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站住!这里是首相宅邸!”伊甸园区亚利克斯住处门前,一个衣着守卫服饰的任用粒子枪枪口正对着他们,厉声道。
因为事发突然,皇宫被围,所以沈凌现在一惊紧急去往皇宫,由露西安和时宴带着人先赶了过来。
露西安立刻调出搜查令对怼到守卫的面前,“根据警卫署的调查,亚利克斯涉嫌故意泄露帝国机密,现在立刻实施逮捕。”
她的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的守卫,毕竟是曾经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仅仅一个眼神就已经让守卫有了退意,但如果今天真的让他们将亚利克斯带走的话,明天他就可以不用来了。
“搜查令?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伪造的?要是真的有急事也该是沈上将亲自来!”说话间,已经有不少守卫听见动静围拢了过来。
不是所有人都认识露西安,毕竟她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但时宴作为最近一阵的红人他们还是有不少认识的。
一时间,两方人马在宅邸门口对峙,谁也不肯相让。
警署的署长赶到看见现场的形势脚下一个踉跄。
刚刚在路上,他已经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他在首都星中立多年,一项不参与两派之间的斗争,所以从他客观的角度来看,露西安奉命前来抓人的确没有问题。
那篇有关人类信息素与虫族雌雄激素同源的文章是高塔发表的,而高塔,几乎全帝国默认属于亚利克斯的管辖范围,所以这篇文章不管是不是亚利克斯授意发表的,他都脱不开嫌疑。
而事态紧急,连军队都出动了,可见这件事背后是有陛下授意的。
他摸了摸额头间的汗,不得不盯着两方的死亡凝视上前劝解。
“哎呦各位,咱有什么事好好说,这里是伊甸园,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闹大了多不好看是吧?”
露西安皱了皱眉,对于警署的和事佬行为极为不满,时间紧急,她必须马上见到亚利克斯。
她收起搜查令,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守卫,“我不是来跟你商量的,上面有陛下的署名,有沈上将的准许,我来只是通知。”
说完,也不管众人是什么反应,带着人转身就往里面走。
“喂,你——”守卫下意识想要拦在他面前,结果被后面的警署署长拉住。
“哎——何必呢,他们这些高官之间的事咱们还是少插手比较好,要是耽误了,你我都是承担不起的。”
面对警署的语重心长,警卫终究还是没有追上去,心里却在直犯嘀咕。
他在首相宅邸当守卫也有不少年头了,一直都是风平浪静,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他心里陡然一个激灵,扭头看了看身后低调奢华的古建筑。
这首相历经三代皇帝,这下是终于要走到尽头了吗?-
砰——
露西安丝毫没有顾忌亚利克斯的身份,直接一脚踹飞了面前书房的门,一脸冰冷的在书房里看了看,视线落到书桌后,有些惊讶的挑起眉。
亚利克斯正一脸淡定的看着个人终端,那张终年和善的脸上面无表情,像是早有预料一样,并没有被突然踹开的门吓到。
露西安握在腰间枪柄上的手紧了紧。
她嘴角一勾,一脸吊儿郎当的说道,“呦,首相大人,还记得我吗?”
她一脚踩在书桌面前的椅子上,倾身盯着亚利克斯的双眼。
亚利克斯缓缓撩起眼皮,轻飘飘的视线像是根本没有将露西安的挑衅放在眼里,缓缓道,“记得,露西安·维戈,当年还是我让你脱离了奴隶的身份。”
“您记得就好,叙旧的话还是下次吧,现在,劳烦您跟我们走一趟了。”
露西安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随即消失不见,笑眯眯的将踩在椅子山的腿放下来,手指摊开指向门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亚利克斯坐着没动,只静静盯着他。
“也对,首相年纪大了,恐怕行动不便,不要紧,我特地带了好些人手过来,完全可以让您脚不着地的前往皇宫。”
露西安咧开嘴,看上去有些跃跃欲试的意味。
“你看起来好像很笃定。”亚利克斯静静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为什么?”
露西安嗤笑一声,“不,我只是非常喜欢看见你落马,不可以吗?”
亚利克斯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陛下就如此信不过我吗?”亚利克斯浑浊的眼睛中满是被怀疑的失望。
看上去就像一个殚精竭虑为帝国贡献了一生结果被自己的君王背叛的忠臣。
露西安嘴角带笑的看着他表演,“这些话首相还是留着去跟陛下和全帝国愤怒的民众说去吧。”
亚利克斯低下头叹了一口气,拄着拐杖费力的站起来,缓缓走向门口。
露西安见状给身后的两个士兵使了个眼色,两个士兵立刻站到亚利克斯身后,一左一右的靠在他身边,以防他有什么动作。
亚利克斯叹了口气,“我就是个老头子罢了,半截脖子埋进黄土的人,少将不必这么严防死守。”
露西安笑而不语,丝毫没有让两个士兵让开的意思。
亚利克斯见状叹了口气,从时宴的身前走过,衣角相触了一瞬间。
不知道是不是时宴的错觉,他觉得刚刚那一瞬间心脏骤然一停,刺痛感袭来,呼吸一滞。
然而仅仅只有一瞬间,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时宴不由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心跳依旧沉稳有节奏,仿佛刚刚那一瞬间只不过是他的错觉。
亚利克斯没有任何的停留,脚步缓慢,背影有些佝偻。
时宴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直觉告诉他,亚利克斯的反应不太对,但具体亚利克斯应该是什么反应他也说不上来。
他轻轻蹙眉,他总觉最近的事情,不管是帝国出兵的消息被泄露,还是这次的高塔事件,都有一双背后的推手在推动着一切的发展。
这个亚利克斯到底是什么人?
242.但我要像他一样
“这件事出自高塔,想要尽快解决的话自然也需要高塔的出面。”
“但这件事已经导致帝国出现了不少歧视论,Beta经过长达百年的压迫,这件事就成为了导火索,开始有大量的声称Omega和Alpha都是异种,甚至帝国各个星系都出现了不少冲突。”
沈凌与耶米尔面对面坐着,空气中的沉重让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Beta数量众多,占全帝国人口的70%,想要让他们安静下来并不是意见容易的事,更换况自从第二性别出现以来,三大性别之间的冲突和歧视就没有消失过。”
“现在那片文章已经无法删除,这么做反而更加印证了它的真实性,现在的问题就是应该早点让高塔找出解决办法。”
母虫的出现加上那篇文章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意识到,倘若他们不赶紧解决信息素的问题,那么等母虫成长起来,它将有能力利用虫族的雌雄激素来控制Omega和Alpha。
到时候别说人类与虫族之间谁更胜一筹了,人类首先就会爆发一场史无前例的互相残杀战争。
虽然帝国中Alpha和Omega只占少数,但他们因为自身极高的素质和智力拥有更强大的能力,掌握着几乎帝国90%的权力。
一旦人类之间的战争爆发,内忧外患之下,人类的未来可想而知。
“高塔那边我已经控制住了,目前那边的研究员正在加班加点的研制药剂,同时控制舆论。”耶米尔寒假你的有些苦恼,一只手支着额头。
叩叩。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
耶米尔的思绪被打断,肃声道,“进。”
露西安和时宴走了进来。
“陛下,沈上将,亚利克斯已经控制住了,我们从他的个人终端中查到了他与高塔研究员的消息记录。”
时宴与沈凌对视一眼。
仅仅只是一刹那,时宴就知道沈凌产生了与他相同的怀疑。
太顺了,这么大的事,原本以为相关的证据要查很久甚至最后会不了了之,结果就这么轻易的拿到手了。
更何况亚利克斯也没蠢到自己干了这么多坏事却依旧大摇大摆的坐在家里,甚至都没来的及毁尸灭迹。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亚利克斯做的,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想体验体验监狱的生活?
那就有点扯了。
耶米尔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亚利克斯做的,证据已经摆在了这里,他只要按照程序走就可以立刻将亚利克斯革职,甚至都让他生下了找借口的功夫,看起来好像就连老天都在帮他。
“先按流程走,证据摆在那里就算其他人有异议也得憋着。”耶米尔冷声道。
但他心中没有丝毫的放松。
将亚利克斯革职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手段,毕竟亚利克斯的三朝基础摆在那里,就算他被革职成了一个普通人,话语权也不会受到多大的损失。
“陛下,”一个士兵匆匆走进来,“首相……亚利克斯想要见您。”
耶米尔没有在意他的口误。听见后皱起眉头,片刻后冷声道,“不见。”
士兵低下头快步离开了。
“亚利克斯或许是想用什么筹码跟您交换,您真的不去吗?”沈凌看着士兵离去的方向开口问道。
“不,再大的筹码也不足以抵过他的威胁,”耶米尔拇指转了转另一只手上的扳手,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监狱中,亚利克斯坐在三面封闭的房间中眼神晦暗不明,外面走来走去的狱卒将他严防死守,根本没有一点与外界联系的可能。
这是一件特意为犯了罪的政府高官准备的监狱,由于亚利克斯的身份特殊,所以在最终的审判下来之前他收到了最好的优待。
没有脏乱的环境,没有吵闹的狱友。
头顶的灯光静静的洒下来,在亚利克斯的身上投下一层金黄色的光晕。
然而那灯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凭空阻隔了一样,始终无法落在亚利克斯的身上。
外面的飞蛾被这里的灯光吸引,纷纷撞击着面前的玻璃隔板。
亚利克斯的视线静静的落在那几只尽力想要进来却只是在玻璃隔板上撞击发出声响的飞蛾,眼中的阴冷慢慢扩散。
耶米尔为了对付他不惜将高塔也拖下水,宁愿全帝国陷入一片混乱也要先解决他。
他已经默认这件事是耶米尔的手笔了,毕竟在他看来,能越过在高塔安插人手的只有耶米尔了。
他还是小看了这个皇帝。
嘭嘭。
飞蛾的撞击声与记忆里那个凶狠倔强的皇子重合在一起。
年轻的耶米尔因为身材瘦小发育的比较晚而没少被其他皇子欺负,尤其他的母家也不够显赫,所以他经常挨揍。
亚利克斯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就碰见他被揍。
亚利克斯没有上前阻止,他在观察,观察这几个皇子。
那时的亚利克斯已经成为了帝国的首相,深受先皇的器重。
“大人,要不我让人上去……”一个侍卫忍不住开口道,他眼中有些不忍。
因为耶米尔太惨了,三个比他高比他壮的孩子欺负他一个,就算他想要还手也只是螳臂当车,除了激怒他们换来更激烈的拳脚没有任何用。
亚利克斯蹲下身抱起脚边一个八九岁的孩童,他脸上的婴儿肥将他衬得像个米团,细嫩的皮肤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你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看他,你想要帮他吗,莫尔弗兰?”亚利克斯语气温和,声音低沉。
幼童看向远处那个蜷缩的身影,好奇的瞪着大眼睛看了一会儿,认真的摇了摇头。
“如果连这些都挺不过去,帮了他,反而会让他陷入更危险的境地,死的更快。”幼童像是个成年人一样皱了皱眉。
“没错,”亚利克斯低低的笑了几声,“你说的没错,但那时站在弱者的角度去看的。”
幼童疑惑的抬起头看着亚利克斯。
亚利克斯将莫尔弗兰放下来,牵着他的手朝角落的冲突走去。
“但站在强者的角度去看,现在的耶米尔才是投资者最喜欢的样子。弱小,肮脏,充满欲望,不甘于现状,最重要的是,他没有拒绝的权力,我只需要一伸手,就能掌控他的生死。”
阳光下,亚利克斯亲自制止了这场单方面的欺凌,居高临下的看着满山污垢青紫的耶米尔,“殿下,您还好吗?”
年幼的耶米尔抬起头,眼睛深邃,没有感情。
他一点也不惊讶,不期待,不感激。
“你是谁?”
“我是首相亚利克斯,您还能站起来吗殿下?我帮您叫个医生?”
耶米尔环顾四周,视线在莫尔弗兰的身上停顿了一下。
亚利克斯将莫尔弗兰从身后拽出来,像是在展示一个商品。
“您不用担心,刚刚那几位殿下已经离开了,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
耶米尔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吧,条件。”
“什么?”
“你救了我不就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吗?”耶米尔视线一偏,伸手指向衣着华贵,满身金饰银饰,干干净净不染尘埃,在阳光下漂亮的不可思议的莫尔弗兰,
“但我要像他一样。”
243.
亚利克斯兑现了承诺,他帮助耶米尔走到了台前,开始表现出比他的父亲还要强的能力。
而耶米尔也非常聪明的表现的很听话。
即便亚利克斯也知道那只不过是他的伪装,但不得不说,耶米尔偶尔漏洞百出和不成熟的手段让亚利克斯暂时放下了戒心。
直到他正式登基之后才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亚利克斯收回视线,没有再去管那几只飞蛾。
“各位,我想喝水。”
亚利克斯用苍老的声音说道,他的嘴唇发干,声音也有些嘶哑。
几个语族互相看了看,他们不敢怠慢亚利克斯,在结果下来之前一切都有可能发生,上一秒被判死刑,下一秒就无罪释放的也不是没有,所以他们犹豫了片刻,觉得亚利克斯一个老者应该也没什么威胁。
于是其中一个狱卒区帮他接了杯水,打开面前的玻璃窗,将手里的一次性纸杯递了进去。
与此同时,那几只原本在不断撞击徘徊的飞蛾飞了进来。
其中几只落到了狱卒的手背上,他不耐烦的挥了挥,飞蛾从敞开的玻璃窗口处离开了-
距离高塔相关文章发布半小时后,高塔再次发表声明,盛情高塔已经在全力研制新型抑制剂,目前已经取得初步成效。
骚乱暂时被压下了水面,但随之都有再次爆发的可能。
为了维持基本的社会秩序,警署不得不向军方接了大批人手来对付那些素质较强的,对民众生命安全产生威胁的极端分子。
社会中各个阶级,各个性别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仅仅只靠高塔那一篇不知真假的研究成果勉强维持。
机甲联赛的总决赛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的开幕的。
时宴站在于之前红云星系联赛广场相似的场地中,环顾四周。
发生了高塔的事之后,他参加机甲联赛已经不仅仅只是为了最终的结果,更重要的是为了解决潜在的危险。
谁也不知道,联赛的总决赛上会不会再发生什么变故。
远处,时宁安和柳情的视线与他相触,随即各自若无其事的离开。
几分钟之后,主持人入场开始宣布规则,这次的规则与之前红云星系联赛的规则非常相似,只不过是将团队改成了个人,在这场比赛中,他们将各自为营,根据积分决定最后的排名。
时宴的视线掠过场地中众多的参赛者,感受到一道极为强烈的敌视目光后下意识看了过去。
一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正抱臂盯着他,看见时宴的视线之后挑衅的抬了抬下巴。
米切尔夫人的弟弟,艾伯特·曼德尔。
时宴挑了挑眉,毫不在意的转移视线,对于艾伯特·曼德尔的挑衅没有任何的回应。
他的视线落到艾伯特旁边的人身上,那人与艾伯特凑的极近,看上去像是在与艾伯特说着什么,脸上挂着温和得体的笑容。
他的的年纪看上去要明显比艾伯特要大一些,从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倒是他身边的艾伯特脸上的气恨越来越明显。
亚利克斯的侄子,今年已经29的米什。
时宴的视线在他们之间看了看,明白过来,艾伯特这是被人当枪使了。
只是令他有些惊讶的是,亚利克斯已经被抓了,米什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出现在这里。
该说他是竞技精神可贵呢还是无情无义呢,亚利克斯可是米什的舅舅。
所以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一会在赛场上还会给他使绊子。
希望一会随机分配的地点能离这两个人远一点吧。
时宴收回视线,从始至终就没有过去打个招呼什么的,这让从小就习惯了被吹捧被夸赞的艾伯特十分不满。
“走吧,战舰已经到了,我们也快点上去吧。”一旁的米什见状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让原本怒火中烧的艾伯特平静了不少。
他立刻点了点头,跟在米什的身后,走向远处停靠的战舰,即便米什的语气中一些淡淡的命令的意味,也丝毫没有半点不满。
他却清楚的知道米什的身份,知道他背后的亚利克斯一只是家族想要巴结的对象,所以全程几乎是随叫随到,没有半点不满。
他的宫颈自然不是对他,而是对他身后的亚利克斯。
但亚利克斯被逮捕的消息被帝国方面压了下来,所以除了几个常年跟亚利克斯有来往的亲友,其他人几乎没有意识到亚利克斯身上的发生的变故。
“你刚刚看见的那个人是谁?”米什随口问道。
闻言艾伯特·曼德尔脸上出现了一丝轻蔑愤恨的表情,“时宴,沈上将的副官,听说是个A机甲师。”
米什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起来这么年轻,倒是有天赋的。”
艾伯特·曼德尔轻嗤一声,“哼,谁知道他这个副官有多少水分?”
米什闻言偏过头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打趣道,“你该不会是因为之前想成为沈凌的副官失败了,看见时宴成功了,心里难受了吧?”
艾伯特·曼德尔脸上的表情一僵,被说中了心思有些恼怒,脸上有些挂不住,小声道,“本来就是,要真的这么厉害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见过?”
米什但笑不语,没有揭穿他。
时宴登上战舰之后找到自己的作为原本想坐下休息一会儿,却没想到旁边的选手直勾勾的盯着他。
时宴偏头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参赛选手,一头棕色的短发,鹰钩鼻让她一脸凶相,看上去极为不好相处。
战舰上的座椅是两个两个的并排放在一起,所以时宴现在只需要一伸手就能碰到她。
时宴有些疑惑,她记得自己并没有见过面前的这个参赛的选手,但看她的样子好像认识自己?
时宴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那名短发参赛选手毫不掩饰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之后问道,“你是时宴?”
时宴愣了愣,现在自己这么有名了吗?
“是的,我是时宴。”
“我是科里蒂。”她微微仰起头,眼神亮的惊人,饶有兴趣的勾起唇角,“你应该听过我。”
时宴很想说没有,但在大脑中搜寻了片刻后想了起来。
科里蒂正是鸿运星系机甲联赛的总积分排名第一,也是最北看好的一个种子选手,支持率居高不下。
“别死的太早了,难得有个看上你上去还不错的对手。”
244.
科里蒂,准S级机甲师,因为打起架来不要命像个疯子,再加上她手上沾着不少参赛选手的性命,导致人们对她的屏显出现了两个极端。
喜欢她的人狂热的令人心惊,每次看她的比赛都是一种很爽的体验,不喜欢的人觉得她的做法有伤天和,形式太过激进,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科里蒂说完就转过头去抱臂看着窗外的浩瀚宇宙。
时宴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科里蒂当成了对手,但他却并不想跟科里蒂有什么瓜葛,他从科里蒂的身上久违的嗅到了属于麻烦的气息。
是个难缠的家伙。
战舰航行了一段时间之后抵达了赛事星,这里的地形环境与之前的5116好边境星有着很大的区别。
5116好边境星丛林遍布,地形复杂,视线受到很大的阻碍。
但这里不一样,这一放眼望去有70%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这意味着参赛选手中之间很难进行伏击,一旦被发现或者被盯上,除了迎战没有其他选择。
看来主办方是在鼓励参赛选手之间的竞争。
这样的黄静会让比赛很有看头,不像之前的红云星系机甲联赛一样只要会苟就没有生命危险,但同样的,喜欢观看机甲联赛的观众基本都喜欢刺激,长时间没有打斗会让他们昏昏欲睡收视率下跌。
这样的环境的确对主办方来说是个不错的办法,但对时宴却很不利。
他今天携带的机甲是【蝶翼】,属于速度型机甲,而且为了将攻击范围全方位覆盖,将左手上原本的铁链换成了中程粒子炮。
这代表着他的防御能力将大幅度下跌,原本以为能够靠地形来弥补这方面的不足,没想到在众多赛场中偏偏抽到了他最不想碰到的那个。
联赛总决赛的比赛场地共有十二个,但实际上使用的只有齐总一个,所以主办方会从其中抽一个,而这十二个场地中,只有现在的这个美欧任何可以遮挡身形扰乱敌方视线的地形。
时宴心中暗叹了一口气,真是点背。
【直播开始倒计时,倒计时结束后,直播和比赛将会开启,请于三天内抵达终点。】
【10、9……1、0】
随着倒计时的结束,面前笼罩他的信号屏蔽器瞬间消失,时宴的引擎装置早就已经在蓄力,在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刻“嗖”的一声化作褐色的流光冲了出去!
