衣服，却是没有答话。
不似【食】和【住】借用了村民小院，【行】的任务点在地图上看起来，应该是昨晚聚餐的小广场。
随着能看到熟悉的棚顶，小广场边那挂着【行】字牌的大树，也出现在了卫卯卯的视野里。
很快卫卯卯就看到了挤成一圈的工作人员，摄像师和机器。
人有点多，卫卯卯一时难以分辨他们是不是跟着程家的工作人员，不自觉地把卫承礼肩膀的衣服拽得更皱了。
“我们也来做任务了，是不是还有别的组在啊？”卫承礼被勒得被迫扬声。
工作人员纷纷回头，很快让出了一条道来。
然后，卫卯卯看到了，站在一朵光亮花中的程听言。
找到你了，言言……
程听言因为听到小兔子爸爸的声音，下意识地四下看了两眼，果然被她看到了卯卯。只不待她给向自己挥着手的小胖兔兔一个回应，程飞英带着些怒气的声音就冲入了耳中。
“程听言，看什么呢！给我看好了靶子！”程飞英踩动感单车踩到汗如雨下，眼见着这轮靶子要被踩出来了，来了一组新人不说，负责打靶子的程听言还敢走神！
眼睁睁地看着程听言露了一半的笑意是如何瞬间散去，卫卯卯收回了挥着的手，皱紧了眉头。
就在此时，主持人凑到了卫承礼他们旁边，给他们介绍了一下【行】这里的任务。
小广场上放了两辆动感单车，同样可以容纳两个家庭同时进行任务。
爸爸负责踩动感单车发电，发出的电量顺着地上的花瓣，一路将整朵花点亮，然后十个花瓣边躺着的十个靶子会随机竖起来一个。
靶子竖起的时间持续三秒，站在花心的宝宝需要在这三秒内用手上的沙包打中靶子。
每打中一次靶子计一分，总计十五分可以得到【行】任务点的盖章。
任务的关键在于，不管是宝宝打中靶子，还是三秒后靶子自动归位，花瓣都会暗下，爸爸需要骑车重新点亮花瓣，再竖起靶子。也就是说，宝宝的准确率和爸爸的辛苦程度是直接挂钩的。
当然，如果只想要币，不需要盖章，那爸爸只要竖起十五次靶子就能得到爸爸币，而宝宝只需要打中五次，就能得到一个宝宝币了。
卫卯卯看了一眼旁边记牌上的8，又看了一眼程听言脚下，从她来还没竖起过靶子的花瓣，对主持人纳闷道：“刚才程伯伯好紧张baba，伯伯的baba呢？”
“是靶子，要用沙包去打的圆形牌子……”主持人总觉得baba听起来怪怪的，忍不住解释了一嘴，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后面越踩越慢的程飞英，压低声音道，“要等花瓣全都点亮，才会竖起靶子哦，你看那边花瓣还有几个暗着。”
“哦。”卫卯卯点了点头，拍了拍心口，“刚才程伯伯好凶哦，我以为我破坏他做任务了。”没想到自己的部分还没搞完就知道盯着别人的活儿。
听着怀里的小坏团子故意抬高了些声音给程飞英上眼药，卫承礼的嘴角抽了抽，轻轻在小坏团子的胖背上拍了一下。
这孩子怎么回事，有仇是当场就要报是吧？
“哎呦。”卫卯卯顺着卫承礼的力气趴，软软道，“爸爸，我好怕啊。一会儿宝宝打不到靶子，你会不会凶宝宝呀？”
小家伙，软软乖乖萌萌地趴在怀里，嘟着嘴奶声奶气，卫承礼却一眼看穿了这个戏精。
“宝宝，我也好怕啊。一会儿爸爸踩不动车，靶子竖不起来，言言先跑了，你会不会凶爸爸呀？”卫承礼压低声音，冷笑学舌。
卫卯卯坐直，拍了拍卫承礼抱着她的手臂，严肃：“会的哦。爸爸加油呢！”
卫承礼：“……”怎么觉得自从中午教育过孩子之后，这孩子更皮了！
隔壁都干到8了，卫承礼认命地活动了一下手脚，上车去了。结果人坐上车，都踩了两脚了，才发现不对……该在花心里站着的孩子呢？
“卯卯？”卫承礼朝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工作人员堆的小团子喊道，“你做不做任务啊？”
小胖团子倒是很快蹬蹬蹬地跑回来了，不过没回花心站着，而是跑回了卫承礼身边。
“爸爸，爸爸，我和你说！”卫卯卯跳着拉卫承礼的裤腿。
“宝，我看你这么兴高采烈的，你想说，我不敢听啊……”卫承礼纹丝不动。
“……”卫卯卯老实站好，双手围住嘴巴作喇叭状。
“不不……”卫承礼阻止。
当然，来不及。
“爸爸，哥哥姐姐说，程伯伯踩了十五次了，有七个baba程容容没有砸到。伯伯都没有生气哦！”卫卯卯大声问道，“那宝宝砸不中，爸爸是不是也不会生气？”
“不会呢……”卫承礼没有转头都能感应到来自旁边那辆动感单车上的死亡视线，无力道，“无论多少个打不中，我都不生气好吧。只要一会儿别人家先完成任务了，你不哭就行。”
卫承礼算是整明白了，他要是不现在好好表态，一会儿说不准那臭团子就会故意给他七个不开张。他才不要花力气成为悲剧的对照组。
三岁的小神经！
“你怎么还不走啊？”卫承礼抖抖腿上的小胖爪，压低声音道，“不着急了？”
卫卯卯看到了，程飞英的靶子竖起来了，言言砸中了！
“言言砸到一个了。爸爸，言言厉害哦。”卫卯卯感叹。
卫承礼品了品，有点儿回过味儿了。
“言言砸几个了啊？”卫承礼试着顺着卫卯卯的思路走。
“一个哦。”卫卯卯冲逐渐暗下的花心里的程听言挥了挥手。
这回，得了个羞涩笑着的轻轻回挥。
“一个就中了啊，那很厉害哦。”卫承礼试着顺着夸。
然后……
小胖团子满意地走了。
卫承礼算是服了。
态度决定进度，既然是好不容易追上的人，卫承礼也不想再把人放远了，独自面对没精打采的小坏团子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再来。
考虑到宝宝们的年纪，花瓣尖的靶子离花心很近，是三岁的卯卯也能轻松打到的距离。
任务的难点就两个，爸爸的骑车速度，宝宝的反应速度。
卫承礼到底还年轻，早上肝了个第一，下午还有力气追。
头三个靶子，卫卯卯成功了一个，失败了两个。
失败的第一个，是亮在了她背后，她没来得及。
失败的第二个，则是她花心思去观察了一下花瓣，错过了。
不过，也算值得。电应该是一点一点过去的，哪个花瓣的靶子会竖起来，在花瓣全亮靶子没有竖起之前，在那个花瓣尖尖会有一点点亮点的延伸。
知道这个，卫卯卯就掌握了几秒的时间差，足够弥补她的不太灵活。
卫承礼踩出三个靶子的功夫，旁边程听言也再次一击即中了一个。
现在一边是九个，一边是一个。
“宝宝，加油啊！”卫承礼一边努力蹬车，一边笑着给胖团子加油。
别说，小小只的团子在亮起的花心里傻乎乎地转圈圈，真的，超可爱！
“卯卯，加油啊！我也是打两次，才能打中一个。”程容容大声道。
卫卯卯没理程容容，盯住了一个花瓣尖尖的延伸，在靶子竖起的那一瞬间，抬手就是一个沙包。
一分。
好的，她的猜测是对的。
“好的。我会加油的。”卫卯卯转头对程容容认真道。
程容容笑了一下，又转去了程听言那边：“姐姐……”
“容容姐姐，你来给我加油吧！”卫卯卯喊，“你和言言说话，她看你，你爸爸要生气的。”
程容容：……真讨厌！
本着干掉一个是一个的心情，程容容回到了卫卯卯这边。
只程容容回来了，却见卫卯卯突然拔腿跑进了自家的花心里，一把拉住了程听言。
“卯卯！回来！”卫承礼第一时间紧张喊道。
讲真，隔着点距离卫承礼都听着旁边程飞英喘气的粗声了，他觉得程飞英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眼见着程家这轮没亮的花瓣没两片了，靶子快起来了，小坏团子这时候窜过去，万一靶子起来言言没打中，不是找削么！
卫承礼都急得快下车了，还好那坏团子不知道拉着言言说了句什么，很快回来了。
“爸爸，加油！”卫卯卯攥着胖爪认真。
卫承礼：……这一天天的，皇帝不急真的急死……
程容容没能听到坏胖丫头和程听言说了什么，不过不妨碍她顺着那坏胖丫头的提议，留下来给她加油。只是出乎程容容意料，这个三岁的胖丫头，和自己说着话呢，后面居然还每一个都打中了！程容容觉得按自己成年人的反应速度，打2中1差不多就是优秀的极限了。这坏胖丫头什么手气！
卫承礼骑车的速度比程飞英快很多，卫卯卯打中第十个的时候，程听言刚完成自己的四击四中，让程家的数字上了十二。
讲真，旁边程飞英的喘气声真的越来越大，中途卫承礼都听得有点担心了，都想劝劝程飞英不行了别硬骑，少一个章而已，实在想要，歇歇再继续也行啊。
只是等卫承礼打好有自觉挺有礼貌的腹稿，转头看去，却在那已经骑得汗如雨下面色赤红的男人眼中看到了一抹恨意。
不赤、裸，却清晰，让卫承礼吓了一大跳。
被程飞英那样看着的，可是言言啊！
为什么……卫承礼想不明白，甚至在下意识地猛蹬了几下之后，又鼓起勇气转头看了一眼。
卫承礼觉得自己的专业技能还是可以的，没错的，就是怨恨……
但是……
卫承礼机械骑车，却实在头脑风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能因为放空了脑子，卫承礼骑车的速度又上升了一个台阶，卫卯卯很快又打中了两次。
“爸爸辛苦了，你累了，休息一下喝点水吧。”卫卯卯在花瓣再次暗下时喊道。
卫承礼心中一暖，回道：“宝宝最棒了！每个都打中了！爸爸不累！爸爸可以！我们一鼓作气啊！”
“你累了。”卫卯卯搓了搓胖爪，强调。
“我……”卫承礼品出点儿不对，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一下旁边的记分牌。
哦……十二的十二，两家齐驾并驱了，自己速度快，可不得等等隔壁了么。
“爸爸我啊！是累了，累的是心啊！”卫承礼气气地停下，对着臭团子锤了锤自己的心口。
臭团子不计较，臭团子去找工作人员拿来了水，臭团子还踮起脚尖要喂水……
卫承礼气不下去了，接过水自己喝了几口。
“爸爸和你说过什么叫无事献殷勤吗？”卫承礼擦了擦嘴角的水，冷笑。
卫卯卯摇头。
“就是你现在这样的，向我示好不是为了和我好，是有别的目的！”卫承礼哼哼。
卫卯卯认真点头，表示受教。
“……”卫承礼看坏团子这副突然又悟了的样子，背后一凉，瞬间认怂，“宝，忘了吧……爸爸刚才没和你说话好吗？”
“第四个花瓣要亮了。”卫卯卯小小声，指了指远处的程容容，“她给我加油，是不是也不是为了给我……唔唔……”
“给我闭嘴吧！”卫承礼捂着坏团子嘴，气道，“我们俩都闭嘴吧！”
话说得太多总会两败俱伤，只能说，幸好这坏团子说话声音小，还没旁边单车上的喘气声大，要不卫承礼真怕旁边程飞英下来揍他两。
卫承礼一把将小坏团子抱起来，走到一边小声教育：“我和你说，旁边程伯伯很累了，你别去惹他，也别去惹容容知道吗？累的人很痛苦的，你乖一点！”
这头卫承礼说得大义凛然，直播间的观众却是一眼看穿。
“卯总这么莽，卫导也是操碎了心啊。”
“卫导估计不想小胖兔被程飞英凶凶吧，毕竟他们来的时候，程飞英对言言真的还挺凶啊。”
“程飞英估计不敢对别人家孩子那样吧，他也就只敢凶言言，容容失误了七个他都没说啥。”
