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刀

    钱飞龙也看到苏琳琅了,伸手比耶,示意她等等自己。

    苏琳琅遂带着顾凯旋转身上二楼,边走边问:“凯旋你的学业怎么样?”

    顾凯旋双手插兜,倒退着上楼,说:“能怎么办呢,该读还得读呗。”

    指楼下,他小声说:“阿嫂你怕不知道吧,上半年顾满贯在大陆搞了个什么港商代表,被大陆政府表彰了一下,还有他们一房,我凯妍姐在你们贺氏做精算做得好,我爷爷差点就把那个二奶奶给扶正了。”

    苏琳琅故意说:“现在顾满贯死了,你的危机解除了,可以不用那么紧迫了。”

    顾凯旋说:“阿嫂你想哪去了,我爷爷总夸凯妍,说她能跟你比呢,我不学能行吗,我姐也得继续读书,她在备考港大的经济学硕士,我妈都在支持她。”

    本来顾太太整天四处搞联姻,想早早把顾凯伦嫁出去。

    但小妾一房除了顾满贯,还有个特别优秀的女孩子顾凯妍,贺朴廷开了高工资,目前在贺氏做精算师,顾太太迫不得已,也就同意顾凯伦继续读书深造了。

    顾凯旋要在苏琳琅的心目中分类,也是个小垃圾,又馋又懒的小废物。

    只是顾太太约束得紧了点,没像顾满贯一样堕落入下九流罢了。

    顾家的产业真要传承,还得靠他的几个姐姐。

    但愿他将来不要犯蠢,自以为是的去跟姐姐们争权夺利。

    那他就可以安安稳稳,躺平做他的二世祖了。

    上了楼,从来没伺候过人的顾凯旋手忙脚乱,非要亲手给阿嫂泡杯茶。

    但他正忙活着,身后传来钱飞龙一声呵斥:“顾凯旋!”

    顾凯旋回头一看,鞠躬:“钱小叔好!”

    钱飞龙丢过去一串钥匙,说:“开我的GT上趟山,帮我回家取个东西去。”

    顾凯旋刚十八,才拿到驾照,在问老爹要钱买跑车,正好想过一下跑车瘾的,而钱飞龙的GT是港府第一骚包豪华大跑车,他拿起钥匙,飞一般的跑了。

    他把自己的困局和难题给苏琳琅讲了一遍,就问苏琳琅:“苏小姐,阿坤有足足四十亿英磅,麦Sir手里钱肯定不少,你说他会把钱藏在哪儿?”

    港府那么大,苏琳琅哪里能知道一个大阿Sir会把赃款藏在哪儿。

    她说:“阿坤一案顶多过两个月就会宣判,麦Sir应该已经在计划跑路了,实在不行你就把人盯紧点?”

    因为大陆抓的毒贩子不是英籍就是美籍,如果全香江的警察无一人可信,钱飞龙要怎么才能收拾得了麦家驹?

    答案就是找古惑仔,道上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钱飞龙要给苏琳琅戴高帽子了。

    古惑仔在她手里,也只听她的。

    苏琳琅只需给袁四爷打电话,让他派一帮人协助钱飞龙,这事就好办了。

    交待妥当后,苏琳琅才要跟钱Sir聊乔治上校的事。

    张美玲也是许婉心唯一愿意出门探望的人,再加上贺致寰觉得家里的贝尔-214太老了,订了一架今年新上市的喷气式商务飞机,以后贝尔-214就会停飞,许婉心又一直想坐一回儿媳妇开的直升机,遂跟苏琳琅约好,12月24号这天,要坐儿媳妇开的飞机去趟跑马地。

    但苏琳琅把航道都申请好了,第二天一早起来,许婉心却说自己不想去了。

    冰雁也要去,而且她最喜欢阿嫂的飞机了,她就问:“阿妈,为什么不去了呀?”

    许婉心念叨说想坐飞机已经很久了,突然变卦,苏琳琅觉得有点怪,看婆婆神色恹恹的,伸手捂她额头,问:“阿妈,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请医生?”

    许婉心摆手:“我身体很好,但我昨晚做了个梦,一个不太好的梦。”

    她信佛,也迷信,自来神经兮兮的。

    苏琳琅想趁着今天天气好,带婆婆上天看看朝霞,带她畅快一圈的。

    她说:“要不阿妈你把梦讲出来,我帮你解一下?”

    许婉心犹豫了会儿才说:“梦有点可怕,我梦见你站在一片高高的竹林上,拿了一只大网,在网一只五彩斑斓的大凤凰,那凤凰飞的可高了,还特别凶。”

    冰雁一听好奇了:“阿妈快说呀,我阿嫂网到凤凰了吗?”

    许婉心还从来没做过那么清晰的梦,直到现在想起来都栩栩如生。

    她形容说:“那只凤凰好大,好凶的,你阿嫂网不到,就跳起来去抓凤凰,倒是抓到凤凰的爪子了,但是你阿嫂和凤凰也一起掉到地上了。”

    冰雁一琢磨:“阿妈,你是怕我阿嫂开的飞机也会掉到地上,担心,才做的这种梦吧,那只凤凰就是飞机,你梦到凤凰掉了,就觉得飞机也会掉,对不对?”

    许婉心连忙捂女儿的嘴巴:“不可以乱说。”

    苏琳琅说:“阿妈,我也觉得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心理压力导致的。”

    又说:“您要是不敢乘飞机的话我给您安排车,但是阿妈,以我的飞行技术,肯定能把您安全送到跑马地的,这个您不用担心。”

    冰雁不高兴了,说:“我好想坐飞机啊,我还想用望远镜看看朴鸿哥哥呢。”

    去跑马地要绕着空管线飞,南海部队的兵工厂就在空管线的正对面。

    当然看不到人,但冰雁只要拿着望远镜,就可以看到她三哥工作的地方了。

    老妈答应的好好的又不去了,冰雁当然不高兴。

    许婉心原来对女儿特别淡漠,但现在最疼的就是她,原来亏欠的太多嘛。

    看女儿小脸怏怏的,她心一横说:“不叫车了,咱们乘坐飞机过去。”

    “阿妈你真好。”冰雁给了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转过来又对苏琳琅说:“阿嫂也好厉害的,竟然可以抓到天上飞的大凤凰喔。”

    许婉心也凭借它,身价成功翻了番。

    而要当初苏琳琅邀请时拒绝投资的郭太和顾太知道了,怕是要哭晕在厕所的。

    许婉心和张美玲许久不见,当然要好好聊一聊。

    苏琳琅向来很少带冰雁在户外玩儿,今天就准备带她去爬爬山。

    冰雁眼看12岁,也是个大姑娘了。

    因为许婉心不喜欢,哥哥们也忙,她向来很少有户外运动。

    难得出来爬山,她跑的比苏琳琅都快,一鼓作气上山顶,一看对面,眼睛亮了:“阿嫂,我又看到我三哥工作的地方了,快把望远镜给我,我要看看他。”

    苏琳琅背着登山包,包里就有望远镜,掏出望远镜来,她给了冰雁。

    冰雁接过望远镜仔细看了一圈,又皱眉头了:“阿嫂,怎么全是树呀,我明明看到了,那就是兵工厂的位置,但是树太多了,我完全看不到人影。”

    其实那恰是南海军方的高明之处。

    它的兵工厂就设在海边,设在大英的眼皮子底下。

    但在空间布局上设计巧妙,小姑子这就纯属乱夸了,婆婆梦到苏琳琅抓凤凰,跟她本人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且凤凰是一种虚构的生物,苏琳琅能抓毒贩,也能收拾古惑仔,但是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凤凰,她还真不一定抓得到。

    其实关于飞机事故,许婉心的担心纯粹是多余的。

    苏琳琅提前预约过的,她带着冰雁刚打上车,上车,陆六爷就又赶过来了,敲开车窗户,他递给冰雁一只胖嘟嘟的,南亚风格的公仔大象,说:“四小姐,下次再见!”

    直到现在孙嘉琪都很瞧不起她的生父陆六爷,嫌他太丑,嫌他是个混道的,上不了台面。

    冰雁却很喜欢这个丑爷爷,接过小公仔,她说:“谢谢爷爷,爷爷再见!”

    ……

    开车返回跑马地,许婉心还在张美玲家喝茶吃点心,俩人也还聊得正欢。

    话说,苏琳琅隐约记得张美玲跟公司的梁董之间应该产生过感情,而且这几年俩人在内地,也一直在一起打拼。

    应该是考虑到港媒的尖酸刻薄,也是考虑到季霆轩兄弟的面子,张美玲才刻意瞒着的,按理今天许婉心来做客,她应该会让梁董见见许婉心。

    变相来说,她应该还会跟梁董再步入婚姻才对。

    实则不然,张美玲全程没有提梁董,只跟许婉心聊了自己在大陆的见闻,以及她在大陆的事业,说起事业来整个人都神采飞扬的。

    苏琳琅暗猜,张美玲可能跟梁董有过感情,但是不会再考虑步入婚姻了。

    这样的女人苏琳琅很欣赏,她也没有那么八卦,会去过问张美玲的感情生活,只会由衷的,为对方能从一段不良的婚姻里解脱出来面高兴。

    当然,苏琳琅不善于跟人聊家常,也不会跟张美玲多聊什么。

    等婆婆的间隙,她抽空给钱飞龙打了个电话,约在山顶停机坪见面。

    驾驶直升机把冰雁和许婉心送到山顶,让她们俩先乘着司机的车回家去,苏琳琅站在悬崖边,大概吹了两分钟左右的海风,钱Sir就开着他的GT跑车来了。

    他今天在上班,穿的公装,甫一见面就说:“苏小姐,乔治上校那边已经联络妥当了,据他说,他已经跟佳士得拍卖行谈好合作了,赶在春节前夕佳士得公司就会帮他把瓷器运到港府来的,而他自己,大概下周也会到港。”

    迎上傍晚猛烈的海风,他又说:“真是见了鬼了,麦家驹到底把钱藏在哪儿,又准备怎么转出去,这又快半个月了,我还是一无头绪。”

    看得出来,钱Sir为了搜集麦家驹的犯罪证据,也是够头疼的。

    苏琳琅把刚才陆六爷跟她讲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再问钱飞龙:“钱Sir你有没有发现,你查案子的步骤是错误的,而且你盯的人也不对,还有,乔治上校和麦Sir之间表面看起来没有任何关系,但他们之间应该有一条暗线。”

    傍晚的海风格外强,苏琳琅穿的是风衣,被吹的高高张起,哗哗作响。

    钱飞龙看着苏琳琅,先是两眼困惑,紧接着又豁然开朗。

    目前是这样,飞虎队所有的警员都向着麦家驹。

    在钱飞龙的亲信中,阿飞就是麦家驹的眼线,钱飞龙也就一直派人盯着阿飞。

    他也知道,麦家驹至少有上亿的赃款要运出境。

    但他以为麦家驹会像当初的钱米莉一样,直接把钱带出境。

    因为找国际洗钱贩子们洗钱抽成高达三到四成,甚至有些会抽走一半。

    也就是说如果麦家驹手里有一亿的赃款,但等他通过洗钱贩子转到国外,就只剩下几千万了,那是个比较稳妥的办法,但也是一个特别伤钱的办法。

    而且麦家驹要利用国际洗钱组织把钱洗出去,即使阿坤指证他,大英也会保他。

    再加上黎宪和马露西,他们组成一个团体,就又可以帮大英做事了。

    还有,麦家驹高明的一点在于,他利用来帮忙联络洗钱的人不是他的老部下,而是新界的梁警官,那是马鸣的人,所以钱飞龙没有格外关注过。

    再进一步来说,乔治上校那么爽快的答应来港,应该也是因为他能笃定麦家驹能干干净净的把钱洗出去,也想帮忙保麦家驹一把的原因吧。

    这还真是苏琳琅说的,纷乱的局势下面隐着一条暗线。

    那条暗线上有黎宪和马露西,还有麦家驹,而在他们背后,是大英军情局。

    那么,这趟乔治上校来,要不把他抓起来,可就说不过去了。

    苏琳琅是这样,她原来很担心一件事,就是怕贺家兄弟和他们那帮好朋友们要变成bnss,港毒分子,偶尔把他们拎出来吓唬一下,也是为了教育他们。

    孩子们听了,觉得导游这个职业很不错,可以免费畅游乐园呢。

    于是孩子们摇晃着爸爸妈妈,要他们赶紧抽,希望能抽到导游,或者经理。

    话说,非但苏琳琅几番想,但就是跟自己的CP搭不上话,就连可可,在看到乐乐后,就把自己最爱,最期待的叔叔给抛诸脑后了。

    直到此刻,一直躲着的乐乐突然往可可手背上放了一只蜗牛,而可可呢,从小没有玩过蜗牛,一只黏糊糊的小东西突然出现在手上,还扭来扭去,她给吓傻了,甚至,被吓到连话都说不出声来了,这时陈列一个箭步上前,来抓女孩手里的蜗牛,可可也才,终于注意到了陈列。

    “xu……叔叔。”女孩眼看着叔叔把那只可怕的小黏虫捏走,欣喜的说:“我的xie……舌头已经变好啦。”

    双手叉腰,她闭上眼睛,当着陈列的面,长长的伸出了自己的舌头。

    这是陈列第一次被摄影机捕捉到正面,军绿色的T恤,黑色工装裤,整个人阳光,明朗,年青,帅气。

    他弯腰下,认真打量了半天,点头:“医生动手术了吧,非常不错。”又问:“动手术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不疼,还想再shou……手术一次。”可可一句话说的所有人大惊失色。

    观众集体笑喷:【女鹅也太可爱了吧,手术一次不够,居然还想再来一次。】

    可可扑上前,伸手要抱抱,问:“叔叔,我们晚上是ju在一起吗,今天我和妈妈可以请你qi…qi……吃晚饭吗?”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苏琳琅组的临时爸爸,他叫陈列。”导演适时说。

    瞬时所有的直播间掀起一片波澜。

    【不会吧,这个男人的面相看起来超狗,超狠超凶的,我一直以为他是苏琳琅雇来的保镖,结果是我女鹅的实习爸爸,我手里的瓜都惊掉了。】

    【这人颜值可真带感,带股杀气,他的名字叫……陈列……他什么来路。】

    【不让亲爸爸带娃上综艺,却找个临时奶爸,苏琳琅这手玩的有点花呀,话说苏琳琅也太野了吧,拿着前夫的高额赡养费还不够,才离婚多久就要给娃另找爸?】

    【楼上黑粉瞎眼了吗,明明是贺朴廷先官宣当临时爸爸的,合着只能他上综艺,苏琳琅就不行,拿了多少钱啊就睁着眼睛说瞎话,歪楼洗地不得好S。】

    【祝黑粉一生非酋,不得超生!】

    再场还有个,早就注意到了陈列,那就是贺朴廷的CP高美贞。

    她还悄悄拍了好几张陈列的照片传给了贺朴廷。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精健,面貌清秀中带着阳风的男人,从到现场开始,他就一直跟在苏琳琅身后,目光也没有离开过苏琳琅组。

    有一刻苏琳琅想喝水,转眼的功夫,他已经拿到矿泉水,拧开,并且递过去了。

    而叫高美贞觉得惊讶的是,虽然他一直在呆在苏琳琅身边,一直在帮她做事,但是他明明那么醒目,显著一个人,却很长时间都没有被大家注意到,就仿佛他回隐形似的。

    直到此刻,由可可,把大家的注意力全引到他身上了。

    就冲他那眼神,那举止动作,配合苏琳琅时的默契程度,要说他跟苏琳琅没点关系,瞎子都不信,瞧瞧,可可伸手,都准备要抱抱了。

    但不出意外的话,就现在来说,贺家几兄弟和Gonda,季霆峰和顾凯旋,将来书里头的一帮小bnss们显然已经对时局改观了,将来肯定也不会跟着港毒分子们闹事。

    她手上也不喜欢沾人命,当初就没有去追究黎宪。

    但黎宪在脚筋被挑,睾丸被爆后还想搞事情,那就该让廖喜明把他打成植物人。

    那也是他该得的报应。

    所以苏琳琅说:“钱Sir,等乔治上校到港,见到我家朴鸿,他肯定会跟麦家驹联合起来搞事,到时候你可以喊PLA来帮你,至于黎宪和那个马露西……”

    原来的钱Sir心高气傲,是不愿意跟PLA合作的,而且一提PLA就逆反。

    但现在他已经彻底改观了,说起PLA他立刻点头:“好!”

    不过说起黎宪和马露西,他冷笑一声,说:“植物人万一醒了也是麻烦,我要死人,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就不要廖喜明了,他们交给我处理就好。”

    不论麦家驹还是黎宪,马露西,都是港人,也是该死之人。

    至于谁来杀他们,苏琳琅不脏自己的手,也不会过问。

    她只盯一个人,乔治上校,毕竟他可是值40亿英镑的大金主,是一笔巨款。

    跟钱飞龙聊完事情苏琳琅就回家了。

    她最近一段时间睡眠似乎比原来好了很多,也就早早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是周末,但苏琳琅向来周末不赖床,睡懒觉的,所以她一早起来就陪着贺朴铸一起,带着狗子Tony出去跑步,遛狗去了。

    钱Sir在智慧方面明显不如麦家驹,所以才会被麦家驹耍的团团转,但在行动方面他向来迅速,那不,苏琳琅跑完步回来,哑巴菲佣捧着移动电话就站在门口等着她,说是有人打电话找她。

    就是要出意外了。

    就在可可开开心心求抱抱时,乐乐说:“爸爸,咱们一家,谁去抽奖呀?”

    爸爸?

    可可的小脑瓜子乱转,明白了,大叔叔就是小哥哥那个超凶的爸爸吗?

    她的手还伸着,嘴上还有笑,但孩子突然转身,投入了妈妈怀里。

    【什么情况,我家女鹅怎么突然变脸了】

    【是因为临时爸爸的原因吗?女鹅爱的肯定是亲爸,不太能接受陌生人吧】

    【女鹅明明是在听到爸爸后哭的,我觉得不是因为男嘉宾的关系。】

    被妈妈抱起来的可可回头,艰难的回头看一眼陈列,眼泪婆娑,忍了又忍,但终于还是趴在妈妈肩头,忍不住悄悄哭了起来。

    而随着陈列上场,苏琳琅的直播间里飘起一堆奇奇怪怪的评论来。

    【这个实习爸爸跟苏琳琅之间……感觉好微妙喔?】

    【苏琳琅这可够快的,无缝衔接呀这是。】

    【这男的到底什么身份,练习生还是十八线,有人扒出来了吗?】

    【除了长得帅点,他哪点比得上萧影帝,还是说女人都喜欢小鲜肉?】

    正在房车上移动办公的苏苪面前同时摆了两台电脑,五部手机,但因为工作室刚刚开张,又是线上办公,员工跟她配合的不太好,她也手忙脚乱的,再一看苏琳琅直播间的评论区,眉头顿时皱起来了。

    她正在找贺朴廷团队黑可可的证据,这事还没整清楚,苏琳琅也一起被黑上了?

    俩人有保密协议的,互锤互黑,一条消息赔一千万。

    苏苪心说贺家人怕不是发疯了吧,这是娃综,就好比李言诚梁璐,贺朴廷和高美贞,大家都是临时CP,观众关注的焦点在于他们是否能做合格的家长。

    而非裤裆里的那点烂事。

    但贺家居然用莫须有的绯闻攻击苏琳琅,他们这样做,置可可于何地?

    苏苪当然也雇了营销团队,随时可以进行舆论控制。

    可她这边还没把文案发过去呢,就见弹幕的风向刷的一下,又变了。

    此时现场的可可看陈列一眼,就要哭一声,再看一眼,再哭一声,那强忍着的小委屈和小难过任谁看了都心疼,而正常观众,终于被黑子激怒了。

    而且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把矛头直接指向了贺朴廷。

    【明明女鹅是听到爸爸才哭的,难道不是因为贺朴廷的原因吗?】

    【话说从来没有见过贺朴廷带女鹅,他有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啊,自己带别人的孩子上综艺,老婆孩子来,他就这样黑,要脸吗?】

    【uysy,我们是来看娃综,不是看前任撕逼的,萧粉能不能滚开?】

    【节目才开场,贺朴廷是不是个合格的爸爸,苏琳琅是不是合格的妈妈,观众心中自有公论,萧粉上窜下跳的,越发显得你家主子垃圾了,yue!】

    【撒花净化荧屏,专心看综艺。】

    望着这一个个公允,公正的发言,苏苪笑了。

    这就是直播的力量,任你影帝,演技再好,营销再得力,也抵不过真实观众。

    得,她且泡杯咖啡提神,慢慢追黑子身后的营销团队。

    早晚她要亲手逮到贺朴廷,让他赔钱,翻车!

    ……

    可可闹脾气了,甚至妈妈想去抽房子她也不让,但她也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要走吧,还要跟导演商量一下:“导演伯伯,我突yan想起来,住陌生的地方我晚上会尿床的,尿床保姆就会生气,所以再见啦,我要回家啦。”

    小萌萌有点吃惊的:“妹妹你居然也会尿床的吗,嘻嘻……我原来也会喔。”

    哭红鼻子的小超超抢着插嘴:“我也会。”

    “男孩居然会尿床,咦,臭死啦,离我远一点。”小萌萌一秒双标。

    小超超非但不,还摇头晃脑手叉腰:“我尿床怎么啦,我尿床怎么啦,你小时候没尿过床吗,再说明天你帮我洗掉不就行了吗……”

    被胡搅蛮缠的萌萌受不了了:“妈妈,快抽房子吧,我要离开这儿。”

    但可可和乐乐都被突然可爱的小超超逗到了,也跟着喊了起来:“我尿床怎么啦,我尿床怎么啦,你小时候没有尿过床吗?”

    屏幕前的观众被逗的哈哈大笑,导演也前仰后合,说:“所有的小朋友小时候都会尿床,高洁纸尿裤,采用新疆纯天然有机棉,加入高吸水因子,分男女款,能有效保护男女宝宝娇嫩的肌肤不受伤害。高洁纸尿裤有请大家进入下一环节。”

    这广告插的,观众直呼导演是个内行人。

    而因为可可闹了一下情绪,所以苏琳琅一组是最后抽签的。

    由她自己抽。

    赞助商,是一台综艺节目绕不开的话题,因为他们也叫金主爸爸。

    而当高美贞一组抽取到乐园经理时,苏琳琅就觉得在这一环节里,作为赞助商,高家和贺家肯定做了些小动作,果然,李言诚抽到的居然是最差劲的农民工。

    这就意味着,影后梁璐要带着儿子,跟李言诚一起住工地的工棚了。

    “工地,那是什么地方,能住人吗,工地不是只有沙子和水泥吗?”李言诚惊呆了,让他上工地搬砖?

    这综艺有毒吧。

    一直在哭鼻子的小超超倒是很开心:“我喜欢玩沙子,玩水泥,我要去工地。”

    刘宴抽的还不错,是某个小区的居委会主任,他爱人马天娇毫不犹豫的举手:“这个工作我来干,就让刘宴在家当家庭煮夫吧。”

    接下来就该陈列一家子了,苏琳琅估计会比农民工更差。

    但结果居然比她预想的要好一点。

    苏琳琅接过电话:“hello?”

    是钱飞龙的声音,他说:“苏小姐,我已经找到黎宪了,也已经打听过了,他计划帮麦家驹洗一亿两千万的巨款出境。”

    苏琳琅唔了一声。

    她早就猜到了嘛,并不惊讶。

    钱飞龙又说:“当初就是他把朴廷卖给张华强,叫朴廷大脑中弹,九死一生的吧?”

    在当初的绑架案上,黎宪不但唆使孙琳达出卖贺朴廷,而且在事发之后还把一切罪责全推到了孙琳达身上,再加上有马露西那个知名律师帮忙做辩护,还有马鸣帮他销毁过罪证,他就逃脱法律的制裁,去大英定居了。

    苏琳琅说了声是,正好看到贺致寰扶着冰雁,又拄着拐杖,一路走的飞快,要往门口去,她遂对钱飞龙说:“钱Sir,我还有事要忙,你有什么事情的话,等我有时间打给你,咱们慢慢聊吧我。”

    钱飞龙忙说:“你不用说话,听着就行,有一场好戏,你今天必须要听一听!”

    苏琳琅看老爷子跑的太快,怕他跌跤,也没挂电话,就赶忙去扶人了。

    而电话的另一头,钱飞龙此刻就在熙熙攘攘,人潮汹涌的重庆大厦的走廊里。

    黎宪和马露西也在,俩人在一家中东人开的私人货币兑换店里聊生意。

    郭瑞昨天就约机师给飞机做保养了,还专门从民航局请了专业试飞员来先试飞,等苏琳琅要开的时候,飞机已经被保养到最佳状态了。

    临近圣诞,天空一片晴朗,万里无云。

    正好飞行轨道是沿着空管线的,苏琳琅就故意在正对南海兵工厂的区域绕了几个大圈子,让许婉心和冰雁都能看看对面。

    当然,为了防止被谍拍,南海兵工厂的军人和各种器械都在偌大的厂房内,停在海岸线上的都是大陆用来向大英示威的各种大型武器,人她们是看不到的。

    不过乘坐飞机,人的心情跟坐车是不一样的。

    飞了几大圈,苏琳琅想降落,但许婉心却不乐意了,说:“琳琅,再飞两圈吧。”

    那还是他12岁的时候,头一回随着贺章押船出海,遇上台风,在风浪滔天的大海上颠到怀疑人生,吐到天昏地暗,吐到最后吐无可吐,再吐出来的,就是绿色的胆汁,那股苦味儿,直到现在贺朴廷记忆犹新。

    他知道女性怀孕都会孕吐,孕吐也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但没想到有人孕吐,能严重到吐胆汁的地步。

    聊了半天,他也该告辞了。

    今天他就得把贺朴鸿带到酒店去,明天随渡轮一起返回。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站了起来,就觉得头发晕,心头堵堵的,有点想吐。

    跟李司令告了别,他当然不能直接带走贺朴鸿,得到兵工厂外面等着,等贺朴鸿办妥各种手续,再换上他原来的衣服,被兵工厂送出来才行。

    上了他的虎头大奔,贺朴廷立刻问保镖要水:“家明,快给我水。”

    翁家明递了蒸馏水过来,回头一看,忙问:“大少,您的脸怎么蜡黄蜡黄的?”

    贺朴廷不但脸色蜡黄,而且胸头又闷又堵,呕的慌,特别想吐。

    他一口气喝干了一瓶水,心里还是闷的难受,想捶胸缓解,恰好就捶到那只求子符。

    这时贺朴廷猛然想起来,太太来大陆的时候俩人做过一回,没有戴犯罪工具,当时他就想过,太太会不会就此怀上孩子。

    而掐指一算,满打满,那恰好是上个月发生的事情。

    贺朴廷心说难不成太太怀上了?

    但是不对,要是他太太怀孕了,孕吐的应该是她而不是他吧。

    贺朴廷闭上眼睛睡了一觉,终于,等了两个多小时贺朴鸿才从单位被放出来。

    不过考虑到贺朴鸿的身份安全,兵工厂厂长并没有让他直接上贺朴廷的车,而是一路把贺朴鸿送到贺氏酒店的地下室。

    贺朴廷已经在车上睡了一觉了,但那种好像晕船一样的症状依然没有减缓,他还是又晕又想吐。

    见了弟弟,也只蔫蔫的打了个招呼。

    上了电梯,贺平安悄悄掏出香水,对着贺朴鸿的背喷了几下。

    那是因为贺朴鸿是从兵工车间出来的,身上有机油味道,而贺朴廷向来是最讨厌闻机油味道。

    但贺朴廷向来讨厌机油味,可今天突然觉得弟弟身上那味机油味儿居然说不出来的好闻,他总想多闻一闻。

    而且一闻机油味儿,他那种恶心呕逆的状况就会减缓。

    当然,他不是癫公,肯定不会凑过去,像狗子一样去闻他臭烘烘的弟弟的。

    但是默默站了许久,贺朴廷突然一个机灵。

    因为他想起来,许婉心怀冰雁的时候,就特别喜欢闻汽油和机油的味道,总喜欢跑到地下室,打开车的引擎盖去闻。

    一手摸上求子符,再一手摁上腹部,贺大少后背森森的冒着冷汗。

    他心说该不会是求子符灵验了,他怀上了吧!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刀

    贺朴鸿目前工作的单位是军工类企业,也属保密单位,但因为不涉核,保密级别并不高,职工们一周上六休一,家属在外地的一年还有一个月的探亲假。

    贺朴鸿家在外地,也有探亲假,他现在休的就是他的探亲假。

    还不知道大哥带他出来的真实目的,他不大高兴,就抱怨说:“大哥,你干嘛非要帮我请假啊,我最近可忙了,没时间休息。”

    贺朴廷反问:“你什么时候不忙,什么时候才有时间休息?”

    贺朴鸿不说话了。

    贺平安斟酌着劝说:“三少,人是需要劳逸结合的,你总是这样拚命,不保养身体,年纪轻轻伤了根本,以后可不好补。”

    贺朴鸿蛮不在乎,说:“平安叔,我身体很好,连熬三个大夜都没问题。”

    贺平安说:“但你现在才24岁,还是童子身,当然有精力,可你不是永远24岁的龙精虎猛,等上了年龄,人的身体不可避免要走下坡路的。”

    贺朴鸿还年轻,没有经历过中年男人身体的垮败,也不懂。

    他也不喜欢听人说教,就说:“平安叔,你还是操心一下我大哥吧,你看看他的样子,没精打采的。”

    贺平安看贺朴廷果然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忙又问:“大少你身体也不舒服?”

    贺朴廷当然说:“我没事,我很好。”

    怀疑怀孕其实只是因为他恰好戴了只求子符,又日有所思的胡思乱想。

    他曾经也想过,如果科技真能发展到苏琳琅说的,男性都能生孩子的程度,他不介意去尝试一下,生一个孩子的。

    因为从小受贺致寰和贺章的熏陶,他也想要一个继承人,然后像父亲和爷爷培养他那样一样,耐心教育,把他(她)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让贺家的商业版图能够继续扩大,长盛不衰,这也是富人们普遍的想法。

    但现实是他是个男人,没有孕育孩子的先天条件,所以他不可能怀孕。

    他跟贺朴鸿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性格。

    贺朴鸿从不爱惜身体,只爱他的专业,不过问世俗。

    贺朴廷既胆小,怕死,还惜命,最怕的就是他赚得万贯家财却早死,享受不到。

    正好他又晕又反胃,不舒服,贺朴鸿也瘦的厉害,贺朴廷就对贺平安说:“平安叔你约一下黄医师吧,咱们明天到港后让黄医师来趟家里,给朴鸿检查一下身体,我也顺便把个脉。”

    贺平安掏出移动电话,说:“我马上打电话。”

    他看贺朴廷皱着眉头屏着息,以为他是反感机油味道,就又喷了两下香水。

    但就说奇不奇,贺朴廷原来最讨厌机油味道,于香水并不排斥。

    可他刚刚才舒服了点,一闻到香水味,就又恶心欲呕了,他特别讨厌香水的味道。

    这当然不行,他怕自己别是得了什么大病,明天必须看看医生!

    话说,出了电梯,他心中突然一念,别不会是他太太怀孕了吧!

    但再一想他又觉得不大可能,因为他上周还回了一趟港,妻子神彩奕奕容光焕发,晚上连着折腾了两回不够,早上又要了一回,全然不像是怀上了的样子。

    她是这么计划的,她说:“我会让龙虎影视出具一份《末代皇帝》的剧本,在剧本里描写一个很伟大的大英家族,就由你给乔治上校传话,让他和威尔士家族形成竞争关系,他早就有意向了,他的瓷器目前在大英展出,而且展出的佳士得拍卖行给他上了巨额保险,邀请他来港府做展览,他肯定会同意的。”

    钱飞龙扯唇一声嗤,说:“我有时候很搞不懂那些大英贵族,已经拿到利了,又何必在乎名,在乎东方人是怎么看他们的,简直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还别说,报纸的销量贼好。

    ……

    转眼就该圣诞节了,新的一年也马上来临。

    每年到这时候,来自各个大银行,百货商场,以及各家的邀约就像雪片似的。

    当然,大多在刘管家那儿就会被推掉,送到许婉心面前的都是比较重要的。

    就像今年元旦,季霆轩要结婚,号称是场世纪婚礼,贺家人就必须出席。

    因为大儿子要结婚了,张美玲也从大陆回来了。

    她当然不会去季家,而是住在跑马地。

    跑马地是季顾两家合资修建的,季霆轩给他老妈留了房子的,早就装修好了。

    轻轻拍了拍胸前那枚求子符,贺朴廷估计他的崽大概真得再等十年吧。

    那他就更要保养好身体了。

    毕竟等他年龄大了,一边带孩子一边工作,就在她举起电话时,又是啪的一声,紧接着,电话里响起阵阵凄厉的尖叫声来。

    苏琳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握着电话在听。

    而在电话的另一头,钱飞龙依旧是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插在裤兜里的姿势。

    贺朴廷提前下了车,说:“阿爷,朴鸿会从电梯上楼,然后直接去您屋的,早知道说了您大清早的要跑出来一趟,我就不跟您提前说了。”

    贺致寰早听贺朴铸说过,说朴鸿把头发剪了,还说他的衣服上有补,他并不觉得新鲜,因为当初他滞留大陆时,见的那帮退伍老兵们个个身上有补丁。

    但将近两年没有见过他的三孙子了。

    而且贺朴鸿因为倔,不听话,贺致寰使着郭瑞打的最多,心里过意不去,就想来亲自接一下孙子。

    老爷子站在地下停车库的入口,不一会儿就看到了,果然,一个剃着板寸头,高高瘦瘦,干干净净的大小伙子沿楼梯上了楼,目光倔兮兮的望着他。

    而当剪去一头长发,贺朴鸿曾经的阴柔和颓废感就一扫而空了,整个人显得锋芒毕露的。

    贺致寰哼了一声,伸手去扶:“还是那么瘦!”

    身体会吃不消的。

    ……

    说回苏琳琅。

    这时陆六爷小声说:“苏小姐,你看一眼窗外!”

    他们待的这家店面是玻璃橱窗,玻璃上张贴着各种圣诞海报,从海报的空隙往外看,恰好可以看到一个头发花白,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拄着拐杖,步履蹒跚,他身边还有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女人提着两只盒饭,跟他走在一起。

    那就是曾经贺氏最得力的董事黎宪,和他的小妾马露西了。

    黎宪面容浮肿,两条腿一瘸一拐,不再有曾经贺氏董事的风光。

    他的小妾马露西也老了,发胖了,乍一看,比大她十岁的麦德容还要苍老。

    跟季德一样,黎宪也属于吃着碗里的还要看着锅里的渣男。

    现在他下场也就比季德好那么一点点。

    倒是麦德容和张美玲俩离开了渣男,过得都还不错。

    冰雁一直乖乖坐在一旁看杂志的,苏琳琅以为她没有听她和陆六爷的谈话。

    岂知黎宪刚刚经过,她就凑了过来,小声说:“阿嫂,我认识那个胖伯伯喔。”

    黎宪原来在贺氏工作的时候,经常去贺家的,冰雁当然认识他。

    苏琳琅伸一根手指头,说:“咱们说好的,阿嫂谈阿嫂的事情,冰雁不打扰喔。”

    但钱飞龙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信奉的是丛林法则,强盗逻辑。

    他才不会被动挨宰。

    所以对于黎宪,马露西之流,他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杀!

    ……

    且不说他。

    苏琳琅去扶贺致寰,就听老爷子说:“听说你阿妈昨天梦见你从天上掉下来了?”

    冰雁连忙纠正爷爷,说:“阿爷,阿妈梦到的不是阿嫂从天上掉下来,是她抓到了一只大凤凰,然后就从天上掉下来了。”

    苏琳琅说:“阿妈昨天想坐飞机又不敢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老人家都比较迷信,凡做个梦,总喜欢琢磨点什么。

    所以贺致寰摆手说:“我觉得不是,凤凰是神鸟,一般人可梦不到它,它应该是个吉梦,大吉。”

    回头看刘管家跟在后面,他又说:“老刘,你去找几本《周公解梦》出来,查一查梦凤凰的寓意吧,看看书上怎么说。”

    刘管家应声,又折回屋里去了。

    就在这时贺朴廷那辆Maybach从门外驶了进来。

    苏琳琅看冰雁,小声问:“你说的?”