余光中,时宴看见了周围不少参赛者。
在这个各自为营的规则下,参赛者的聚集势必会有冲突,所以在一切不明的情况下,还是先远离,避免一会的混战比较好。
信号屏机器一消失,有几个人与时宴做出了同样的选择,迅速远离了聚集地选择隔岸观火,另一些人则是迅速趁着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从背后发动偷袭,率先将几个比较弱的擦塞着淘汰,收割一波积分。
而大部分人则是一副状况外的样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有几个人被淘汰了。
他们反应过来开始反抗,但比赛才刚刚开始不到三分钟,弱小者面对比自己强大的人想要反抗却苦于没有机会与他人获得交流达成合作,所以他们只能任人宰割,场面一时混乱无比。
炮轰声、叫喊声、怒斥声。
直播间开始后观众纷纷涌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有不少观众愣了片刻,纷纷推出去抬头看了看头上直播间的标题。
是帝国联赛官方没错啊,这怎么比菜市场还热闹?
众人将信将疑的饭hi直播间看了看战况,又看了看一旁的规则公告栏,开始有人反应了过来。
【妙啊。这届联赛官方是真的狗。】
【什么?发生了什么?楼上看出什么来了?我怎么看不懂?为什么有这么多人?】
【很明显,主办方在搞事。你仔细看看旁边那张赛场选手分布图。】
直播间的弹幕里开始有人解答。
【噢,我好像懂了。】
【啊?懂什么了?赛场选手分布图有什么问题吗?楼上的别打哑谜。】
【我也懂了。你看看那张图,上面是不是有好几个选手的聚集地?】
直播间观众纷纷看了看旁边的分布图,发生上面代表选手坐标的红点并没有均匀的分散开来,而是一簇一簇的聚集成十几个巨大的红点。
也就是说联赛官方并没有将参赛选手均匀设置在不同的位置,而是有选择性的将所有选手分成十几个小组,放在不同的位置。
这才导致出现了他们看到的众多参赛选手聚集在一起的情况。
【那也没必要打架啊,现在就先消耗了自己的能源一会路上遇到虫族或者其他小组的成员怎么办?】
【放在以前来看是没有必要互相敌对,但你看看选手的初始积分。】
根据网友的提醒,不少观众都纷纷看向旁边的积分排行榜,发现所有选手的初始积分都在20。
20分,两只一级危险物的积分。
这点积分算不上多,但在场的人多啊,他们完全可以先在这里捞上一笔。
正是因为有一些人认识到了这点,这才有了现在的这场混战。
直播间的观众都认识到了主办方的用心险恶,纷纷点了个赞,并津津有味的看着现场的打斗,这种各样的武器装备,各色格式的机甲,除了有点乱之外没有别的缺点了。
甚至还有人闲的充当临时解说员在直播间的弹幕中开始进行解说。
好在这场大乱斗没有持续多久,毕竟能走到的这的都不是傻子,偶尔有几个运气还算不错的也已经通过刚刚的混战被淘汰了,剩下的都是有实力的选手。
他们开始反应过来,不再进行无意义的能源消耗,开始纷纷远离这里。
而此时的时宴,则是被一只沙虫拦住了去路。
嘶嘶——
沙虫张开巨大的口器,里面布满密密麻麻的牙齿,身形足有两米高。
原本身形就不大的【蝶翼】在它的衬托下的显得极为娇小。
他的触角在空中晃动,捕捉着面前的人类的信息。
沙虫没有实视力,但他们的听觉极好,而他之所以发现了时宴,就是利用他优越的听力捕捉到了时宴机甲的引擎声。
但好在,这种一级危险物喜欢独自觅食,仅仅只是一只的话,他还能比较轻松的应付。
“喂!让开!”远处传来一道吼声,时宴感觉这阵声音有点耳熟,扭头看去,只见一架银灰色的机甲疾驰而来,后面的沙土鼓起一个包,紧紧的跟在后面。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两只沙虫就要费不少功夫了。
245.
原本盯上时宴的那只沙虫被惊动,一下从沙中拔地而起,坚硬的外壳变成锋利的盔甲,猛地向时宴袭来!
沙虫带起的风声让时宴耳朵一动,【蝶翼】惊人的反应能力让他轻松的避开了这一击。
沙虫的身形庞大,因此近距离的情况下根本反应不过来,尤其是它刚刚那一下是冲着要时宴的命去的,所以根本没有留手,惯性让它像一柄标枪,重重插在了沙地中。
与此同时,远处的那架被杀虫追着跑的机甲来已经来到了近前,根本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很明显,对方是想把沙虫引导他这里然后趁势逃脱,让时宴自己陷入苦战,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倘若时宴应了下来,他还能上前趁火打劫一笔积分,一箭双雕。
算盘打的很好,但……
直播间外,露西安坐在沈凌的身边“哇哦”了一声,不远处的耶米尔也向这边看过来。
他们对于时宴自然是关注的,所以从联赛一开始就已经同步打开了时宴和联赛官方大屏的直播间。
沈凌眉心直跳,看着直播间上那架离时宴越来越近的机甲,旁边的信息栏上,赫然写着“时宁安”。
“时宁安。”时宴无奈道,冲银白色的机甲招了招手。
银白色的机甲越来越近,时宴也渐渐将机甲师的身份认了出来。
这事其实时宴也很意外,算是他的疏忽。
因为自己在联赛开始之前忙于处理高塔的事情,导致他忘记将自己机甲的编号告诉时宁安,导致现在时宁安没有将他认出来。
时宁安虽然不认识时宴的机甲,但他记得时宴的声音,在时宴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疑惑的喃喃道,“你这声音怎么跟我哥这么像?”
他砸吧砸吧嘴,猛地意识到不对,立刻停了下来。
“哥?!”他不可思议道。
银白色的机甲一个急刹停了下来,但他身后沙地里的那只查重就没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了。
轰——
一声巨响过后,它狠狠撞上了那只因为时宴的躲避而插在地上的沙虫。
“虽然我很想刚跟你解释一下,但现在看来还是先解决眼下的麻烦吧。”时宴立刻驾驶【蝶翼】从两只沙虫的背后绕了过去。
时宁安心虚的蹭了蹭手上刚准备用来搅局的粒子炮。
幸好时宴即使认了出来,要不然他还真的打算让【蝶翼】跟两只沙虫大的两败俱伤自己下去收割战果。
他看着远处因为相撞而恼怒,继而缠斗到一起的两只沙虫,从另一边绕了过去。
虽然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但仅仅只是比原先相比需要多花一点时间,损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两架机甲一左一右的将两只沙虫包夹,沉默了一会,时宁安看着地上尘沙漫天愈演愈烈的战况,犹豫着问道,“哥,他们好像杀红眼了,我们怎么办?”
时宴也在思考。
两只沙虫显然都不太聪明,互相厮杀起来的时候都是拼上了全力。
虫族之间有厮杀很正常,毕竟大部分虫族智力有限,兽性占据了上风,所以一旦对面动手,虫子就会将它当成是一种挑衅。
照这样下去,他们两人可以等他们打完不费吹灰之力的将积分收入囊中,但这毕竟是在战场,动静闹得太大了,多待一分就多了一份被其他选手察觉到的危险。
两只沙虫坚硬的外壳相互碰撞,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沙尘漫天飞扬,难以靠近。
“你俩的路上又看见其他参赛者吗?”时宴问道。
“没有,”时宁安摇了摇头,“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参赛选手,往这个方向走的选手好像并不多,我的速度不快,基本上是最后一批离开初始点的参赛选手。”
时宴点点头,“你的机甲上还剩下多少能源?”
“92%”
“我上去干扰,你找机会。”
两人的机甲悬浮在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两只沙虫打斗,就在它们同时仰头想要抬起前肢的时候,时宴眼神一凝,迅速找准机会驱动引擎冲了进去。
褐色的机甲迅速与滚滚尘沙融合在一起,很快就看不见了。
【两只一级危险物厮杀,他就这么冲进去了?】
【他这架机甲看上去好奇怪啊,为什么这么小?】
直播间众人屏住呼吸看着屏幕,努力从屏幕中捕捉那偶尔一闪而过的褐色,下一刻,他们就明白为什么【蝶翼】的体型这么小了。
只见【蝶翼】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迅速窜到两只沙虫之间,巨大的口器将小型机甲夹在中间,看上去令人心惊胆战,仿佛下一秒就要葬身其中。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时宴从其中一个极细的夹缝中钻了进去,右手的激光刀瞬间激活,蓝光在漫天的尘沙中一闪而过,手下骤然发力,狠狠插进其中一只沙虫因为仰头露出的脖颈,向上一挑!
嘶——
沙虫身上唯一没有外骨骼覆盖的地方就是脖颈,上面的巨大缝隙原本很难击中,但两只沙虫谁都没有注意到时宴的动作,脖颈上仰,想要用惯性给对方猛烈的一击,却被时宴在一瞬间抓住了机会。
绿色的血在空中猛地迸溅出一道长长的弧线,被击中的沙虫仰头发出一声嘶吼,最脆弱的脖颈顿时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空气当中。
沙虫一惊,愤怒的挥舞前肢,然而不远处已经等候多时的银白色机甲手中的粒子炮已经蓄力完成,在沙虫脖颈完全暴露的一瞬间,强光在沙虫的头顶炸开。
【蝶翼】依靠极为优秀的灵敏度迅速避开!
轰——
粒子炮裹挟着热流,呼啸着狠狠击中沙虫的脖颈。
一阵剧烈的轰鸣响起,尘沙渐渐褪去,大地重归寂静。
“呼……呼……”寂静的氛围中,时宁安在几家内部能够清晰的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他双眼死死瞪着下面的区域,眼睛一眨不眨。
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如此强烈的一击,因为反冲力的作用,时宁安的手臂到现在都还有点发麻。
呼吸平稳后,他才听见机甲内部响起的警报声。
【警告!粒子炮口温度过热,正在冷却!警告!请勿在冷却结束前再次使用!】
“小心,还有一只没死。”时宴平稳的声音透过外面呼呼的风声传进时宁安的耳朵中。
时宁安张了张口,刚想说自己的机甲只有B级,无法短时间内连续发射远程重炮,就听到时宴再次开口道,
“反应很快,”时宴轻笑一声,“剩下那只就交给我吧,给你自己省点能源。”
褐色的机甲化作流光再次俯冲下去。
246.
直播间的观众还没有反应过来,刚刚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们的心中除了震撼,一个B级机甲师竟然杀死了一只一级危险物,虽然有【蝶翼】这个准S机甲的帮助,但这依旧给观众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这样的对时机的把控能力,即便是一个B级机甲师,也已经很瞩目了。
而导播室的工作人员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迅速作出反应,将刚刚发生的一幕重新慢速播放了一遍。
看完之后,观众才纷纷惊呼,时宴的出手果断,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而空中的时宁安也在时宴激活手上的激光刀的时候就开始了蓄力。
这才有了那堪称奇迹的一幕。
每一分每一秒的把控都必须精准,否则但反被有一个环节出了错,两个人很可能都会葬身于此。
最不可思议的是,它们击杀这只沙虫几乎没有付出任何代价,那点能源在得到的积分面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直播间的另一边,耶米尔在看见时宴举刀狠狠插进沙虫脖颈的时候挑了挑眉,扭头看向沈凌,“我怎么感觉时宴的这个动作有点熟悉?你教的?”
沈凌勾起唇角,算是默认。
他年轻刚刚加入军队的手最常用的武器就是激光刀,而耶米尔跟他相识已久,所以对他挥刀时的角度和习惯很了解,因此一眼就看了出来。
而直播中,褐色的机甲俯冲而下,存活下来的那只沙虫将身体蜷缩起来,趴在地上,利用身上坚硬的外骨骼抵挡了刚刚时宁安的粒子炮。
沙尘散去之后,沙虫的外壳除了因为粒子炮的高能量而有些发黑之外,几乎毫发无损。
那毕竟是一级危险物,即便是B级机甲的全力一击也没有破开他的防御。
【一级危险物摆出防御姿态的时候即便是S级机甲也要费一些功夫,时宴打算怎么处理?】
【难不成要强攻吗?那除了消耗能源没有任何用处。】
【我觉得时宴应该不会这么傻。】
直播间的屏幕上,褐色的机甲却在马上接近那只沙虫的外壳时忽然一顿,然后在所有观众疑惑的视线中跑到了另一只沙虫的尸体边,开始搬动尸体。
【啊?他在干嘛?难不成攻击前还要先清理战场吗?】
因为时宁安机甲的等级较低,所以粒子炮的攻击力也比较低,所以即便是打在了沙虫的弱点上,也没有像其它虫子一样瞬间化成飞灰。
场地中,沙虫的尸体仰倒在地上,头已经离身体足有几十米远了,四肢也因为无法承受巨大的冲击力而四散在周围。
时宴操纵着【蝶翼】飞过去抱起了其中一个前肢,巨大的前肢被【蝶翼】矮小的身躯抱在怀里,沙虫极长的前肢有大半段悬在外面,看上去有些滑稽。
直播间的镜头不经意间掠过还活着的那只沙虫的外壳的时候,直播间里有人反应了过来。
【对啊,机甲的攻击力无法破他的防,但同为沙虫却可以啊,你们看那只沙虫的背上。】
蜷缩着摆出防御姿态的沙虫身上有不少划痕,是刚刚在于另一只沙虫打斗时留下的。
众人纷纷反应了过来。
能够破掉沙虫防御的现场就有啊,时宴是想用沙虫锋利的前肢来对付沙虫。
不得不说,众人一时还真的没有想到。
时宴抱着的锋利前肢在阳光下泛着寒光,锋利的尖端在粒子炮的轰击下都没有断掉,可见他的锋利和坚固。
【但就算是这样,要将前肢刺入沙虫的体内,也需要不少力气吧?时宴的机甲看上去并没有这样的条件啊?】
而下一刻,直播间众人纷纷瞪大双眼,之间时宴抱着锋利的的前肢并没有快速靠近沙虫,而是飞速抬高高度,在距离沙虫几百米的高空,将手里的沙虫前肢倒置,尖端朝下,反射出的寒光令所有人下意识眯起双眼。
他想用重力的作用?!
就在众人心中纷纷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时宴立刻松开双手!
沙虫的前肢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化作一道银光,如同世间最锋利的神兵,沐浴着太阳的金光,直直朝着正下方蜷缩的沙虫刺下去!
速度越来越快甚至出现了破空之声。
众人的视线紧紧盯着前肢,紧张的摒住了呼吸,不会吧?这样真的能解决?
然而就在众人的视线都放在飞速下坠的前肢身上时,时宴却并没有站在原地看着,而是与化作利剑的前肢一起向下俯冲,甚至不需要驱动引擎,仅仅只靠着惯性的作用快速靠近沙虫。
下方的沙虫毕竟听力极为敏感,立刻听到了来自头顶的威胁,它的触角在空中快速挥舞捕捉着空气中的信息分子,分辨出了危险的来源。
那是来自它的同类的前肢,也是无比锋利的武器。
规则在制造它们的时候,给予了它们优秀的听力,却夺走了它们的视力,在赋予了他们庞大的身躯的时候,夺走了它们的灵敏,在给予它们坚不可摧的防御的同时,也将唯一能快速的破防的生理构造武装到了前肢上。
而现在,就是他因此遭到反噬的时候。
他立刻判断出自己若是悠久保持着防御姿态早晚要被前肢穿透,所以立刻作出反应,就地一滚,企图避开快速下坠的前肢。
然而另一道破空之声响起,褐色的机甲在前肢插到底上的同一时刻抵达了它的头顶。
实际刚刚好,恰巧此时的沙虫因为翻滚的缘故露出了脖颈上的弱点,它想要,但毕竟灵敏度有限,只能徒劳的交叉前肢抵挡在身前。
铛!
利器相撞的刺耳声响让不少守在屏幕面前的观众捂上了耳朵,激光刀与沙虫的前肢相撞,激起一阵火花。
然而沙虫抵挡不了多久,带着惯性的机甲的冲击力可不可轻视,它仅仅只抵挡了一个呼吸的功夫,就被时宴手中的激光刀狠狠插进了脖颈间!
【恭喜0054参赛者获得20积分,目前积分总值——40,您在总积分榜的排名目前是——675,请继续努力,祝您取得更好的成绩。】
冰冷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绿色的血迸溅出来,沙虫徒劳的挣扎了片刻,四肢垂了下去。
【蝶翼】以一个悍然的姿态半跪在沙虫的身上,手中的激光刀没有一点歪斜的痕迹,就这样在一瞬间结束了沙虫的生命。
褐色的机甲在阳光的沐浴下仿佛蒙上了一层金光,
这震撼的一幕在观众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每当提起时宴,都会想起这震撼的,犹如天罚般的一击。
时宴缓缓站起身,将手上的激光刀拔了出来,关闭激光刀上的能量,蓝色的光芒瞬间暗淡下来。
他转头面对着时宁安的方向冲沙虫的尸体抬了抬下巴,“来收拾尸体吧。”
247.
时宁安回过神也意识到他们刚刚的动静闹得有些大,就算他还想问什么,身在也不是最好的时机。
“好。”时宁安点点头上前。
一级危险物在击杀的一瞬间联赛分发的特制个人终端将会在沙虫生命体征消失的一瞬间进行扫描,积分落到给予虫子最后一击的人身上。
而除了击杀获得的20积分,沙虫身上材料对于人类的一些特殊工业领域也有用,所以将尸体上的材料收集也能赚一些积分。
就在时宁安弯腰想要将沙虫的外壳融成粉末的时候,身后忽然想起一阵风声,呼啸着瞬间就到了自己的脑后,甚至时宁安都能感觉到周边因为高温而微微扭曲的空气。
他瞳孔一缩,心中一紧。
难道现场还有第三个人?!
他想起身躲避,然而因为自己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导致他的整个后背都暴露在敌方的视线中。
对方的速度快的初期,刹那间,时宁安甚至能够感觉到一股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袭来,凶猛的杀意将他锁定,让他甚至很难有所动作。
那一瞬间,时宁安以为自己已经死定了,然而对方攻击在距离他脖颈紧紧几毫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灼热的温度通过扭曲的空气传到时宁安的机甲外壳,再通过机甲的外壳传到时宁安的精神域,让他清洗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域在禁不住的颤抖。
那是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像是草原中的兔子看见了狼,天敌身上的压迫感让他汗毛直竖。
“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随便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出来。”平稳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蓝色的激光刀露出半截,时宁安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
“……哥?”时宁安的声音有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开口问道,
“可你……”
可你不会伤害我啊……
时宴什么时候的消失时宁安完全没有注意到。
时宴手上的激光刀光芒瞬间熄灭,他缓缓收起架在时宁安脖颈处的长刀。
“不论对方是谁,因为你根本无法简单的从外形判定对方是不是已经被异化,站在你面前的到底是亲人战友还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时宁安的双手猝然攥紧,他的声音干涩发哑,“好,我记得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宁安的心里乱糟糟的一片杂音,难道哥哥的意思是让我防着他吗?
