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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入沼

    成蓁跟成国立的矛盾没有持续太久,江稚茵第二个月按时回家的时候,俩人又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最后还是以成国立的妥协结束了这件事,毕竟也不可能让成蓁一直在外面住着,他知道俩人不爱听,也绝口不提相亲的事了,那一篇被自然而然地揭了过去,两人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晚上有个庆功宴,是一个几大公司联合出品的产品上市的庆祝晚会,业内有头有脸的都会去一下,更多的是广结一点人缘,成国立总会担心自己后继无人,平时这样的场合都会捎着成蓁和江稚茵一起去。

    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江稚茵怎么方便怎么穿,平底鞋踩着就是舒服多了,她不能喝酒,只端一杯果汁坐着喝。

    江稚茵待得无聊,想拿手机出来玩一会儿小游戏,胳膊肘猝不及防被成蓁拉了一下,听着成蓁同她耳语:“爸待会儿肯定要喊我俩过去认识人了。”

    江稚茵偏开头朝那边看了一眼,成国立身边站着一男一女,男的那个看上去年纪不小了,三十岁左右,是单家的大儿子,成国立之前好像就放弃了徐正希,想把成蓁跟他凑一块儿,只不过成蓁闹了那一出,他也就没再强求。

    小的那个看上去身子骨弱,白白瘦瘦的,弱不经风得好像风一吹就要倒,腼腆地抿着果汁,偶尔露一个温温柔柔的笑出来。

    江稚茵大概听过一点儿,那个应该是单家的小女儿,最受宠,人最好心,跟小菩萨一样,家里人还给专门配了保镖贴身跟着,就怕她出一点事。

    场上鱼龙混杂,有几个服务生端着盘子从人缝中穿过去,一个没注意,盘子里的饮料歪斜着要倾倒出来,单忍冬就站在服务生面前,躲闪不及。

    电光火石之间,跟在她后面的人动了一下,手稍微抬了抬,盘子连同倒好的饮料一起被他往另一个方向掀,叮铃咣啷砸了一地,服务生连忙鞠躬道歉。

    江稚茵目测那保镖应该有一米九几,宽肩窄腰,袖口处伸出来的手指缠满了绷带,手背稍稍使劲一些都暴起青筋,寸头,右眉毛断了一块,看起来很显凶,像香港警匪片里作恶多端的反派。

    单忍冬只是看看自己的裙子,见没有溅上来,轻睨了他一眼就收了视线,转头继续笑吟吟地跟着哥哥一起与成国立攀谈。

    江稚茵说不出来自己哪里觉得奇怪,她转头跟成蓁说:“我记得你跟单忍冬不还是朋友吗,经常一起出去玩儿的。”

    成蓁郁闷了一瞬:“那是我压根不敢拒绝啊,在生意场上混,都得拼个人缘,她跟我关系是不错,但我不太爱跟她一起玩儿。”

    她眼睛左右转了下,见没人看过来,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现在你也是我们家的人了,保不准她有一天还得约你一起玩儿,你能推就推吧,别跟她凑太近,她们家关系乱成一锅粥。”

    成蓁用气音:“兄妹乱-伦的花边新闻都不知道有多少条,我们别去搅混水,拼心计是拼不过她的。”

    江稚茵怔一下,还没太反应过来,成蓁抬抬下巴继续说:“她那保镖的眉毛就是她给剃的,保镖是从小家里接过来养在她身边的,名字都是单忍冬给起的,关系……好得不像话,打格斗的,咱也招惹不起,保不齐哪天被套个麻袋打一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这么复杂,爸还想着把你跟单家大儿子凑一对?”江稚茵诧异。

    成蓁吐槽:“所以我才说,老头子真是老糊涂了……把我往火坑里推,如果只是普通相亲我也不至于跟他闹那么厉害,我还怕信用卡被停了呢。”

    “嗐,不过老头平时只关注公司的事,看新闻也只关注股票涨幅,从来没看过这类乱七八糟的新闻也正常,估计他压根不知道。”

    刚这么说着,成国立还举着酒杯朝她们这儿指了指,江稚茵身体一僵,有什么不太好的预感,把杯子放下就要逃:“我想去趟洗手间,你慢慢吃。”