    贺朴鸿今天要回来,消息苏琳琅只跟冰雁说过。

    她怀疑小丫头嘴巴不严,但是不远处,刚才还在跟人聊生意的黎宪倒在走廊上,他的头颅看起来软的,塌陷进去的,他的身边就是曾经数次为张华强辩护的那位名律师马露西了,她是胸膛中弹,倒在黎宪的身边,而在离他们大概五十米远的地方,此时拥挤的人潮全散开了,空空荡荡的,路的尽头有一块白色的骨头。

    那正是此刻奄奄一息的,黎宪的头盖骨。

    他被一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AK子弹击中头部,他也没有贺朴廷那么好命,因为只是一片弹壳,还能活命,他是被完整的子弹击中的,头盖骨当场被子弹掀飞,头颅塌陷,一命呜呼了。

    当然不是钱飞龙动的手,他只是个过客,围观热闹的人而已。

    热闹看完,挂了电话,他就转身离开了。

    黎宪,一个帮大英,帮毒贩子做事的人渣而已,不值得钱飞龙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而接下来,他就要正式收拾麦家驹那个内鬼了。

    ……

    而且她认识六爷,还挺喜欢那个丑丑的老爷爷的,一个劲儿央求着要一起去,还保证自己会乖乖的,不会吵闹,苏琳琅就把她也带上了。

    此刻俩人已经赶到尖沙咀了。

    陆六爷在一个很有名的地方等她们,重庆大厦。

    在港府,重庆大厦还有个别名名扬国际,叫联合国大厦。

    美利坚的《时代周刊》还曾点评,说它是最富有港府特色,最能代表港府的一栋大楼。

    其总共有相连的五栋楼,“个体户,那岂不是要全家出动?苏琳琅,你要去卖包子啦?”梁璐总算找到了一个和自己运气一样臭的,幸灾乐祸,也因此,主动上前跟苏琳琅破冰。

    苏琳琅说:“到工地了给我发定位,等包子蒸好我去卖给你。”

    “行啊,但不要太难吃。”梁璐说:“太难吃,我可要在大众点评上标注你。”

    一个是国民闺女,一个是国际影后,两大咖在此刻一个成了民工妻,一个成了个体户的老板娘,还斗起嘴来了,这期的《宝贝》够劲儿,瞬间就上热搜了。

    接下来,嘉宾分组行动。

    在确定萧苏二人组将由苏琳琅管钱后,导演把装着五百元经费的信封交给了她,当然,从现在开始,她兜里不得带现金,手机可以不没收,但用手机支付将被视为违规,而一旦违规到一定次数,那可是会惹观众愤怒,被投票下车的。

    而苏琳琅组出场的第一件物品,就让直播间的所有观众集体笑喷,夸节目组够用心,但也让可可和乐乐俩顿时哇的一声,开心惨了。

    那是一辆红色的移动餐车,这种车,里面有橱柜,灶台,煤气罐,一边柜板打开,想卖什么就卖什么,而且哪儿都可以停。

    “这可是你们组最重要的道具,要注意的是,只能在规定路面停靠,可千万不能被交警贴单子,一旦贴单子,就要从你们的启动金里扣除,贴一次单子罚200记三分,你们家就宣告破产了,而除非你们的生活到了生存线以下,否则,节目组是不会进行援住的。”导演很严肃:“也就是,睡大街的程度。”

    苏琳琅倒无所谓,拿了两千万的通告费,睡大街也无所谓,但她不想兴冲冲来度假的可可睡大街,这可怎么办,难不成现在退出综艺?

    她记得书里形容,说陈列对所有的女嘉宾都态度非常差,因此即使是烈士,也有很多人留言批评,说从相亲花絮就能看出来,那位特种兵有着非常强烈的大男子主义。

    那么,他现在会摆他大男子主义的威风吗,会因为综艺难度高就退出吗?

    如果那样,苏琳琅正好有理由退出,岂不美哉。

    但陈列让她失望了,他说:“没问题,我们应付得了。”

    就这样,这个刚刚组建的临时家庭正式开拔,向着新生活出发了。

    车里有座位,也有安全带,苏琳琅刚准备去安放行李,本来在给孩子系安全带的陈列已经在她身后了:“你上车,行李我来放。”

    又说:“苏琳琅女士,以后想干什么,告诉我就行,你不用亲自动手的。”

    苏琳琅说:“我27,你要比我小,就叫我小琅姐,大,就叫我小琅好了。”

    陈列手没有停,脸还是冷的,但声音显得格外温柔:“小琅。”

    苏琳琅再问:“你想好了没,咱们要卖什么?”

    “边走边想,不过活儿我可以干,你只要陪孩子玩就好了。”陈列说完,声音压低了一点:“前几天会辛苦一点,但放心,基本开销我可以保障的。”

    好大的口气,就说能保障她的基本生活。

    虽然化妆品,可可的辅食和小零食,甚至床单被套苏琳琅都带来了,足够孩子用半个月的,但孩子嘛,偶尔出门买个饮料零食就得花钱,她偶尔也得喝杯奶茶。

    而苏琳琅原来演戏的时候卖过包子,知道的,一个包子的利润才八钱。

    也就是说凭借卖包子,一天单想卖出成本来,就得三四百个包子。

    而如果苏琳琅想额外喝一杯奶茶,得多卖四十个包子。

    就……底层人民的生活可真辛苦啊。

    而且就算陈列会包包子,还包得快,包得好,在这个人流量本就不大的小岛上,他也卖不了七八百个包子吧,想想她就头大。

    苏琳琅正想着,车已经到目的地了。

    是个原住民的老小区,老式单元楼,楼梯上贴满了通下水和上门开锁的广告。

    2楼,202房间,推开门,房子倒还挺干净,有一大一小两张床,客厅还有一台老式的,大肚子电视机,电视前面没有沙发,只有一个餐桌和四张椅子。

    苏琳琅有点不好的预感,屏息推开了洗手间的门,准备好了要吐。

    但还好,虽然陈旧,洗手间是干净的,而且有淋浴,否则她真要翻脸走人了。

    直播间观众跟着感慨:

    【家徒四壁!】

    【《亲亲宝贝》应该改名了,叫明星变形记好了。】

    【让我女鹅住这种屋子,节目组造了大孽。】

    可可和乐乐还是小孩子,还理解不了什么叫艰苦,也不懂什么叫享受,是有什么就玩什么,见主卧室里有张大床,乐乐已经脱鞋蹦上去了:“小妹妹,咱俩在床上打拳击吧。”

    “我不fei拳击,我想玩警qia……察抓小偷。”可可说。

    乐乐从包里掏出了小枪,自导自演还分饰两角:“我是警察,放开我妹妹,不然我就开枪啦。……呵呵,我就不放,有种你打我呀。Biubiu,啊,我死啦。”

    可可要被这个洋相百出的哥哥给逗的要笑死了。

    但俩人玩了一会儿,肚子一起咕咕叫,乐乐扭头喊:“爸,我饿啦,要吃饭。”

    可可一揉肚肚:“我也要ci……吃饭饭。”

    苏琳琅跟着陈列,此刻正在瞻仰厨房,或者说,接受洗礼。

    虽然原来演戏的时候各种角色都扮演过,但从来没有像这次,沉浸式体验。

    厨房倒是收拾的很干净,但是里面密密麻麻的,堆着各种早餐店用的纸碗,一次性筷子,以及蒸包子用的蒸笼和笼屉,煮肉用的大锅。

    拉开墙角的抽屉,里面是吃饭用的碗,还有各种用了一半的调味品,还有半袋子大米,一小袋藜麦和半袋倒还新鲜的米粉,散装的虾仁和瑶柱。

    这应该本身就是一户小个体户的房子,被节目组临时征召来的。

    看到这儿,直播间里的粉丝们已经在替苏琳琅叫不值了。

    而因为恰好节目拍摄地是在萧山集团的地盘,甚至已经有人认为,是贺家人在故意为难苏琳琅,还有情绪激动的粉丝认为苏琳琅该当场退出节目。

    但更多的人却认为,明星拿着高额出场费,就该体会一下民生百态。

    反而,她要现在退出,太矫情了,毕竟人家梁璐农民工都当了不是。

    当然,黑子们也蠢蠢欲动,只盼着苏琳琅退,喷的脏话都想好了。

    陈列依然不太敢看苏琳琅,出来问俩孩子:“你们想吃什么。”

    可可胃口弱,向来喜欢吃粥,但因为陈列的角色突然转换,不太敢跟他说话,而且躲到了乐乐身后,悄悄说:“我想ci粥。”

    乐乐很习惯使唤爸爸,说:“熬粥,我们想吃粥。”

    陈列环首四顾了一圈,进厕所打开了窗户,又把大卧室的窗户也打开,但只开了半扇,这才对苏琳琅说:“你先凑活着休息一下,我去买菜,不要动,有什么活你就记下来,等我回来再干。”

    苏琳琅知道给交钱了,掏了信封出来,见陈列伸手要接,虽然他显得非常镇定,且胸有成竹,可她到底不放心,说:“咱们只有五百块,要用一周,省着点花。”

    陈列接过信封,欲言又止,但还是说:“放心吧,我不会饿着你们娘俩的,坚持两天,后天我就能赚到足够你们随意支配的钱。”

    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苏琳琅忍不住噗嗤一笑,因为贺朴廷就爱这样说,总说要赚大钱给她,可总是在画饼,能让她随意支配的钱,那得多少?

    不过即使是演的,苏琳琅当然得说:“好。”又说:“辛苦临时爸爸了。”

    临时爸爸,这个名字多好听啊,但陈列听完,眉头却皱了一下,好在他也没说什么就去买东西了,俩自来熟的小崽也发现了厨房里的新物品,又去厨房玩了。

    而苏琳琅此刻,得干点私事儿。

    因为根据王蒙给的线索,她怀疑有人在银国冒充了她的身份。

    一个人想冒充另一个人的身份,在国内根本不可能,但要在国外,可能性比较大,尤其是在银国,除了去酒吧会被查护照之外,一般情况下,如果在本地生活,护照是不必带在身上的。

    而另有一样东西,却是每个人必须携带,且可以用来证明身份的。

    那就是信用卡。

    而亚洲人,在欧美人的眼里样子都差不多,所以信用卡很容易被盗刷。

    苏琳琅曾经去银国旅行时办过一张信用卡,后来委托贺朴廷,让其帮忙注销掉。

    但她现在怀疑那张信用卡非但没注销,而且还被人冒用了。

    这事要查也不难,只要发信息给目前还在银国的王律师,让他抽空去趟银行,照她的姓名查一下信用卡号,再调查一下流水就可以出来了。

    发完信息,她觉得屋子里格外安静,进卧室一看,就见俩个孩子鞋都没脱,头抵着头,已经在大床上睡着了。

    话说,现在是八月,这是海岛,应该会特别热才对。

    可这间屋子没有空调,却显得格外凉快,而且风刮的呼呼的。

    难道是因为开了窗户的缘故。

    房间到处都有摄像头,苏琳琅也不能啥都不干,准备把床单被套换成自个儿的,还想要更凉快点,就把窗户开的更大了,然后先小卧再大卧室,准备换被子。

    但窗户开大了,风反而小了,房间也很快闷热了起来。

    而且苏琳琅从来没有套过被子,也不知道被子和被套的尺寸,热的满头大汗。

    不一会儿俩孩子也给热醒了,

    话说,原书中曾提过,说黎宪和马露西等人都是bnss,也就是于背后挑唆贺朴铸和贺朴鸿兄弟等港毒分子们在港府回归后游行,闹事的元凶。

    而现在,阿坤被捕,麦家驹即将暴露,黎宪就从大英回来帮他洗钱了。

    那么苏琳琅就有理由怀疑,麦家驹这条线和钱米莉那条线一样,其实也是由大英方面操纵着的。

    马鸣当初为了给儿子报仇而向军情局屈服是违心的,是迫不得已,军情局表面答应他帮忙,却任由他太太被剥头皮,他被杀,是因为他看不透,在与虎谋皮,直喊渴,摇着水杯要找水喝。

    幸好苏琳琅来的时候带了很多矿泉水,找到烧水壶烧了热水,给俩孩子一人冲了一杯奶粉,小孩子嘛,喝了奶就又活力满满的闹起来了,但是一床被子,一间闷热的要死的屋子,已经把苏琳琅给整瘫了,满头大汗。

    直播间里,粉丝都在心疼,恨不得钻屏幕里帮她套被子。

    好在这时陈列回来了。

    “被子放着,我来。”他说完,进大卧室把大敞着的窗户拉回来一些,两把就把一床被子套的服服帖帖,转身进厨房去了。

    屋子里瞬时一股凉风充盈,还是自然风,转眼温度就降下来了。

    “哇,妈妈,屋叽里突然变得好凉快。”可可揩着汗说。

    乐乐也说:“刚才差点热死人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是因为陈列调整了窗扇的角度,因为有持续不断穿堂的凉风屋其中居住着超过一百个国家的四千多人,大多数为印裔,非裔,还有中东裔。

    在重庆大厦里也有满港最正宗的印巴风味美食,还有各种物美价廉的服饰箱包,纪念品,工艺品,录像和磁带等小商品。

    它也是全港犯罪率最高的地方,大楼里隔三差五就会发生凶杀,枪战和火并。

    曾经,六十年代它初建成的时候,住的也全是城中中产们,很多有名的大明星们就住在重庆大厦里,但后来随着它的国际化程度越来越高,治安越来越乱,就被外籍人士们占领了。

    按道上的地盘归属来算,它最初属于梁松,后来被陆六爷接管,现在就由六爷罩着。

    六爷带冰雁和苏琳琅在重庆大厦一楼找了一间东南亚风味的小吃店,给冰雁点了一份薯仔沙拉,又给她买了几份娱乐杂志让她自己看,又叫了几杯奶茶,边吃边聊。

    有孩子在,而且冰雁认识麦家驹,陆六爷当然就不会直呼对方的名字。

    他手指楼上,说:“这楼上有个苏小姐的老熟人,跟他关系匪浅,苏小姐你何不猜猜看,那个人是谁?”

    ‘他’就是麦家驹了。

    而要说跟麦家驹关系匪浅的人,苏琳琅下意识说:“你的老相识黎宪吧?”

    又说:“黎宪不是移民去大英了?这是又悄悄的跑回来了。”

    陆六爷不高兴了:“我跟黎宪算哪门子的老相识,他在我眼里就是一坨乐色。”

    苏琳琅吸了枚奶茶里的珍珠嚼着,反问:“当初你不是听了他的才偷税漏税的?”

    陆六爷不高兴了,说:“我偷的是大英的税,我偷税我光荣!”

    说完,他又有点唏嘘的说:“孙琳达不该跟他同谋的,不然,她如今还是贺府二太,有贺朴廷父子源源不断的赚钱,还有那个傻子贺墨真心爱她,她享受的就是无边的奢华,可她非不甘心,要伙同黎宪篡权,愚蠢至极!”

    黎宪和陆六爷都曾是贺朴旭的疑似Daddy,也都是孙琳达的情夫。

    黎宪还有个堂弟名字叫黎锐,曾就职于飞虎队,后来奉孙琳达的命令上门暗杀贺朴廷不成,反被苏琳琅挑了手筋脚筋,挑成了瘫子,被判刑后,他在监狱里被犯人们反覆折磨,毒打,最后无比悲惨的死在监狱里了。

    那也是他该有的报应。

    黎宪曾经是贺氏的董事,也是麦德容的前夫,还是联合张华强,孙琳达几个绑架贺朴廷的元凶,他被苏琳琅爆了蛋,还挑了脚筋,也搞成废人了。

    不过因为他就医及时,医生为他缝合了筋腱,只要拄上拐,他就还能走路。

    港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当初陆六爷在孙琳达的拉媒牵线下,让黎宪的小妾马露西负责他的税务问题,专门帮他偷税漏税。

    再后来,在张华强被大陆公安抓捕后,黎宪和他的小妾马露西俩就逃去大英了。

    按陆六爷的说法,苏琳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黎宪。

    他那个小妾马露西专门帮人做税,而做税的人,就免不了会帮人洗钱。

    苏琳琅四面环顾,说:“要我猜得不错,他的钱应该是现金,黎宪呆在重庆大厦,是为了跟国际货币贩子们接头联络,然后分批次的帮麦家驹把钱洗出去。”

    陆六爷笑着点头,说:“违法犯罪方面好像就没有苏小姐你不懂的。”

    再说:“据我住在这儿的小弟反映,黎宪回来一个月了,洗钱的渠道应该也已经很成熟了,那种国际洗钱贩子们要是联动起来,一天洗上亿元出去不在话下。”

    苏琳琅再说:“他不可能直接跟黎宪见面,也不可能亲自来重庆大厦这种地方,他们之间应该还有个中间人,是飞虎队的阿飞吧?”

    陆六爷呵呵一笑,说:“终于有苏小姐你想不到的事情了。”

    敲敲桌子,他说:“是当初刘佩锦想杀贺朴鸿的时候,放澳城来的杀手进跑马场的那个警员,他姓梁,你记得他吧,为了救乔向娣你还揍过他,在跑马场事发后钱飞龙想开除他,还是那个人帮他求的情,应该是因为那份情分,他出卖了马鸣,跟了那个人。”

    犯罪分子大都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根据陆六爷给的信息苏琳琅大概统筹了一下,心里已经有一个清晰的脉络了。

    但麦家驹出事,黎宪会回来救他,就证明麦家驹和黎宪一样,是英方的自己人。

    而要再放任他们离开,等回归后他们肯定还会悄悄溜回来的,到时候就住在重庆大厦这种下九流的地方,于暗地里鼓动,煽动市民们闹事。

    说不定他们依然能像书中那样,在回归后的港府掀起不小的波澜来。

    他其实情商也很高,想要哄谁开心,马屁能拍的人如沐春风的,只是他不愿意罢了。

    今天他心情好,愿意哄一下老爷子,就说:“怎么能叫赏光呢?我最近都呆在港休假,我天天陪爷爷吃早饭,只要您不嫌我烦就好。”

    话说,这会儿正是厨房给老爷子送早饭的时间。

    老爷子的早饭嘛,很清淡的,其中就只一味麻油烧鸡算是比较油腻的。

    佣人看老爷子一行人经过,就端着托盘站到了一边。

    而贺朴廷自打进门,就想问问妻子有没有怀孕的感觉,有没有妊娠反应的。

    因为他是不可能怀孕的嘛,但是距离俩人没有采取安全措施那回又恰好有一个月了,他担心嘛,就想问问她。

    说来贺朴廷是真嫉妒他太太那旺盛的精力和活力。

    她刚刚跑步回来,穿的运动服,面色粉嫩嫩的,双颊由内而外透着绯红,额头的绒发里渗着微微的汗珠,一身的精气蓬勃。

    她永远都那么挺拔,耀眼,就像一株向日葵一样。

    就在这时,他闻到了麻油烧鸡的味道。

    一闻到那股油腻味儿,他的胸口顿时泛起一股呕逆感来,一口酸水涌喉,差点就要喷薄而出。

    也恰好这时刘管家查完《周公解梦》,来给老爷子汇报情况了。

    他走到老爷子身边,低声说:“老太爷,我把几位天师注的《周公解梦》都查完了,书上都说梦凤凰是胎梦!”

    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三刀

    记者们也一样,有在录的,在拍的,所有人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同一时间,麦家驹摘掉队长徽标,蒙起面巾,已经隐入飞虎队员中了。

    所有的飞虎队员全被他调集到了沙滩上,此时正在搜寻杀手。

    而他所面临的,是他这辈子所面对过的,最难的局面。

    他知道自己被监听了,甚至被录音了,但用移动电话监听是贺朴鸿的最新发明,他并不了解,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移动电话被监听。

    再想深一点,猛鬼差馆之所以有闹鬼的传闻,应该也是麦家驹刻意制造的吧。

    他可不愧干了一辈子的,飞虎队的大阿Sir。

    也不愧他是卷不释手的读书人。

    把钱藏在警署,试问,要不是一帮站街女们,钱飞龙哪能找得到?

    说回乔治上校,他去了趟深水埠警署之后就又打了辆车,去铜锣湾的富丽华酒店住宿,并打电话给他相中的站街女了。

    那些因为被殖民,被剥削,而注定无法接受高等教育,生活在底层的人们,他们是乌合之众,是牛马,但当他们团结起来,就是整个军情局来了,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乔治上校自认把一切安排妥当了,笑着说:“要不我们去码头碰碰运气,或许能见到苏小姐?”

    钱飞龙抽纸擦唇:“走!”

    俩人相视一笑,这就打着偶遇苏琳琅的旗号,要去盯梢贺朴鸿了。

    ……

    他既在港,就肯定会跟踪,出手的。

    这才是向来神神秘秘的贺朴鸿被苏琳琅高调推出去当伴郎的原因。

    乔治上校可是大英皇家的一号特工,大陆要抓他,就必须有让国际社会闭嘴的证据。

    明天,元月一号,婚礼将在澳城举办,苏琳琅可以不公开露面,但必须去一趟。

    后天季家和赌王一家集体回港,大后天公开宴客,苏琳琅就必须出席了。

    就这样,她轻而易举的,把麦家驹小金库的门打开,放了三个特种兵进去了。

    看到齐屿一手比个ok,表示安全,门悄无声息的关上,苏琳琅立刻转身,拔腿就跑。

    进了门她直奔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洗手。

    而等她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恰好碰上闭路监控室的两个警员来检查摄像头。

    苏琳琅跟两个警员擦肩而过时还笑着朝他们点了点头。

    又问:“刚才看医生的时候医生怎么说的,阿哥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贺朴廷也觉得奇怪,他刚才喝了一杯柠檬汁,胃口开了,头也不晕了,神清气爽的。

    大周末的,他当然知道太太为什么邀约自己,兴冲冲的回房了,还抽空冲了个澡。

    但才躺到床上,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又胸口呕逆,开始犯恶心了。

    而且他突然特别想吃跑海运的时候,水手们吃来提神开胃的那种酸黄瓜的,一想起酸黄瓜他就流口水。

    1295号房间就是黎宪和马露西住的,他们一死乔治上校就出现,还是跟梁Sir一起,就足以证明他们和麦家驹都是一丘之貉。

    也就证明麦家驹不但是毒贩的狗,还是大英军情局的忠犬,而这些事要被揭露出来,港府民众是会把他撕成碎片的

    挂掉电话,钱飞龙再一个电话拨给了苏琳琅。

    看来针对乔治上校的围剿行动不用等太久,马上就可以提前上演了。

    这次还是一箭双雕,麦家驹和乔治上校可以一起抓,那么,这件事就需要好好谋划一下了。

    西区警署的警长姓倪,飞虎队出身,是个高高壮壮的硬汉,因为贺朴廷跟麦家驹预告过说自己要来,他也早有准备,在等。

    眼看一辆纯黑色,漆面被阳光染上金色,耀眼而奢华的Maybach远远驶来,倪警长已经出警署大门了。

    等保镖拉开车门,一身西服,斯斯文文的贺朴廷从车上下来,他双手已经伸过来了:“不知贺总前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贺朴廷反握上倪警长的手说:“刚听麦Sir说有人想刺杀我,还是倪警长最先听到,汇报的消息,贺某不胜感谢,特地来看望您,警长您有时间吧,方便与我一谈吧?”

    倪警长诚心说:“如果贺少是想给花红就免了,保护市民是我们警员应尽的责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我就要您的花红钱。”

    贺致寰觉得不对,声音一寒,又问:“你阿嫂人呢?”

    贺朴鸿不爽大哥嘛,就添油加醋了一下,说:“被我大哥拉屋子里去了。”

    贺致寰拐杖一跺再跺,连着重重的哼了好几声,见屋子里还是没动静,大叫一声:“朴廷!”

    屋子里,贺朴廷正在给太太展示自己的雄风,要让她知道,即使他身体不适也能挂彩上战场,还能把她给弄哭。

    但事情才开了个头,他就被老爷子一声雷霆怒吼给惊的一个哆嗦。

    苏琳琅说:“他是想让咱们把所有安保都集中在我阿哥身上,专心杀朴鸿。”

    贺致寰说:“我承诺了,只要朴廷无事,事后赏他一百万的花红。”

    苏琳琅抿了口粥,点头说:“您这样做,他就不会对咱们家起疑心了。”

    贺致寰到底年龄大了,记性不如年轻人,又说:“他的钱是在深水埠吧,他说举报线索的人是深水埠警署的警长,要是,他就是在为运出钞票而埋一个合乎常理的理由。”

    苏琳琅点头:“对。”

    苏琳琅没有说话,也没动,依然居高临下,目光冷冷的看着麦家驹。

    麦家驹已经听到游艇的马达声了,不管苏琳琅会怎么做,他只有一个目标,逃!

    那不,他一回头就见一艘白色的大游艇朝着沙滩而来。

    他和乔治上校是约定好的,只要杀了贺朴鸿,就向驻港英军请求空域雷达支援,所以眼看游艇飞速驶来,他远远比划了个事情已经办成的手势。

    朝着海上疯狂打手势,他示意乔治上校,事情自己已经办妥了。

    乔治上校立刻打开背包,给自己换上飞虎队员的衣服,也给晕死过去的钱飞龙换了一套,然后就开着游艇,一路横冲,朝着婚礼现场而去。

    当然了,他以为钱飞龙是个空有身高和肌肉的大傻子,任他摆布。

    也以为这艘游艇上只有他和钱飞龙,但他不知道的是,身后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举著录像机,将他一切的所作所为全部拍了下来。

    乔治上校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大雪茄,还挺得意,一边疯狂给游艇加油,一边骄傲的喊:“大英万岁,女王万岁!”

    ……

    苏琳琅说:“你先将计就计陪着他吧,明天我也会去澳城的,记得随时汇报位置,我们好随时拍照,拍摄录像取证。”

    “你们是谁,你们跟踪他,就不怕被他发现?”钱飞龙反问。

    该怎么形容呢,苏琳琅说:“我们就是我们,有很多很多人,多到他发现不了。”

    钱飞龙原来喊站街女都是叫鸡婆,但今天他改口了,他说:“苏小姐,九龙的站街小妹们归你号令事出有因,但是,总不会澳城的站街小妹们也听你的吧?”

    他以为苏琳琅在澳城也能号令全城的小妹。

    她立刻又背对着飞机跳起,却又在跳起时猛然一个转身,手攀上飞机的起落架,透过窗玻璃,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飞机里面没有人了,这才向外招手。

    从宿舍后面窜过来三个蒙面,黑衣的飞虎队员,呼啦啦到了苏琳琅面前。

    飞虎队员只要因公务而出行,就是蒙面的,只有眼睛会暴露在外面。

    那么,来的是真飞虎队员,还是从大陆来的假飞虎队员们?

    虽然苏琳琅认识叫齐屿的小伙子,也是他打头阵,她能认得出来,但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一边指挥他们往飞机后面躲,一边问:“口令!”

    一边打手势,一边他也在想,盯着他的苏琳琅为什么还不开枪射杀自己。

    ……

    说回乔治上校。

    他这回也算是在阴沟里栽船了。

    他看到婚礼现场一片狼籍,看到记者们在拍照,还看到飞虎队员们端着枪在四处搜查,顺理成章的,就以为麦家驹的任务已经成功了。

    因为抓他容易,但想抓他,指控他就必须有他的犯罪证据。

    最好的手段当然是跟踪他。

    但他可是大英军情局的一号特工,试问谁又能在跟踪他时,保证不被他发现?

    所以想要跟踪他,又不被他发现,就需要一种特别的跟踪方式。

    那不,这会儿苏琳琅给陆六爷打电话,就是在聊关于如何跟踪乔治上校的事。

    钱飞龙觉得这应该不是巧合,果然,他才给游艇调了个头,见鬼了,竟然看到梁松手下的好几个古惑仔,乘着一艘快艇,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目光看着他,其中一个人还拿着一只手持式录像机在拍摄。

    梁松是钱飞龙的舅舅。

    他手下曾经有恭喜发财四路元帅,但是都被钱飞龙给杀了,他的堂口也就此散伙了。

    这帮人自打帮派散伙,也基本都回归社会了,见了钱飞龙,因为他做了警察,基本上都不会跟他打招呼,甚至还会躲着他。

    但是今天,他们以一种曾经,钱飞龙特别熟悉的形式突然就出现了。

    所以他倒没大病,但治不了,想好就只能等孩子出生。

    贺朴廷出于男人的自尊心嘛,昨晚专门跟贺致寰谈过,不能告诉苏琳琅。

    事情说大也不大,毕竟孩子又不在他肚子里,不说也无妨,贺致寰就答应下了。

    而且从青柠汁到酸汤牛肉羹,都是厨房为了他这个假孕妇而准备的。

    苏琳琅今天一天都特别忙,还得走得早一点,吃完饭回房,看麦德容已经给她准备好了衣服和鞋子,穿上,再等麦德容给她上个孕妇能上的淡妆就出门了。

    他当然也很谨慎。

    刚才白骨爪拍照的时候,他自然而然的就转身了。

    其后斧头帮的几个人手里有录像机,他心里应该不太舒服,但因为钱飞龙游艇开的快,对方只是一闪而过,他也就没说什么,只是回船舱坐着去了。

    到了澳城就得下游艇,他戴上大墨镜,棒球帽,目光中满是警惕。

    不过如果说有一个人拍他,而且是正面拍照,他会警惕。

    这还不够,青梅是台南的大青梅,酸的能叫人变形,盘子里只有一枚完整的,是摆盘用的,贺朴廷抓起来就啃,越啃越香。

    麦德容陪许婉心生过四个孩子,特别有经验,知道孕妇的胃口不稳定,而为了保证饮食的可口性,一般孕妇说等会儿再吃的时候,她就会马上安排厨房再做一份新的。

    一会儿用热的替换掉凉的。

    看时间大概过了七分钟左右,她就进来了,准备把凉的端走,换热的来。

    但她一进来就吓了一跳,贺朴廷也吓了一跳,因为他正在默默的啃青梅。

    昨天季霆轩见了她,也问过她是不是不开心,而对于不是自己丈夫的人,作为一个想在回归前十年掌控港府安定的人,苏琳琅就不就是个普通的女人了,她必须以强者的形象示人。

    她当然也就不会向除了丈夫以外的任何人示弱,或者袒露心扉,她说:“我很好啊,我就是在想,当钱Sir听说麦Sir居然有足足3亿港币的时候,最先想的应该是把它截留下来,留在港府吧?”

    人与人相处,距离会产生美,而被掌握,则会让对方持续愿意被臣服,这是苏琳琅为上将多年的驭下经验。

    果然,她这样一说,钱飞龙笑着说:“苏小姐你猜的可真准,我们飞虎队的靶场一直是赖着朴廷的地皮,这几年许天玺隔三差五就来催我们搬迁,我想……”

    “钱和飞机要一起送回大陆,因为你想要靶场,但土地署不会批给你的,所以还是按往大陆送钱送人的计划来走!”苏琳琅语气强势,不容置喙。

    而随着枪响,整个场子就乱套了。

    新娘子在伴娘们的陪伴下刚刚出电梯,又生生被吓回去,一帮女孩子们在电梯里此起彼伏的尖叫,缩成一团。

    本来在蹲守新娘的记者全冲到了贵宾室门口,举着相机要拍最热辣劲爆的消息。

    贵宾室的门早关上了,各家保镖围成圈,把瑟瑟发抖的老富翁们围在其中。

    走廊上还有服务人员在奔跑,来宾在大呼小叫,四处乱躲。

    他出虚拳的时候脚下是实扫,而脚下虚扫的时候,手上就是实拳。

    当被他占据上风,连着几记左勾拳打在乔治上校的腰子上,打的他直不起腰来,再朝着鼻梁来一记右勾拳,又高高跃起来个肘击,乔治上校就被打傻了。

    他还想摸枪,但钱飞龙铆足力气一拳头,重重击在他的太阳穴上。

    只听嗡的一声闷响,乔治上校摇了两摇,再向后一倒,倒在了方向盘上。

    钱飞龙刚才被乔治上校打惨了,当然要还回去。

    女孩笑着说:“不是我啦,是我们,我们接的是六爷的差。”

    钱飞龙还是半信半疑:“不是说香江的社团都解散了,陆六指这是悄悄给你们这帮鸡婆们当龙头了,那他算什么,鸡头还是龙头?”

    女孩连忙正色说:“钱Sir你可不能这么说,六爷会帮我们出头,教训你不愿意接他他非要螵的乐色烂仔,或者螵完不给钱的乐色螵客,但他不收我们保护费,他的手下们出来螵照样也要出钱的,他跟梁松不一样,他是个好人,是我们所有人的六爷!”

    又说:“六爷上面才是贺太太,她是我们九龙的女王啊,九龙女王。”

    并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喜欢从良,有一些不喜欢干正经工作,专爱卖的女孩子。

    苏琳琅手里有一串钥匙,就是这间闹鬼的宿舍门上的。

    这钥匙本来应该在倪警长的裤兜里,她略微试探就发现了,然后由贺朴廷帮她打掩护,故意缠着倪警长问刺杀的事情,苏琳琅就把钥匙偷出来了,藉故上厕所,也是为了安排这帮特种兵们。

    此刻三个特种兵做掩护,就由她来开门。

    装钱的屋子钥匙当然复杂,这是一扇足足有四层的铁门,子弹估计都轰不开它,总共有三个不同类型的锁头,因为类型不同,钥匙倒是很容易区分,啪啪几把门就打开了。

    就在门开的瞬间,三个特种兵同时往前一步,进屋去了,苏琳琅一弓腰让到了后面。

    苏琳琅在地下室,正在整理,翻拍麦家驹和乔治上校的录音。

    唱针划过黑胶唱片,麦家驹和乔治上校所有的对话就全在里面了。

    家里一帮保镖,翁家明,陈强尼,阿贵阿勇由贺平安率队,就站在她身后。

    钱飞龙打来电话的时候苏琳琅刚把唱片交给贺平安。

    钱飞龙说:“苏小姐,我把弹夹已经换掉了,里面是空弹壳,伤不了人。”

    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是因为她在欣赏他的垂死挣扎。

    他心里无比绝望,但还是迅速摸上了手枪。

    ……

    大游艇上的人员分布是这样的。

    乔治上校握着方向盘,钱飞龙躺在驾驶舱的地板上,麦家驹站在门外。

    当然也谈的很愉快,因为剧本在苏琳琅的授意下,编剧李珍直接把乔治上校的祖父写成了《圣经》里耶稣的形象。

    而到第四天,乔治上校准备要利用钱飞龙的时候,也终于给他打电话了。

    ……

    说回苏琳琅。

    这会儿,她跟她面色蜡黄,蔫巴巴的丈夫刚刚从医院回来。

    苏琳琅刚进浴室,贺朴廷探头探脑:“阿妹,要不要我帮你洗澡?”

    苏琳琅才在解衬衫扣子,一回头的功夫,目光里的刀子还没飞出去,贺朴廷立刻说:“我马上走,立刻就走!”

    他向来脾气很坏的,总因为爱给佣人发脾气,爱吼他几个弟弟而让苏琳琅看不惯。

    他原来其实也从来没有在苏琳琅面前低过头,他一直认为她是PLA的间谍,跟她上床之前,路都还不会走呢,就把合同琢磨的那叫一个精细,各种算盘打得啪啪响。

    而在听说她怀孕以后,他整个人突然就变了。他突然开启了讨好她的模式,而且是毫无底线的讨好,这搞得苏琳琅都有点不习惯。

    作为首富家贺家的孙子,他高高瘦瘦,斯文有礼,特别受一屋子老富商的欢迎。

    他这才跟一位老富商聊过,就又有一个富商又在向他招手。

    一看就是青睐于他,想要拉他作女婿的。

    麦家驹心头不由唏嘘,心说多美好的年龄,多么帅气的男孩子啊。

    如果不是因为毒品案发,麦家驹是绝对不会朝他下手的。

    他是个胖乎乎的大光头,也在一艘白色的大游艇上,就在钱飞龙的游艇经过时,他一手拍胸,一手竖大拇指,指了指远方。

    远方就是澳城了。

    澳城大佬亲自出海相迎,态度还那么谦恭,那么今天,全澳城的古惑仔们,当然就只听苏琳琅的命令行事!