“？？？这里不要用一个‘敢’字好吧，他那是区别对待了吧，啧啧啧。”
“卫导说得对啊，人累的时候就是很痛苦，痛苦的时候人的自制力本来就会下降。程飞英平时对言言和容容都笑嘻嘻挺关心的啊。他应该也不是有心凶言言吧，可能就是太累了脾气控制不好。如果言言是打的前十五个靶子，那时候他脾气应该还好吧不会凶言言的，被凶的应该就是后面来打靶的容容了。”
“哈哈哈，前面的宝子几岁啊，怎么那么天真。容容打十五个他没累，言言上去第一个他就累了？薛定谔的累吗？”
“说起来，别人家还好，都是一个宝。程家两个宝宝，在安排任务的时候其实是有点不公平的。反正现在看了两个任务，【住】那儿也是容容先进去了两次，言言进去的第三次。再到【行】这里，容容先打八个，言言打后面七个……啧啧。”
“不是挺公平吗？一人一半，容容为了体贴姐姐，还多干了啊。”
“一看前面的平时就没怎么玩益智小游戏吧，像【住】那边，肯定是先看的简单，压力都在最后查漏补缺那边啊。【行】这里也是，就像卫导说的，人越累脾气会越不好，就程飞英这身体，能不能坚持后面再中七个都很难说。但是如果后面频频不中，程飞英又骑不动车了，你说这任务失败……怪谁？”
“窝草，这样的吗？我简单的脑子怎么压根没有想到！”
“不能吧……容容才三岁半啊，应该只是为了体贴？好吧……最多也就是为了争个表现，所以才先上多上吧？”
“啧啧，不好说啊不好说。被卫导这么分析分析，我感觉程飞英脾气不像是平时看起来那么好。三岁半孩子心里也有数的，说不定早学会了趋利避害，先在安全时段做完自己那份。”
“这得多应激才学会这样趋利避害啊，可怜啊容容……”
“前面的去配眼镜吧朋友，是容容可怜吗？是总是争着先做任务的容容可怜吗？可怜的是一直安静被分配，没有反抗地接下扫尾任务的言言好吧！如果是趋利避害，三岁半的容容能知道，六岁的言言能不知道吗？”
“我去，那亏得卯总赶过来了啊，她告诉了言言怎么提前看靶子，言言成功率就上去了，不会挨凶了！”
“那可说不定……我看程飞英现在，也未必想要什么成功率了。”
……
直播间的热火朝天，村里人一无所知。
只是有些能观察到的东西，分析出来的内容却是差不多的。
被卫承礼拉到一边搞教育的卫卯卯侧过头看了不远处的程飞英一眼。
若说了解，卫卯卯还要比那些直播间的观众了解程飞英一些。
他藏于慈父皮下的坏脾气，并不是无迹可寻。
是的，累的人很痛苦的，尤其是他想结束这种痛苦却没有人给他台阶的时候。
之前卫卯卯站在花心那儿，看得比卫承礼还清楚。
按理说，充电速度和骑车速度有关，为了让打靶子的人有个反应时间，每次亮到最后一个花瓣的时候，卫承礼总会放慢一点速度。虽然卫卯卯不需要，但是这个是个正常的做法。
程飞英就不一样了，言言打中两回之后，后面每次到最后一点儿，程飞英都会加速。前面都累死累活慢下来很久了，到最后一点儿就像是打鸡血一样……还不是想打言言一个措手不及。
真是为面子生，为面子死。自己不好意思说累了不搞了，就指着靠言言的失误下台吗？
明明一开始连分神都不许的，后面就等着失误了，真是什么都得按他的需求来。
想挺美。
卫卯卯不屑地歪了一下嘴角。
“这什么表情。”卫承礼捏了一下小胖脸，“叫你乖一点呢。”
“哼。”被捏了脸的小团子扭动，生气背对。
“宝……”卫承礼戳了一下小胖腰。
坏团子无动于衷。
“等会儿还有三个靶子……”卫承礼慢悠悠。
坏团子一下子就转了过来。
拿捏到了，卫承礼却笑不出来。
气死了！
这个小坏蛋，有一阵子不爱和自己好了，小脾气劲劲儿的。今天倒是有时候挺乖的，知道给选好吃的小碟子，还知道拿水过来。
但是卫承礼再次悟了，一切的基础都是，为了言言啊！
“你说，爸爸和言言，你更爱谁！”卫承礼气气捏脸。
“宝宝我啊，爸爸和容容，我更爱爸爸啊！”卫卯卯乖巧贴。
卫承礼：“……”炸了。
第47章
力气这个东西, 越用到后面越没有。
卫承礼喝着小臭团子递的水，享受着小臭团子给捶腿，再和小臭团子聊聊后面几把百发百中的秘诀, 直到程听言把程家的计数牌打到了十四, 才慢悠悠地起身。
小臭团子先一步蹬蹬蹬地往自家花心跑, 去临着她爱的言言站了, 卫承礼一步三晃地跟在后面，看着那积极的背影, 忍不住哼了一声。
只看着前面积极追团子的施鸿骁，卫承礼又眼珠子一转，脚步微动, 跟了上去。
短暂耳语后, 卫承礼再次坐上了动感单车。
旁边程飞英的声音已经呼哧呼哧像老牛拉车, 卫承礼心中佩服，脚下却是没有留情。
很快, 随着小团子精准的两下，两家的比分再次拉平。
最后一次送电, 卫承礼猛踩了几下, 抬起了头, 开始看着通电的花瓣控制踩单车的速度。
花心里，卫卯卯只当卫承礼是想着保持两家任务进度一致, 所以才故意放慢了速度, 等一等程飞英，觉得卫承礼这家伙，有时候办事真还不错。
卫卯卯在心里给老父亲的办事能力点了个赞, 却不知此时直播间里早有无数个赞按在了卫承礼的身上。
“哈哈哈卫导不愧是做导演的，怎么那么会啊！”
“卫导能屈能伸, 争不过言言，就拿言言来争，真的是可以的！”
“为了得到卯总更多的爱，卫导也是很努力了。”
“卫导现在踩着小车车，心里肯定美美地在想回头要怎么邀功了。估计已经开始脑补我们卯总扑他怀里，奶声奶气夸他‘爸爸真好，我最爱爸爸了~~’。”
“哈哈哈，我也跟着脑补了一下，妈耶，小胖兔兔投怀送抱，想想都开心！”
“你们别想太美了好吧，我们卯总有时候心口严重不一，你们忘了那张卫导特地洗出来的小白花照片啦。卯总完全没有理他，哈哈哈然后背后自己好好收好了。什么可爱兔兔的拥抱，我建议卫导不要什么都敢想哈哈哈。”
“诶诶，来了来了，哈哈哈卫导的速度控制得真好啊！两朵花真的一起全亮了！”
“我们卯总的直播二号机原来叫小施啊，小施这角度拍得好！把我们卯卯言言抓拍得亮晶晶的，可可爱爱！”
“所以卫导今晚的制胜法宝，是再洗一张合照吗？拿捏女儿，卫导是专业的！”
“合照美美！不过就卫导这家庭地位，我只能送前面一句，最好不要想拿捏，不容乐观，去了就是送菜……”
……
两个相邻的记分牌都被翻到了十五，卫承礼在心里给自己刚才对速度的拿捏点了个赞。
就在他放松身体，由得车轮随着惯性渐渐停下时，旁边传来了小姑娘满怀关切的声音。
“爸爸辛苦了，快喝水吧。”
嗯，多么熟悉的话啊，卫承礼惆怅地看着前方不远处那第一时间去挨着言言站的小坏团子。
哼……有事喊爸爸，没事找言言！
卫承礼心中暗哼了一声，向左边转头。只见旁边程飞英还坐在车上，半伏着身子，一手撑着车把，一手抓着矿泉水咕嘟嘟地灌，而车下程容容正一脸关切地看着父亲。
“程哥啊……”卫承礼微皱了一下眉头，没忍住开口了。
程飞英闻声立刻用力撑了一下车把，坐直了，用原本扶着车把的手给卫承礼竖了个大拇指，笑着作洒脱状打断道：“年轻人，就是不一样！厉害厉害！”
“不是……”卫承礼见程飞英又要往嘴里灌水，飞快制止道，“刚剧烈运动完不能大口喝很多水，得慢点喝每次少喝点。”
程飞英已经抬到大半的手闻声一僵，就那么一个犹豫，水就按着惯性从瓶口窜了出来，直扑了他一脸。
卫承礼：“……”
“呵……呵呵……我不喝很多，我就是热，我洗个脸。”程飞英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水，洒脱是还要作洒脱模样的，只是面上那十分明显的僵硬一刻，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人已经都看到了。
啊，这种死要面子的人，怕怕……
卫承礼勉强笑着附和几句，而后怂怂下车，迅速走掉。
想到后面还要跟着程家，跟着程飞英做好几个任务，卫承礼就尴尬到手痒。
天热了，团子该被打了。
没有女儿送水的卫承礼，自力更生地捞起单车旁地上之前喝剩的半瓶水，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去了两朵花那边。
“言言，擦什么呢？”卫承礼远远就瞅着程听言蹲小臭团子后面好久了，跑过来一看，原来她是在拿着手绢在给小臭团子擦腿。
“酱油？”程听言闻了闻手上的手绢，犹豫答道。
卫承礼也跟着程听言蹲下，果然看到那小胖腿上挂了一块褐色。嘤嘤嘤，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情！自己居然都没发现么！
“嗷，在吃东西那里，桌子，我撞倒过一碟。”卫卯卯歪头想了一下，“黑色的。”
【食】那边儿卫卯卯只恨没多生出两条腿来跑，隔壁桌掉了一碟，她只回头看了一眼，就没管了。现在想想，都想不起那碟是黑色的啥。
从【食】到【住】，再到这里做完了【行】，他都没发现么？卫承礼心虚。
“干了，擦不掉。”程听言收起脏手绢，又拿出一条干净的，“我去找工作人员姐姐要一点水，要打湿手绢擦。”
“我这有。”正在自责的卫承礼殷勤地举起手里还剩半瓶的水。
程听言攥着手绢，抿了抿唇，没接。
“哦哦哦，你给我手绢，我来给她擦。”卫承礼误解了程听言的沉默，赶紧友好伸手，还不忘吐槽，“真是小脏胖……”
“不……”程听言非但没有交出手绢，还一脸为难地退后了一步，脸都有些急红了，终于是把话憋出来了，“卫叔叔，你这水，喝过的吧……”
“是啊。”卫承礼晃晃瓶子，“还有半瓶，不够吗？”
“爸爸，不要用口水洗我的脚。”卫卯卯先一步明白了程听言的意思。毕竟程听言长大之后是有些小洁癖的。
“哦哦哦……”卫承礼点头目送程听言离开，然后转头就掐了一下小坏团子的胖腿，“我偏要用口水洗你脚，我还要用口水洗你手！”
看着小坏团子被自己用半瓶水撵得嗷嗷乱跑，卫承礼脸上的那点儿不好意思才悄悄散了去。
只是……这么想想，自己一路抱着小坏团子都没发现的事情，倒是被言言先看到了。
言言啊……卫承礼看着从工作人员手里拿了水，正往这边跑的程听言，好像也不能怪小坏团子总是想着她了。
因为卫卯卯成功和沈子霖换了地图，所以卫程两家的下一个任务点都是【柴】。
【行】这里的任务，是花了不少时间的，卫卯卯粗略算算，估计都和前面【食】【住】两个任务用去的时间加起来差不多。
所以……
当到了【柴】的院子，发现里面居然有一家正在做任务时，卫卯卯是相当吃惊的。
之前卫卯卯看了好几家的地图，发现节目组说是说搞一下顺序避免撞车，但是顺序是很简单的，就是【柴米油盐衣食住行】里选一个为第一个点，然后顺次往后。
程听言说程家到【行】的时候，是没有人的。
那里面这组要么是早早从【行】完成或放弃走了，要么第一个任务就是在【柴】啊……
无论是哪种，这【柴】也不能比【行】难吧？毕竟【行】可是要了程飞英半条命的。
卫卯卯偷偷看了一眼在旁边抓着点儿时间就靠墙休息的程飞英，突然觉得有的时候让不喜欢的人顺利完成任务，也挺让人开心。
