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现场求婚
春季入学的一年级新生和秋季入学的一年级新生，下半年的课程是完全一样的，所以这学期在同一个班级。
看到那位在入学仪式上大出风头的章章同学被分配到造修院来的时候，莉莉就知道他会跟自己在一个班级了。
只是没有料到，对方竟然就被安排坐在自己旁边，而且来了个这么清新脱俗的开场白。
反应了足足三秒之后，莉莉才缓缓开口：“……我讲中文。”
章守长听到对方这么说，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毕生所学全部英语加起来也不超过五句话，真要让他跟旁边这位外国友人聊天，肯定不出半分钟他就绷不住了。
“太好了，”章守长在最后一排的凳子上坐下来，把自己无处安放的长腿敞开了。
“我叫莉莉，”莉莉说着，又指了指后桌，“这是小空。”
莉莉一边说，一边来回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两个新生，试图分辨这两人的真实身份。
章章此人，以她的经验，必然不是异常入侵生物。
没有任何一个伪装成人类的异常生物会这么高调行事……
至于是NPC的可能性，莉莉觉得也可以排除。
NPC是负责维持玩家在这张图里的基本秩序的，像章章今天上午的行为，很明显是唯恐天下不乱，和NPC的职责实在不符。
那就只能是原住民或者玩家。
莉莉倾向是后者。
如果是玩家，那就是她的竞争对手，是她除了异常生物以外，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
至于旁边这个叫小一的男生，她没在新生入学仪式上注意到，现在从言行上看，暂时也很难分辨对方的身份。
但从他刚入学第一天就和章章走得这么近来看，对方是玩家的可能性也很大。
当然，也不排除他是章章绑定的目标。
不管是哪种情况，这两个人，都不能放过。
“章章，小一，你们吃饭了吗？”莉莉朝两人笑，“我跟小空刚好准备去食堂，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大毛饿得肚子咕咕叫，当然是满口答应。
可这时佘小空颤巍巍开口：“你们去吃吧，我身体不太舒服，就不去了。”
她说话的时候垂着头，声音很小。
莉莉转头看向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去校医院看看？”
佘小空慌张摇头，“我待会回宿舍休息一下就好。”
莉莉伸手握住佘小空的手，“那我陪你回宿舍？”
她这时充满歉意地抬头看向章守长两人，虽然对面两人也很可疑，但莉莉的首要任务，自然是看紧自己锁定的目标。
章守长无所谓地摆摆手，目送莉莉领着佘小空出门，这才领着大毛往食堂走。
全校就一个食堂，位置十分醒目。
章守长和大毛大摇大摆走进去，把一排窗口都扫荡一遍，然后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
从教室到食堂短短十分钟的路程，章守长收到了沿途无数学生注视的目光，偶尔也会有几个学生热情地和他打招呼，章守长都带着笑一一回应了。
终于在餐桌边坐定，章守长一手扒拉着饭菜，另一只手飞速刷着手机。
和上个世界完全将手机信号屏蔽的情况不同，这个世界可以正常使用互联网，只是网络系统全部加设了双向防火墙，将不允许出现的信息全部屏蔽，同时禁止玩家向外散播本地图里的信息。
章守长此时用新生账号登录进K校的内部网站，把所有师生信息调出来。
他重点看的是这两天刚入学或转校过来的新生，以及新近招聘的教师和职工的信息，试图从里面找出另外三个毛来。
大毛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学着章守长也登录了校园网，可看了一阵师生的信息，觉得实在无趣，拇指一划，进了学生论坛。
刚点进去，热门顶得最高的一个帖子就吸引了大毛的全部注意力。
“老大老大！”大毛用力拿胳膊肘怼章守长，“你快看！这论坛里有人做了个最新的学生颜值排名，你在我们学院男生里排第二，被选成院草候补了！”
“啧。”
章守长显然没有大毛的兴奋劲，他有些不满地把视线从自己手机屏幕上收回来，瞥向大毛的屏幕。
“院草就院草，怎么还候补？你大哥这么帅气的皮囊，怎么才区区第二名？让我看看，哪个滚球敢排我前边？”
大毛看着第一名的照片，嘿嘿笑说：“老大，虽然我也希望你第一，但你跟第一名比起来，确实差远了。”
章守长眯起眼，看到放在第一的“古玉”两个字，瞬间收声。
此时排在第二的章章两个字边上，正反复循环放着他在入学仪式上站在演讲台后说“我是章章”的时候一脸坏笑的动图。
而古玉两个字后面，则只有简简单单一张证件照。
“老大，”大毛不断摇头，“人家用证件照就打败你了。”
章守长正要反驳，抬眼看到证件照本尊从食堂门口走了进来。
啪一声。
章守长站起来，身后的椅子都被他带倒了，引来一众学生的围观。
章守长浑不在意，扶起椅子，冲到正在窗口打菜的古玉身边去。
“好巧，你也来吃饭？”章守长咧嘴笑，“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吃？我们在窗边那桌。”
古玉垂着眼，“我不在食堂吃。”
说罢拿起饭盒转身往外走。
章守长追着他问：“那你去哪吃？”
“宿舍。”古玉脚步不停。
“你住哪个宿舍？我跟你一起去？”章守长又问。
古玉这时停下来，转头看章守长，一言不发。
两人几乎算不上认识，这样冒然说要去人家宿舍吃饭，好像确实有些过分了。
章守长嘻嘻笑起来，“不去就不去吧，干嘛总板着脸呢？”
古玉抬脚要往外走，章守长慌张伸手拉住他手臂。
担心手上的饭盒里汤汁洒出来，古玉慌张跟着章守长手上的力道往他身前倾过去，险些撞进他怀里。
章守长赶忙抬手将人扶住，然后问：“待会下午参观校园因为时间不够，班主任安排同班同学一对一做向导，你愿意做我向导吗？”
古玉只说：“我下午还有其他事。”
“老大！”
这时大毛的声音从窗边传来，压抑克制中又带着莫名的兴奋。
章守长转头看过去，见大毛正拼命朝自己挥手，然后用力戳着自己的手机，过一会又指向周围其他桌。
什么东西……
章守长环顾四周，发现此时食堂里不少学生都正拿着手机，对着自己这边拍摄。
自己这个校园风云人物，好像短短几分钟时间过去，知名度又提升了？
章守长朝着离得近的几个镜头咧嘴笑起来，甚至摆了几个自认为很帅气的pose。
古玉此时已经绕开他，快速离开了食堂。
章守长还想去追，可窗边大毛又喊了他两声，听起来很急切的样子。
章守长深深看一眼古玉消失的方向，然后无奈转身，快步回到自己桌边。
