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区别
◎你不可以欺负我◎
对话就此暂停, 怀烟一掉眼泪,贺忘就丢盔弃甲,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笨拙地试着哄这位公主殿下开心, 然而,弄哭他不容易, 要哄他开心也是难上加难,贺忘无计可施,只能认错:“对不起, 殿下。”
贺忘宽大的手掌托住怀烟的脸,拇指指腹细细地擦掉泪痕,轻柔得就像在擦拭世界上最脆弱珍贵的宝物,无措地问:“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
怀烟很久没有哭过了,一哭起来,一分的委屈也能被放大成千万倍, 此时此刻只觉得贺忘可恨得要命,根本不想理他。
如果不是贺忘,他也不会这么委屈, 总之千错万错, 都是贺忘的错。
“走开。”怀烟挥开他的手, 继续掉眼泪。
美人落泪,反而更增颜色, 怀烟哭得不凶,很安静,眼尾绯红一片,眼眸被泪水浸润, 如春山烟雨。
这是不可多见的美景, 可贺忘没有欣赏的意味, 只觉得心慌。
他不想看到怀烟哭泣,这会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无能。
更不要说,这位公主殿下,现在是在因为他而落泪。
这只会让他全盘否定自己,无论他获得怎样的荣誉,无论他做出过怎样的事迹,在爱人的眼泪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我做错了吗?贺忘后知后觉地想。他鲜少会出现这种反思的情绪,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他都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
“反思”也是无意义的,反思并不能让事情重头再来。
这种想法一出来,贺忘的大脑就自动给予了答案。
他的确错了。
即使放缓了进攻的步调,即使再怎么遮掩成温和无害的表象,压迫的本质是不改的。他没有直接对怀烟做什么,但他给天池施压,本身就是一种旁敲侧击的压迫方式,是隐性的威胁手段。
“我错了,我改。”贺忘认真说,“殿下,让你不开心的事,我不会再做。不要哭了,好吗?”
怀烟重复:“走开。”
贺忘没走,而是很认真地思考:“打我一顿,能让你开心吗?”
怀烟泪眼朦胧,想了想这种行为的可行性,然后又哭了:“呜呜……走开,打你只会让我手疼。”
贺忘:“那么,骂我一顿,会让你开心吗?”
怀烟眼泪渐渐停了,眨眨眼睛,湿漉漉的眼睫毛上沾满了细碎的水珠。他用这样一双眼睛,委委屈屈又带着几分不确定地看了贺忘一眼:“你自己骂自己一顿。”
声音也是湿漉漉的,含糊又委屈。
听起来只是试试,具体能不能让他开心,还是得等试了之后才知道。
“……”贺忘默了默,很无奈地用湿纸巾给他擦脸,重复这位公主殿下给过他的评价,“我是混蛋?”
怀烟皱皱眉,显然不是很满意。
贺忘:“我是王八蛋。”
公主殿下的词汇量贫乏,贺忘也没有高到哪里去,毕竟骂人是他最不可能使用的一种方式,效率低下,且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无用之功。
大概,此前的贺总也没有想到,他的人生里还会有这样一天,绞尽脑汁地思索攻击性词汇,还是用来攻击自己。
贺忘一边重复着这几个词,一边认认真真地把怀烟的脸擦干净,让这张被泪水浸过的脸恢复倾国倾城的原貌。
怀烟这才勉为其难地评价:“马马虎虎。”
他哭了一顿,力气也没了,猫一样黏黏糊糊地挂在贺忘身上,委屈地说:“你不可以欺负我。”
“我不让你做的事,你就不可以做。没让你抱我,也不可以抱我。”
贺忘一一答应:“好,我都改——我现在可以抱你吗?”
车前座只有那么大空间,怀烟抱住他,几乎和他密不可分,接触的渴望瞬间复苏,贺忘只想和他抱得更紧,填补这么多天来缺失的温度。
怀烟蹭了蹭他的脸:“不可以。”
贺忘将要抬起的双手只能暂停在原地:“可是……”
怀烟不容置喙地打断他:“没有可是,你要和我讲理,但是我不用。”
贺忘:“……”
……嗯,是实行独.裁主义的公主殿下。
·
等到怀烟平静下来,贺忘将这位公主殿下送回了酒店。
把他送到房间,贺忘才转身下楼,回到车里。
他静静地在车里坐了许久,瞥了眼后视镜里的自己。
依然是面无表情,也确实是个混蛋。
回到暄城,贺忘停止了所有针对天池的计划。不同集团之间的商战无非几种,抢夺对方的项目,利用舆论,利用股市。
瑰译这边一停,天池明显感觉到了压力骤减。
什么人能让贺忘停下来?这个世界上,能够管得住他的人根本不需要多想,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一个人。
池照坐在办公室里,听着下属的报告,恍惚了片刻,神色忽然变得极其复杂难明。
他垂下了眼。
他或许应该感到庆幸,瑰译不再针对天池,只会对他有利,然而,一想到可能让贺忘收手的原因,他就难以呼吸。
他明明比贺忘来得更早,可是他出局了,他不会再有任何机会。
哥哥不会再回头看他。
那么他现在坐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
集团之间的斗争,是瞒不过其他人的,瑰译和天池暂时休战,贺忘却没有闲着,而是来到了盛家的公司。
他去得突然,就算没有预约,盛绥也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把他撂在外边干等,直接亲自出去迎接他。
盛世集团的员工看着盛总这么客气有礼貌的招待这位不速之客的样子,纷纷惊呆。
【我的天啊这是哪位大佛?我他妈第一次看到大盛总这么热情。】
【嗨,谁说不是呢,就大盛总对小盛总阴阳怪气那个劲,我还以为他就只会唱戏呢。】
【大盛总和小盛总还有的斗咯,小盛总进公司才几个月啊就在大盛总眼皮子底下掌权了,以后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
盛世集团里原本只有一个盛总,自从盛况进入公司后,这唯一的称呼就衍生成了俩,盛绥是大盛总,盛况是小盛总。
小盛总看起来是一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花花公子样,却是来势汹汹,没多久就和盛绥斗了起来,到了现在,兄弟俩的斗争已经是明显到了傻子都能看出来的地步,公司不少人在犹豫着该怎么站队。
这段时间里,大盛总情绪不佳,气压极低,搞得公司上上下下,从前台到扫地阿姨,全都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生怕犯了点错就被他训一顿,谁能想到,他居然还有这种浑然天成、没有任何架子的亲和时刻。
员工们不免更加好奇,这位不速之客到底是谁。
猜不出他的身份,但不得不说,长得是真帅啊。
气场也是强,大盛总在他面前,居然都显出了几分相形见绌,而光看脸,他分明比大盛总还要年轻,看着更像是和小盛总同龄。
其实不要说员工,就连盛绥,也摸不准贺忘突然到来的意思。
盛世最近好像也没什么和瑰译合作的、大到能让贺忘亲自出来商谈的项目。
但盛绥也是很欢迎他的到来,他和盛况的斗争没那么容易赢,他需要找更多的筹码,贺忘无疑是最重的一个。