然而，这短暂的开心，是弥补不了后面的失落的。
“情况就是这样，因为一个任务点只能容纳最多两个家庭，所以如果里面满了，后面再来的家庭需要等待，排队。但是没有关系啊，我们会为等待的家庭计时，到最后每家到终点的时候，我们会扣除这一部分等待的时间，再做最后排名。所以被安排等待，也不需要担心哈。”工作人员友好道。
怎么不要担心！这是排名的事儿么！
卫卯卯捏紧了拳头看向前面半掩的院门。
好不容易追上了言言，结果要在这里等前面一家出来，才能进去做任务……
这不又要被迫错开了么！
“诶诶，宝宝，不要咬嘴巴啊，一会儿咬破了。”卫承礼把气到软毛都要炸起的小胖团团抱了起来，用力晃了晃，“没事的，他们不是说了么，汪知知他们进去很久了，估计很快就能出来了。”
是的，【柴】里的另一家是汪青川和汪知知，听工作人员说，他们的第一站完成的是【行】，这是他们的第二站。
卫卯卯可不觉得汪知知他们能很快出来。要知道，他们在【食】不算慢，程在【住】更快，而程家去到【行】的时候，汪知知他们家都成功扔完十五个走了。也就是说汪家在【行】完成任务的速度应该是比他们两家都快的。而这么快的家庭，却在这里留了这么久，这个任务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任务的情况还可作另说，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如果是自己家先进去就好了。卫卯卯觉得卫承礼今天还挺配合的，他们先进去，完全可以慢慢做任务等一等言言。
哎，就差那么几步路，好气哦！
“哎呀，不是说了不要咬嘴巴吗？看你的腮帮子，哎呦，怎么气得跟只仓鼠一样啊……你再气，眼珠子要气掉出来了啊！”卫承礼伸手戳小胖团子软软鼓鼓的脸，好笑道，“你气归气啊，我先和你说好，你们三个小的走前面，是你自己要和言言慢慢溜达，才被容容先一步进院子的，不要赖我哦。”
“哼！”卫卯卯撇开脸，不愿承认自己大意的失败。
等了等，等了又等，汪知知一直没出来……卫卯卯觉得过去了十年，一问才过去了五分钟。
这个【柴】的任务听起来是很简单的。
就是院子里有两个秤。
宝宝找到四斤柴，可得一个宝宝币。
爸爸找到八斤柴，可得一个爸爸币。
宝宝和爸爸找到的柴加起来够二十斤，就算完成任务，可以得到【柴】这个环节的盖章。
当然，程家多了一个孩子，之前他们进去的时候，需要选择是两个宝宝轮流去找，还是在二十斤的基础上加五斤，两个宝宝可以一起去找。
因为汪家在里面已经很久了，程飞英谨慎地想选轮流，可能是为了展示民主，他还问了程听言和程容容的意见。程容容的选择与程飞英一致，程听言却选了加五斤。虽然最后还是少数服从多数了，但是卫卯卯看程飞英本就满是疲惫不咋开心的脸色肉眼可及的变得更差了一些。
这也是她现在等了五分钟像过了十年一样的原因之一。
只能说，还好从半掩的院门缝里，卫卯卯能看到里面屋檐下在秤边等一个轮流的程听言，不然她的五分钟估计能等于五十年。
“爸爸，你能看到汪知知他们家那个是多少吗？”卫卯卯把卫承礼拉到门口，指了指已经堆了一些柴禾的那个秤。
木头还是挺压秤的，卫承礼看着那秤上浅浅的一层细树枝，保守估计道：“怎么也有个十斤？”
蹲在旁边给他们计等待时间的工作人员抬头道：“六斤四两。”
“这么久了才六斤四两？”卫承礼震惊。
工作人员笑而不语。
卫卯卯看着工作人员嘴角那故作高深的笑意，总觉得在这个环节，节目组也未必做了人。
“哥哥，我可以进去看看吗？我不去找柴，我就和言言站一会。”卫卯卯乖巧道，又顺手把卫承礼推远了一点，保证道，“我爸爸不进去，留给你。”
卫承礼：“……”
“咳咳咳……咯……咳咳……”工作人员不敢再看卫导那被气成猪肝色的脸，连咯咯的笑都只敢藏在咳嗽声里。
为了节目能保持嘉宾数量的完整性，三岁的小团子被放了进去。
“不可以去屋子里找柴哦，不然就要抓你出来的。”工作人员推开院门，再三叮嘱。
卫承礼冷笑着目送小坏团子一边点头一边窜了进去。
“爸爸，我等你哦！”卫卯卯突然回头。
“哼。”卫承礼偏头作不搭理状，只下一秒又听到脚步声响起，转回来一看，小臭团子已经头也不回地跑进去了。
呵呵，不愧是你，我无情的宝！
气归气，在院门一开一合之间，卫承礼还是飞快地扫了一眼院子的情况。
主要看的就是刚才被院门挡住的灶台那边，看起来好像收拾得挺干净，没有柴禾堆，也不知道灶台下面有没有没烧完的柴。
卫承礼把这一点记在了心里，准备进去就看看去。
与卫承礼一般，卫卯卯也是边进院子就边看了起来。
从新旧程度来说，这边和给他们家住的院子那边差不多，就是更整洁一点？院子里空荡荡的。
关键是，不像是他们院子里还有两棵树，这边一棵树都没有，直接就绝了砍柴这条路。
再看房子，也就那么几间，汪知知他们在这儿的时间足够把这几间房子彻底扒拉一遍了吧。
足够两家人的柴，至少得有四十斤？为了保险，应该还不止四十斤，这里才出来了六斤多……其他的在哪里？
塞灶台里？藏在屋顶上？铺床铺下面？
这么难么，汪知知他们家难道是第一个来【柴】的么，前面没有人来过么……
卫卯卯边走边看，边看边想，试图寻得一丝先机。
从进院子，到走到程听言身边，卫卯卯能路过的就只有灶台。
她小心地偏移了一点，在路过灶台时稍微蹲了一下。
哦，没有，灶台下面干干净净的，连柴火灰都没有。
等等……
好像还少了点啥。
已经走过了灶台的卫卯卯下意识地回头看。
嗯？
怎么连锅都没有？
程听言看院门口好一会儿了，小胖兔兔进来的时候她又惊又喜，只是这小胖脚脚也走得实在有些慢了，她都等半天了人才到她面前。
“你看什么呢？一直看呢？”程听言掏出手绢，给小胖兔兔擦了擦汗，“太阳那么大，你不赶紧到这来，这儿晒不到呢。”
“这里好奇怪，做饭的地方没有锅，只有一个洞。”还陷在沉思里的卫卯卯抬手指了一下灶台。
“洞啊……”程听言伸手指了一下院门旁边，又点了点离她们站的地方不远的墙根，“那里，还有这里，地上也有一个洞。”
卫卯卯：？？？
顺着程听言指的地方定睛一看，果然！
靠墙根地上那个洞……卫卯卯伸出胖爪合围试着目测了一下，从位置到粗细，是不是有点像一棵树被挖掉了……
总不能为了做个任务环节，为了不让他们砍树，直接把人院里的树都挖掉吧？
“言言，你觉得那个洞像什么呀？”卫卯卯征求更多意见。
“像挖掉了，树？”程听言一个人站这儿无聊已经看好一会儿了，她们家现在住的院子差不多这个方位就种了一棵树。
意见统一，这个院子看起来更奇怪了。
就在此时，对面的门打开，程容容出来了。
“姐姐，你去找吧。”程容容乖巧站到秤边。
卫卯卯：“……”
程听言轻轻捏了捏小胖兔兔的手，然后进去了。
“卯卯妹妹，你不是在后面做任务吗？你为什么进来了？”程容容转头对卫卯卯语重心长道，“提前进来是……”
“容容姐姐你没找到柴啊……”卫卯卯看了一眼她有些脏脏的手，明目张胆地退后了一步。
程容容被卫卯卯的动作伤到，下意识地把手上的灰在身上擦了擦。
然后她就见这个坏胖丫头嘴巴一歪，越退越远……
程容容觉得自己要被这无声的嫌弃气死了。
“卯卯。”刚进去还没半分钟的程听言突然打开门出来了，只看到程容容，顿了顿才继续对她道，“你去找吧。”
“这么快就到我了？”程容容看了一眼程听言还十分干净的手，低下了头，轻轻的声音是喃喃自语般的委屈，“好吧，里面是有点脏……”
小小年纪，真是时刻没忘了推自己的姐姐出来踏脚是吧！
卫卯卯看得分明，蹬蹬几步上前就要开怼，却被同样加快脚步迎面而来的程听言拉住。
“卯卯，我有事和你说哦。”程听言附在小胖兔兔的耳边小小声。
卫卯卯有多少年没被人这样凑在耳边讲话了，关键是这个人还是程听言……
温热的轻轻的气流在耳边打了旋，让她耳朵痒痒的，一时都忘了自己正在向程容容杀去……
程容容低垂着头，又乖巧无比地进了屋子，只是现场没人心疼她，直播间里的观众也没如她想的那样被她的懂事扯着鼻子去吐槽程听言。
“跟着汪家的镜头看了这个院子房子这么久，我觉得大家的猜测是对的哈哈哈，有意思的是我觉得言言应该也猜到了。”
“哈哈哈汪青川可别再搬里面的水缸了，求求了，我觉得节目组真的不至于把柴埋在水缸下面，这让后面的文启明老师怎么拿？”
“应该先担心程飞英吧，哈哈哈他为什么要去帮着汪青川抬水缸！动感单车发走的不是电，是你的脑子么……”
“程飞英也是真的，为了做任务很努力了。程容容也为了柴禾钻过床底了……但是，智商这个东西，真的不是努力就能有的。”
“坏还是节目组坏，为什么那么坏！我觉得这就是给懂规矩又老实的人设的陷阱！可怜的汪青川，累死累活那么快通过了【行】，结果被卡在这最简单的一关了。”
“虽然我们都只是猜测啊，但是呢，我觉得就算节目组的标准答案不是我们猜的那样，按我们这个说法来做，节目组也不能不认账。”
“对，谁说柴有固定形态，能烧的都可以叫柴啊！”
“哈哈哈，节目组也不能说是欺负老实人吧，这就是个固有思维嘛。言言多老实啊，进来看看摸摸就出去找卯卯了，我觉得她也猜到了。”
“对！猜到了！言言说了！”
……
“你是说，这家没人住啊？”卫卯卯惊。
“嗯。”程听言点头，“床单被罩都是新的硬的都没有洗过，是闻起来很新很新的味道，但是床头好多灰。柜子里的衣服很重的发霉的味道，桌上的碗里有干掉的泥水。特别是，桌上柜子里架子上堆了很多东西，但是没有吃的。一点吃的都没有。”
“那里也没有锅。”卫卯卯指了指灶台，又看向地上的洞，“是搬走了，树也搬走了。”
“卯卯你说。”程听言有些心虚地压低了声音，“没有带走的那些东西他们还要吗？”
卫卯卯觉得自己知道柴在哪里了，不过还是顺着程听言的话道：“不要了吧……”
“我也觉得他们不要了。”程听言有些紧张地捏了一下胖兔爪爪，“你说里面的桌子，能当柴吗？好大一张桌子哦，我抠了一下，是木头的。”
“我觉得可以！言言你真棒！”卫卯卯眼睛亮晶晶。
她决定了，就算这不是节目组设计的答案，她也要让它成为答案！言言是最棒的！
“我不棒，是你先说没有锅的。”程听言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没有锅，我才想到，我和……嗯，搬家的时候，锅是一定要带走的。不过，他们家搬家好浪费哦，桌椅有点旧不过刷漆就会新啦，碗碟洗洗还可以用啊，窗帘也没有带走……我们搬，嗯，我，我搬家会把能带走的都带走的。”
卫卯卯：？？？
第48章
“言言, 你说，你和谁搬家啊？”卫卯卯状似单纯好奇地顺着程听言的话问道。
轻松自然的语气下，是她偷偷背在身后因为紧张越攥越紧的胖爪。
程听言有些懊恼之前的失言, 只看着面前小胖兔兔可可爱爱歪头问自己的样子, 又实在没法用一个谎言去敷衍。