“什么事把你猩猩的原形都逼出来了？”
章守长坐下来，看向大毛。
大毛激动地抱着手机就往章守长脸上怼，“老大你快看！”
大毛手机屏幕都快戳到章守长鼻子上了，章守长只能把头朝后仰着躲开，然后一把拿下大毛的手机，低头看过去。
那是学校论坛上最新被顶上热门的帖子，热度急速飙升，迅速盖过了颜值排名的那个帖子。
看清帖子的内容，章守长的两根眉毛越挑越高。
那帖子光看标题就已经非常吸引人眼球了：
【最新爆料！本院两位颜值担当至死不渝感人至深的爱情！视频为证！】
章守长顺手点进去，看到的居然就是刚刚他搭讪古玉的那一幕。
不是，K校学生这都是什么单身二十年的手速？才发生的事下一秒帖子就做出来了？
里面的视频是从不同角度拍摄的章守长跟古玉聊天的画面。
其实稍微仔细看就会发现，那画面里，明显就是章守长在热脸贴着冷屁股。
可偏偏帖子里的视频都专挑古玉背影和侧脸对着镜头的部分，还加上浓重的粉色滤镜……
解读得最扭曲的一段，是刚才章守长拉住古玉，古玉没站稳险些倒进他怀里的画面。
贴上去的视频拍摄角度之刁钻，简直像专业摄影师拍摄的两个演员借位接吻的画面，像是觉得还不够夺人眼球，直接配上标题：【荧幕初吻】
神特么初吻，根本连碰都没碰到啊。
很快，一个新的关联帖弹了出来。
这次的内容，直接让章守长饭都要喷出来。
帖子点进去，最上面简单粗暴放了个半分钟的小视频。
视频内容很简单，是之前在办公楼的楼梯口外面，章守长拉住古玉，从自己胸前拿出小方盒，然后打开，把里面的四角星递到古玉面前去，想要试探他是不是梁晨。
这事章守长觉得其实没什么，可架不住发帖人视频剪辑技术高超，刚好把古玉抬手推开他的小盒子然后蹲下来捡作业的部分给剪掉了。
如此一来，从视频拍摄的角度看过去，难免不会引人联想。
而那视频下面，介绍栏更是直接简单粗暴地给了个极度夺人眼球的结论。
那结论，跟现场真实情况，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关：
【震惊！现场见证！章章向古玉求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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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做我对象吧，班长
呵，人类的本质，是八卦。
就K校学生这歪曲事实的能力，不去欧美做政客那真是可惜了。
“老大，”大毛的一颗脑袋凑上去，看清帖子内容，惊得眼珠都快掉出来，“老大！你你，你这才刚来学校不到一天，就跟正牌院草搞到一起了？还连求婚都搞定了？你这样大嫂知道么？大嫂在上一张图帮了你那么多——唔？”
大毛话说到一半，被章守长抬手捂住了嘴。
“嘘！”
章守长满脸恨铁不成钢，压低声音说：“这么大嗓门干什么，过来之前没听到规则么？这么上赶着暴露自己身份？”
大毛刚才实在是被老大这惊人的招蜂引蝶的能力给震惊到了，一时忘了自己还在选拔赛地图里，没忍住就讲漏嘴。
现在突然意识到刚才莽莽撞撞乱讲话，万一暴露了玩家身份，自己被取消资格也就算了，很有可能连带着老大也一起被踢出局。
大毛这才有些后怕，慌慌张张点头，隔着章守长的手，支支吾吾说：“老大，我错了我错了……”
“章章同学。”
一个声音从餐桌对面传来。
章守长和大毛保持着一人捂住另一人嘴的姿势，一起抬头朝对面的人看过去。
现在两人对面的，是个身材干瘦，脸型方正的小眼睛男生。
男生穿着统一的校服，胸前的校牌上写着：
【姓名：王勇】
【学院：机甲制造与维修】
男生将自己的餐盘轻轻放在面前桌上，然后冲对面两人笑起来：“我是王勇，也是一年二班的，春季入学的。”
说着，他来回看看两人，视线最后落在章守长身上，“张老师说了，这次的新生集体参观校园环节，因为时间问题取消了，改为班级内学生一对一向导的形式进行，章章你找到自己的向导了吗，没有的话我可以跟你配对。”
“噗嗤。”
大毛没忍住笑出声，配对……听起来跟手机蓝牙连接似的。
王勇看一眼大毛，没理会他的嘲讽，重新盯着章守长，看起来是非常希望可以做对方的向导了。
“不好意思啊，”章守长这时慢悠悠说，“我已经配对成功了。”
大毛：？
神特么配对成功了……
“哦，哦，”王勇缓缓点头，难掩眼中失望的神情，“那真是可惜了，”又看向大毛，“那小一同学呢，找到向导了吗？”
“没啊，”大毛脱口而出了一句。
“太好了，”王勇又说，“那我做你的一对一向导，怎么样？”
大毛有些为难地挠挠头。
他其实更希望自己的向导能是个女生，最好是刚才在教室里看到的那位莉莉同学那样肤白貌美大长腿类型的……
见大毛犹豫，王勇又说：“我看跟张老师报名参加向导活动的春招学生一共只有五个，咱们班今天入学的新生有六个，如果不快些做决定的话，有可能会变成落单的那个哦。”
还有落单的情况？
大毛迷茫地看向章守长。
章守长用力点头，附和着王勇，像是猜到大毛心里的小九九，他凑到大毛耳朵边上说：“莉莉莫森，没有报名参加向导活动。”
幻想的泡沫被戳破，大毛老老实实同意了王勇的提议。
王勇拿出手机，亮出自己的私人账号二维码，“你们都扫一下我，加个好友吧？以后有什么需要都可以随时联系。”
看着王勇端着餐盘满意地离开的背影，大毛凑到章守长耳朵边上问：“老大，你猜他是不是那个……异常玩意？”
章守长摇头，“要真的异常哪能这么高调，上赶着来跟新生套近乎？”
大毛点头，“那会不会也是……”
他顿了顿，然后用口型无声讲出个“玩家”两个字。
“不知道，”章守长淡淡说，“现在还不好说，慢慢看吧。”
“哦，”大毛倒没有很困扰这个事，他现在在好奇另一件事，“老大，你什么时候配对成功了？谁是你向导？”
“我没向导啊。”章守长随意回了句。
“没找到向导？那你骗王勇说你找到了？”
大毛看向章守长，发现对方讲话的时候，非但没有失望或者着急，怎么反倒看着好像很得意？
眼看就要成为落单的那个新人了，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大毛觉得自己大哥现在变得神神秘秘的。
*
造修院女生宿舍，莉莉陪着佘小空回到了两人的房间。
K校学生不多，宿舍都是二人间，每个房间带独立的卫生间和阳台，两张单人床并排放在房间正中央，中间由一个两人公用的床头柜隔开，类似宾馆标间的格局。
在床的两边，分别有两个宽敞的书桌，书桌边上分别放着两套组合衣柜及置物柜。
莉莉扶小空在她的床边坐下，见她脸色实在太差，满脸担忧地问：“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发烧了？”
佘小空摇摇头，“可能入学仪式开太久了，没有吃饭，有些低血糖吧。”