盛绥一开始还真以为盛况天天那么玩,早就把自己玩废了,直到盛况进公司,他才发现事实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盛况要比外表看起来锐利得多,他沉迷吃喝玩乐的那些年到底是真的在玩,还只是个遮蔽他视线的幌子,盛绥居然都不能下判定。
而贺忘过来的原因也很简单,他需要盛绥这枚棋子,让盛绥牵制住盛况,别再让盛况有事没事就出现在怀烟面前。
盛况和公主殿下见面的次数过于多了,这让贺忘非常在意。
他不了解盛况,却也直觉,盛况对公主殿下绝对不是无所事事状态下的一时兴起。
“贺总,您请。”盛绥引着贺忘进了办公室。
贺忘要比盛绥高一点,看人的时候眼皮自然而然下垂,却不会让人感觉到居高临下,他矜持而又不动声色地扫了眼盛绥,很轻地勾起唇角:“谢谢。”
贺忘和盛绥商谈了两个小时,等再出来,贺忘的神情没什么变化,盛绥脸上倒是挂上了止不住的笑意。
贺忘也在走廊里看到了一个人。
他来盛世两个小时,足够盛况听到消息了。
贺忘谢绝了盛绥送他离开的意思,独自迈开脚步。
从盛况身旁路过时,贺忘听到了盛况压低了的笑声:“贺忘,你可真是够阴的。”
他用的是“贺忘”,而不是“贺总”,这其中微妙的含义,可能只有他们两个人能懂。
贺忘停住脚步,微侧过头,无动于衷地说:“彼此彼此。”
多次和他的公主殿下私下见面,盛况也没有比他光明到哪里去。
盛况还是笑:“你确定你找的这个合作对象,能给你带来帮助吗?我怎么觉得,你挑错人了。”
贺忘顿了顿,眼神有那么一刻的意味深长:“没关系,我不需要别人给我带来商业上的收益。”
他只是要人绊住盛况的脚步,仅此而已。
这也是他和盛况的区别,盛况只会在做不到的时刻,问出不合时宜的问题,而他不会给任何人任何机会。
其实小贺真的记得小盛问公主的那句话(。
小贺就是不管别人想没想,先扼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虽然也没有杀错
本人复工了,所以这两天更新时间就很那个,果咩!接下来不出意外应该可以日更到完结了!
52、命运
◎那是他的哥哥◎
作为一枚棋子, 盛绥还是发挥出了他应有的作用。
盛况再怎么游刃有余,进入公司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发展还不够, 更何况,贺忘的出现无疑是一剂强有力的定心剂, 不少人以为他支持盛绥这一派,从而倒戈向盛绥。
能在盛况和盛绥之间摇摆,本身也能说明盛绥的能力不足以让人斩钉截铁相信, 可是就算没那么相信盛绥,谁会不相信贺忘呢?
高层接触的东西更多,也知道一些不会对外人道的事情,年纪轻轻就能控制整个瑰译集团,贺忘的能力远在盛绥之上。
也因此,盛况遭遇到了棘手的麻烦。
单就一个盛绥, 他是不害怕的,可是有了公司大部分高层的支持,盛况也感到了举步维艰。
要想破除现在的困境, 他必须也得找个同盟。
想到这里, 盛况扔了笔, 重重往后一倒,砸在了椅背上, 椅子也被他带得往后滚了一截。
“唉。”
无人的办公室里,盛况的叹气也只有自己听得见。
找一个旗鼓相当、还志同道合的同盟并不容易,放眼望去,整个暄城, 甚至全国范围里, 能和瑰译相提并论的都寥寥无几。
瑰译毕竟是一座顶尖的庞然大物。
这个同盟还必须要有和瑰译对峙的勇气, 盛况自然知道贺忘这么做就是为了给他下绊子,还不至于真闲得慌去压迫他的盟友,但说出去谁会信?谁敢真的顶着瑰译的威慑力和他结盟?
盛况仔细列出自己的人脉,最锁定了一个目标。
他让秘书给对方发了邀约,对方也接受了他的邀请。
天色一水的包间里,盛况和这位目标见了面。
对方瘦瘦高高,长得很英俊,不是贺忘那种压迫感和侵略性都很强的英俊,也和盛况的散漫不同,而是一种很清澈的感觉。
但他的眼睛很深暗,眼底仿佛藏着许多不可道来的故事。
盛况礼貌地伸出了手:“你好,池总,初次见面,我叫盛况。”
“你好。”池照同样伸出了手,客气回应,“叫我池照就行。”
两个人相对落座。
说实话,池照人虽然到了,魂却不知道飘去了哪里,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或者也可以说是魂不守舍,状态并不算好。
以至于即使早就想好了说词,盛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总觉得眼前这位听不进去的样子,走神走得比课堂里的学生还毫不自知。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盛况没谈过恋爱,可以他混日子那么多年来的经验,现在也能猜得出来,池照这种表现是因为什么。
无非就是失恋了,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只有因为感情,才会连痛苦都没办法展现出来,为了亲人朋友,还能得到一声重情重义的赞美,但为了一份错过的爱情,那算什么呢?
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时代,人们已经看不起爱情这种东西了。
可盛况还是愿意相信爱的,可能是因为他没有得到过,又或者是没有给出过,所以也格外愿意相信爱,这种他无法轻易给出也没办法轻易接受的东西一定很珍贵。
静坐许久,池照终于回过了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浪费你的时间了。”
“没关系,正好我也有空。”盛况微笑着说,“还要麻烦池总,听一听我想说的话了。”
池照:“请说。”
盛况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找他见面的理由说了清楚,池照越听,神色越微妙。
不是觉得荒诞,而是一种很难分得清的五味杂陈。
池照平静地说:“我想你应该知道,天池前段时间还和瑰译有过纷争。”
盛况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并没有赢。”池照垂眼,说这句话的语气很轻,不像是在陈述一场商战,倒像是在说一场让他无法释怀的战争。
盛况直觉,这场战争对池照而言非常重要,或许不只是单纯的商业争斗。
盛况想了想,一字一字温和地说:“我这句话比较直白,可能有点不太好听,希望您能理解。”
“赢不赢可能是您和贺忘之间的问题,但是在我们这些外人眼里看来,天池有足够的资格站在瑰译的对面。”
就算天池略输一筹,但天池依然是天池,不会有人因为它在一次纠纷里输给瑰译,就觉得可以把它拉下马取而代之。
这句话是不怎么好听,可是池照还不至于为了这个生气。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笑:“是么。”
也在这时,池照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两个人全都下意识看了过去。
盛况真的只是下意识,只看了一眼,他就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池照的手机锁屏墙纸居然会是他见过许多次的人,居然是那位大明星。
就算跳出来的通知遮住了一部分屏幕,盛况也绝对不会认错,怀烟的气质太独特了,哪怕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他身体一部分,盛况也能认得出来,那位大明星骄纵任性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又娇气得要命的劲是别人无论如何也模仿不来的。
……怎么那么巧,会是他呢?