    她前脚刚走,成国立后脚就领着单家的一对兄妹过来让成蓁陪着喝一杯,江稚茵躲在墙角拍胸脯顺气,成蓁脸都僵了,估计这会儿正在心里骂她呢。

    终于逃出去了,江稚茵坐上车,给成蓁留了一条消息,说自己突然肚子疼,要先回去了,她一个人要加油应付。

    回去的时候家里已经黑了,江琳现在待在家里一直也没什么事,就是觉睡得多,晚上七八点就躺下了,江稚茵也不知道她睡了没有,还是下意识把手脚放轻。

    走到墙边的时候踢到什么东西,她打开手机闪光灯看了一眼,是装着她那些作文的塑料盒子,江琳拿了出来,应该是准备重新贴一下,结果扔在这里又忘记了。

    江稚茵摁开了客厅的小灯,把塑料盒子的扣打开,找了卷胶布,打算自己帮着贴上。

    那些纸张经历了漫长时间的洗礼,薄得仿佛一碰就碎,摸起来也糙,江稚茵全部拿出来数了一下,一共十二张,最底下搁着一些文件,户口本身份证之类的重要物品全都存在里面。

    她细细把每一篇作文都看了一遍,感慨着自己小时候文字功力居然还不错,就是字儿丑了点,不妨碍内容那么真情实感。

    江稚茵又看见那封邮件,上次好像拿起来过,但是没来得及打开。

    邮件的信息上,寄件人叫马忠,收件人写着江琳,但地址却是她的学校,时间居然是十几年前,到现在都完好无损,开都没开过。

    按那个地址来说,应该是她从学校拿回来的,但这样鸡毛蒜皮的事,江稚茵已经完全记不得了。

    她把那些作文放在一边,拿起那个邮件,把信封撕开,里面厚厚一沓,有巴掌大的纸,也有再大一些的,像是从什么地方撕下来,有的甚至都撕碎了,又拿胶带一点一点粘了起来,小小一页纸上全是裂痕。

    江稚茵眼睫颤了一下,手上的力道蓦然变得极轻,这个大小和生涩的字迹,应该来自于闻祈小时候用的那个掌中本。

    那缺失的日记,看上去已经有几百张,小页的没多少,后面又换了大本的写,结果都给撕掉了,字迹像是跨越了十多年,从一开始简单整齐的方块字,变得越来越萧条潦草,下笔也重。

    江稚茵盘腿坐在地面上,突然感到一阵凉意,家里厨房的水管有些问题,一直滴滴答答往下落水,除此之外,整个客厅就只有她刻意压制住的呼吸声。

    昏暗的光线落在她周身,在地板砖上投下错落的身影,江稚茵从第一页开始看起来。

    【2013年3月18日,雨】

    茵茵。

    王奶奶今天买了新的花种种在门口,可是下了好多天的雨,种子不发芽。或许它像你一样不喜欢我,所以不发芽。

    我想将花盆摔碎,但王奶奶让我耐心等待。

    等,等,等。

    怎么总是让我等?

    【2013年4月2日,晴】

    茵茵。

    雨停了,花也发芽了。

    但你还不回来,所以我把花都剪掉了,就当我没期待过,王奶奶第一次冲我发火,我觉得我没做错什么,她却说我是坏小孩。

    是啊,全天下只有茵茵你傻得可爱,觉得我是好孩子。

    【2015年2月9日,雪】

    茵茵。

    第一次用助听器,奶奶想让我开口说话,张口叫的是你的名字,奶奶半天没说话,我就静静站在那儿,也没说话。

    为什么当初没能一起走?明明是你说要一直待在一起,结果食言的也是你,就不应该信你说的话,你嘴甜,只会讨好人,哄完就不管了,走得爽快。

    只有我一直记着,还等你回来兑现承诺。

    好笑。

    “……”

    【2016年12月9日】

    茵茵。

    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茵。

    你现在应该叫什么名字?

    【2018年7月9日】

    茵茵。

    我恨你。

    但我依然想念你,原来思念比爱更折磨人。

    闻祈那一年写完这些,静静翻过这些写了字的纸页,盯着那个“恨”字出神,然后表情冷漠着,抓住后续所有的日记纸一把扯下来,纸张靠近书脊的边沿被撕得全是锯齿状的棱。

    他挑了几张表露爱意最露骨的日记,全部撕碎,王奶奶腿脚不便,只能卧床,只看着闻祈静静撕掉所有的执念,有的揉成团,有的成了一堆废弃纸屑。

    她开口:“写得不满意吗?别扔在地上,捡起来放那儿吧,明天小马会过来一趟,让他把这儿有用的垃圾拎回去卖吧。”

    闻祈刚装上助听器,听得见,但还不太适应,一句话要反复在脑子里过上好多遍,语言识别功能像是才重新启动,用几个关键词辨别奶奶的意思。

    他偏开眼睛,把撕下来的那些纸拢起来,没让奶奶看。

    “给我撕一页空白的吧,奶奶要写点东西。”

