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很快到来。
按理说，正常的拍卖会在开始前一天甚至前几个小时都是可以填表参加的。
但这一次的拍卖会，却尤其与众不同。
“你告诉他们，名单满了，我们目前只有这一场花卉拍卖展，下一次等通知吧。”
南溪放下电话，往林冉青那看了一眼。
林冉青正在跟行政部协调位次的安排。
这是万立非第一次收到这么多报名名单的拍卖会，但更令人紧张的是，以往只会拍委托人参与拍卖的各家名流，今天居然悉数到场。
这就不得不让林冉青警铃大作，多次和行政部进行座次的调换和确认。
“正厅的位子不要留太多，空间拉大一点，包厢确定已经满了吗？”
林冉青皱眉，指着拍卖厅的平面图道：“委托席还有几位？多出来的位子排开，在大厅里竖透明的屏风，屏风里的椅子都换成包厢一样的沙发。”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沉声催促：“事不宜迟，大家迅速去办。”
“好！”众人拿着自己的任务风风火火地离开。
南溪放下手机来到林冉青面前，沉默着摇了摇头。
“还有人想来？”林冉青蹙眉。
也不知道是谁把郑霆声会来万立非参加拍卖会的事情散播了出去，这几天不只是万立非的前台电话，就连他和南溪的电话都被打爆了。
为免麻烦，林冉青今天干脆直接拔了电话卡，不接收任何来电。
“光是老顾客就有十几二十个。”南溪双手抱臂，不屑地嗤了一声，“当初我们送邀请函，他们还全都送回来，说是只想要古董，现在？”
光是“郑霆声”三个字，就能引得这些眼高于顶的大佬们回心转意，趋之若鹜地要求参加。
林冉青冷漠地摆了摆手，“来不了的老客户，让公关把之前他们钟意的古董画册发一份到邮箱。”
南溪打开手机，“ok。”
“你跟我去拍卖厅看一眼。”林冉青还是有些不放心。
南溪点头，两人刚出门，前台的一个小姑娘就急急忙忙地跑进来。
“林，林哥！”
小姑娘一把抓住林冉青的手，“郑总来了！”
林冉青扶着她的手臂，等她喘过气，才捋了一下衣服，“那我和南溪一起去八层，你通知方董了吗？”
“方董已经过去了。”
林冉青会意，和南溪马不停蹄地赶往八层。
郑霆声不是一个人来的。
发小顾成、小跟屁虫颜沐铮、还有林湖昀和另一个陌生男人一同到场。
方董正笑着跟郑霆声搭话，他身边自然还是方少澄。
“方董。”林冉青上前一步，先跟方董汇报工作，“今天的客户都已经安排好了。”
“很好。”方董笑眯眯地拍了一下林冉青的手臂，以示鼓励。
“这位是我们万立非的大拍卖师，林冉青。”方董转身跟众人介绍，“郑总之前见过了哈。”
郑霆声点点头，顾成笑笑：“不用介绍，我们也是见过的。”
他看向最旁边心不在焉的男人，提了一嘴，“景焕。”
莫景焕走到顾成身后，抬眼去瞧林冉青，冷冷地说：“我见过，你是我弟弟的朋友。”
林冉青瞠目，嘴唇微微张起，“弟弟？”
眼前的人矜贵冷峻，林冉青自认记性不差，可记忆中，自己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位。
“莫稚宜。”莫景焕勾住顾成的脖子，手臂绕到顾成胸前搭着，“快走吧，我时差还没倒过来，困死了。”
“你弟弟那个i人居然还会把朋友介绍给你？”
顾成被他一边往前推，一边回头问。
莫景焕满不在乎，“他画的人像有一半都是这位……大拍卖师？”
“哦～”顾成玩味地瞄了一眼郑霆声，“我知道，艺术家的灵感缪斯嘛。”
林冉青笑着客套，“是莫先生一直帮忙才是。”
奕枝的名声虽大，但没多少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因为莫稚宜不爱与人接触，所以一直没有暴露自己就是奕枝。
既然莫稚宜不想说，林冉青也不会把他的身份告知众人。
“好了，等会儿有的是时间聊天，进去吧。”
被莫景焕靠着的顾成疲惫不已，慢慢吞吞地挪进去。
几人纷纷进去，林湖昀走之前，还跟林冉青打了个招呼。
“冉青，祝你今天成功。”
林冉青微笑，“谢谢。”
郑霆声一直在和方董闲谈，虽然大部分时间是方董在主动，但他看到人都进去了，才施施然走到林冉青面前。
“林生。”郑霆声挑眉，“灵感缪斯？”
别人说也就罢了，可这词从郑霆声嘴里说出来，怎么有种奇怪的感觉？
林冉青苦笑，贴近郑霆声小声道：“郑生就别调侃我了，这是顾先生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郑霆声点头，算是满意他这个说法，“我进去帮你说他。”
林冉青也不客气，眨了眨眼，“可别把我供出来。”
“放心，不会的。”