时宴转头看了看远方,快步走了过来,“那就好,快点收拾吧,有人来了。”
说完,时宴走到另一只沙虫的身边,开始快速处理尸体。
他的处理手法相当简单粗暴,好处理的,直接用两只手硬掰,处理不了或者处理起来要花不少时间带不走的,时宴直接一炮轰碎。
典型的我都得不到你也别想捡漏,一点都不给后面的参赛者留。
直播间中鱼龙混杂,看见他的做法自然也就出现了不少反对谴责的声音,生成太过浪费,甚至还有人谴责时宴没有竞技精神。
当然这种话根本不用管理员出面平息直播间的观众就自发将这些人骂了一顿。
这些人看的很清楚,这里是赛场,是当今人类与虫族战场的一个缩影,只有时宴的这种无情的做法才能活得更久。
很快,时宴两人将材料收拾好之后立刻驱动引擎快速像远处掠去。
几分钟后,时宁安回头看了看,发现时宴并没有跟上来,而是驶向另一个方向。
“我们的终点不一样,况且我们之间终究是对手,所以没必要互相影响,暂时分开吧,注意安全,终点再见。”时宴眯起双眼看着时宁安的银白色机甲,挥了挥手说道。
时宁安愣了一下,也抬起手缓缓摆了摆,“好,那终点见。”
他目送时宴离开,甩了甩刚刚操作粒子炮的手,手臂还有些发酸,是脱力的征兆,短时间内不适合再进行战斗。
【蝶翼】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个褐色的点消失在远方,时宁安回想着刚刚时宴冰冷的语气和架在自己脖颈间的激光刀,心中隐隐浮起一丝迟疑。
刚刚他好向看到时宴的激光刀有些颤抖,是受伤了吗?可时宴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完全看不出是受伤的模样。
而且他觉得刚刚那一瞬间时宴的态度有些奇怪,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但他又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时宴的情绪在那一瞬间像是洪水席卷而来,却在顷刻间被死死压下。
时宁安摇摇头,决定不想这么多,先往终点的方向走吧。
银白色的机甲渐渐消失在遥远的天际,浑身的银光像是一柄利剑,又像是紧绷的琴弦-
帝国的舰船大部分都是由政府统一登记管辖,但也有几艘私人战舰也被登记在册,他们体型更小,相对空间也更为狭小,但他们只属于个人。
宇宙中,一艘浑身暗灰色的小型私人舰船从首都星外围的跃迁点处渐渐露出身形。
它的线性流畅,低调的颜色与其主人显赫的身份完全不符,缓缓靠近首都星的停泊点。
舰船内部,一个身穿皇室特有的守卫服饰的人快步走向头舱,肩颈上的黄穗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晃动。
叩叩。
他敲响了面前的门,静静等待着,片刻后,门里响起一道声音,“进。”
他声音华丽极为动听,带着习惯性的高高在上。
守卫缓缓推开门,房间内的灯光缓缓照在守卫的脸上,那张脸带着奇怪的朦胧感,毫无特点,只要移开视线,用不了几分钟就会将他的样子忘得一干二净。
嗒、嗒、嗒。
房间里的身影侧对着门口,露出白皙精致的侧脸,面前的桌子上,一个钟表模样的摆件在发出滴答滴答声音,旁边,个人终端上正在播放着帝国联赛的直播。
守卫腿脚有些僵硬的走到他对面,躬身说道:“先生,一个不明通讯从首都星传来,您要接吗?”
桌子后的男人缓缓将视线移开直播,面容完全暴露在灯光下,微微上挑略带讽刺的眼角,习惯性的、滞留于表面的礼节性笑容,墨绿色的瞳孔静静看过来时候像是被一条阴冷的毒蛇盯上。
正是比其尔·图尔斯。
248.
“我可不是什么先生,记得叫我亲王,亚弥斯教官。”比其尔亲王似笑非笑道。
被叫做亚弥斯教官的守卫低下头,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痉挛了一下。
亚弥斯将手上的通讯仪双手举到面前,一言不发。
然而比其尔亲王像是没有看见一般,视线轻飘飘落到亚弥斯的腿上,身体放松向后靠在沙发背上,打量着他,“你的腿看起来进化完全了,怎么样,还习惯吗,我亲爱的教官先生?”
面对比其尔似笑非笑堪称戏谑的语气,亚弥斯只觉得腿上已经痊愈的伤口再次传来难以忍耐的疼痛。
比其尔的目光有如实质的落在的身上,让亚弥斯觉得自己此时已经被大卸八块摆在手术台上了。
寒气从脚底猛地窜上头顶,他举着通讯器的手指尖用力到发白。
良久,比其尔终于放过了他,“不用接,已经谈好了条件,只需要按计划执行便可……”
滴滴——
就在此时,亚弥斯手上的通讯仪仿佛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一样响了起来。
比其尔嘴角的微笑淡了淡,“这老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聒噪了?”
亚弥斯没有说话,沉默的开启了静音模式。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比其尔收回视线,看向个人终端上的直播,恰巧此时时宴的身影化成一个褐色的点,消失在远处,导播将画面切到了另一个参赛者的身上。
“棋子已经布好,棋盘也已经渐渐铺开,好戏就要上演了,我很期待。”比其尔的视线又重新落到亚弥斯的身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幽幽道,“听说柳情也在现场,你说不定很快就能见到她了,她可是你唯一仅存的学生了,怎么样,你身为教官,会期待吗?”
亚弥斯缓缓抬起脸,扫过直播间旁边的总积分排行榜上中间的“柳情”二字,没有丝毫感情的说道,“期待。”
比其尔的目光也落在榜单上,看着紧挨着的时宁安和时宴两个名字,喃喃道,“你会喜欢这个惊喜吗,时宴?这可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压轴好戏……”
他嘴角一勾。
偶尔,他也喜欢以一个演员的身份登台唱几出戏-
直播间外,一个侍卫匆匆走进来凑到耶米尔的耳边说了什么。
耶米尔眉头皱了皱,片刻后又缓缓松开,“我知道了,到了之后让他稍等我片刻,联赛结束的时候我还要露面,之后再跟他谈。”
侍卫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直播间首页的大屏上已经换成了其他选手的战斗的画面,虽然也很激烈,但比起刚刚时宴的操作还是缺乏一定的观赏性,毕竟一片黄沙漫天,很难看清谁是谁。
直播间内弹幕有不少还在回味刚刚时宴的操作,看了一会觉得这边没什么意思之后就开始打听时宴的直播间号码。
很快,时宴直播间的在线人数飙升,然而当他们涌入时宴的直播间想要再看看时宴有什么高能操作的时候,却被直播间内的弹幕惊得一愣。
【嘶哈嘶哈,老婆腿好长,腰好细,快让我摸摸。】
【对不起沈上将,我决定暂时脱坑亿秒,跟老婆去领个证。】
【瞧你们那没见识的样子,我就不一样了,昨天晚上我还搂着时宴,他还叫我老公来着。】
【楼上吃了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刚刚摸进来的观众默默抬头看了看直播间的名字,又默默的看了看直播间里的弹幕,心想。
这是什么盘丝洞?
但两分钟前,时宴直播间的画风还不是这样的。
起因是他觉得机甲有点闷,沙漠里的温度太高,跟时宁安分开始之后没多久就找到了一片绿洲。
时宴周围没有危险之后干脆就收起机甲打算凉快一下,他走到湖边打算洗洗脸降降温,双手捧起水的手没注意衣服下摆被撩上去一截,露出一截白皙的腰。
然后直播间就成这样了。
水滴从眉梢缓缓顺着侧颊滑倒下巴尖,颤颤巍巍的晃了半天,滴答一声落在地上,一层层涟漪在湖面扩散。
几缕金发被打湿,贴在侧颊上,因为气温较高的缘故时宴的侧颊有些发红,因为热微张着嘴,淡红的薄唇在此刻变得殷红。
时宴甩了甩头,金发在空中划过一个凌厉的弧度,水珠被甩在空中折射着太阳的金光。
一时间分不清是时宴的金眸更亮还是阳光更亮。
从直播间一片嗷嗷叫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他的眼睛更亮吧。
此时直播间外的沈凌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他也在直播间内,自然也看见了直播间观众的大型认老婆现场。
直播间里的众人还没欣赏够,就被两个煞风景的家伙打断了。
两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机甲从远处飞来,浑身上下的每一个零件都散发着四个字“人傻钱多”。
【艾伯特和米什怎么走到一起去了?】
【一个是米切尔夫人的亲弟弟,一个是首相的侄子,他们这种人相互认识也并不奇怪,不怪能达成合作倒是挺令人惊讶的。】
艾伯特最先发现时宴,他猛地一停,看着时宴的那张惊艳的脸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时宴?!你怎么在这里?!”
时宴正好休息够了,看见他们猜测应该也是发现了想和偏绿中来歇歇脚的,眼神疑惑好奇的开口道,“这里是赛场,我出现在哪里都有可能,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艾伯特一噎,说出口的话被怼了回去,让他有些尴尬。
还是一旁的米什走上来友好的伸出手,语气温和的问道,“周围想必就是时宴吧?久仰,艾伯特没少跟我夸过你。”
艾伯特脸色扭曲一瞬,像是开口想骂什么脏话,被硬生生忍了下来。
时宴看着他伸出的手,虎口处的薄茧表明他是个长期驾驶机甲的人。
他与米什短暂的双手交握一瞬,很快分开。
“米什先生,真巧。”
时宴打从两个人一起走过来就没给过艾珀特一个正经的眼神,视线一直落在米什的身上,这让艾伯特有些不是滋味。
他的确不喜欢时宴,更不喜欢跟他说话打交道,但看见时宴只盯着米什一个人的时候又无来由的生出一股愤怒。
“喂,比赛开始这么长时间了,你的积分怎么还这么垫底,你那个B级机甲师的弟弟都已经进千百了,时上校就这么点本事?”
艾伯特承认他在故意激时宴,话刚说出口有些后悔,但在发现时宴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时忍不住仰起头。
他现在已经进入前20了,所以他以为时宴把他当成了大腿,想要过来寻求自己的帮助。
艾伯特心中一边忍不住嘲讽果然是个混上来的花瓶,一边心里涌上一股愉悦。
时宴的注目让他身心舒畅。
然而时宴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开口,就连一边的米什都忍不住侧目。
这真的不是智障?
249.
时宴压根就不想搭理他,奈何艾伯特根本就没有这个自觉。
“听说你是沈上将的副官?”艾伯特视线轻飘飘的落在时宴的身上,带着居高临下的口吻。
“我以为但凡对军队有所关注的人都知道呢。”时宴的语调毫无波澜,声音平稳,但再艾伯特的眼里就是在嘲讽他明知故问,跟阴阳怪气没什么两样。
“你……”艾伯特从来没有本人这么怼过,脸色涨红,愤怒的瞪着时宴。
时宴彬彬有礼的挑眉。
艾伯特怒火中烧,立马将自己的机甲拿了出来,银白的机身高大坚硬,极有压迫感,“我不同意!除非你跟我打一场!”
时宴嘴角抽搐,对于他小孩子心性的抢玩具行为感感动好笑。
他的视线落到一旁的米什身上,意思是你不管管?
毕竟还有这么多观众看着呢,本就是两派的人,真要打起来指不定会被人怎么扭曲事实呢。
米什接收到他的视线,只好开口道,“艾伯特,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绿洲的附近有不少虫族在徘徊,你一路走到这里也不容易,别自断后路。”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艾伯特的怒气立马涨到了百分之百,“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打不过他?!”
米什噎了一下,扭过头给了时宴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驾驶着机甲跑远了,一副不想参与他们之间的私事的模样。
时宴看着米什离开的背影一阵沉默,这家伙纯粹是故意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局面,少不了米什的煽风点火。
很快艾伯特的攻击就到了跟前,时宴观察了一阵,艾伯特跟他一样,擅长的是近身作战,两架短程粒子炮一左一右将他的退路封死,短程粒子炮的冷却时间少,所以一般用来做火力压制。
时宴避开飞来的粒子炮,抬高【蝶翼】的高度。
艾伯特所在的曼德尔家族本就因经商能力尔闻名,更别说他家有米切尔夫人这么哥首付当姐姐,所以艾伯特最不缺的就是星币。
他的机甲浑身泛白,简直是用金钱将自己的机甲武装到了炮口,粒子炮用的更是当下最先进的类型,每一炮都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直播间的弹幕里啧啧称奇,比起现场的冲突,他们更在意艾伯特身上那架明亮晃眼的机甲。
【别的机甲师为了隐蔽,都很不能将自己的机甲往低调了该,艾伯特倒好,恨不能昭告所有人“我有钱,我在这,快来抢!”】
【那人家也是有实力,毕竟艾伯特也是A级机甲师,一般的赛场上还真的没人能干过他。】
【毕竟人家实力不仅强,还有S级机甲师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的机甲,你们看机甲左心口上的那个花纹,听说那就是那个S级机甲维修师的专属标识。】
【啧啧,有钱。】
赛场上,时宴也发现了艾伯特机甲上的那行花体字。
他眯了眯眼,辨认了一会儿,惊讶的挑了挑眉。
那是洛克的署名。
时宴的表情有些奇怪,他重新拿出【蝶翼】,机甲外壳将他脸上的表情尽数遮掩在下面。
艾伯特看见时宴的机甲后忍不住愣了愣。
他第一次看见时宴的机甲,矮小的提醒与他见过的所有的机甲都不一样,褐色的外壳散发着一股老旧的气息。
“喂,你在瞧不起我?”艾伯特不满的皱起眉头,语气从机甲中传出来,“你这家机甲看上去随时都会散架,他恐怕连依法粒子炮都当挡不住吧?”
时宴的视线落在艾伯特的攻击设备上。
艾伯特的攻击设备与时宴的型号相似,甚至都是短程粒子炮,但却笔时宴的性能好上很多,无论是手感还是精准度都令人眼馋。
时宴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这样的攻击设备有价无市,联赛中有没有禁止抢夺资源,所以他盯上了艾伯特的攻击设备。
或许他可以暂时借来用用。
“你都说了是看上去,更何况你就这么自信能打中我?”时宴再次避开一炮,看上去有些狼狈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时宴的躲避速度应对现在的情况非常游刃有余。
他开口道,“省着点弹药吧。”
一会我还要用呢。
艾伯特显然会错了意,一时气急,攻击更加没有章法。
远处的【蝶翼】忽然停下了躲避的动作,密密麻麻的粒子炮擦着他的机身打在脚边的沙土上,激起一大片沙尘。
“滴滴——检测到有生命体靠近。”艾伯特的视线受阻,机甲发出一阵刺耳的警示音。
他心下一惊,原本还在担心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可别真的把时宴给打残了,就看见自己的面前的扫描仪上,一个红色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了他身后。
艾伯特的机甲毕竟是顶配,就连红外扫描装置都更加方便,由原来的一个红点变成了虚拟的人像,甚至能气息的看见背后的红色身影举起手中的长刀狠狠劈下。
砰——
一阵巨大的水花泼洒在空中,激光刀的巨大热量甚至让它周围的水都变成了气体挥发在空气中。
艾伯特依靠着下意识对死亡的感知险险避开了这一击。
他的心脏怦怦狂跳,因为刚刚时宴的突然袭击而产生后怕的情绪。
他能感觉到,时宴是冲着要他的命来的,根本没有留手,若不是他的机甲在制作的时候多加了一道自动避险的功能,他现在已经被劈成两瓣了。
时宴倒是并不意外艾伯特能避开,S级机甲维修师制作的机甲往往带有某些奇特的保命功能,这也是为什么凡是与S级机甲师沾上边的机甲都被炒出了天价的原因。
但受制于机甲本身的等级一击机甲师本身的能力,这类能力往往有极大的限制。
而他刚刚在靠近艾伯特的一瞬间听见他引擎爆发出的轰鸣声。
时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惊怒不已的艾伯特……准确的说是他身上的机甲。
“刚刚避开我的攻击应该消耗了极大的能源吧?我猜……你剩下的能源已经不足以支撑你再避开一次了。”时宴含笑的声音从矮小的机甲中传出来。
明明是轻松悦耳的声音,传到艾伯特的耳朵里却让他瞳孔颤了颤。
他僵硬的扭过头去看自己机甲的信息面板,上面的能源显示仅仅只剩下“34%”,为了避开时宴刚刚那一击,他的机甲损耗了整整48%的能源。
甚至在刚刚时宴的激光刀朝他劈下的那一瞬间,他听见了机甲离子罩碎裂的声音。
一滴冷汗缓缓从额头滑下,此时的艾伯特才终于意识到时宴的恐怖之处。
能够造成这样的破坏力,甚至在一瞬间劈碎他的防御,不仅仅是机甲的性能优秀,还需要机甲师极高的驾驶技巧和精神域,若是精神域不够,早在自己的离子罩碎裂的一瞬间就会被反噬。
但时宴却毫发无伤,仿佛像是划破了一张纸那样轻松,他的精神域该有多强?
250.
艾伯特向后退了几步,已经生出退意。
时宴猜的没错,现在的艾伯特确实没有足够的能源再挡下这一刀了,若是只靠他自己,是无法避开时宴的攻击的。
对于局势的基本洞察力他还是有的。
远处观望的米什眼神黯了黯,他一直在观察,本来想利用艾伯特探一探时宴的实力,谁成想艾伯特竟然这么不堪一击,心下除了失望之余还有浓浓的忌惮。
刚刚时宴的那一击快的连他都没有看清,别说是艾伯特了,换做是自己,都没有最够的毫发无伤的避开。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这是不是时宴的底牌。
他并非不想上去帮忙,但毕竟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他自己有身份特殊,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身后的保守派,现在上去无疑是以多欺少,民众们不会喜欢看到这样的场面。
米什有些懊恼,看见时宴提刀一步一步走向艾伯特只走上前,本想劝一劝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然而还没等他走到近前,就听到时宴冰冷的声音传来。
“按照比赛规则,就算我现在杀了你也可以。”时宴举起手里的激光刀,刀尖指着艾伯特的脖颈。
米什一愣,心中升起一丝荒谬。
实验真的是什么都不怕吗?这可是曼德尔家的人,身后的背景就连他都要忌惮三分,时宴就真的不怕曼德尔家的人听见后报复他吗?
他甚至有一瞬间对时宴升起了一丝敬佩之情。
然而下一秒他就瞪大了双眼。
只听时宴话音一转,十分“善解人意”的说道,“但如果你愿意用你机架上的攻击设备作为交换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艾伯特脸上的表情一僵,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现了问题。
时宴这是在……打劫?他的攻击设备又没有损坏,为什么要用他的攻击设备?时宴的机甲型号跟他的完全不符,除了多一个无法使用的累赘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用处。
艾伯特忽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随即脸色微微发红,“你……你变态!”
时宴一僵,古怪的看着艾伯特,他的要求不过分吧?跟变态有什么关系?
艾伯特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时宴的表情活脱脱像一个被非礼的黄花大闺女。
“怪不得,怪不得上次在宴会上你总是在看我,你早就有这种心思了对吧?”
时宴:“?”
守着直播间的沈凌瞬间就不笑了,面无表情的转过头,黝黑的双眼盯着一旁的露西安,“宴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露西安脸上的表情空白一瞬。
她能说她一直关注着米切尔夫人根本没有注意吗?
直播间内的艾伯特脑海中不知道到底脑补了什么,颤声说道:“你……我告诉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我不会喜欢你的,用我的攻击设备聊以慰藉?我不同意!”
艾伯特一脸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模样,如果忽略他通红的耳朵倒的确有些可信度。
而此时艾伯特心中想的则是,
就算他的攻击设备安装在时宴的机甲身上如同累赘时宴也要不择手段的得到它,这不是对他有意思是什么?
他对我有意思?
艾伯特在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反感,而是——一个Alpha和一个Beta,他的家里人能同意吗?