    乔治上校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家一号特工,在诸如感恩节,女王生日,以及皇家婚礼,封勋等大型活动中,他在安保团队中站的都是C位。

    这样的人在异域他国露面再被拍到,发到国际媒体上是能引发热议的。

    所以她握上丈夫的手,先问:“阿哥,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会不会生很弱的小宝宝?”

    贺朴廷把头贴到妻子腹部,摇头:“肯定不会,她一定跟阿妹你一样,超级强大!”

    苏琳琅轻轻拨弄丈夫的头发,又问:“那你说,一个特别强的小宝宝,会不会因为一次小小的颠簸就掉了,没了?”

    孕反因人,因体质而异,有轻有重,而贺朴廷现在经历的,就是特别严重的孕反。

    他晕晕乎乎,头昏脑涨,还随时想呕吐,除了生理因素外,还有一点就是他太紧张了。

    她最近总是很困,就躺在沙发上听了。

    话说,苏琳琅觉得自己大概是孕反,眼睛花了,因为她余光一暼,就看到丈夫手里有只圆圆的大青梅,好像还啃掉了一半!

    乔治上校约钱飞龙见面的地方是一家位于铜锣湾的日料店。

    环境优雅,安静,适合聊事情。

    他提前到的,钱飞龙去的时候他正在翻阅报纸。

    终于,她打完电话了,听着贺朴鸿和贺朴铸俩不吵了,像是走了,门口又有徘徊的脚步声,她以为是贺朴廷嘛,就伸了个懒腰再慢慢打开门,懒懒叫了一声:“阿哥!”

    她以为是丈夫来了,声音格外温柔。

    但门外站着的并非贺朴廷,而是癫公贺朴鸿,他刚才其实是把贺朴铸赶走了,然后就独自一个人在等阿嫂打电话。

    话说,苏琳琅给他当大嫂也有几年了,但他还从来没听她用这种娇兮兮的嗓音说过话。

    而他再一想,向来凶巴巴的大嫂在大哥面前说话都是这种又温柔又粘腻,能把人搔的痒痒的语气,纯情如贺朴鸿,就连医生都知道他还是个童子鸡,腾的,他的脸就红了!

    家里只有苏琳琅一个孙媳妇,她婆婆做了胎梦,那有孕的岂不就是她了?

    其实贺致寰刚才听苏琳琅说的时候就疑心上了,觉得许婉心做的怕是个胎梦。

    专门让刘管家去翻书,也是为了验证他心中所想。

    不过他一大把年龄了,膝下俩儿子五个孙子,虽说一心盼望能四世同堂,但也没有着急到捕风捉影,因为儿媳妇一个梦就大声嚷嚷的程度。

    他也就只小声吩咐刘管家,让打电话给家庭医生黄医师,让他赶紧过来一趟。

    但那不巧了嘛,昨晚贺朴廷就约过黄医师,这会儿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但还不等他冲过去相认,就听有记者在喊:“苏主席,看这里!”

    还有记者用大陆官话,也就是普通话喊:“九龙女王,看我,快看我!”

    相机与摄像机齐挤,镁光灯啪啪狂闪,衬着她头顶的王冠闪闪发亮。

    贺墨还不知道苏琳琅如今在港的影响力,心说她再厉害也受不起女王的称号吧?

    可她不但受了,还挥手,用普通话说:“谢谢大家,改天我们请大家喝茶!”

    老爷子其实也很忧心的,毕竟他的第四代继承人,现在应该只有一颗小豌豆大小,还没坐稳胎床,今天会场还不知道会怎么乱,他也怕要出意外。

    但不确定,且帮不到忙的事情,老爷子也不会说什么的。

    他也只在苏琳琅化完妆,穿好衣服后笑着说:“今天这妆好,珠宝也配得好。”

    贺朴廷牵起妻子的手,说:“阿爷您好好休息,我们去去就回。”

    贺致寰点头:“一路小心!”

    此刻他却突然说:“阿嫂,身后有个很强大的国家,人似乎也会变的有底气。”

    郭瑞则说:“难怪当初咱们二太太要死要活,非要去美利坚生二少爷,要论国家强大,还得是美利坚,大英都要让它三分。”

    要说如今最强的国家,还得是美利坚嘛。

    这时出租车来了,大家自然也就不说了,乘车一路直奔婚礼举办地,赌王家的酒店。

    今天季霆轩夫妻是在娘家办酒,办的是接亲宴,赌王嫁女,自然满城空巷。

    叫大家心里都知道,但又不能叫任何一个人说出去。

    他还得赶紧让刘管家从瑞士请医生来再给他配一副新的助听器。

    在听说孙媳怀孕的那一刻老爷子就准备好重新出山,坐镇贺氏,给孙子孙媳保驾护航了。

    他心里打鼓的厉害,怕这一胎要出波折。

    怕是因为这一胎出了波折,他在八字排盘的时候才总是看到孩子会到十年后才有。

    鉴于新郎新娘的身份,不但全亚洲的权威媒体蜂拥而至,在场内场外架起长枪短炮,港府各家电视台专门留出新闻时间等待前方第一手的录像消息,各大报社从记者到版工再到印刷机也全程待命,只等消息到手就开印热乎乎的加刊。

    更有港督府的现任港督与澳督衙门的澳督录制好的祝贺视频会在婚礼上播放。

    而届时参加婚礼的不但有赌王本人,更有新马泰等地的老牌富商们。

    就港府来说,那些当红的影视明星们一票难求,能去的,都是在财富榜排行前十的人,还不是近几年玩股票玩金融富起来的,而是老牌世家的当家人们。

    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也是注定要载入史册的一天。

    这俩兄弟今天其实都应该在季家。

    世交之家要办婚礼,半大孩子都得过去听差的。

    贺朴鸿是伴郎,贺朴铸和季霆峰,顾凯旋这些小家伙是负责热闹新房。

    他俩都是瘦高个头,豆芽菜一样,被人高马大的保镖拖拽,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但看到苏琳琅出来,俩保镖立刻松手:“少奶奶!”

    而等苏琳琅早晨起床,准备去参加婚礼时接到的消息就是,麦Sir的两个心腹已经被替换成自己人了,3亿港币送回大陆的事,当然也就妥当了,板上钉钉了。

    而现在,苏琳琅吃饱喝足,盛装打扮,就要去观赏一场奇观了,一场大英皇家特工冲破港府边境封锁线,投奔大陆的奇观。

    对了,不比上一次她开飞机过境的时候没被记者拍到,这次恰逢季霆轩的婚礼,维多利亚湾汇聚了全亚洲的媒体,也都带着相机和摄像机。

    届时,大家都可以拍个够!

    1988年元旦的钟声才刚刚敲过,余蕴尚在回响中,一场联络港府老牌家族和澳城第一大家族的豪门婚礼就要在维多利亚湾盛大举办了。

    但当然不是,乔治上校在澳期间的跟踪事宜,自会有人帮苏琳琅搞定的。

    她说了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就把电话给挂了。

    先说钱飞龙,挂了电话,他再回座位,乔治上校已经把他的钱夹和印章递过来了,笑着说:“Lon,刚才你的钱夹掉了,快查查吧,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他偷钱夹是为了拓印,翻拍原有证件,趁着钱飞龙去洗手间,他已经把印章拓印了,把钱飞龙的警官证和口令簿翻拍了,现在原物奉还,又怎么可能少东西。

    钱飞龙接过钱夹收了起来:“微不足道的东西而已,我就不看了吧。”

    最近各家报社铺天盖地,全是季霆轩大婚的周边消息,乔治上校此刻正在翻阅的一份,是狗仔前天晚上拍到的,季霆轩和苏琳琅跑步时,在路上见面的场景。

    他看的很专注,很投入。

    钱飞龙故意没打招呼,从后方蹑手蹑脚靠近乔治上校,同时手去摸腰间的枪。

    但就在他摸到枪的瞬间乔治上校笑着转身:“Hi,Lon,好久不见!”

    这就是顶级特工的敏锐性了,钱飞龙走到他面前,跺脚,抬手敬了个标准的英式军礼:“yescolonel!”

    虽然病例比较少,但并不属于罕见病。

    而且它不是单纯心理性的,而是生理性的,在患病期间病人的激素会紊乱,胃肠道的平滑肌会时不时的痉挛,就会引发呕吐。

    总得来说就是太太怀孕了,但孕反在他身上。

    贺致寰听说以后又好气又好笑,也问黄医师了,看能不能赶紧给治疗一下。

    而据黄医师说,两人感情越是深厚的夫妻,这种情况就越多,目前还无法治疗,但照原有的医学案例看,只要太太一生产,丈夫的反应就会自然而然的消失。

    许婉心和贺章夫妻也在,她说:“阿爸,朴鸿倒比我上回见的时候精神了些。”

    贺朴鸿依然很瘦,但比原来在家里的时候肉眼可见的长了肉,人也有精神了,所以许婉心觉得儿子应该没什么问题,身体是好的。

    黄医师也笑着说:“三少还是童子身,有精气有元阳,以后让他注意多休息,多晒点太阳就行了,别的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贺致寰点头,这时才来关注他向来最疼爱的大孙子:“朴廷好像一直不大精神,他的脉象也无碍吧。”

    贺章也抬手指儿子:“朴廷没睡,睡好?”

    贺致寰点头,但又说:“我今天精神不错,你要去见谁呢,我陪你一起去见吧!”

    贺朴廷一听老爷子这就是疑心上自己了,连忙说:“阿爷,不可能有那种事情的,就不说我自己了,咱们港府娱乐圈的女孩子们见了我都绕道走,我不可能去……”

    老爷子跺拐杖,压抑不住怒火了:“你掌着一个有几十亿贷款的上市公司,你要出点事,难道贷款都给我,给琳琅来背,来偿还?可是你竟然敢不带保镖就独自出门,琳琅才怀孕几天啦,你到底想干嘛?”

    贺朴廷解释说:“有天玺的,他可以给我作证……”

    老爷子立刻打断:“哪个男人要找女人不是秘书帮忙联络,我看许天玺是不想干了!”

    又对郭瑞说:“从现在起辛苦你,以后带着人紧紧跟着你家少奶奶,一步都不许离开。”

    转眼刘管家送完人回来,笑着说:“老太爷,我去把大少两口子喊来吧。”

    贺致寰扬手,扫一圈屋中诸人,却说:“你们不许走漏一丝风声,公开场合也不能议论这件事,事情要由我来说。”

    许婉心还是头一回忤逆老爷子,她说:“阿爸,琳琅要真怀上了,我得赶紧告诉她,您知道她的性格,爱跑爱跳,万一出点什么事呢,怎么办?”

    贺致寰冷眉看儿媳妇,却说:“琳琅的事没我的同意,谁都不许再多说一句!”

    当然,澳城自来不论经济还是文娱都甘当港府的小老弟。

    今天港府的大佬来了,无冕澳督必须招待她,为她接风洗尘,顺便拜一下山头。

    苏琳琅要真的从此当大佬,称霸港澳两府,就该过去喝澳督一杯茶。

    但她不会当大佬,早晚也还要收拾澳督,当然就不会专门去见他。

    笑着向对方挥了挥手,她说:“我还要去参加婚礼,以后有机会再喝澳督的茶吧。”

    阿衰目前在澳督手下算二哥,上面还有一哥的。他还想继续往上爬嘛,就试着说:“阿嫂,您今天要见回澳督,以后我就是澳督手下的一哥了,但我是您的人,所以,您就等于拿下澳城了,您确定不去?”

    贺家的保镖们已经拿出行李打上伞了,苏琳琅也准备要下船了。

    她止步,反问阿衰:“你的意思是今天这茶我要不吃,澳城道上就不听我的了?”

    阿衰忙摆手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咱们该给澳督一个台阶下。”

    苏琳琅一笑,问阿衰:“知道前段时间PLA和大英皇家军团在台海对峙的事吧?”

    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乔治上校举起酒杯,说:“来,干杯。”

    钱飞龙也举起酒杯:“干杯!”

    就这样,他们商定好了,明天开着钱飞龙的大游艇去澳城,偶遇苏琳琅!

    ……

    说回苏琳琅。

    不过要知道,虽然社团解散了,但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港府的江湖是不会消亡的。

    苏琳琅在道上来说,就是名副其实的大佬了。

    而一个拥有十万古惑仔的大佬,是不必再亲自上阵的,她只需居于幕后指挥即可。

    不但钱飞龙,港府所有的古惑仔她都可以拉来一用,她当然就不必亲自动手了。

    要说太太从此不动手,贺朴廷开心的就像那些江湖大侠的太太们听说丈夫要从此金盆洗手一样。

    阿衰愣了一下才说:“我这就去跟他说。”

    再鞠一躬,又说:“阿嫂,我先行一步。”

    目送阿衰离开,再等蔫哒哒的贺朴廷终于从厕所出来,他们就要去赌王家的大酒店了。

    话说,不论贺朴廷还是家里几个保镖其实都有点疑惑的,疑惑澳督低头低的太爽快。

    下了船等着叫出租车的空档,郭瑞说:“少奶奶还没见过无冕澳督吧,但您竟然不费一兵一卒就把他拿下了,可见您的威名已经遍布亚洲,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他怀疑钱飞龙很可能是假晕,抽枪就准备将他击毙。

    但正所谓怕什么就来什么。

    就在他摸上枪的瞬间钱飞龙突然出手,大手掰上乔治上校的腿一把猛扯,紧接着他睁开眼睛,一双血红的眼睛里闪着腾腾杀气。

    同一时间麦家驹也打开了枪包,要抽枪出来,但他抽枪才抽到一半,身后一只大手猛然击向他的颈间,击的他晕头转向,腰间的手枪也被人抢走了。

    麦家驹意识到身后有人偷袭,抽匕首就扎。

    他倒挺仔细,还用手绢包裹着青梅。

    他这几天脸色分外的蜡黄,人也瘦了不少。

    苏琳琅本来想把丈夫摇醒,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的,不过就在这时,远在大英的袁四爷打来电话,她于是就先去听电话了。

    等她在书房接完电话,贺朴廷不但已经换好衣服,也冲过澡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苏琳琅想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的,但贺朴廷绕过书桌,直接跪到了地上:“阿妹,你说咱们要不要去趟医院?”

    西区警署的吕查德吕警长在这次任务中负责带队进行场外巡逻,也是看麦家驹一把年纪还那么辛苦,就说:“麦Sir,咱们港府警察这些年因为无能而声名败尽,被有钱人嫌弃,被普通人咒骂,被阿婆们扔西红柿烂菜叶,我们已经摆烂了,咸鱼了,但您不一样,您是咱们香江警界近十年来难得的,有钱人认可,普通人也夸奖的好阿Sir,您退休那叫功成名就,这也到时间了,您没必要再那么奔波吧,还是把钱Sir喊回来吧,也该他挑大梁了。”

    麦家驹负责婚礼的场内和海上安保,他说:“钱Sir还是太年轻,我不放心他。”

    吕查德警长会心一笑,说:“季家和赌王家也不认他的业务能力,只认您吧?”

    麦家驹温温一笑,打断了吕查德的夸赞,说:“好好干!”

    吕查德敬礼:“yes sir!”

    但他不会蛮横到去干涉她的计划和行程。

    苏琳琅看起来状态确实很好。

    乍一看,她的气色比原来还要好一些。

    她穿一身舒适的运动服,平底鞋,脂粉未施,但皮肤由内而外透着光泽。

    但再看贺朴廷,老爷子的气就又不打一处来!

    因为那叫众怒,而华国人有句老话,叫做众怒难犯。

    试问,当一群古惑仔开着大大小小的船只越境要去大陆时,哪个海警敢开枪?

    所以这次会是全香江的古惑仔们裹挟着,陪伴着程超他们越境。

    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也不是苏琳琅,不是钱飞龙和程超,而是古惑仔们。

    是一群偷鸡摸狗,不务正业,下九流的无耻混蛋们抓住了大英皇家最高贵,最强悍的一号特工。

    他说:“是我一个下属偷听来的。”

    贺朴廷又问:“想刺杀我的那个人是谁呢,倪警长应该也方便告诉我吧?”

    又追问:“到底是谁,我很想知道,咱们也是老交情了,只要倪警长您愿意告诉我,我给您六位数的花红,怎么样?”

    本来就是捏造的谎言,叫倪警长一时间从哪里找个背锅侠出来。

    而就在他犹豫的瞬间,苏琳琅转过走廊,已经在飞速朝着警署的后门奔跑了。

    许婉心看大儿子面色蜡黄,神态恹恹的,也问黄医师:“我家朴廷脉象没问题吧?”

    话说,贺朴廷兴师动众喊医生,弟弟只是打掩护的,他主要是想给自己号个脉。

    他身体的怪异别人还没发现,但他无时无刻都觉得自己不对劲。

    就好比他的饮食习惯,他向来喜欢喝咖啡,吃食物也吃的特别清淡,不论鱼虾还是肉类,都要吃食物鲜甜的原味,不吃麻不吃辣,更是从来不吃酸。

    可刚才吃早餐,他一闻到咖啡的味道就想吐,反而端起一杯柠檬茶来,倒是觉得酸酸爽爽的格外开胃,一杯柠檬茶下肚,他这会儿就又变的神清气爽了。

    就说如今的港府警署有多么不成样。

    飞虎队的警服和冲锋枪他们都敢往大陆倒卖。

    程超觉得贺朴廷有点怪,因为他鼻子都快贴到他的冲锋枪上了。

    当然,在今天的事情中贺朴廷充其量是个吉祥物,没什么用处的,所以程超并不管他,而是专心和苏琳琅商量事情:“表妹,还是按原计划的话,人员就由我来安排了,去停机坪的叫宋明,小伙子是外国语大学毕业的,英语说的特别好,就由他来负责塔台吧,深水埠下三个,由齐屿带队,我带一个跟着你们。”

    他讲的是在这次任务中,他们这帮特种兵的行动人员分配。

    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本来不想理会的,但外面老爷子跺拐杖的声音一声堪比一声,越来越急,简直像在催命!

    贺朴廷也就不得不早点鸣金收兵,结束战斗。

    其实要是平常,小夫妻嘛,什么时候想在一起是他们的自由,贺致寰不会干涉的。

    但现在不一样,要是孙媳妇真的怀上了,那可是他的金凤凰,头一个月是一丁点闪失都不能有的。

    贺朴廷早晨蔫巴巴的,贺致寰也就没往深处想,还想着自己把外面的事情安顿妥当了再来跟他们慢慢讲。

    乔治上校今天一身牛仔打扮,也依然背着他那只里面全是各种秘密武器的背包。

    他是很擅长享受的,上了游艇立刻找到冰箱打开,给自己,给钱飞龙各倒了一杯酒。

    而就在钱飞龙起航时,他看到袁四爷那个手下,叫白骨爪的骑着一艘水上摩托艇从他面前经过,朝这边挥了挥手,还大喊了一声:“嗨,靓仔!”

    乔治上校被人喊靓仔,心情很不错,朝她挥了挥手,打了一声口哨。

    白骨爪后面坐着一个女孩子,啪嘶一声,朝这边拍了张照片。

    当拥有一个正在拍全亚洲最爆火的电影的儿子,那是啥感觉?

    他当然想炫耀,想出风头,所以今天也来得格外早。

    因为住的近,他是走路过来的。

    此时他正好到门口,看到一群记者蜂拥而至,朝他冲过来,还以为是来拍他的,清了清嗓音,他都准备好在大家问起他的影星儿子贺朴旭时该怎么夸儿子了。

    但转眼他就被护行的骑警们给冲开,冲到一边去了。

    倪警长的谎言都快编不下去了,贺朴廷要走,他求之不得,握上贺朴廷的手,他说:“改天再聊。”

    这边的事情就算搞定了,开上车直奔南区的私人码头,贺朴廷夫妻还要去见麦家驹。

    之后他们将去一趟澳城,但不会过夜,因为他们只是给钱飞龙送两个得力的特种兵助手过去,也只有那样,才能保证钱飞龙把活着的,健康的乔治上校安全送到大陆。

    ……

    程超一直是在贺朴廷车上的。

    ……

    苏琳琅从浴室出来,麦德容正好摆好了新的下午茶,也就出去了。

    贺朴廷刚才才舒服了点,但这会儿又不舒服了,而他太太在怀孕以后,整个人也变了,她躺到沙发上,默默躺了半晌,突然凑到他胸前,哑声说:“阿哥,我想!”

    贺朴廷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说:“医生都说了,现在不行,必须等三个月以后。”

    苏琳琅默了片刻,因为也是头一回怀孕,原来从来没有经历过嘛,而且她是真的想,生理性的想,她于是问贺朴廷:“阿哥你说,这会不会就是孕反,我孕反了?”

    也就是说这个小葡警接了乔治上校的差事,但他实则是苏琳琅的人。

    当然了,葡萄牙的殖民统治远不如大英那么牛逼,无冕澳督的势力可不是吹的,据说就连声名赫赫的赌王也对他敬重有加。

    玻璃窗内,钱飞龙大咬了一口苹果叉烧酥,再喝了一口猪肺汤,咧嘴笑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乔治上校是很牛逼,专业方面无人能敌,但这场仗早已不是他们个人之间的较量了,它是被殖民地的十万扑街烂仔站街女和殖民统治者之间的较量。

    他身后的梁Sir说:“那不过一群猪猡,没有开化的野蛮人,九龙就是被他们搞坏的,一群乐色,扑街。”

    麦家驹遥望尖沙咀,说:“是啊,九龙多好的地方,被一帮大陆人生生糟蹋成了猪窝!”

    紧接着他又对另一个说:“我会联络英军驻港基地协助我们,阿飞你去撞她,我们马来麦家的血统还没混过华人,撞狠点,最好让那个贱女人永远不能怀孕。”

    蒙面的阿飞端枪上前一步,说:“yes sir!”

    人要干缺德的事儿,总是要给自己找个理由的。

    他现在也只有一个目标,拿钱跑路。

    苏琳琅盯着麦家驹,眼中毫无波澜,也看的心平气和。

    麦家驹看着她,心里却裂开了一个大洞,因为他看不透她,也猜不透她。

    他想了想,举一只手再竖起双指,又弯下双指,朝苏琳琅做了个下跪的手势。

    这意思是他知道是她在搞他,他也认输了,不杀贺朴鸿了,只求她放过自己。

    贺朴廷笑着点头,说:“既您这样说,我要再强行给您花红钱,反而是污辱您的职业,那我以后用别的方式感谢您吧!”

    这位倪警长后天就会跟麦家驹一起远走高飞,已经看不上几万,十几万的花红钱了,他也不想招待贺朴廷太久,就想把他支走。

    但就在这时苏琳琅也下车了,大声说:“倪Sir您好,这就是号称猛鬼差房的西区警署吗?您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呀,到底是哪间房子在闹鬼,我好奇,想看。”

    其实所谓的宿舍闹鬼就是这位倪警长和麦家驹俩捣的鬼,是为了有地方藏钱才搞得。

    倪警长也早就听说过苏琳琅的威名,知道她在贺家是灵魂人物。

    毕竟他爸当年也是留过洋的,他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他爸就在做胎教了。

    他是从娘胎里就开始接受教育和培养,才有的今天。

    贺致寰自从知道孙媳妇怀孕,各种吩咐,叮嘱,嘴皮子都快生茧了,生怕孙子那蔫巴巴的样子,要对他的金凤凰产生坏的影响。

    但还好,他转悠过去,就看到窗户开着,孙媳妇坐在沙发上吃水果,孙子在给她揉腿。

    还行吧,还算看的过去。

    她的孕反该不会就是想那种事吧。

    苏琳琅突然觉得好神奇,对怀孕也没那么排斥了。

    贺朴廷轻抚妻子的头发,柔声说:“如果是的话,那还不错,因为有些孕反特别痛苦的。”

    又说:“要是可能的话,阿妹你不用承受,就都由我来承受就好了。”

    苏琳琅对孕反也在好奇阶段,刚想跟丈夫认真探讨一下,她的移动电话响了起来。

    他今天跟公司请了假,明天开始就由老爷子去坐班了,他穿的西服,领带歪扯,面色蜡黄,一身无精打采的站着。

    老爷子点头,就算同意孙媳妇的计划了,他抬头看孙子:“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琳琅,你也老大不小了,这点事应该没问题吧。”

    贺朴廷上前一步,说:“当然。”

    贺致寰忍不住再问:“你的领带怎么回事,你可是老板,去上班,领带就打成这样?”

    贺朴廷上班的时候当然没有歪戴领带,他是因为恶心犯逆,刚才才扯的领带。

    Maybach的车窗是纯黑色,看不到里面,刚才也没有看到苏琳琅,以为她不在,还没那么怕,但是此刻她突然下车,还提出说想看看猛鬼差房,一想到差房里藏的钱,倪警长当然被吓了一大跳。

    而一个人,当碰上会让自己恐惧的人时,最先会做的,就是去找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于警察来说,那个应该是枪才对。

    苏琳琅冷眼看着,就见倪警长看到自己,却没有摸枪,而是把手插进了裤兜中。

    他倒挺镇定的,缓了一下就回过神来了,上前握手,说:“这位就是贺太太吧,久仰您,不过猛鬼差房不可以看的,因为它是四个命案的现场,案子还没有破,我们警队的人除非打申请,也不可以进入,所以对不起,要不咱们一起上楼喝杯茶吧?”

    贺朴廷一身西服,斯文文雅,贺太太穿的是雪白的运动服,白色的软底鞋,一身朝气,听说看不了猛鬼差房,她显然不大高兴,嘟起了嘴巴,像是在发脾气。

    也恰好贺朴廷掏出移动电话查电话的时候,电话响了,袁四爷打来的。

    他说:“苏小姐,装载文物的飞机5分钟后起飞,我手下的人也全部就位。”

    上万件瓷器马上起飞,那么,针对乔治上校的抓捕也就可以开始了。

    挂了电话,苏琳琅恰好碰上麦家驹,他率着一帮飞虎队员大摇大摆的经过。

    已经快十一点了,她是在酒店大厅一根柱子后面。

    边跑,她一手扔出一根Bagakays,铁木飞镖,飞镖发出闷的一声响,穿透后门上直对着宿舍区的,闭路电视监控摄像头的线路。

    她只是切断了线路,摄像头没有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所以在闭路监控室,监控屏幕也只是突然之间会闪现雪花状而已。

    这能尽可能的,不引起闭路监控室警员的注意。

    但苏琳琅也必须要快,必须赶在警员来检查监控之前办完所有的事情。

    无声跑过安静的走廊,到了后门口再一个弹跳,铁木飞镖已经重回她手中了。

    又说:“雷探长跟他比可差远了,累死累活也就搞几千万,他居然能有3亿,不过是几个同伙一起分,分钱人员的名单我也查清楚了!”

    苏琳琅说:“你先去见乔治上校吧,记得从侧面吹捧一下《末代皇帝》电影的影响力,我会直接让袁四爷陪佳士得的人去趟大英催文物的,我们这几天加个班突击一下,把他的文物先搞回来再收拾他。”

    钱飞龙答了声yes sir,又说:“怎么听着苏小姐不大开心的样子,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苏琳琅确实心情不好,在知道自己怀孕的头两天甚至都没跟贺朴廷说话。

    错误不是他一个人犯的,这她知道,但他是她的丈夫,他会得到一个孩子,还不用承受生育之苦,承受点她的怒火也是应该的。

    齐屿说:“表妹是我,没有口令!”

    苏琳琅伸手抹脖子,说:“有口令的都是毒贩同伙,所以他们不死,死的就是你们!”

    关于口令的问题,还涉及到了乔治上校要栽赃钱飞龙的事,因为比较复杂嘛,苏琳琅还没跟程超他们仔细讲。

    但现在的情况就是,有口令的都是飞虎队的叛徒们,也是麦家驹的走狗,必须杀!

    齐屿他们已经退到宿舍门口了,无声点头。

    乔治上校示意钱飞龙坐下,把报纸一转,指着上面模糊不清的苏琳琅说:“这位应该就是我们共同的好朋友苏小姐了,看来她在港府拥有非常多的仰慕者和追求者。”

    钱飞龙故作专注看了一眼,说:“抱歉,照片太模糊了,我看不出来。”

    乔治上校笑着说:“所以你不是个专业的特工,虽然我只见过她两次,但我记得她的所有外形特征。她可真是位风流可爱的小美人儿,我想,她的美貌是她最强大的武器。”

    他从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就可以看出那是苏琳琅,可见他的专业能力。

    但他认为美貌是苏琳琅最大的武器,就可见他的傲慢了。

    而他不论怎么推算,要重孙也得再过十年。

    这一下突然就有了,老爷子虽然欣喜,但他也迷信,心里就打鼓的厉害。

    要知道,他一生浸淫商场,很了解人性的。

    也深知港府局势瞬息万变,尤其道上,别看现在风平浪静,但苏琳琅作为制衡九龙的关键,是个女性,而女性在孕期和产期走的叫鬼门关,要知道她怀孕了,要生孩子了,什么袁四陆六梁松的,指不定会起什么妖风。

    还有大英军情局呢,钱家的垮台叫它从此在港一蹶不振了,但它随时还会反扑。

    不过他的傲慢是有原因的,他们是坐在日料店临窗的位置,而这种日料店向来是站街女们揽客的最佳场所,时不时就会有站街女隔窗给他递眼神。

    港府这些廉价,但又遍地都是的站街女,她们的命运无疑是凄惨的,可也是她们,让华人女性们在西方人眼里,成了只配出卖色相的玩物。

    见钱飞龙皱眉在看外面,乔治上校笑着说:“纵观全球,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港府女性了,尤其是华国大陆来的女孩们,她们皮肤白皙,顺从而善良,无比可爱。”

    钱飞龙挑眉:“还特别廉价,不是吗?”

    乔治上校会心一笑,说:“所以我理解你不愿意留在加勒比海,要回港工作的心理。”

    所以他一直着急,想要个重孙,但他从来没敢给过孙媳妇压力。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敢,他其实挺怯苏琳琅的。

    黄医师是知名的老中医,号脉方面不会胡说,他说怀上了那就是真的怀上了。

    再兼许婉心梦到的是神鸟凤凰,老爷子心里的悸动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表达。

    不过他有俩儿子,五个孙子,这方面他格外有经验,也从容。

    先让刘管家带黄医师去给厨房开几个食补的方子,封红包送医生走,他又喊过佣人月华姐来,说:“打电话把麦德容喊来,让她带上自己的行李,以后她要在家中长住了。”

    所有人都知道出事了,也猜测可能已经死人了。

    但死的是谁,杀人的又是谁?

    比警察还要英勇,只想拍一手新闻的狗仔们扛着相机,跑的恰像撒欢的狗子。

    整个酒店里里外外到处是警察,也到处是飞虎队员,以及慌张的宾客们。

    而就在这时,整个大楼里都回荡着用留声机播放的,麦家驹的声音。

    苏琳琅想了想,又说:“即使你不开心也没关系,孩子是我的,跟你没有关系,她只会属于我,所以你放轻松点,不要紧张。”

    贺朴廷生生憋回一口酸水,心说他能不紧张吗,还有,什么叫孩子只是她一个人的?

    贺朴廷对苏琳琅的认知没有变过,一直认为她是PLA的特工,虽然签了婚姻合同,但总怕以她的果决,等到回归就会无情的一脚踹飞他。

    盼了四年了,他终于要有崽崽了。

    而当有了崽,也就意味着,他就可以和他强大的,他始终无法比肩的妻子之间有了一条亲情的线来拉扯,那她也就不可能那么爽快的,想甩就能把他甩掉了。

    程超的手下也看出贺老板不大高兴嘛,就没有拿筷子,只小声说:“程团,我看咱们还是吃咱们的干粮吧,我觉得贺老板好像不愿意咱们吃他的饭。”

    程超对下属说:“还是吃一点吧,他愿不愿意没关系,咱不吃我表妹会不高兴的。”

    下属点了点头,俩人就顶着贺朴廷的臭脸色吃起了饭。

    但他俩才吃了两口菜,突然,贺朴廷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然后站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程超在看。

    程超搞不懂表妹夫这是怎么了,突然一念,心说这个只会赚钱,眼里只有铜臭,还小心眼的大少爷该不会是在怀疑他和表妹之间有点啥吧,他不会是在怀疑,表妹怀孕的事跟自己有关系吧!

    而如果说如今港府道上还讲大佬的话,那她就是绝对大佬了。

    而给一个能叫男人们俯首称臣,闻风丧胆的女人当丈夫,听她在床上,枕边一声声甜甜的喊阿哥,看她那么全心全意的信任,依赖自己,那种感觉有多奇妙,多好玩,这个世界大概只有贺朴廷一个人感受过。

    此刻妻子躺在床上,睡的沉沉的,大概做了好梦,嘴角微微翘起,两只甜甜的小梨涡深深的,贺朴廷手指抚上妻子的梨涡,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应该是期盼个儿子好呢,还是应该期盼生个女儿才对?

    他正想着,外面响起电话声,他一个箭步出了门,掐了电话再回来,抓过西服就往外跑,出了门过走廊,鬼使神差,看到会客厅供桌上有绿油油的大青梅,他明知道那东西特别酸,但还是抓了两只在手里。

    他必须今天治好自己的,因为苏琳琅的计划是要让乔治上校和麦家驹在这个新年伊始的元旦,亲自带着他们的赃款自己上大陆。

    他们俩口子算是去的最早的人了。

    婚礼订在上午十一点半,他俩十点半就到了。

    这时蹲守场外的,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们一手菠萝包一手奶茶,才在就地吃早饭,眼看路边的骑警们忽而骑着摩托车上路,隔开拥挤的车流做伴车引导,一辆Maybach于摩托车的引导中缓缓驶来,记者们纷纷扔掉手中的奶茶和菠萝包,举着相机拼了命的往前挤,要拍今早新鲜热辣的第一张照片。

    还得说个人,因为儿子贺朴旭疑似不是自己的仔而在港府闹了天大的笑话,是以近几年都躲在瑞士而不敢回来的贺墨。

    就在前段时间,老爷子终于把贺朴旭的身世跟他讲了一下,也允许他回来了。

    他的床已经被搬走了,但他还是进屋,上楼了,他回头说:“癫公,我乐意跟着阿嫂,你管不着我,嘿嘿!”

    贺朴鸿被弟弟气着了,立刻说:“螵猪你永远都别想得到我的洋葱炸弹,永远!”

    洋葱炸弹也是特工武器,但跟催泪瓦斯是一挂的,不属于杀人的凶器,是自卫式武器。

    贺朴铸一直在问三哥要那个,想备一个在身上,等开学了用来捉弄同学们,这一听急了,忙说:“别呀三哥,武器你该给还是要给的,你不应该是那么小气的人吧?”

    贺朴鸿无情的说:“滚!”

    宋时迂一脚油,三辆车顺林间的盘山公路而下,直奔停机坪。

    程超还是头一回穿飞虎队的衣服,笑问苏琳琅:“表妹,我这身衣服怎么样?”

    苏琳琅坐在另一边的,贺朴廷坐在中间,侧首说:“表哥穿这身制服非常棒的。”

    再一摸警服的面料,说:“这是真警服,钱Sir送你们的?”

    程超笑着说:“当然不是,是雷Sir走私过去被我们截留的,这冲锋枪也是。”

    这就纯粹是因为彼此间的信任了。

    苏琳琅事先没有提过,在婚礼上突然开口,夺调度权,还真就夺过来了。

    而从现在开始,整个酒店的安保,将由贺平安来调度。

    这样,也就可以尽可能的避免有客人在一会儿的冲突中受伤害了。

    目送季霆轩和贺平安离开,苏琳琅还有最后一件事。

    贺朴铸忙说:“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苏琳琅再说:“还有,你马上十八岁了,总是穿个小内裤在冰雁面前晃荡,像话吗?”