把郑霆声一行人送进去，林冉青刚转身，就看到方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方董？”
方董一惊，笑着打了个哈哈，“嗯，你去忙吧。”
他顺手拉住想往林冉青身上靠的方少澄，“我和少澄一会儿也在二楼，今天这场拍卖会，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啊。”
“一定不负方董厚望。”
林冉青自信一笑，这场拍卖聚集了他所有的心血，今晚，他绝不会输。
*
“今天是我们万立非第一次的花卉拍卖展，感谢各位贵宾的来临。”
“各位亲爱的朋友们，大家晚上好。”
聚光灯打在身上，青年一身笔挺的高级定制西装，微笑得体，笑容明媚。
他站在熟悉的拍卖台上，手里握着自己那柄小小的黑檀木拍卖槌，环顾拍卖大厅的所有来客。
一层大厅座无虚席，二楼的vip包厢里，竟也无一落空。
男人手举香槟，倚在包厢的围栏边，静静地注视着一楼拍卖师令人魂牵梦萦的面庞。
巨大的投影将林冉青的脸放大数倍。
但即便是再细微的观察，也无法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缺陷。
“感谢各位前来参加我们万立非的第一届花卉拍卖展。”
林冉青放下拍卖槌，左手四指轻拍右手手心。
“啪，啪，啪。”
清晰的鼓掌声响起。
厅上静默一片。
“啪，啪，啪。”
同一节奏的鼓掌声从二楼传来。
“哗！”
轰然的掌声顿时响彻全场！
林冉青抬眼望去，偏爱地冲站在二楼的男人投向一个温和的笑容。
郑霆声举杯，神情闲适。
“哟，这就是小林工作的样子？”顾成凑上前来，笑眯眯地揶揄，“真是不一样啊。”
莫景焕走上前，一手搭着顾成的肩膀，“我看看，在哪呢？”
“你看个屁，别摔下去了。”顾成按着他的脑袋往后倒。
郑霆声无言以对，正打算继续转头看楼下的人，一旁的林湖昀就走了过来。
“郑先生和我哥很熟？”林湖昀顺着郑霆声的视线，俯视自信开口的林冉青。
郑霆声没看他，眼神只落在全场唯一的焦点身上。
“他很好。”
林湖昀眼神黯了黯，想说些什么，还是没说话。
“想必大家都知道今天的拍品是什么了。”
林冉青一手抬起，面对大部分不是来看花的客人们，仍然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和专业的态度。
“花卉，是地球的新衣，每一朵花，都有它们独特的韵味，优雅、热烈、娴静、幽深……我们用它们妆点生活，也用它们来美好眼界。”
“今天要给大家介绍的第一件拍品，是我国的传统花卉，来自植物养殖专家私藏的莲台芍药。”
幻灯片出现，林冉青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又深情。
温情的讲述能让客人们迅速进入林冉青的故事里。
一件拍品，除了它的观赏价值，一个耐人寻味的好故事，也是提升价值的手段之一。
“那么这一盆莲台芍药，起拍价5万。”
林冉青话音刚落，就有人开始喊价。
率先出价的都是一开始联系的花卉爱好者及委托人，其他人还在观望状态，并不急于出手。
“委托席6万，现场6万5千……网络10万！”
“这花好便宜。”顾成歪歪头，“我还以为要几十万。”
他是跟来看热闹的，本来就不了解。
“花本来就不贵。”林湖昀饮下一口酒，注视着身边的郑霆声，“滇城花商也有过花卉拍卖展，比这个要便宜百倍。”
“种植和观赏价值不同。”郑霆声目不转睛，“只有没人踏足的蓝海，才有无限商机。”
顾成和莫景焕相视一笑，各自举起香槟轻轻一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件、两件……十件……二十件……三十件，不到三个小时，全场一大部分花卉顺利成交，没有一个落空或低于保留价。
来客们原本担心抢了郑霆声的心头好，没想到他一直没出手，便都觉得郑霆声只是感兴趣，听到林冉青的介绍，有的人当即起了心思，纷纷拍下。
到后面，几十万的价格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现在，我要给大家介绍今天的最后一件拍品。”
林冉青屈身，大屏幕未亮，穿着黑色丝绒长裙的女人推着移动展柜来到台上。
透明的玻璃罩下，是一盆紫色的鸢尾。
林冉青振振有词，“这一盆鸢尾，是d国进口的品种，经我国花卉栽培大师一整年的细致培育，开出高贵的紫色花朵，花瓣垂落的角度宛如古代神女仙游云端，是难得的极品。”
清朗的声音响彻大厅，“最后一件拍品，d国有髯鸢尾，起拍价，一百万。”
“请各位出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