一瞬间艾伯特的心中闪过许多想法,除了不可思议之外还有点难以言喻的期待。
直播间的众人也是目瞪口呆。
【什么意思?他们之前认识?】
【看起来何止是认识,难不成他们来私下里有一腿?】
时宴渐渐明白过来他的想法,收起激光刀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打算直接上手暴力拆解。
“砰——”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响起,时宴缓缓收回手,艾伯特的机甲上多了一个巨大的凹痕。
而艾伯特本人则是已经晕了过去。
米什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看见时宴伸出手就要暴力拆卸连忙开口阻止,然而现在的时宴心情颇差,直接选择性无视了他的阻挠,将两个攻击设备全部拆了下来,甚至不忘将艾伯特的个人终端带走,将120积分全部转到自己的终端中。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引擎的轰鸣声,一架机甲从远处快速靠近,像是在寻找什么,看见湖边的三人后立刻停下。
【科里蒂?!这疯子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直播间里有人率先从机甲的外形上认出了科里蒂的身份。
时宴三人的直播间很快涌入了不少闻讯赶来的观众。
【先提前上三柱香,这三个人恐怕要悬了,也不知道能活来几个。】
【呦,身份都挺显赫啊,可惜遇上了科里蒂这个疯子。】
【科里蒂的走狗能不能滚出去?好好看不行吗?就非得刷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指挥呢。】
科里蒂的风评一向不太好,之前甚至亲手杀过红云星系一个高官的独子,原本以为科里蒂碰到硬茬能收敛一下自此销声匿迹,没想到最后反而是那个高管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而科里蒂仍然在赛场上势不可挡。
所以几乎所有关注的人都知道了科里蒂背后有个不能招惹的背景。
但时宴几人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所以究竟结果如何,谁也不清楚,但就算科里蒂没有杀心,他的实力也不可小觑,不会放着到手的积分不管的。
“又见面了。”科里蒂的缓缓降落在时宴的面前,视线要有兴趣的落在艾伯特的身上,眼神微亮,“还不错,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强一些。”
时宴皱了皱眉,神色平淡,一旁的米什则是如临大敌。
显然他对科里蒂的了解笔时宴要多不少。
“科里蒂?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科里蒂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视线紧紧盯着时宴,眼中尽是兴奋。
直播间外的耶米尔脸色一肃,微微坐直了身体,“科里蒂?!”
沈凌转过头,“陛下认得她?”
耶米尔缓缓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眼熟,但莫尔弗兰与她更熟。
沈凌惊讶的挑了挑眉。
耶米尔继续说道,“她原本不叫科里蒂,而叫莫里蒂安,是最后一任霸权首领的独女,最后一任霸权首领死的蹊跷,而此后莫里蒂安人间蒸发,传闻最后一任首领是她亲手杀的。”
沈凌皱了皱眉,“那她为什么会与莫尔弗兰有交集?”
“那是因为莫尔弗兰在那段时间清剿霸权的余孽,却正好碰见屠杀霸权余孽的莫里蒂安,她似乎对霸权这个阻止带有某种极端的仇恨,以为莫尔弗兰是包庇霸权余孽的人,所以交过手。”
“她很强吗?”沈凌看着直播间中时宴的侧脸。
耶米尔沉默半晌,“莫尔弗兰原本想带她回来审问,但被她逃走了,而且……仅仅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
251.
换做旁人可能并不清楚在莫尔弗兰手下逃掉还仅仅只付出了一条手臂是什么概念,但沈凌却很清楚。
沈凌沉默片刻,皱眉看向面前的直播,落在科里蒂身上的眼神充满冷意。
这大概会是时宴碰到的有史以来最前的一个对手了。
赛场上,科里蒂说道:“说起来你应该谢谢我。”
时宴问道:“为什么?”
“我刚刚来的路上碰见了三个个将你弟弟淘汰的选手,时宁安太不幸了,他遭到了三个选手的围攻,因此被淘汰了。”
时宴一怔。
只听科里蒂继续说道:“我听见动静赶过去的时候时宁安已经拉起求救信号离开了,那三个人以为我是他的同伴,想对我动过手,结果嘛……”
科里蒂摊了摊手,“如果不是他们三个发送求救信号的动作太快,说不定我还能给你看看他们他们身体的某一部分。”
直播间的人一愣,导播并没有太关注科里蒂那边的情况,自从时宴与艾伯特他们碰面后就没有再切换过视角,所以并不知道在这期间科里蒂那边发生了什么。
“我帮你弟弟报仇了,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科里蒂盯着时宴的表情,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一种类似于畅快或者感谢的神情,然而出乎她预料的是,时宴的表情仅仅在听见时宁安被淘汰的时候有一点波动,之后就再也无法从他的表情揣测他的想法。
科里蒂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时宴难道不希望有人帮他报仇吗?大仇得报的快感可是让她每天都在回味。
时宴收起手上的激光刀,踹了一旁的艾伯特一脚,平静道,“谢谢,不过我更希望由是你干亲自动手或者把人交给我。”
他转身就走,机甲踩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喂,你这感谢太潦草了吧?”科里蒂叫住时宴。
后者回过头,矮小的褐色机甲身上有几道不明显的划痕,划痕边缘整齐没有一丝累赘。
科里蒂只需要一眼就认出了那道划痕的罪魁祸首。
是沙虫。
科里蒂曾经不知一次跟他打过交道。
她在来的路上看见过两只一级沙虫的尸体,其中一只沙虫的前肢将另一只从胸前贯穿,看上去可怖又诡异。
科里蒂眯起狭长的双眼。
看来时宴比她想象中的要强不少,至少不是个蠢货。
“那你想要什么?”时宴站在不远处与科里蒂保持着距离,语气依旧平静,但手指已经放在了机甲内部的操作面板上,只要科里蒂一有动作,时宴可以立刻作出反应。
他从科里蒂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威胁。
“跟我打一架,赢了我的积分都归你,怎么样?”科里蒂满含期待的看着时宴。
“不要。”时宴冷冷道,说完转身就走。
他又不是科里蒂那个热衷于找各种机会打架的疯子,现在载发生冲突除了缩短比赛剩余时间,消耗大量的能源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他是傻了才会答应这种要求。
科里蒂忍不住愣了一下,没想到时宴居然能放弃这么大的诱惑,她现在可是积分总榜第一,只要赢下她,基本冠军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如果不是为了积分,时宴为什么要参加这次的比赛呢?
“喂,你等等!”科里蒂立刻驱动引擎想要追上去。
却看见远处的时宴迅速驱动引擎,直直向着终点的方向飞去。
科里蒂一愣,她怎么感觉时宴有点着急?现在前往终点的话立刻解锁积分的话就没有再次返回的赛场的资格了。
沈凌也看着时宴的身影皱起眉头,他支持时宴避战的想法,没有意义的消耗跟本不需要思考。
但他总感觉时宴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好像是从见到科里蒂之后就开始变得焦躁起来。
那点情绪气势并不明显,再加上有机甲遮挡了时宴此时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什么,但沈凌与他朝夕相处时间久了能够从时宴的动作中猜测他现在的心情。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时宴的遗产好像是从他听见科里蒂说时宁安被淘汰的时候出现的。
是因为担心时宁安的安危吗?
直播间中,科里蒂仅仅追着时宴不放,两架机甲在空中划过一褐一白两道弧线。
徒留米什愣在原地看着昏迷的艾伯特有些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他能直接扔下这个家伙自己走吗?
最后米什帮艾伯欧特拉响了求救信号离开了。
【蝶翼】的速度极快,渐渐的,科里蒂惊奇的发现时宴的身影竟然开始距离他越来越远。
时宴有些烦躁,他现在非常想离开赛场去确认一件事,直接拉响求救信号可以立刻推出比赛,但他的积分同样也会清零。
他倒是并不在意,联赛的排名并不能改变他什么,但他身上有不小的关注度,若是中途弃权,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流言传出来。
但科里蒂一直在后面跟着他,试图将他拦下来,这让时宴感觉有些棘手。
【即将抵达终点,请注意保持通讯通畅。】
联赛主办方派发的个人终端在此刻发出提示,上面一个红点在不断闪烁,距离他仅仅只剩下几分钟的路程。
呼——
一阵强风刮过,从机甲的缝隙中穿过带出一阵尖锐的声响。
时宴立刻一停,【蝶翼】内部的报警装置开始滴滴作响。
【警告!检测到未知特级危险物!】
身后跟了一路的科里蒂看见时宴停了下来,忍不住说道,“怎么,终于想明白了?”
她抬头打量四周,皱了皱眉,“话说这里的风好大啊……”
刚说完她就一愣。
倏然眼神一凝警惕的打量四周。
不对,这里是沙漠,现在又不是夜晚,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强风?
下一秒,她手上滴滴作响的通讯中断就给出了解释。
“安静。”时宴冷冷道,手中的长刀随着能源的链接瞬间发出一阵强光。
强风还在继续,甚至越来越强,在其中行走开始变得寸步难行,强风刮起尘沙,围绕着他们飞速旋转,从远处看上去就像是一道巨大的龙卷风。
“先生,这样做会不会太危险了?他们其中任何一方的死亡都会引起不小的动荡。”
总控室中,一个一直在观察现场情况的员工发现被他们提前做好标记的红点开始闪烁忍不住出声问道。
“不加点难度他们怎么会知道虫族的威胁有多大?不用担心,这只虫子在捕捉的过程中受了伤,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实力大减。”
被称作先生的人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卫星图像,影像中,一只巨大的虫子在时宴两人的周围中不断盘旋,猩红的双眼紧紧盯着两人。
然而直播间中却只能看见漫天的黄沙和时宴两人的身影。
这只特就危险物拥有最棘手的隐身能力,甚至可以通过外壳的保护干扰红外检测装置。
所以不论是肉眼还是仪器,都无法发现它。
再加上漫天的黄沙和呼啸的风声,极大的干扰了视觉和听觉。
“它盯上我们了。”时宴说道,他的视线不断在周围寻找特技危险物的身影,然而奇怪的是,他的无感已经强化到了S级,却依旧无法辨认虫子的方位。
“你怕了?联赛发的通讯终端上又发送给求救信号的装置,现在就可以摁下去了。”然而科里蒂却没有任何动作。
嗖——
话音刚落,一道破空声传来,在呼啸的狂风中几不可闻,一道黑影宛如离弦之箭,直至冲着科里蒂的方向而去!
“科——”
时宴瞳孔一缩,那道黑影来自科里蒂的身后,眼看就要将她捅个对穿,之间科里蒂迅速回身,同时利用手上的粒子炮格挡将他到黑影打飞了出去。
她的反应速度并不比时宴,但好在她经历的生死一瞬远比时宴多得多,可以说刚刚那一击完全是靠肌肉记忆险险避开的。
但作为代价,科里蒂右手的攻击设备也顷刻间报废。
她低低咒骂了一句,像是某个地方的方言,时宴没有听懂。
科里蒂回过头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时宴移开视线,看向刚刚那道黑影落地的方向,“没什么,小心点吧,这只特级危险物有隐身的能力。”
黑影插在地上,很快被漫天飞舞的黄沙掩盖的只剩下一截。
那是一截枯枝一样的东西,形状有些奇怪,完全让人想不到刚刚就是这个东西差点杀死一个A级机甲师。
时宴眯了眯眼。
科里蒂警惕着四周,尤其是刚刚刚枯枝出现的地方,余光中时宴一直看着那截枯枝没有动作,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那个东西有什么问题?”
时宴迟疑了片刻,回道:“没什么,应该是我看错了。”
那截枯枝与他在洛里亚逃出矿区时阻拦他们的枯藤有些相似。
他记得虫族中只有与上一代有亲缘关系的才会保留上一代的某些能力。
也就是说,这只虫子既有可能是洛里亚的那只母虫诞下的而非现在虫族星系的那只母虫。
“有火吗?”时宴忽然问道。
科里蒂一愣,觉得时宴的问题有些奇怪,“机甲师在驾驶机甲的时候是明令禁止携带点火工具的,你忘了吗?”
“哦,你看上去不像是会遵守这个规定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有呢。”时宴语气中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若不是现在时机不对,科里蒂真的非常想揪着时宴的衣领问清楚什么叫“看上去不像是会遵守规定的样子”?
自己在时宴眼中耽敌视个什么形象?
“你要火干什么?”
时宴想道自己离开洛里亚的时候看见陌叔引燃的那片大火,觉得这种虫子既然继承了洛里亚母虫的能力,那就有可能拥有相同的弱点,他想试一试这只虫子怕不怕火。
“我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虫族攻击时不喜欢使用工具和武器,也就是说这截枯枝极有可能是这只虫子的一部分,而刚刚它只是在试探,也就是说……”
科里蒂立刻明白过来,试探的必然不会使用多么重要的部位,它们往往会使用身上最多,损耗最小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只虫子的身上极有可能布满枯枝甚至被枯枝包裹,再想想沙漠这种极端的环境,原本只有一般的可能,下载立刻就变成了八成。
而枯枝这种易燃物最怕的就是火。
“想法很好,但问题是我们身上没有火源,而且现场的风这么大就算有火也不一定能蔓延开,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
时宴沉思一阵,直勾勾看向科里蒂,“你说的有道理,但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弄到火的话,你会帮我吗?”
科里蒂被他盯得发毛,忍不住问,“你从哪弄火?”
“你忘了吗?我是机甲维修师出身,我能通过机甲的线路改装弄出点故障,让机甲的所有能源转化为燃料。”时宴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但代价嘛,你知道的,这种情况下的机甲已经跟报废没有区别了。”时宴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
科里蒂右眼皮狂跳,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你想怎么办?”
“我的机甲能源已经所剩无几,所以只好请伟大的科里蒂机甲师做出一点牺牲喽。”
不好的预感在此刻成为现实,科里蒂下意识喊道,“不行!你知道这架机甲有多难弄到手吗?”
时宴并不意外,向面前的飞舞盘旋的黄沙伸出手,“那我就没有办法了,听说您的实力几乎无人不知,要不您直接上去把它杀了?”
科里蒂正想说杀了就杀了她还从来没有怕过什么,然而刚要说口,一道黑影再次从黄沙中飞速袭来,速度比刚刚更快,枯枝更粗。
即便她警惕着四周,机架上依旧出现了一道狭长的划痕。
“……”科里蒂妥协了。
她打起架来的确不要命,但那也是在能看见地方身影的基础上,她现在连那只该死的虫子都看不见,除了憋屈的躲避根本束手无策,再坚持下去就是傻子了。
“你要是敢趁机算计我,等我出去一定会杀了你。”
时宴郑重点头,催促的意味明显,“把你机甲的权限对我开放。”
252.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应该事虫子搞出的动静,从强度来看不下于一级,所以就连联赛官方的摄影设备都进不去。】
【这龙卷风的阵仗倒是挺大的,就是不知道里面的人还好吗?】
直播间里,犹豫只能看见漫天的黄沙,甚至是不是直播间还会有点信号不良,所以直播间的观众无聊只能在弹幕中讨论。
【玩的够大的啊,这种级别的虫子竟然敢往赛场上送,这幸亏遇到的是时宴和科里蒂他们,要是换做其他的参赛者,恐怕早就被淘汰了吧。】
【但我感觉这两个人也够呛,刚刚联赛官方不是发布公告了吗?这是只特级危险物。】
就在观众激烈的讨论的时候,直播间中央的龙卷风忽然出现一抹红,在漫天的黄沙中并不明显,但很快,直播间的观众就看见龙卷风忽然被染红,几乎是在一瞬间,火光就照亮了每一个人的眼底。
【红……红色的龙卷风?】
【不,你仔细看看,被大火点燃的不是龙卷风,而是盘亘在龙卷风周围的某个物种。】
渐渐的,随着大火的迅速蔓延,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开始慢慢显露出身形。
像从远处看,像是一只火蛇,在龙卷风的周围用自己的身躯围成一个狭小的区域,时宴和科里蒂就是被它困住的。
它庞大的身躯几乎令时宴两人的身影缩成了两个黑点,看上去渺小且无助。
“你这阵仗……未免搞得也太大了吧?”科里蒂躲在时宴的机甲后面艰难的说道。
狂风卷起她的头发,脸上被火光映照得一片通红。
科里蒂身上的机甲已经消失不见,为了点燃这场大火,机甲已经完全报废,自从离开霸权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她现在完全可以用手无寸铁来形容,面对虫族的人类如果没有驾驶机甲,那根赤手空拳与一个全副武装的人决斗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现在的科里蒂如果不躲在时宴的身后,那么她连狂风都无法抵御。
呼啸声一声声撞击着耳膜,时宴抓过科里蒂的肩膀,猛地将向上一提,等到了半空中低头,他们原本站立的地方突然下陷,周围一片火海,已经没有站立的空间。
“我也没想到它这么大,希望这场大火能起点作用。”时宴说道。
他看向周围,受火势的影响,这只虫子目前正在像一只蛇一样不断痛苦的扭曲翻腾,他不得不一边防止被火势波及,一边小心被挣扎的虫子伤到。
科里蒂被他抓在手里非常难受,再加上她现在脚不沾地整个人悬空,没有一点安全感。
时宴猜的没错,这只虫子的确被枯藤覆盖了全身,而且非常密集,如果不及时解决大火的话,它会被活活烧死。
科里蒂忍不住看了时宴一眼,犹豫机甲外壳的遮挡,他看不清时宴的样子,但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时宴的心情变化。
浓厚的悲伤从机甲中露出,忍不住令科里蒂侧目,“喂,你没事吧?”
“没事,”时宴的于其中听不出任何异常,“它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
科里蒂立刻被转移了话题,“这就解决了?”
“没有,”时宴毫不犹豫打破了她的幻想,“特级危险物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蠢,它很快就会选择脱掉自己的外壳。”
果然,时宴刚说完没多久,“火蛇”像是终于不得不做出取舍一般将自己的外壳脱下。
空中霎时掉落大块正在燃烧的由枯枝组成的外壳,面前这只特技危险物终于露出了它原本的样子。
犹豫没有了外壳的保护,现在这只虫子看上去不是沙漠中常见的物种,红色的皮肤下能够看见明显的鲜血。
已经做不到完全隐身,甚至就连防御能力都大不如前,若是全盛时期的它根本不会将面前这两个人类放在眼里,但它原本就受了伤还没有痊愈,腹部的伤口在渗血,现在又因为大火失去了自己的外壳,实力大不如前。
它掂量了一下,愤怒的朝时宴猛地一甩尾,却被时宴躲开还趁机往他的尾部用粒子炮攻击了一下之后,特级危险物终于意识到现在的时宴不是他能杀的了的,再呆下去恐怕会没命。
所以它只好满腔怒火的钻进沙中溜走了。
科里蒂惊魂未定的看着它的背影,刚刚那一击已经撩到了她的衣角,只差一点那畜生的尾巴就能将她拦腰斩断。
她从刚刚时宴的动作中察觉出了什么,猛地一抬头看向时宴的双眼,“喂!我差点被它打中!以你的速度明明可以更早的避开!”
时宴抓着她缓缓降落在终点的高台上,闻言无辜道,“你真的高估我的能力了,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如果吓到你了我很抱歉。”
科里蒂刚站稳,闻言不可思议的看向他,急吼吼开口想要为自己争辩,“我什么时候说我被吓到了?!我没有那么胆——”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时宴摁下结束的按钮匆匆离开的背影。
“……”这家伙该不会是在报复她吧?因为自己刚刚拦着他要打架?
联赛主办方的人们来得很快,小型战舰缓缓降落,时宴一曲膝干脆利落的跳了上去,转身冲着瞪着他的科里蒂摆了摆手,“我还有事就先不奉陪了,祝你取得好成绩,科里蒂小姐!”
他冲科里蒂摆了摆手,金发随风扬起,身形清瘦挺拔。
身后医疗组的负责人走上前,面前战舰的门缓缓关闭,只剩下没有机甲,甚至身上连点金属都站不出来的科里蒂。
“……”那她还能怎么办?赤手空拳跟虫子和那些饿狼一样的参赛选手斗吗?