难不成这位池总是个深藏不露的追星族?可是就算追星,也没有哪个集团大总裁会把手机墙纸都设置成明星的,因为这种举动在同行眼里太幼稚了,很容易显得不稳重。
不管他们交接的这一代人有多年轻,在商场上,经常打交道的还是那些一句话能绕十八个弯的老人精们,和这群人接触,一点细枝末节都有可能产生影响,手机壁纸这种可能被看见的东西,绝大部分人都会设置成默认或者风景这种怎样都不会出错的图片。
能够被光明正大当做壁纸的人物,通常不是爱人,就是家庭,后者还能拉一点印象分,没有话题也能顺着展开话题。
盛况直觉这位池总不追星,与此同时,他的心脏又因为这种直觉,很莫名地乱了一下。
发来池照手机里的是一条来自他父亲的信息,想让他去相亲。
池照只瞥了一眼,就面无表情地删除了消息。
见他放下手机,盛况也按捺不住疑问,若无其事地问:“你手机壁纸看起来有点眼熟,是哪个明星吗?”
盛况知道这句问话是有点冲动的,可是他忍不住。
“是,也不是,”池照顿了顿,低声说,“他确实是个大明星。”
但在他心里,那是他的哥哥。
盛况始终保持着微笑的唇角仿佛被某种重力拉扯着,垂了下去。
他不是傻瓜,他听得出来池照这句话里藏着的情意。
……怎么会这样?
人的际遇怎么会巧合到这种程度,他要对付怀烟的未婚夫,可他找的同盟,居然还是和怀烟有关。
寻常人碰到这样的巧合,说不定还会笑出来,可是盛况笑不出来。
他经常笑,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脸上都没少过笑容,可是在最可以笑出来的时刻,他偏偏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我答应和你合作。”池照站起身,“合作事宜我会让秘书整理好合同送给你,以后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盛况目光散开了那么一瞬,最终还是问,“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答应和我合作吗?”
池照淡淡勾起唇角:“这就是因为我的一些私人问题了。”
“不过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池照转过眼来,眼里甚至流露出了可以被称之为是恨意的东西,锋锐又阴沉,“因为,我真的很讨厌贺忘。”
池照离开之后,盛况一个人在包间里又坐了很久。
找到了同盟,还是个同样不喜欢贺忘的、算得上志同道合的同盟,本应该是如释重负的一件事,可是他丝毫不觉得放松。
甚至还觉得更沉了一点,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沉甸甸地压着他,让他不得不在意。
池照对贺忘的恨意,完全可以说是对情敌的憎恨。
那么,池照和怀烟也不难猜测,怀烟最近的一段关系就是和贺忘,池照只可能出现在贺忘之前。
他们之间,原来也是有过关联的吗。
……一个想法突兀地浮现出来,怀烟和贺忘有关,和池照有关,那他呢?
他和怀烟,怎么偏偏无关?
盛况在这一瞬间醍醐灌顶,他之所以觉得不好受,原来是因为,他和怀烟不过是互不相干,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关系。
他那些为了去见怀烟的一时冲动,也只是他一个人的一时冲动。
·
这站演出结束,怀烟又飞到了下一站。
这一站的场地是体育馆,和露天体育场不同,体育馆可以安排一些给粉丝的惊喜,比如盛况曾经在体育场上演过的花瓣雨或者彩带,这些在体育馆里更好安排,不需要无人机操控。
怀烟兴致勃勃地指挥助理去买缤纷漂亮的彩纸,准备拍摄这一场全程,留作刻录CD的备选。
演唱会也是要出光碟的,他开那么多场,不可能每场都收录,要根据他的状态来安排。
怀烟自我感觉现在的状态不错,反正骂了贺忘一顿之后,他心境都开阔了许多。
助理自然照做,光是这场演唱会的准备工作就花了三天,也幸好他们来得早,时间够用。
来看怀烟演唱会的观众都很幸运,毕竟抢票也看运气和手速,能够来这一场的观众,大概要更幸运一点。
演唱会当晚,怀烟穿着他的演出服登台。
黑暗的观众席也被舞台上的灯光照亮,怀烟往台下一扫,视线停顿了。
观众席最前一排,在这个最贵也最受瞩目的观众位置,他看到了以往神秘莫测,连个侧脸都愿意不露在外人面前的人。
他看到了贺忘。
贺忘笨拙生涩地拿着荧光棒,深邃专注的视线几乎能越过黑暗,覆盖在他身上。
小贺开始乖乖从头追猫猫
因因就是那种,会一边气呼呼伸出爪爪拍小狗脸一边还要黏在小狗怀里的猫猫,贺总再一次做出了正确选择(。
53、眼泪
◎以后和我结婚好不好◎
荧光棒由演唱会主办方统一发放, 制作再精良也是量产的塑料产物,在贺忘手里还是有点格格不入。
贺忘也不知道怎么拿,只是捏在手里, 看起来有点呆。
可他望过来的眼神很直白,仿佛只能看得到他。
怀烟若无其事移开了眼, 心里又觉得有些奇妙。
上台前,他还在想,这一场演唱会的观众更幸运一点, 上台后,他就看到了贺忘。
演唱会里准备的惊喜他没有透露出去,贺忘也是自己过来的。
看起来,贺忘好像也比其他人要幸运一点。
不过,贺总在就在,怀烟是不会因为他在这里就感到紧张的, 那阵奇妙感一过去,公主殿下又觉得他在这里才是应该的。
贺忘就应该一直看着他。
演唱会到了中场,场馆里下起了绚烂的彩纸雨, 在歌迷们冲破云霄的尖叫声里, 怀烟从容下台, 和前排的歌迷互动。
这是他演唱会的必备节目了,歌迷们也不觉得意外, 争先恐后地伸出手,有幸被怀烟握到的歌迷们亢奋到原地起跳:“啊啊啊啊我和公主握过手了!我这辈子不洗手了!”