佘小空虚弱地说了一句，她是什么原因面色惨白，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问题根本不是出在身体上，而是在心里。
莉莉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依旧固执地从自己的柜子里翻出了一根体温计，塞给佘小空，“先把体温量了，我现在下去给你打饭，你乖乖在这里等我，不要乱动。”
佘小空朝莉莉挤出个笑，“我没有发烧，不用——”
“——听话，”莉莉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我马上打饭上来，我回来之前都不许把体温计拿出来，知道吗？”
佘小空深吸了一口气，最终没再争辩什么，只是垂着眼，点点头。
比起花费力气和人沟通，她更情愿独自缩在角落里，任由其他人误会。
莉莉又轻抚了下她柔软的发顶，“乖，等我。”
说罢，匆匆出了宿舍门。
看着莉莉离开，佘小空松了口气，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软在自己的床边。
刚才在教室里，她的那张金属卡片被对角的一男一女来回传递的画面又在脑海中涌现。
佘小空面色越发苍白了，浑身都有些细微地颤抖，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将床单攥出层层褶皱。
他……他甚至都不曾打开看一眼自己的卡片，就那么把卡片给了其他人！
快步离开宿舍的莉莉这时低下头，看一眼自己手机中显示的监控数据。
那是从她刚才递给佘小空的体温计传感器上发送过来的数据。
数据显示佘小空体温偏低，但仍处于正常水平，定位显示人依然在宿舍里，位置从她离开到现在，一点也没有移动过。
看来目标很听话，真的就老老实实夹着体温计没有动。
莉莉在脑海中喊了声“系统”。
熟悉的机械电子声响起：【1024号系统，为您服务。】
莉莉：“检查目标概率值。”
1024号系统：【目标佘小空，异常生物概率值提升至，58%】
莉莉的唇角勾起。
很好。
果然如她所料，佘小空向着现出原形的终点又靠近了一步。
*
造修院男生宿舍，有着和女生宿舍完全一样的格局。
410室此时房门紧闭，古玉已经吃完饭，正坐在自己的床上，盯着面前悬浮的光屏看。
他盘着腿，身姿坐得笔挺，面无表情地仔细观察着占满整个光屏的地图。
那是整个K校的俯瞰图。
他抬起手，两根修长的手指放在校园入口处那个岔路口广场上，朝外轻轻拨动，将广场放大。
如果是从校门口进去，站在广场上，看到的会是一个普通的花坛。
可从现在这张地图上看过去，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花坛被做成了四角星的形状，四个角刚好指向四个学院的方向。
咚咚。
敲门声响起。
古玉触电般将手握成拳收至胸前，瞬间将光屏收入怀中。
他轻轻拧着眉，看向门口。
门外人脸识别通过的提示声响起，紧接着锁扣咔哒一声响，门朝里打开了。
一颗脑袋从门后伸出来，咧开嘴，朝古玉笑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又见面了，室友。”
古玉：？
古玉思绪停滞了两秒，才开口：“这里是双人间。”
“昂，”章守长点头，“我知道。”
古玉又说：“我有室友。”
显然不是你。
章守长此时已经把门推开了，一只机械猫喵喵叫着从他脚边跟进宿舍来。
“我知道，”章守长大咧咧在古玉旁边的床上坐下来，“说来巧了不是，你之前那位室友家里突然天降横财，然后光速在学校附近买了房，就不住宿舍了。”
古玉：“……”
十分怀疑这事有内幕，而且最大的幕后黑手就在眼前。
章守长这时唇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的室友兼向导同学。”
古玉：“……我没有报名参加新生向导活动。”
章守长点头表示理解，“报名的五个同学都已经找到自己的扶住对象了，我是最后落单的那个，张老师破格安排你做我的一对一向导了。”
说到这里，章守长朝古玉笑得更开了：
“我现在弱小可怜又无助啊，你会跟我配对，做我的对象的，是吧，班长？”
古玉：“？？？”
对象这个词，确定是这么用的？
第53章 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K校食堂是个三层小楼，二楼三楼是师生共用的食堂，一楼除了几个餐厅包厢，剩下大部分铺面被打通了做便利店和快递代收点。
作为学校唯一的食堂，这座楼位于四个学院的正中间。
如果把四个学院看成四朵花瓣，那么从校园平面图上看，食堂正好位于花心，四个学院通向正门的路组成花萼，学校正门牌坊后头的岔路口小广场则是花托。
食堂外立面上，以前悬浮着【K校食堂】的地方，此时换成了【章章食堂】，便利店也跟着换成【章章便利店】。
“叮——欢迎光临。”
便利店的门被推开，一个留着浅灰色短发的男生迈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三个同伴。
“买瓶水。”
浅灰色短发的男生走到柜台边，四下张望，没看到收银员，歪着半边身子探头朝旁边快递代收点看过去。
在一层层铁质的快递架子中间，一个男生正在将地上散落的快递盒一个一个扫描录入到代收点系统中，然后按照编号位置放在架子上。
男生穿着K校校服，校服外面套着蓝色工作服马甲。
男生身形看着很瘦弱，统一的制服马甲在他身上显得非常宽大。
马甲的右侧胸前有透明口袋，里面放着工作牌，上面姓名写着【王勇】。
像是没有听到灰发男生讲话，穿工作服的男生依旧熟练地收录着地上的包裹，头上戴着的鸭舌帽遮住脸，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到一段苍白到有些不正常的脖颈。
“喂！没听到我说话吗？”
灰发男生朝蹲在货架中间的男生高声喊了一句。
穿工作服的男生依然没有起身，也没有抬头朝灰发男生看过来，甚至还抬手将自己的帽沿拉得更低了些。
“老板不在，需要什么麻烦自己去冷柜拿，”工作服男生低头说着，声音像是刻意压得很低，“拿好了直接刷脸付款就行。”
“啧。”
灰发男生显然对对方的冷漠态度非常不满，他直接离开柜台，走到工作服男生身边来，鞋尖抵住对方正准备拿起来的一个包裹，“全都要我自己拿，还要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是快递代收点的工作人员，不负责便利店的收银工作。”
穿工作服的男生低声说着，没有抬头，只是放弃了被银发男生抵住的包裹，微微转身去拿另一个包裹。
啪。