内心关爱了时宴很多遍之后,科里蒂含泪摁下了面前的结算按钮。
好在现在离连死啊结束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所以积分排行版很难再有什么改动。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联赛最后的七个小时,爆发了不少参赛选手之间的冲突,而科里蒂和时宴离开带来的一点遗憾也被随之而来精彩刺激的冲突冲淡了。
米什最后自然也没有放弃这个最后捞一笔积分的机会,他的实力笔科里蒂差一点,但放在其他选手中已经够用了,更何况比起这帮只知道打架的选手,米什的实战经验更加丰富。
他如愿以偿的将积分冲到首位之后卡着最后的时间节点按下了积分结算按钮。
而选手临时休息的战舰船舱内,时宴匆匆在一种参赛者之间沉默的穿行。
他的速度很快,有不少人认出了他想要上去说几句话,却在看见时宴的表情之后发呢分停下了脚步。
时宴此时的脸色冷的吓人,身上与虫族撕杀过磨练出来的气势在此刻毫无保留的散发出来,不由让周围的人退避三舍。
“你好,时宁安在哪里?”
时宴拦住了一个医务组的人,身上还带着一点刚刚与虫子战斗留下的血腥气。
一声被他身上的杀气惊了一下,待认出时宴之后松了口气,指向身后的一个房间,“刚刚上完药,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时宴却没有立刻推开门走进去,而是再次将目光落到医生身上,“他的伤怎样了?”
医生知道时宴事时宁安的哥哥,解释道,“没什么问题,小伤,因为求救信号发的及时,除了有点刮擦之外没其他伤口。”
时宴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医生打量了一会儿,发现他的脸上没有异常之后才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辛苦。”
医生拿着手上的光板离开了。
时宴目送医生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拐角之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白,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在房间里蔓延,时宴极高的无感让他立刻听见了房间里的另外一道呼吸声。
时宁安正坐在病床上静静的看着手上的个人终端,右手的手臂上帮了一层白色的纱布。
从表面上看的确像医生所说的那样没什么异常。
时宁安听见房门传来的动静,抬起头看过去,惊讶的微微瞪大了双眼。
“哥?你怎么这么快……”
时宴静静的看着时宁安,他的眼睛依旧如同惊鹿,黑色的瞳孔中映出时宴的身影,时间好像从来没有在时宁安的身上留下一点痕迹,恍惚中他还是那个喜欢躲在他门后偷偷打量他的孩子。
“嗯,比赛结束了,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时宴脸上扬起一个笑容,几步走过去。
时宁安看了看右手臂上的纱布,无奈的笑了笑,“其实没什么问题,这点刮擦实在算不上什么伤。”
时宴进距离打量了一下时宁安的脸色,发现他脸色如常,除了因为被太早淘汰有点遗憾和失落之外没什么问题。
他坐在时宁安旁边你的床位上,忽然开口问道,“我还没来得及看录像,那三个围堵你的人怎么伤的你?”
时宴的视线落在时宁安手臂的纱布上。
时宁安低下头看了看,苦笑道,“那三个参赛选手应该早就认识,所以配合的很默契,封锁了我的退路,出于无奈我只好跟他们交手,至于结果,哥你也知道了。”
“至于这个伤口,是因为他们的攻击很密集,我下意识用手臂挡了一下,但因为机甲等级过低,所以右手的机甲外壳瞬间就被击碎,好在它已经为我抵挡了绝大部分伤害,否则我的手臂就已经不在了。”
时宴点了点头,“之前那两只沙虫对你有影响吗?”
“没有,”时宁安连忙解释,“哥你别想太多,就算我以全盛的状态与他们打也打不过的。”
时宴一时没有说话,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臂,半晌轻声道,“可我看见你离开的时候右手臂在发抖。”
……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时宴渐渐抬起头,那双淡金色的眼睛中装满令时宁安感到无比陌生的悲哀和伤感。
“真的……没事吗?”时宴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手上停驻的蝴蝶一样。
时宁安愣了片刻,手指颤了颤,酸痛和无力感再次袭来,他忽然笑起来,“没事啦,哥,你别多想,现在的医学技术这么发达,两天就痊愈了。”
时宴沉默半晌,静静坐在时宁安的对面,地面发出一阵轻颤。
【战舰即将启航返回首都星,请各位参赛选手站稳扶好。】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处理一些事。”
“好。”
时宴起身离开,脊背绷得笔直,像是马上要崩断的琴弦。
253.
联赛的场馆外面已经围了不少等待的观众,由于是帝国最盛大的赛事,所以来到现场的人并不少。
耶米尔看到直播结束之后也站起身来,“走吧,露个面就结束了。”
沈凌也跟着站起来,他们所在的房间是联赛官方特意准备的,本来联赛从未有帝皇皇帝亲临的先例,但由于今年发生的洛里亚事件,在加上近期星网上的舆论,所以耶米尔为了稳住民心才有了这次的露面。
耶米尔刚刚站起身就看见远处一个士兵匆匆跑过来,脸上带着焦急和无措。
耶米尔为不可察的蹙起眉。
那时他的侍卫长,平时稳重谨慎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对帝国忠心耿耿,从未出现过像现在这样的神情。
而且有什么事不能通讯上说一定到本人亲自说?
就在他思索的时间里,侍卫长已经跑到了他面前,身形高大的Alpha一身隆起的肌肉被裹在衣服里,即便如此,他严肃的面容也足够让人看了退避三舍。
“陛下,”侍卫长凑到耶米尔的身边,看见身后的沈凌和露西安之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低声说道,“亚利克斯不见了。”
耶米尔眉心一跳,紧紧盯着他,“什么叫不见了?那么多人盯着,还有那么多监测仪器,是用来干什么的?不见了为什么不去找?”
侍卫长也觉得不可思议,抿了抿嘴唇说道,“亚利克斯……是凭空消失的,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丝荒谬感从耶米尔的心底升起。
叩叩,
房间的门被敲了敲,外面响起联赛主办方工作人员的催促声,“陛下,时间到了,我们该出发了。”
……
耶米尔深呼吸一口气,转身看向身后的沈凌和露西安。
沈凌立刻开口道,“陛下先去吧,亚利克斯的事我现在就派人手与警卫署的人一起封锁首都星,他现在应该来不及离开中央星系。”
耶米尔的双眼与他对视片刻,点点头,“辛苦。”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沈凌脸色凝重下来,与露西安对视一眼,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走吧,先带我去监狱那边看看。”他对侍卫长说道。
侍卫长经常与沈凌打交道,知道沈凌非常得陛下的信任,所以也并不惊讶,立刻在前面带路。
离开赛场馆的时候,沈凌忽然抬起头,天上阴沉沉的,吹过的风凉爽却并不刺骨,是个不错的温度,但申领综感觉有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他看了眼身前带路的侍卫长,突然停下脚步,皱了皱眉开口道,“等等。”
侍卫长停下脚步,不解的看过来。
“沈上将?”侍卫长神色焦急道,“我们还是快点赶过去吧,每多一秒种,亚利克斯就多一份逃离的风险。”
然而沈凌皱眉道,“你留下。”
侍卫长一愣,“什……么?您刚刚不是要我……”
沈凌呼出一口浊气,抬脚往前走,几步就站到了侍卫长面前,“你是陛下的侍卫长,现场又有这么多人,你的受邀职责事保护陛下的安全,监狱那边我自己去。”说完沈凌拍了拍侍卫长的肩膀,抬脚离开了。
匆忙中,他给时宴发了条消息,匆忙之下只来得及告诉他自己今天不会在场就坐上悬浮车直奔监狱而去。
另一边,时宴坐在战舰床边的座位上,外头看着外面的景色。
战舰缓缓靠近停泊点,聚集的人群发出一阵欢呼。
帝国民众对于机甲师这个职业有着由来已久的崇拜之情,他们喜欢机甲,因此凡是与机甲有关的哥哥比赛总能拥有不小的关注度。
而根据往届的经验来看,凡是能够进入总积分榜前十的选手,后来无一例外成为了帝国人人皆知的人物。
他们将被历史书写,成为人类文明中的一粒火种。
民众热衷于见证名人的诞生,他们也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自豪感,他日再提起的时候会骄傲的说,“想当年我还于XX握过手呢。”
而时宴再看见窗外数量庞大的人群的时候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讨厌热闹和拥挤,看着窗外的脸上狂热的表情和热情挥舞的手臂,却因为隔音效果太好而没有透进一点声音,像是在看一场盛大的默剧。
莫名有些滑稽和荒谬的感觉。
时宴心中用上一股怪异的感觉。
这一届的观众格外多,联赛不加以管控不怕发生冲突吗?
没来得及多想,战舰缓缓降落,舱门发出一声气音之后缓缓打开,鼎沸的人生瞬间像是汹涌的潮水扑面而来,一浪盖过一浪。
时宴甚至从里面看有不少自己的支持者。
联赛的最终结果和排名会在最后的环节宣布,为了多吸引一点关注,已经成为了约定成俗的管理。
时宴跟着主办方从专用通道中缓步往前走。
“时宴……”背后传来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虚弱。
时宴回过头,惊讶的挑起眉头,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艾伯特少爷,又见面了。”
艾伯特无疑是队伍中受到最多关注的那个人,但这却并没有令艾伯特感到愉悦,因为他的脸上有一大块青紫,那是因为时宴在拆他的攻击设备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
艾伯特原本的连称得上一句俊朗,但青紫破坏了这份美感,让他看上去有些滑稽。
艾伯特显然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所以一直低着头不想抬起脸,所以时宴一只没有发现他。
但特殊通道里没有多少人,观众也被隔绝在了外面,所以他才忍不住开口。
他盯着时宴的脸,神色恍惚了一瞬,但想起自己脸上的伤,终究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
毕竟原来他还以为可以在赛场上碾压时宴,可现实是时宴的能力让他跟本没有还手的机会,仅仅只是一击就让他一觉睡到联赛结束。
心里的憋屈无法发泄,艾伯特仓皇的移开视线,心跳渐渐平复下去。
时宴忽然想起来什么,说道,“对了,你的攻击设备很好用,后来帮了我不少忙,多谢,之后我会邮寄到你家的。”
“不用。”艾伯特的耳根可疑的慢慢变红,伸出手挠了挠脸,却不小心碰到伤口脸色扭曲了一瞬。
时宴视线扫过他通红的耳根,“?”
这人到底是什么毛病?脸红什么?他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他本以为艾伯特听了这句话会暴跳如雷,没想到看上去竟然有些开心?
不过既然艾伯特说不用那时宴也不会再坚持。
特殊通道很快就到了尽头,面前忽然开朗,他们来到了出发前的广场上,前方的高台缓缓升起,穿着礼服的耶米尔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时宴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耶米尔能亲自来到前场,而且看这意思,难带是想亲自公布最后的结果吗?而且沈凌那个家伙去哪了?
工作人员将他们的个人终端归还,时宴拿起来看了看,发现了沈凌留给他的信息。
【临时有事,联赛那边暂时不能出席了,你一切小心。】
时宴挑了挑眉,按照沈凌那个闲的没事都要找理由跟他说话的性格,竟然只发了一条消息?
他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诡异感再次袭上心头。
沈凌的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匆忙,而且并没有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凌一般从来不会有什么事瞒着他,除了高级的军事机密或者是在没有时间详细解释之外。
时宴抬起头眼神带着打量的看着周围的民众。
他们依旧很热清,在看见极少出面的耶米尔的时候更加热烈,整个场馆几乎要被他们的欢呼声掀翻。
最后,时宴的视线落在了耶米尔的身上。
沈凌今天会来耶米尔是知道的,那么对方的离开也是经过对方的准许的。
但耶米尔不愧是常年混迹于政场的人,他的脸色没有一丝异样,嘴角的弧度仿佛经过精心的测量,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对。
时宴的心却开始不受控制的跳起来。
“受主办方的邀请,本届联赛的最终结果有我宣布。”耶米尔低沉的声音顺着扬声器再整个场馆内回响,“本次联赛的最终结果如下:”
耶米尔宣布的最终结果与时宴心中猜想的大差不差。
由于科里蒂失去机甲,所以最后的成绩收到了影响,位居第二。
排行第一的是米什。
虽说有点简捡漏的嫌疑,毕竟论单兵作战,时宴与他不相上下,更别提经常混迹与各种混乱的地区出身霸权极端组织的科里蒂。
但不可否认的是,没有了时宴和科里蒂的阻挠,他的确如鱼得水,剩下的人要么忌惮他的身份,要么实力有限,所以夺得了榜一。
“……第三位——洛里亚中央星,时……”
“等等!”
人群中传来一阵高呼。
众人下意识朝声音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脸颊通红情绪激动的陌生男人,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场地中间的时宴,眼神森寒凌冽,满是痛恨。
时宴心头一跳,用上一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预感成真。
“我对参赛选手时宴的成绩,有异议!”
唰一声,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看向场地中间的时宴,人群中爆发出一片哗然。
有人高呼,“有异议?这可是联赛官方严格检查后的成绩,所有的比赛过程都是在直播下进行的!”
然而面对观众的质疑声,那个男人缓缓从高上走下,手上拿着一份法庭的传唤记录,上面的照片中,一个黑发黑眸的青年正静静透过屏幕与时宴对视。
时宴瞳孔一缩。
只听那男人再次开口道,“我对时宴的积分没有异议,但我对他的帝国公民身份有异议!”
“五年前,帝国军校的战舰爆炸,导致所有小组的成员全部遇难,但只有他时宴活了下来!没有解释原因,没有证据证明他的无辜,却被无罪释放!”
254.
男人的双眼紧紧盯着脸色一片空白的时宴,脸上浮起一丝沉痛,“我的儿子就是再那场事故中丧生的,他失去了年轻的生命,可罪魁祸首却可以逍遥法外名利双收!我不同意!”
现场爆发出一阵巨大的争吵声,人群开始躁动起来,他们看时宴的双眼变了味道,充满怀疑的鄙夷。
当年的那场爆炸在中央星系闹出过很大的动静,所以大部分都记得,但由于最后缺乏证据座椅这件事不了了之,并不清楚具体的细节,再次被提起的时候他们纷纷意识到了不对。
男人将目光转向高台上的耶米尔,举着手中的拿分报告,高声喊道:“陛下!请问这样一个罪犯,真的能获得帝国的承认吗?他的身上血债累累!”
哗——
最后四个字落下,观众爆发出一阵哗然。
不管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他们都已经对这份说辞信了七八分。
如果是假的,谁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揭露?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断然不会这样扰乱公众秩序。
他也是一个父亲啊!
中人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时宴的一言不发更加印证了他们的猜测。
不知道人群中是谁发出一声高呼“不能!”
反对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化作尖锐的刀锋,朝时宴铺天盖地的袭来。
“不……不是我做的……”时宴喃喃道,但他的声音在众人一声高过一声的讨伐声中小的可怜,旁边的艾伯特听见了,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他的脸。
却被他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喂……你……”
高台上传来一阵响动,男人直直盯着耶米尔,仿佛耶米尔是那个助纣为虐不折不扣的恶人。
“这件事法院已经给出过判决了,你自己也说了缺乏有力的证据,所以既无法判定时宴无罪,也就不能判定他有罪,你如果还有什么异议,向法院提起诉讼便是。”耶米尔声音沉稳,目光沉沉的看向那个男人。
他对于一些事的敏感程度比时宴高一些,所以明白这件事看似是在声讨时宴到你实际上句句都在谴责政府,谴责他这个皇帝的无能。
“陛下,若不是是在走投无路,这位先生也不会走到这一步的。”一阵苍老的声音从人群的尽头处响起。
常年关注的各项政令的人对这个声音熟悉无比,在场的几个官员都纷纷心头一颤,感觉到了不对。
参赛者队伍中的米什更是下意识开口,“舅舅……”
耶米尔眼神一凝。
亚利克斯。
那个刚刚在侍卫长口中凭空消失的人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穿过人群面带微笑的一步步走向场地中央。
“您说是吧,陛下?”
耶米尔突然笑了一声,一双眼危险的眯起,冷声道,“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即便没有确凿的证据,仅凭一张嘴就要给一个人定罪了?”
“不,”耶利克斯的摇了摇头,缓缓道,“我的意思是,战舰即便一爆炸变成一片碎渣,上面的黑匣子也会保留下来,可事后却被告知黑匣子没有找到,是否有人将他私藏了呢?”
“事情发生后军方立刻封锁了现场,证据也是直接交由法院封存,期间,除了当时的法官,没有第二个人接触。”耶米尔冷冷的盯着亚利克斯。
“不……”亚利克斯墨绿色的眼睛静静看着耶米尔,缓缓说道,“有的,您就是啊……”
说完,他手上的个人终端亮起,上面浮现出一段影像,交谈声从里面传出。
“陛下,这就是那艘战舰的黑匣子。”五年前负责此事的法官脸上带着谄媚将一个箱子缓缓推到耶米尔的面前,上面的编号顿时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嗯,暂时将它封存吧。”耶米尔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有些失真,但随后,耶米尔的脸从影像中露出让围观的人群发出一声惊呼。
影像中的信息量大的惊人,现场直播又将这个画面传到了整个星网上,在线人数瞬间达到有史以来的顶峰,弹幕更是刷的飞快,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内容。
亚利克斯站在高台上,垂着眼,半晌,他抬起头,眼神中充满震惊和不可思议,这副画面上传到星网,观看直播的观众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个影像事真的!耶米尔在撒谎!
亚利克斯缓缓摇头叹了口气,像是一个长辈对待犯了错误的小辈,满脸痛心和失望。
“陛下,你在撒谎。”
这句话一说出口,满脸震惊的民众终于回过神来,从刚开始的不可置信慢慢变成愤怒。
他们感受到了黑暗和欺骗!
现场的秩序维持不了,直播总控室更是已经被亚利克斯的人掌控,没有人能阻止这场骚乱。
他将变成帝国世上最大的丑闻!
民众愤怒了,纷纷将矛头对准了耶米尔,开始大声质疑甚至是痛骂。
“耶米尔根本不可信!他独断专行!隐瞒大众!之前高塔的文章里提到的研究成果也是他故意隐瞒!如果不是那篇文章,我们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
人群发出阵阵高呼。
瞬间,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耶米尔的独断专行不仅仅涉及到了法律,还包括军事和科学。
所有人都看着高台上的耶米尔,不禁想,耶米尔是不是掌握权力太久了,也开始走上一任皇帝的老路了?
对了,他可是上一任皇帝的儿子,他们根本就是一个脾性!上一个皇帝独断专行施行暴政,将民众的诉求当成耳旁风,耶米尔作为他的儿子,自然也会这么做!
“是的,”耶米尔缓缓抬眸看向亚利克斯,“那你要怎么做呢?”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看向人群,那些本来就心生怀疑的民众看见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耶米尔的眼中根本就没有帝国的广大民众!只有权力!
亚利克斯像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长叹一口气道,“陛下,您已糊涂至此,帝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墨绿色的双眼缓缓看向远处的人群,“上一任皇帝罔顾法律,闭目塞听,施行暴政,独断专行,所以我们选择了您,而现在,历史推着我不得不再次做出相同的决定。”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在场众人,“帝国,需要一位新的君主。”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或是震惊,或是愤怒或是犹豫。
知道人群中再次传来一声高呼:“帝国需要一位新的君主!”
渐渐的,四面八方传来相同的声音,原本还有些惧怕的,犹豫的觉得有些太快了的民众也纷纷被煽动,他们振臂高呼,声势浩大,“帝国需要一位新的君主!”