怀烟不慌不忙走到了贺忘面前,贺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时刻,被许多热血上头的人推挤着挤到围栏前, 一身气场毫无用武之地, 根本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有空惧怕他, 所幸,即使碰到这样的情况,他还能维持住衣冠整齐,看起来还是很英俊。
贺忘直勾勾地看着他,怀烟眼睛一弯。
现场太吵了,他们根本听不到彼此的心跳声。
但不需要听,怀烟也知道贺忘现在的心跳频率会是多少。
怀烟和他对视一眼,从他面前走过。
擦肩而过的时刻,在兴奋的粉丝根本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指轻轻勾了勾贺忘的手。
这场演唱会再度上了热搜,怀烟准备的不只是彩纸雨,还有降落全场的气球,当然,出现在热搜里的还有贺忘这位神秘莫测的“大咖”。
贺忘从来不出现在公众场合,也因此,网络上没有几个人认识他,可是,不认识他,不影响泱泱网络用户点评这位观众的长相。
【这哥长得是真帅,但是还是不能和公主殿下相比。】
【你这不是废话,他俩长相都不是一个类型的好吧,公主是美,这哥是帅。】
【不错,长得略有几分姿色,勉强有加入骑士团的资格。】
【……你们骑士团的筛选标准真是过分严苛了厚!】
【我羡慕了呀,什么是人生赢家,长得帅就算了,手速居然还比我快,他是怎么抢到前排门票的!】
【有人扒出这哥是谁了没?长成这样不可能在互联网籍籍无名吧!】
【还真没有唉,不知道他从哪冒出来的。】
网友们的热议自然也落入了瑰译员工眼里。
一在互联网热点上看到总裁的照片,瑰译上上下下从秘书到助理到其他人都或轻或重地受到了惊吓。
“我靠。”有人直接喷了电脑一屏幕水,然而他还顾不上擦,而是颤颤巍巍地开口,“朋友们,你们……你们看到热搜了吗?”
“什么热搜?”
“快看,不看后悔一整年!”
“真的假的,我现在看看。”
一传二传三,原本不感兴趣的同事也打开了社交网页。
静默几秒后,整层楼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感叹声。
“我靠!”
“草!”
“我的妈呀!我没看错吧!”
所有人都震惊了,视频和照片里的这位大帅哥为什么这么眼熟!这是贺总吗?这真的是他们冷漠无情的总裁吗?
“尼玛啊……怪不得贺总三天两头往外跑,原来是追星去了!”
“贺总真的也会追星吗?”
“我怎么感觉不像是追星呢……”
普普通通的明星,怎么可能值得贺总调整工作日程到处飞?更何况以瑰译的身家,贺总根本不需要通过追星这种方式和明星接触,他一个电话,全娱乐圈艺人都能在瑰译总部排队,他需要这么费时费力吗?
而且,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贺总是真的不喜欢出现在外人和镜头面前,不然也不至于连个采访都没。
可他现在,居然完全打破了自己的习惯和原则,不仅出现在了镜头前,还被那么多人挤到了最前。
这如果说是单纯的追星,真是鬼都不信。
聪明点的员工脑子一转,联想到了之前贺总订婚的事情。
如果他做这些都是为了他的未婚妻,那还可以说得过去。
不过,贺总未婚妻是哪个?
网上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寻人活动,四处都在问这位大帅哥是谁,贺忘其实可以把这件事压下去,可是他没有管,任其发展。
于是,在他的默许下,不久之后,他的身份就被爆了出来。
【我的天呢你们居然还在问这是谁,这就是你们好奇许久的瑰译总裁啊!】
此话一出,如同重石落水,激起千层涟漪。
【啊????啊???啊???】
【什么?!!!???!这是瑰译总裁???啊???总裁居然也追星???】
【我草真的假的!你可不要骗我!】
【我的妈呀全网猜了那么长时间这位总裁是丑到不能见人,结果他长这么帅??那他之前干嘛不出来澄清!】
【可能在总裁眼里没什么必要吧,网络上的风言风语又影响不到他。】
【这也确实,呜呜呜,我们猜他丑不丑的,又影响不到他赚钱。】
【他保持神秘了那么久,现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大众面前啊?!还是在公主殿下的演唱会出场!】
【这谁知道,没准人家总裁也是真追星呢。】
【追个几把啊,他不是订婚了吗?这么高调追星他未婚妻不会生气?】
【没准贺总和未婚妻就是形式联姻呢。】
【那我还说没准贺总是陪他未婚妻来的呢!】
【那他未婚妻是谁啊?】
【他都在最前一排了,他未婚妻不可能坐在看台吧,应该就在他附近?】
【不是哦!贺总左右后排坐着的都是男的。】
【而且那几个人也出来澄清了他们并不认识贺总。】
【那他附近的女观众呢?】
【她们也说了,根本不认识!演唱会的时候还在想这是从哪冒出来的小白脸。】
【玛德,我不信,一定有一个人说谎了,想不到贺总的未婚妻居然比贺总还低调。】
【嗯……虽然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贺总的未婚妻是公主殿下捏?】
【……虽然我们都在心里这么想过,但是,你居然敢说出来,哥们,你自求多福。】
【你是想被骑士团的铁蹄踏平脑袋上的青青草原吗?】
【草泥马!没有这种可能!滚!】
【我冒死直言,俺也是这么想的,这两位看起来好配!】
【配什么配,根本不配,没有人能配得上公主!你也滚!】
网络上闹得这么大,其他人不可能不知道。
看到这条新闻时,池照刚结束会议,他呆愣了许久,按灭手机,手指插进头发里,深深地抱住了头。
太阳穴一跳一跳,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剧烈翻搅,搅得他浑身都疼,痛不欲生。
“哥哥……”
哪怕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可是看到这条消息,他还是感到了痛苦。
以池照对哥哥的了解,他知道,贺忘开始出现在人前时,也意味着距离哥哥官宣他的时间不远了。
哥哥认可了他,会向所有人宣布他和贺忘的关系。
从此以后,他和哥哥,就真的不会再有一点关联了。
池照忽然想起了从前,那是在某个傍晚,在他和哥哥一起上学的时候。
橙黄的夕阳洒满了教室,同学们都走了,池照一个人留下来值日。
高他两级的怀烟来教室里找他,百无聊赖地趴在他的课桌上,等他值日完一起回家。
“怎么就你一个人值日啊,”怀烟抱怨,“你动作好慢,什么时候才能做完?”
“同学有事,我就让他先回家了。”池照镇定自若地回答,“你再休息一会,我保证马上就好。”
“那你要快点哦。”
怀烟枕着手臂睡觉,十八岁的他已经漂亮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落在他脸上的夕阳似乎都要比别处柔软。
池照没有告诉他,那个和他一起值日的同学是被他赶回去的,他不想有人打扰到他们的独处时间。
教室里空荡荡,空气里还飘浮着些许微尘。
池照偷偷看了他一会,忽然说:“哥哥,以后和我结婚好不好?”