有些两难是如此明显, 卫卯卯看在眼里, 扎在手心，煎熬却只能坚持。
卫卯卯觉得自己真的太坏了, 她不敢主动直接从话题里扯出程听言的妈妈，不敢赌如果是自己主动提起，程听言会是什么反应。她害怕程听言太听程家禁言的话, 反弹太大, 会不利于现在渐有进展的局面。当然, 她更怕的是，她们还没有很稳固的关系受到考验。
只能一次次试探, 只能煎熬，只有等到程听言稍稍挣开了那么一点儿, 自己愿意提到她的妈妈。卫卯卯如此告诉自己, 却又控制不住自责, 所有的压力都沉淀进了悄悄掐手心的指尖。
不过显然，卫卯卯对关系稳固性的判断并不十分准确。
程听言并没有沉默太久, 便伸手捂住了别在领口的麦, 轻声道：“我和妈妈，搬家。”
这一刻，卫卯卯被程听言这掩耳盗铃一般的可爱给震住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亦是。
“哈哈哈，言言真的, 你有两只手啊，怎么不去把卯总的麦也捂住！”
“难道没有工作人员告诉我们的宝，这样捂麦是没有用的么，哈哈哈可可爱爱！”
“小朋友的智商真的时不时地忽高忽低，汪青川都来好半天了还没发现的秘密被言言发现了，我还没来得及打字崇拜呢，就看到她开始搞笑哈哈哈！”
“可爱！但笑不出来……言言这里说的妈妈，是亲妈吧？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啊？就算重组家庭了，总不能亲妈都不让提吧？”
“那肯定是指亲妈啊，不可能是指程容容的妈妈。那个谁昨天不是还拍家里的视频传上网了么，那些家具好多都五位数的，怎么可能是旧了刷刷漆继续用的。”
“所以言言的亲妈现在经济环境是不是不太好？所以言言不好意思提起，才捂麦？”
“那程听言就有点儿势利了吧，说到经济不好的亲妈就支支吾吾么，啧啧。”
“？？？”
“前面的啧啧个什么劲儿啊，你就看到捂麦没听到言言前面说什么啊！就这儿搬完家剩下的点儿破桌子破椅子脏碗，言言还觉得丢了可惜，还知道怎么翻新再利用呢，她势利个啥！”
“都把怎么翻新破烂说得头头是道，怎么也不至于是因为经济不好支支吾吾。我估计是重组家庭，同父异母姐妹两上节目，所以家里让别在节目里提这种敏感话题吧。可以理解。”
“我查了旧新闻，程听言的妈妈应该是程飞英当时的助理？我看看那几年程飞英作品的演员表，那时候他也就是在男四男五走走的样子吧。具体时间算不清楚，但是按两个孩子的年纪来算，差不多程飞英是后来最火的时候离婚的。啧啧啧，算不算抛弃糟糠之妻啊。”
“你们这些一看就是没追过《宝宝去哪儿》第一季的，这些在第一季早扒过了。就是跟了他好几年的助理，不过算是友好结束婚姻的吧。第一季出现这些‘糟糠之妻’，‘无缝衔接’之类争议的时候，言言的妈妈在节目的花絮里接受过电话采访，说是婚后大家发现还是在事业上比较有共鸣，不大适合进入家庭关系，所以友好分开了。”
“原来是这样，果然重组家庭是非多，差点就又错锤了一次。”
“节目花絮的采访你们也信啊！都让他带孩子去参加节目了，总不能在电话里还骂他是渣男吧……事实是怎么样很难说啊。而且，适合事业呢？也没见继续一起搞事业啊。”
“我说句老实话吧。我追过第一季的，那个花絮我也看了，反正我当时是信了，因为我觉得第一季的时候，程飞英对言言真的很好，言言也天天和他笑嘻嘻的，父女关系看着很不错的样子，反正就是给人那种父母理性分开但给了孩子足够的爱的那种家庭关系。但是到这一季，我想说……我呸！两年前信了的我就是个傻逼！”
“哈哈哈，我艹，前面的倒也不必气到敌我不分连自己都骂……说起来，第二季的时候，后面是不是请妈妈们来过，这一季我们也别落后啊，呼吁节目组直接把人请来看看嘛。”
“这一季不大可能请妈妈们吧，那程家两个妈妈……这修罗场没法播吧。还有，这个提议对沈子霖太残忍了……”
“对，沈总那边就不可能愿意加这个环节。”
“可惜了，那看来只能花絮见了！”
……
不比直播间里把旧事都翻起来八卦，得了程听言轻轻一句“我和妈妈，搬家”的卫卯卯，还没来及再继续试探出更多的话，话题就被程听言生硬地掰回了找柴上。
看着紧张却坚定地连贯谈“柴”的程听言，卫卯卯知道，这一次就差不多了。
算了，无论是掩耳盗铃，还是轻声细语，说出了“妈妈”两个字，就已经是巨大的进展了。
不要贪心，不要贪心，卫卯卯搓了搓胖爪，毕竟肉也不是一天就能吃出来的。
“要汪知知他们走了，我爸爸才能进来。”卫卯卯加入了话题。
小胖兔兔没再继续追问了……
程听言小小地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刚才程容容进去的房子轻声道：“汪知知他们也都在里面堆杂物的地方。我们先告诉汪知知，让他们家先走，然后我们两家一起？”
“嗯……”卫卯卯头点了一半，又突然摇了起来，“不行。我看过大家的地图，我们都顺着数字走呢，汪知知他们先走了，下一个地方，我们又会被分开了。”
“顺着数字吗？我们现在在1，下一个地方，都是2对吧？”程听言没看过地图，向小胖兔兔确认道。
卫卯卯点头：“我和你，和汪知知，是三个人，一起去2，会有一个被留在外面。”
“我们要一起。”程听言轻轻地摸了摸小胖兔兔的软毛脑袋。
“嗯！”卫卯卯重重点头，抬手指门，“工作人员哥哥不让我乱走，言言你帮我叫汪知知出来好吗？”
“不是不能先告诉他吗？”六岁的程听言有些转不过弯。
“言言帮我叫嘛。”卫卯卯揪了揪程听言的裙摆。
没有人能抵抗三岁小胖兔兔奶声奶气的撒娇，程听言尤其不能。
不过十几秒，脏兮兮的汪知知就跟在程听言后面出来了。
卫卯卯往墙边儿缩了缩，看来里面是真的挺脏啊……
“等着急了吗？我们家还没好，我会快点的。”汪知知走到卫卯卯身边站定，突然做贼一般四下看了一圈，然后换了个角度站，把卫卯卯和程听言堵在了自己和墙之间。
“给你们。我自己找的。”汪知知掏了掏兜对两个小姑娘伸出手，只张嘴做口型，没有说出声音。
卫卯卯看着脏兮兮的小男孩，黑乎乎的手心上躺着的被掰成几截的小树枝，再想想自己一会儿要说的话。啊……突然好想一头撞墙上去啊！
汪知知见两人傻乎乎地没动，直接伸手把树枝塞到了她们手里。
柴……真的太难找了，趴地上翻好脏的，宝宝还要自己找四斤……这两个还穿裙子……
“我一会儿看到再给你们点。”汪知知气音说完，忍不住地叹了一口气。
卫卯卯一头撞在了程听言的身上，长叹：“我死了……”
“卯卯！”程听言闻声着急伸手把小团子脸从胳膊上顶起来，看了看摸了摸，肯定道，“卯卯你没有死。”
卫卯卯：“……”现在没有但是快了。
“是没有死。”汪知知严肃附和了程听言，又看向卫卯卯，“你叫我出来什么事啊？没事我进去找柴了。”
好的……要死了……
卫卯卯抹了一把胖脸，只能说，幸好之前就决定把人叫出来由自己来说这话，而不是让言言带话进去。
“我能告诉你们家，怎么很快找到很多柴……”卫卯卯弱弱道。
“你说你能很快找到很多柴？”已经受够了被支使着钻狭小杂物堆的汪知知激动打断。
“嗯……我和你交换。我告诉你怎么找，你能不能让我……嗯，就是告诉你之后，我们三个都会很快离开这里啦。下一个任务我们三个还会一起，一个地方只能两家人一起做任务，可不可以让我和言言一起……”卫卯卯原来觉得吧，汪家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够柴了，这交换就是个互惠的事儿。汪家能很快摆脱这个糟心的任务，她和言言也能继续保持进度统一。但是有小朋友不按牌理出牌啊！卫卯卯捏着几根小树枝，心虚极了，脸有些发烫，话都说得坑坑巴巴。
“下个地方，让等的人从你爸爸，变成我和我爸爸？”汪知知确认道，“只要我们愿意，你就带我们离开这儿？”
“啊……是……是吧……”卫卯卯是这个意思，但是汪知知这话重复一下，听起来不像是交换，像是来救人。
“我愿意啊！”汪知知指着房间崩溃吐槽，“里面堆好多东西，爸爸太大了，挤不进去，我钻进去爬进去，都是灰还有小虫子，呕……快带我走！”
程听言听到小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提醒汪知知道：“等等，你问一下你爸爸吧。”
“好好好好好好。”汪知知叠声冲进了房间。
“言言，你刚才发抖，你是不是怕虫子啊？”卫卯卯抓紧时机，将需要公示的清单里的一项说了出来。
程听言点了点头。
“骑车前面一个任务啊，好多炸小虫虫哦，不过你不用怕，你不吃的，给爸爸吃的。你不要看就不怕了，可以不要靠近桌子，你说让工作人员哥哥给你拿。”卫卯卯拉住程听言的手，轻轻道。
就在这时，汪知知钻进去的屋子里一声闷响，不出两秒，汪青川从里面钻了出来。
“卯卯？你说你知道柴在哪啊！”汪青川一边拍手上刚搬水缸的灰边靠近。
“汪伯伯，答应我吗？下一个地方，我和言言一起！”面对汪青川，搞交换的卫卯卯可要理直气壮多了。
“行行，没问题，我是受够这儿了，就差挖地了。”汪青川连声应道，只又想了一下，“要是下一个点，是啥，哦，【米】？里面有人呢？那是不是我们家先进去，你和言言等啊？”
卫卯卯和程听言齐刷刷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程飞英也从后面出来了。
“那你悄悄告诉我，不然言言家先跑了，去进去和别人家一起做任务了。”汪青川蹲下，耳朵凑近了卫卯卯。
卫卯卯：“……”
不止卫卯卯无语了，直播间的观众也是无语了。
“哈哈哈看看汪青川这聪明劲儿，一天天的都用在哪儿呢？”
“脑子咋都盘算这些呢，倒是多看看周围啊！还要个三岁宝宝教你做事！”
“？？？汪青川咋这么现实啊，一下就不带程飞英玩儿了啊，我去上厕所之前，他们不还哥俩好地一起搬水缸呢吗？一下就被卯总拆散了啊？”
“咋是卯总拆的呢，你这厕所也去太久了。也不怪汪青川。之前你们好些人都没看屋里面几个人的直播间吧？一开始汪青川在那儿搬水缸呢，可能已经找累了，差那么一点儿搬不动。程飞英进去了，说一起搬，下面要找到了东西分一半。汪青川答应了，然后两人一起搬啊，搬啊，搬啊，哈哈哈哈哈……你们猜怎么着，搞半天，那水缸动的幅度还不如汪青川之前一个人整的时候动的大。”
“真的，没看的错过了，你们是没看见啊，汪青川那一脸纳闷的脸色，哈哈哈哈停下来看着程飞英的时候，满脸都写着‘你弄啥嘞？’捶地笑死！”
“汪青川以前是运动员，估计可不爱和这种划水弱鸡玩儿了，能跑就跑啊哈哈哈！”
……
卫卯卯的提示一到达，汪青川就直接死机了。
如果这小娃娃说的是真的，那他折腾了这么久，都干什么呢？
