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过于震惊，凤黎一直处在放空状态，一瞬不瞬盯着君慕雪。
君慕雪也不急，坐在灵泉边缘，腿随意搭在旁边的石头上，衣摆下落到水面，带起一阵阵涟漪，眼睛比天上的星辰还要闪烁，在那其中，凤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既然他能穿书，其他人当然也可以。
一切从一开始也是有端倪的，喜欢白衣的师弟突然喜欢黑红，性格懦弱腼腆的师弟变得喜怒无常，不爱理人，怨鬼涧里的师弟对一切都很熟悉，甚至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还有很多很多破绽，凤黎当时没细想，现在回忆起来，发现这人做事满是漏洞，而且根本不会去补。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凤黎有些好奇。
君慕雪笑笑，弯着身子靠近，捋顺凤黎贴在脸颊上被水打湿的新发，“旱魃那会。”
似乎是想到好玩的，君慕雪笑出一对酒窝，“那天你看到旱魃，大喊一声“我草”，我就知道了。”
凤黎:“……”
凤黎丢死人了，情急之下骂脏话被别人听了去，人家还凭借脏话认出来他的身份。
事后的凤峰主艰难的想挽回一点面子，“我平常不讲脏话的，那天被逼急了。”
君慕雪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知不知道这种敷衍的样子很可恶啊！
眼看着又要冒出来一句不体面的话，凤黎凭借顽强的自制力和冷风，硬生生吞了下去，问一旁笑的明媚的少年，“你多大了？”
每次想到两个人亲了那么多次，凤黎十分有罪恶感。
“二十六。”君慕雪云淡风轻，“穿过来的那时候十七岁，在这里待了三年，所以那天第一次亲吻时，我其实已经二十岁了，早就过了十八生日。”
十七岁穿过来的。那岂不是凤于青刚刚去世，凤千华看不惯师弟，虐待师弟的时候。
凤黎免不了心疼，随之而来的罪恶感也消散了很多，原来君慕雪没骗他，真的早就过了十八生日了。
他乡遇故知，凤黎自然是开心了。
两人谈了很多，大部分是凤黎问，君慕雪答，后面君慕雪问问了几个简单问题。
灵泉恒温。
凤黎一张脸被烘的又粉又嫩，像是喝了果酒一样，他问了最后一个想知道的问题，“你的任务是攻略我吗？”
这是根据君慕雪所有的行为做出的判断。从一开始，师弟就围着自己，走到哪里都跟着，又是亲又是抱，跟女主没半点关系。
如果这个回答能让凤黎亲近自己，君慕雪自然是乐意之至。他点点头说:“对啊。”又委屈控诉，“我的系统可凶了，我亲不到你就要给我惩罚，还说要弄死我。”
系统o:qaq，窝不是，我没有，大骗纸！
“好惨。”凤黎一想，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吐槽道:“我的系统没你的那么变态，但也经常给我惩罚，一开始我不按照人设来他惩罚我，后来我不走剧情，也惩罚我。”
“都惨。”君慕雪手心向上撑着下巴，装的有模有样，“系统又来催我了，师兄，我想亲你。”
“嗯？”凤黎把半个脸藏进水里。
君慕雪想把他抓起来，奈何离得太远，索性退了衣服跨进灵池，惊的凤黎给他指旁边的标示牌。
‘一人一泉，禁止多人。’
每一个标示牌背后都有离谱的故事。
榧兀峰的零泉水质很清，一开始榧兀峰没什么人，半山腰又有好几个自然生成的灵泉坑，只需要在外面围一圈石头或者加固一下就可以泡。
但后来人多了起来，泡的人也多，有时候上一个是女弟子，下一个却是男弟子，互相撞在一起很是尴尬，大家也没有看着对方泡的习惯。
所以那个标示牌另一边写的是，已经有人，请君留步。
标示牌设置的可以旋转，进来经过时伸手就可以翻面。
那么大的字，君慕雪肯定是看见了，但他不以为然，反而坏笑道:“我都看着师兄泡这么久了，害羞什么。”
凤黎不听，“天黑月高，夜风凉，不适合泡温泉，师弟赶紧回去休息吧。”
君慕雪哦了一声，像只被打击到的大狗子，尾巴都蔫吧了，“师兄讨厌我。”
他说完，留着个后背给凤黎，突自画蘑菇去了。
凤黎有时候都会分不清他是在做任务，还是真的不开心。
不过这任务也挺变态，攻略谁不好，偏偏来攻略虐待自己好几年的人。
也不知道君慕雪怎么适应的，要是能适应，真得抖m才能做到吧？
想到一开始去做任务，君慕雪不情不愿怼人的高傲姿态，后面又一次次妥协，说着自己错了，又在李家院子里主动翻出窗外，完成了重要剧情。