    闻祈抬抬头,表情木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下,低声说了一个模糊的“好”字,然后低头又恢复一派面无表情的模样,把从最后面撕了一页空白的纸下来,连同黑笔一起递给她。

    王奶奶碰碰他,叫他别在旁边看,去刷牙洗脸。

    闻祈又假假地笑一下,这时候已经能得心应手地装着乖孩子的模样,从床榻上下去。

    人老了以后,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就仿佛会得到上天的预告,王奶奶也早有预感,自己已经没几天好活。

    她翻出自己的老花镜,戴上,眯着眼睛往纸页上落字,开头一句,也是“茵茵。”

    【茵茵。】

    江稚茵翻到最后一页纸,开头没有日期,字迹与前面几张并不太相像,她怔了一秒,双手将那页纸抚平,从头开始读。

    【在院子里的五个小朋友里,奶奶一直都最喜欢你,每次有学生义工来帮忙,都说啊,怎么这么可爱的小孩也会到这里来,奶奶也知道你跟其它四个小朋友,小雨,大聪明,大林,哥儿,都最要交好,以前看见你们五个毛脑袋凑一块儿,就觉得可爱,觉得自己这后半生拿出来一点钱,买下这个院子,养了几个小朋友,总算做了点好事。】

    【好事归好事,我也不能一直留你们,有好的家庭要来看小孩,我都很上心地帮你们挑,你离开得最早,被牵走的时候还太小了,以为只是去漂亮阿姨家里玩儿几天,也不知道后来有没有哭,茵茵你啊最爱哭,但也最好哄。】

    【奶奶是真的哭过,毕竟你是最黏奶奶的小孩儿,是奶奶最疼的小孩儿。】

    【你走以后,其实大家都好想你,小雨和大聪明哭了好几天,我还得半夜提防他俩翻墙跑出去。闻祈虽然没说,但奶奶从小看着你们几个长大的,也能知道他心不在焉,整天就是走神,谁也不搭理,直到现在也是,不想戴助听器,也懒得去学校,有义工老师来教他张口说话,他除了叫你的名字,什么都说不出来。】

    【闻祈是最想你的,奶奶都看在眼里。】

    【我不知道这些东西你会不会收到,会不会打开看,不知道在你收到这些东西以前,我还是不是活着。最近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晚上一睡着,醒来一身汗,我想我应该是要走了,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是最喜欢的五个孩子,四个都有了自己的家,就闻祈可怜点儿,他什么都没有,最沉默,最孤独,也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好小孩,但他对你,对我,对大林、小雨、大聪明,从没存过任何坏心思,这点你也要信他。】

    【大家都走了,只有闻祈留在我边上,双腿瘫痪的这几年里,也只有他陪着我,我最开始也嫌过他,觉得他看上去不是什么会报恩的小孩,也不跟我热络,不想其它几个孩子一样黏我,但后来奶奶发现自己错了,闻祈心里都记得呢,对他好一分,他就记一辈子,奶奶没那么喜欢的孩子,最后却成了陪我这个老人最久的孩子。】

    【也许是他最孤独,像你最知道怎么爱、怎么被爱一样,因为自己孤单着,所以最知道怎么陪伴别人,茵茵,他能给你的,永远是高于自我的陪伴。奶奶并不是一定要你对他多好,但他是个不会叫疼的孩子,陪了奶奶最久,帮我做了很多事,奶奶也想帮帮他,也算为他做点什么。】

    【孩子,要是奶奶说话你还愿意听,能不能有空就回来看看,看看奶奶,也看看闻祈,也许我也等不到那一天了,至少,你能拽闻祈一把,他不那么坏的。】

    “啪嗒”一声,客厅里的大灯被拍亮,江琳穿着睡衣站在卧室门口,问她:

    “……怎么哭了?又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江琳走过去蹲下身子,抽了几张纸给她,江稚茵手里捏着那张纸,抱着江琳,咧着嘴,两行眼泪就下来了,别的什么话也没说,只一个劲儿地抽噎着说:

    “我怎么没看见啊……我没回去,我谁也没见到……”

    江琳托着她,听着她哭喊:“我为什么没回去啊……”她紧紧攥着那些日记和信,嘴唇抖了起来,“都给我写过信的,都在等我,都记着我,我却自己跑了,谁都不坏,我才是最坏、最没良心的那个人。”

    江稚茵回去找奶奶的时间与信上完全错过,她要是早一点看见,说不定还能赶上老人最后一面,说不定跟闻祈没那么多可说不可说的隔阂,偏偏她晚了,晚到滨城的福利院拆得什么都不剩了,晚到大家都散了,各自飞走了。

    经年以后读完一封从未看过的信,比突然发现自己兜里有一张过期彩票还叫人难过,写信的人已经不在了,写日记的人也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蹉跎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早知道当初自己就不走了。