已经受够了搬各种东西的汪青川，青着一张脸，本着试试就试试的态度，去里屋扛了一张桌子出来。
汪青川这桌子一抗，其他人立刻就知道一大一小刚咬耳朵，是说了什么了。
“姐姐，你是不是知道这是柴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和爸爸……”程容容轻轻拍着身上的灰，委屈道，“爸爸在里面搬很重很重的水缸，为了我们那么累……”
“我们是猜的，是我说要让汪伯伯先试试的，汪伯伯先来的呀，你是不是不喜欢汪伯伯？”卫卯卯气都没换，直接怼程容容一脸，然后疑惑，“你爸爸不是在找爸爸自己的柴吗？你说为了谁？”
程容容：“……”
“好了，容容，不要说了。”程飞英实在是看不下去，这卫卯卯怎么回事，每次都堵得女儿说不下去，真没礼貌！
“爸爸……”程容容委屈地缩回程飞英身边，抓着他衣角怯怯，“爸爸累。”
程容容说得其实挺真心，她开始觉得现在的情况不太妙了。倒不全是因为那个总是事情很多特别讨厌的胖丫头……实在是，程飞英真的有点太累了。
说来，程容容也不全是女凭母贵又近水楼台才在程飞英心里比程听言强，这其中也有她努力的成分。
程飞英不是什么脾气特别好的人，尤其是年纪越大越自我了。平时白蕾和他是夫妻，当然能压着他，但是程容容不同，她只是个女儿。所以感觉到程飞英要脾气不好的时候，白蕾在她无所谓，不在她都会避开，要实在避不开，前面有个顶火的也可以……靠着这点儿觉悟，她一直是程飞英心中的完美女儿，基本上没有承受过什么火气。
今天在骑车那边，程飞英就明显是在和卫承礼比上了，程容容不敢也不想劝，就指望程听言多失误几个让程飞英把火发出来呢。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两个人都一打一个准……后面程飞英又被卫承礼这么个比他年轻的指出了喝水的基础错误，还洒了水……简直了。
到了这边，程飞英进屋没一会儿就要去一起搬水缸，程容容看到了就赶紧出来换程听言了。开玩笑呢，都这么累了再干这种活儿，不是活火山么。
程容容不知道程飞英什么时候会爆发，但是她觉得很可能不会坚持太久了，她得更乖一点，希望程听言能更不乖一些。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程飞英在直播上发大火了，她该怎么扭转观众对程飞英的看法呢……
不能对外人发火，太不好看了。
最好有一个是程听言全错，程飞英被气到合理发火的时机就好了。
原本想要打造全程偏心姐姐的好父亲，但是现在看来不能了。程飞英之前也有好几次没有演好……那么日常生活的慈父，关键时刻的严父，这样的人设，也还好？
话说卫卯卯差不多是全程冷漠脸看着程容容抓着程飞英的衣角作可怜的模样，反正这个环节再怎么剪辑，播出来观众也不能误会是言言让他去搬水缸的吧……就让他们尽情演吧。只是卫卯卯是怎么都想不到的，上一世程飞英日常“慈父”关键时刻毫不含糊的“严父”形象，这一世就在此时，正在程容容的心中被谋划着渐渐成型。
“容容乖。”程飞英蹲下，想要把女儿抱起来，结果抱是抱了，起却没起得来，踉跄了一小下，不由得怒从心起，看了一眼程听言道，“她不团结，她不帮爸爸，爸爸也不帮她，她自己去拿那两斤柴。”
卫卯卯：？？？
去另一个屋檐下验证成功，还差几斤回来搬个凳子路过的汪青川：？？？
“厉害了小卯卯，那边说木头的都算柴。”汪青川停下脚步，给了个反馈，又看向程听言，“言言，要我帮你端个凳子来吗？差不多六七斤，你和卯卯分。”
程飞英：……
“不……”程听言不好意思麻烦不熟悉的人，她可以自己慢慢挪。
“谢谢汪伯伯！我们真的拿不动的啊……汪伯伯你真是大好人！特别特别特别好！没有你我们可怎么办啊！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给你点赞！”卫卯卯伸出胖爪。
这碗奶声奶气软糯糯的迷魂汤，汪青川前面喝得还乐呵呵的，到最后一口差点没给喷了。
“不至于不至于，顺手哈。”汪青川摆手进屋。他是突然有点看不惯程飞英，但是结仇就不必了。
卫卯卯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旁边憋气憋到整张脸都板住的程飞英，舒爽地放下了手。
只一转头，她就对上了不远处汪知知投来的，颇有些一言难尽的目光。
哦……嗨，这错综复杂的恩怨情仇啊，卫卯卯尴尬地挤了个笑。
汪青川很快挎了几把凳子出来，往程家这边的秤上放了一张，也不敢听有些小白胖再夸，赶紧往自家的秤那儿去了。
这么几把凳子一上，汪家顺利过关，柴量还有得多。
汪青川大方地把多的一把椅子留在秤边，送给了卫承礼。
说实话，只要搬几把椅子就能过关这种事情，之前骑了半天车的卫承礼是不敢信的。尤其是这出主意的人里，居然还有自家的傻团子……啧啧。
“宝，你这么聪明，我们拍完节目就送你去上学吧。”轻松过了【柴】这一关，都没沾多点儿灰的卫承礼牵着小团子走在去往【米】环节的路上，笑着打趣道。
“不要！”卫卯卯猛烈摇头。
卫承礼嘿嘿笑，“去嘛，等你上学了，有了老师，你就可以用‘老师说’作为句子的开头了，开心不开心？”
“不开心！”卫卯卯斜眼。
开玩笑，上一世累死累活的，这一世她要当一条咸鱼的好吧，才不要从三岁开始卷！
“怎么不要呢，你看土兔也上学啊，言言姐姐也上学了，你不是爱土兔，爱言言姐姐么，那你去上学啊。”卫承礼本是说笑，说着说着觉得自己说的还挺有道理。
卫卯卯刚想反驳，被言言牵着的那只手却是被轻轻捏了一下。
“tutu是谁啊？”程听言警觉又羞赧地轻声问道。
“是动画片里的小兔子，哈哈哈叫土兔，住土里的土气小兔子，不是人哈。”卫承礼看着程听言小脸微红还要问的样子，忍不住逗道，“放心吧，真实的世界里，卯卯只爱你哈。”
下一秒，卫承礼顺利地看到了程听言微红的小脸变成了通红。
“哈哈哈哈哈！”卫承礼忍不住笑出了声，哎呦小孩子怎么那么可爱那么不禁逗啊。
只笑着笑着，卫承礼又沧桑了。
“干啥，我说错了？你干啥那么大力气捏我？”卫承礼低头盯团子，“咋的，你不是只爱你的言言吗？难道你心里还有你可怜的老父亲吗？”
卫卯卯：……
第49章
到了【米】的任务点, 里面没有正在进行任务的家庭。
汪青川遵守了约定，老老实实地当了在门口排队的那家。
在卫卯卯进去的时候，汪青川还没忘了笑喊一声：“宝啊, 一会儿出来还要告诉伯伯怎么过关快哦。”
其实么, 汪青川也就随便一喊, 玩笑话喊来逗逗小姑娘的。
结果……竟然还真被他蹭到了！
【柴】环节找柴, 【米】环节居然还是找米……
只不过是从一袋子掺杂了各种粮食的口袋里，去把里面的大米给单独找出来那种找。
卫承礼以前拍过农村题材的纪录片, 几乎在看到那口袋里面都是明显比米粒大很多的蚕豆玉米粒芸豆大红豆之流时，就有了如何过关的猜想。
于是挑米变成了找筛子……
两个家庭同时任务，按前面的规律, 这里必有两个筛子。卫卯卯先找到的第一个, 找到拿给了卫承礼慢慢开始筛, 转头又帮程听言翻，运气还不错, 第二个筛子也是她找到的。
这下连程飞英都要挤出个笑脸表扬卫卯卯几句。
只看似和谐的互助下，程容容却是品出了程飞英更多的不痛快。
虽然在偌大的家里找个筛子花了点儿时间, 但是筛起米来那叫个快。
那用手捡米估计得捡个一两小时的杂粮袋, 他们用筛子随便筛了几轮就把米全筛出来了。
两家完成任务的速度差不多, 一家提了一小包找出来的白米奖励，再次共同进退了。
而在门口等着的汪青川又白捡了个消息, 在进去找筛子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速度。
毕竟, 坐个顺风车，继续无脑通关这种事情，是真的还想再要。
有了新目标的汪青川, 找筛子的劲头要比之前翻柴禾还大，不多时就顺利离开了【米】, 追向了【油】。
汪青川追得兴致勃勃，被父亲夹在胳肢里赶路的汪知知虽崩溃，但坚持。之前在【柴】那儿，在杂物间钻来爬去的日子他是过够了。
【油】的任务点，离【米】有些远，都出村尾了。汪青川携子一路狂奔，到【油】时，里面正好刚开始。
【油】这一环的任务，是体验古法榨花生油。
宝宝剥一袋花生，可得一宝宝币。
家庭剥花生数达到两袋（程飞英家庭达到三袋），则达成盖章的一半要求。
爸爸需要举起大槌，用力锤击插在装好花生粉饼木槽上的木楔，一百下可得一爸爸币，若不停锤击，直到榨取出足够一玻璃瓶的油，则达成盖章的另一半要求。
工作人员抱歉地表示，这个任务点比较特殊，因为榨油的木槽就只有一个，所以每次只能容纳一家进行任务，后面的家庭都会计算等待时间。不过为了在出油率上达到公平，每个家庭完成任务后，他们都会给下一个家庭换上新的花生粉饼。
“爸爸，这次是你走在前面的。”卫卯卯拉了一下卫承礼的裤腿。
“谁能想到呢……他们也没说下面那关只能一家先啊。”卫承礼尴尬地看了一眼前面的程飞英。
他这不是还想着之前骑车那儿的尴尬事，特意保持了点距离，结果就让走在前头的程飞英带着程容容先一步进入了【油】任务的范围。
“没事的宝，爸爸一会儿努力一点哈。”卫承礼看了一眼那巨大的木槌，刚从车上下来才过了两关呢，累完腿就要累手了，哎。
“噢。”卫卯卯看着场中已经领了三大袋花生开剥的程听言和程容容，丧气挨。
胖啾啾的小团团，啪嗒一下往腿上一挨，是热乎乎的软，卫承礼伸手摸了摸团子头，看着场上那两个努力剥花生的小姑娘，却是灵机一动。
“宝宝。”卫承礼把小胖团团抱起来，轻轻地退后了几步，低声问道，“你看，那一袋花生是非常多的。爸爸挥动锤子榨油这个部分应该是比宝宝剥花生要快的。也就是说，程飞……嗯，程伯伯他砸完油，会去帮言言容容剥花生。这个木槽就空下来了。那这个时候呢，我可以要求我们家也停止计时，开始做任务。是不是就比他们离开，我们再去做任务，要缩短时间了？”
“嗯！”卫卯卯猛点头。
“那么现在问题是哦。我刚刚想到一个可以让你轻松剥花生的办法。如果你现在去告诉言言呢，她剥花生会轻松很多。但是呢，方法很简单，容容一看就会，那么程伯伯家剥花生就会变得很快很快。说不定程伯伯还没砸完油，言言和容容就剥完花生了。等木槽空下来，他们可能就一起走了……我们就没有办法缩短时间了。”卫承礼抖了抖怀里的小软团团，嘿嘿笑了一声，恶魔低语，“那么宝，你是要告诉言言呢，还是不告诉言言，让我们快点追上他们家，继续一起做任务呢？”
“爸爸……”卫卯卯扯了一下卫承礼满是坏笑的脸，看傻子一样催促道，“快说！”