他靠在怀烟耳边轻声说话,呼出的气息搞得怀烟很痒,想也不想地抬手把他推到一边。
“不要,你想得美。”
虽然这么说,可是他语气里并没有震惊或者生气或者难以理解,而是很柔软的,就像猫咪翘起了尾巴。
一转经年,现在再回头看这句话,竟然是一语成谶。
如果他没有离开过就好了,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就好了。
办公室干净的地毯滴落了几滴水珠,水珠越来越多,很快将地毯颜色浸得更深。
池照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孤零零的兽,无声又绝望地哭了起来。
54、梅开二度
◎他为什么又在这里!◎
其实这时候, 绝大部分骑士团已经感觉到危险来临了。
身为公主殿下的骑士,这群粉丝们的直觉不知道比其他人敏锐多少,在网上人还在猜测瑰译总裁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的时候, 骑士团们就有种感觉,他是为了公主殿下来的。
这种直觉也可以算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虽然她们和那位瑰译总裁并没有真实见面。
【呜呜呜公主不会真的和他谈恋爱了吧我不同意这门亲事呜呜呜。】
【救命我要过呼吸了,不要用“亲事”这种看起来就很恐怖的字眼好不啦!】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还没死呢,我老婆怎么可能改嫁。】
【姐, 喝点醒酒汤吧。】
骑士团群里哀鸿遍野,身为大粉,郑夕自然也在群里,还有不少惊慌的粉丝召唤她,询问这件事的真实性和可能性。
怀烟团队不和粉丝联系,粉丝也不知道他的私生活, 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大粉身上,希望大粉们能有接触公主殿下的渠道。
【夕姐夕姐!在吗!有内幕消息吗!】
【夕姐这件事你怎么看?QAQ】
郑夕为人爽朗,追星追成圈里大粉也没有什么架子, 在群里很能聊, 同担碰到什么困难了也是能帮就帮, 平时呼唤她,她要是空闲, 出现的速度都很快,但这回不知道怎么回事,群里呼唤她很久她也没有出现。
骑士团们不由得担心起来。
【夕姐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
【也可能是在忙吧,别急别急, 我打电话问问。】
手机响起, 郑夕看了眼, 却没有接。
因为她现在有一件更要紧的事要忙,那就是试探郑诀。
“郑诀,”郑夕眨眨眼,状似好奇地问,“我们公主殿下是不是谈恋爱了?你经常和他一起工作,有没有发现点什么?”
郑夕自然看到了那条热搜,看到之后,她第一时间想起的是郑诀。
郑诀最近在家里的心情非常好,天天有事没事哼着歌,仿佛刚刚陷入初恋的甜蜜,不过吧,谈恋爱总是要约会,再不济也会抱着手机黏黏糊糊聊天,郑诀既不出门约会,没有额外消费,也不经常聊天,这就让郑夕很警惕。
经过郑诀换半个多小时衣服只为去给公主打白工之后,郑诀做什么在她心里都贴上了可疑的标签。
郑夕严密观察好几天,发现郑诀在写歌词的时候都很开心。
歌词毕竟也是创作,是创作就很难高兴轻松得起来,郑夕见惯了郑诀为了歌词愁眉苦脸的样子,真的很少见到他写歌词时还带着笑。
郑夕当时就:“……”
郑诀这段时间只有一项合作,那就是和公主殿下的。
郑夕有时还能抓到他哼着公主的歌,但是在看到她之后又立刻改口,像是在躲着她。
她知道,郑诀这种反应不是在躲避她,而是在害羞。
一种不可思议的念头就在这一刻浮现出来,郑夕绝望地想,郑诀该不会是喜欢上公主了吧。
粉丝和蒸煮是不会有结果的啊!
郑夕想让他改变对怀烟的看法,但也不是让他这种改变!
只是这还是她的猜想,是不是真的,还是要试探才知道。
放在以往,郑诀听到她这么问,肯定会故意回答“谁和你‘我们’,恶心心”,然而,郑诀就像是没听到一样,一动不动地低垂着头。
郑夕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他怎么了?他不会是在伤心吧?啊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啊我要怎么办啊靠靠靠……
郑诀其实是在思考,虽然他也没有感到轻松和开心。
有什么东西似乎串连成了一条线,很久之前在餐厅里,贺忘对他说过的话,他说,他听过他的名字。
瑰译酒店里,凌晨三点多风尘仆仆独自出现的贺忘,和第二天贺忘从他身边走过时,身上若有若无的Omega信息素。
最后是和天王一起吃饭,那位天王出去一趟后回来身上就染上了Alpha信息素。
这几件曾经让他摸不着头脑的事,现在似乎都有了答案。
如果是这样,那好像什么都说得通了。
如果……那位大明星真的在和贺忘谈恋爱。
郑诀越思考,心就越沉,呼吸莫名其妙变得很艰难,以至于他摆不出轻松的语气和表情来回答姐姐。
“我不知道啊,”郑诀低声说着,语气越来越茫然,“我也不知道……”
郑诀没了声音,紧紧抿起了唇。
他那些酝酿着的,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雀跃骤然就被打散了,散成了一团拢不住的雾。
·
瑰译总裁到底是在追求天王,还是陪着未婚妻追星,还是天王就是他那神秘莫测的未婚妻,网上众说纷纭。
不是人们只能往这一点想,而是不这么想,其他都猜想都很不合理,总不能说他是为了和天王商业合作吧,有什么商业合作能让他破除自己的习惯啊?他连金融峰会都不会露脸!
猜来猜去,大众只能认为这是为了爱了。
虽然这个理由听起来也很离谱,就是没想到这种有钱有势还长得帅的总裁居然还能为爱做到这种地步的离谱,属实是跌破了大众的眼镜。
不过,如果是为了那个作精,这一切又合理了起来。
无论什么样不合理的事情,放在他身上就是能显得很合理。
这是怀烟凭借一己之力将大众驯出了这样潜移默化的认知,当这群大众发现无论怎么攻击都无法改变他,无论怎么质疑都无法撼动他,久而久之,自然会生出“啊如果是他做了什么样的事那真的很正常”的心理反应。
就像现在,如果这位神出鬼没的瑰译总裁是为了追求怀烟才出现,那就很合理,反正听起来比他为了工作出现合理多了。
许多人甚至还在想,以怀烟这种又娇又作得要死的脾气,那位总裁这么追真的能追到人?