    她倒不怕贺朴铸吵到自己,但麦德容的决定是对的,因为即使不出于她是个孕妇来考虑,也该考虑冰雁,就该让贺朴铸搬家。

    保镖们刚才拦着二位少爷,是因为他俩闹哄哄的,怕吵到苏琳琅休息。

    他们向来也知道,贺家兄弟只有少奶奶搞得定,就默默退开了。

    当时贺朴廷的心情是惊喜的,又意外又惊喜,但他的反应是,差点吐在当场。

    他爷爷看在眼里,差点没气死。

    现在b超已经做了,尿液也检了,黄医师还讲了很多孕初期的反应,贺朴廷也一一听了。

    但就说怪不怪,他在不知道太太怀孕的情况下,所有的症状,都跟一个孕妇一模一样。

    贺朴廷怀疑是不是秦场长送的求子符起了作用,甚至因为这种严重的孕吐反应,胡思乱想,都怀疑小baby是不是在他的肚子里。

    说回苏琳琅这边。

    她并不知道昨晚贺朴廷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俩人向来也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但今天贺朴廷起的晚,她就先去吃早饭了。

    贺家所经营的,不论酒店还是海运都属服务业,除非老板特意安排调休,越到节假日越忙,所以饶是今天是元旦节,但贺致寰还是早早去了趟公司。

    而在听说孙媳妇怀孕之后,他猛的就比原来又精神了几分。

    而在爽了一发后,他就跟麦家驹联络了!

    他带着反无线窃听设备,那套设备还会检测附近所有的无线信号,并给他警告,所以想在酒店里安装无线窃听设备是不可能的。

    但是,乔治上校带着一整套大英的高科技装备,可能打败他的,却是最原始的手段。

    他喊的站街女当然也是六爷的人。

    而她在乔治上校的床底下留了一支录音笔。

    ……

    贺致寰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亲自找到贺朴廷的房间来,进了他的会客厅,见大白天的,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只有个哑巴菲佣在搞卫生,就去推书房的门。

    贺朴鸿在书房里,刚打完电话,在玩他阿嫂的雷切军刀,看到爷爷来了才停下,他不会玩刀嘛,还差点割到自己的手指。

    老爷子问:“你大哥呢?”

    贺朴鸿努嘴:“卧室,也不知道他怎么搞的,病病歪歪的,刚来就躺床上了。”

    时间一分一秒,终于,他看到游艇了,他于是高举双手,努力挥舞。

    但突然,他觉得身后腾起一股寒意,他于下意识回头,就看到苏琳琅站在二楼的露台上,也正默默的望着他。

    她穿一件深蓝色的长款外套,内里是淡蓝色的裙子,戴一顶钻石和珍珠镶成的发冠,一整套格外素雅的衣服,却衬的她皮肤格外白,面容也格外端庄。

    乍一眼看过去,她就仿佛一位真正的女王一般,霸气而威严。

    她面无表情,眼中也毫无波澜,就像盯着一件寻常物件一样盯着他。

    贺朴铸搡了拽他的阿勇一把,倒没有生气,过来先问苏琳琅:“阿嫂你是不是生病啦?”

    又说:“我一直在二楼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把我的行李搬到那边去,你们在搞什么。”

    原来属于二房的独栋屋重新装修以后一直是许婉心和贺章住着,贺朴铸和冰雁在苏琳琅这边,但考虑到贺朴铸朋友多,经常约来打游戏,在楼上又跺脚又大呼小叫的,麦德容来了以后自作主张,就把他搬那边去了,这边只留冰雁。

    贺朴铸今天出门一趟,回来发现家被搬了,不乐意了,又说:“阿嫂,我不去澳城了,我要自己搬家,搬回这边来住。”

    苏琳琅故意反问:“住这边跟那边有什么区别吗,还是说你胆子就那么小,不住在我的楼上,怕人绑架了还是怎么的?”

    说回苏琳琅,她和贺朴廷坐的当然是那辆防弹Maybach。

    他们带的保镖也不多,总共就四个,郭瑞,翁家明,宋时迂和阿贵。

    按理他们出门后,应该去南区的私家码头的,因为白色大游艇就停在那边。

    但他们并没有,反而开车一路上山,越过山顶停机坪,一直把车开到后山公墓。

    阿贵在季家二爷季仁的太太那座有名的凶坟,锁魂井旁绕了一圈,打了一声口哨,再打开车门,转眼间,从山林里窜出一帮黑乎乎的人来,冷不丁儿的已经钻车里头了。

    但老爷子再一想,心说胎梦是凤凰的话,那应该是个八字特别硬的孩子吧。

    那么他(她),应该会安全降生吧!

    ……

    说回苏琳琅。

    她这会儿正在书房里打电话。边打,边听外面贺朴铸和贺朴鸿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刀

    贺朴铸和贺朴鸿都是贺朴廷的兄弟,被保镖这样对待,他们以后知道是因为她怀孕的原因,心里说不定会有芥蒂的。

    苏琳琅遂对贺朴铸说:“我刚才有点公事,比较忙,就让保镖把门关了。”

    又对郭瑞说:“阿瑞叔,以后朴铸他们要来找我,随时都可以,你们不能再拦着。”

    郭瑞点头,又往后退了几步。

    贺朴铸狗仗人势,很骄傲的白了郭瑞一眼,才又对苏琳琅说:“阿嫂,本来我想跟季家人一起去澳城的,但三哥不让我去,把我送回家了,那我明天跟你们一起去吧。”

    阿贵最后上车,三辆车悄无声息,安安静静的离开,全程不过两分钟。

    上车的人一身黑色警服,罩着黑面巾,抱着冲锋枪,乍一看全都是飞虎队员,但上了苏琳琅车的人拉下面巾再一笑,赫赫然却是程超的脸。

    话说,钱飞龙和贺朴鸿一直在等PLA的援兵。

    援兵也确实有,而且在昨晚就过境了,但是麦家驹也很狡猾的,他以有人想刺杀贺朴廷为由,光明正大的带了一波人在查他的动向线,贺家门外当然也有飞虎队员在巡逻。

    他已经穷凶极恶,快要狗急跳墙了,要被他发现大陆有特种兵过来,局势就会乱到无法收场的。

    “我是女王最忠诚的子民,为了她,我愿意肝脑涂地。”他说。

    麦家驹后背森然一寒,又是一愣。

    虽然有点变声,但自己的声音麦家驹还是听得出来的。

    他没有说话,但是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紧接着他就发现了,贺家的保镖阿贵站在留声机旁。

    钱飞龙的设想只是理想,她说的是现实,而且是赤裸裸的现实,钱飞龙被她堵了嘴,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他默了片刻,说:“我一会儿再打给你。”

    这时厨房送来下午茶了。

    准备的是热柠茶,红豆冰,咖喱鸡饭和柠檬芝士慕斯。

    苏琳琅其实没有吃下午茶的习惯,像哑巴菲佣就从来不会给她准备下午茶,但饭是老爷子的佣人月华姐端来的,麦德容也来了,她也不好直接拒绝,正好这时贺朴廷从浴室出来,她就说:“先放着吧,我冲个凉出来再说。”

    冲了凉也就五分钟,如果茶点凉了,她们再做一份就是了,两个佣人于是就出去了。

    而因为丈夫今天表现的特别怪异,回家之后苏琳琅就准备跟他好好谈一谈。

    但就说奇不奇怪,贺朴廷原来是只要不换衣服不洗澡,就绝对不会上床的。

    而且他虽然一进门领带袜子四处飞,但是如果被他发现屋子不够干净整洁,领带袜子没有被及时收拾,清洗,他就会把哑巴菲佣喊进来收拾一顿。

    可今天等苏琳琅洗完澡出来,就发现他竟然只脱了西服,袜子都还在脚上,牙都没有刷,臭烘烘的就上床睡觉了。

    苏琳琅嗅着他嘴角有股酸酸的味道,于是顺着线索去搜他的西服,这回终于找到证据了。他的西服兜里有一枚被啃了一半的大青梅,只是闻着苏琳琅就觉得酸倒牙,看青梅被啃的形状,应该是贺朴廷自己吃的。

    他忍着头痛上前,提起乔治上校的头发,对着他的鼻梁就又是两记猛拳。

    边打,他边问:“你他妈个白皮猪,还好意思叫我是猪?”

    乔治上校咧嘴哀嚎,吐出一口血,血里还有两颗大白牙。

    钱飞龙再咚咚来两记大拳头,再吼:“死白皮猪,你他妈哪来的自信敢到我们港府来撒野的?”

    就在这时,只听砰砰两声枪响,驾驶舱里的三个人同时哆嗦。

    当然,口令簿只是为了方便记忆。

    作为任务领导者,钱飞龙可以随心所欲设置口令,而不是一味的按着口令簿来。

    但他还是惊讶于乔治上校在特工一行的老辣精明。

    他可太会偷东西了,

    拿出腰上的移动电话,他连着喂了好几声,电话那头才传来苏琳琅带着呓语的声音:“我在听!”

    几人正聊着,麦德容突然回头:“朴廷你感觉怎么样?”

    贺朴廷已经洗过澡,换好衣服了,一脸从容:“容姨,我很好。”

    麦德容端起一杯青柠汁,体贴的问:“要不要先喝一杯?”

    贺朴廷接了过去,但先给爷爷问了安,再看太太:“昨晚你睡的还好吧。”

    苏琳琅点头,看丈夫顶着两只黑眼圈,忙问:“阿哥你没睡好吧,失眠了?”

    此刻,她刚刚找到季霆轩,跟他在一处。

    新郎新娘和大部分远道而来的宾客昨晚都住在这间酒店里。

    今天季霆轩是新郎官,当然招待来的贵客们,此刻他就在楼上招待客人们。

    但苏琳琅一打电话,他立刻下了电梯,一路狂奔到了她跟前。

    上下打量,他说:“苏小姐,你今天简直靓冠香江。”

    而在浪来的时候桌子上的碗筷叮叮当当乱滚,宋时迂和阿贵在盖食盒,保护饭菜,贺朴廷唯一做的就是放下筷子趴着,保护自己。

    程超保护表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可贺朴廷好像更不高兴了似的,只等颠簸过去,他起身就往外冲。

    宋时迂想扶他,也被他一把搡开,然后他怒冲冲的冲进洗手间了。

    话说,程超向来对多金会赚钱的表妹夫既喜爱又钦佩,但今天他特别生气,火气贼大。

    他也准备好了,只要贺朴廷再敢甩脸子,他就要代表妹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弱不禁风,还小心眼的男人。

    不过很快又有一个女孩上前,这个又白又瘦,乔治上校应该比较喜欢,要了对方一张名片,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这才走了。

    这时钱飞龙以为自己叫的那只鸡是在帮同伴招揽客户,看她打了个电话又回来了,掏了一张500港币出来,就准备要走。

    但他叫的鸡接过钱,叠成手绢的模样插到他西服的口袋里,却笑着说:“钱Sir别急着走呀,等两分钟吧,我就告诉你刚才那个白皮鬼佬去哪里了。”

    鸡婆们通常把白人叫鬼佬,白皮鬼佬。

    她说的白皮鬼佬就是刚才被另外两个鸡婆拦停过的乔治上校。

    郭瑞带着保镖们是直接跟进了屋子的,齐声答应:“是,阿爷!”

    但苏琳琅却说:“明天我们可以不出席,但必须去趟澳城,三号的宴会我也必须出席。”

    又坐到贺致寰身边,说:“阿爷你也看到我的,我很好呀,没有问题的。”

    话说,明天就是元旦,也是季霆轩的婚礼。

    他是要跟澳城赌王的女儿结婚,号称世纪婚礼,各大报纸都把首版做成了专版,诸如新娘子的嫁妆价值多少,新郎家的聘礼又有几何,新娘子的礼服钻戒是什么牌子,以及新郎官似乎不满意联姻,婚礼前夕深夜出门私会美人一类的新闻都算常规报道。

    西区警署的倪警长也正等着他们。

    几人见了面,心照不宣直奔猛鬼差房。

    进了屋子打开灯,一间偌大的,凌乱的集体宿舍的正中央摆着一个由上百只黑色旅行袋堆积而成的小山包。

    这就是麦家驹伙同倪警长,以及一帮心腹下属们积攒的财富了。

    一只旅行包里可以装300万港币,3亿港币,足足装了100只袋子。

    贺朴鸿应声止步,但又觉得不对,伸脖子一看,咦,大白天的,他大哥怎么就躺下了。

    但贺朴鸿才喊了一声大哥,想问问怎么回事都没问出口,贺朴廷立刻说:“出去!”

    家里的食物链是这样,贺朴鸿可以欺负贺朴铸,贺朴廷可以欺负贺朴鸿,而他们所有的兄弟可以无差别欺负贺朴旭。

    大哥语气很不好,又是在人家卧室,癫公心里还有点说不清楚的鬼,也不好强嘴,就乖乖走了。

    门一关,再一反锁,苏琳琅把窗帘都拉了起来,卧室里就剩下他们夫妻两个了。

    消息全是陆六爷汇总之后再发给他的。

    根据信息可知乔治上校去了深水埠,绕过了深水埠英军驻港基地,再绕过荔枝街道,那条路因为紧临英军驻港基地,站街女超级多,而乔治上校跟梁警官在荔枝街道下车后,穿过沿路纷纷向乔治上校递名片的站街女,去了深水埠警署。

    在警署门口揽客的站街女发来的消息让钱飞龙豁然开朗,知道麦家驹的钱藏在哪里了。

    深水埠警署还有个外号,叫猛鬼差馆,其原因是,它是日占时期日军用来屠杀本地起义军人的刑房。

    有几间独立于警署的宿舍房,因为谁住在里面谁就会死于意外,遂被贴上封条长期封锁,警署也就有了猛鬼差馆的名号。

    今天虽然是周末,但最近她比较忙,就依然闲不下来,跟曾经的贺朴廷一样,她也得抱着个电话不停的打打打。

    首先是电影,不像前两部《古惑仔》都是由知名演员演的,贺朴旭是个新人,而且一拍戏就挑大梁,再者,在《赌场风云》中,尖沙咀的化妆品一条街和别的几家化妆品大楼,贺氏国际都有广告,所以它不能扑街,而且必须火爆全亚洲,苏琳琅才能彻底给港府去色情化,并把它从白人老螵虫们的后花园一跃而起,打造成全亚洲唯一的化妆品之都,变成女性游客旅游购物的圣地。

    所以她每天都得打电话关注拍摄进度。

    再就是乔治上校马上就要来了,针对他的围剿,苏琳琅也必须安排妥当。

    目前,乔治上校已经向大英佳士得提出要求,说想把他的瓷器送到港府展出了。

    就连新娘的伴娘团,新郎的伴郎团都被一一刊登,盘点过身世和家世。

    贺家本来该出贺朴旭的,但一则他忙着拍戏,再则苏琳琅有意让贺朴鸿去,就换成家里的癫公当伴郎了。

    而因为贺朴鸿露面少,媒体能找到的,还是两年前不甚清晰的旧照片。

    于是八卦媒体嚼舌根,说是季霆轩嫌贺朴旭太帅,抢他风头才换的贺朴鸿。

    但实际的原因是,婚礼总共三天,贺朴鸿作为伴郎会全程出现,而当他出现在公众视野,于乔治上校来说就是刺杀的良机。

    苏琳琅又问:“有没有准确情报,知不知道他们今天晚上住哪家酒店?”

    出租车司机说:“目前他们还没有订酒店,但有人听到他们谈话,说是今晚要回港。”

    乔治上校来澳城,只是来确定贺朴鸿的真假的,毕竟特工杀人也不能乱杀,他得确定好贺朴鸿确实在做伴郎,还得确定他的伴郎序位才好杀,否则一旦杀错可就无法收场了。

    而他真正想行动的地方,是季霆轩婚礼的主会场,位于维多利亚港的富丽华大酒店。

    那家酒店就建在海边,婚礼主办地正好是酒店的私人沙滩,方便狙击,也方便狙击之后的逃脱和撤退。

    麦家驹明显噎了一下才说:“我马上去!”

    挂了电话,他对苏琳琅说:“麦家驹这会儿应该在西区警署,我把他调开了。”

    苏琳琅看程超,吩咐说:“西区警署,也就是有名的猛鬼差屋,我给你们带过地图的,齐屿他们去了以后就直奔宿舍区,如果里面有人就对口令……”

    程超比手势,说:“只要口令对得上,就证明是毒贩同伙,就……杀!”

    苏琳琅笑了一下,目光越过蔫巴巴的丈夫,说:“表哥不愧上过战场的,干脆利落!”

    麦德容惊呼:“朴廷你不觉得酸吗?”

    又急的说:“那个是给苏小姐开胃口的,你吃它干嘛呀?”

    贺朴廷放下青梅,一脸的若无其事,说:“我只想帮阿妹尝尝味道而已。”

    麦德容再看他自进了门,衣服都没有换,还穿的西服打的领带,误解他了,就又说:“你这怎么搞的,公司不是都有姑父帮你了嘛,你这还要出去,是有私人应酬?”

    贺朴廷其实是太紧张了,也才发现自己衣服都没换,于是赶忙进衣橱解领带脱衣服。

    他先到藏枪的地方,找到了那把伪造的,他的枪。

    然后毫不犹豫的,他抓起了弹夹!

    ……

    说回贺家。

    这时贺朴廷才刚刚起床,家里所有的佣人也才起来不久,在厨房里忙碌。

    钱飞龙很惊讶:“苏小姐,刚才你不会睡着了吧?”

    她价值四十亿和上万件古瓷器的大金主在跟他聊天,盘算着怎么坑她,害她,她倒好,听谈话的时候竟然睡着啦?

    苏琳琅刚才还真就睡着了,甚至都流口水了,但她瞬间嗓音低沉:“你不用管我在干嘛,你继续讲”

    钱飞龙把乔治上校偷他钱包,印章,口令簿的事讲了一遍,这才说:“他不但想帮助麦家驹转移3亿赃款,而且确实还想刺杀你家朴鸿,但你大概都想不到他有多老奸巨猾,他计划把一切都栽赃嫁祸给我,所以偷了我的警官证,印章和支票簿,口令簿!”

    再说:“你懂我的意思吧,他不是简单的想杀贺朴鸿,是想用贺朴鸿来撕裂目前港府的安稳和安定!”

    她没有拿枪瞄准麦家驹,也没有提刀砍他,她甚至动都没动。

    但麦家驹依然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戴着钻石王冠,仿佛女王般的苏琳琅只用目光,就让麦家驹觉得窒息。

    他大声对乔治上校说:“当然,我已经杀死贺朴鸿了!”

    乔治上校也想不到麦家驹会在这种事上骗自己,大吼说:“把那头猪推下去!”

    他盼了多年的四世同堂,在听说孙媳怀孕后,此刻心中的欣喜,只有贺朴廷被苏琳琅零赎金从河背水塘救回来的那天可以比拟。

    其实虽然贺朴廷一再说是自己不想要孩子的。但家里到处都是佣人,孙子房里的事情,只要贺致寰想知道就能知道。

    所以老爷子一直都知道,是孙媳妇不愿意生孩子的。

    当然了,哪怕她是贺家的少奶奶,但从化妆品一条街到新开的几间化妆品大厦,再到全香江唯她马首是瞻的古惑仔们,那份成就全是苏琳琅自己凭她的赤手空拳拼出来的。

    虽然贺朴廷也很优秀,但贺致寰平心而论,孙子跟孙媳妇相比,也未免太脆皮了点。

    为什么喝了酸酸的果汁他就舒服了?

    这绝对有问题。

    他又把胳膊递给黄医师,说:“我最近两天总觉得没什么胃口,胸口也堵得慌。”

    黄医师再捉上他的脉,说:“以我号脉来看,大少您龙精虎猛,没有任何问题,但你要实在觉得不舒服,就去趟医院,我们给你拍片子,用西医的方式来检查吧。”

    但又说:“我倾向于你是消化不良了,我开给你个食谱吧,最近吃清淡点,养一养。”

    就苏琳琅收拾山口组那帮人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到现场的。

    他看到苏琳琅杀了一屋子的断肢残骸,但他默默打扫战场,且把消息压了下去。

    麦德容倒不是为麦家驹辩护,她就是单纯的想不通,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好人,怎么会干出那种事情来的。

    贺致寰反问麦德容:“阿容,你应该不常去九龙吧?”

    麦德容下意识皱眉:“九龙又脏又乱……”

    猪当然就是钱飞龙了,要推他下去,这桩刺杀才算完美收场。

    见麦家驹还在迟疑,乔治上校再大吼:“快啊!”

    麦家驹迟疑是因为他看到钱飞龙的嘴角是翘起来的,他疑心对方是醒着的。

    他的冲锋枪被调包了,但还有手枪,还有匕首。

    他在这一刻突然隐隐意识到,苏琳琅眼看着他逃却不抓,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很可能是因为,她作为一个猎人,给他的不是枪,而是一张网,弥天大网。

    而她对生育最大的恐惧不是生产时的痛,也不是怀孕时的身材变形,更不是孕反。

    而是,她在星际时代为了想要个孩子,做了很多次领养测试,最终都不合格,她最后其实是活够了,觉得没意思了才自我牺牲的。

    诚然,作为一个生活的强者,她并不想受生育的痛苦,如果有男性生子的技术,她会让贺朴廷给她生孩子的。

    他要做不到就换一个丈夫,换个愿意生的。

    而她更惶恐的是,她怕在星际总是因为不合格被驳回,被婴幼儿组织判定没有资格抚养宝宝的她不够资格做一个妈妈。

    但麦德容出门的时候在笑,在外面的保镖们也在笑,所有人都笑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说来也是真可笑,昨天晚上贺朴廷紧急跑到养和医院查了个血。

    这一检查,就发现他体内的激素有异常,所以他还真有病,贺平安于是带着检查结果和他家大少又直奔黄医师家。

    黄医师还真就找出原因了。

    而据他说,贺朴廷得的是一种名字叫妊娠伴随综合症的病。

    而当它们被堆叠在一起,几乎要抵上房顶,那也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金山。

    这钱是他们一点点积攒起来的,也是他们退休之后可以逍遥自在的本钱。

    虽然麦家驹经常来做检查,但还是不放心,抓起一只行李袋,都要先拉开拉链做检查,然后再丢给下属们,让他们送上飞机。

    他一直都是一个特别善解人意的好长官,知道自己这样检查包裹倪警长会不舒服,是以温声安慰说:“阿倪,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想看看钱有没有招虫子,有没有破损。”

    倪警长掏出烟盒,抽了一支烟递给麦家驹,又自己叼了一支,先帮麦家驹点烟,这才说:“麦Sir,我太太和我女儿都在你儿子那边,我的目标和你是一样的,带着钱去大英,离开港府这个垃圾地方!”

    打麦家驹的当然就是程超了,也确实是苏琳琅的娘家人,她表哥嘛。

    驾驶仓里还有一处战场,有三个人正在搏斗。

    三个人穿的也都是飞虎队员的衣服。

    黄头发的是乔治上校,黑皮肤的是钱飞龙。

    还有个精精干干,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是程超带来的特种兵。

    消化不良,这个解释恰对得上贺朴廷这几天的不舒服,他也就这样认为了。

    这时候屋子里佣人还多,他又问:“黄医师,我太太的身体也没什么问题吧?”

    黄医师下意识看老爷子,但贺致寰摇了摇头,他也就说:“很好,没有问题。”

    贺朴廷因为出差多,也年轻嘛,跟太太正处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阶段,再加上这会儿身体没症状了,也知道大周末的,太太拍他大腿别有深意,他竭力表现的不那么猴急,再略坐片刻,跟黄医师寒暄了几句,就匆匆起身走了。

    他才出门,贺致寰就让刘管家把多余的人全清出去了,也是忍了许久的,他嗓音都有些发颤,说:“黄医师,你看我家琳琅她……”

    麦家驹在的时候他们不好上船,所以要再开回来,藉着拿饭载上他们。

    程超刚才一直在那辆Maybach里头,好车隔音好,他几乎贴着车壁在听,也只隐隐约约听到麦家驹说的,关于苏琳琅怀孕,以及麦家驹想派人撞她流产的事。

    当然一上船就得跟苏琳琅交流情况。

    而就在刚才,苏琳琅跟麦家驹聊天的时候,其实是给他装了窃听器的。

    就是那种搭载在移动电话的窃听器。

    贺朴廷要说身体不舒服吧,大晚上的怕老爷子要担忧,但要不说吧,爷爷就得怀疑他是要出去干坏事了。

    他略一思索,说:“这样吧阿爷,让麦姨跟着我吧,让她陪我一起去,您该放心了吧。”

    贺致寰松开麦德容,再一扬手,贺朴廷回头一看,傻眼了!

    今天本来早就下班,回家休息的贺平安带着陈强尼就站在铁门外,也就是说即使贺致寰拦不住他,保镖也会帮他把人抓回来的。

    贺致寰又说:“朴廷仔你记着,等顾满贯的事出来,顾氏的股票会一泄千里,蒸发的可都是钱,而如果不是因为季德乱犯毛病,非得一个个的找女人,以他在商业的精明,会自己去投资东北的钢铁产业,继而占据整个亚洲的钢铁市场,而不是让季霆轩把钱交给你来打理,我不会问你去了哪里,我也不会问你的保镖们的,反正他们也只听你的!”

    但是游艇要怎么过境?

    边境海域有海警巡逻,一旦发现有船只试图越境,肯定会阻拦,必要时还会开枪,会射击。

    程超他们只有两个人,一个人还要开船,要怎么才能冲过封锁线?

    钱飞龙扶起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麦家驹,再问程超:“你们要怎么走?”

    程超一手叉腰,一手指窗外:“钱Sir你看?”

    飞虎队员们闹哄哄的在四处找杀手,在相互对口令,找他,想要任务指令。

    报纸,电视台的狗仔们正在从四面八方涌来,疯狂拍照。

    麦家驹有条不紊,在布置他接下来的行动。

    他先拨打电话给深水埠警署,让倪警长赶紧带人起飞,然后就专心盯着海上。

    因为会有人来接应他的,那就是乔治上校。

    但当有很多很多人拍他,或者说让他出现在自己的照片中,他就不好警惕了。

    澳城是一座旅游城市,从下了码头开始,四处都是游客,也四处都是相机和录像机,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有人在拍照,在录像,人们会拍到乔治上校,但人们眼里没有他,人们只是在取景,又叫乔治上校怎么戒备。

    俩人走的早,还是乔治上校提议的,要到澳城吃一顿澳城风味的早茶。

    早茶店是乔治上校自己在报纸上的推荐专栏里选的,他还专门提前打电话订了雅座,打上的士直奔那家早茶店,店家给安排的,也是单独的包房雅座。

    乔治上校当然早把钱飞龙上上下下摸了个遍,也知道他没有带任何偷拍偷录的设备,这家店完全是他随机选择的,跟钱飞龙没有任何关系,于是他把墨镜帽子一摘,就要享受一顿美味的早餐了。

    贺朴廷未答先呕,把涌上喉头的酸水一股脑儿吞到肚子里,这才点了点头。

    而他这个样子就搞的老爷子特别生气,简直恨不能拿拐杖敲他的头。

    曾经的贺致寰看大孙子哪哪都好,但现在不一样了,一想到他这副蔫巴巴的模样,却差点把他们贺家的第四代,一只金凤凰给搞没,老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老爷子已经配上新的助听器和老花镜了,放下报纸说:“你们二叔已经回来了,朴鸿要做伴郎的事情也已经上报纸了,就让他们俩带着保镖去季家吧,你俩就不去了。”

    真要怀上孩子了当然要静养,老爷子就不想孙媳妇出去奔波了。

    麦家驹握上她的手,说:“鄙人浅薄,配不上苏小姐一番厚恩。”

    摇了摇她的手,又说:“应该是我来感谢苏小姐您,以及像您一样的,许许多多的大陆来客们才对,是你们繁荣了九龙,也繁荣了整个香江。”

    苏琳琅说:“我们必须去趟澳城的,那咱们就后天,宴会上见吧?”

    麦家驹说:“宴会上见。”

    就这样,他想拦人的,但没拦住,苏琳琅和贺朴廷还是去澳城了。

    贺致寰蓦的一笑:“他,哼!”

    苏琳琅抬头看老爷子,贺朴廷忙说:“阿爷知道的,我很好。”

    贺致寰指桌上的早餐:“快吃吧,挑你喜欢的吃。”

    见孙子给自己盛了一小碗酸汤牛肉羹,老爷子又忍不住噗嗤一声。

    贺朴廷应声抬头,目光直勾勾盯着老爷子,直到爷爷不笑了,这才开始吃饭。

    贺家当然不缺茶点,而且一个人的茶点厨房至少备三份,但贺朴廷吃的,是她们专门给孕妇备来开胃的茶点,而且一大盘龙宫果,半盘青梅都被他吃了,他会不会太过分了?

    麦德容觉得这事儿自己有必要跟姑父谈谈,贺朴廷对于孕妇也太随便了!

    这时苏琳琅洗完澡,已经从浴室隔间出来,在烘头发了。

    麦德容无奈看了贺朴廷一眼,赶紧给厨房打电话,送下午茶的时候还要备青梅,备龙宫果,注明要多备一点,备几个完整的大青梅。

    毕竟谁能想得到,堂堂贺府大少爷居然会抢孕妇的餐食呢?

    毕竟他策划了那么周密的一个刺杀方案,他也想不到钱飞龙会换掉子弹。

    所以他也没有怀疑麦家驹是在欺骗自己。

    拿起移动电话,他拨通驻港英军的电话,这就要请求对方的协助了。

    话说,就在打电话的时候,他侧首看了眼昏倒在地上的钱飞龙,也设想过对方是不是在欺骗自己,是假装晕倒,还抬脚朝着钱飞龙的脑袋狠狠踢了一脚,将他的脑袋撞到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这才罢休。

    他打电话当然用的是英文。

    这虽然只是简短的两句话,但是信息量巨大。

    大到现场的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但麦家驹可是干了一辈子的飞虎队队长,他已经反应过来了,他抬枪就射。

    同一时间阿贵伸开双手为贺朴鸿挡弹,宋时迂和郭瑞从后面冲上来,夺枪!

    所以麦家驹扣动扳机的瞬间枪被抬高,啪啪的声响朝天而去。

    程超看表妹,挤了挤眼睛:妹夫这是什么毛病,为什么要用那种神情去闻臭烘烘的机油?

    苏琳琅摊手:我也不知道呀。

    她的丈夫变的很奇怪,洗澡的时候好像会在厕所里哇哇叫,而现在竟然当着她的面在悄悄闻机油,这看起来很不正常。

    不过在目前的情况下,苏琳琅还管不到贺朴廷这个没有任何用处的吉祥物的各种小怪癖的。

    她也只撇撇嘴就完了。

    这人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拳头如雨,他再捶再骂:“港府就是因为有你这种警察,治安才乱成一锅粥的吧,你他妈可够牛的,靠毒贩子贪污3个亿,谁他妈给你的脸,你的大英主子?”

    麦家驹两个膝盖被爆穿了,剧痛,痛彻心扉,他整个人是向下垮的。

    但揍他的人将他拎了起来,也不打别的地方,专打鼻梁。

    麦家驹反应过来了,打他的这个应该是个大陆人。

    但是没有如果,他今天非杀贺朴鸿不可。

    当然,那也只是他自己的狂想和妄想。

    苏琳琅布局了那么久,还请了那么多的援兵,又把贺朴鸿抛出来当诱饵,可不是为了让麦家驹撒野的,她想要的是630亿人民币和一万件的瓷器。

    同时,她还要向这场世纪婚礼上的来宾,贵宾们,直播一场谋杀案。

    所以麦家驹此时就在贵宾室外,正在盯着贺朴鸿,但猝不及防间,他听到屋子里响起一个声音,一个很像自己的声音,还特别大。

    贺朴鸿大概知道,这是针对他的刺杀案要开始了。

    他倒还挺有些男子气概,见这场上赌王最老,赶在保镖之前,挡在了其前面。

    麦家驹在退了两步后突然拔步,朝着屋子里冲了进去。

    同一时间,留声机里响起的是乔治上校的声音。

    他说:“只要你任务成功,皇家空军将一路为你伴航,送您和您的钱出境,让您从此开启自由自在的美好人生,麦Sir,我由衷为你开心。”

    麦家驹丢下钱袋,示意下属们继续搬,深深吸了口烟,说:“去我们早就买好的庄园,从今往后做邻居,每天一起出海钓鱼,一起下象棋,一起去酒吧喝酒听民谣。”

    倪警长嫌屋子里太闷热,走到外面,深吸了一口凌晨三点的凉气才说:“干了一辈子警察,这是我们该得的。”

    麦家驹也出来了,说:“是啊,我们拿的,只是该得的。”

    就在他们身后的屋子里,一个飞虎队员提了两袋钱正准备要走,只觉得脑后一阵风声,才回头的瞬间只觉得有人手捂上他的嘴巴,不等他叫出声,冰凉的匕首已经划过他的脖子了。

    他想反抗,想蹬脚挣扎,只觉得脚下一空,他整个人已经被抬起来了。

    现场一片混乱,各家的保镖冒着啪啪的枪声在朝自家的主人奔过去。

    一场酝酿已经久的刺杀,也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拉开了帷幕。

    麦家驹其实很懵的,因为他的枪虽然有声音,也有火光,但连天花板都没有打穿,这证明枪里装的是空包弹,也就是用纸屑做成的假弹头,也叫训练弹。

    空包弹是子弹的一种,但是飞虎队训练用的,它伤不了人。

    而从这一刻起麦家驹就慌了。

    一辆Maybach翩然而止,停在富丽华门口,停在红毯之上。

    墨西服白手套,戴墨镜的保镖抢在门僮之前,已经打开车门了。

    贺墨生气了,他可是贺家二爷,贺朴旭的爹,来的谁啊,能比他还牛。

    人已经下车了,不用说,先下来的当然是苏琳琅。

    该怎么形容呢,她穿了一件藏蓝色,贡段面料的无袖中式长衫,素色的,内里是一件淡蓝色,丝绸质地的薄裙。

    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六刀

    苏琳琅洗漱完出来,脚步一滞,因为老爷子西服笔挺的在会客厅里坐着,在听电话,麦德容则正一旁摆着早餐。

    老爷子勾手示意,苏琳琅遂坐到了他身边。

    他的电话是专门定制款的,不用刻意开免提,声音也比一般的电话要大。

    苏琳琅甫一坐下,就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要让她听电话了。

    电话里正在讲话的人是麦家驹麦Sir,听声音还是一贯的柔和从容。

    ……

    转眼就是第二天了。

    澳城和港府是只要办理了通行证就可以自由通行的,且不说苏琳琅和季家的接亲队伍。

    钱飞龙一早就去富丽华接乔治上校了。

    俩人开车前往码头,迎着朝阳开上游艇,就要直奔澳城了。

    等他们两口子登上游艇,游艇旋即发动,驶离。

    麦家驹身边那个蒙面的,正是新界警署的梁警官。目送游艇驶离,他说:“麦Sir,给海军基地打电话吧,联络他们的雷达,然后咱们开快艇拦截贺家人。”

    “那四个保镖随便一个都能打你们四个,苏小姐就更厉害了,混道的哪一个不是被她打的嗷嗷哭?”麦家驹说着,拍了拍贺朴廷那辆Maybach的车屁股,再说:“港府想杀朴廷的人有一大把,是他们不想杀吗?是做不到!”

    另一个蒙面队员上前,说:“麦Sir,我们现在从深水埠出发就可以拦截他们,咱们不杀人,只撞船,您不是说苏琳琅怀孕了,我们不杀她,撞她,撞到她流产,也能阻止她!”

    麦家驹还在轻轻拍豪华Maybach的车屁股。

    话说,贺朴铸这时才刚刚起床,跟冰雁俩在餐厅里等阿嫂一起吃早饭。

    俩人看到阿嫂风风火火过走廊,大哥眉头紧锁跟在后面,还以为他们是来吃早饭的,坐的端端正正的等着,但等再听到有车响,跑到会客厅一看,好家伙,一辆Maybach后面跟了两辆S600,鱼贯而出,留守的保镖们已经在关大铁门了。

    贺朴铸愣住了:“什么情况?”

    再一细想,气的捶桌子:“今天肯定有大事,所以他们才不带我,哼!”