“诶诶诶，有话好好说不要拉脸好吧。你爸爸我虽然不是靠脸吃饭，但是回去还要给你妈妈看的。”卫承礼抓住小坏爪子拉开，“好好，很简单啊，你们小宝宝力气小，最麻烦最慢的不就是要捏开花生壳么。就我先拿那锤子，对着口袋来几下，里面花生壳不就都碎开了，多来几下，说不定抖抖都能滚出来大半花生仁了，剩下的再剥一剥就很快了。砸碎了也没关系，也没人说，剥出来的花生一定要完整啊对不对。”
卫卯卯无语了。这方法的确不难，就是不大容易去那么想，因为实在有点儿……
不过节目组连废弃屋子的桌椅可为【柴】都干得出来，弄碎他们一点花生，应该也没什么吧。毕竟，碎了也一样吃嘛。
“放我下来。”卫卯卯扭。
卫承礼却是伸手重新一把扶稳了小胖团团，笑道：“诶，你想好了没啊，你要现在去告诉言言了，他们家可就做完任务跑了哦。我们得很努力去追诶。”
“爸爸。”卫卯卯扭着，再次捏住卫承礼的脸，“快放我下去，剥花生手很痛诶！”
卫承礼把小胖团团放到了地上。
看着那蹬蹬蹬滚远的背影，卫承礼啧啧了两下。
虽说对结果早有预料吧，但是……哼！
这个小坏团团在【食】那儿说要保护言言，居然不是随便说说的……还真是保护在先，一起玩儿在后，小小年纪，还挺坚定的。卫承礼看着不远处小胖团团在剥花生这边儿说完又去找榨油那边，小胖仓鼠一样忙个团团转，真是好气又好笑。
卫承礼说的剥花生小妙招，找得还挺准，被砸过的花生拿出来搓搓，就能搓出一把仁儿，的确是又快又轻松。
只是这个小妙招里，卫承礼忽略了一点。
卫承礼是直到程飞英去提着锤子砸完那三袋花生之后，远远看过来了一眼，对自己勉强一笑时，才意识到……啊，他好像给某个已经没什么力气的人增加了任务量啊，雪上加霜了。
这一点，在程飞英重新回去榨油时，那一锤比一锤慢的动作中，得到了肯定的印证。
卫承礼看着看着，有些尴尬，赶紧地挪开了目光，然后就见自家小胖团子蹲在程听言那边，正看程飞英榨油看得津津有味。卫承礼觉得要不是旁边那三袋是生花生，小臭团子可能会边吃点零嘴边看戏。
讲真，那小胖脸上开心的笑意如此明显，卫承礼真的怀疑，当自己对小臭团子说出那个剥花生快招时，她已经先一步想到了会有人因此更累这一点。
程飞英真的觉得很累，胳膊重到快要举不起来。
这一天，从上午的推磨到下午的骑车，搬水缸，砸锤子……一天下来怎么都是这种活儿。他是来带娃的还是来干苦工的……
最讨厌的还是那卫承礼和卫卯卯，做什么一定要贴着他们家做任务。要是没人跟着，他说不定搞不动了，还能只搞个基础的就结束，不去拼什么印章了。还有那汪青川也是……追那么紧干什么。
当着这么多人说不行，程飞英觉得……自己真的不行。
面子和里子，总要卸掉一个，程飞英选择继续麻木抡锤子。可恨，还有那么快十锤浪费在了敲那些花生袋子上，都怪那瞎出主意的卫承礼和那没事到处传话的卫卯卯！自己家的任务，关他们屁事，要他们多管闲事！小孩子剥剥花生那么轻松的，要帮着锤什么锤！
程飞英一腔怨气，倒是阴差阳错成了他最后的力气，终是让他把任务的那瓶油给榨了出来。
等他回身，才发现，那三袋花生居然都已经被两个女儿剥完，他们完成任务了。
所以说……小孩子本来慢慢剥也可以啊。
程飞英笑着表扬两个孩子，感谢卫承礼，眼底藏着的阴郁如跳动的火山，只落在了程容容的眼里。
分别再次来临，卫卯卯依依不舍地拉了拉程听言的手，然后松开。
所以说，和爸爸一起做任务就是不方便。卫卯卯一边猛搓花生壳，一边抬头看向不远处努力砸木楔的卫承礼。如果只有她自己，就可以选择只做基础任务，或是放弃任务，就能直接赶上了。多了一个人，就多了一份责任，卫卯卯也做不来无视别人的努力劳动，只能给胖爪加了一把劲儿。
卫承礼的确劳动得很努力，一瓶油榨完，卫卯卯这边儿两袋花生才弄完大半袋……
有了卫承礼的加入，剩下的花生剥得很快。他们离开时，汪青川的油才榨了半瓶。
“走慢点啊！”汪青川一边抡锤子一边友好送别。
抄作业这种事，真是一旦开始，就不想回头。
慢，是不会慢的，相反，因为走得太快，卫卯卯差点在巷子的拐角撞着人。
“卯卯！”文江月比卫承礼反应还快，伸手拉住了差点被自己爸爸的腿弹飞的小胖妹妹。
“对不起文伯伯……”卫卯卯捂着脑壳低头道歉。
“没事没事，你没事吧？”文启明坚强地没有去揉疼疼的腿，挤了个笑。
既然撞上了，都是缘分，文启明趁机提议分享一下做过的任务。
正好，卫家还没做过的【盐】和【衣】，文家已经做完了。
【盐】的任务还挺简单。
说是盐，其实主打一个盐焗鹌鹑蛋。
宝宝负责用儿童小锅锅炒两袋盐，爸爸负责刷出五十个鹌鹑蛋……把它们的壳子都刷成白色。
然后炒一层盐，放一层刷好的鹌鹑蛋，如此反复，在节目组给出的锅里铺上几层，就算完成任务了。
“小孩子只要慢慢一锅一锅把盐炒热就行，安全起见，每次少炒一点，反正也要放很多层，一层一锅就行。就是刷鹌鹑蛋……”文启明看了一眼卫承礼，笑了一下，“去厨房找点醋，泡了醋水，就能刷很快了。对了，鹌鹑蛋多拿点泡，别正好拿五十个，会有刷坏的。”
卫承礼拱了拱手，厨房小白受教了。
“看锅的姐姐说，晚上会给我们送我们烤好的鹌鹑蛋。”文江月补充，然后搓了搓胳膊又道，“【盐】很好完成，【衣】很可怕，我差点就不行。”
“哈哈哈，还好吧。”文启明笑道，“至少爸爸的部分还好，就是去搞两斤桑叶。小孩子要用手运送蚕宝宝去吃爸爸采回来的桑叶，其实蚕白白胖胖的，不是挺可爱的，不可怕。”
卫卯卯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伸手用力抓了卫承礼的裤腿一下，严肃道：“爸爸，快说完我们做完的任务，快点！”
卫承礼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开始说自家做过，文家还没做过的那几个。
“卯卯怎么了？你也怕蚕宝宝吗？”文江月轻轻关心，又道，“刚才遇到言言和容容了，她们听完好像也有点怕怕。”
“我不……”卫卯卯话答到一半咽了回去，问道，“那你爸爸也教程伯伯怎么刷鹌鹑蛋了吗？”
文江月点了点头。
卫卯卯用力摇了摇卫承礼的裤腿：“爸爸！再说快点！”
“掉了掉了！”卫承礼一手挽救裤子一手去捞坏团子，当然，语速又快了几分。
很快，在卫卯卯的催促和卫承礼的努力下，两家人自巷口分开。
被小坏团子扯着领口的卫承礼一边加快脚步，一边摸不着头脑地安抚突然十分急躁的小团子：“快了快了，已经走得很快了，再快要飞了，你怎么突然这么急？”
在【柴】门口蹲太久，错过了一些谈话的卫承礼不知，一直盯着直播间的观众对小胖团团突然的炸毛着急却是知道得再清楚不过。
“言言之前说了怕虫虫啊，蚕宝宝再白白胖胖那也是虫虫啊……”
“啧，卯总肯定是觉得用手抓虫虫对言言来说太难了，所以想赶上去吧。”
“但是赶上去也没用啊，这是以家庭为单位的任务，抓蚕宝宝还是属于宝宝的任务，也就是说除非程容容帮言言，不然言言就是得自己上啊。”
“也不一定要自己上……节目组一开始就说了，任务是可以放弃的。”
“对……【食】那边，温响在连续被投喂了鱼腥草和豆汁，又吃到一碟毛鸡蛋之后，就炸毛放弃了……”
“哈哈哈，那是节目组实在太坏了，那些可怕的东西都放在桌子最外面那圈。东东一只手还牵着猪管着猪，能避开那些虫子就已经是他最大的孝心了。”
“的确，鱼腥草，豆汁和毛鸡蛋，不仔细看看闻闻，还真的有点平平无奇……可怜的温响哈哈哈，好不容易和孩子和好了些，被孝到了两次都不敢生气，一直到吃到毛鸡蛋一嘴毛，才炸毛了。”
“温响那是实在被孝得不行才放弃的，温东钰只爱猪，也无所谓集齐所有的盖章。但是我觉得程飞英不会让言言放弃的。”
“对，我也觉得程飞英不会放弃任务。你们没看之前程飞英和文启明两家遇到的时候，聊了几句，程飞英反应过来任务是顺着做的，又和文启明对了一下任务数，我估计他发现自己家前面追上了汪家，算起来还挺快。然后就很快带着孩子去【盐】了，现在刷鹌鹑蛋的劲头简直像开倍速了。”
“其实也可以理解哈，程飞英为了这个跑环任务一条命都快累没了，眼见着第一的大奖就在不远处，可不得努力一点么。”
“程飞英其实不够厚道啊，努力无可厚非，他倒是给文启明分享点儿啊，得了刷鹌鹑蛋秘诀就跑了。还不如我们卯总，心里急开了锅，还是坚持催卫导讲完了才走的。”
“我算了一下，卫导还剩两个任务，程飞英还剩三个，他们已经是第一第二快了。也就是说，如果程飞英甩了卫导，还真是有机会第一。”
“怎么第一……言言怕虫虫啊。”
“估计到时候在程飞英看来，那就是言言自己的问题了……”
“讲真，现在万里长征走了一大半，我觉得如果是卫导，还有可能为卯总放弃掉【衣】的任务，但是程飞英，啧啧，不好说不好说。”
“我们卯总加油啊，就算不能替言言完成任务，追上去也能防止程飞英坚持不让言言放弃啊！”
“我去，程飞英刷蛋那么快的吗？这就刷完了？他不考虑进厂弄个班上上？”
“艹了，他开始嫌弃孩子们炒盐太慢了……”
“虽然是宝宝锅，但是还是要注意安全的好吧。好的，我现在觉得他会亲手把蚕宝宝抓到言言手里……”
“卫导你倒是快点啊，前面那个巷子跑到底，再往左转个弯就到了！给我跑起来！”
“简直了，看个亲子跑环任务，我已经看出了警匪片的紧张感，真是都捏出一把汗了。”
“紧张的我，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一时竟不知道应该继续看《土兔历险记》还是看《卫导追击战》。”
“哈哈哈，前面的朋友你还是先看卫导追击吧，那个动画片我也去搜了，实在太魔性，我真的不敢相信卫导的审美是这样的，我觉得tutu不能是真的写作‘土兔’！”
……
卫承礼很努力追了，最后还是差一点，没击到。
“宝宝……”卫承礼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和好几口满当当的盐焗鹌鹑蛋锅，试图安慰怀里又硬邦邦的小胖团团。
“爸爸，快！”卫卯卯扭着下地。
这回小胖团团软都没有软一下就投入了炒盐大业。
卫承礼也不敢耽误，并且路过厨房的时候，十分机灵地寻着味道从桌下面找到了两个盆……两个盆里都剩了十几个还泡在醋水的鹌鹑蛋。这些应该就是文启明说的，多拿点泡着，最后多下来的那些吧。啧，倒是再多泡点啊！
偷回来，卫承礼刷子随便搓了两下，过个水……完美，白亮！
等卫承礼把偷来的快三十个蛋飞快刷出，正好他泡的那些也能续上，无形节约了一大半的时间呢！
沉迷刷蛋的卫承礼终于有空骄傲抬头，然后就见……
“卯卯！你怎么两个锅一起炒！那样很危险的好吧！”卫承礼站了起来。
“爸爸刷蛋。我不危险！”卫卯卯站在两口宝宝锅中间，头都没抬，左手炒炒，右手又炒炒，十分严肃熟练。
卫承礼：“……”搞什么，怎么看起来像是老伙头了，比自己下厨的时候还像那么回事儿。
三岁的宝宝如此努力，自己又怎能随便骄傲，卫承礼把表功的话吞了回去，埋头刷蛋。
只能说，齐心协力出奇迹，【盐】的任务他们很快就做完了。