毕竟是总裁,不搞千八百架直升机示爱总感觉有失了他的身份和财富……
是与不是,围观群众们在翘首以盼,等着天王下一场演唱会。
如果那位总裁继续出现,那就……算得上是心照不宣了。
不光是群众在等,粉丝也很焦灼。
骑士团们巴不得那个什么总裁只是一时兴起,他可千万不要再出现第二次,这样的话,不说一切,起码绝大部分绯闻都能被扼杀。
这么大的风声,两位当事人自然也听得到。
贺忘于是碰到了一个新的难题,他知道怀烟在意粉丝,他继续出现,粉丝肯定会波动。
可他又是真的很想去。
贺忘思索许久,联系了丁佳怡。
另一边,丁佳怡也是快要抓狂了,怀烟将事业和私人生活分得很清,像他这种凭借创作的实力派超级巨星,公开恋爱也没什么问题,问题就在于,怀烟的老公粉太多太多太多了,是个骑士就想当他老公,贺忘再用这种方式出现,丁佳怡很难不担心演唱会上的骑士团们忍不住悲愤从而引起群殴事件……
收到贺忘的消息,丁佳怡几乎是激动的,连忙给他回了消息,希望双方能够谈谈,主要是谈谈贺忘该怎么给粉丝一定缓冲时间。
他突然出现,粉丝没有任何准备,其实也是会感到惊吓的。
好在,双方对此事达成了同一认知,讨论很顺利。
贺忘不再在前排出现,而是选择了距离很远的看台,在不会被摄像头和观众捕捉的位置。
他退的这一步,看起来是为粉丝考虑,但丁佳怡知道,他只是在为怀烟考虑,他只是不希望怀烟为难。
不然,他根本不需要退让,谁能让他退让?他就算包下全场,也不会有人能改变什么。
丁佳怡感慨了一下,把聊天记录给怀烟看:“宝贝,这位贺总是在重新追你吗?”
怀烟有一段时间没和贺忘联系,贺忘再出现就是这样了,丁佳怡只能想到他俩掰了,贺忘在重新追求他。
怀烟垂下密密的眼睫毛,扫了一眼:“唔,可能是吧。”
“你俩掰了?”
“……嗯,倒也不算。”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真少见,却又不是糊弄。
丁佳怡没有再问,只觉他俩关系真乱。
在这种围观群众和粉丝都很热烈的盼望里,怀烟的下一场演唱会如约而至。
来到演唱会现场的粉丝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最前一排,满脸警惕。
好在,那位贺总不在。
粉丝们松了口气,像演唱会这种场合,就像是公主和粉丝的约会,这种特殊时刻,她们真的不是很想看到那么大一尊情敌哇。
虽然骑士团之间互为情敌,可是这是有着本质区别的,骑士团们走不到公主身边,也不会走过去,因为再怎么样,绝大部分粉丝也知道,追逐着的星星是不可以擅自靠近的。
……但是贺忘这种总裁就不同了,他他爹的可是真的能接触到的!
骑士团们松了口气,放下了心,如同以往许多次,心脏不由自主加速跳动起来,等待和公主殿下的又一次见面。
其中,某个区域看台上坐着的粉丝们,她们也是这样,前排的门票难抢,价格对于她们来说也算高,只能努力抢看台的票。
不过不管坐在哪里,都不能减少她们兴奋的心情,在数万观众的呐喊声里,她们好像真的变成了公主殿下的骑士,从四面八方赶来,跨越千里,只为了和他相见一面。
几个人甚至忍不住哽咽起来,连忙去翻主办方在每个坐席上都安排的包,里面有荧光棒,也有纸巾和湿巾。动作太急,包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粉丝弯腰去捡,直起身时忽然注意到了最后一排的观众。
这个位置好像是临时安排的,一条三人可坐的长座椅,却只坐着他一个人。
这位观众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侧脸线条清晰,气质有种不近人情的冷漠,手边却又放着一支荧光棒。
长得很帅,帅哥如云的娱乐圈也没有谁能和他相提并论,可是再帅,这张脸她也绝对喜欢不起来!
这种长相根本不可能认错!这他爹不是那位瑰译总裁吗!
他为什么又在这里!
小贺面无表情:?追妻,望理解。
骑士团:呵呵总裁就能强人所难吗,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今天是被很多假老公和正牌老公包围的咪咪(
55、情歌
◎那你就下次再来◎
“……”
粉丝当时就想尖叫出声了, 想到什么,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这不对,这位总裁坐在这种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的位置, 意思很明确,就是不想引人注意, 她如果说了出来,不就是让其他人也知道了吗?如果再闹大传到网上,引起热烈讨论……
她被脑补吓得头皮发麻。
不行, 她才不干。
骑士团坚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冷静下来后,粉丝恨恨瞪了总裁一眼,转过了身。
“……”贺忘有所察觉,但不在意。
他和在场所有粉丝一样,又远比其他人更赤诚地等待公主殿下登场。
演唱会气氛热烈,没有多少人有空注意看台是不是多了一个人, 快要结束时,粉丝下意识转过头,发现那排多出来的座椅已经空了, 那位瑰译总裁或许是提前离开了。
又仿佛是她的错觉。
演出结束了, 怀烟有些疲惫地缩在车里, 咬着吸管有一下没一下地喝水。
车缓慢而平稳地开到他下榻的酒店——也是瑰译,不过是最近新开的。
这里也有瑰译酒店, 怀烟多多少少有点意外。
因为这座城市的经济和消费能力远不能和一线城市比较,客观上,不能算是开顶级酒店的好选择。
酒店大楼外的瑰译标识熠熠生辉,仿佛是夜里指向的明灯, 怀烟扫了一眼, 忽然想起了瑰译名字的来历, 和贺光明有关,还算得上是浪漫。
很久以前,年轻的贺光明下海创业,结识了他后来的爱人,对方是传统书香世家的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出行一趟很是不易。
当时的年代,酒店行业还不盛行,大多是住宅楼改造的私人小旅店,卫生和安全情况都很堪忧,贺光明自己走南闯北,最困难的时候就是睡大街也有过,却不愿意让爱人受委屈,跟着他到处颠簸,搞房地产发家之后就开起了酒店,希望爱人外出时也能住得安心。
集团也是他爱人起的名字,瑰译全称是玫瑰译者,那位夫人一直没有明说这个名字的意义,大众也从很多种角度解读过这个名字,不过最公认的,还是认为玫瑰译者这四个字在代指爱情。
玫瑰和爱或许不是密不可分,可人们总是习惯用玫瑰来诉说爱意。
贺光明很久之前就不发展酒店这一项了,现下所有关于瑰译酒店的业务都是贺忘在管。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瑰译酒店又在那些热闹不热闹的城市进驻。
仿佛是在特意等着某个人的光临。
深夜的酒店大堂看不见一个人影,怀烟和丁佳怡助理们一起乘坐电梯上楼,电梯门一开,丁佳怡和助理们就极其默契地在他出去之后,按了关门键,又按了“1”的按钮,默默回到原点。
怀烟:“……”
他的视线从电梯显示的红色下箭头移开,转向了站在他房间前的人。
走廊里铺着地毯,湮没了他的脚步声,贺忘微垂着眼,一瞬不瞬地看他朝着自己走来。
这是很常见的举动,却又在这一刻显出了某种不可言喻的珍贵。
仿佛怀烟踏过的不是几步,而是一段无声无息的岁月。
贺忘目光闪了闪,开口时声音有种许久不曾说话的沙哑:“殿下。”
怀烟慢慢站定,若无其事地抬起眼睫,和他对视:“你来找我吗?”