这次银发男生直接一脚踩在了工作服男生正要拿起来的那个包裹上。
棕黄色的方形纸盒直接被对方的鞋底踩出一个凹陷来。
工作服男生深吸一口气，将胸中怒意压下去，依然没有抬头，只是伸手去掰对方踩在包裹上的鞋，“麻烦把脚抬一下，不要压坏其他人的包裹。”
银发男生歪着头看向对方压低的帽沿，“我要买烟，需要你当场核实我成年人的身份。”
两人僵持了片刻，最终工作服男生让步，点头说“好”。
银发男生这才放开了脚下的包裹，回到收银台前。
“需要什么烟？”
工作服男生背对着银发男生，看向墙壁上存放香烟的位置。
银发男生随意报了款烟名，身体凑近摄像头，完成人脸识别，屏幕上显示：
【姓名：龚昊】
【学院：机甲驾驶】
【烟酒购买资格验证结果：通过】
穿工作服的男生把烟递给对方，却在要抽回手的时候被龚昊一把拉住手腕，用力朝柜台边上扯过来。
啪。
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龚昊一把将对面的帽子打掉。
“你干什么？！”
工作服男生惊慌失措地想要转身去捡帽子，无奈手腕被对方紧紧捉住，没办法弯下腰去。
龚昊眯起眼睛，露出个阴恻恻的笑，“你不是王勇。”
男生身体瞬间僵住，目光躲闪，浑身上下都写满被识破身份后的不安。
看到对方这样的反应，龚昊很满意，“为什么冒用王勇的身份？你到底是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男生没有回应龚昊的咄咄逼问，只是用力想要扯出自己的手腕，没能成功。
龚昊像是咬住猎物的捕食者，手上力道大得惊人，一双眼盯住男生，因为过度兴奋眼尾甚至有些泛红。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龚昊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见是个留着黑色长发的漂亮妹子，脸上的戾气瞬间消去不少，原本钳制住对面的手也松开了。
“今天算你走运，”龚昊用只有自己和身边男生听得到的声音说，“晚点再收拾你。”
说罢，龚昊来到女生身边，低头朝她胸前校牌上看过去。
【姓名：丁小四】
【学院：机甲师身体护理与精神力疏导】
龚昊眉头轻轻皱起来，“刚入学的新生？”
小四点头，“是。”
龚昊把手机抽出来，笑着说，“加个微信吧？以后有什么事找哥哥就行，哥哥罩着你，保护费都给你免了。”
小四笑起来，大大方方拿出自己的手机，“好啊。”
从便利店出来，龚昊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了，他轻轻转动指根处的戒环，在脑海中唤了声“系统”，要求绑定刚才店里冒名顶替王勇的男生为异常生物目标。
一个冰冷的点子声在他脑海中响起：
【目标已锁定，您还剩余2次绑定机会，是否确认完成本次绑定？】
龚昊：“确认。”
戒环提示灯点亮，很快又隐匿下去。
【目标绑定成功：翁一帆，初始异常生物概率值，69%】
翁一帆？
龚昊迅速在脑海中回忆起这个名字，就是他们机甲驾驶学院的学生，二年级的，平时总是畏畏缩缩的，他都没注意过对方长什么样子。
69%算是挺不错的初始概率值了，龚昊很满意，比他第一次绑定的目标的初始概率值还高。
此时在便利店外面的露天用餐区，一个身材修长，长相清俊的男生正倚在角落的餐桌边，紧紧盯着门口方向。
男生脸上没什么表情，视线却像磁铁一样紧紧锁定在跟随龚昊出来的丁小四身上。
丁小四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游刃有余地和跟在龚昊身后的三个男生都交换了社交帐号。
“那种女生有什么好看的？”
说话的是个肤色白净的高个子女生，马尾高高扎在发顶，额前的每一缕碎发都被整齐地梳起来，自信地露出饱满的额头和精致的五官。
男生没有给她任何回应，视线依旧锁定在丁小四身上。
女生索性挨着男生站定，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我叫杨明月，是你机甲驾驶学院的学姐哦，加个好友认识一下吧，学弟？”
男生摇头，淡淡说：“不用。”看也没有看对方一眼。
杨明月还是第一次这么直接地被人拒绝，她愣了两秒，跟着男生的视线朝丁小四看过去，“你喜欢那种水性杨花的类型？”
这一次，男生终于收回了视线，冷冷看向杨明月。
杨明月冷笑一声，“她也是今天第一天入学，可算上刚才那几个，她已经搭讪了二十多个男生了。”
说着，她朝身边的男生凑近了些，“你还不知道吧，学校里现在都在传，她可能是……伪、娘，现在大家就等着她被分配宿舍，看看她是进女生宿舍，还是男生宿舍呢。”
没想到自己给出了这么重磅的信息，身边的男生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重新把视线放在了丁小四身上，再不多看她一眼，杨明月非常不满，声音都冷了几分：
“你知不知道，她见人就问人家是不是喜欢她，脑子有病似的。”
男生这时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好像浮起笑意，“不是挺可爱的吗？”
“可爱？”杨明月完全搞不懂对方的脑回路了，“你总不会就喜欢这种……不太正常的？”
“有什么问题？”男生反问。
丁小四这时视线撇过来，一眼看到杨明月身边的男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整个人像被冰封住，站在那一动不动，定了很久。
男生朝丁小四露出个浅浅的笑。
丁小四这才回过神，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绽放开，像朵迎着朝阳的向日葵。
他一个百米冲刺奔过来，在男生面前站定，低下头，在包里翻找一阵，然后拿出跟棒棒糖来，熟练地撕开糖纸，递到男生面前：
“呶，刚给你买的，你最喜欢的草莓味。”
男生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有惊讶和一点点失望的情绪闪过。
他张开嘴，由着小四把棒棒糖塞进他嘴里，然后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三毛是真的没想到小四能一眼认出自己。
他本来以为换了外貌换了身份，小四一时认不出，还能骗他问自己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呢，现在看来希望泡汤了。
看来他这辈子都没办法从小四口中听到他问自己那句话了。
明明对无数陌生人讲过的问题，为什么偏偏不能问他一次？