场馆里的声音像是海浪,声势浩大,将几道微弱的质疑声盖了下去。
声音大的一方,掌握着真正的“正义”。
“那谁来当这个更合适的人选呢,你吗?”耶米尔依旧没有分给其他人半点目光,他已经知道了,现场的人群中早就有大批亚利克斯的人安插在其中,成为亚利克斯最好的话筒。
亚利克斯暗绿色的眼眸闪了闪,缓缓侧身,让出身后的通向会场门口的路,“自然是另有其人。”
会场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厚重的金属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一个衣着华贵,手上戴着各种华丽宝石的年轻人缓缓走进来,他的嘴角习惯性的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身后跟着几个侍卫,缓缓走来。
耶米尔眯起眼,“比其尔·图尔斯……”
比其尔面带笑容缓缓朝人群和台上的耶米尔招了招手,看上去不像是在逼宫,更像是在走T台,每一步都像是经过精确的测量,一身华丽的装饰品差点闪瞎亚利克斯的双眼。
他神色一沉,心里暗骂一声扶不上墙的玩意,面部抽.动了一下,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要么迎着头皮走完,要么就是死。
耶米尔眼中暗芒一闪而过,他冷冷道,“首相亚利克斯与比其尔亲王勾结意欲发动政变,警卫队,拿下。”
“没用的,陛下,”亚利克斯缓缓走上前,低声道,“他们已经被我策反了,沈凌又不在,他现在大概正忙着跟克里莫元帅叙旧呢,没有人能阻止了。”
耶米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星网上的小子都是你放出来的?”
亚利克斯摇了摇头,“陛下,您还想装到什么时候,明明是您的人放出来的却把罪名安到我的身上,都已经彻底撕破脸了,我能又今天的反应都是拜您所赐啊……”
耶米尔却皱起眉头,心中闪过许多念头。
什么意思?之前星网上的那些消息不是亚利克斯放出去的?还是说他到现在都不肯承认?
但耶米尔没有问出口,冷笑道,“所以你狗急跳墙了?真想让一个空有其表的草包来顶替我?让比其尔成为你的傀儡?”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要是再不动手,您恐怕就要找个借口杀了我吧?我为了保命只能将计划提前。”
耶米尔一时没有回答,他的确有除掉亚利克斯的打算,只是比预想中的快一些罢了。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耶米尔的黑眸打量着亚利克斯。
“我自有我的办法,您还是先考虑一下怎么解决当前的危机吧,不过我奉劝您还是不要挣扎了,给自己保留最后一点颜面吧。”
“你的做法的确有些出乎我的预料,”耶米尔笑起来,“但……我自有我的办法。”
一模一样的话,耶米尔将它还给了亚利克斯。
亚利克斯一皱眉,心中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耶米尔的笑容让他心脏狂跳了起来。
耶米尔好整以暇的看着亚利克斯忽然剧变的表情,缓缓说道,“你好像忘了一个人呢,首相。”
场馆的大门忽然被踹开,人群发出一阵惊呼,机甲机甲迅速从人群中掠过,将亚利克斯和比其尔团团围住,手上的炮口极有威慑力的对准了他们。
为首的机甲外壳,一个鲜红醒目的“S”让亚利克斯呼吸一滞。
帝国十三架拥有名字的机甲中,以综合作战能力闻名于世的S级机甲——【暴君】
令【暴君】闻名于世的并不是它曾经的功绩,而是它的第一代主人,OPA的第一任首领——程云微。
线型流畅的机甲飞掠到耶米尔的身边,缓缓露出机甲师的脸,与此同时,一道有些戏谑的声音响起,“属下救驾来迟,还望陛下莫怪?”
温和的声音响起,一张令人惊艳的脸缓缓出现在的众人的视线当中,一双蓝色的眼眸无论看什么都显得非常深情,胸前别着一个栀子花图案的胸针。
时宴无声的瞪大双眼,耶利克斯脸色阴沉下来,如同淬了毒一般的盯着他,一字一顿到,“莫尔弗兰。”
255.
“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场面再见,首相。”莫尔弗兰笑起来如沐春风,仿佛所有的阴谋和危机都已经远去了,他又看向耶米尔,“不过陛下的演技之精湛倒是令我挺惊讶的。”
帝国几乎没有人没见过莫尔弗兰的脸,所以当他从机甲中出来,深蓝色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能够拥有驾驶【暴君】的权限,除了OPA的首领,没有其他人,所以他的身份不言而喻。
时宴看着莫尔弗兰的侧脸,半晌回过神,手指摸了一下个人终端,那里面有上次见面的时候莫尔弗兰交给他的那份证据。
他也并不是完全处于下风的。
原本的形势就有些混乱,再加上莫尔弗兰和一众OPA的人的出现,让面前发生的一切更加难以捉摸起来。
亚利克斯脸上的肌肉猛烈的抽.动几下,冰冷的视线与莫尔弗兰对视,“你为什么会现在过来?你现在应该在忙着处理组织里的事务。”
莫尔弗兰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这就要多亏了沈上将了,他被你支开的时候预感到不对,提前跟我告知让我多加小心,本以为只是多心,谁成想你竟然真的会动手。”
亚利克斯身后的一众OPA成员用枪口对着他,身后的比其尔亲王从善如流的举起双手,笑嘻嘻的说道,“军爷,有话好好说。”
俨然是一副任由处置的模样。
亚利克斯心脏再次向下一沉,他眼中的绿光闪了闪,“莫尔弗兰,你就这样堂而皇之的与我反目,就不怕死吗?”
他身上的气息诡异至极,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弓箭,只需要一松手,就会不顾一切的发起反击。
莫尔弗兰脸色一变,霎时变得苍白,嘴唇上的血色尽褪,手下意识抚上心口。
身后的耶米尔脸色剧变,立刻意识到莫尔弗兰的不对,强硬的伸出手将他拽到了自己面前。
莫尔弗兰脚下踉跄了一下,后背撞到耶米尔的身上。
原本的莫尔弗兰既然能驾驶S级机甲身体素质不必多说,至少不会被一拽就倒,耶米尔立刻意识到什么,抓着莫尔弗兰衣服的手瞬间青筋突起,语气森寒像是浸满霜雪,“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他的双眼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紧紧盯着面前的亚利克斯。
“没……事,大概在小时候他在我身上动过什么手脚,现在按耐不住想要以此为要挟吧?”
心脏一阵阵紧缩,剧痛让莫尔弗兰额头冒出冷汗,可他却缓缓放下了捂着心口的手,笑了起来,好整以暇的与亚利克斯的对视,“这是好现象不是吗?说明他已经没有其他能威胁我的地方了,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高台上交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下面的比其尔亲王看向时宴的方向。
时宴的周围已经出现了一片真空区域,之前那个高喊是当年事故遇害者家属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其他参赛选手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所以都对时宴唯恐避之不及,生怕与他牵扯上。
所以现在时宴的身边除了时宁安没有其他人。
艾伯特倒是想要上前,却被自己家的人拽到了后面去,而科里蒂则是始终站在距离时宴几米的距离之外,既没有上前,也没有后退。
比其尔将几个参赛选手打量了一遍之后眯起双眼,少了一个人。
那个与时宴出自同一个星系,实力不俗的柳情。
半晌,他的嘴角换缓缓上扬。
不碍事,一个A级的Alpha,对他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他墨绿色的双眼盯着时宴白皙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渐渐收回视线,眼中晦暗不明。
身边还有一个麻烦没有解决,还不到见面的时候。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太慢了。
“你猜的没错,为了防止走到今天,我的确在你的身上动过手脚,心脏不好受吧?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这可不是我最后的底牌。”
亚利克斯后退一步,高声喊道,“陛下这是在做什么?想用武力强行镇压吗?但真相永远不会被掩埋!”
与此同时,他用只有高台上的三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莫尔弗兰,现在站在我身边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你必死无疑。”
耶米尔双手青筋暴起,目光已经将亚利克斯凌迟了千百遍,“亚利克斯,你现在收手至少可以保住性命,若是莫尔弗兰真的死了,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亚利克斯嘲讽的笑了一声,“只怕我在收手的那一刻就是身死之时吧?当年选中你真是个错误啊……”
莫尔弗兰推开耶米尔,脸色依旧苍白,语气却非常沉稳,甚至带着一点不屑,居高临下的看着亚利克斯的双眼,
“别虚张声势了,亚利克斯,以你的作风,根本不会放我活到现在,早在我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就应该动手杀了我了,之所以我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是因为你根本就没办法弄死我吧?”
他缓了口气,深蓝色的眼睛亮的惊人,一字一句道,“你自己也很惊讶吧?我竟然能在你动手之后站到现在。”
莫尔弗兰哼了一声,说完提高声调,用比亚利克斯更有力的声音说道,“首相说得对,真相不该被抹去!当年的真相也该公布于众了!”
他将视线转向台下的时宴,勾起唇角,“我想,那场事故的当事人应该有话要说。”
众人将视线转向时宴。
只见他抬脚几步走向台上,将自己的个人终端里保留了很多天的影像通过台上同步投影展示在众人面前。
五年前的帝国军校实验里的场景再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影像中是一个摆满各种仪器的实验室,五年前的时宴正低头在面前的仪器上操作,他低垂着眼睛,黑色的碎发从额角滑下,在阳光下泛出点点金光。
身后,一个通体月白,犹如一把利剑的战舰正静静停驻在玻璃墙壁的另一侧。
现场的人群在看见那艘战舰的时候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呼。
那正是五年前那艘军舰出事前的样子。
“师兄,准备工作已经都完成了,我们登舰吧。”一个与时宴差不多年纪的学生穿着相同的防护服走到时宴的身边说道。
他年轻的嗓音满是即将亲自见证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结果的欣喜,然而等待他的,却是死亡。
影像中的时宴皱了皱眉,最终点点头,跟着他走上了战舰,与他一起的,还有其他几个学生,他们共同走向军舰开启的舱门。
时宴手指动了动,猝然握紧,现在的他站在五年后,清楚的知道那扇舱门的背后,没有鲜花和掌声,没有认同和自豪,只有阴谋和死亡。
他就这样站在影像面前,看着五年前的自己带领着其他小组的成员一步步走向深渊。
画面一转,监控从战舰外转到了战舰里面,几个研究小组的成员开始有条不紊的监控着战舰的各项指标,稳定而有序,期间,时宴的老师,也就是当年研究小组的指导员还在和时宴说笑。
只是时宴的脸上表情总是淡淡的,笑容很浅,他的情绪一向很淡,看上去有些无趣和冷漠。
不……不是的。
时宴心想,那时候的他其实也跟其他的小组成员一样激动,一样开心,就像看见自己的孩子从蹒跚学步慢慢站起来奔跑。
那艘战舰对于时宴是有着特殊意义的。
如果……当时的他能多给一点回应的话,会不会在看见这段影像的时候,心里的遗憾能少一些呢?
安静的秩序维持了大概半小时,战舰的指挥舱开始出现频繁的警报声,小组的成员开始时还能保持镇定,但当他们发现根本无法排查出原因的时候,一个个都开始焦躁起来。
时宴也在其中忙碌的操纵各项仪器,看上去依旧沉稳可靠,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心里已经满是冷汗。
此时的战舰在宇宙中快速飞行,像是一把利剑,亦像是一座孤岛,他们在绝望中漂泊,无法靠岸。
指挥室中的各项警报声响成一片,红色的灯光闪烁,将指挥室惨白的墙壁映的像是鲜血一般,红的刺目。
时宴缓缓闭上双眼,后面的每一秒,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尖叫、争吵、哭嚎。
他们打开逃生舱的大门,将自己包裹进金属壳中,妄图用这种方法逃过一劫。
但战舰的爆炸和高热量足够在一瞬间将所有的金属溶解,逃生舱也不例外。
出口因为故障被堵死,他们绝望的看向漆黑的太空,远处就是他们出发的首都星,是他们来时的路,但现在他们连对它说一声再见的机会都没有了。
指导员的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五年后的时宴透过这段监控看到了他脸上的挣扎和决然,他像是终于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把走上去从背后将还在做最后尝试的时宴狠狠拽了下来。
“你不能死,时宴。你要活下去。”他动作粗暴又急切的把时宴往逃生舱的方向推。
时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他拽的趔趄一下,反应过来后开始剧烈的挣扎。
但指导员在绝望和急切下爆发的力量远非五年前的时宴能抗衡的。
“教授……不……还有机会,再给我一点时间。”
指导员摇摇头,“没有用的,自毁一旦开始,没有人能终止这个过程。”他将时宴摁进逃生舱冰冷的营养液中,最后死死的盯着时宴漆黑的双眼,
“我后悔了,但我已经没办法回头了,但你可以,你还有机会……”
嘭的一声,逃生舱的舱门被关闭。
时宴没有来得及想为什么他这么肯定所有人都会死唯有他不会死,战舰的自毁倒计时就已经结束了。
砰——
热浪席卷而来,研究小组的成员在那一瞬间化为灰烬,指导员的脸也隔着逃生舱的舱门扭曲、熔化……
世界重归寂静,面前一片黑暗。
会场响起嘈杂的声响,将时宴的意识重新唤醒。
五年后的时宴眨了眨干涩的眼,低声说道,“你骗了我,教授,你骗了所有人,你才是那个叛徒,害了我却又救了我……”
他终于从指导员的态度中察觉出了端谬。
256.
这份影像的确能还原五年前的事故经过,但这并不能证明时宴的无辜,因为仅凭一份影像无法证明时宴是否在战舰上动过手脚。
时宴回过神,将影像切换下去。
“这是五年前我们找到的实验指导员与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的通讯记录。”
他将通讯记录透过投影仪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不必知道,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
【指令已经发给你了,记得找机会在实验阶段之前录入到战舰的数据库中。】
【它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
【无一生还。】
通讯记录上的时间间隔了有两个小时之久。
【……我知道了。】
这份通讯记录的出现,彻底颠覆了大众心中对于真相的猜测。
毕竟有谁会在明知那艘战舰有危险的情况下,还要登上去葬身于太空呢?
直播间里看见这一幕的观众纷纷质疑道。
【假的吧?如果是真的话,那教授为什么还要登上那艘战舰?又为什么要救时宴?】
这份通讯记录的出现合理的解释了之前影像中指导员身上的各个不寻常的举动,却偏偏无法解释他救下时宴的缘由,所以质疑声自然不会少。
然而时宴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一样,缓缓抬头看向头顶正在试试拍摄的无人机,开口道,“这份记录和影像会同步到星网上,同时也将提交给影像检测部门,它的真实性经得起检测,若是还有怀疑,大家可以尽管通过各种手段来解释它的真实性。”
亚利克斯早在通讯记录出现的那一瞬间脸色就阴沉了下去,他作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当然知道这份记录的真实性。
同时他也意识到另外一点。
亚利克斯的视线缓缓转向耶米尔,“陛下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你早就知道了?”
耶米尔不着痕迹的抵着莫尔弗兰的后腰,让后者能够保持站立,但莫尔弗兰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是无可阻拦的传到了他的手上。
他的脸色冰冷,面对着亚利克斯也终于揭开了温和的面具,如果不是现场还有这么多人在看着,他早就已经亲自动手了。
“我并没有首相大人想象中的那般手眼通天,这份证据的获得可以说是机缘巧合。”
亚利克斯缓缓点头,眼中的神色让耶米尔皱起眉头,他从亚利克斯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阴寒之气,明明是骄阳明媚的时间点,他却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不太对劲。
曾经无数次死里逃生和与亚利克斯打交道的经验告诉他,现在的亚利克斯非常不对劲,他浑身肌肉紧绷。
“哈哈……”亚利克斯冷笑几声,眼中墨绿色的瞳孔开始快速的收缩扩大,如此往复,“陛下的演技倒是也越发高超了,我还真以为你对此时丝毫不知呢。”
“首……首相大人!您怎么了?!”
现场发出几道惊呼。
只见众目睽睽之下,亚利克斯身躯开始快速膨大,身上像是凭空多处几根骨头,在衣服下快速生长,将他常年穿着的衣袍撑起一个诡异的形状。
耶米尔瞳孔紧缩,亲眼看见亚利克斯的脸部,皮肉下象是有什么东西想要钻出来,疯狂的蠕动着。
耶米尔手上肌肉暴突,想也不想的立刻喊道,“后退!”,手上将莫尔弗兰拽着迅速后退。
而在他喊出声的那一瞬间,亚利克斯衣袍下的“骨头”迅速生长将衣服撕成了碎片。
布料被撕碎的声音在充满尖叫声的场馆中并不清晰,但时宴却因为距离较近听得一清二楚。
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面前的亚利克斯就变成了一只足有两人高的虫族!
时宴霎时瞪大双眼,脸上震惊的表情没有一点作假。
他与亚利克斯很少打交道,所以根本没想过他竟然是异端!
而且,时宴抬头看向面前的“亚利克斯”的四肢。上面有一些黑乎乎的长条包裹,有几条从上面垂下,像是枯藤一样的质感,与洛里亚他见到的那只母虫几乎一模一样!
“亚利克斯”仰起头发出一声怪异的嘶吼,几百双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耶米尔,身形一矮,摆出一副即将发起进攻的姿态。
咚。
时宴脸色一变,刚刚他的心跳突然变了一拍,跳动的异常剧烈,他下意识低下头抚上心口,因此也错过了“亚利克斯”面向他缓缓抬起的一条枯藤。
只见半空中猛地袭向耶米尔的巨虫突然一转身,手上的前肢调转方向,朝着距离他最近的时宴狠狠刺去!
“同源……你也是……母亲的孩子……”
它通过刚刚时宴异常的心跳意识到了时宴身份的特殊,再加上刚刚在影像中看见的,只有时宴安然无虞的活了下来,意识到时宴与他拥有相同的能力。
怪不得……
时宴的身份之所以之前没有被他发现,是因为那场爆炸将原本即将步入成年期的时宴进化的速度终止了,用来维持最基本的生命体征。
而因为刚刚它显露身形,基因频率与时宴身体里的虫族基因产生共振,导致时宴立刻进入了成年期,这才被它察觉到。
但母虫的后代屈指可数,所有的同类它都记在心里,而时宴并不在其列。
只有一个例外。
十几年前莫颜初瞒着他制造出来的那个游离于人与虫族之间的胚胎。
“莫颜初……”
“亚利克斯”口中发出一阵阴森的嘶吼。
他是被母虫加入精血孵化而来的虫族,实力与普通虫族天差地别,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它就注定要成为母虫安插在人类中的一只眼,限制人类的科技进步,逐渐蚕食人类的实力和领土,为母虫的诞生争取时间。
但时宴的诞生却完全扰乱了它的计划。
一个站在人类这边的,拥有连他都忌惮的实力的时宴。
他要在最后一刻,为母虫铲除这个最大的障碍。
嗖……
破空声响起,时宴倏然抬头,几十根藤条尖端犹如利剑直至朝着他的眉心飞来!
空气中无数奇怪的倒相互交杂,刺鼻的,清新的,全部汇成一道难闻的味道迫不及待的涌入时宴的鼻腔。
而在他问道那些味道的一瞬间,他的无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加强,即便没有双眼的加持,他也能清楚的感知到每一个产生者悉闻味道的人类的方位。
金色的瞳孔瞬间拉长变成竖瞳,他甚至能够看清“亚利克斯”前肢上不断挤压、从关节处迅速生长的每一根藤条。
但“亚利克斯”的攻击已经近在咫尺,他的身后是尖叫着冲向出口的人群,他避无可避。
耳边的头发被风带起,一把横刀从远处飞到近前,下一刻,
铛——
藤条直直与横刀撞击,发出类似于金属相撞的声音,那藤条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在横刀的撞击下依旧毫发无伤,只是角度微微偏移,擦着时宴的脸狠狠扎在他脚边的地面上,霎时碎石飞溅。
“几天不见,首相倒是变得魁梧了不少。”沈凌冷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将地面上插着的横刀拔了出来,低头看了看,“呦,力气还不小,这可是K-91号银钢。”
说完,他在时宴怔愣的视线中转过头,【九渊】伸出右手的手指,缓缓接住时宴侧脸上滴落的一滴鲜血。
那是刚刚被藤条擦伤的,伤口不大,所以只滴落一滴血珠。
殷红的鲜血滴落到漆黑的机甲外壳上,无声无息。
“中途发生了一点事故,不过还好,我来的还算及时,”他充满笑意的声音响起,“在我离开的这一个小时里,有想我吗,未婚夫?”