【衣】的任务点是在村外，出了村子的路有了地图都不太好认，卫承礼还在想办法认地图呢，结果一转头，小胖团子已经当机立断用卖萌从路边捕获了一个野生村民。
按文启明的说法，【衣】这个任务，要求爸爸从地里采回两斤桑叶，然后宝宝从爸爸采的桑叶里面选出十片作为饲料，再从蚕宝宝筐里运送蚕宝宝去吃桑叶，运送蚕宝宝数量达到二十，宝宝的任务成功。后续宝宝可以继续运送蚕宝宝，以十片桑叶被吃完（余量不足2g）为盖章任务完成。
任务点在一片桑树林里，不但远，还绕，还好有村民带路，他们没走什么冤枉路。
当卫承礼抱着小团子赶到竖着【衣】木牌的地方时，不远处的凉亭里，一大两小正都在。
卫卯卯迫不及待地按上卫承礼的肩膀，努力挣扎上窜，试图让自己变得更高，好去看清那被程飞英背在肩上的筐子里，有没有桑叶。
“臭宝宝！你要踩着我脸，我就地躺下你信不！”卫承礼边往凉亭赶，边咬牙切齿地护着怀里把他当柱子爬的胖猴子。
第50章
不止卫承礼他们看到了凉亭里的人, 凉亭里的人也看到了他们。
程飞英卸下背筐的动作僵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一边把筐子交给工作人员上秤, 一边看着两个女儿道：“叶子随便选选, 都差不多大, 拿蚕多走几趟, 叶子没吃完就一直拿蚕过来。”
说话间，卫承礼举着小团子冲进了凉亭。
“你们也挺快啊。”程飞英笑着打招呼。
讲真, 要是卫承礼跑过来时没看到程飞英看向他们时的那一僵，说不定就信了他的友好。
“还行还行。”卫承礼谦虚地笑了一下，手里的团子还没放下呢, 就看工作人员凑到了程飞英身边。
“程老师, 你的桑叶不够两斤, 还差半两左右。”工作人员抖了抖手里的筐子。
“半两也要算？”程飞英忍不住吐槽了一嘴，筐都没接就大步冲向了外面的桑田。
程容容看着程飞英匆匆离去的背影, 心觉不妙。
今天这一系列的任务，让程飞英吃足了苦头, 暴躁的情绪一直压抑着。直到之前遇到文启明聊了一下, 他知道了刷鹌鹑蛋的小秘诀, 发现得第一的希望还挺大，心情才稍微好一点。
结果希望越大, 失望越大。
程容容不明白, 卫承礼他们怎么能那么快通过【盐】那一关……就算他们也有机会遇到文启明，被告知了窍门，也不可能那么快啊！
现在大家都堆在【衣】这边了, 桑叶采起来还是很快的，程飞英现在拉开的这点儿差距估计不用多会儿就要被卫承礼追上……但是蚕宝宝吃桑叶不会那么快的, 他们两家的差距会一点一点缩小，说不定任务完成的速度都差不了两分钟。
而卫承礼他们是从【食】开始做的，这个【衣】做完，他们就八个任务都做完了……
自己家就算能比卫家快几分钟做完【衣】，也不可能用那几分钟去做完【食】啊。
输定了。
程容容自己倒是无所谓是不是第一，关键是程飞英现在很想赢，并且【衣】这一块属于他的部分已经领先做完了，在他看来，说不定输就输在属于她和程听言的部分了。程容容看着两手各攥一大把桑叶赶回来的程飞英，心中一重。
就在此时，程容容听到了一边卫卯卯的惊诧声。
“你不是说你怕虫虫的吗？为什么……”卫卯卯是来劝程听言不要勉强自己的，结果话还没说完，程听言就十分坚定地表示要去做这个任务，实在让人意外。
之前程容容大半的注意力都在外头蹦跶着采桑叶的程飞英身上，也没留心卫卯卯在和程听言说什么。不过对她来说也不重要，因为听到的这句就刚刚好。
“姐姐你怕虫虫啊，那怎么办啊……姐姐你见过蚕宝宝么，蚕宝宝是虫虫呀，长得像白色的毛毛虫，有好多好多脚脚的。”程容容一脸关心地挤入谈话，“姐姐你怕，那就没办法了……”
“什么没办法了？”程飞英冲回凉亭，一边问着小女儿，一边把手里的桑叶塞进工作人员的筐子，挥挥手示意他再去称。
“姐姐怕虫虫哦，她不能搬蚕宝宝……”程容容第一时间汇报情况。
“我能。”程听言坚定。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程飞英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皱眉：“到底怕不怕？能不能？”
“言言……”卫卯卯担心地拉住了程听言。她不知道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明明是最怕虫子的言言，为什么要去用手运蚕宝宝……
程飞英看了卫卯卯一眼，倾向于相信了程容容的话。
“程听言，你怕虫子不能早点说？我桑叶都采回来了你才说不行？”程飞英的火气开始上升。
“采桑叶是爸爸的任务……”卫卯卯上前一步，试图把程听言挡到身后。
程飞英眉毛一勒，脸彻底黑了。
筐子背上了一直没敢下地的卫承礼就在这儿等着呢，见势不妙，伸手去拉团子。
只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我能去。”程听言把小胖兔兔拉到自己身后，反手塞了塞，用身子好好地挡住了。
程飞英看着大女儿那似是在防着自己的动作，更气了。
“行，你能，你去。”程飞英冷笑了一下，伸手，向着凉亭另一头的小路尽头停着的面包车做了个请的姿势。
无论是之前的黑脸，还是这会儿的冷笑，摄像机都忠实地将画面清晰地传送到了直播间里，让正看着直播的观众再难冷静。
“我去，这种亲子任务做到黑脸也是过分了吧？前面温响吃毛鸡蛋吃了一嘴的毛也没生这么大气啊……”
“说起来我最怕这种生气了，就直接一张脸垮下来，总觉得这种人接下来会做什么都不好说。”
“他有啥可黑脸的，我们卯总说错什么了？采桑叶本来就是爸爸的任务，难道言言提前说了怕虫虫，程飞英就不采了？放弃任务了？我看他这样子才不会那么好说话吧！”
“小小只的卯总保护言言的时候真可爱啊，但是好怕下一秒程飞英要上手了……”
“讲真，变脸惯犯了吧，言言挡住卯卯的动作好快……不会是我们言言在家见多了，被训练出来的反应能力吧我艹！”
“男人这样真的可怕，总觉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出现暴力行为，这种不能控制好脾气的人，真的见到有多远离多远。”
“其实……站在程飞英的角度，他都那么辛苦了，走到现在了，如果言言不行，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么。”
“前面的到底还行不行？这拍的是亲子节目，做的是亲子任务，难道不是用来拉近父子父女关系的吗？这么较真，难道是在竞争末世离开地球的最后一张船票吗？”
“对，这种亲子任务，可以鼓励，但是不能逼迫啊。像是怕虫虫这种，甚至没有鼓励克服的必要吧，这是生理本能好吧！”
“讲竞争意识，商业霸总沈总，以前是运动员的汪青川，谁的竞争意识比程飞英差，也没见他们这么黑脸逼着宝宝怎样啊！”
“嗯？前面是在说全程背手考察接班人的沈总和抄作业划水大师汪青川么哈哈哈哈……”
“所以，之前我们猜的也没错啊，程飞英这态度，和把蚕宝宝塞言言手里也没啥区别。”
……
在现场，某些脸色一闪即逝，除非特别观察着的人，其他人可能不会有直播间看清晰屏幕特写时那么强烈的感受。就连程飞英自己，也没觉得刚才的不爽有什么问题，自是不知此时直播间对于他的评价已经是那么个风向。
程飞英的火气是向着特定的人而去。顶火的人已经出现，程容容抿着嘴，乖巧地挑了十片桑叶在旁边的盘子里，然后转身往面包车去了。
程听言却没急着行动，反是顶着程飞英灼灼的目光把小胖兔兔拉到了凉亭外。
“卯卯，我可以的。”程听言摸了摸小胖兔兔的脑袋，认真道，“我是怕虫虫，不过我可以的，相信我好吗？”
卫卯卯：“……”
“你……去跟着你爸爸采桑叶。”程听言轻轻往跟出来的卫承礼那边，推了一下小胖团团。
卫卯卯拉住程听言，指了指凉亭，弱弱开口：“我在这等你……”
“不。”程听言摇了摇头，直接拉住小胖兔兔的手，拉兔送礼，“你跟着你爸爸，不要在这。”
送完兔，程听言飞快跑回凉亭，抓了一把桑叶数了十片出来，就往远处面包车跑去。
“言言……”卫卯卯轻轻声，迈动步子想跟。
兔脚悬空，没跟上。
卫卯卯面无表情地回头看着拉住自己手的卫承礼。
卫承礼叹了一口气，把小胖团团抱了起来。
被抛弃的团团，软软的，丧丧的，是沉默的委屈。
“宝啊，就跟着我采桑叶吧。”卫承礼抱着孩子背着筐，也没走远，就在靠凉亭的附近，单手往后面的筐里扔桑叶。
卫卯卯趴在卫承礼肩上看着远处合着手掌开始往回跑的程听言，难过：“爸爸，言言生气了吗？因为我……”多管闲事。
小胖团团的玻璃心掉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响得那么明显，卫承礼这桑叶采不下去了。
“哎呦，看你这垂头丧气的样儿……”卫承礼把手上的桑叶丢筐里，甩甩灰，两手插小胖团团胳肢里举起整只团抖了抖，看着那失落垂直了的脚尖，气笑，“都丧气得变长了是怎么回事啊？难过会让人长高啊？”
卫卯卯没精打采地对卫承礼抬了一下眼皮，话都懒得说了。
“宝？宝宝？没事的啊，一会儿你们就和好了哈。”卫承礼安慰着举高胖团团，又抖了抖。
和好……
所以卫承礼也觉得言言是气自己多管闲事了么……果然不是自己的错觉……
小小只的胖团，被抖着抖着，啪嗒啪嗒，眼泪毫无征兆地被抖下来了。
第一滴泪砸卫承礼额头上的时候，他都还没能反应过来。
然后下一秒，下雨了……
卫承礼大惊失色，赶忙把高举着的小胖团团重新抱回怀里，叠声哄道：“哦哦哦，不哭不哭，我们宝宝不哭哦。言言没有生你气啊，没有生气啊！”
“骗人！”卫卯卯胖爪甩眼泪，难过却还没忘了为以后的剪辑描补，“都是我不好，我应该相信她可以，她生气是合理的。”
卫承礼：？？？什么合理的？
“没事的，我没事。”卫卯卯借卫承礼的衣领擦了一下眼泪，坚强捏拳，“我会找言言和好的！”
“我……”卫承礼差点骂了粗话，什么药啊，这是吃了什么药啊，但凡吃的时候配两颗花生米，你也不至于被药成这样啊臭宝！
“没事的爸爸！采桑叶吧！”卫卯卯捏了捏拳头，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要因为难过继续哭泣。
之前没控制住哭了，太不好，万一被剪辑再加字幕变成言言欺负自己，那就完球了。
虽然现在节目是施定山做主，不至于像上一世那样搞事，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讲真，如果卫承礼没有感觉到自己心口的衣服被某只悄悄攥得紧紧，攥得越来越紧，他还真信了这臭宝没事了。
算了……
直播罢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