凤黎越来越觉得是这样，君慕雪也是经过斗争，才真正接受这件事的，就好像当初自己一直崩人设，也是被罚的多了，才会变得惜字如金。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为难自己人，凤黎说服自己，对着画蘑菇的君慕雪道:“下来吧，让你泡就是。”
君慕雪瞬间起来，衣服早就飞了，扑哧跳进来，溅起一路水花，活像是着急下锅的饺子。
转瞬之间，凤黎被糊了一脸水，抬手随意抹抹，弄乱额前碎发，连带着眉毛也氤氲上了水汽，他突然明白了标示牌的意思。
这灵泉，果然不适合两个人一起泡。
后来，直到凤黎想起来不止有一个灵泉，简直被自己的智商折服。
凤黎待在泉正中，彻底不想说话了。
可有人不依不饶，偏要过来碰上一碰，挠上一挠，“师兄，闷着头小心呼吸不畅。”
凤黎慢悠悠从水里钻出来，也不知道哪根筋跟哪根筋搭错了，微笑道:“师弟，我们拜把子吧？”
“嗯？”君慕雪彻底愣住。
凤黎竟然越来离谱的有些可靠，沉着声音大着胆子说，“我要完成剧情，你也有自己的任务，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当兄弟更容易行事。”
当兄弟怎么就容易行事了，明明当老婆更容易行事。
哪个兄弟对兄弟又亲又抱，还能那啥的。
君慕雪不太乐意。
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明白自己不是对兄弟的喜欢。
但是凤黎很坚持，“拜把子吧，这茫茫人群，我们两个穿越者相遇，多好的机会和缘分。”
凤黎则想的完全不同。师弟不好意思却要听命系统，简直太惨了，只要两人做了兄弟划清界限，亲一下抱一下也没什么，反正都是好兄弟。
自己把自己玩脱的君慕雪还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只是冷着声音问，“兄弟能亲亲和抱抱吗？”
果然，你看！
凤黎就知道他其实也很抗拒这种事，要不然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大家都是系统逼的，互相帮助一下也没什么。
想明白的凤黎点点头，“当然可以。”
君慕雪得到许可，一时间不可置信，“真的吗？”
凤黎说:“当然啦。”
“那拜吧。”君慕雪望了望头顶的月光，“月亮半轮，正合适。”
两人温泉也不泡里，从水里出来后烘干头发，仪式简单，步骤简洁，在屋子里端了两杯果酒，对着月光就开始拜了。
微亮的光洒在泉面，两人都带着私心，没讲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之类的话。
君慕雪对着月光，眼中星辰却比月光还要美，春风抚动他的发梢，根根纠缠，高马尾让少年充满活力和朝气。
那少年端着瓷白酒盅，手指修长纤细，在月下微笑，声音放的及其温柔，“哥哥。”
君慕雪这样叫完，还不忘记加了句，“哥哥，到你了。”
凤黎早就被看的心紧身子也紧，侧目瞧了瞧旁边的少年，逆着月光的少年像是被柔和月光拥抱，渡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
凤黎心跳没骨气的加速几秒，高举杯子一饮而尽，擦干净唇角，先一步逃离。
“不早了，回去睡觉。”
暧昧涟漪的氛围顷刻降下来，被晾在原地的君慕雪提起嘴角，看向凤黎逃走的方向。
怪可爱的。
晚上的凤黎果然失眠了。
前几天躺了好几日，加上凤千华的修为根本不用睡觉，他反反复复一晚上都睡不着。
也不知晓是几点，天蒙蒙亮，凤黎闻到与往常非常不同的味道，很香很特别。
推开门一看，君慕雪正在煮火锅，锅底贴心的弄了两个，味道偏辣，已经煮了很多羊肉卷牛肉卷进去，还有一盘嫩白的鱼肉，不知道从哪里抓的，看着新鲜的很。
君慕雪就坐在院子木椅子上，手上动作没停，往锅里下了好几块肥嫩的肉。
“哥哥，吃早饭。”
凤黎应了声，就坐在对面，君慕雪把一切都处理的很好，他只把吃的往嘴里送就行。
君慕雪倒是一直在说，“莲池的灵鱼很肥，我抓了只小的。榧兀峰很适合种菜，我想种一些，方便以后给你做菜。”
火锅很热闹。凤黎有些茫然，君慕雪的系统安排的如此详细吗？连以后都考虑到了？
但是他们。
真的会有以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