时宴屏住的呼吸终于松下来,他抬头看着面前这个比他高大许多的机甲,金色的竖瞳透过【九渊】的外壳与沈凌静静对视,第一次郑重的点头。
“嗯。”
原本还在尖叫的人群瞬间冷静了不少,【九渊】一出现,他们立刻心中安定下来,沈凌的影响力在此刻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亚利克斯”见自己的攻击被拦了下来,仅仅一个呼吸的功夫立刻再次伸出十几根藤条想要将沈凌和时宴围住。
“克里莫……在哪?”它的口中发出难听的嘶哑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凌。
沈凌将手上一直提着的一个机甲外壳的头部随手抛到它面前,金属材质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停在了“亚利克斯”的脚边。
“克里莫?他想要对我动手阻碍公务,已经被拿下了,现在正躺在你先前呆过的监狱,还是同样房间。”
沈凌缓缓抬手,手上的粒子炮能量渐渐汇聚,耀眼的白色光芒将整个场馆照亮,恐怖的威压铺天盖地的朝“亚利克斯”袭去。
一只手搭在了粒子炮的外壳上,那其实是非常危险的行为,粒子炮的恐怖能量让机甲外壳的温度飙升。仅仅只是一瞬间的相触就会被灼伤。
但那恐怖的温度却没有伤到时宴分毫,他金色的眼眸看着沈凌,嘴角几不可见的上扬了些许,“粒子炮对他的外壳造不成伤害,还是交给我吧,都是非人之物,我清楚他的弱点。”
时宴眼中的金色竖瞳唰然变的猩红,那一瞬间,沈凌觉得站在自己面前不是他熟悉的时宴,而是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又有恐怖实力的虫族。
只见他面对“亚利克斯”的袭击,没有丝毫召出机甲的意思,而是抬起手,朝藤条袭来的方向抓去。
即便知道时宴从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沈凌还是忍不住心脏一缩,下意识开口,“时……”
然而下一秒,他惊愕的瞪大双眼,之间时宴直接上手抓住了两跟距离他最近的藤条,手上青筋暴起,猛地向自己面前一扯,刚刚连横刀都斩不断的藤条竟然被瞬间扯断,断口发出两声崩裂的声响。
时宴却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再次抓住两根藤条,借力一转身,透过藤条快速接近了“亚利克斯”,抬脚,
砰——
“亚利克斯”猛地一个巨仰,迫不得已收回了藤条迅速护住自己。
现在时宴的肉体的强度已经不差亚利克斯多少了,可以说现在的时宴除了拥有人类的躯壳之外,其他方面已经无限接近虫族了。
257.
联赛现场的直播早已在亚利克斯动手的时候便切断了,警署的人赶到,将后台所有负责直播的人全部控制了起来。
而在联赛场馆外,惊慌的人群四下逃窜,身后的场馆时不时发出激烈的打斗声和“亚利克斯”的嘶吼声。
这个场馆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无论什么样的动荡都没有让它毁坏,然而在今天,人们亲眼看见那只身躯巨大的虫子将整个场馆的穹顶掀翻。
繁华不复往昔。
人群中,一个满脸慌张与其他人无异的男人扯下了头套,趁着混乱转身走向另一条道。
联赛场馆的后面罕有人迹,因为空间狭小再加上除了几十年前留下的一些建筑没有什么好看的,所以这边没有人会注意到,即便是巡逻的机器人往这边走的机会也很少。
男人随手将头套扔到一旁的荒草中,将手中个人终端捏碎,明明是极为兼顾的材料,但他从始至终脸上没有露出一点吃力的表情,仿佛只不过是揉皱了一张纸。
他摊开手,碎渣从手上滑落,男人从始至终没有多看一眼。
他拍了拍手上的碎渣,伸向上衣口袋,摸出一根烟,又在口袋里摸着打火机。
突然,他的动作一顿,站在阴影中停下脚步,几秒后哂笑一声,转过身,看向身后跟着他的人。
“还挺敏锐的嘛,找我有话说?”
他的声音赫然就是刚刚在场馆中当着全兴旺的面质疑时宴的人。
身后的人脚步慢下来,身影缓缓在光中显现出来,盯着男人的脸,没有吭声。
“唉……”男人颇为苦恼的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跟小时候真是大不一样了,变强了,也变得无趣了,柳情。”
身后之人面容冷艳,眼角微微上调,透出些凌厉来,正是柳情。
“当年黑火所有人都知道组织里的教官身份成谜,姓名不详,实力无人能比,最后却死在了自己手下的徒弟手里,令人唏嘘,没想到所有人都猜错了,那不过是你金蝉脱壳的戏码。”柳情眼神平静,她的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到当年在黑火那个张扬的少年的影子了,
她说:“好久不见,教官。”
被叫做教官的男人周瑜从口袋里摸到了打火机,一时没有说话,在对峙中咔哒一声点燃了手里的烟。
缓缓吐出一口气,“看来我的运气不怎样,伪装成这样都能被你看出来,不过我要是你根本就不会跟出来,毕竟撞见一个比你强的人的身份可是有被灭口的风险的,这点我记得我曾经教过你。”
他的视线落到柳情的手腕上,那里有一道齿痕,仅仅从它留存的时间来看就知道当时咬下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我总得弄清楚一些事情。”
男人挑眉,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上次在洛里亚出手杀了【疯子】还能在沈凌的手下全身而退的也是你吧?”
男人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惊讶表情,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们身上有同样的气息,时宴和沈凌察觉不出来,我曾经跟你相处过六年之久,又怎会察觉不到?”她说,“你们身上都有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柳情抬起手臂,视线谨慎的落到男人的腿上,她没有忘记对方在洛里亚杀了【疯子】之后离开时令人震惊的速度,手中的粒子枪口对准男人的眉心,“上次我就想问了,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刺鼻的烟味在狭窄的走道里蔓延,令柳情极为不适的皱起眉头。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男人没有正面回答柳情的问题,将烟头扔到地上用脚捻了捻。
“你身后到底是什么人?上次所说的此新人类又是什么?”柳情在黑火的时候就没有在他的手下讨到过便宜,所以对他的一举一动都非常小心,看见他又将手伸向口袋,忍不住厉声开口:“别动!”
男人手上动作一顿,讥讽道,“你不会真的以为这种垃圾能对我造成什么威胁吧?”
他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了,“你的问题太多了,这点倒是没有变,一样的招人厌。不过看在你即将成为我进化后的第一个实验品,倒是能够忍受。”
柳情眉心一跳,只见男人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
柳情意识到不对,猛地后撤——砰!
只见男人瞬间出现在柳情刚刚站的位置,一条腿恐怖的爆发力将地面踩得龟裂下陷,顿时石子飞溅,这显然已经不是人类能够达到的程度了。
柳情急速后撤,脸色难看至极,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比十几年要更强了,仅仅一击就让她意识到,自己没有丝毫胜算。
“我很奇怪,你明明不是一个莽撞的人,为什么非要弄清这些对你而言毫无异议的真相?”男人一步一步走向柳情,脚下的土地随着他走过的痕迹寸寸龟裂。
这就是“新人类”吗?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身后拥有不止一个像他这样的人,这样的组织未免太可怕了点,即便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强到无可匹敌的人依旧是听从别人命令的下属角色。
双眼微眯,心脏在肾上腺素的飙升的情况下急速跳动,死亡的压迫感让她想不了太多,边说边后退,“你当年到底对生生说了什么?明明按照她的实力,不应该再留在黑火,但她还是留了下来,甚至是……再有远航症的情况下。”
男人思索了一会,终于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搜索出生生瘦小的身影,“唔……这你可怪不得我,我只是让她做出了一个选择而已,而且你还得谢谢我,毕竟她可是留下来陪了你不少的时间呢。”
柳情脸色一冷,双手骤然握紧,抬手冲着他便是一枪!
砰!
然而粒子枪穿过空气打在地上,男人的身影再次消失不见。
速度太快了,甚至连对方的动作轨迹都捕捉不到,这种速度让她莫名想到了一种虫子——速形虫。
速形虫的后退极为发达,但身形极小,速度极快,但因为攻击力不足,所以在虫族的相互争斗之中已经灭绝了。
耳边忽然一阵风吹过,柳情心头一跳,倏然将手往回缩,然而她对危险的一时太晚了,等意识到危险的时候,男人已经瞬间出现在她面前,这种距离下,柳情根本没有还手的空间。
噗呲——
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鲜血从断口处汩汩流出。
一截断臂飞了出去。
痛感顺着神经慢半拍的传到大脑,柳情脸色霎时一白,捂住自己的还在流血的手臂快速后撤。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今天就让我为你上最后一课吧……”
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阴冷的气息随之而来,柳情甚至闻到了他身上一屡很淡的血腥味。
一切都像是慢动作,血肉被穿透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柳情缓缓低头,男人的手从背后穿透了她的胸膛。
“唔……还是不够熟练啊,偏了一点。”男人的声音响起,像是在对着训练场的训练假人自言自语。
“噗——”柳情猛地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喷溅在地上,很快被吸收。
她的面前是远处冰冷的太阳,慢慢顺着地平线下沉,耳边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声,远处喧闹的人群渐渐化作渺远的背景,混乱已经不再与她有任何关系了。
“教官……”她艰难道。
男人以为她有什么话要说,低头凑过来。
“那我也教教你吧,永远不要小瞧一个将死之人!”
男人一惊,只见面前背对他的柳情猛地握住粒子枪,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量转身将枪口对准他的心脏,立刻扣下扳机!
砰!
噗嗤——
男人握着自己的胸口不断后退,橙红色的诡异的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缓缓滴落到地上。
终究是因为速度异于常人,所以他在柳情扣动扳机的最后一刻避开了要害,但胸口属于粒子枪的灼痛还是让他忍不住身形踉跄一下。
不远处的柳情已经倒在了地上,眼皮微阖,艰难的看着男人身上的伤口,只见他指缝间的血流的越来越慢,那是伤口正在愈合的标志,
对方的伤口愈合速度已经不再是正常人的范畴。
男人缓了口气,看见柳情的目光面色扭曲了一瞬,因为他的轻视和一时的疏忽,让柳情得了手。
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抬脚向柳情的方向走来。
老旧沾满灰尘的皮鞋在柳情的眼中慢慢放大,只见男人蹲下身将柳情口袋里亮起的个人终端拿出来捏碎,皮鞋踩在上面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
“想告诉时宴?”他冷笑一声,“我的身份绝不允许暴露,不过看在你这么努力苟延残喘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高塔对远航症的研究有了新的突破,只需要一支针剂,就能痊愈,而这种药剂的问世,就在你那个荷官死的四个小时之后。”
他的双眼闪着冰冷的光,好整以暇地看着柳情变了的脸色,“怎么样?她与黎明只差四个小时,只差四个小时她就能永远摆脱远航症的困扰。她的尸体在你的怀里渐渐凉透的滋味不好受吧?”
男人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我记得我的手下禀报的时候说,原本那个荷官能撑过那四个小时的,却因为她身上的旧伤而死期提前。旧伤……”
他低头好奇的盯着气息微弱瞪大双眼的柳情,“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她的旧伤是怎么来的?”
柳情缓缓抬眼,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道,“你会以……最丑陋的样子死去,我看到了……你腐朽恶臭的未来。”
她的声音让她的话很难听清,但冰冷的眼神却像是最恶毒的诅咒深深烙印在男人的灵魂中。
男人脸色阴沉下来,狠狠踹了柳情一脚,然而后者已经闭上了双眼,没有了呼吸。
远处的阳光更暗淡了一些,没有一丝温暖的撒在柳情的身上。
远处的一截断臂上因为鲜血的遮挡,上面的齿痕已经模糊不清,凌乱的头发沾满血污,黏在柳情的脸上,看不清她的面容。
男人看着她的尸体,耳边柳情的话萦绕在耳边,他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远处响起巡逻机器人的声音,他只好一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258.
与此同时,场馆内。
炮火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沈凌因为意识到不对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场馆,但军队的其他人却没有这么快的速度,所以现场的人手出现了严重的不足。
“亚利克斯”再次被一发能量炮击中,仰头发出一声刺耳的长啸,场馆的棚顶碎石纷纷砸落,随着嘭嘭几声玻璃的碎裂声,现场拥挤数十只特级危险物。
“亚利克斯”有时宴的牵制,但剩下的虫子每一只都不好对付。
“我已经把信号发出去了,但救援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亚利克斯不知道有没有后手……”莫尔弗兰话音一顿,脸色更加苍白,捂住心口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耶米尔脸色一变,棚顶的巨大落石支撑不住掉了下来,眼看就要击中莫尔弗兰。
只见一道银光一闪,耶米尔全身被机甲覆盖,帝国皇帝的机甲终于在此刻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通体的银白与普通的S级机甲无异,但他的身上没有一点半标识。
他抬手将落石击碎,躲开一只虫族的袭击,将手伸向莫尔弗兰的机甲,只听一声“机甲权限已链接”的声音之后,【暴君】立刻被收回到莫尔弗兰的项链中,猩红的血无比明显。
耶米尔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战局,冷声道,“先别说话,我先送你离开。”
莫尔弗兰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没有用,亚利克斯不死,我的情况就不会好转。”
耶米尔皱起眉,听到了莫尔弗兰异于常人的心跳声,再这样下去,莫尔弗兰随时都有可能会死。
“在这呆着,别乱跑。”
莫尔弗兰自嘲的勾起唇角,正想问他以他这副样子还能往哪跑,就见面前的机甲驱动引擎冲向正在与时宴缠斗的“莫尔弗兰”。
沈凌再次击落一只虫子,保证时宴能够展开拳脚不受其他的干扰。
耶米尔靠近后开口就问,“时宴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视线落到出手招招狠厉,双眼猩红的时宴身上,这个时候再意识不到时宴的异常那一双眼睛就白长了。
情况紧急,顾不上详细解释,沈凌尽可能简短的说道,“跟当初高塔的莫颜初有关系,时宴是莫颜初融合了人类基因与洛里亚母虫的创造出来的。”
耶米尔结合时宴异于常人的体制和力量已经将原因猜了个七七八八。
能够有用虫族的力量还能保持人类的外表,这已经有别于已知的异种了。
他皱了皱眉,虽然还有些问题要问,但眼下莫尔弗兰的情况容不得他再浪费时间,“莫尔弗兰的情况不太好,他身上被亚利克斯动过手脚,必须尽快解决他。”
沈凌之前不在,所以并不清楚莫尔弗兰的情况,还以为他是再战斗中受伤的,听到耶米尔的解释脸色凝重起来。
他皱起眉说道:“但它们之间的战斗我插不进手,速度太快了,亚利克斯比母虫的实力差不了多少,只有时宴能压制住他。”
远处的中的战斗还在持续,飞舞的藤条带起阵阵破空的凌厉声响,时宴的身影几乎化成了一道金色的光,每次从“亚历克斯”的面前掠过都会有十几条藤条从空中掉落。
他总是能在藤条击中的前一刻犹如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精准的避开,好像对“亚历克斯”的招式和习惯极为熟悉。
“时……”沈凌刚想开口与时宴交流,怕一会儿他与耶米尔同时动手会伤到时宴,然而就在他开口的一瞬间,耳朵忽然嗡的一声。
世界的声音唰然远去,体温开始升高,血液鼓动着冲刷脉搏,脖颈上的腺体传来一阵刺痛,沈凌双手骤然握紧,心里暗骂一声。
易感期什么时候来不行,偏偏在这种时候。
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这次的易感期比之前的每一此来的都要更加迅猛,很快他的眼中就一片猩红,手上青筋暴起,【九渊】的机甲外壳随着他的动作握紧双拳发出一阵挤压的咯吱声。
而周围其他人的信息素则是被无限放大,像是针扎一阿姨那个刺激着他的大脑。
仅存的理智让他后退一步,想要远离身边的耶米尔。
对易感期的Alpha来说,同类的信息素只会让他们陷入疯狂,将彼此当成死敌,大打出手,那绝不是沈凌想看见的结果。
然而他身形后退一步的时候却用余光看见旁边的耶米尔也后退了一步,浑身紧绷像是在忍耐什么。
耶米尔也进入易感期了。
沈凌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影像中莫颜初的话。
——人类的信息素与虫族的雌雄激素同源。
“亚历克斯”想通过控制信息素让在场的所有Alpha和Omega陷入混乱!
沈凌艰难的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地面,发现有不少警署的人已经双眼猩红,被暴发的信息素折磨到发疯,因为一着不慎,被眼前的虫族击中命丧当场。
在场的几乎都是等级较高的Alpha,只有几个OPA的成员因为是Beta而逃过一劫,不至于变成没有理智,只想着交配的人性动物,
他们的数量毕竟太少了,而且在与虫族战斗的同时还要小心失去理智的同伴的袭击,原本还能勉强应付的局面瞬间落入下风。
现场众人的个人终端发出一阵阵警报声,现场信息素相互掺杂,让整个场馆的气味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沈凌发出一声粗重的喘息,他看向远处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的时宴,痛苦挣扎着向后退了一步。
再呆下去,他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伤害时宴的事。
耶米尔受到的影响要比他小很多,毕竟他已经与莫尔弗兰完成了标记,受信息的影响有限,但他也并不好受,脖颈上腺体的刺痛让他每一个总做都无比艰涩。
他也意识到了不对,猛地看向沈凌。
若说现场受信息素影响最大,实力和等级最强的人,那就只能是沈凌了,若是连他都失去理智的话……
耶米尔看到沈凌的双眼之后心顿时一沉。
他见过沈凌发疯的样子,而现在沈凌的情况比他印象中的更加严重。
“沈凌,冷静一点,我们不是你的敌人。”
耶米尔盯着沈凌猩红的双眼想要换回他的理智。
沈凌声音低哑,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知道……”
“那你……”
“你先走,时宴能解决它,但莫尔弗兰的情况应该不太好了,信息素的爆发会加剧,莫尔弗兰对他的影响。”
耶米尔看向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腺体跪坐在地的莫尔弗兰,最后看了眼沈凌,“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沈凌。”
说完他转身朝莫尔弗兰的方向走去,莫尔弗兰需要他信息素的安抚,而自己在沈凌的身边不仅帮不上什么忙还会加剧沈凌失去理智的速度。
远处时宴解决“莫尔弗兰”只是时间问题,必须先让莫尔弗兰撑到亚利克斯死的时候。
感受到身边另一个强大的Alpha的离开,沈凌心中的戾气消散了一点,然而还没等他松一口气,眼前的场景瞬间被一片猩红取代。
沈凌的双手攥紧,手中缓缓流下鲜血,徒劳的想要保持理智,却只能无力的感受着意识渐渐脱离身体。
周围响起冰冷的仪器声,浑身被液体包裹,忽然他感觉手臂上一阵刺痛传来,像是在他的身上注射了什么东西,很快就结束了。
“实验室马上就要拆除了,002要是还醒不过来的话就只能销毁了。”耳边响起一阵交谈声。
沈凌一时挣扎了片刻,终于艰难的睁开眼看清了面前的场景。
清隽的青年站在他面前,身边是一个身穿防护服的研究员,沈凌看见熟悉的衣服的时候愣了一下,视线落到青年胸前的牌子上。
余清。
高塔基因学研究组B组的组长,那个曾经是莫颜初的学生,后来失踪的余清。
耳边传来研究员惊喜的声音,“数据有变化了,这种药剂可行,组长,001有苏醒的希望了!”