小四此时脸上写满得意，勾住三毛的脖子，旁若无人地抱上去，“这算什么，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出你来！”
作者有话说：
这张图前半段多个玩家视角切换，后半段世界线会收束在章章身上
文里只有一个真正意义的带恶人，现在看起来不太好的角色之后都会反转…
（话说有没有多的绿色液体吖…卑微地求一求…
感谢在2021-12-05 14：00：00~2021-12-12 14：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两块方糖、水禾 10瓶；宝宝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谁洗完澡会穿这么正式
造修院男生宿舍，410室，章守长坐在自己床上，满脸期待地把身体朝前探出去，看着古玉。
古玉正要拒绝，手机上一声消息提示声响起。
是班主任张忠民发来的消息，大致内容和章守长说的差不多，通知他章章同学落单了，让他身为班长以身作则，肩负起章章同学的一对一向导工作。
古玉手指在消息框上停顿片刻，想着该怎么拒绝这个工作。
喵～
机械猫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了古玉的床，竖起尾巴弓着背贴在古玉身侧来回踱着，不断拿合金做的滚圆的脑袋轻轻顶着古玉的手肘。
古玉随意地把手臂抬起来，机械猫钻着空子把脑袋塞进古玉手臂中间，拿头磨蹭着他的手腕。
古玉原本停留在聊天框的手顺势放下来，轻轻摸了摸猫咪的脑袋。
猫咪从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耳朵朝后压下去，眯着眼，往古玉掌心蹭。
章守长全程盯着亲昵地在古玉身边求摸摸的猫，和撸猫撸得熟练到不像第一次的古玉，一时有种错觉，不知道这到底是自己的猫还是古玉的猫。
“这不是我买的猫吗？怎么第一天就粘上你了？”
古玉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样无视猫主子地撸人家的猫的行为不太对，把手从猫脑袋上收起来，转而轻轻抱住猫咪肚皮，朝章守长的方向送还过去，说声抱歉。
章守长这时手机上弹出个新消息，看清消息内容，他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冲古玉摆摆手，“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我的猫就是你的猫，你随便撸，别客气。”
大毛的宿舍就在章守长对面，是408室。
章守长大摇大摆推门走进去，见大毛一个人正躺在床上吃薯片，笑着喊声“大胖”。
大毛没理他，自顾自继续吃薯片。
章守长抓了一把大毛的薯片送进嘴里，“还在生气呢？”
刚才过来宿舍门口登记的时候，宿管大爷说，原本给他们留了408整间寝室，结果好巧不巧，410室的一个学生今天临时退宿了，所以多出来一个床位。
当宿管大爷问他们想住哪个房间的时候，大毛满心以为老大肯定是会跟自己一起住408的。
结果没想到章守长想也没想就选了410，留大毛一个人孤零零住在了408室。
从两个人去食堂开始，到现在，大毛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章守长了。
“狗子，你变了。”
大毛这次没有叫章守长老大，语气也是难得的认真严肃。
章守长好脾气地冲大毛咧嘴笑着，从他床上堆满的零食里选了根鸭脖握在手里，做临时话筒，递到大毛嘴边去，“你继续，我听着。”
大毛低头看一眼送到自己面前的“话筒”，一把夺过来，咬开包装袋，用力撕下来一条鸭肉送进嘴里。
“首先，大嫂之前为你牺牲了那么多，他现在人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你刚入学第一天，就跟其他人不清不楚搞暧昧，还跑人家宿舍住，这种行为，是不是值得反省一下？”
大毛把吃到一半的鸭脖指向章守长，“你说，你是不是冲古玉长的好看，又有点像大嫂，就把人家当替身了？你这个行为，跟渣男有什么区别？”
章守长觉得有些棘手。
他确实对古玉很感兴趣，但现在他其实更想做的是摸清古玉的底细。
当然他心里依然有那么一点点小期待，觉得古玉有可能就是梁晨。
就算真的不是，他直觉觉得，古玉的身份肯定不简单，绝不是普通的原住民。
那他和对方走得近一些，方便调查，也是正经的完成任务的过程啊，怎么就不负责任了？怎么就成了渣男了？
“我没有跟古玉搞暧昧啊。”章守长矢口否认。
大毛惊呆了，“现在全校学生人手一套的那些视频，还有你背地里不知道搞什么鬼混进人家宿舍去这件事，这些还不叫搞暧昧？”
好像有点道理啊……
章守长想到这里，二话不说掏出手机，打开论坛，用自己新注册的实名账号，在最热门的几个帖子下面依次回复起来。
大毛这时候把脑袋凑过去，“老大你干嘛呢？”
“写回复澄清一下，把事实讲出来。”章守长认真说。
大毛看着章守长仔细打字的样子，问：“真的只是误会？”
“当然了，”章守长用力点头，手上打字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你大哥我这么专一的人，怎么可能随便找替身。”
大毛把最后一段鸭脖送进嘴里，“就算这样，你把我一个人单独丢在这个宿舍的行为，也说不过去吧？”
“谁说你一个人了？”
这时一个男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看到个有几分熟悉又有点陌生的面孔出现在门后，朝大毛咧嘴笑，“你有我啊，兄弟！”
虽说长相变了，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加上说出的话和出现的时间节点，让大毛瞬间认出眼前的人。
大毛腾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激动得热泪盈眶，上前去抱二毛，带着哭腔说：“你可算找过来了！”
二毛抬手按住大毛胸口，把他往外推，“哎哎，别一见面就搂搂抱抱的，弄得gaygay的，怎么还哭上了？你被小四附体了？”
大毛酝酿半天的情绪被二毛堵回去，“你有没有良心，我这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哦，”二毛指着大毛门牙，噗嗤笑说：“你的肉塞牙缝了。”
大毛这下彻底生气了，抱住二毛打起来。
果然打架才是两人的日常画风。
章守长摇摇头，懒洋洋躺在床上挑了几袋零食撕开了，一边吃一边看两人打架。