    ……

    那是陆六爷的游艇,他带了一帮子衣着花花绿绿的预备港姐们,就站在甲板上。

    一帮小港姐挥舞着小旗子,在甲板上跳来跳去,搞的跟拉拉队似的。

    钱飞龙看了片刻,豁然开朗。

    如果只有一艘船想冲过海域边境线,海警会开枪,会阻拦。

    但如果是十艘,百艘,千艘船要同时冲过边境,海警就不敢开枪了。

    等到电话接通,他说:“我是女王最忠实的骑士,皇家一号特工乔治.亨特,我现在命令你们立刻分配一条航道给港府皇家警署飞虎队的332号警用飞机。”

    电话那头传来驻港英军的声音:“好的乔治上校,很高兴为您服务,乔治上校!”

    干脆利落,载着3亿港币的飞机的航道这就分配好了。

    同一时间,深水埠警署,载着钱的飞机腾然起飞,飞向了远方。

    挂了电话,乔治上校再踹钱飞龙一脚,骂了句:“华国猪,该你去死了!”

    贺致寰说:“你只是嫌弃地方脏,家驹是从来没有把九龙人当人看过。”

    其实非要深究心态的话,麦家驹跟钱爵士和钱米莉父女是一样的。

    在他们眼里只要过了中环,过了海底隧道,油尖旺三区的人都不能算是人。

    所以倾销毒品,压榨卖淫女,在他们眼里也就只是桩普通生意而已。

    麦家驹的彬彬有礼,也只是对待有钱人,上层人,穷人在他眼里就不是人。

    他是从小被伺候惯的,了解任何一种生活中细枝末叶的细节,也懂得怎么才能让她不于鸡蛋中挑出骨头来。

    他要走,又叉起一块奇异果:“这个是新西兰进口的,味道还不错的,吃一口?”

    奇异果,据医生说对胎儿不错,是要每天补充的,但苏琳琅昨天就尝过这个了,她说:“这个酸,我不爱吃这个。”

    终于被她挑到毛病了,她说:“阿哥,珍妮和哑巴莉莉都知道,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从来不爱吃酸的水果,我只爱吃甜的?”

    贺朴廷主要是想给太太肚子里的小崽崽增加营养,但太太生气了,他当然一秒滑跪,说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就在苏琳琅听电话时,俩人已经聊完,贺致寰也把电话挂了。

    他指桌上的早餐:“快吃,你边吃我边给你讲。”

    看孙媳妇端起粥碗来,又说:“刚才麦Sir说他接到线人的举报,有人想暗杀朴廷,考虑到咱们两家的交情,也考虑到钱Sir的业务能力不如他,他已经向港督府提请了延迟退休,今天也没休假,准备去排查朴廷接下来几天的动向线。”

    贺朴廷的动向线,就是他今天要去澳城,在后天回港,参加季霆轩的婚礼。

    麦家驹打着有人想刺杀贺朴廷的幌子,实则是在扰乱视听。

    就像贺朴鸿不知道苏琳琅能调动多少人一样,钱飞龙也不知道。

    世道复杂人心难测,整个港府上到豪门贵族,下到三教九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眼子,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凡做任何事也只为自己的利益打算。

    警界No.1雷探长在海上为非作歹,敲诈的是富商们,对普通人的生活没影响。

    所以至少在老百姓心目中,他是侠义的化身,人们也并不恨他。

    但麦家驹作为警界No.2,所代表的是被毒品和大英收买的,整个香江警界的良心。只要能找到他的赃款,再有大陆方面出具的证据,就不说九龙市民想把他撕成碎片了,原来不得不向毒贩们低头,又倍受大英和印裔警察欺辱的普通警员们,也会因为愤怒而一人踏上一只脚,将他踩扁的。

    这是苏琳琅专门提取素材,混剪的录音,所以现在麦家驹说的是:“乔治上校,钱飞龙的枪,子弹和指纹,所有的证件您都准备好了吧!”

    紧接着是乔治上校的声音:“麦Sir,我提前代表女王,代表大英政府向您为大英做出的贡献表示感谢。”

    贵宾室里一帮老财主们听着对话,瑟瑟发抖,又面面相觑。

    他们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但是猜得出来,现在播放的录音是一桩谋杀案。

    但谋杀案为什么会牵扯上女王,牵扯上大英政府,这又是怎么回事?

    关上门,她去洗澡了。

    贺朴廷看太太关了门,其实也大松了一口气,扑到垃圾桶上,嗷的一声,一口酸水喷薄而出,连着吐了好几口,才舒服了一点。

    话说,他心里其实特别惶恐的。

    他是还在大陆的时候开始恶心呕逆,总是想吐,还喜欢吃酸,爱闻汽油味道的。

    那是前天,老爷子突然来他们屋子,说他太太有可能怀孕了。

    老爷子于是又去厨房,亲自看下午茶了。

    说回贺朴廷。

    刚刚回来,他问太太要不要洗澡,她不说要,也不说不要,就只坐在沙发上沉思,贺朴廷看菲佣端来水果,就给太太喂水果吃。

    医生说的是她应该会有一段时间嗜酸,眩晕,呕吐,但不怕,只要营养和睡眠补充得当就没有问题,胎儿会健康成长的。

    贺朴廷看到果盘里有两种青梅,一种是糖渍的,还有一种是鲜的,他特别想吃鲜的,想的满口生津,也觉得太太怀孕了应该想吃,就挑切成薄片的给她叉了一片来喂。

    而苏琳琅之所以稳坐钓鱼台看戏,是因为有大陆人,她的娘家人来帮她了。

    麦家驹一生兢兢业业,也一直很努力的在赚钱。

    而在他印象中,大陆人就不配称人,只是一帮猪猡。

    但现在,这帮猪猡给他的,是他生来都没有受过的酷刑,他们似乎准备一拳又一拳的,生生把他捶死!

    在这艘乘风破浪的大游艇上,战场不止一处。

    酒店外面快门啪啪响个不停,镁光灯闪个不停,来宾们正在入场。

    一楼的电梯口同样驻扎着记者,也在啪嘶啪嘶,不停拍摄下楼的嘉宾们。

    麦家驹提着一杆冲锋枪,蒙着面,目光沉沉,盯着所有来宾。

    也恰是这个时间点,‘好心’的乔治上校约了钱飞龙出海钓鱼,开着大游艇到了维多利亚湾,而就在钱飞龙正专心开游艇时,乔治上校于脑后给了他一枪托。

    钱飞龙脑后受了重击,当然立刻就晕过去了。

    贺致寰正在客厅看报纸,放下报纸,老爷子目光询问:怀上了吧?

    为了确定太太是真怀上了,贺朴廷带着苏琳琅先做了一次尿液检测,又做了一次B超镜。

    因为胎囊发育尚小,还不能确定是单胎双胎,b超结果需要经过讨论才能确定。

    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确实怀上了!

    也就是说就那么一次没有采取措施,就怀上了。

    无疑,麦家驹是要跑路的,带钱跑路。

    但他背后有港督府撑腰,所以他不但要卷了钱走,还要联合乔治上校杀人,再栽赃给钱飞龙,让钱飞龙成为众矢之的。

    而如果这一切干的顺利,那么,等到大陆发通报的时候,他说不定都可以把贩毒的事也栽赃到钱飞龙身上,从而顺利洗白自己,再过几年,他就可以跟黎宪一样悄悄回港了,那么,赫赫有名的港…毒组织,BNSS的首领也会换成他。

    苏琳琅吃饭快,转眼间一碗紫米枸杞花胶粥就见底了。

    桌子上点心多,菜也多,但量都很少,都只有一两样,她夹了一只牛肉烧麦。

    但苏琳琅才含到嘴里,立刻扭头要找垃圾桶。

    贺朴廷连忙伸手:“别动,吐这儿。”

    苏琳琅于是就吐到了丈夫的手里,又问:“电话没有响吗,没人给我打电话?”

    贺朴廷又给太太喂了一瓣糖渍的青梅,不错,这回她吃了。

    他把电话从公文包里翻出来,明明知道它没响过,还是认真翻了一遍才说:“没有。”

    海面一片晴朗,负责在海上巡逻的海警们看到白色大游艇是钱飞龙的,也不多加阻拦,直接放行,任由乔治上校开着它冲向富丽华的私家沙滩。

    麦家驹也跃跃欲试,准备要冲上游艇。

    计划进行到这一步时很顺利的,丝滑的就像黄油一样。

    乔治上校开着游艇,眼看靠岸时打死方向盘再加速,于海中一个180度的漂移,将游艇屁股甩向岸边,麦家驹也如闪电般登上了船,大喊:“快走,快快快!”

    乔治上校当然觉得不对。

    麦家驹笑着回敬礼,黢黑的脸上,皱纹都笑的格外慈祥。

    但才一转身,他就满脸阴霾了。

    他是个相信因果报应的人。

    他觉得,如果不是钱飞龙执意追查毒贩,让阿坤无法在港赚到更多的钱,被迫把手伸向大陆,如果不是贺家主站的大陆PLA围剿了阿坤,他都不会仓惶逃跑的,他将在光荣退休后,带着自己赚来的钱,和港府市民对于他的怀念和赞美,开启他退休后美好而富裕的生活。

    但这一切都被钱飞龙,被贺家力挺的大陆PLA给毁了。

    她蓬松而茂密的长发高高绾起,发间点缀着钻石和珠宝镶嵌的王冠,脖子上是一串双环的,硕大而饱满的珍珠项琏,耳戴的也是同样的珍珠耳饰。

    贺墨一看自己认识啊,这是他家的大少奶奶呀。

    她还是原来的模样,还是那么娇美,朝气蓬勃的脸蛋,但比原来成熟了不少,眉宇间透着隐隐的威严,而那一身华贵的珠宝和衣着,衬的她简直艳光四射。

    贺墨自认他是叔叔,也想近距离观赡一下。

    他不知道今天的新娘子有多美,但显然,苏琳琅这一身,能碾压所有新娘。

    当然,也是极其考验香江警队业务能力的一天。

    但偏偏就在今天雷探长生病了,请了病假。

    钱飞龙在正常休假中,‘体贴’的麦家驹麦Sir考虑到他难得休一回假,遂也没有叫他归队。

    整个婚礼警方的治安,就全落到了麦Sir麦家驹的肩膀上。

    他都五十五岁的人了,精力也是够充沛的,凌晨四点钟骑着警务摩托到现场,喊来各个区警署的警长们,给他们开会,布置工作。

    他必须马上把自己治好!

    ……

    说回苏琳琅,刚眯了会儿,她过了困意,正好明天要去澳城,当然要带兵器,她就准备找保镖们安排一下,看看该带的什么东西。

    但刚从卧室出来,就见郭瑞和他手下的阿勇俩拖着贺朴鸿和贺朴铸,正往外走。

    同时还捂着他们的嘴巴。

    苏琳琅问:“去医院干嘛?”

    贺朴廷轻轻抚摸妻子尚且平坦的腹部,说:“你今天在海上颠了一下,说不定就会对小baby造成影响呢?”

    苏琳琅还不知道丈夫现在正在经历的,是特别严重的孕反,但大概明白,他为了他的继承人在她的肚子里是否安全而特别焦虑。

    要是平常,有闲心的时候,她肯定要收拾这家伙一顿,他也太软弱,太大惊小怪了。

    但毕竟这几天有大事,而行军作战,有一点特别重要,就是要安抚后方,稳定军心。

    因为站在乔治上校的角度看,大后天,季霆轩的公开婚宴将是谋杀贺朴鸿的最佳良机。

    苏琳琅可以不动手,但她必须盯着!

    乔治上校可不是一般人,他的手法跟苏琳琅一样快,她以跟拍季霆轩,为其做婚礼纪录片为由调集了龙虎影视一半的摄像机来拍摄,但就怕摄像机盯不住他,要亲自盯。

    话说,作为首富,贺致寰最大的优点就是知人善用,当然,苏琳琅凡事都会跟他讲,凡事也都会商量着来,她的坦诚和能力才是老爷子信任她的前提。

    孙媳妇有孕,他担忧,也愿意站出来为他们小两口分担工作。

    他也知道自己的本分,说:“如果所有的古惑仔都不混道了,就必须增加就业岗位,也必须把居民的基本收入提起来,那乔治上校咱们就非抓不可,因为只有他能值40亿英镑!”

    苏琳琅今天心情大好,不想在床上谈这种煞风景的事,从丈夫耳侧寻觅过来,在他唇侧吻了吻,低声说:“你要累的话,不如我在上面?”

    她在上面其实不得劲儿,但如果丈夫身体不适,爬不起来,苏琳琅不介意卖点力气。

    不过关于谁在上面,那是贺朴廷最后的底线,他腾的翻身,人已经在上面了。

    凑唇挑开妻子的唇,贺朴廷轻轻咬了一下妻子柔软的唇瓣,哑声说:“把你弄哭的力气我还是有的。”

    抓乔治上校是一码事,文物到港是另一码事,但必须得是文物起飞后才能抓他。

    否则,大英佳士得很可能就不会运送文物了。

    这叫空手套白狼,说来麻烦,办起来更加麻烦。

    要不是袁四爷那种关系网足够大,两道通吃的大佬,普通人是不可能办成的。

    而在把上述事情全部搞定之后,苏琳琅还得找一帮人来跟踪乔治上校。

    贺朴廷进了洗手间,然后就一直都不出来,游艇上的气氛也变得怪怪的,不过大家在办大事的时候还是齐心协力,很默契的。

    从港府到澳城,快艇加足马力不过四十分钟,也不过转眼的功夫。

    苏琳琅提前给阿衰哥打过电话,知道钱飞龙的游艇停泊的地方,就开过去了。

    而钱飞龙停游艇的,是属于赌王家的独家港口,季家来接亲的游轮也就停在这儿。

    今天赌王家有喜事,港口停的大大小小,全是各种来参加婚礼的豪华大游艇。

    但她居然说孩子跟他没关系,她什么意思?

    贺朴廷呕吐的功夫苏琳琅已经离开了。

    爬在马桶上,贺家大少又软弱,又害怕,又无助,但是太太怀孕了,最该他表现自己的时候他却这副样子当然不行。

    他觉得自己得找个医生看看去,不过当然不能是家庭医生。要不然老爷子会知道,老妈也会知道。

    虽然说他不用担心一帮废物弟弟会篡权,但也不想让正怀孕的妻子操心,于是在马桶上趴了片刻后,他抓起马桶边的电话给许天玺打了个电话,要他立刻,马上约个好医生,然后开车来接他。

    它可以基于移动电话来进行窃听,只要连接上录音设备,还可以进行录音。

    她这会儿就已经把她的移动电话装上录音设备,一边监听一边录音。

    关于麦家驹想开船撞她的事她也跟保镖们讲了,让他们加强戒备。

    贺朴廷在摆饭,他把所有的荤菜全摆到了苏琳琅面前。

    他也很会照料人,看苏琳琅忙的顾不上吃,就自己挑菜喂她吃。

    他此刻特别想吃酸黄瓜,不是因为饿,而是因为馋,他特别馋那东西。

    但他总不能告诉妻子,自己突然多了这种奇奇怪怪的嗜好吧。

    而且他的嗜好似乎是一时一时的,刚才他恶心难受,这会儿妻子躺到身边,一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他就又舒服了。

    拉妻子躺到自己身边,嗅着她身上的香气,问:“乔治上校大概哪天来港,确定了吧,还有,你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是圣诞节了,按照跟钱飞龙约定好的,乔治上校会是元月一号到港。

    翁家明在对讲机里喊:“少奶奶,马上有个浪峰,会比较颠簸,你要小心自己!”

    苏琳琅一直系着安全带的,只觉得身体腾空,突然失重,四处叮叮光光的乱响,游艇已经飞到在半空中了。

    而在游艇坠落,她的屁股要被颠离座椅时,一旁的程超大手于她屁股底下一托,再缓缓抽手,她就不用受颠簸的冲击了。

    苏琳琅也在关注窗外的,眼看大浪过去,海面一片风平,说:“谢谢你,表哥。”

    这就是一句很正常的感谢吧。

    但她得说,老爷子担心贺朴廷孕期会出轨,出去寻欢作乐纯属多余。

    就算贺朴廷不是真心爱苏琳琅,但他是真的怕她,而能让男人老实不花哨的,其实也只有一点,那就是让他恐惧,让他害怕!

    ……

    季霆轩的婚礼要大办三天,第二天是入门仪式,只在季家内部举办,第三天才是向媒体和社会各界公开举办的婚礼。

    而就在这天的凌晨三点钟,麦家驹带着两个全副武装的飞虎队员到了西区警署。

    他此刻就爬在马桶上,压冲水按钮,他说:“阿妹,我很好,我没事。”

    又说:“你现在需要休息,不许再起来了,快去躺着,我马上就会出来的。”

    苏琳琅总觉得自打自己怀孕之后贺朴廷变得有点怪,就隔门问:“阿哥你是不是有心事,难道我怀孕了你不开心?”

    贺朴廷正好一口酸水喷涌而出,他硬是给吞了回去,说:“我特别开心,但是你现在需要躺着,快去床上躺着,不用管我!”

    咦,他语气凶巴巴的,这是真的不开心吧。

    他踢钱飞龙一脚,说:“嗨麦Sir,你该把那头蠢猪扔到海里去才行!”

    看麦家驹脸色不对,他又大声问:“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麦家驹回头,就见岸上的飞虎队员们在看他,记者们也在拍他,苏琳琅双手抱臂,一动未动,也冷冷的盯着他。

    莫名的,麦家驹心里打了个寒颤。

    苏琳琅只是个女人,年轻的女人,甚至,她还是个孕妇。

    这不,一家人边吃边聊,不一会儿黄医师来了,正好老爷子也许久没请过大夫,也需要号一下脉,于是从老爷子到贺朴廷,贺朴鸿,再到苏琳琅,贺章,就都号了个脉。

    苏琳琅向来自信自己的身体,应付着让医生捉了个脉,也不问结果,轻轻拍了拍丈夫的大腿,给他个只能意会的眼神,就先回自己房间去了。

    而她一走,嗖嗖嗖的,先是贺朴铸和冰雁跑了,眼不丁儿的,贺朴鸿也溜了。

    且不说他们几个孩子。

    贺致寰目送孩子们出了门,先问黄医师:“我家鸿仔身体没问题吧?”

    苏琳琅说:“辛苦你了。”

    钱飞龙又说:“我马上就出发,去找乔治上校,挨他一顿打!”

    苏琳琅依然说:“辛苦你!”

    她挂了电话,刚上楼,就迎上蔫巴巴的丈夫,遂体贴的问:“怎么不多睡会儿?”

    贺朴廷说:“早餐已经来了,你赶紧上楼,去吃早饭吧。”

    而且他也是有坏心思的,这会儿身上刚舒服一点,就又蠢蠢欲动了。

    将妻子从靠枕上拉下来,团到怀里,贺朴廷说:“那个乔治上校还挺难缠的,我听人说过他不但暗杀方面技巧不错,拳脚功夫也很厉害,我怕你要吃亏。”

    苏琳琅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闻着丈夫身上的味道,就又心里痒痒的。

    拱入丈夫怀中,仰起头,于他耳根挑舌轻舔了一下,她反问:“谁说我要自己动手了?”

    贺朴廷哪里受得了这种撩拨,一瞬间精血冲脑。

    麦家驹不但数十年如一日纵容毒贩,现在还丧心病狂到要害一个女人流产。

    他找的理由也够冠冕堂皇:只因她劣质的基因,配不上他们麦家高贵的血统。

    他们这就准备撤了,但梁Sir脚步突然一滞,说:“游艇怎么好像又回来了?”

    一帮飞虎队员齐齐回头,还真是,贺朴廷的大游艇本来已经出海了,又在往回折,这是怎么回事?

    一帮人正面面相觑着,贺家的司机刘波开着车来了,在从车上往下搬大大小小的食盒,看来是来送饭的。

    说起年轻辈的继承人,贺朴廷突然手捂唇呕了一下

    苏琳琅则笑问麦家驹:“听说麦Sir有三个儿子,两个在美利坚,一个在大英?”

    说起几个儿子,麦家驹笑里有掩不住的自豪。

    他说:“我的几个崽都很不错,就是我太无能,一生为民,没给他们攒下基业。”

    言下之意,他要下海经商攒点家底,他的几个儿子不会比贺朴廷差。

    贺致寰娶了当年马来第一富商,麦家的大小姐之后就接手了麦家所有的产业,包括家底儿,他家用的食盒都是有上百年历史的象牙镶红酸枝,镶紫檀木的。

    而既刘波带了菜来,看来他们是忘了带饭,回来取饭的。

    这么来说时间正好赶得上,麦家驹一扬手,一帮手下就跟着他离开了。

    说回苏琳琅。

    她折返一趟,除了要带饭,还有就是要带上程超和他的战友。

    再看太太没有继续发火的样子,也懒得再理自己,他就去浴室试水温了。

    也就在这时,钱飞龙打电话来了。

    苏琳琅虽然不想生孩子,还把怨气一股脑撒给了贺朴廷,但她不会做对孩子不利的事。

    她也知道奇异果对胎儿的发育好,虽然嫌它酸,但也吃了两口。

    她怕现在的移动电话辐射太大,对小宝宝的发育不利,压掉电话,改用座机拨了过去。

    那种跑腿的事情也不必乔治上校自己干,自有线人帮他。

    而现在,麦Sir得去找枪了,找一把‘钱飞龙’的枪,用来射杀贺朴鸿。

    但他是边听电话边走路。

    而在同一间酒店里,另一条路上,钱飞龙握着电话,却是在飞速狂奔。

    他跟麦家驹一样,也在找枪。

    他并没有离开,目前还在重庆大厦里头。

    他还专门给自己叫了个重庆大厦内部的站街女,此刻他和站街女就在一间冰屋里坐着吃甜品。

    这几天他又请了假,主打一个放浪形骸享受生活。

    而目前尖沙咀的站街女基本都集中在重庆大厦里,所以他来这儿就显得很正常。

    在大概中午的时候乔治上校就出现了,陪着他的正是曾经马鸣的那个手下,梁警官。

    麦家驹连连摆手,说:“我只是大清早看到阿叔上公司,猜测而已。不过苏小姐也该保养好自己,毕竟朴廷都快三十了,贺氏也耽搁不起,该有个年轻辈的继承人了。”

    其实他不用买通佣人的,飞虎队在山顶道有巡逻专线,那就是他的眼线,苏琳琅最近连着跑了好几趟医院,贺致寰又在八十四岁高龄重新出山董事会,麦家驹猜都猜得出来,只有一个原因,苏琳琅怀孕了。

    他不敢动她,也动不起她。

    但她是香江道上的无冕之王,她要参加婚礼,变数就会很大。

    而怀孕会让女性天然处于劣势,这于麦家驹又是有利的,所以他才刻意提继承人。

    程超看他的阔少妹夫今天脸色格外难看,以为他是吃醋吃的,特意往窗户边挪了挪身子才说:“表妹过奖了。”

    其实贺家的保镖们也都很优秀,比得上这帮大陆来的特种兵,但大陆特种兵们一个月工资才几百块,跟贺家保镖的百万年薪根本没法比,所以苏琳琅就要格外夸赞他们几句。

    说回麦家驹。

    是的,他这会儿人确实在西区警署。

    要知道,钱是最难转运的东西,而且还是最容易丢的东西,所以他如果想把钱带出境,载钱的飞机就必须从西区警署起飞。

    他始终不认为自己归属南海军方,也始终认为他只是去避难的,但这小子现在渐渐的,只要说起南海部队,就会用'我们'这个词了,也算难能可贵。

    话说,乔治上校和贺朴鸿完全不认识,但如果没有苏琳琅,贺朴鸿见乔治上校的那一刻,也就是他的死期了,因为对方是个杀手,只有在暗杀他的时候才会出现嘛。

    贺朴鸿不知道苏琳琅是怎么计划的,也不知道他应该怎么出现才能诱惑乔治上校动手。

    他当然想知道全盘的计划,这时苏琳琅要回卧室,他也就一路跟着在后面,边走边问:“阿嫂你是怎么计划的,咱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地点是在哪儿,跟我说说吧!”

    苏琳琅进卧室没事,但贺朴鸿一只脚才刚踏进卧室,就听到一声冷冷的咳嗽声。

    钱飞龙伸手摸枪的空档,女孩的传呼机在响,她拿出来一看,说:“钱Sir,白皮鬼佬上深水埠了。”

    钱飞龙明白了:“小姐你接的是贺太太的差吧?”

    他明白了,自己叫的鸡婆就是苏琳琅派来帮他搞跟踪的。

    但也太快了点吧,他刚刚才给苏琳琅打过电话,而她派的人,早就在他身边了?

    钱飞龙不敢相信,起疑心了,手摁在枪上。

    而他的声音,正是从留声机里传出来的。

    麦家驹立刻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被窃听了,他和乔治上校的通话被人录下来了。

    他紧握着枪,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贵宾室里突然响起这样的声音,所有的人也都停止聊天,在找寻声音的来源。

    季霆轩倒是个孝子,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立刻环住了他爷爷。

    贺朴铸默了片刻,终于说:“好吧!”

    但他又问:“阿嫂你是不是生病了呀,我们想进来找你,一帮保镖非拦着不可,尤其郭叔,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啦,好凶的!”

    贺家目前知道苏琳琅怀孕的人不多,贺朴铸兄弟肯定不知道。

    但当然不能告诉他们,不能让他们大嘴巴嚷嚷出去,那对目前的局势会非常不利。

    不过老太爷因为当初贺朴廷的被绑,也因为这两年难得的,局势安定了许多,又生怕港府还会回到原来的乱糟糟,对待她怀孕一事就有点用力过猛。

    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七刀

    两个警员总觉得苏琳琅有点面熟,于是一起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而当他们想起她就是有名的贺家太太苏琳琅的时候,她已经出警署大楼了。

    当然了,两个警员肯定也想不到,就是那位看起来温柔可爱,漂亮又亲和的贺太太,不但一手搞坏了他们的监控,还往麦家驹的小金库里放了三个特种兵的。

    这不,从前门出来时,见贺朴廷和倪警长还在警署大门口聊天,苏琳琅就说:“阿哥,咱们还要去澳城呢,快走吧,我不想再待在这儿了。”

    贺朴廷伸手:“倪警长,那咱们改天再见,关于刺杀的事情也改天再聊。”

    又说:“Lon你新年有假期吧,听说你有一艘非常棒的游艇,不知道作为你曾经的长官,在这个新年我是否有幸,能陪你一起跨年。”

    钱飞龙说:“当然。能陪伴您是我的荣幸,我再为您邀请几位年轻的,可爱的,温驯的女孩吧,就是不知道colonel您想去哪里?”

    他要是真的逢新年要度假,想出海放纵一下,当然是美女多多益善。

    但他摆手说:“不不不,我虽然喜欢女性,但我向来只爱远观,静静欣赏,不喜欢打扰她们,相比于热辣的海上趴体,我更喜欢读书,钓鱼和安安静静的晒日光浴,所以我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但只要我们俩就好。”

    要不是亲眼看他一天召一个女孩,三天召了四个,凭他脸上的诚恳,钱飞龙就真要信他的鬼话了。

    苏琳琅一周没见丈夫了,这会儿想见的是丈夫。

    见来的是贺朴鸿,既尴尬又败兴,就问:“你怎么没跟朴铸去玩,找我干嘛?”

    话说,这趟贺朴鸿回来的原因,今早贺朴廷在船上专门跟他讲了,所以他是知道的。

    像贺朴鸿这种人吧,他从小就没缺过物质,智商又高,几乎没有世俗的欲望,但他爱好各类武器,而且大英军情局又是他的敌人,所以当听说乔治上校要来,他又是来充当诱饵的,他一下就激动的不行了。

    毕竟他的副业就是搞各种谍战类武器,所以他自发的,就认为这趟乔治上校这趟来,自己的武器能派上用场,还能大显神威。

    那位就是澳城道上的大佬,无冕澳督了。

    他除了帮赌场干脏活收烂债,就是造假钞,全球各国的假钞他原来都造过。

    不过造假钞是需要技术含量的,从画版到印刷用的色彩,纸张的选择都大有学问,而无冕澳督手下的造假高手方文晋被苏琳琅给打趴,打跑了,他多年积攒的假钞刀版也被苏琳琅举报到澳城警察厅,被警察给毁掉了。

    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从那以后无冕澳督失了一条发财的门道,收入大幅减少,人也没那么横了。

    梁警官带着乔治上校,就进了那几间被封锁的宿舍。

    而等出来以后,据刚才那个站街女反应,他们还跟深水埠警署的警长见了面。

    深水埠警署的警长是麦家驹亲手带出来的老部下,也是他的亲信。

    那么,钱Sir就又确定一个潜藏的毒贩同伙了。

    深水埠警署,猛鬼差馆。

    阿贵说:“算他是个聪明人,低头低的快,就不用挨一顿无名的打。”

    苏琳琅余光瞥丈夫,他好像在啃个什么东西,但她一看他,他又站的笔直,一脸从容了,就是嘴角上沾着点绿沫子,有点脏。

    她伸手替丈夫抹了嘴角那点绿沫子下来,再闻一闻,咦,好酸的味道。

    苏琳琅越看越觉得丈夫怪怪的,但依然没说什么,只对郭瑞说:“阿瑞叔,澳督之所以那么给咱们面子,是因为等到99年澳城也会回归大陆,他要不洗白,早晚也得坐牢。他不是在向我低头,而是在向咱们身后的国家低头,他怕的也不是我,是咱们的国家。”

    翁家明向来内敛,不爱说话。

    他知道有很多人在帮苏琳琅,也知道就一个乔治上校,要抓他轻而易举。

    但他太太才刚刚怀孕,在危险期,他生怕她会出意外,就特别紧张,紧张加剧了他的孕反,所以他才会格外难受。

    还别说,苏琳琅从这个角度分析了一下,贺朴廷突然间豁然开朗。

    就像苏琳琅说的,以她的体质,不可能怀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家伙,要是儿子大概会弱一点,但如果是个女儿的话,肯定会像她妈妈一样,超级强悍的。

    这样一想,贺朴廷自打知道太太怀孕后的紧张和担忧一下就缓解了不少。

    那就是袁四爷,堂堂港府赌王的能力和号召力,也是为什么只有他才能做《赌场风云》的男主角,让苏琳琅为他拍传记。

    确定他要登机了,苏琳琅不但奉上一大堆夸赞的话,还破天荒的说,要是她母亲还活着,也会为了袁四爷而骄傲,并钦佩他今天为了华国文物的回流事业而付出的努力。

    袁四爷跟陆六爷一样,虽然没有明媒正娶的太太,但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不过于男人来说,初恋跟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所以挂电话时他乐的哈哈大笑。

    给他打完电话,苏琳琅还得给澳城那边,她的老相识阿衰哥打个电话。

    她刚才老爷子房里拍丈夫,当然是因为某方面的原因。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那方面最近一段日子就总会想要,进门就见丈夫躺在床上,心里还挺窃喜的,心说看来他比她还着急。

    但就在这时,贺朴廷手捂胸口哼了一声,本来是侧躺着的,翻个身,仰面躺着了。

    没有拉紧的窗帘透进光来,洒在他挺拔的鼻梁上,他长长的睫毛微蹙,似乎很痛苦。

    苏琳琅忙问:“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所以几辆车从后山出来,直奔山顶停机坪。

    郭瑞开的是最后一辆车,他在停机坪门口签字登记过,再开车进场,打开停机库假装拿东西,程超的一个叫宋明的手下就地一滚,眼不丁儿的,就钻停机库里去了。

    郭瑞丢给他一把钥匙,再把卷闸门拉下来,这个人就算安排妥当了。

    他们是军人,外出任务会带三天的军粮,而从现在开始,他会一直待在停机库里,直到任务开始。

    再开上车,三辆车浩浩荡荡,一路下山。

    自投罗网!

    她这次要调动的,是港府和澳城两地所有的古惑仔,那是一群人渣,一帮乐色,他们彼此一个不服一个,还特别喜欢背后捅刀子,也就一拳拳的把他们都打服,打跪过的苏琳琅能指挥得了他们,所以她不去不行。

    可她怀孕了,怀的是他的崽崽。

    他哪怕什么都做不了,必须要跟着她的。

    而他现在这个样子于她来说,比当初坐轮椅时还不如,简直就是个累赘,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贺家的早餐自来丰盛,自打苏琳琅怀孕,就堪称奢侈浪费了。

    此时一只只餐车由厨师们推着,悄无声息的越过走廊,并列在房门外。

    苏琳琅今天得穿礼服,还得化个淡妆,因为要办大事,她还得去的早一点。

    匆匆吃过早饭就得化妆做头发了,这时贺致寰老爷子去了趟公司,也才刚回来。

    虽然季荃老爷子盛情相邀,但考虑到届时会场太乱,贺致寰就不去了。

    而这时,刚在书房里忙了会儿工作的贺朴廷接到许天玺打来的电话,说自己到了。

    贺朴廷特意交待许天玺不要进院子,在外面等着自己,就蹑手蹑脚进卧室了。

    但他这一进卧室,立刻愣住了。

    因为他向来精力旺盛,白天从来不睡觉的妻子躺在床上,正呼呼睡的香。

    他于是停了下来,轻轻坐到了床边。

    他还挺埋怨大哥的,因为如果大哥昨天就告诉他真相,那他提前一步就把东西带来了。

    当然,这时的贺朴鸿并不知道苏琳琅为了逮大英的一号特工而联动了多少人,又准备了多少手段,以为只有他和她要单打独斗。

    但苏琳琅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就说:“你回去太麻烦了,打电话给程超或者齐屿吧,这次任务他们也会来的,武器让他们带。”

    贺朴鸿愣了一下,来了句:“好家伙!”

    又说:“这就对了嘛,就应该让我们南海部队的人出面逮他才对!”

    转身,她挽着贺朴廷的手踏上红毯,进酒店了。

    记者们也轰然散开,独留贺墨被安保人员拦着,还是出示了请柬才被放行的。

    贺墨被严禁回山顶道的家,也知道想回家就得在苏琳琅面前刷点存在感,所以进了酒店他就一路狂奔,四处寻觅,想要找到苏琳琅。

    但他当然找不到,因为从现在开始,这场婚礼要变成一桩谋杀案的直播现场。

    而如果说有导演的话,苏琳琅就是那个导演。

    而苏琳琅一旦怀孕,就是个特别好的机会。

    一个于大英来说,可以重新尝试着在港府搞事,搅风弄云的时机。

    所以于苏琳琅来说,她的怀孕于她,于港府的安定都将是个巨大的考验。

    老爷子当然要跟孙子孙媳妇谈这件事,但是得先把家里上上下下都安排妥当。

    也得把上上下下的嘴巴都封好。

    他的枪里装的是空包弹,打不死人,那他还搞什么刺杀?

    现场那么多保镖,人人都有枪,杀他也只需要一颗子弹,这时候当然要跑。

    郭瑞和宋时迂有意要放他,没有真跟他打,但他也是真的有能力。

    发现枪里装的是空包弹以后他弯腰躲过宋时迂,再将枪托砸向郭瑞,又在郭瑞夺枪的瞬间一把将枪搡了出去,回头看门外全是各家的保镖在往屋子里涌,他一个箭步跳上窗户,撞开窗玻璃滚了出去,摘下对讲机就喊:“各单位注意,有刺客,有刺客,向沙滩逃跑了,快上沙滩集合,快,上沙滩集合,OVER!”

    边给飞虎队员们下通知,他边逃路,等郭瑞他们追到窗户边时,他已经不见了。

    他这就是封口了,全家上下一概封口。

    回头再看刘管家,老爷子又说:“把中环的老宅收拾一下给阿墨住着,再转告他一声,就说没我的命令不允许他去酒店,公司,更不允许回家。”

    许婉心还想说什么,贺致寰忽而目厉:“婉心你要再敢乱嚷嚷,我还要关你!”

    当初贺朴廷被绑,许婉心就被关过。

    但也恰恰是因为她被关起来了,苏琳琅救人的工作才能展开的那么顺利。

    闻完,他恋恋不舍的将它放了回去。

    这个不但程超看到了,苏琳琅也看到了。

    程超他们是军人,经常保养枪支,闻惯了机油味道,倒也不嫌弃。

    但是机油是很臭的。

    可是,贺朴廷为什么会闻的那么陶醉的?