    这一刻江稚茵才知道,闻祈当初说的是什么意思,说她怎么轻轻松松想跟大家重归于好就要重归于好,为什么她想玩“英雄江稚茵”的过家家游戏大家就都要陪她。

    她总是把所有事都想得理所当然,一边亏欠着身边所有对她好的人,一边念着天桥上那些盖报纸的人是不是温饱,为这世上与她毫不相关的人流泪,却忘了好好看看身边对她好的人,导致错过了很多人和事,却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

    江琳听不明白她为什么哭,只拍着她的背一声声安慰。

    “我做错了……”

    “嗐。”江琳叹一声,“谁能一辈子做对的事?你妈我,还不是做了错得离谱的事,有很对不起的人,人嘛,都是这样的。”

    江稚茵把纸巾团成团往眼睛上摁,江琳帮着她擦眼泪,嘀咕着:“差点以为你是看了那些作文,因为诋毁我而愧疚才掉眼泪呢。”

    江稚茵闭一闭眼:“……我哪有诋毁。”

    “好啦。”妈妈说,“越长大哭得越狠,现在我还能抱抱你,跟你说几句好话,我走了怎么办?二十多岁了还不得坚强一点儿……”

    江稚茵又开始皱着眉掉眼泪:“能不能别老说这话,念自己点儿好行吗?”

    “得得得,我越说你越哭。”江琳反而笑,“那我都这个年纪了……”

    她伸出五根手指:“五十多了,不得说点实诚话啊?你又不是小孩了,我还骗你说我活到两百岁一直给你擦眼泪不成?”

    江琳把纸对折,又往她眼睛上摁:“所以让你找个靠得住的人陪你,我又不是催婚或者催生小孩,这点你妈我还挺人道主义的吧,你丁克我都不带说一句的,就是指望着一个人陪你,帮帮你。”

    她换了一张新纸继续擦:“我把你养大的,我还不知道你?永远往人堆儿里凑热闹,最怕身边没人了,你要是个耐得住寂寞的,我就不说什么了,但你偏偏又脆弱,遇到点儿事就哭得稀里哗啦的,总得有个人哄你吧?”

    “妈就指望着你找那么个真的能喜欢你一辈子,能一直哄你、陪你的。”

    江稚茵看着她,江琳塌了肩膀:“其余的,我就不说什么了,你都试过一回错了,大不了就是再踩一次坑,反正你亲爹那边不会委屈你,我也能兜着你。”

    “你要是就是喜欢他,看不上别人,就他能给你想要的,我不说别的了。”

    江琳瞥了眼那些散在地上的日记,心下了然,叹了一声以后,叫她用热毛巾敷一敷眼睛,能舒服点儿,不然眼皮都得肿起来。

    江稚茵把那些纸拢好,收进塑料盒子里,哑声说“不用了”,从地上站起来,说自己要出门。

    江琳站在原地,门刚关上,她就摇了几下头,拣着那些作文重新往墙上贴。

    “……”

    江稚茵拍了几下门,没人应,她打了几次电话也没人接,疑心闻祈又是吃了药睡沉了。

    邓林卓走的时候把闻祈家里的钥匙留给了她,让她招呼点儿,免得他家里又出事。

    江稚茵觉得邓林卓可能也或多或少知道闻祈爸爸的事了,所以也不太放心,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麻烦,有把钥匙说不准还能派上用场。

    她拿钥匙拧开了大门,转身轻轻关上,往里走了几步,看见卧室的床上共了一个包,江稚茵进去,借一点儿月光看见床头柜上乱七八糟的,她看不明白名字的药。

    邓林卓给他介绍的医生,闻祈似乎一直有在去,江稚茵是看不出什么不对劲,也可能是闻祈故意不让她看出什么不对劲的结果。

    他眼睛闭着,呼吸很轻,不凑近了听简直像死了一样,一只手伸出床沿,没什么劲儿地垂着,手腕上的红绳缠得很紧。

    江稚茵视线凝了凝,终于记起来当时自己收到刘雅娴送的红绳时,心底那股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原来她在闻祈的手上见过,他缠得那么紧,血都流不过去了,缠紧点红绳就能把人栓紧点不成……他在这种事上也是天真。

    江稚茵的眼皮还有些肿,她安静垂视着他的手,双手凑过去想给他解开,刚碰到那红绳,还没挑起来,闻祈就抓了她一下。

    他手心出了薄汗,热热的,覆在她手腕上,实物的触感牵起江稚茵脑中一点思绪。

    她突兀地想起奶奶写给她的:

    “闻祈能给你的,永远是高于自我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