“你怎么找过来的？”两个人打累了，大毛问了句。
二毛挨着章守长躺下去，“当然是章章同学刚才主动加我账号，问我要不要过来一起住，我就果断同意了。”
选拔赛赛区的网络是选择性屏蔽部分信息的。
为了防止玩家对外求助或者暴露自己的身份，所有玩家在进入赛区后，原来世界的社交帐号就都处于被屏蔽状态。
二毛现在说的账号，自然是地球管理局根据每个玩家被分配的新身份，为他们准备的新的个人账号。
“你怎么知道章章就是老大？”所以大毛听二毛这么说，忍不住问了句。
二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大毛，“能做得出来把学校的教学楼跟实验楼都买了这种事的学生，除了老大还能有谁？”
说到这里，二毛看向身边的章守长，“老大，三儿跟小四还没联系你们吗？他们会不会还不知道老大你在这里，咱们一起找他们去？”
章守长摇头。
如果是大毛跟二毛，章守长觉得还有可能是暂时还没找出他的新身份。
可三毛跟四毛不会。
“我现在都全校出名了，他俩不可能还猜不出我是谁的，”章守长懒洋洋说，“放心吧，三儿有他自己的安排，他没找过来，肯定就是不想找。”
“为什么不想找？”大毛跟二毛都恨不能第一时间兄弟相认，对三毛的逻辑有些不理解。
章守长笑笑，笃定说：“我已经这么高调了，他们两个再找过来，重新组成五人组，那和脑袋上盯着‘玩家团’三个字有什么区别？”
本来第一张图所有玩家都开卷，只有他们团闭卷考试已经够艰难了。
要真第一天就五个人一起暴露身份，简直像打牌的时候一手烂牌还硬要打明牌，那肯定是脑子抽抽了。
此时便利店门前用餐区，小四挨着三毛坐着，手中抱着杯奶茶，咬着吸管问三毛：“真的不去找他们？”
三毛摇头，“我们两个单独行动。”
“哦，”小四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大哥会不会觉得……我们是找不到他们，然后替我们着急？”
三毛再次摇头，笃定说：“放心，这么多年的兄弟了，这点默契都没有，还怎么做我们大哥？”
*
章守长在对面宿舍聊了挺久，又吃了顿庆祝入学的迎新晚餐，踩着宿舍锁门的最后时间点回的410室。
推门进去，看到古玉的床上只剩一只机械猫蜷缩在枕头上，轻轻打着呼噜。
章守长转身把门带上，听到卫生间传来淅沥沥的水声，知道是古玉在洗澡，便又抬手把门小心关好，然后蹑手蹑脚摸到自己床上去。
靠在床边，他曲起一条腿，掏出手机架在膝盖上，看似随意地刷手机，眼角余光却全放在卫生间磨砂玻璃门后的那个身影上。
无比漫长的十分钟过去，水声终于停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过后，咔哒，门被打开了。
一阵蒸腾的水雾立即从门后涌出来，带着热气，和一阵淡淡柠檬香气。
章守长缓缓抬起头，看向从门后走出来的那个少年。
少年将一块厚实的白毛巾盖在头上，揉搓着湿漉漉的头发。
白色的棉质上衣领口一直扣到最上面的一颗扣子，袖口一丝不苟包住手腕，长裤一直拖到脚跟处，盖住大半的拖鞋。
甚至拖鞋都是不露脚趾的款式……
能找到洗澡的时候穿的不露脚趾的防水拖鞋，也真是很不容易了……
感觉到章守长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困惑中怎么好像还透露着些莫名的气愤，古玉回望向他，问：“怎么了？”
章守长没想太多，心里的问题脱口而出：“谁洗完澡会穿得这么正式，你要去做毕业演讲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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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渣了，但又没完全渣
造修院女生宿舍，在宿舍大门快要关上的最后时刻，总会有一对对热恋中的情侣上演“生离死别”的戏码。
体型微胖的宿管阿姨坐在门边，手中握着“生杀大权”，看着散落在面前空地上的年轻人们，不断摇头叹息，脸上却挂着纵容的笑。
佘小空站在宿舍门前的台阶边上，刚好把自己完全隐没在黑暗中，一双眼死死盯着不远处树下的一对男女。
男生胸牌上标着的姓名叫段秦，正是之前她送表白卡片的人。
而此时站在他对面的女生，叫吕偲，是那个抢走她的卡片的人。
和普通搂搂抱抱的男女不同，此时两人之间隔着将近两米远，比陌生人聊天的社交距离还要远一些。
“哥哥，明天大作业分组，你肯定会跟我一组的吧？”吕偲说着，微微朝段秦靠近了半步。
段秦看似随意地向后退了一步，和吕偲的距离拉得更远了，“嗯，当然，不是答应了你。”
吕偲注意到段秦脚下的动作，笑起来，她从挎包里拿出一张金属小卡片，举起来，夹在两指之间把玩着，“哥哥，你想看看吗？那些表白的卡片我都帮你扔了，只留了这一张，你应该能猜到这是谁做的吧？要不要拆开看看？”
别——
佘小空在黑暗中伸出一只手，上前一步，像是想冲过去抢回自己的卡片，却在脚尖踏出黑暗进入灯光中的一刻，又缩了回去。
段秦摇头，“不用，说了我不感兴趣。”
咔。
吕偲两指捻住卡片，朝两侧一拨，自顾自将金属卡片打开了。
“可我挺有兴趣的。”她轻声说着，脸上带着笑意。
段秦眉头拧起来，眼中的情绪被黑暗笼罩住。
卡片被拉开的一刻，里面原本以二维形式折叠起来的微型金属甲片便弹起来，重新拼接组合成两个立体的小人。
制作这样的金属小人，对造修院的学生来说不是很困难的事。
段秦看到卡片上的一男一女两个小人，瞳孔微缩，暗暗咬紧牙关。
卡片上，小男孩和小女孩并肩坐在课桌边，桌上堆满作业，小男孩拿笔轻轻敲了敲小女孩的头。
卡片里一个细弱的男声响起：“小空，你怎么那么笨，怎么教都教不会。”
小女生将下巴搁在桌上，垂头丧气地说：“我就是笨，能怎么办？”
小男生笑起来，伸出手，捏住小女生的脸颊，“看起来，只能以后都把你绑在我身边，一辈子不分开，这一个办法了。”
段秦双手握拳，身体细微地颤抖起来。
吕偲却饶有兴味地把卡片举到眼前，盯住那两个只有手指大小的金属小人，“哥哥，这上面的小男孩，不会是你吧？”
段秦没有回答，上前两步，一把抢过卡片，摔在地上，抬脚用力踩上去，碾碎，冷冷说：“以后别再放这些东西了，烦不烦？”
说罢直接转身离开了。
吕偲低头看一眼地上散落的卡片碎屑，冷哼一声，然后转头，径直回了女生宿舍。
佘小空举在空中的手慢慢攥紧，收回，垂落在身侧，屏住的一口气缓缓吐出来，有滚烫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下去。