“嗯。”余清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明明看上去是欣喜的小青,但沈凌却莫名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悲哀的情绪。
“抱歉。”余清忽然开口,眼神淡淡的看着面前的002,与十几年后的沈凌静静对视。
沈凌愣了一下,刹那间他以为这句抱歉是对自己说的,然而下一秒。
噗呲——
利刃没入血肉的声音响起,旁边的研究员惊喜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不可置信的缓缓低下头,看向余清没入自己腹部的双手,“组长……你……”
他的口中溢出大口鲜血,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敬重的组长,那个嘴角常常含笑温和又礼貌的余清为什么会突然出手杀了他。
原来那句抱歉不是对002,而是对他说的。
可惜他意识的太晚了。
余清嘴角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但却看着让人不寒而栗,他拔出穿透研究员身体的手,整个小臂都被鲜血浸染。
他缓缓抬头看向容器里的沈凌,叹了口气,“莫颜初已经死了,你们的存在不能让任何其他人知道,所以……势必会有一些人需要闭嘴。”
他走走到一旁,将手臂上的鲜血冲刷干净,又将一旁的某个一起打开,把研究员的尸体放进去,假装是因为操作不当意外死亡的。
做好这一切,他再次开口,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支真针剂虽然能让你醒过来加速生长,但他的副作用会让你变成一个被信息素奴役的劣等种,未来会如何发展我也并不清楚,但莫颜初当年在你们身上融合的基因或许对此有抵抗作用。”
“我本不想让你们睁开眼看见这个恶心的世界,但这毕竟是莫颜初的心愿。”
余清缓缓摘下鼻梁上的眼睛,沈凌心脏顿时一跳,只见余清的双眼在他的面前缓缓从黑色变成了金色!
“感谢你的付出,002,001将会基于你的研究数据进行更加完美的、毫无副作用的进化,别怪我,毕竟他的身体里有我的基因,按照人类社会的关系,001应该称呼我为……父亲。”
“未来会走向什么样的方向我并不知道,你们的诞生是正确还是错误自有后人评说,到了那时……”余清垂眸无声的笑了一下,“希望能给我立个碑吧,衣冠冢也好,证明余清与莫颜初不仅仅存在与冰冷的档案中,他们真实存在过。”
他摁下容器上的某个按钮,极轻的说了一句,“抱歉。”
这次,是真的对容器中的002说的。
抱歉,让你们以这般丑陋的姿态诞生在这个世界上,面对诸多不公和阴谋、战乱和纷争、鲜血与异变。
259.
沈凌始终看不明白余清这个人,不论是身为002的他还是十几年后的沈凌,余清的身上有一种几乎与时宴如出一辙的矛盾气息。
但区别是时宴的人性中掺杂着异于人类的疯狂和冰冷,而余清则是身上的忍性极淡,只有在某个瞬间才会看出一点属于人类的影子。
沈凌心中有些不安,从刚刚余清的华中可以推测出现在的时间点应该是在洛里亚的意外发生之后,也就是说现在莫颜初已经死了,但他却始终没有找到时宴的身影。
时宴从洛里亚被带回高塔之后一直到被时家领养之前发生了什么?
中间这段时间余清有去了哪里?有关基因方面的实验被中断了还是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继续进行着?
余清手臂上的滑下一滴滴水珠,滴落在地板上,在空旷安静的实验室中格外清晰。
余清长久的凝视着沈凌,但沈凌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你在担心吗?”余清突然开口问道,眼中金光流转,但与时宴的令人惊艳不同,余清的眼眸无端让人感觉到冰冷和孤寂,像是一束照射在荒芜倒塌的建筑中的阳光,除了荒凉,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余清,恐怕根本不是人类。
沈凌心想,人类不会有这样的目光,像是穿过了近千年的岁月,明明身处人类社会,却像是一个看客,连悲伤和愤怒都淡的几乎感觉不到。
这样一个人,却能靠着自己几乎完美的面具让所有研究人员都称呼他一声“余哥”,他看着高塔的老研究员离开,又有新的研究员加入,看见帝国的政坛风起云涌,身在其中却又置身事外。
他的身上有一种近乎完美的……神性。
沈凌顿了顿,感觉用神性这个词来描述余清有些不合适,但他却找不到更贴切的词语。
余清的问题注定得不到回答,他自言自语道,“你在担心时宴吗,沈凌?”
一股凉气从心头升起直窜头顶。
沈凌死死瞪着面前的余清,尽管在对方看来,此时的002是闭着眼睛的。
余清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这个时候沈凌应该还没有名字,只是研究员口中的002才对。
可惜纵使他再如何震惊不可置信,受记忆的限制,他现在根本无法开口。
“我猜你现在一定很惊讶,”余清难得脸上露出一丝兴味的表情,“你在想,为什么我知道你的名字?”
沈凌听到自己瞬间加速的心跳。
余清说的话显然不是对一个胚胎说的,他是在与十几年后的沈凌说的。
“一个人的语言和表情可以骗人,但他的记忆却不会,他的记忆绝不会撒谎,”余清摁下容器中上的排水按钮,红色的营养液被缓缓排除,他直起身,双手插在口袋里,看上去无比轻松闲适,
“而我可以通过记忆获得我想要的所有信息,甚至通过出现在某人的记忆中而穿越时空与其对话,就像我们现在一样。”
余清眼中的金眸闪了闪,一点猩红若隐若现,他勾起唇角,后退一步,“初次见面,沈上将,我是余清。”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问题向想问,但很遗憾,我可以掌控你的记忆,但这种能力是单向的,你在记忆中不会做出任何反应,所以也就没有办法开口。”
“而这种能力本身也有极大的限制,只有当对方的记忆中有我存在的场景的时候,我才可以实施操控,而这种能力的作用也并不大,主要用来传递信息,而且是单向的,除此之外,这就是个无比鸡肋的能力。”
“而且这种场景的出现是被动的,除非你主动回忆,否则我无法进入你的记忆。”
“长话短说吧,沈上将。从刚刚的记忆中想必你也听到了,当年让你和时宴尽快苏醒,不得已用了一些半成品的药剂,而这种药剂的副作用让你基因的表达过程产值生了一些故障。”
“原本你与时宴一样都是Beta,但因为这种副作用的影响,让你对于重组雌雄激素的感知变得极为敏感,也就是说你变成了S级的Alpha,从此受到信息素的影响,会有易感期的存在。”
“而现在,你也看到了,这种副作用已经对你产生了严重的阻碍,甚至会让你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六亲不认的疯子。”
“所以,你必须要从这里醒过来,回到现实中去,时宴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沈凌心中一紧,时宴?
“时宴身上虽然说注射的针剂是成品,但由于他本身的基因太过强大,针剂的效果与他的基因产生了强烈的冲突,所以外面的时宴虽然看上去实力强大占据上风,但实际上他坚持不了多久,在这种基因潜能完全爆发的情况下,他同样会被信息素影响。”
“所以沈上将,他需要你的帮助,虽然没我们的立场不同,终究也会走向对立,但至少现在,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让你醒过来,结束这场战斗。”
余清缓缓抬起手臂,将手掌覆盖在沈凌的头顶,“不要抵抗,我帮你从这里离开。”
沈凌仅仅只是挣扎了片刻就停了下来,他看着余清眼中的金色瞳孔瞬间变得猩红,在整个眼球中蔓延,令人不寒而栗,他脸上也出现了像是藤蔓一般的红色纹路渐渐蔓延。
沈凌眼前的场景变得越来越模糊,他感受自己的灵魂像是收到了一股巨力,将他渐渐推出这具身体。
周围的场景忽然像是玻璃一样产生了巨大的裂痕,随后在一声巨响中彻底化为无数碎片,在实验室消失的最后一刻,沈凌听到余清不甚清晰的声音传来,
“从今以后,你将不会再受到信息素的困扰,但下次见面时,我就不会再这么仁慈了,沈上将,希望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面前的场景彻底消散,周围是一片虚无,沈凌隐隐意识到了这里应该是他记忆的某个夹缝。
身后突然袭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在虚空中飘荡的灵魂渐渐与躯壳融合,沈凌最先听到的是一阵风声,渐渐清晰之后他才意识到,那其实是他自己喘息声。
沈凌缓缓睁开眼,还有些茫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回来了之后立刻抬头看向时宴的方向。
紧接着就看见时宴痛苦的捂住双眼,脸上逐渐浮现出与余清相似的红色藤蔓的纹路,随即浑身脱离一般陡然从空中坠落!
沈凌瞳孔一缩,顾不上注意周围的情况,立刻驾驶着【九渊】飞身上前。
然而“亚利克斯”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她虽然不明白时宴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这是他反杀的最好时机,无数藤条伸向时宴从四面八方堵死了他的退路。
沈凌心脏一颤,滔天的愤怒比刚刚易感期的时候更加来势汹汹,他粒子炮瞬间汇聚,轰然发出一声巨响,将面前的藤条轰成粉末,
“滚开!别碰他!”
然而就算沈凌拼尽全力斩断面前的所有藤条,他的攻击速度也远远比不上藤条的生长速度,面前的藤条越来越多遮挡了视线,时宴从高空坠落的身影倒映在他的瞳孔中,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时宴眼睛疲惫的眨了眨,脑袋里恍惚一片,她感觉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骤然断了,腿脚使不上力气,精神域也不受控制,他只觉得失重感铺天盖地,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机甲。
面前的【九渊】将手臂伸向他,身后是无数锋利坚硬的藤条,将他和自己都包裹在攻击范围之内。
时宴眼中有些茫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伸出手,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是受伤了吗?为什么腿脚使不上半点力气,头痛欲裂弊端还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气味掺杂在一起刺激着他的神经。
太阳穴再次传来尖锐的疼痛,时宴皱眉,疲惫感将他拖入黑沉的深渊。
他缓缓闭上眼睛。
沈凌肝胆欲裂失声吼道,“时宴!别睡!把手给我!”
他的声音颤抖,无力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内心,恍惚中,他又看见那个在宴会上对着自己的弟弟言笑晏晏,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少年。
凭什么?凭什么总是要夺走他在乎的东西?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
脑海中嗡的一声,最后一条基因限制被彻底解除,沈凌的无感被无限放大,精神域无声无息的迅速向远处延伸,他能感受到方圆百里附近所有机甲的位置,甚至不需要机甲师对他开放权限就能入侵所有的操作后台。
沈凌迅速锁定了再时宴下方距离他最近的一架机甲,精神域如同锐不可当的利剑,瞬间掌控了这架机甲的控制权,全力驱动引擎化作一道流星冲了过来!
银白色机甲从时宴坠落的下方张开双臂,将时宴接在怀抱里,迅速一转身避开了袭来的藤条。
恍惚中,时宴闻到了一股草木香,那是与他使用的沐浴露很相似的味道,但更加浓郁也更加清新,那味道越来越近。
他看着沈凌近在咫尺的脸,忍不住低声说了句,“沈凌,你信息素的味道,真的跟你一点也不像……”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在做一场一触即破的美梦。
260.
现场的声音很嘈杂,打斗声和虫子口中发出的嘶鸣声充斥着耳朵,但沈凌还是清楚的听见了时宴的声音。
【九渊】低下头,外壳上充满划痕,但身上的气势没有减少半分,他就这么低着头,与时宴对视。
“呃……那只虫子看起来不太对劲,要不你们一会儿再聊?”时宁安的声音从银白色的机甲中传出,刚刚沈凌操控用来接住时宴的机甲就是他驾驶的,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沈凌的精神域就霸道的接管了他机甲的控制权。
所以说现在他正怀里抱着时宴看着这两个人“眉来眼去”的,他不得不承认,他对于沈凌其实是有点芥蒂的,毕竟自家哥哥在他看来就像是一棵被拱了的大白菜,沈凌这家伙完全就是捡了便宜。
沈凌顺着他的话向身后看去,只见“亚利克斯”忽然将所有的藤条都收了回去,转而伸向被他召唤来的其他异化的虫子,他的藤条将那些虫子紧紧包裹。
外壳由原来的像是枯藤一样的褐色转变成猩红色,像是有生命一般还在不断的收紧,被它紧紧包裹的虫子瞬间干瘪下去,浑身的血液都顺着枯藤流向“亚利克斯”的体内。
而随着血液缓缓流进“亚利克斯”的体内,它的身体开始缩小,浑身像是蜕皮一样由原来的褐色变成了猩红,看起来已经与洛里亚的那只母虫没有区别了。
身体里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像是鼓擂一般发出震响,浑身的外壳坚硬找不到一丝缝隙,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他的实力肉眼可见的上涨了一大截,而因为身形缩小,能够被粒子炮锁定的区域缩小,所以反而比原来的样子更加不好对付。
它正在通过汲取其他虫子的生命力提高自身的实力。
周围OPA的成员已经是强弓之末,原本就没有多少的Beta大多受伤较重,已经没有了继续作战的能力。
好在军队的人收到信号及时感到,才组织了更大的混乱。
场地中的“亚利克斯”身躯几乎占据了整个场馆,在它一营的笼罩下,几乎所有人都闻到了它身上散发出的刺鼻血腥味,仅仅只是抬头看一眼就足够让人心惊胆战面露退意。
联赛的参赛选手有不少也在其中,科里蒂皱眉看着“亚利克斯”的身影,由扭头看向时宴的方向,她虽然是Alpha,但却并没有被信息素影响,因为她的腺体受损,根本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也因此躲过一劫。
“啧,麻烦。”她不爽的皱起眉头,原本想着联赛结束之后就离开首都星去逍遥快活的,谁成想半中间碰上这档子事。
她随手挥开一个失去理智的Alpha,颇为嫌弃甩了甩手,驾驶着机甲从“亚利克斯”的背后冲了过去。
科里蒂的位置极为特殊,她站在“亚利克斯”的右后方,从冲突开始的时候这里就一直没有受到过攻击,而经过她刚刚的观察,“亚利克斯”好像在有意护着这个位置,每当有攻击袭来的时候它就会立刻停下攻击,转变成抵挡的姿态。
弱点吗……
科里蒂有些不确定,但这并不妨碍她尝试。
这种情况未知贸然上前的行为在其他人看来完全就是作死的行为,对于科里蒂而言却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
她在其他星球四处闲逛的时候不知道多少次用这种等同于冒险的方式解决了不少高危险等级的虫子,所以她早就已经对于死亡失去敬畏心了。
沈凌正对着“亚利克斯”几乎没有任何躲闪的空间,他的身影完全暴露在“亚利克斯”的攻击范围之内。
时宴的情况很不妙,根据余清所描述的信息,现在的时宴极有可能是因为刚刚信息素的影响导致刚刚进入成年期的进程中断,以至于现在的时宴陷入短暂的昏迷,没有了作战能力。
沈凌只好将他交给时宁安让他将时宴带离现场,与莫尔弗兰和耶米尔他们一同撤离。
“上将!”不远处一队军用机甲冲了过来,正是之前沈凌交过来的那帮人,因为有沈凌的提醒,所以全部都是Beta。
沈凌向来人的方向看过去,余光注意到了科里蒂的动静,瞬间明白了她的的意图,立刻吩咐道,“正面集火输出,尽量拉住它的注意力。”
他眯起双眼,视线落在刚刚时宴在它身上造成的伤痕,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率先举起粒子炮对着那个伤口就是一炮。
尖锐的嘶吼声响起,“亚利克斯”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血色的藤条顶端泛着寒光就要将沈凌钉在地上。
然而它却惊讶的发现沈凌的速度比一开始快了数倍不止,没有一根藤条击中【九渊】,只能不断地被眼前黑色的机甲溜着。
它感受到了被戏弄的感觉,仰头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声,猩红的复眼紧紧盯着沈凌,口中发出难以辨认的声音。
“你也是……也是它的……”
它从沈凌的身上也感受到了母虫的气息,极为微弱,但它绝不会认错,否则根本无法解释沈凌暴涨的实力。
它的注意力完全被沈凌吸引,因此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科里蒂的靠近。
铛——
一阵剧烈的声响过后,科里蒂眯着眼看着“亚利克斯”的身上,刚刚她的攻击用尽了全力,但仍然只是在“亚利克斯”的身上造成了一个小小的凹痕。
这种强度的外壳她还是第一次见。
“亚利克斯”陡然被拉回注意力,它的反应很大,挥舞的藤条毫无章法的飞向科里蒂。
看来那里的确是弱点。
科里蒂侧身躲开呼啸而来的藤条,劲风在耳边刮过狠狠集中地面,特制的联赛场馆的地面就这样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痕迹,周边的地面碎石凌乱,这一鞭子打在身上,科里蒂毫不怀疑她会立刻去见她太奶。
但这并没有让她心生退意,反而眼中出现了浓厚的兴趣。
她想知道如果击破了他右后方的外壳“亚利克斯”会是什么反应?
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科里蒂再次飞身上前,高大的机甲迅速对着刚刚的伤痕的位置飞来,“亚利克斯”挥舞着藤条瞬间将那架机甲打了个粉碎!
然而没有一丝鲜血。
他立刻意识到不对,想要侧身躲避,然而就在一瞬间——砰!
机甲陡然自爆,浓烟让机甲所在的位置变成一片漆黑,几乎看不见任何事物。
与此同时,“亚利克斯”的外壳终于在剧烈的爆炸中被炸出一个大坑,腥臭的血汩汩流出,“亚利克斯”发出一声惨叫,让在场所有人忍不住捂住耳朵,来抵达这震耳欲聋的声音。
它猩红的复眼疯狂转动,寻找着刚刚那个让它受伤的蝼蚁。
科里蒂双脚落地,在面前机甲自爆造成的滚滚浓烟中吹了声口哨。
“惊讶吗?说起来这招还是从时宴哪里得来的灵感,还挺好用。”科里蒂像是忽然解锁了什么新的机甲使用方法,满眼都是计谋得逞的兴奋。
她抬起手臂,手中的粒子枪“砰”一声出膛精准的击中刚刚爆炸造成的伤口上。
与此同时,在“亚利克斯”背后的众人找准时机集中了他的复眼。
只见“亚利克斯”陡然像是倒塌的积木一样,身上的外壳鱼鳞般寸寸掉落,藤条和前肢与躯体分离,轰然砸到了地面上。
“亚利克斯”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败于一把小小的粒子枪。
要不是因为刚刚与时宴的打斗中消耗了太多,他不至于躲不开!
“亚利克斯,该上路了。”
“亚利克斯”正眼冒鲜血的从空中坠落,陡然在耳边听到一阵冰冷的声音。
沈凌不知何时冲到了他面前,对准刚刚科里蒂造成的伤口狠狠将激光刀通了进去!
刀剑的蓝色冷光几乎要比眼光还要刺眼,“亚利克斯”认出了这把刀,这是时宴机甲上的激光刀。
“沈凌!你为什么还不死!早在0876号边境星你就应该死了!”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不甘的怒吼着。
他先是输在了耶米尔的布置上,又输在了时宴的身上,这次,又输在了沈凌这样一个人类身上。
“首相都还活的好好的,我又怎么能先死呢,”他狠狠抬脚将“亚利克斯”钉在了地上的巨坑中,腥臭的血流了一地,他皱眉避开,手中的激光刀指着“亚利克斯”的前肢。
“刚刚就是这只手对吧?”他冷声问。
时宴从高空坠落时的场中再次在脑海中浮现,沈凌眼中的杀意瞬间迸发,手起刀落。
前肢飞了出去,从上面生长出的藤条在地上疯狂的扭动片刻无力垂了下去,虫族也是有痛觉的,所以“亚利克斯”凄厉的惨叫了一声。
沈凌眉眼间的力气却并没有消散,刚刚时宴可是差点没命,仅仅一条前肢算得了什么?
惨叫声太轻了。
“亚利克斯”被剧痛折磨的发疯,丑陋狰狞的口器中发出一阵嘶哑的声音,“该死!你该死!你们都该死!帝国所在的土地我们生活几千年,凭什么被你们这群低贱的劣等生物侵占?”
它不甘的吼叫着,又一条前肢飞了出去,带起一条血线。
“凭什么命运总是眷顾你们这群贪婪恶心的蝼蚁!”
沈凌居高临下的看着它挣扎的丑态,缓缓开口,“命运从来不会眷顾人类,它只眷顾胜者。”
噗嗤一声,沈凌用时宴的激光刀狠狠从它的眼中插了进去,结束了亚利克斯罪恶的一生,“作为败者,宁愿在谴责命运的不公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弱小,真可悲。”
他将激光刀拔出,在众人或震撼或忌惮或恐怖的目光中淡声道,“收拾现场,对外公布结果,事态已经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