    今天丈夫身体不舒服,苏琳琅就靠上靠枕,把他的脑袋搂到了自己怀里。

    她是不介意丈夫病弱一点的,反而他越是病弱,病娇娇的,苏琳琅更觉得他有趣味。

    她说:“那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又问:“我帮你揉揉胸口?”

    她刚刚晨跑完回来,身上有股微微的汗意,贺朴廷特别喜欢闻妻子身上的汗味,因为那会让他有种特殊的安全感。

    但随即就是砰砰两声枪响,子弹射向他的两只膝盖。

    麦家驹的两个膝盖被爆了,他发出刺耳的嚎叫,想要反击,但迎面而来的是拳头雨,铁锤一般硬的拳头,一拳又一拳,直捣他的鼻梁。

    打麦家驹的人穿的也是飞虎队员的公服,但是个陌生人,麦家驹不认识。

    他大喊:“是我,我是麦Sir,麦家驹!”

    来人边捶边说:“打的就是你,麦家驹,你他妈的,竟然敢杀我们贺工?”

    那不,苏琳琅他们打的出租车刚刚停稳,开车的司机先扭头,怯生生的朝苏琳琅点了点头,这才说:“阿嫂您好,我是阿衰哥的人,您有什么想知道的就尽管问我。”

    贺朴廷明显吓了一跳。

    副驾驶的翁家明把枪都掏出来了。

    当然,他们很惊讶的,因为他们就只是随手打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之后也一声未吭,结果这司机不但是澳城道上的,还认识他们?

    只有苏琳琅不惊讶,而且早有心理准备。

    转眼车队就到南区的私家港口了。

    麦家驹带着一帮飞虎队员就在码头等着。

    程超远远就低下头,躲起来了。

    而苏琳琅和贺朴廷俩一起下了车,朝着麦家驹走了过去。

    飞虎队的法定退休年龄是55岁,麦家驹今年正好五十五岁。

    破天荒的,他耐心跟老爷子讲了一下自己的工作。

    比如结合目前国际上的新型材料为飞机,船舶做远红外隐身的项目,以及在现有无线电的基础上做船舶间的配合联动等,总之,全是围绕着各种战略武器来的。

    他是个专业型人才,说起话来总是中英混杂,语速还特别快。

    贺致寰有点耳背,还不爱戴助听器,也就听的有一段没一段的,大概听听而已。

    他曾经在国营农场生活过,早知道大陆的部队善于调教孩子,但看着向来癫里癫气的贺朴鸿乖的跟个三孙子似的,还是暗暗感慨这孩子是送对地方了,他的变化可真大!

    不过他心头一直以来心头最重的沉负就是,妻子凡事都爱动拳脚,而他深信一句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怕她会遇上强手,怕她要吃亏。

    拳脚不长眼,打架的时候吃亏跟生意场上不一样,生意场上吃了亏,钱可以再赚,但伤筋动骨,被人打断胳膊打断腿是金钱所弥补不了的。

    贺大少被妻子撩拨的心急火燎,却因为妻子刚才的话生生按耐住自己,忙问:“你找到帮手了吧,是谁,钱Sir?”

    苏琳琅跟贺朴鸿就不讲了,就好像她听不懂他的专业,她的专业他也不懂。

    但她得跟贺朴廷讲讲,她先说:“阿哥,就在满贯的葬礼上,袁四爷亲自出面,已经把4K帮解散了,从今往后港府就没有社团了,也就是说他们都公开向我低头了,那我也就可以公开用他们了。”

    他示意苏琳琅跟自己走,正好家里的狗子Tony今天没人遛,俩人就牵着狗子出门了。

    贺朴鸿作为伴郎团的一员,今天要一直待在季家才对,但他一想到明天就会遇到乔治特工,心情惶惶不安的,就想回家一趟。

    出了门,他就问:“阿嫂,程表哥他们怎么还没有来,还有,他们也能去澳城吗?”

    又说:“如果像你们说的,飞虎队和警方我们无人敢用,只凭一帮古惑仔能不能搞定乔治上校,如果不能,我还是想回趟大陆,拿一些我的武器回来。”

    苏琳琅说:“上次抓捕阿坤我们联动了港府和大陆,这次还有澳城,放心吧,咱们搞得定他。”

    苏琳琅手里有钱飞龙那艘游艇的钥匙,刚才给宋时迂了,这会儿程超和他的战友已经悄悄溜上那艘游艇去潜伏了。

    而贺朴廷,经阿衰哥一提,苏琳琅才发现他自打钻进卫生间都快有半个小时了,就一直都没有出来。

    她对阿衰说:“他在的,马上就出来。”

    阿衰搓搓双手,又朝着不远处一艘游艇挥了挥手,这才说:“阿嫂下午没别的行程的话,上我家澳督的游艇上喝顿下午茶吧,他一直想请您吃顿便饭,就怕您不愿意赏光。今天正好碰上了,机会难得嘛。”

    苏琳琅顺着阿衰的目光看过去,就见有个穿着白色短裤花衬衫,肚子鼓的跟弥勒佛一样,脑袋光溜溜的男人站在一艘游艇上,正在向她招手。

    他揩鼻子缓解尴尬,然后说:“阿嫂,我想我得再回一趟我们单位。”

    苏琳琅大概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就问:“你想回去拿一些武器来用?”

    要知道,曾经给贺朴旭用的诸如手表炸弹,打火机炸弹都只是特工武器中很小的一部分,如果说要杀乔治上校,他还有一大堆压箱底的秘密武器。

    再就是跟踪和拍摄方面,贺朴鸿不擅长跟踪,但他们单位有专门的军工类微型摄录机可以给负责跟踪乔治上校的眼线们使用。

    贺朴鸿想把所有东西都拿过来,他就想再回去一趟。

    挂了钱飞龙的电话,她还得再催一下袁四爷。

    此刻,袁四爷提溜着港府佳士得拍卖行的总经理,正在登上前往大英的飞机。

    去帮苏琳琅运文物。

    而在拍卖行总经理的家中,西服套裙,一脸温和知性的琴姐带着赌场的马仔们,正在当面撕毁总经理儿子欠大富豪赌场的,价值四百万港币的巨额赌债欠条。

    要知道,上万件的瓷器,从拟定展览到评估,上保险,联络专机运送,按程序是需要几个月时间的,但因为有袁四爷,大概后天它就可以被装载,起飞了。

    他带着背包,背包里有军粮,机油,子弹,还有行军用的铺盖,衣服,牙刷肥皂。

    军人出任务嘛,一切生活用品都带在身上。

    他的背包侧面的夹缝里有一瓶机油,是用来保养枪支用的。

    而就在他和苏琳琅俩聊天时,他发现贺朴廷悄悄的把机油抽出来再打开盖子,然后深深的闻了一口。

    就好像那瓶机油是什么名牌香水还是美酒似的,他居然闻的特别陶醉。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贺朴廷发现太太在怀孕以后,眉眼似乎比原来温柔了许多,身上有股淡淡的奶香味,闻起来格外好闻。

    他轻轻凑近妻子,在她颊侧深深闻了一口,奇怪,他的不适感居然缓解了不少。

    她于睡梦中感觉到他靠近,立刻凑了过来,把脸埋进他掌心了,还蹭了蹭鼻子。

    ……

    贺朴廷跑了十年海运,南非,南美,红海都有贺家的航道,他每年至少跑一次,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但是能够一跳两米高,飞刀斩人头的女人他只见过苏琳琅一个。

    女孩把她的传呼机塞到钱飞龙衣兜里,指划他的胸大肌:“忙完记得光顾我喔。”

    上下打量钱Sir那一身精悍的腱子肉,她声线丝丝搔痒,说:“我猜阿Sir你一定又劲又猛,但我就喜欢猛的,给你免费喔!”

    钱飞龙拂开女孩的手,说:“再见!”

    戴上墨镜他转身就跑,而从现在开始,他要领教的,就是曾经称霸整个南区,拍的风月片曾轰动全亚洲的风月大佬,陆六爷在整个九龙的影响力了。

    开上他的GT跑车,一路上,刚才那个鸡婆给他的BB机在不停的响。

    苏琳琅当然知道。

    甚至在钱飞龙还没见到乔治上校的时候,她就猜到他接下来的行动了。

    要知道,一个殖民政府要是明着敛财搞暴政,分分钟就会被推翻并赶出去。

    精明如大英,当然也不会那么干,它只会派特工于背后制造事端,推波助澜,杀首富的孙子,再嫁祸给如今风头正盛,深得市民爱戴的No.4号警长,如果真被乔治上校干成,港府目前的安定局势就会于瞬间土崩瓦解。

    届时大英政府再站出来抓捕,审判钱飞龙,还能于市民心目中拉一波好感。

    钱飞龙心说这家伙猜人心思倒是猜得准。

    惊喜,缘分,浪漫的偶遇。

    钱飞龙要是个愚蠢的卑鄙之徒,确实会想制造这样的机会跟苏琳琅偶遇,他没有坏心思,就只单纯的,见了苏琳琅会很开心。

    不过因为他知道她有多聪明,她的眼界和格局有多高,所以他也知道,自己要那么做,在苏琳琅的眼里会显得有多么愚蠢。

    但乔治上校一脸了然的看着他,他也会心一笑,嘴角都翘到了耳根:“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就跟苏小姐来一场偶遇吧。”

    掏出一副手铐扔给下属,让他把乔治上校反铐了,他再丢给钱飞龙一只录像机,说:“这是证据的一部分,拿回去钱Sir你就可以以证清白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钱飞龙接过录像机,问程超:“你会开船吗?”

    程超指身边的特种兵:“他会。”又说:“放心,一定给你洗干净再还回来。”

    钱飞龙头疼的厉害,鼻子还在流血,气不过,又捶了乔治上校两拳头,见那个特种兵接过方向盘,开船开的有模有样的,又问程超:“你们要怎么过境?”

    想了想,他又说:“飞机有大英给的通行证和雷达导航,倒不怕被击落,但这艘游艇可不容易越境,到了边防线上,海警肯定会拦截的,你们怎么走?”

    她知道的,是钱飞龙,他去见乔治上校的时候会全程跟她通话,这有助于她分析乔治上校的下一步计划。

    苏琳琅其实猜得到。

    乔治上校在报纸上看到贺朴鸿是季霆轩的伴郎团成员,肯定会跟到澳城去跟踪踩点。

    他跟踪贺朴鸿,她再跟踪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嘛。

    但她还是想听听乔治上校跟钱飞龙会聊什么,就让贺朴廷压掉电话,改用座机拨了过去。

    贺致寰看在眼里,回头看麦德容,她立刻转身出门了。

    不一会儿端着托盘再进来,又是满满一托盘的点心和粥,但都是以牛肉为主的。

    看有一碗西芹生滚牛肉粥脆生生,苏琳琅遂端过来,又吃了一碗。

    贺致寰看在眼里,满是欣慰。

    这就是为什么他要重金聘请麦德容来伺候苏琳琅了。

    有人开枪了,是谁?

    三人回头,就见麦家驹已经躺在血泊里了。

    开枪的当然是程超,他也没有射杀麦家驹,只是把他两只手给爆掉了。

    是真爆,麦家驹的两只手全被轰掉了,手指在地板上蹦蹦乱弹,滚来滚去。

    程超他们是来执行任务的,当然以任务为重。

    贺大少躲躲闪闪又行色匆匆,怕保镖们看到他独自出门,还特地不走正门,而是绕道出车的大铁门,要出去。

    他已经看到许天玺了,开着他的TOYOTA就在马路对面,但他刚拉开铁门,就听身后响起一声威严中压着怒火的声音:“朴廷仔!”

    贺朴廷立刻回头,语声从容:“阿爷,该吃饭了吧,厨房还没给您送饭过去?”

    贺致寰一手拐杖,一手扶的麦德容,温声说:“我看到天玺的车了,公司有急事要你去处理吧,看你一天辛苦的。”

    老爷子这一看就是在给他挖坑,贺朴廷当然也还不敢跟爷爷撒谎,斟酌着说:“不是,但有点别的小事,我去去就会回来的。”

    这件事不论讲给任何人听,应该都会觉得匪夷所思,不可思议的。

    但偏偏就是港府受殖民荼毒最深的,最底层的,于乔治上校来说只不过是美丽皮囊,泄欲工具的站街女们,完成了反杀他的第一步,而他于此一无所知。

    他在富丽华住了三天,性致倒挺不错的,总共召了四回鸡,也被录音了四次。

    他跟麦家驹总共见了两次面,当然,他们的对话全被录了下来。

    他还跟袁四爷见了一面,看《末代皇帝》的剧本,商讨如何把他的亨特家族以救世主的形象拍进电影里的事。

    乔治上校突然换了话题:“对了,我们共同的朋友苏小姐明天会去哪里?”

    钱飞龙说:“季府大少联姻澳城赌王,我想她应该会去澳城参加婚礼。”

    乔治上校饶有兴致:“那我们也去澳城吧,也许可以偶遇她,我的东方女神。”

    钱飞龙于心里翻了个白眼,却说:“我可以帮您联络她,我们一起出海开嗨,而不只是不确定的偶遇。”

    “不不,你们东方人相信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叫作缘分,换句话说也就是偶遇。”乔治上校忽而探腰,笑着说:“我们给她个惊喜,偶遇她吧,我看得出来,Lon你对于苏小姐也有一种别样的情愫,对不对?”

    所以今天他要大开杀戒,报复一切毁了他美好生活的人。

    他要让第一个站出来挺大陆的贺致寰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要让贺朴廷在经历枪击绑架后,亲眼看到胞弟被人一枪爆头,他还要让钱飞龙身败名裂。

    然后,他将在愚弄,玩弄全香江市民后带着他的钱远走高飞。

    清晨六点,一切准备就绪,他打电话给乔治上校,一接通就问:“尊敬的上校先生,钱飞龙的冲锋枪和指纹,子弹和证件您都仿造好了吧,请立刻拿到会场。”

    乔治上校当然已经把一切准备就绪了。

    但他当然不敢说出来,毕竟太太跟他一样也是第一次,b超能看的到的,小小的胎囊是她肚子里的,所以她肯定比他还紧张。

    不过还好,太太在知道以后只是生气,并没有去做极端的,比如说打掉孩子一类的事,贺朴廷的心就放下一半了。

    他是真的难受,而且那种反应是生理性的,他中午吃的东西下午全吐在卫生间了。

    这会儿正好也饿了,太太还在洗澡嘛,他吃了两片鲜青梅,再看佣人端来的下午茶,那杯热柠茶再配上柠檬芝士慕斯,酸酸的很是诱人,让他很有胃口,就端起来吃掉了。

    就说怪不怪,吃完酸酸爽爽的下午茶,他的胃里一下舒服了不少,胃口也开了,就又吃掉了半盘子酸酸爽爽的龙宫果。

    贺章现在是个病人,但他曾经可是港府二代里的楷模,麦德容曾经亲眼见证的。

    她来帮贺朴廷解领带,又说:“苏小姐才刚刚怀孕,像你阿爸,不论平时多忙,只要你阿妈怀孕,他就会推掉所有应酬陪着,是因为他表现好你阿妈才愿意多生仔的。”

    贺朴廷可太知道了,他深深点头:“我知道的,麦姨你先出去,我自己换衣服就好。”

    他在努力表现啊,他晕天昏地,吐的天昏地暗都不敢表现出来,就是在表现自己。

    好吧,麦德容刚觉得贺朴廷表现还不错,但才准备端走凉掉的下午茶,就又愣住了。

    她是专业的护理师,能于不动声色间,根据孕妇的口味把她伺候的舒舒服服。

    话说,麦德容跟麦家驹是远房堂兄妹,黎宪能跟麦家驹搭上关系,也是因为她。

    她摆好了餐食,也插了一句,说:“姨父,家驹跟马鸣不一样,从小生活优渥,他读的书也多,人向来谦卑,彬彬有礼的,怎么就会跟毒贩混到一起的?”

    又说:“他待咱们家也不错的,朴廷被绑那段时间,他夜夜亲自巡逻山顶道的。”

    虽说贺致寰从来没有完全信任过麦家驹,但他在贺家的安保上可没少下功夫。

    贺朴鸿不太了解澳城的古惑仔,反而说:“澳城都是葡萄牙警察,葡警会帮咱们?”

    苏琳琅笑着说:“等明天到了现场,当你亲眼目睹,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又把狗子交给贺朴鸿,她打了个哈欠说:“我突然好困,要回家睡觉,你遛完Tony就回季家去,咱们是世交,不能在人家的婚姻大事上失礼的。”

    贺朴鸿一腔想要跟特工乔治斗法的心,就这样被吊了个七上八下,又忐忑又害怕吧,但又恨不能立刻把时针拨到明天,好见识一下,乔治上校到底要跟他玩什么花招。

    他挺喜欢Tony的,但今天被贺朴铸给惹了,而癫公是从不吃亏的,他就故意拉着Tony狂跑,不给它上厕所的机会,等把Tony带回家后,就直接关进贺朴铸的新卧室里了。

    斯文好脾气的贺大少拍了拍妻子的手,安慰妻子,看似要往前走,却忽而止步,又一本正经问:“倪警长方便透露吧,您那个,关于有人要刺杀我的消息来源是哪里?”

    所谓有人想刺杀贺朴廷当然是麦家驹胡编乱造的,而他这一问,倪警长就愣神了。

    因为那只是个谎言,他得思考如何把谎言编下去。也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正往前走的苏琳琅撞了他一下,立刻说了声对不起,又说:“阿哥你们慢聊,我去洗手间洗个手。”

    倪警长连忙为苏琳琅指路:“向右拐。”

    回头,他已经编造好说辞了。

    孙媳怀孕是件大事,必须要关起门来好好商量,郑重对待。

    哪知道他的脆皮大孙子别的方面不行,整天蔫巴巴的,欺负起孙媳妇来倒是很有一套。

    老爷子跺着拐杖,一声声的,愣是把贺朴廷从屋子里给催出来了!

    且不说老爷子要如何收拾他的得意大孙子,说回钱飞龙。

    在经陆六爷给的线索,再有苏琳琅帮忙分析局势之后他就豁然开朗,也知道案子该怎么查下去了。

    大家都是混道的,PLA为了抓阿坤而开着军舰挺进台海的事大家当然都知道,而且他们还知道,阿坤的毒品基地有上百号人,死的死抓的抓,愣是没有一个从PLA手里逃出来的。

    阿衰想起来都心有余悸,说:“阿坤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招惹PLA,是他该死。”

    又说:“我们澳城道上不一样,是文明社团,只负责催收债务,从不贩卖毒品。”

    苏琳琅要下船了,澳城的阳光格外刺眼,刺的她眼睛很不舒服。

    翁家明适时递来墨镜,她接过来戴上,再朝胖乎乎的,像个弥勒佛一样的无冕澳督远远挥了挥手,苏琳琅这才说:“衰哥你转告无冕澳督一声,在这两天内,只要他帮我盯好那个大英特工,等到回归,我请他喝PLA的茶,而不是让他去PLA那儿吃牢饭。”

    办完事下楼,穿过大厦一楼密密麻麻的商铺和人群,他所盯的每一个人要不是潜逃的犯罪分子,就是混道的古惑仔,他也很快就发现了钱飞龙。

    钱飞龙在他目光扫过来时顺手揽过刚叫的鸡婆接了个法式深吻。

    站街女正在低头查看Bp机,推了他一把,来了句:“靓仔你好烦喔!”

    说完她站起来,跟钱飞龙说了句我去回个电话,扭着身姿出门,向走廊上另一个正在站街,招揽客户的女孩打了个手势,那女孩就迎上乔治上校了。

    乔治上校是个风流人物,也喜欢东方女性,但他喜欢的是瘦而骨感的,拦他的女孩年龄大了点,还有点胖,他不喜欢,就摆了摆手走了。

    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八刀

    贺家的游艇驶入港口之后,就并排跟钱飞龙的停到一起了。

    那不,游艇才刚刚停稳,不远处一艘摩托艇上有人在喊:“嗨,阿嫂!”

    苏琳琅回头见是阿衰,朝他挥手:“嗨衰哥,好久不见!”

    阿衰骑着摩托艇赶了过来,又顺着梯子爬上了游艇,先鞠躬:“阿嫂好!”

    左右一看见全是保镖,又问:“大哥没跟您一起来?”

    而麦家驹则和倪警长趁着夜色离开了。

    跟着阿飞一起来的,正是新界警署那位梁警官,俩人必须在猛鬼差房里等到天亮。

    这屋子里死过好多人的,一直在传闹鬼,门一关,黑森森的,阿飞有点怕怕的,摸摸胳膊,就问:“梁Sir,你有没有觉得身后凉凉的,好像有冷风在吹?”

    但他话才说完,身后悄然闪现一个人影,一手捂嘴巴,一手的匕首已经抹上了他的脖子。

    就这样干脆利落的,阿飞也领盒饭了!

    再说:“我已经不需要通过拳脚来树立威严了,我可以指挥他们去做事的。”

    贺朴廷还不知道顾满贯葬礼上发生的事,但正式解散4K帮的意义他懂。

    他双手掬起妻子笑眯眯的脸,默默望着。

    不敢想,不可思议,但他太太真的办到了,她在港府回归之前十年就把社团给解散了。

    那意味着这十年要少死很多人,九龙的居民们要少经受很多的盘剥,整个港府的经济也能持续的良性发展。

    因为届时开枪杀人的人将会是麦家驹,他说:“麦Sir,我提前代表女王,代表大英政府向您为大英做出的贡献表示感谢。”

    麦家驹是个懂哲学的读书人,他并不迷信女王和她所代表的大英。

    但他还是说:“我是女王最忠诚的子民,为了她,我愿意肝脑涂地。”

    乔治上校笑着说:“只要你任务成功,皇家空军将一路为你伴航,送您和您的钱出境,让您从此开启自由自在的美好人生,麦Sir,我由衷为你开心!”

    要栽赃嫁祸当然得换枪换证件,子弹都得换。

    这意思是连保镖们都怀疑上了?

    贺平安吓坏了,忙回头鞠躬:“阿叔,大少有什么事我可从来不敢瞒着您的!”

    老爷子再跺拐杖,冷冷一声哼,转身走了。

    贺朴廷也没办法,就这样,他只好又是带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去治疗他的隐疾了。

    而他的车才出门,郭瑞立刻开车跟上!

    这年头的移动电话是有辐射的,所以听从医生的建议,在知道怀孕那天起,苏琳琅的移动电话就被贺朴廷保管了。

    他看到她眼神往床头的位置扫,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又迅速如一道闪电,立刻把座机搬了过来,说:“要打电话就在这儿打。”

    苏琳琅才皱了一下眉头,贺朴廷立刻说:“黄医师说的你要不信就问问阿妈,她就是黄医师一手调理的,真的没有长妊娠纹。”

    苏琳琅深吸一口气,才想张嘴,贺朴廷立刻又说:“昨天我就预约瑞士的无痛分娩团队和伦敦的剖腹产团队了,都约了,他们提前一个月就会到,届时就由他们来讨论生产方案,但一定会是无痛的!”

    话说,突如其来知道自己怀孕,苏琳琅心里没有准备,也很不适应,还有点生气,因为如果他们做好避孕措施,她就不可能怀孕。

    程超笑着说:“这就不用钱Sir操心了,快走吧,回去吧!”

    年轻的大陆特种兵开着游艇,又重回了富丽华的私人沙滩,钱飞龙也该下船了。

    他现在拥有一整套的证据,能证明麦家驹贪污了三个亿,还能证明他不但勾结毒贩,甚至还勾结大英军情局,意图谋杀港府第一首富家的亲孙子,总之,麦家驹不但无法光荣退休,还将身败名裂。

    而等钱飞龙上岸之后,他将为今天远道而来,参加婚礼的老富商们亲口讲述一下,大英军情局伙同麦家驹,是怎么在整个东亚制造混乱,左右政局,并从中牟利的。

    今天来的可都是有钱人,老财主,让他们知道真相,以后也好少受点欺骗和盘剥。

    而在他那边确定事项后,苏琳琅就得开始催化,加快事情发展的脚步。

    首先,关于《末代皇帝》电影,其实整个项目才在筹备阶段,离正式开拍还有好几年,苏琳琅也只是想拉它骗人嘛,就让曾经的风月女明星,现在龙虎影视的女编剧李珍随便给自己先写了个剧本用来做幌子,行骗用。

    然后她把整件事全告诉了袁四爷,就让他来负责骗乔治上校。

    也就是说,由他作为《末代皇帝》制片方的名义去联络乔治上校,再联络港府本地的佳士得拍卖行,促进乔治上校的文物能尽快开展。

    再,袁四爷还得让港府佳士得跟大英佳士得赶紧接洽,催促对方尽早整理文物,办理海外展出手续,把所有文物迅速空运到港。

    麦家驹瞪下属:“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又说:“朴廷是我们港府No.1的纳税人,还免费给我们提供靶场使用,他是我们飞虎队的恩人,保护他是飞虎队,也是我应尽的责任。”

    下属低头:“Sorry,麦Sir,sorry,贺老板。”

    麦家驹沉吟片刻,突然问苏琳琅:“苏小姐感觉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这种大游艇速度快的,也会很颠簸,那会让你很不舒服的。”

    苏琳琅皱眉,声线一寒:“麦Sir这话我怎么听不懂,是谁跟您说我身体不舒服的,难道是我家哪个佣人吗,阿华姐,珍妮还是莉莉?”

    苏琳琅从皮包里掏了两张百元美金出来,说:“多谢你了,送我们去码头吧。”

    于这位普普通通的出租车司机来说,有幸能载一回港府道上大佬,他荣幸之至。

    苏琳琅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权力和金钱的双重光环让她莫名的具有一身难以形容的霸气和威严,出租车司机都没敢推辞钱,双手接过钱,恭恭敬敬的说:“谢谢大佬!”

    说完又觉得不妥,忙改口:“谢谢阿嫂!”

    就这样,贺朴廷夫妻兜了一大圈,但是赶晚就又乘坐游艇回港,回家去了。

    正好这时有服务员端着清酒和小菜过来,但不知怎么的脚滑了一下,服务员托盘里的清酒带小菜全洒到了钱飞龙身上。

    钱飞龙一声你是不是有毛病还没喊出口,乔治上校已经又是God又是Fuck的对着服务员一通输出了,又立刻掏手帕给钱飞龙,让他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钱飞龙推开不停道歉的服务员,骂骂咧咧走到卫生间门口再回头,就见乔治上校刚好放下了他刚才喝水的水杯,低下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他伸手一摸西装夹层,也是佩服,因为就在刚才那一转眼的功夫,他的警官证和钱夹一起消失了,而他的钱夹里除了有现金和支票,还有飞虎队执行任务时的口令簿。

    要知道,因为飞虎队出任务都是蒙面的,一旦有任务,很有可能就会发生有匪徒冒充飞虎队员的情况,口令就是为了在行动中甄别敌友才设立的。

    是钱飞龙,他说:“苏小姐,是我,你最忠诚的警长钱Sir,话说,昨天晚上季霆轩私会的人是你吧,你俩在路上见过一面?”

    苏琳琅昨晚出去跑步,因为一些私事见了季霆轩一面,因为狗仔躲得远,没拍清楚,就被谣传成是他结婚前夜私会美人了。

    她最近就盯一个人,乔治上校,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搞定他。

    而钱飞龙在等待了四天之后,今天终于要去见乔治上校了,不过他得先把前期自己已经掌握的情报跟苏琳琅共享一下。

    他说:“大陆公安的案子眼看审完,麦家驹也特别着急,想跑路,但负责帮他转运赃款的黎宪死了,乔治上校来查黎宪的死因,并承诺以抽四成为代价协助麦Sir转运钱,这次他们打算来个猛的,直接用军情局的直升机往外运钱,对了,麦Sir有足足3亿港币。”

    从警署后门出来,正对的就是闹鬼的宿舍。

    也就是传说中的猛鬼差房了。

    宿舍区的门前停着一架警用直升机。

    这飞机是麦家驹刚刚调来,准备逃跑用的。

    苏琳琅当然先四面观察,还好因为闹鬼,一般的警员都不会来后院,所以四下无人。

    正所谓贩夫走卒,鸡鸣狗盗,古惑仔其实就是街上摆摊的,开出租车的,以及在码头为赌场揽客的叠码仔们。

    他们的情报网,也跟站街女们的一样大。

    苏琳琅问:“那个外国人呢,现在在哪?”

    出租车司机指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说:“他和港府飞虎队的钱Sir在里面喝咖啡。”

    乔治上校果然是个专业特工,他选了一家离婚礼现场最近的咖啡店在盯梢。

    但要出卖身体,就要面对形形色色的垃圾男人。

    体能处于弱势,又不受法律保护的站街女们出来卖就需要一把保护伞,而陆六爷正是那柄伞。

    而要这个女孩这样说的话,那就不是一个鸡婆在跟踪乔治上校了,而是全港的鸡婆们。

    她们处在整个社会的最底层,是最显眼,但也最不受人关注的一个群体。

    她们遍布九龙的每个繁华商业街和十字路口,堪比人形摄像头,她们不需要专门去跟踪乔治上校,只要看到他,再给陆六指打个电话,乔治上校在港的每一步,每一次行踪动向,都会被她们看到,监视的清清楚楚。

    乔治上校当然不好打,作为皇家一号特工,他一身腱子肉硬的就跟铁块似的。

    钱飞龙刚才挨了他一枪托,还被他狠狠踹过头,昏头胀脑的,打起来就不那么得劲。

    倒是大陆来的特种兵,那个大小伙子,先是挨了乔治上校几拳,但很快就能反击了。

    他先是被乔治上校压着打,但挨了会儿打他就占了上风了。

    精干麻利的小伙子手脚并用,左右开弓。

    贺朴廷兄弟是赶早来的,还没有吃早饭,得赶紧给他们张罗早饭吃。

    而今天的贺朴鸿简直就跟大变了个活人似的。

    不但耐心搀着爷爷回房,一会儿贺朴铸把他爹贺章也推来了,他也不像原来那样,只盯看他爹两眼就走。

    贺章说话迟缓,磕磕巴巴的问,他耐着性子听,也愿意回答几句。

    老爷子房里就刘管家,佣人月华姐和两个当班的保镖,都是自己人,聊什么也不必太忌讳,老爷子也不好深入问,但问贺朴鸿工作搞的怎么样,贺朴鸿也不会像原来一样,只硬梆梆的答一句别问了,说了你也不懂之类的话。

    他懒得多说:“阿爷,琳琅累了,我们先回房间了,您也早点休息。”

    贺致寰想叮嘱孙子几句的,但还没张嘴,他已经拉起苏琳琅急吼吼的走了。

    老爷子愈发心里不舒服,又看刘管家:“还不去厨房看看,下午茶备好了没有?”

    刘管家也一溜烟的跑了。

    贺致寰拄着拐转到泳池那边,就可以看到孙子的卧室,他得看看孙子表现的合格与否。

    他们跟他只是擦肩而过,但是钱飞龙在擦肩而过的瞬间豁然开朗,这帮人跟那帮站街女一样,是听了苏琳琅的差遣才来的。

    或者说,他们就跟那些跟踪乔治上校的小姐一样,是在完成一种接力式的跟踪和取证。

    他的游艇跑的快,澳城和港府离得并不远,所以也不过40分钟他就到澳城了。

    也是直到澳城之后,钱飞龙才真正体会到,一种能让乔治上校那种顶级特工都觉察不到的跟踪取证会是什么样的了。

    他的游艇才到澳城海域不久,就看到澳城的大佬,无冕澳督了。

    苏琳琅说:“他不是不开心,而是今天你的婚礼要出点意外,但是不要怕,因为只要有我在,今天在场所有人就都不会有事。新娘子可以等事情完了之后我再赔罪,咱们是朋友,也是知己,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得听我的。”

    季霆轩有点懵,下意识扭头想走。

    但又生生止步,折了回来:“现场保镖不够,我去呼叫麦Sir增派警员……”

    他也是够聪明的,只看苏琳琅的脸色,就又说:“好吧,一切听你安排。”

    苏琳琅手指贺平安,他立刻会意:“贺叔,今天现场的安保工作就由你指挥。”

    但是坐在钱飞龙的位置,就可以看到店小二默默将一盆藏著录像机的花盆摆到了包房的餐边柜上,也就是说,在这么一家跟钱飞龙全无关系的店里,一个随机的店小二也是苏琳琅的人,他们的聊天对话当然也会被记录下来。

    而如果说这还不够不可思议的话,接下来的事情就堪称奇观了。

    乔治上校在澳城也有线人,而且是葡萄牙人,还是个小葡警。

    乔治上校不但要杀贺朴鸿,还要栽赃嫁祸钱飞龙,就需要一系列的假证据。

    他藉着出门买烟,给了一个葡警一只信封,里面就是他伪造的东西,但是那个葡警在接东西的时候,对身后,玻璃橱窗内的钱飞龙比了个OK的手势。

    再说回现场。

    万里晴空下,洁白的沙滩上,鲜花筑起花门,也筑起一条花径。

    婚礼即将开始,一对新人幸福而美好的人生,也正在徐徐展开画卷。

    这时候麦家驹还没有准备刺杀,甚至也还没有给深水埠警署的倪Sir打电话。

    因为一则,乔治上校还没有把钱飞龙带来。

    这辆车装载防弹钢板,配备防弹+偷窥的特种钢化玻璃,就是个移动的小城堡。

    相比于劳斯莱斯银刺,麦家驹更喜欢这辆车。

    当然,他也买得起。

    因为他攒的那份家底即使给乔治上校分一半,还能剩1个多亿。

    他蒙起面巾,回头问身后的警员们:“你们说说,张华强,叶庆荣,袁四,苏琳琅,哪一个不是大陆人,哪一个不是声名赫赫?”

    当一个白皮鬼佬来港公干,当然不可能只叫一只鸡。

    所以第二天晚上,他召第二只鸡的时候,第二只鸡就把第一只鸡留在宾馆里的录音笔带出来了,然后,她又重新放一支新的进去。

    当然,那只录音笔陆六爷转交给钱飞龙了。

    而依次类推,乔治上校每召一回鸡,钱飞龙就能得到一支拥有大量可以做为证据的对话录音笔,用这种笨拙到不可思议的方式,钱Sir完成了对乔治上校的窃听。

    就不说钱飞龙大受震撼了。

    这就是政治的残酷性。

    而一号特工乔治上校的工作,就是在全球的大英殖民地干这种事。

    他四处暗杀各个殖民地的重要人物们,悄悄挑起内乱,再让大英出面充当好人。

    而这种阴私,肮脏又卑鄙的政治手段,是普通人是不敢想像的。

    也只有当它降临到自己身上,当亲眼目睹,一个人才能体会它的可怕。

    当然,还是为了乔治上校。

    不论港还是澳,大家都是华国儿女,也是同胞。苏琳琅把全香江的社团给解散了,澳城那边,无冕澳督应该也在瑟瑟发抖。

    因为她要是权力欲大点,野心大点,下一步就该是去踏平他了。

    做大佬的也都不傻。

    所以前段时间苏琳琅在顾满贯的葬礼上杀鸡儆猴,无冕澳督就把阿衰派来了。

    所以苏琳琅和程超他们必须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接头。

    接头的地方是她挑的,就是季德二伯,季仁那个老螵虫家的锁魂井。

    因为镇过生魂闹过鬼,这一带煞气特别重,人迹罕至,几乎没人会来,最适合接头了。

    而现在,他们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苏琳琅吩咐开车的宋时迂:“宋哥,先去停机坪放个人,然后咱们就去深水埠警署。”

    钱飞龙抬头,就见不知何时,海面上全是各类渔船,快艇,摩托艇。

    他粗略一数,至少有上百艘。

    所有的船只加足了油门,跟在他的白色大游艇后面。

    而船上的人,钱飞龙也一眼就能认得出来,全他妈的是古惑仔!