目睹了全程的莉莉这时候默默走到空地上，蹲下来，把被踩碎的卡片零件一片片捡起来，收进口袋里，然后转身来到佘小空身边。
“这么好的零件，拿来做那种没用的卡片太可惜了，不如留着我们大作业的时候用呀。”
莉莉说罢，见佘小空木头人一样杵在那，一言不发，只低着头，任由眼泪一滴滴落在脚边地面上。
莉莉叹息一声，上前揽住佘小空的肩膀，“走吧，进去吧，这种渣男，根本配不上你，更不值得你为他掉眼泪。”
扶着浑身冰凉的佘小空回宿舍的路上，莉莉在脑海中唤醒自己的系统：“检测异常值。”
1024号系统：【目标佘小空，异常生物概率值提升至，83%】
莉莉眨了眨眼，扶住佘小空肩头的手轻轻抬起来，抚了抚她贴在脸侧的柔顺黑发，像对待一个自己极珍爱的小礼物那样。
*
造修院男生宿舍后门自行车停放处，王勇刚锁好车，卡着点准备回宿舍，就看到四个男生迎面围拢过来。
王勇警觉地朝后退一步，仰头扫视一圈四个人，最后将视线落在打头的银发男生身上。
“有什么事吗？”王勇努力压下心里的不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平静一些。
龚昊朝前压近一步，将王勇整个挡在阴影里：
“我有事情要跟你好好聊聊，关于你联合翁一帆一起违反校规的问题。”
*
造修院男生宿舍410室，被章守长没头没脑问了一句，古玉只觉得莫名其妙，他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睡衣，就是普通的棉质居家服而已。
“现在才九月初啊，”章守长眉头皱起来，“你穿这么多不热吗？”
古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淡淡反问：“我穿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章守长被噎住。
他总不能说“因为我想看看你的身体”吧？
但他就是想看看古玉的身体，最好是不穿衣服那种……
他自己的长相和身体是同时被改造的，和他原本的外形有七八分相似。
古玉长相跟梁晨只有六分相似，很难说到底是不是只是巧合。
但如果身体看起来也有六分相似甚至更高，那他的把握就大了很多，就可以大着胆子进行下一步了……
但这些小九九他当然只能在心里想，不可能告诉对方。
所以章守长最终只闷闷说了句“就关心下新舍友咯”，说罢拿了洗漱用品往浴室里去。
看到对方心虚地甩上淋浴间的门，古玉将视线收回来，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勾，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
此时408室，二毛正坐在床上看大毛说的论坛里关于章章的几个热门帖子。
他来这张图的时间比其他几个人晚一些，下午一直在新生报到处排队等着机械猫做检测然后分配学院，再之后就收到了章守长的消息，直接赶来宿舍和两个人会合了。
这期间他根本没有闲工夫看学校的内网，更没时间了解学校论坛什么的。
所以当他听大毛绘声绘色讲出章章跟古玉如何在论坛上成为热门cp的时候，整个人的震惊程度，比那几个帖子的标题还要强烈。
“小二子，给我拿条内裤！我忘拿了！”淋浴间里传来大毛的喊声。
二毛头也不抬地喊回去：“你他妈没长脚还是没长手？自己出来拿！”
啪。
话音刚落，大毛打开卫生间的玻璃门，大摇大摆走出来，浑身的水珠不断往下滚，花洒一样，把从卫生间到衣柜的短短五米路迅速淋出一条水印。
二毛眼珠都要瞪出来，盯住大毛，“你他妈干嘛？比大小啊？”
大毛已经打开衣柜门，没好气说：“不是你让我自己出来拿的！”
“你不会用毛巾挡吗？”二毛又问。
大毛摆摆手，“太湿了，不想用，”又回头看向二毛，笑起来，“咱俩穿开裆裤的时候就一起洗澡了，你现在这表情是怎么回事？”
二毛笑得意味深长，抬起两只手臂枕在头后，靠在床头，“诶，我没锁门，你锁了吗？”
说罢不等大毛回答，直接冲门口扯着嗓子喊：“哎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都来408——”
“卧槽，你他妈还是人吗？！”大毛抱着衣服火速窜回淋浴间去。
二毛躺在床里，笑得整个床板都在震，一直到大毛黑着脸走出来都没有停下来。
大毛跳上床，一手环住二毛的脖子，一手按住对方的头，没好气说：“别笑了！”
暼到二毛的手机屏幕，又问：“看到我说的那几个帖子了吗？”
二毛把大毛从自己身上撸下来，又把帖子下面热门回复那一条点出来，“这个章章本人的账号，写的这什么澄清回复，是老大的高级黑吧？”
“当然不是，”大毛回，“那就是老大本人啊，不是写了实名认证，他回的时候我在现场，有什么问题吗？”
二毛看向大毛，“当然有问题了，这什么澄清声明，简直越描越黑吧？字里行间充满了欲拒还迎、欲盖弥彰的感觉。”
“……有那么夸张吗？”
大毛把头朝手机屏幕上凑近了些，又认真读一遍，不得不说，被二毛这么一讲，如果是带着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再去看这澄清，就真的有越澄清越脏的感觉了……
“这、这怎么办？”大毛有点急起来，“要不要去给老大提个醒，让他把自己这评论删了？”
“你傻呀，删了不更坐实了自己心虚？”二毛摇头。
“删也不行，不删也不行，难道就这样让其他人误会下去？”大毛觉得有点头疼。
“误会就误会呗，”二毛倒是看起来非常淡定，“有什么不好的？我看你们班那个古玉长得挺好的，跟我们老大很般配啊。”
“那大嫂怎么办？”大毛不理解。
二毛认真想了想，然后说，“大不了整个np文学出来。”
“啊，这不犯规吗？”大毛小声问。
“只是不清不楚地搞暧昧，又不挑明关系，不算犯规。”二毛老神在在地摇头，“我觉得老大如果可以拿捏住那个度，渣了，但又没完全渣，然后在不同替身之间来回反复横跳，那才叫精彩！”
大毛冷笑，“呵，给你整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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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你要做我小妈吗
宿舍楼外自行车停放区，听到龚昊的话，王勇眼神躲闪，低声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着上前一步想要将龚昊推开，“宿舍马上关门了，麻烦让开，我要回去了。”
龚昊却伸开两只手，分别扶在两边的自行车车座上，用自己的身体将王勇死死围堵在面前。