“嗯。”还是一贯的寡言,语气却又很坚定,前所未有的坚定,“我想见你。”
“我很想你,”贺忘低声说,“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一次他不会再伪装,不会再压迫,也不会再压抑,他会将最真实的自己全盘托出,然后将选择权交给怀烟。
是躲避他,还是来拥抱他,他愿意等。
贺忘眼神专注炽烈,没有遮掩,直白又烫得过分。
怀烟甚至有点难以承受,仿佛变成了一张单薄的纸,被他聚焦,被他点燃。
“要是我不答应你呢?”
贺忘顿了顿:“我会重新再来。”
被拒绝也没关系,拒绝多少次都没关系,他可以无数次重来。
怀烟莫名被噎了一下,总觉得贺忘的语言表达能力进化到了一种并不能让他很喜闻乐见的地步。
怀烟幽幽移开了视线:“那你就下次再来。”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贺忘深邃的眉目之间露出了些许凝重,他迟疑了一瞬,还是问:“殿下,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这次拒绝我的理由?”
“你自己猜啦。”
怀烟打开了房门,一阵轻烟似的飘进了房间里,然后冷酷无情地关上了门。
贺忘:“……”
贺忘又在原地站了片刻,无可奈何地挑了下眉,一转眼,他在光滑如镜面般的电梯门里看到了自己。
除了这一身衣服,他身上空空如也。
贺忘恍然,垂下眼皮,无声弯了下唇角。
原来他忘了带礼物。
·
准备出发去下一站时,丁佳怡收到了一条信息,来自郑诀。
郑诀说,歌词已经写好了,问怀烟要不要看。
怀烟自然答应,丁佳怡如是回复过去,却没有等到郑诀发来的文件。
丁佳怡摸不着这小兔崽子又在想什么,也没有催,只是以为他又有了新的想法再修改。
然而等他们飞到下一站,丁佳怡才发现自己这种想法出了点偏差。
郑诀没有给他们发文件,而是直接飞了过来,想当面和他们商谈。
丁佳怡沉默再沉默:“……”
也不是不可以,但就是总觉得有哪点怪怪的。
怀烟也答应了。
怀烟的知名度和影响力不可以随便出门,约定的见面地点干脆就定在了酒店,反正瑰译酒店里有咖啡厅。
怀烟到了没多久,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这种带着点力量,就像是少年人跑动的脚步声听得多了,也能算得上是熟悉。怀烟看过去,果然是郑诀。
郑诀就像是一路跑过来似的,脸色有些红,重重坐在了他面前:“对不起,久等了。”
这句话还没落地,郑诀自己先愣了一下,有些别扭地低下了头。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养成了在怀烟面前遇事不决就先认错的良好习惯。
这很特别,可是,如果怀烟身边都是这样的人,那么即使是对郑诀而言很非同寻常的改变,怀烟也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同。
“没关系,我也才到。”怀烟语气温柔,把一杯提前点好的橙汁推到了他面前,“你写好的歌词呢,让我看看。”
“哦。”郑诀应了一声,哪怕在进门前他先绕着大楼跑了好几圈,此时此刻,心脏也以更上一层楼的速度狂跳起来。
郑诀用力眨了眨眼,若无其事地拉开背包拉链,拿出封好的文件袋,推到了怀烟面前。
“你……现在就看,好吗?”郑诀声音不自觉变得干涩。
他这种反应,怀烟也意识到有些反常了。
怀烟拿起薄薄的文件袋,警惕地瞄了他一眼:“你该不会是写砸了吧?”
“……怎么可能。”郑诀扭过头,耳朵变得更红。
怀烟越看越觉得不正常,狐疑地拆开文件袋,捏出了三张纸。
三张。
他只预定了两首,一首歌歌词再多,也不至于一张A4纸印不下的地步。
怀烟又抬起眼,本来想看看这只小兔崽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却忽然在郑诀别扭到近乎害羞的态度、和他越来越红的脸颊里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怀烟一垂眼,看向手里的纸张,却没有立刻看清楚纸上印着的字。
过了几秒,他近乎冷静地摊开了三张纸。
两张印着他需要的歌词。
多出来的一张,印着一首情歌。
现在轮到小郑了
开文的时候,我以为这篇文还是很短,所以跟编辑信誓旦旦报了20w,6w字就入了v,然后写着写着发现其实可以展开写很多剧情T T ……一次错误的估算!但是字数是卡死了的,超过会被罚,所以也没办法展开太多,很多可以细写的东西都没空间写,对不起T T 没有给大家带来我预估的阅读体验,是我的错误,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56、胜负
◎我怕你看不到我◎
怀烟看了一遍情歌歌词。
写得很好, 一看就知道是讲懵懂的初恋,如果发出去,可以引来不少共鸣和喜爱。
它可以成为一首热歌, 可它不是怀烟需要的。
怀烟在心里长长叹了声气,心绪万千, 但最终还是抬起眼睫,把这张纸抽了出来,推回到郑诀面前, 若无其事地说:“这是你不小心放进去的吗?下次要注意哦,你歌词写得还不错,被别人拿走就不好了。”
郑诀攥紧了手指,心一下沉了下去。
怀烟这种态度,很明显是在回避。
郑诀转过脸,锋利的眉毛紧皱, 这一瞬间他的神态似乎脱离了少年的范畴,变得更加复杂难言起来,他喉结滚了又滚, 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不是, 是我送给你的。”
“谢谢你的好意, ”怀烟眼都没眨,自然而然地说, “不过我新专辑已经安排好啦,没有给这首歌的空间了,郑诀。”
郑诀愣愣地看着他,抿了几次嘴唇, 也没有说出什么来:“……”
他是自己想过来的。
看到那条新闻之后, 郑诀朦朦胧胧意识到了什么, 但还是不死心,又或者说是,还是存着几分可耻的侥幸,不断地回想,万一呢?万一他没有恋爱,只是误传呢?
这种心态折磨得他坐立难安。
那条新闻之前,情歌才写了一半,断了的情绪无以为继,郑诀恍惚了几天,坐在电脑前也想不出任何东西,大脑一片空白。
可他还是咬着牙,硬生生一个字一个字磨了出来。
他不甘心就此放弃。
郑诀揣着这份侥幸和不甘,给丁佳怡发了信息,然后订了张机票,请假飞了过来。
一路上,郑诀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回避其实也在他的设想里,他甚至设想好了每种可能的应对方式,只是想归想,真正被怀烟当面回避,他还是感到了非常、非常难过。
他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勇敢,做不到坦然面对。
感情不是照本宣科,一个细枝末节就能让他手足无措。
郑诀仔细地盯着他,或许是想从他的脸上盯出点什么不同来,可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看到什么。
一段时间不见,这位天王还是很漂亮,茶色的瞳孔被阳光映得波光粼粼,水润剔透,仿佛是沁出来的一捧春茶。
他看起来镇定极了。
郑诀眨了眨忽然酸涩的眼眶,竭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可尾音还是不受控制地低了下去:“这首歌是写给你的,你看不出来吗?”