    是了,其中最为骚气,也最为惹眼的一艘是粉红色的游艇。

    但那是在黎宪和马露西还活着的情况下。

    就在早晨,黎宪和马露西死了,虽然苏琳琅不知道他们具体是怎么死的,但他们居住的重庆大厦里住的全是各种搞洗钱,金融诈骗,以及从各个国家流窜来的犯罪分子们。

    那个地方每天都在死人,破案率几乎为零。

    而如果他们真的是军情局的线人,当他们死了,乔治上校肯定会按耐不住,提前出现。

    换句话说,其实乔治上校一直都在东南亚活动,只不过他从来不会光明正大的出现罢了,而现在,随着黎宪和马露西死,他也该出现了。

    贺朴鸿皱眉头,说:“朴铸你怎么不讲理啊,你刚才不是说了,你就不去了?”

    贺朴铸十七了,正处在不爱社交的年龄。

    又正好贺朴鸿担心乔治上校要在澳城刺杀他,就把弟弟送回家了。

    他也以为贺朴铸不会再去澳城了。

    但明天苏琳琅和贺朴廷是要去澳城的,家人一起出去,贺朴铸肯定乐意呀。

    钱飞龙突然想起来,当年在新春晚宴上重挫港督府的威严,把一帮白人高官用色情丑照赶下台的其实也是一帮站街女们。

    那是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政变,从那以后,港督府在港民中就再也竖不起威信来了,而背后的无名英雄们,依然浓妆艳抹,用脂粉妆点着整座城市。

    其实陆六爷要不是苏琳琅约束,也是个人渣,但他仅仅只是不收鸡婆们的保护费,就能换来她们忠心耿耿,任其差遣。

    而苏琳琅九龙女王的名号,其实也是这帮鸡婆们最先喊起来的,其原因是,她一直在默默的努力推动这个城市的去色情化,在改变她们的生存环境。

    这是钱飞龙第一次正视站街女这个群体,把500港币还给女孩,他说:“谢谢!”

    他的孕反也就没那么强烈了。

    话说,麦德容来送下午茶,刚到书房门口,就被这两口子吓了一大跳。

    苏琳琅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后面,一手抚额,似乎正在沉思什么。

    而麦德容从小看到大,也是全贺家人捧在掌心里捧大的大少爷贺朴廷却单膝跪地,跪在苏琳琅面前。

    麦德容怕贺朴廷看到自己会难堪,就又悄悄退出去了。

    他伙同乔治上校猎杀贺朴鸿也轻而易举。

    但他想不到的是,贺家不但有站街女和古惑仔,还有PLA的特种兵。

    这帮形形色色的人共同给他和乔治上校织了一张弥天大网,而现在,网马上就要织好了!

    贺家的三辆车一过海底隧道就分开了。

    贺朴廷的一辆从大路直奔西区警署,另外两辆则绕了一段路,悄悄停在了警署后面。

    不过空口无凭,公众要知道真相,也需要证据来佐证。

    乔治上校和麦家驹强强联合,一个是皇家一号特工,一个是飞虎队大队长,而目前钱飞龙手里,愿意帮他杀人,誓死忠心于他的,全都不适合搞跟踪。

    他自己就更不可能了,他的身高,外形和他的身份都不适合搞跟踪。

    他打电话给苏琳琅就是为了搬救兵,香江十万古惑仔,他号令不了,但苏琳琅能,由她来吧,找个像当初的水仔一样善于搞跟踪的,就能找到麦Sir的钱了。

    乔治上校特别谨慎,去黎宪的房间应该是为了销毁黎宪跟军情局有瓜葛的证据,全程带着微型反无线电干扰设备,搜房间时全程戴手套口罩,搜完之后所有罪证全部用硫酸现场焚毁再冲入下水道,事情办的滴水不漏。

    这才是她烦心的主要原因。

    当然,她也挺怕孕反的,知道怀孕几天了,一直在等孕反,不过它目前还没有出现。

    她心情不好,就想迁怒贺朴廷,给他发点脾气泄泄火气,但连着三次要发火都被他堵了回去,看他一扫往日傲娇大少的模样,诚惶诚恐,战战兢兢的,火气也就消了一半了。

    她说:“我要洗澡。”

    贺朴廷立刻站了起来:“我让哑巴菲佣放水了,但估计已经凉了,你再歇会儿,我先去试试水温,给你加点热水。”

    而在他被放翻后,一个冒牌的飞虎队员提起两只行李袋,按照他的路径,继续往车上装钱。

    一百只旅行袋说多也不多,也不过十分钟就转移完了。

    另一个真的飞虎队员,正是钱飞龙原来最忠诚的手下阿飞,他说:“报告麦Sir,东西都已经搬上飞机了。”

    麦家驹当然很谨慎的,他把飞机锁好,指猛鬼差房,说:“你俩先进去躲着,等要行动的时候我再通知你们。”

    阿飞带着他的同伴进了猛鬼差房。

    那么他就先得给西区警署批一架警务飞机。

    但批飞机需要有名目,他利用的,还是有人想行刺贺朴廷的幌子,藉着这个幌子,他就把飞虎队的警用飞机送到西区警署了。

    在他想来,听说有人想搞刺杀,胆小如贺朴廷,应该就不会去澳城参加婚礼了。

    那么他就可以在协助乔治上校刺杀完贺朴鸿后,带着他的钱和心腹远走高飞。

    于他,贺家人也只是猎物而已。

    而等贺朴铸收拾完旧屋子里的私人物品,搬到新卧室时,等着他的就是Tony和它新鲜的粑粑了。

    这就是癫公,他没有仇人,因为他的仇都是当场就报了。

    话说,苏琳琅知道自己怀孕已经有四天了,也等了四天的孕反,但是很奇怪,除了睡眠香,胃口比原来好了点以外,她似乎没有别的反应,这会儿她有点饿了,但还不到晚饭时间,进了家门她直奔厨房,见有新鲜出炉的蛋挞,就在厨房里吃了两枚,蛋挞很好吃,美中不足就是加了蔓越莓酱,有点酸。

    麦德容现在负责厨房,问了她的口味,也把她的诉求一一记下来了。

    吃完蛋挞回房,苏琳琅刷了个牙,换上睡衣就提前上床了。

    他祖父是马来人,祖母是印裔,再加上常年在外风吹日晒的,皮肤格外的黑。

    伸开双臂上前,揽过贺朴廷拥抱,他说:“我已经排查过港口和你的游艇了,没有发现定时炸弹,也没有发现可疑人员,但我还是强烈建议你回家,你这样的身份本就是活靶子,现在又有明确的暗杀消息,去参加公开婚礼太危险了。”

    贺朴廷笑着说:“霆轩跟我是好兄弟,他的人生大事,我不出席说不过去。”

    又说:“就是太对不住麦叔您了,让您为了我,大过节都无法休息。”

    一个蒙面的飞虎队员上前,说:“我们麦Sir本来该退休了,为了他的退休我们准备了一个惊喜,一场盛大的欢送宴,但因为贺老板您,欢送宴只能取消。”

    于老人来说,孩子能变好变乖就是好事。

    老爷子当然心情就更好了。

    话说,贺致寰看着贺朴旭最近也挺乖的,就准备把当年捅篓子,差点害死贺朴廷的贺墨也从瑞士喊回来,全家团圆过个好年。

    不过那是在他还不知道孙媳妇怀孕的情况下。如果苏琳琅真的怀孕了,老爷子所有的计划就全部都得变。

    当然,先看医生怎么说吧。

    程超是男人,还是上过战场的军人,有血性的,以为贺朴廷在吃飞醋,想打架,筷子一拍也站起来了。

    不过就这时,正在巡逻的郭瑞拍玻璃:“少奶奶,来了艘快艇,正在朝咱们迎面驶来,看起来像是飞虎队的快艇!”

    已经快到港府海域的边境了,看来是麦家驹派的人果然来撞她了。

    苏琳琅拿起对讲机说:“家明,把雷达关了,然后把马达加到全速,甩开他。”

    又对程超和他战友说:“表哥,要加速了,快把安全带系上。”

    许婉心还在屋子里,她一头雾水,还心说儿媳妇身体向来很好,怎么老爷子这副脸色。

    结果她就听黄医师说:“贺老,尊府少奶奶的脉象像是个孕脉,但目前脉象尚弱,我也说不准,您要真想确定怀上了否,可以让她上医院,咱们用西医的方法再做检查。”

    许婉心怀过四胎,除了贺朴廷,别的妊娠反应都特别大。

    她是个艺术家,也没那么深的儿孙情结,虽然高兴,但也担忧:“怀孕很辛苦的,琳琅一天又那么忙,这要怀孕了,怕是有得苦吃。”

    但贺致寰双手打颤,双腿绵软,嘴角却不可自抑的翘了起来。

    俩人都穿的便装,背的大背包,假装来旅行的背包客,进门也不做停留,急匆匆直奔楼上。

    钱飞龙看他们进了电梯,掏出电话来拨通,对电话那头说:“注意观察,人已经上楼了,看看他们去了哪里,但是一定要谨慎,乔治上校反侦察能力特别强,切不可打草惊蛇。”

    过了片刻,对面说:“他们上了12楼,去了1295号房间。”

    钱飞龙说:“不要再跟了,立刻撤!”

    对面说:“yes sir!”

    麦家驹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后背一层又一层的冒着汗。

    话说,其实早在苏琳琅不听他劝,坚决要参加婚礼时,麦家驹的预感就不好了。

    苏琳琅其人,一个女人,也不过几年时间,让港府十万古惑仔唯她马首是瞻,九龙女王的名号都喊起来了,她的能力当然就非同小可。

    她也一直是麦家驹想杀贺朴鸿时,最忌惮的人。

    他和她没有交过手,但他知道她的厉害,所以一次刺杀不成,他就放手了。

    这就是外行看热闹了。

    港府经商的人那么多,真正赚了大钱的能有几个?

    苏琳琅上下打量这位目前港府No,2的大警长,故意顺着他的心思说:“麦Sir如果经商,成就应该不会比我公公,比季德季伯父差的。您从警也太屈才了点。”

    麦家驹笑着说:“警员最难干,警员也最辛苦,但市民需要保护,我义不容辞。”

    苏琳琅伸手,说:“我在尖沙咀的员工们都说您是港府最优秀的警长,都在为您的退休而惋惜,这样吧,等您退休了,我号召员工们给您组织一场声援游行?”

    苏琳琅点头,又在空中横劈手,说:“表哥,你的人你最了解,就由你来安排,但你也要告诉他们,这可不是闹着玩儿,一旦有险情,下手一定要狠,要快!”

    程超说:“来的都是当初跟你突击过赌船的几个人,他们不可能手软的。”

    他们这几天要办一件大事,加上麦Sir的三亿港币,共计630亿人民币,程超他们还是悄悄越境的,要心慈手软不敢下手,不但钱拿不到,他们还得坐牢的。

    而在整个任务中,因为麦家驹准备开飞机走,所以程超他们得出个人去劫持塔台。

    山顶停机坪的塔台是港府最小的民航塔台,但它虽小却五脏俱全,最适合被劫持了。

    整条街道都装点着大幅海报和鲜花,挂着红灯笼,喜庆非常。

    贺朴廷夫妻虽然来了,但他们只是因为送人路过,顺道来的,所以他们并不进酒店,甚至连车都没下,就只派了郭瑞和宋时迂两个保镖去婚礼现场。

    而从现在开始,宋时迂和郭瑞俩就会一路跟着,于暗中保护贺朴鸿。

    而为了不叫乔治上校起疑心,这一整天苏琳琅都没跟钱飞龙联络。

    不过就像阿衰说的,今天澳城道上所有的古惑仔都只盯乔治上校,他和钱飞龙的踪迹,也就被全城几万个古惑仔所共享了。

    贺朴廷掏出电话来,一个电话拨给了麦家驹,等他接通电话,先问:“麦叔,你现在人在哪里?”

    麦家驹沉吟片刻才说:“朴廷应该知道有人要刺杀你的事了吧,放心,我正在处理这件事,你只要待在家里就不会有问题。”

    贺朴廷说:“你人在哪里?我去找你吧。”

    麦家驹避而不答,却说:“要不我上你家吧,我现在就过去,你等我十分钟。”

    贺朴廷也沉吟了片刻才说:“我要先去一趟西区警署问问关于有人要刺杀的情况,然后还是准备去趟澳城,参加霆轩的婚礼,这样吧,你在南区,我的游艇上等我。”

    很多事情不能看一时,要看长远的。

    许婉心在家向来不理事,当然,哪怕她怀过四个孩子,但在饮食,医疗和抚育方面没有操过任何心,想操心也操不来的,喊了两个菲佣进来帮忙推丈夫,她就回房去了。

    目送儿媳妇离开,贺致寰又深深往外吐了口气。

    他退休后一直在研究风水易经,四柱八卦,就很有些想不通。

    因为其实单贺朴廷的八字不论怎么排都是早夭命,跟苏琳琅排到一起卦相才会变。

    苏琳琅笑着说:“新婚愉快。”

    季霆轩的婚事也是家长订的,媒妁之言,原本他对新娘子并不大满意,因为他的新娘子跟苏琳琅一样能力强,作风硬,总是跃跃欲试想骑到他头上指点江山。

    但自从香江来了个苏琳琅,自从他被苏琳琅狠狠吓唬过,收拾过之后,但又罩过之后,他突然就从另一个角度发现他的新娘子,赌王女儿的美好之处了。

    也终于心甘情愿的,接受跟赌王女儿的婚姻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开心得很,笑问贺朴廷:“怎么,我结婚朴廷不开心?”

    再则,此刻嘉宾们还没有就位,并非射杀贺朴鸿的最佳时机。

    今天的重要贵宾有季荃老爷子,赌王,以及港督府,澳督府前来庆贺的官员们,还有几位南洋来的富商们,此刻他们都在一楼的一间贵宾室里聊天寒暄。

    新郎季霆轩也在,正在听岳父和爷爷的双重教诲。

    贺朴鸿当然也在其中。

    他是贺家最神秘的三少爷,大英最忌惮的武器狂人,但他其实也只是个二十出头,唇红齿白的年轻人而已。

    听说表妹怀孕了,程超当然开心,开心到无以言说。

    但他搞不懂的是,贺朴廷虽然在给苏琳琅喂饭吃,可他却摆着一张臭脸,好像心情很不爽的样子。

    在请程超和他战友吃饭时,也是那种嫌弃又厌恶的表情。

    程超就带了一个手下,他们也是背着口粮来的,可以不吃贺家的饭。

    贺朴廷又一脸嫌弃,就搞的他们很尴尬。

    那其实就是在向她表态,表态低头和臣服。

    那么明天,乔治上校在澳城的行程苏琳琅就交给无冕澳督了,希望他的表现能让她满意吧。

    她打电话的时候贺朴廷去洗澡了,挂了电话,她隐约听着浴室里有哇哇的声音,像青蛙叫,又像是有人在呕吐一样,她遂敲门问:“阿哥你怎么了,没事吧?”

    贺朴廷哪能没事,他中午吃的饭下午吐光了,刚刚吃了些水果,一个小慕斯,终于舒服了点,但是好家伙,洗澡洗到一半又恶心了,只好继续吐。

    而且青梅,龙宫果和热柠茶在他的胃里发酵了,涌上喉头,酸气冲鼻,冲的他想哭。

    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刀

    游艇在靠近岸边时一个甩尾漂移,钱飞龙趁势拖着麦家驹跳入了浅水。

    然后,他就不可置信的望着海上那一大片的混乱。

    破破烂烂的渔船发动机在冒黑烟,摩托艇上帅哥载着美女,还有好几艘大游艇,甲板上全是女孩子,在朝着岸边挥手。

    他们是港府被西方国家诟病的成因,古惑仔和站街女们。

    他们驾驶着各种各样的船只,在今天集体出动。

    钱飞龙的游艇被围绕着,簇拥着,加足了马力向远方驶去。

    那一幕太震撼,饶是钱飞龙十几年军旅生涯,见过大世面,都看傻眼了。

    岸边的媒体记者们就更受不了了。

    反应慢的还架着相机在岸边跟着跑,反应快的已经找到摩托艇在追拍了。

    号称亚洲收视之最的TVB记者一手电话一手话筒,在跟电视台连线:“有前方一手劲爆消息,快开插播,插播紧急新闻!”

    还有不知哪家的记者也是厉害,骑着摩托艇一个跃身,跳上了警方的巡逻艇,在向后方的摄像师挥手:“快给我话筒,请求连麦电视台啊,快!”

    这已经不是一场逃脱了,而是一场游行,海上大游行。

    钱飞龙抹了把脸,擦掉不知是泪还是海水的东西,抬头,就见苏琳琅站在二楼。

    但就在他抬头的瞬间她一笑,转身离开了。

    那一笑重新给了钱飞龙力量,他挣扎着爬起来,拽着麦家驹继续往前走,但是他的头实在太痛了,痛的都快裂开了,他踉跄了几步,最终倒在了海水中。

    直到别的飞虎队员们赶来,将快要溺水的他抬起来,抬到了沙滩上。

    钱飞龙一只手始终高高举着,那是录像机,里面有全套的证据,可不能进水。

    ……

    说回贺朴鸿。

    他这时还在那间贵宾室里。

    留声机一直在播放各种录音,全是麦家驹和乔治上校的对话。

    包括他们谈运出3亿钞票的具体分成,刺杀贺朴鸿的各种细节,以及,乔治上校所认为的,该怎么才能更轻易的搞乱东亚,并方便大英继续掠钱的设想。

    乔治上校甚至还谈到了港府回归以后,大英该如何通过港府继续在整个东亚制造影响力,从而继续渔利的布局。

    一号皇家特工,其的政治眼光自然非同凡响。

    可怜一帮老富翁们想走不敢走,想留不敢留,瑟瑟发抖,也只能继续听着。

    保镖们拿着高薪,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时也筑成肉盾牌,准备今日赴死。

    为了自家三少的安全考虑,几个保镖是把贺朴鸿围在中间的。

    但他有他的考虑,而且他知道的,今天有一架飞机想要越境。

    要知道,一架飞机想要越过边境并没有那么容易。

    就在去年,苏琳琅驾驶一架战斗机带他成功越境了,但那是基于她高超到近乎完美的驾驶技术,贴着海面飞行,且熟悉港府的空域环境才能成功的。

    而在她成功越境之后,驻港英军就悄悄升级了领空防御系统。

    包括严审飞行许可,降低海面雷达搜查高度,以及飞机偏航时的雷达警报,也就是说一架飞机如果长时间偏离预定轨道且不修正,也有可能被击落。

    只等飞机安全过境,那个特种兵就会立刻出逃,躲往后山。

    季仁家的锁魂井人迹罕至,会是个非常好的躲藏地方。

    再等钱飞龙忙完,就可以安排人手,单独送他回大陆了。

    至此,整件事情将画上圆满的句号。

    贺朴鸿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在大脑里复盘整件事情,望着苏琳琅傻笑。

    而他深入海湾地区撤侨时,在侨民聚居地,也能看到她的录像带。

    她可是特种部队所有战士心目中的女友模板,女神。

    但谁能想得到,她真人比电视上更加明艳动人,尤其那双眸子,仿如盛着琥珀华光,而此刻她穿的还是睡衣,身形绰越,姿态优美。

    陈列喉头干燥,浑身不适,差不多要炸毛了。

    ……

    苏琳琅等着下文呢,但这时陈列正色,哑声说:“你先睡吧,屋里有蚊子,明天得挂纱网,我先把网纱洗了。”

    所以他还希望她叫他啥,为什么话说一半又不说了?

    他们父子睡的是小卧室,门是畅开的,苏琳琅经过时正好到梦里的小乐乐啪唧啪唧,打自己的脸,她心说那孩子怕不是有啥问题,但不熟嘛,就没过去看。

    直到回到卧室,而那个策划了一切,又掌控全局的人,此刻就在贺朴鸿的面前。

    苏琳琅,她策划、布局、执行,直到其完美落幕。

    完美到贺朴鸿尚且不知全貌,但也要为了阿嫂而惊叹。

    他举着双手在楼顶撒了一圈欢,怪叫了几声,听到空中有声响,再抬头一看,手拍大腿,再度尖叫了起来。

    头顶并排十几架,是驻港英军的侦察机,正在追逐古惑仔们的游船队伍。

    而随着这些侦察机的出动,在驻港英军一方,局势彻底乱套了。

    但于开着警用飞机带3亿港币离境的特种兵来说,局势却整体稳下来了。

    因为警用飞机和侦察机走的是一个航道,坐标会重复,空管指挥中心就会被麻痹,也不会去关注它,而等他们反应过来时,警用飞机应该已经越过空界了。

    话说,就在贺朴鸿要来参加婚礼前,曾就抓乔治上校的事专门跟苏琳琅表达过他的担忧,还专门问过,她到底准备怎么抓。

    当时苏琳琅说自己也无法具体描述,等他看到就知道了。

    贺朴鸿心里挺不高兴的,觉得阿嫂是嫌他笨,懒得带他,在故意推托他。

    但此刻看着海上大大小小的船只,再看地面上奔跑的狗仔,天上飞的侦察机,贺朴鸿可算明白为什么阿嫂说自己无法描述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并非简单的抓捕,也不是单纯的越境,而是一场起义。

    一场来自底层人民,却足以撼动百年殖民统治的起义。

    贺朴鸿有亲情滤镜,也不了解生活底层市民,所以他觉得一切都是阿嫂干的。

    如果不是大哥虎视眈眈,他还想把她举起来天台绕一圈,以表他的激动。

    且不说他,突然,几个保镖迅速转身,挡住了无线电台,翁家明也两边一合,合上了无线电台的盖板,乍一看,无线电台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硬皮箱了。

    楼梯间有脚步声,大家同时回头,又有人上楼来了。

    等来人从楼梯间出来,大家又同时松了口气。

    来的是今天正值人生大喜,春风得意的新郎官季霆轩。

    但他此刻也是最头疼的人,因为他的婚事砸了不说,场子都快被人砸完了。

    要知道,有钱人都特别怕死的,今天来参加他婚礼的,还全是一帮老富翁。

    港府本地的还好,港府治安乱,他们有心理准备。

    是的,今天的安保出了大问题,毋庸置疑,也没得洗。

    看到床头放着个电蚊香盒她才明白,乐乐是在打蚊子。

    陈列急着洗纱网,是为了挂窗户,防着他儿子被蚊子给叮了吧。

    真是有点愧对那对可怜的父子。

    ……

    次日一早八点,直播准时开画。

    苏琳琅喜欢睡懒觉,不愿意起太早,但可可在听到乐乐哇哇的声音后摁不住的就爬起来跑了,苏琳琅还想睡,可一阵浓浓的芝士香勾的她睡不着,只好起床。

    “妈妈快看,小螃蟹!”

    可可捏了只小螃蟹,是被剪掉了蟹钳的,玩的乐孜孜的,乐乐居然抓了一只好大的,带钳的梭子蟹,正在骗那螃蟹夹自己的手指。

    而苏琳琅乍进厨房一看,倒抽一口冷气,先一念,是觉得这个临时家庭要破产。

    案板上大大小小摆着十几只清理好的鲍鱼和大餐盒开了背的大虾,脚下的桶子里满是爬来爬去的螃蟹,小鱼小虾和蛤蜊,粗略估计,这至少得五百块。

    “陈列,你用一百多块,买来这么多……活海鲜?”苏琳琅不敢信。

    直播间观众也议论纷纷:【男嘉宾作弊了吧,悄悄买东西了,这是当我们瞎?

    【昨天还觉得他不错,今天就明目张胆作弊?影帝都在吃盒饭,他凭啥?】

    【除非他嘎了腰子,否则就肯定是作弊,投票赶他下车。】

    但这时导演通过摄像头解了大家的惑:【解释一下,男嘉宾凌晨四点就起床去赶海了,食材都是他从海里现摸来的,而通过自食其力获得报酬,节目组是允许的,该段镜头全程拍摄,会在上卫视时播放,敬请大家届时观看。】

    赶海?

    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是陈列三更半夜出去,跑大海里抹来的。

    【看来不止直播,录播也要看,我最喜欢赶海啦。】

    【这是什么宝藏男嘉宾,爱了爱了。】

    【我就说嘛,陈列一看就不是会作弊的人。】

    观众心,海底针,爱恨就在一瞬间,此时满屏一片,尽是夸声。

    那一切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也不是贺朴鸿能做到的。

    它需要海陆空三方面的完美配合,也需要一个强大的首领来操控,掌控全局。

    那么该谁来担这个责任?

    贺朴廷侧首,贺平安走了进来,朝着一帮老富翁们鞠躬。

    贺朴廷陪他一起给大家鞠了一躬,抬起头说:“我和霆轩生意上互为伙伴,今天他大婚,考虑到我平安叔有婚礼安保的经验,就把安保工作接了过来。但就像我结婚那天命中注定有一劫一般,霆轩这个婚结的也不太平,叨扰到了诸位,我代表平安叔所有的安保工作人员向大家道歉。不过……”

    他抬头,平等的,愧疚而温和的目光拂过每一个人,却又勾唇一笑,说:“风雨之后就是彩虹,我的婚姻和我的太太于我都是无上的助力,我想霆轩的婚姻和他太太,以及赖伯父,也会是霆轩和我们港府无上的助力,对吧!”

    不愧年纪轻轻就稳坐香江富豪榜的首富。

    他这一席话说出来,在场一帮老富翁们突然就不急躁了,也坐稳了。

    贺朴廷,新婚夜遭绑架,九死一生却又顽强挺过来的男人。

    当他说风雨之后就是彩虹,可太有说服力了。

    他说的大家甚至觉得,今天这场乱子是场好事,是个彩头。

    马来来的船王还忍不住跟赌王八卦:“贺家这位后生仔很难得的,当初您怎么就选了季家,而非贺家来联姻?”

    赌王侧首,笑着低语了句什么,船王恍然大悟,点头。

    这时季霆轩也走了进来,给大家鞠躬道歉,说对不起,事情就整个化解了。

    话说,这最后一步,背安保的锅,其实是贺朴廷给苏琳琅的建议。

    一帮老富翁当然不想看,想回家,但他必须给大家看一看。

    让大家知道真相。

    今天来的老富翁中,有那么几个是背靠大英发的家,钱飞龙就更要让他们看看了,等他们看完,再告诉他们,麦家驹其实是被乔治上校给耍了,给抛弃了的。

    兔死狐悲,杀鸡儆猴,他要让这帮老富翁看清自己的下场。

    而那3个亿,面对老富翁们,钱飞龙也有一套说辞。

    这套说辞关系到将来,港英政府会不会向大陆追讨那三个亿。

    他摸摸头上鼓起的大包,皱起眉头说:“麦Sir贪污的钱被乔治上校拿走了,我因为麦Sir的出卖而不幸受了伤,但我把他抓回来了,我想……”

    他想让贵宾室里这帮老富翁们夸他几句。

    还想着表现卖力点,万一哪个老富翁看上他,把女儿嫁给他呢?

    但那当然只是他的瞎想和白日梦。

    而且今天的局面已经快要无法收场了,一帮老富翁们,包括马来的船王,还有一个橡胶王,赌王,季荃老爷子在内,全都又怕又气。

    怕杀手还要杀人,气季霆轩的无能。

    而要没人改变这个状况,以后季霆轩的生意可就很难做下去了。

    甚至,他好容易争取来的联姻恐怕都得鸡飞蛋打。

    也就在这时,所有的安保人员突然之间呼啦啦的全部散开,一个西服笔挺,眼镜框泛着银光的年轻男人进了包房,二话不说,先朝大家九十度鞠躬。

    而且弯腰之后他就一直没有再起身。

    因为在整件事情里,苏琳琅看到的,全是对大陆有利的一面,但贺朴廷看到的,是这件事对季氏,对季霆轩的商业版图所产生的影响和冲击。

    让贺平安负责安保,再由他背锅,出面道歉,就好比一招太极,就可以把危机化推出去,并化解掉了。

    季荃老爷子先站了起来,笑着说:“也不怪朴廷和霆轩吧,只能说时局太乱了。”

    赌王说:“在港府如今的时局下几番波折尚挺如霜松,贺致寰老先生教孙有方。”

    季荃老爷子再说:“我也代霆轩也给大家赔个不是,婚礼咱们就改天再办?”

    赌王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就算是答应了。

    但像从澳城,马来,新加坡等地来的老富商们就不乐意了。

    人家千里迢迢来捧场,参加婚礼,遇上枪击案不说,贺平安的安保调度也有大问题,从枪响到现在已经快20分钟了,他倒是把所有安保人员全调到了贵宾室外,但一帮老富翁的诉求是赶紧离开赶紧走,可他偏偏不安排撤离通道。

    于是大家就只能挤在一起,默默等着。

    贵宾室又窄又紧,通风又不流畅,万一谁要紧急晕倒或者直接嗝了,红事变白事,季霆轩的麻烦可就大了。

    他楼上楼下找了好大一圈,乍一见苏琳琅就说:“苏小姐,我可算找到你了!”

    又掏出对讲机,说:“快告诉贺平安,辟开通道,让大家赶紧撤吧。”

    苏琳琅看表,却问:“钱飞龙钱Sir呢?”

    季霆轩一直在各处奔波,并不知道钱飞龙人在哪里,他再说:“快让大家撤吧!”

    又说:“再不让客人撤,大家就要质疑我们季家的安保了。”

    海面上已经没有船只了,飞机也已经看不到了,苏琳琅差不多也忙完了。

    当然,她不能就这样踩了季霆轩的摊子,留一地狼藉的离开。

    她对贺朴廷说:“阿哥,你陪季少去安抚一下客人,给大家道个歉吧。”

    贺朴廷看表,先说:“阿妹你该吃饭了,先回贺氏吧,那边给你备好饭的。”

    再看贺朴鸿,不经意翻个白眼,又说:“陪你阿嫂一起去,但不许再乱碰她。”

    癫公也翻了个白眼,只当没听到他哥说的话。

    不过大哥瞪一眼他就退一步,再瞪一眼他再退一步,终于还是远离了阿嫂。

    同一时间,在一楼的钱飞龙其实已经在尝试着掌控局面了。

    麦家驹的膝盖被轰烂了,手也被轰掉了,贪腐并谋杀的证据正在被循环播放,即使原来飞虎队的队员们更喜欢他,听他的,但现在当然要跟他划清界限。

    所以他已经败了,人财两失,身败名裂。

    港府警界是烂透了,烂的没边儿了,但当钱飞龙挣扎着站起来振臂一呼时,总还是有人会响应他,陪他一起再把烂摊子给撑起来的。

    此刻他跌跌撞撞,摇摇晃晃进了贵宾厅,正在一边尝试放录像带,一边讲情况。

    一分钟过去了,他依然弯着腰,两分钟过去了,他还弯着腰。

    门外的记者们举着相机啪嘶啪嘶疯狂拍照,屋子里一帮有钱人正气呼呼无处发火,以为是季霆轩来道歉的,季荃老爷子也是怒极了,抓起一只茶杯就扔,骂了一句:“你个小混蛋,枉我悉心栽培你那么久!”

    年轻男人挨了茶杯一砸,抖了一下,但依然没有抬头。

    这要是季霆轩,当然要挨一顿臭骂。

    他的新老丈人也准备好,婚不结了,要带走女儿。

    不过当男人终于抬起头来,所有人都愣住了,因为道歉的人竟然是贺朴廷。

    季荃老爷子砸了他一茶杯,砸在肩膀上,他的衣服上还挂着茶叶渣。

    他那张标致而温和的脸上,挂着满满的歉意和谦逊。

    这下,有几个刚才想指着鼻子骂人的,就生生住嘴,不敢骂了。

    大家都是有钱人,但在亚太地区,向来香江首富就是亚洲首富,所以贺朴廷虽然年龄不大,但在资产和置业方面,他是可以跟季霆轩的老丈人平起平坐的。

    他站出来道歉,就可以分担掉大家对季霆轩和季氏的不满了。

    季荃老爷子哎呀一声:“朴廷啊,你怎么不躲,就任着我砸你呢?”

    赌王也说:“这是季氏的安保出了问题,跟贺先生没关系吧。”

    大家还是很怕的,慌不迭的要逃命,不过贺朴廷一个保镖都没带,空人一个,就站在门口,有人出门他就再鞠躬,再说一遍对不起。

    轮到赌王出门,对方一笑,说:“贺先生原本可以藉机拿下富丽华的,遗憾。”

    贺朴廷说:“我祖父常说和气生财,人多力量大,更不能趁人之危。”

    做生意是可以趁人之危的,但那样的生意做不长久。

    真正的老商人才懂,不能贪一时,贪眼前的利益,遇人要帮,生意,也要一帮人来做,而贺朴廷,不愧是贺致寰教育出来的。

    他今天本来可以趁季霆轩之危而抢他的地盘,但他没有,这在商场上就是君子了,也是可以信赖,长久合作的人。赌王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话说,站在钱飞龙的角度,他既嫉妒又生气。

    因为他这回血亏,赔了三箱子油,还着了顿打,疑似脑震荡,可竟然出的风头不如贺朴廷多,他心里就不舒服。

    贺朴鸿和苏琳琅也还没走,在大厅里旁观形势,小心眼如癫公,也忿忿不平的。

    因为在他看来大哥充其量只是个拎包的小马仔,那帮老富翁夸他,他不配!

    但不管他们心里如何不舒服,季霆轩的危机总算是压下去了。

    闹了大半天,大家都饥肠辘辘的,也该回贺氏吃饭了。

    贺朴鸿心里不舒服嘛,出了酒店,就来了句:“真可惜。”

    说着,他还用肘子撞了他哥一下。

    贺朴廷是有孕反的,早晨都没吃饭,被弟弟一撞,一肚子酸水险些涌出来。

    他知道贺朴旭和贺朴鸿都隐隐有造他反的意思,只是没那个胆罢了。

    自己的弟弟嘛,也只能受着。

    他被撞的反胃,手捂胸口问:“贺朴鸿,你发什么癫呢?”

    这时司机开着车来,贺朴鸿抢先一步拉开车门,让苏琳琅上了车,这才回头说:“大哥,看我阿嫂今天穿的多好看啊……”

    “上车。”贺朴廷说。

    直播间观众弹幕如飞:【看女鹅的样子感觉很好吃,吸溜,流口水!】

    “fuafua的,还有点甜,虾rou,qiuqiu弹弹的。”虽然嘴巴糊,但女鹅形容词丰富,一句话不但说的观众口水流成了河,苏琳琅都忍不住想吃了。

    还有海鲜粥呢,里面居然有满满的蟹肉,苏琳琅的碗里还有好大一块蟹黄。

    俩孩子跑了一天,玩饿,也玩累了,可可喝了两碗粥,肚皮都鼓起来了,还打了个小咯儿,打开电视机,虽然电视屏幕差,可播的动画片也是《萌鸡小队》。

    俩孩子偎一块儿,愉快的去看动画片了。

    苏琳琅的心里有点打鼓,因为现在,他们面临着生存问题,这时正好陈列在厨房摆弄,她想跟他商量一下明天出摊的事,甫一进厨房,差点没晕过去。

    因为她计划的是明天买面买肉,包包子卖。

    但陈列都没跟她打招呼,居然买了两大箱子的南街村牌方便面。

    墙上贴着一张清单,上面是所有食材的价格:【家用支出:85元。商用支出:方便面80包,70元,奶酪2千克,55元,全麦面包,7元,辣椒粉一斤,30元,洋葱5元,蕃茄酱……共计270元。余额:145元。】

    没大看懂,苏琳琅问:“临时爸爸,明天咱们们是卖方便面味儿的包子吗?”

    “不是,但也差不多,放心吧,生意肯定会好的。”陈列不忘自夸:“我的手艺是经过国际化考验的,美味,而且物美价廉。”

    “国际化的包子,价格可以卖高,是吗?”苏琳琅总觉得他在胡扯。

    但陈列一本正经:“当然。”

    苏琳琅原来听惯了贺朴廷对自我不切实际的吹捧,也认为凡是男人就爱自我吹捧,并不信,但陈列只是个临时爸爸嘛,而且据传有非常严重的大男子主义,她也不好伤他的面子,就带着可可去洗澡了。

    但对明天的生意,她不抱任何希望。

    厨房里,陈列脱了T恤,只穿背心,先是加上调和把猪肝猪熟,再切成大小均匀的薄片,装进了收纳盒里,再把一包包方便面全拆开,也全装到收纳盒里,还有洋葱、大葱,生姜和小葱等调料也全都洗干净,装进了收纳盒。

    这时案板上整整齐齐,摆着七八个盒子。

    刀花一甩,他又削起了整块的奶酪,削成薄片,放进了收纳盒。

    然后按着大大小小,卡嚓卡嚓,全装进了冰箱。

    紧接着是整理垃圾,先把菜根枯叶装进一个塑料袋,再把所有的方便面袋子全部压扁,装进一个塑料袋,收整半天,厨房就这两小袋出余垃圾。

    一个身材精健,肌肉优美的男人在厨房里挥洒自如,那就是无与伦比的性感。

    而在此刻,屏幕前的观众,爽了!