反正都结仇了，也不怕多这一嘴！
早知道早点说了，还害得胖团子哭哭。
卫承礼下定决心，轻轻拍了拍某只的胖腰，低声道：“我觉得言言刚才坚持让你跟着我哈，不是生你气也不是嫌弃你才不让你跟她，可能是为了……让我保护你。”
软塌塌的团子，一下子支楞了起来，水汪汪的眼睛认真盯。
被可爱杀到的卫承礼叹了口气：“你还记得刚才在凉亭吗？你话那么多的时候，是不是有人生气了？”
“程……”卫卯卯一下子想起。
“嘘嘘。你可少说点吧……听我说谢谢你。”卫承礼无力地敲了一下小团子的脑壳，“反正呢，言言不还拉你，把你塞背后了么。你那么胖，肉嘟嘟的，言言还特地用力塞了塞，怕你露出来。”
“谁胖！”卫卯卯生气按脸。
卫承礼看着生龙活虎起来的小胖团子气笑：“你，说的就是你！你胖，你肉，你塞不下！”
“不理你！”卫卯卯挣扎着要下地，“放我下去。”
“去哪儿啊？”卫承礼把人捞住了，“你别去跟着言言。你腿那么短，言言要是怕虫虫，为了等你还得跑慢一点。你想想，那样那虫虫在手上停留的时间不就更长了么，多可怕！”
小胖团子不动了。
“乖点。”卫承礼一手抱着团子，一手继续采桑叶。
“爸爸，你采那边呢，你走这我看不到言言！”卫卯卯扯衣领指挥。
“我真欠你的。”卫承礼气死了，却还是听指挥挪了地方。
卫卯卯有了作为累赘的自觉，看着远处不断跑来跑去的程听言，再次无力趴下：“爸爸，言言怕虫虫，为什么要去运蚕宝宝啊？”
小胖团团的声音，虽然没了委屈，但还是软软的无力，听得卫承礼心尖颤颤地酸了一下。
“为了做任务，为了宝宝币，为了盖章，为了盲盒，为了家庭大和谐……那为的可多了。”卫承礼哼了一声，总结，“我咋知道为什么。”
“嗷。”卫卯卯无力地应和了一声。
讲道理，卫卯卯自己也只能想到那些可能。只能说，因为自己的目标是保护言言，所以其他那些对自己并不重要。但是并不意味着，它们对只有六岁的言言也不重要。
言言是认真在做任务的，她可能也想赢？
“爸爸，你说言言想赢吗？”卫卯卯坐起。
“呵呵呵，这是我们最后一个任务了，你是不是想让她赢？”卫承礼冷笑。
卫卯卯不好意思地扭了两下，这倒也的确不好开口。
“行吧，我们桑叶先采着，反正最后一部分任务是你做，你看着办。”卫承礼拍了一下小胖腰。他对于这连环任务的胜负欲其实很一般，回想了一下，卫承礼觉得今天最有成就感的事情可能不是完成了哪个任务……而是在小团子的鞭策下，一次又一次地追上了程家，呵呵。
“爸爸那你快点！”卫卯卯得寸进尺，“采完我们回去等言言。”
“好好好，快快快。我也是……这个节目叫《宝宝去哪儿》还真叫对了，可真是你要去哪儿就去哪儿。”卫承礼加快了采桑叶的频率，采着采着，试探道，“那现在我的宝最爱的是？”
卫卯卯：“……”
“呵呵呵……”卫承礼冷笑着把小团子放回地上，“没人抱你了，我两手都要干活呢，谁让我的老板叫卯扒皮！”
卫卯卯：“……”
小团子可可爱爱，孤零零地站在地上，直播间的观众真是差点没被卫承礼给弄笑死。
“哈哈哈哈！神特么卯扒皮！我们三岁的卯总根本接不住这个梗好么！”
“估计卫导就是不敢让卯总听懂才这么说的吧哈哈哈，又爽又不用负责。”
“卫导形容得还是很精准的，我们卯总最爱的是言言，干活的是爸爸，爸爸只是让卯总能好好爱言言的小坐骑哈哈哈！”
“笑死，卫导过早地感受到了老父亲的痛苦。”
“卫导他该！他应该早看出来言言是想让他保护卯卯了，还左右言他不和卯卯说清楚，结果可怜兔兔哭了……”
“哎，卫导也不容易，都是成年人了，又在直播，指向性那么明确的话是不太好说。”
“要怪就要怪程飞英，当时那脸刷地一下黑下来，我都被吓了一跳。言言还是勇，居然第一时间把卯总拽后面塞好了。”
“讲真，这个‘塞塞好’简直了，我看言言反手拼命藏卯卯的时候，真的是好笑到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也不知道言言到底为啥那么拼，是不是就是怕程飞英啊，所以怕虫子也硬上了。我看她运蚕宝宝的时候，脸刷白刷白的，手还在抖……”
“卯卯离得远也是好事，近了看清楚言言这个模样，肯定要拦着的。”
“原来蚕吃桑叶真的还挺快的，这都快一半吃没了。”
“言言太拼了，好想让言言赢，但是并不想让程飞英得到大奖……”
“对，还是希望卯总赢啊，程飞英得了大奖，有言言什么事啊哎！”
……
话说卫卯卯被卫承礼放下地，周围的桑树高高绿绿，小风吹过的时候还有点小清新的味道，只是她的心思，全在远处的程听言身上。
重新能用上两只手的卫承礼一顿猛采，回头一看，小胖团团还站在被放下地的位置，傻乎乎地看着凉亭的方向。
有的时候，卫承礼真的还蛮佩服自家这小臭团团的坚持的。
卫承礼采了满满一筐，才拉着小团子的手回了凉亭，伸头一看，程家那两个盆里已经都是十好几条蚕宝宝，那各十片的桑叶已经被吃得七零八落，估计加起来也就剩个三分之一的样子。
“一会儿你是去，还是咋的？”卫承礼把筐交给工作人员称重，然后冲远处放置蚕宝宝的面包车抬了抬下巴，问小胖团团。
“我……”卫卯卯看着从面包车那过来，越跑越近的程听言，胖脚搓了搓地。
“快三斤了啊卫导……你这也塞太严实了。”工作人员把筐还回来，一脸一言难尽。
卫卯卯看到了，程听言那苍白的脸色。
“言言……”卫卯卯本能地上前。
程听言看了卫卯卯一眼，先上前把手里的蚕宝宝放进了自己的盆里，看了两眼，又和旁边的工作人员低声说了两句话。
卫卯卯上前的脚默默缩了回来。
啊，卫卯卯突然意识到，昨天自己的运气真的太好，太好太好了。居然一见面就被言言接受了，一起玩了……原来言言如果一直这样不理她，她居然不能持续地勇往直前？
不远处，程听言和工作人员说完话，头也不回地往更远处的工作人员堆里跑去了。
卫卯卯看着程听言远去的背影，难受地揪紧了裙裙，垂下了眼眸。
好怂啊，自己……怎么那么怂，上去啊，为什么迈不开步子过去……
吧嗒，吧嗒……
卫卯卯看着脚尖前方的地面被水滴砸出的深色印记，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头顶被两根微凉的手指按住，轻轻地摸了摸，这样的友好，让卫卯卯一时有些崩溃，软软地顺着力道就倒了过去：“爸……啊！诶？嗯？”
卫承礼及时上去扶住了程听言，避免了自家胖团子把人直接压翻。
“你可看着点吧，你多胖人言言多胖，你这一压……”卫承礼忍不住吐槽，只待他看清自家胖球脸上挂着的泪，又愣住了，“怎么又哭了？”
“怎么又哭了？”几乎同时，程听言也说出了同样的话。
一大一小对视一眼，是同样的无奈与担心。
“我……”因为随便乱靠，导致半个人都歪在了程听言身上的卫卯卯撑着卫承礼的手站好，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站开了一步，没有靠程听言那么近了。
程听言没觉察某个人这么个小动作，她忙着低头掏手绢呢。
熟悉的手绢，熟悉的轻轻擦眼泪的动作，配着熟悉的……
“这是今天最后一条干净手绢啦，今天不可以再哭了哦。”
程听言的声音软软轻轻，卫卯卯听着……咋回事呢，之前还爱答不理，这会儿又和之前一样一样了呢？
“姐姐，你干什么呢？怎么不去拿蚕宝宝了？”程容容气喘嘘嘘地把手里蚕宝宝放自己盆里，看向程听言的目光满是惊讶和催促。
“我拿完了啊，不是二十条吗？”程听言不明所以，抬手指了一下自己盆边的工作人员，“哥哥帮我数过了，是二十啊。”
“姐姐你没有认真听规则吗？我们拿的越多，桑叶吃得越快，我们才能越快拿到盖章，去下一个任务点啊。”程容容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低气压的程飞英，又道，“姐姐你和卯卯好，不会在等卯卯吧？”
“我拿蚕宝宝，是为了这个。”程听言从挎包里拿了一个宝宝币出来晃了一下，“我拿二十条就可以有了。”
“那盖章呢？”程飞英忍不住低沉出声。
“二十条也能吃完啊。”程听言看了一眼盆子，忍不住搓了搓手，“我只要一个宝宝币。”
“你……”程飞英皱眉。
“诶诶，程哥，小朋友怕虫子，能拿回来二十条已经很厉害了。让蚕慢慢吃呗，我看言言盆里的桑叶也被吃的差不多了。”卫承礼上前圆场，又道，“我们卯卯还在哭呢，等她哭完你们都做完任务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做你们的。”程飞英听出来卫承礼的意思，但是他需要卫承礼让他么！
只是卫承礼站出来，程听言大半个人都被挡在后面了，程飞英也不好直面卫承礼继续教训女儿，只能压着火气，暂时罢了。
卫承礼背后，卫卯卯却是小心地伸出两根短胖的手指，轻轻地拉了一下程听言的裙摆，示意她跟着自己又退后了几步，才压低声音问道：“你去拿蚕宝宝，只是为了宝宝币吗？”
程听言点头。
“宝宝币，我们有很多啊。”卫卯卯不理解。
“有很多，可以再多一个啊。”程听言认真。
行吧……
卫卯卯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先问一下，别乌龙：“那你想赢最后的第一名吗？不知道有没有人比我们还快。没有，我们先做完这个会赢，你们先做完【食】会赢。”
“我不想啊。”程听言不解，“你和你爸爸做完这个就第一了，怎么不做啊？”
卫卯卯：“……”
“你……也怕虫虫吗？”程听言努力理解。
卫卯卯摇头：“你要想赢，你就赢啊，可以拿第一名的大奖。”
“你是说，我想赢，那你就不做了，让我赢？”程听言总算是听懂了。
卫卯卯点头，只又轻声纠正：“不是不做，是慢点做。”
程听言笑了：“傻兔兔……”
卫卯卯：？？？
一时失言把心里话喊出来的程听言捂了一下嘴，清咳了两声，掏出了一把宝宝币。看起来差不多有七个，应该是前七个任务拿到的。
“我们家赢大奖，大奖这么多。”程听言抖了抖手上的宝宝币，举起了一个，“我可能有这么多。”其实她觉得这一个都不会有。
卫卯卯：？？？
“你们家赢大奖，大奖这么多。”程听言把那个宝宝币放回手里，又一起抖了抖，分出了三个，差不多一半举起，“你可以有这么多。”
卫卯卯：“……”
程听言不解：“我为什么要赢第一？”
“你说的不对哦。”已经在旁边偷偷看了一会儿的卫承礼伸出了手，把程听言手里剩下的四个宝宝币也举起来了：“我们家要是第一赢大奖，大奖这么多这么多，都是卯卯的。”
程听言愣了一下。
卫承礼却还没完，又把两人举起的宝宝币收拢合在一起，拍在程听言手心，按了按郑重道：“按你现在的家庭地位，卯卯的，就是你的。”
程听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