这句话相当直白了,和“我喜欢你”也没有什么区别。
怀烟也没办法再装作看不懂了。
他叹息了一声,轻柔地、无可奈何地说:“你可以不用说出来的。”
“为什么?”郑诀猝然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紧盯着他,像是一只怎么挨打都不肯认输的倔强的小狼崽,“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怀烟很轻地说,“不是。”
“是因为,我没办法、也不能给你回应,郑诀。”
郑诀:“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郑诀没有问他是不是在恋爱,而是问他有喜欢的人了吗。
怀烟顿了顿,肯定地说:“有。”
“……”郑诀一哽,很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心存的那点侥幸彻底碎裂的声音。
原来它是没有声音的,就像身体里的血液,可是又重若万钧,压得郑诀彻底沉进了谷底。
他听见自己六神无主地说:“是贺忘吗?他有什么好的?他都二十四了,他已经很老了……”
郑诀暂时陷入混沌,理智不能算全无,但也是飘飘忽忽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把自己和那个人做比较,努力找出自己的优势。
可他的优势也少得可怜。
怀烟默了默,客观地说:“我比贺忘还大两岁。”
“那不一样,”郑诀着急地说,“他怎么能和你比?Alpha过了二十岁就不新鲜了,身体机能开始退化了,就……就像冰箱里的隔夜菜,这种Alpha还有什么好喜欢的?你别喜欢他了好不好?十九岁的男大学生不好吗?”
郑诀仿佛是一只还没出笼的小狗,竭尽所能地扒拉着他的衣角,满眼渴盼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带走他。
“……”怀烟被他说的有点想笑,又有点心酸。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居然一点都没有注意到郑诀对他的感情变化,如果早知道,那他就……就怎么办呢?怀烟也知道,感情是不讲道理的事情,无论他怎么做,都不可能完全阻拦得了别人的感情。
或许他只能选择不再和郑诀合作。
两首合他心意的歌词,和一份少年炽热的心意,还是后者更让他于心不忍。
可是凡事没有早知道,事已至此,现在再想这些也没什么用处。
“郑诀,”怀烟眼神很温柔,却是一种冷静的、让人没办法沉溺的温柔,“十九岁也会长到二十岁的。”
郑诀呆呆的,眼眶终于红透了:“求你了……”
“你什么都没告诉我,”郑诀断断续续地说,“你不能连一次机会都不给我。”
怀烟安静了一会:“嗯,这是我的错,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的。”
怀烟站起身,一只手撑着桌面,很认真地看着他,然后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
“对不起,郑诀。”
怀烟拿起文件袋,转身就要离开,忽然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郑诀慌不择路地扑过来,从后抱住了他。少年如此慌乱无措,连拥抱都笨拙到了极点,手臂颤抖着、紧紧地拢住了他的脖颈:“我才应该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么对你,对不起,对不起。”郑诀说,“我不要你原谅我了,你就当我是罪人,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行不行?”
“对不起……求你了……”
怀烟几乎要被他勒得不能呼吸了,但也没有挣扎,可能是少年Alpha那颗莽撞着快要冲出来的心脏在一定程度上让他感到了茫然,也可能是掉在他肩膀上的滚烫的眼泪短暂麻痹了他,怀烟定了定,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下,坚定地拿开了郑诀的手臂。
郑诀的力量是比他大很多的,可他还是一拿就拿开了。
怀烟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了包间,在门口停了一秒,低着头,轻轻关上了房门,把少年绝望的哭泣声一同关在了门里。
·
演唱会之前,怀烟一直没出房间门,三餐都是助理给他送来的。
助理看到他也看不出什么来,只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太好,但为什么,谁也不敢多问。
怀烟静静地看着手里的歌词,不需要任何乐器,他的脑海里也能浮现出曲调的音符——郑诀完美交出了一份契合他所有需求的答卷,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是用不用它,也成为了一件让他为难的事情。
过了许久,他把纸张叠起来,收好,让丁佳怡给郑诀的经纪人发一份正式的合同,然后躺进了床,猫一样蜷缩起来,闭上了眼睛。
丁佳怡按照他的话,联系了郑诀的经纪人。
怀烟的状态不太对,丁佳怡想了想,感觉是郑诀这个小兔崽子引起的,就是和他见面之后,怀烟的情绪才变得低落。
丁佳怡大概猜到了什么,郑诀一个人飞过来和他们商谈,已经算得上是不合常理了。
丁佳怡也忍不住叹了声气,心想公主就是公主,总有大把人为他疯狂。
可是接收这些感情,也是很费力气的,怀烟做不到无动于衷,只能卡在心里。
就像一团毛球,卡在猫肚子里,只能让猫猫难过。
直到演出前,怀烟才出现,团队众人紧张地看过去,确认他的脸色神态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大家也没有多问,直接跟着他出发。
路上,怀烟一直出神地看着窗外,直到到达目的地,他才回过神来似的,低声问了身旁的丁佳怡一句:“你这几天有看到郑诀吗?”
丁佳怡愣了一下,很快回说:“没有。”
“嗯。”怀烟揉了揉额头,平静地下了车。
丁佳怡没有问他任何问题。
演出依然很顺利,只是在结尾时忽然下起了雨。
这场雨突如其来,所幸分发给每个观众的包里有一次性雨衣,观众没有被淋到很多,怀烟正唱到最后几句,也不好下场去穿雨衣挡雨。
他经不起雨淋,丁佳怡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拿着雨衣上台,披在了他身上。
怀烟对她弯了弯眼,想拉着她一起唱,看到她没穿雨衣,又放她下了台,在雨里和全场粉丝完成了一次大合唱。
这场演出和以往一样声势浩大,且因为这场大雨,又增了几分浪漫。
演出结束,粉丝们揣着还没退去的激动陆续出场,发现场外停了许多辆大巴,这倒是方便了因为大雨不好打车的粉丝们。
粉丝下意识以为这是公主殿下找来的,更加高兴了,唱着歌登上了车。
怀烟看了一眼,顿时了然,没有多停留,让司机直接回酒店。
酒店门口站着一个人影,怀烟垂下眼,本来可以直接从地下车库的电梯上楼,还是又绕了回去,回到了酒店正门。
大雨滂沱,这道人影不知道站了多久,似乎和雨水融为一体,整个人都在往下滴水。
“郑诀,”怀烟走到他面前,“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等你,”郑诀低垂着脑袋,闷闷地解释,“我怕你看不到我,只能站在这里等你了。”
“我不是……”郑诀正想说什么,抬起头,却看到一道挺拔而又具有压迫感的黑色身影自水幕迷离的夜色里走出来,走到了怀烟身后。
他手微微一倾,将手里的伞挡在了怀烟头顶,替他遮住了所有大雨。
这一章好难磨(。
被雨淋湿的狗勾没人要,被淋湿的猫猫被小贺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