    【男嘉宾原来是个厨子吧,刀功可真好。】

    【他可太会整理了,看他做整理可真过瘾。】

    【苏琳琅是所有女嘉宾里最轻松的一个了吧,好羡慕她喔。】

    【如果这不是娃综,我就要磕CP了,费列罗CP,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时陈列出了厨房,镜头切换,先出镜的是他一只清瘦修长的大手,刷的一甩,床单飘向了床面,直播间的观众又开始了嗷嗷的叫。

    他在给苏琳琅的大卧室换床单被套,眨眼的功夫已经套好了,那叫一个行云流水,而且在铺好床单后,甚至还拿熨斗烫了一遍,就连枕头的角都烫的整整齐齐。

    把被子铺平,修长的五指抚过,床单掖进床角,一丝皱褶都没有。

    【太爽了!】

    【好解压。】

    【沉浸式整理家务,yyds!】

    大家看的正上瘾,直播间毫无征兆的黑屏了,只传出乐乐的声音:“爸爸,小妹妹和实习妈妈在洗澡,我可以跟她们一起洗吗,我想带妹妹玩我的小水枪。”

    陈列语气秒凶凶的:“不可以!”

    “小气鬼,也带上你,咱们四个人边洗边玩水枪吧!”乐乐加大诱惑值。

    ……

    直播间观众竖起耳朵,想听陈列会如何表态。

    四个人一起玩水枪,那画面有点太美……大家很期待啊。

    但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啦,贺朴鸿注定在大哥面前癫不起来,因为他一发癫就会被保镖架走的。

    看弟弟被架走,贺朴廷三步并作两步奔向了酒店门口的垃圾桶。

    而就在他躲在酒店的石狮子后面狂吐时,有人拍他的背:“朴廷?”

    贺朴廷是有PTSD的,会本能抗拒陌生人的突然靠近,他嘴都没擦,转身就走。

    直播间先灭灯再息语音,准时关闭!

    不说别人,本在单位加班,要赶着回家给爱人看儿子直播的陈柏老爷子,准备给爱人炫炫儿子跟苏琳琅母女的合体,结果才进门,画面黑屏了!

    缩在香喷喷的被窝里,苏琳琅刷了一下综艺动态。

    可可居然单独上热搜了,而且粉丝制作了好多表情包,全都超萌超可爱。

    一副副,她全部下载下来,保存着。

    贺朴廷这还是头一回问起媒体方面的事:“就没有报道我们的?”

    刘波回头看了一眼苏琳琅,见她坐的端端正正,头发纹丝不乱,虽然只是化了淡妆,但她皮肤光泽好,红润,再兼深蓝衬肤色,显得极为端庄,他也有点遗憾,说:“今天出了那么大的事,应该没人关注太太们的服饰吧。”

    他和贺朴廷的遗憾是一样的,那就是,今天苏琳琅打扮的美美的出门,戴的珍珠钻石王冠价值不菲,但又是刺杀又是古惑仔们闹事,就没有报纸会刊登她了。

    贺朴鸿刚才特意跟大哥说可惜,说的也是这个。

    要知道,马上要嫁到香江的季少奶奶可是赌王之女,而且据说特别有商业头脑,也是女强人一枚,本来苏琳琅今天可以压她一头的,但可惜了,没压得了。

    贺家上下,从贺致寰到许婉心就都无不惋惜。

    就连贺章看着电视机,见里面一会儿飞机一会儿船的,也要问:“琳,琳琅呢?”

    不过其实事情还远远没有完。

    苏琳琅有工作,也懒得去餐厅,在服务人员和客人的围观下吃饭,就让服务员把饭送到客房里了,回了客房,踢掉高跟鞋,再脱掉外衣,把头冠摘了,再命令贺朴廷打开电视机,边看电视,她得吃饭了。

    李珍举起一副苏琳琅的写真,说:“为LINLANG牌化妆品做声援,打广告啊,苏琳琅小姐是我和我这帮小姐们的恩人,来帮她做宣传嘛。”

    包香香则朝着镜头挥手,说:“嗨苏小姐,永远爱你喔。”

    一帮女孩子围到她身后,也朝着镜头挥手说:“苏小姐,爱你喔!”

    将六爷这艘骚气的粉红色游艇围的水泄不通的各种船只上,也有人在大喊:“苏小姐,我们爱你!”

    海警傻眼了,记者也失去表情管理了。

    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一场声势浩大的警匪追逐最终变成了一场爱的告白。

    一场隔着电视屏幕,通过紧急新闻现场直播的,对于贺氏主席苏琳琅的,爱的告白!

    且不说全香江,此刻围着电视机的观众们有多惊讶。

    贺朴鸿懒洋洋躺在客房床上,也在看电视,惊的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但他默了片刻,却笑了起来。

    钱飞龙正忍着头痛,一瘸一拐准备去审麦家驹,也惊的一跌差点摔倒在地上。

    而别的组,梁璐因为不想住工棚,几次试图罢录,但调整好自己后又坚持了下来,马天娇化身事业女性后,还得教从来没有做过家务的丈夫搞饭,而刘宴呢,咸鱼惯了,压根不配合,俩人于是把模范一家三口,过成了锅碗瓢盆,吵吵闹闹。

    最和谐的当然是贺朴廷一组,他带着临时儿子在即将开业的乐园里奔忙,给观众展示了一个游乐园想要安全上线,全体工作人员背后的汗水与辛勤付出。

    并在结尾,以临时儿子dana在看到工人们忙完后,吃的居然是咸菜时,主动把他的盒饭让给工人,自己和爸爸交换,吃工人们的盒饭而上了热搜。

    #高洁太子爷dana给工人让盒饭#词条甚至冲上了热搜前三。

    已经12点了,外面灯没关,还有悉悉祟祟的动静,陈列还没睡。

    苏琳琅蹑手蹑脚推开门,就见他正在厕所里洗纱网。

    本来她想多欣赏一会这位临时爸爸精健的身材,和他那张带点冷,又带点痞,刚硬,但帅气的脸庞,不过她才出去,对方就停手了,双目灼灼,坦然的望着她。

    苏琳琅给他盯的不好意思,说:“临时爸爸,今天辛苦你了,早点睡吧。”

    陈列先说:“我不喜欢临时爸爸这个名字,你可以叫我陈列,再或者……”不经意的,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又怕对方多想,忙收敛了笑容。

    当然,陈列确实激动。

    苏琳琅,名符其实的电视剧女王,他小时候骑墙打架,她在电视上,他护航,在没有网络信号的舰船上,她主演的电视剧是播放量最高的。

    他猜到他的癫弟弟想说什么,但不想让他说,又说:“阿瑞叔,把他架后面去。”

    而被他一把搡开的人其实是他二叔贺墨。

    说来贺墨也是苦逼,想见见贺朴旭吧,人家封闭起来拍戏呢。

    想回家吧,老爷子连大门都不让进,好容易见到大侄子,好家伙,挨了一拳头。

    今天好容易来吃个酒,想风光露面一下,就说他彩不彩,席提前散了。

    贺墨挨了大侄子一拳头,又伤心又难过,顶着熊猫眼回家去了。

    再说另一边,贺朴廷上车的时候当然已经整理好自己了。

    吩咐司机,他说:“开车回中环。”

    开车的是刘波,边走边调频道,笑着说:“大少,今天季少的婚礼爆的厉害,你听听,就连几家电台都把节目改期了,播的是他的婚礼。”

    可肘着一个下属站起来,他说了句:“这就对了嘛!”

    贺家,围着电视机的许婉心惊叫:“阿爸,朴铸,冰雁快来啊,琳琅要上电视了,衣服和珠宝都是我设计的,她今天超美的,快,她马上就会上了!”

    而苏琳琅本人,此刻正在接受来自丈夫的,带着艳羡和崇拜,惊讶的小眼神儿。

    其实关于陆六爷把她抬出来的事,苏琳琅事先并不知道。

    她的商业头脑没那么发达,凡事不会往广告啊,赚钱方面去想。

    也没想在遛完警察和媒体后,再来给自己的产品打一波广告。

    她也不喜欢搞个人崇拜,没想让女孩子们把她的照片摆出来。

    见丈夫一脸的不可置信,苏琳琅连忙说:“跟我没关系,应该是六爷搞的鬼。”

    精明的陆六爷不但护送乔治上校过境,还顺带给琳琅牌化妆品打了波广告,这谁见了不说一声佩服。

    贺朴廷把妻子的脑袋重新掰回自己肩膀上,说:“那是你该得的。”

    默了半晌,又说:“阿妹,那是你自己为自己赚来的荣光!”

    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刀

    在喜欢追逐虚名浪利的钱飞龙和有亲情滤镜的贺朴鸿看来,苏琳琅为了港府,为了大陆做了那么多事,却没得到她应得的褒奖,很遗憾。

    贺朴廷其实也一样,他是看着苏琳琅如何一步步的,从逮捕张华强到拳平九龙,再到捣毁钱家的利益集团,核平阿坤和乔治上校,从而改变整个香江的。

    他也常替妻子惋惜,惋惜她做了那么多,却没有获得与之匹配的荣光。

    但就好比经商,足够勤苦用心就能赚到钱一样,当苏琳琅着手去改变九龙的时候,该她的荣光就在那些古惑仔,站街妹和小商小贩的心里萌生枝芽了。

    到如今它已经长成参天大树,茂密如林了。

    出自底层人民发自肺腑的爱戴,是不论金钱还是权力都换不到的荣光。

    也是一种一旦生根发芽,就难以被撼动的顽固力量。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是可以颠覆政权的。

    在整个港府,大概也只有苏琳琅苏小姐才能做得到。

    而一场警匪追逐变成爱的告白不是这个故事的结尾,仅仅只是个开始。

    港英政府惊讶于这场游行,也惊讶于苏琳琅在九龙的影响力,于是授意警方逮捕了一帮游行的古惑仔和站街女们来审问,看是否苏琳琅在背后阴谋指使,想要颠覆大英的统治。

    但这场逮捕立刻换来了一场更大的游行。

    一场全九龙的市民和小商小贩们集体参与的示威游行。

    大家苦了那么多年,终于没有古惑仔收保护费了,这时候港英政府想给推动这一切发生的人定罪,大家当然不干,要奋起反抗。

    许婉心和冰雁看不懂,但也盯着屏幕看的专注。

    麦德容是专业的护理师,正在用英语跟医生交流胎儿的情况。

    突然,冰雁说:“阿妈,我好像看到小宝宝的脸啦!”

    许婉心也说:“阿容我好像也看到了,一个眼睛圆圆的小家伙,好像琳琅。”

    她也觉得新奇:“这种新式的四维彩超真不错,才四个月的胎儿都能看到面部!”

    麦德容笑着说:“不但能看到面部,还能检查孩子的方方面面,我在这方面不太专业,具体要听医生的,但就目前看,他们都特别健康。”

    许婉心愣了一下:“他们!”

    麦德容笑了:“不可思议吧,就是他们!”

    许婉心踉跄后退,不可置信的说:“天啦,菩萨保佑,天后恩赐!”

    她信佛菩萨,也拜天后妈祖,遇到高兴的事情,总要先念几句佛号的。

    话说,苏琳琅在此之前只做过一回B超,是怀孕刚刚一个月的时候。

    这个年代的人们不太喜欢频繁使用各种医疗器械,所以在确定她怀孕后就由麦德容全权料理了,这是她第二次来做仪器方面的检查,做的是目前医疗界刚刚推出的四维彩超。

    怀孕是个特别神奇的过程,苏琳琅的腹部隆起了,小宝宝会在肚子里拳打脚踢了,她也没有经历过设想中的孕反,再加上贺致寰老爷子分担了她大部分的工作,袁四爷和琴姐,陆六爷也都能独当一面,工作方面不用太辛苦,所以截止目前她接受良好。

    也在同一时间,大陆向国际社会正式公告了阿坤和麦家驹,乔治上校等人的贩毒团伙,以及,背后的种种证据所指向的大英政府,形如火上浇油,冲突再度升级。

    一时间香江警察罢工,九龙工人闹事,底层人民组织起来的游行队伍直冲港督府。

    统治百年的殖民政府遭遇了空前的危机。

    而闹剧的最终,以港督府的现任官员们集体辞职划上了句号。

    最新一任,也是最后一任港督,是在港督府任职第一秘书多年的玛丽女士。

    在谈判桌上大英已没了任何筹码了,也只剩下一个诉求,引渡一号特工乔治上校!

    为此他们不计血本,不计较付出任何代价!

    ……

    转眼又是三个月,这天微雨濛濛,贺朴廷乘坐的私人商务机刚刚落地港府国际机场,他下了飞机一路狂奔,身后的保镖们也追的气喘吁吁。

    上了车,他立刻说:“快点回家。”

    但旋即一愣:“玛丽女士,您好!”

    现任港督玛丽女士在他的车上,握手,说:“朴廷,我跟你妈咪一直是很好的朋友,我们不从国家层面,从私人交情来谈,大英先支付二十亿,剩下的以十年为期,回归前付清,你去说和,让大陆政府释放乔治吧,这是我们所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她谈的,就是大英想引渡乔治上校的代价,40亿英镑,谈该怎么支付。

    钱肯定要给,因为那是大陆该收走的款项,但怎么支付就是一门学问了。

    贺朴廷说:“玛丽阿姨,我只是个普通人,抱歉,我帮不到您。”

    但转口又问:“您不觉得时至今日,你们要做的不是让步,而是挽回损失,挽回乔治上校一旦公开站出来,揭露他所执行过的各种任务所带给你们的巨大损失?”

    大英要是不赎回乔治上校,他为了保命,会交待出来的,将是足以在全球各个殖民地引起骚乱的爆炸性新闻,那所带来的损失可远不止四十亿英镑。

    玛丽揉鬓,说:“朴廷,据我所知大陆关于港府的各种政策你都提过建议,大陆也都采纳了,帮我一把,我可以在接下来的执政过程中给你相应的利好政策。”

    贺朴廷语气坚定:“Sorry!”

    玛丽默了片刻,又说:“三天后开启新一轮的谈判,将由我作为代表出席,给我个面子,你陪我一起去吧。”

    贺朴廷说:“实在抱歉,我太太有孕,我工作之余的闲暇时间都要陪她。”

    玛丽看起来像是接受现实了,伸出手说:“祝她一切顺利!”

    但等贺朴廷伸手来握,她又说:“大英现在正处于非常严重的金融危机中,那四十亿用你们华国话说,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会让很多超级公司破产的,于大英,它的冲击就仿佛一场巨大海啸。”

    “我们港府也经历过很多次金融危机,而且每一次背后的推动者都是谁,我想玛丽女士比我更清楚,但我们贺氏没有因此赖过客户的钱。”贺朴廷想说的,是古惑仔们常说的一句话,做人,只要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不过他天性温和,不喜欢跟人在言语上争锋,更何况他还有急事,看表,他就说:“实在抱歉,我还有约,玛丽女士,咱们改天再约!”

    玛丽女士深深叹气,但也说:“改天见!”

    等她下车,贺朴廷拍椅背:“快回家!”

    副驾驶的陈强尼适时递上呕吐袋:“大少,您是不是该用这个了?”

    贺朴廷深吸气,说:“强尼,今天我要正式通知你,我的孕反在三天前就结束了!”

    陈强尼忙说:“恭喜大少!

    但和司机对视一眼,他又忍不住悄悄笑!

    说出去谁敢信,他家少奶奶怀孕少爷孕反,不论商业谈判还是开会,请客户吃饭,他中途都要去卫生间吐一吐。

    还不能闻荤腥油腻,爱闻汽油味道喜欢吃各种酸性水果,搞的一帮保镖都快孕反了。

    不过还好,在孕反了三个月后他终于好了,大家也终于解脱了。

    贺朴廷近几天一直在大陆出差,今天刚回来,风风火火的原因是要给太太一个惊喜。

    且不说他急吼吼的往家跑。

    同一时间,德明的私人病房区却一派温馨。

    此刻小腹已隆起的苏琳琅躺在病床上,从瑞士来的医疗团队正在给她做彩超。

    而因为四维彩超可以看到小宝宝的脸嘛,她也很期待,想知道自己怀的小崽崽到底长什么样子,不过还得再等一个小时才能拿到结果,其中就包括小宝宝们的照片。

    在病房休息时她的电话响了,谨慎如麦德容,立刻挂掉移动电话,改用座机拨号。

    各种电子辐射,她都会尽可能的帮苏琳琅屏蔽掉。

    电话是小Gonda,哦不,现在应该叫大Gonda了,是他打来的。

    从大英打来的国际长途。

    他先问苏琳琅:“阿嫂,你的小宝宝快出生了吗,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到他?”

    苏琳琅自打怀孕以后就开启了护短模式,也是跟Gonda开个玩笑,她说:“怎么,你不敢欺负我,想欺负我的小宝宝了是不是?”

    Gonda嘿嘿笑:“我要欺负你的宝宝,贺朴铸和贺冰雁会杀了我的,我只是好奇,阿嫂你的小宝宝是不是一生下来就会用刀,会提着斧子劈的唰唰唰。”

    她忙问:“他怎么突然就答应了,有什么契机吧?”

    贺朴廷作为顾问,是大陆问大英索要四十亿英镑的后援团中的一员,所以他有第一手的审讯资料,又恰好乔治上校那边一松口,袁四爷就可以拿到目前还滞留在机场的,装载文物的飞机的钥匙了,知道太太急这个,要给她个惊喜嘛,他才搞得急吼吼的。

    但他兴致勃勃的,正欲继续说下去,却看到妻子怀里的文件夹里滑出一张照片,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是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今早陈列做的是烤土司配芝士,精打细算嘛,给苏琳琅冲的也是孩子的奶粉。

    虽然早餐简单,但也算营养均衡,而且苏琳琅全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心情就很愉悦。她刷小视频有三大爱好,赶海修驴蹄和给乌龟除藤壶,结果今天她居然遇到了一个真正的赶海达人?

    一秒化身小迷妹,她说:“临时爸爸,你下次去赶海,也带上我们吧。”

    可可和乐乐正在吃烤的酥软,里面还裹了芝士,西红柿片和火腿的土司,香到连手指都要舔,也齐齐点头:“对,一起去。”

    陈列笑了一下,说:“好。”又说:“早晨我沿岛转了一圈,已经摸清了整个岛的地形和流量了,我和乐乐11点出摊,可可和妈妈在家呆着就好。”

    是了,要做小餐饮不但要起早摊黑,还要风吹日晒,而现在,他们该出摊了。

    但乐乐不开心了,说:“爸爸,我们不是一家人嘛,为什么要单独出摊。”

    “因为今天太阳很大,妈妈和妹妹是女孩子,晒黑就不好了,所以只能我们父子去。”陈列倒是真拿五岁的儿子当壮丁:“下楼吧,爸爸教你怎么打下手。”

    这是可可在发现陈列是个坏爸爸后,第一次跟他说话:“黑了会肿么样?”

    陈列说:“就不漂亮了。”

    可可眼神里浮起了戒备:“不漂亮了,xuxu就不喜欢了,对吗?”

    陈列摇头:“不会。可可和妈妈不论什么样子叔叔都是喜欢,但风吹了,日头晒了,皮肤会疼会痒,可可和妈妈就会很难受,那是叔叔不喜欢的。”

    显然,这个答案可可是认可的,她虽然没说话,但抿着唇悄悄笑了起来。

    而陈列这样一说,苏琳琅更不好意思了,抢着说:“走吧,全家一起去摆摊。”

    拿了高额出场费,却躲清闲,让五岁小孩去当小童工,苏琳琅做不到。

    何况这是贺家的地盘,贺朴廷或许不会为难她,但既然把李言诚整的那么惨,就肯定会为难陈列,她要不跟着,怕陈列三更半夜赶海来的食材得白白浪费掉。

    陈列不想答应,但乐乐想啊,虽然他跟临时妈妈还很陌生,可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天生社恐的他不想跟小妹妹分开。

    出发,摆摊正式开始。

    ……

    显然,陈列心里是有本账的,知道原着民购买力不行,民工太分散,所以开上车,直奔星球影城。

    虽然影城还没有正式营业,能玩的项目也不多,但听闻剧组在这儿,前来打卡拍照的游客有很多,而他们,就是陈列一组最好的客户群了。

    车上有萤光玻璃牌,陈列支开摊子,把名字才写出来,苏琳琅就笑喷了。

    [红烧意大利方便面,原味8元,蛤蜊味12元,虾蟹味18元,鲍鱼味20元。]

    明明他是批发了两箱子南街村,怎么就变成红烧的意大利方便面了?

    而且不止中文,他的餐牌上还写了英文,墨西哥语和意大利语。

    小餐车在一瞬间,直接跟国际接轨了。

    看陈列擦柜台,调整窗户,苏琳琅佩服的恨不能竖大拇指。

    心下暗猜,他怕是在特种部队的厨房里服役的,不然怎么于餐饮那么熟络。

    她本来是想自己出摊,帮小吃摊吸引点流量的,但她还没上场,已经有女孩子上来问了:“师傅,你这摊子味道怎么样啊?”

    “新开张,7元一份,尝尝你就知道了。”陈列一秒店主附身。

    “哇,老板好帅喔。”女孩轻轻喊一声,招手呼同伴,而几个同伴一凑上来,相互交换眼神,再看看周围的镜头,明白是遇到节目组了,顿时全笑了起来。

    另几个女孩也都纷纷说:“老板,给我来一份。”

    一边烧水泡面,一边在烤盘上洒色拉油,煎洋葱,下芝士,陈列已经干上了。

    香味四散,不说客人,苏琳琅和俩小崽崽闻着香味儿都流口水了。

    而可可,在看到陈列额头上的汗时,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生活的苦和物稼维艰,说:“妈妈,叔叔好热,他都流汗了,他真的好辛苦喔。”

    苏琳琅说:“节目组为我们准备了很多,叔叔也只是体验一下生活,普通人比这可辛苦太多了,所以诗人李绅才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嘟起小嘴儿思考片刻,可可看乐乐:“哥哥,粒粒皆辛苦,不能浪费食物喔。”

    因为有镜头,社恐的乐乐躲着呢,不回应。

    而直播间,全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感叹:【女鹅好乖,道理一听就懂。】

    【不愧是我家苏琳琅,会教育孩子。】

    【想尝尝临时奶爸的意大利味的方便面,羡慕偶遇的姐妹们!】

    出餐了,苏琳琅下车收钱,顿时引来一片尖叫:“哇,果然是菲姐,合影合影!”

    “菲姐加油,等我们回家就看直播,给你们组打CALL。”食客全围了上来。

    不但能赚钱还能遇到粉丝,苏琳琅心头美滋滋的,但才做了一单,收入7元,星球影城的保安就来赶客了:“对不起先生,咱这儿不允许摆摊,请你马上离开。”

    陈列指着地下的线:“保安同志,这儿标了线的,是市政规划的摆摊区域。”

    “我们乐园就这个规定,您就别为难我了。”保安说着,主动帮陈列收起了挡板和遮阳伞,还驱赶围观群众:“这儿不准逗留,散了散了。”

    游客们当然不开心,小声抱怨着走了。

    陈列倒也不生气,给俩崽崽系上安全带,在地图上画个圈,导航一设,就启程,出发前往下一站了。

    也就是说如果她真的是PLA,鉴于双方的合作关系,她曾经的履历,照片,军方都会向他公开的。

    而因为两地二十年的封锁,他从小就知道隔着一道海峡,对面有爷爷为他订好的妻子,一个比他小几岁的女孩子。

    爷爷经常说她的皮肤有多白,她小小的,有多可爱,还说她的家里有多穷,以及自己困难时,他的父母对他有多好。

    但苏琳琅给气的够呛。

    摆明了的,这肯定是贺家人授意的故意刁难。

    她掏出手机,给在银国的王律发信息。

    王律倒是秒回:【已经查到您的信用卡账户了,正在调消费记录,记录很长,柜台的老太太慢的跟树懒一样……再等等吧,等打印出来,我马上拍照发你。】

    记录很长,但这句话信息量很大。

    因为苏琳琅只去过一次银国,最多只用过那张信用卡两三次。

    有很长的消费记录,就证明有人一直在使用那张卡。

    ……

    “哇喔,我喜欢这儿。”可可一句话把苏琳琅拉回了神。

    天空蔚蓝,沙滩银白,这是一片沙滩景区,马路边停了一排溜的小餐车,有烤肠烤串,有奶茶冷饮,还有棉花糖,轰炸大鱿鱼,东北烤冷面。

    游客并不多,但因为陈列还用英文写了水牌,所以居然才摆开摊,就吸引到了几个老外游客,而他们往摊前一凑,沙滩上的游客就全凑过来了。

    阳光太烈,苏琳琅涂了防晒还要戴口罩,棒球帽和墨镜,所以并没有人认出她来,而单凭陈列的手艺,几个老外连声一夸,销路一下就畅通了。

    人越围越多,转眼已经卖了8份鲍鱼,六份大虾,还有几份蛤蜊的。

    头一天开张的小吃摊前,居然排起了长龙。

    陈列左右开弓,一边芝士拉丝,一边油滋滋作响,非但客人们围着流口水,可可抱着小水杯时不时吞口水,苏琳琅都给一份成本只有八毛钱的方便面馋到了。

    陈列应该也注意到了,所以等最后一份餐出出去,眼看再没有人来,就说:“午饭就在车上吃吧,我给咱们炒一份什锦的。”

    “什么是什锦呀叔叔?”可可问。

    “什锦就是盐巴搞里头,海鲜搞里头,方便面也搞里头。”乐乐悄悄说。

    还用说嘛,苏琳琅其实还想多瞒一会儿的,见贺朴廷来抓文件袋,将它背到身后藏起来,却笑问:“阿哥,你真想要个女儿吗?”

    贺朴廷在认真思考了很久之后,最终选定,自己想要一个女儿,而且他已经默认是女儿了,一个能踢能踹,像他太太的女儿。

    那将是个全港,全华国,甚至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个的,独特的女孩儿。

    他差点脱口而出说是了。

    但就在这时,他发现太太垂了一下眸子,撇下了嘴角,显得很不高兴的样子。

    现在就像开盲盒,是男是女只有一个答案,而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他太太肯定都喜欢,毕竟她是妈妈嘛。

    就像癫公贺朴鸿癫成那样,他老妈许婉心都很爱他的。

    贺朴廷从妻子下撇的嘴角猜出什么来了,他也不是不喜欢儿子,主要是他们家的男孩子除了他,似乎都不大稳定,他怕家里再多个癫公,或者贺朴铸那样的暴脾气,他烦。

    但他说:“男孩也很好的,我也喜欢。”

    贺平安在开车,听出贺朴廷的失望了,说:“大少喜欢女儿的话,再生一个就是了。”

    这是一句很平常的话,但贺朴廷立刻说:“平安叔,苏主席工作很忙,怀孕也很辛苦,她只生这一胎就好了。”

    他之所以叫苏琳琅是苏主席,其实是在提醒贺平安不要插话。

    而关于他孕反的事,为了该死的面子,也因为他瞒的好,直到现在苏琳琅并不知道。

    不过经历过孕反,他终于知道那有多痛苦了,他不想再来一次,也不想苏琳琅经历,所以他说不要是发自肺腑的,是由衷的。

    但太太似乎依然不高兴,她嘟起嘴巴,又说:“可我想要一个女儿,怎么办?”

    看来真的是个儿子了。

    贺朴廷愣了好半天才说:“喔!”

    苏琳琅再问:“那咱们就真的再不生了,如果是儿子,我们也再不要女儿了?”

    是的,要真像他说的从此再不生,贺朴廷将永远都不会再有女儿了。

    什锦就是有虾有蟹有蛤蜊,大杂烩。

    而还有什么能比路边摊更好吃的话,那就是干净又卫生,自己做的路边摊了。

    转眼,供自己吃的一大盘就炒好了,陈列把水牌一转:暂停营业!

    车上只有两把正常椅子,剩下的是塑料凳,于是俩孩子坐椅子,大人坐塑料凳,大家围在一起,在镜头前,满心成就感的观众们的目睹下乐滋滋的,准备享用这顿丰盛的午餐。

    正好这时苏琳琅的手机响。

    是苏苪:【小琅,贺朴廷带着摄制组来的,说是抽空来还你的画,我接吗?】

    苏琳琅一想,忙说:【不,姐,你不能收,让他亲自给我送过来。】

    苏苪:【小琅,为了不让观众过度关注你俩的绯闻,你们最好不要见面。】

    是的,艺人炒感情问题,偶尔来一下能增加热度,但炒多了就会让观众反感。而要一个演员口碑变差,不论资方还是品牌方,就不会轻易再用她了。

    所以苏琳琅按理就该避免跟贺朴廷见面,这叫,省得惹起观众的逆反。

    但她还是回:【不,姐,你让贺朴廷亲自把画给我拿来。】她必须亲眼看看,他还她的是正品,还是印刷品。

    那个东西乍一看像个外星人,ET!

    他被吓了一大跳,但他总算知道太太是孕妇,不能受惊吓,就没有一惊一乍的,反而,顺手翻了一下太太手里的文件夹,翻到正面,上面有名字的,德明的就诊记录。

    苏琳琅想知道硬骨头的乔治上校是怎么低头的,但贺朴廷望着她,却说:“你做四维彩超了,所以我们可以知道胎儿的性别了,还可以看到他(她)的照片了?”

    德明也才刚刚引进彩超,苏琳琅是第一个做的,关于彩超贺朴廷当然了解过,他还专门从瑞士请了医疗团队来给太太做,也一直在期待这一天。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太太是约在今天做。

    妻子靠了过来,轻声说:“我当然愿意,但是阿哥你呢,你也愿意吗?”

    贺朴廷低头看妻子。

    她在怀孕以后就几乎不用化妆品了,但因为没有孕反折磨,休息的好,再兼她没有松懈锻炼,摄入的营养又均衡,人稍微胖了点,气色愈发好了,皮肤清透的跟水蜜桃似的。

    而既她这样说,就证明她怀的确实是儿子。

    贺朴廷蓦然间觉得好遗憾。

    他经常会想,回了消息,迫不及待的,一人一只纸碗,面前是一份超大份的蕃茄洋葱味方便面,红红的大虾,流油的螃蟹和开了口的蛤蜊上盖了厚厚一层芝士。

    看得出乐乐教养很好,奔波半天早就饿了,但看着苏琳琅,示意她先动筷子。

    既陈列对可可不错,作为临时妈妈,苏琳琅也要对乐乐表达一点友好。

    但她才挟起一只虾,就听外面猛然传来一声喊:“城管来啦!”

    这是俩小崽第一次见识城管的威风,但也给吓得够呛。

    因为瞬间周围所有的摊贩收的收,跑的跑,烤冷面的阿姨临走的时候还飞了一只鞋,赤脚跑,她还忙不迭的喊苏琳琅:“妹子快跑啊,城管来可是要没收车的。”

    “爸,城管呢,咱也跑吧,不然车要被收走啦。”乐乐推他爸。

    可可才擦干净小手手,捧着碗,接到陈列剥的一只大虾,这还能吃到嘴里吗?

    孩子小声问:“妈妈,城管是什么呀?”

    “城管就是……”乐乐眼珠一转,举手了:“萌鸡小队里的黄鼠狼。”

    现在的小宝宝们认识世界,不是《萌鸡小队》就是《汪汪队》,而孩子们心里最怕的坏蛋,就是总想偷小鸡的黄鼠狼了。

    所以,是有大黄鼠狼来抢他们最爱的小餐车了?

    可可眨巴眨巴两只无辜的大眼睛,默默扭头,把脑袋杵到了妈妈脖子里,咩呜一声,难过的哭了起来。

    苏琳琅也很担心,倒不是怕车被罚没,而是,俩只小崽崽刚出来体验生活,她想让他们经历的是快乐和成就,而非这么早的就去经历世道的复杂和艰辛。

    但城管真要来,按理小摊小贩是该跑的,怎么办,他们也要跑吗?

    俩崽崽加一个不怎么合格的临时妈妈,集体看爸爸。

    陈列纹丝不动。

    先拍拍乐乐,示意他不要故意制造恐慌,特意转到苏琳琅身后,对着可可伸手,等孩子试探着把手放到他手里,陈列这才柔声说:“首先,我们有卫生许可证和摆摊证明,其次,我有健康证,带在身上的,再,我们的车停在政府划定的摆摊范围之内,我们遵守了规则,所以城管就算来,也只会检查,不会抓我们。”

    小时候的苏琳琅会是什么样子,又是怎么练出来的那一身功夫。

    对了,正好最近为了那40亿英镑,他和大陆军队有合作,他还专门请求过李司令,要一份苏琳琅的档案,李司令也答应他了。

    但那道海峡难以逾越,所以整整二十年贺朴廷都没有见过她哪怕一面,一张照片都没有。

    贺朴廷再看太太,她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

    他下意识摸一直戴在胸膛上的求子符,也才想起来,其实一开始他想要的就是龙凤胎,是天师排盘说龙凤胎会来的很晚,而这一胎又是他戴了求子符之后才有的。

    再加上第一次b超做的有点早,当时胚胎应该还没有分化,所以才没有查出来的。

    他也就一直认为是单胎了。

    贺朴廷自发的认为那个侧脸的,秀致可爱的是女儿,捧起照片,没有说话,也没有看照片,就只是揽过妻子,静静捧着他失而复得的女儿,享受着沉默但汹涌的喜悦。

    虽然两个孩子都会胎动,但他默认,每次踢他的肯定都是女儿,那个侧脸的小家伙。

    车已经快到离岛区国际机场了。

    运送文物的是一架空客,每天租金不菲的,当然是贺氏在掏,所以贺朴廷也希望文物能被赶紧运走,因为他快掏不起租金了。

    就要下车了,苏琳琅突然说:“阿哥,我听说双胞胎孕反都很严重,我好幸运的,没有想像中的孕反,应该以后也不会有了。”

    又说:“但就这一胎,我以后不会再生孩子了,而且他们是我的,只属于我!”

    话说,贺朴廷第一次孕反的时候还不知道苏琳琅怀孕,他是在李司令的办公室里见了一个孕妇,又恰好想起太太有可能会怀孕,就开始了长达三个月的头晕目眩,恶心呕逆。

    而随着苏琳琅一句念叨,贺朴廷突然想起来,李司令当时曾经说过,他家是龙凤胎,他太太孕反到足足七个月。

    贺朴廷都已经有三天没有孕反过了,他还特地向保镖们宣布,说自己从此不会孕反了。

    但就在他想起李司令说过的话时,那种感觉立刻就又来了。

    他刚刚结束的孕反似乎又开始了!

    偏偏他以为自己不会孕反了,中午吃的还有点多,这会儿有得吐了。

    ……

    袁四爷手里就是装载文物的飞机钥匙了。

    文物是他花费了四百万赌资,加上从港府佳士得到大英佳士得,两地的海关,保险公司各种焦头烂额的协调才运回来的。

    如果是别人来跟他抢功劳,可去他妈的吧,袁四爷会锯掉他的腿再剁掉他的手,把他做成人彘。

    但苏琳琅可以,毕竟她可是把他一拳拳打出港府,打到公海的女人。

    而在公海开赌后,大富豪的客流量史无前例,达到了澳城,葡京大赌场的四成,这是港府赌界几十年来都没人打破过的记录。

    看苏琳琅微隆的腹部,袁四爷也只说一句话:“苏小姐怀孕了,应该很担心我们会造反吧,放心,我不敢,陆六指更不敢,我们要敢乱来,九龙市民会把我们剁来喂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