“他拿你的校牌身份证跟便利店的代收点签订的兼职合同，我已经拿到了，你不承认也可以，我明天就把材料送到教导处董老师那里去，你等着直接被记大过或者开除吧。”
“别、别去！”王勇终于不再挣扎，抬头看向龚昊，“你到底想要什么？”
“当然是帮你和你的朋友，”龚昊挑起眉毛，抬手指着自己身后几人，说，“我们哥几个罩着你们，保证这事不会传出去，你跟翁一帆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老老实实接受我们的保护就行。”
王勇闻言脸色更差了，只能咬紧牙关忍下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然后问：“这事翁一帆知道吗？”
龚昊笑歪一边嘴角，“暂时还不知道，可你们也没有第二种选择吧？你识相的话，就自己去找他，把我们的意思转达给他，这事咱们就这么定了，爽快点，条件我可以给你开得宽松一些。”
王勇垂下眼，沉默片刻，然后说：“好，给我三天时间。”
耳边传来一声冷笑，“三天？都够你们直接把转学手续办完了吧？”龚昊抬起一根手指，“给你半天时间，明天中午之前，在2号楼前那个监控死角找我。”
龚昊说完，放开双手，身体朝一边侧过去，把路让开。
王勇没再说什么，埋着头径直往宿舍楼赶去。
龚昊目送王勇离开，这才懒洋洋站直身往外走。
他刚朝前迈了一步，就看到站在车棚角落里的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小男孩，皮肤白皙，浅金色短发柔软地打着卷，一双碧绿的眼睛紧紧盯住龚昊几人看。
龚昊眉头皱起来，低声问跟着他的三个人，“哪里来的小孩？”
身后三人摇头，都有些茫然，“以前好像没见过……是今天入学的新生带过来的家属吧？”
龚昊摇头，“K校什么时候出过允许新生带家属的规定了？你学的校规都当屁放出去了？”
三个人便不再讲话了。
龚昊抬脚直接朝那男生走过去，刚喊了声“小孩”，金发碧眼的小男生已经调转头，一溜烟消失在了黑暗中。
“要追吗？”身后有人问了句。
龚昊摇头，“他还会出现的。”
这小男生的身份，他大概已经猜出来了。
*
章守长在淋浴间里噼里啪啦洗澡的时候，古玉盯着自己手中的电子日历上的一处标记，轻轻蹙起眉头。
他抬头，朝阳台方向看一眼，此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视线被阳台外的天花板遮挡住，看不到。
古玉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慢慢走到阳台边。
阳台是半封闭式的，合金的防护栏做成镂空的样式，外头刷着白色防水涂层。
古玉将手放在防护栏横杆上，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握住横杆，白皙的皮肤比横杆的白色涂层还要白一个度。
月亮已经升至头顶。
他把上半身朝前倾，探出头，仰着脖子朝上看过去。
浅淡的月光洒在他头上肩上，让原本精致的侧脸线条显得更柔和了一些，白皙细腻的皮肤几近透明，可以隐约看到皮下青紫色的血管。
“在看月亮吗？”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古玉将头收回来，转过身，见章守长慢慢走到他身边，在防护栏后面站定。
章守长比古玉高半个头，此时两人并肩站着，古玉微微仰着头，才能与他对视。
“嗯，现在是新月。”古玉轻声说。
章守长跟着探出头去，看一眼此时挂在头顶像指甲盖一样的月亮。
“你喜欢月亮？”章守长没头没尾问了句。
古玉会去看月亮，是因为学校里流传的一则有关上个满月时校园发生的灵异事件的传闻。
但他没有告诉章守长，只是点了点头，“喜欢。”
章守长把视线从头顶的月亮上收回来，低头看向古玉那张仿佛玉雕的脸，说：“你想要吗，我可以摘给你。”
古玉愣住，“……什么？”
章守长笑起来，摇了摇头，重新抬头望向月亮，“没什么，开个玩笑。”
古玉盯着章守长。
章守长侧脸线条硬朗，鼻梁高挺，立体的眉骨下眼窝深邃，月色下比平时多出几分英气。
他刚洗完澡，松松垮垮套了居家的大裤衩和短袖T恤，半干的刘海耷在额头上，遮住眉尾那处疤痕，衬得他眉眼中多了几分少年的稚嫩。
章守长十七岁的模样，阳光中透着天真。
古玉抬手，指了指章守长眉尾那条细到几乎看不清的疤痕：
“这里，是怎么弄的？”
章守长转头，看了看古玉指着自己眉尾的手指，短促笑了笑。
邵洵也问过他一样的问题，那时候章守长只说是小时候被畜牲咬的。
但现在古玉问起来，章守长却反问：“你想知道吗？”
古玉点头，“嗯。”
章守长转过身，抬起双手，手肘向后搭在护栏横杆上，身体随意朝后靠过去，坏笑起来，“拿你的故事跟我交换啊？”
古玉依旧保持着双手扶在横栏上，规规矩矩站立的姿势，只是转过头，回望着章守长，“你想听什么？”
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同意了，章守长想了想，“随便讲讲你童年有趣的故事来听听？”
古玉眼睫垂下来，“我童年没什么有趣的事……除了跟着我父亲学习，就什么也没有了。”
“哈？”章守长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有人童年除了学习什么也没有？你是什么学习机器？你爸也太反人类了吧？”
古玉摇头，一板一眼地纠正章守长对他父亲的错误认知，“我父亲他，只是希望我可以学有所成，帮助更多的人类。”
“嗤。”
章守长笑，“什么叫帮助更多的人类？说得跟你不是人一样。”
古玉勾了勾唇角，学着章守长的样子，露出个浅浅的笑。
古玉笑起来，更像梁晨了。
章守长呆呆地盯着他侧脸看，手指不自觉放在自己食指指根的戒环上，转了一圈。
古玉感觉到对方的注视，抬眼回望过去，“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章守长点头，这些过去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不是他刻意藏着掖着，只是他不想提起罢了。
“是那个给了我一半遗传物质的男人划伤的。”
这形容方式实在奇怪，古玉眉头轻轻拧住，“你父亲？”
“他不是我爸，”章守长回得很快，声音有点冷，“我很小的时候他就丢下我和我妈跑了，我没爸。”
古玉：“他……为什么抛弃你和你母亲？”
“他喜欢男人，”章守长耸耸肩，“听说是找到了自己心中的大祭司，追着人家去了，呵，什么狗屁理由。”
“大祭司？”古玉困惑地重复着这个奇怪的形容词。
“嗯，”章守长淡淡说，“就是情人吧。”
章守长小时候不理解，还去查过，雕塑家罗丹年轻的时候遇到了自己真爱的女人，为他雕过一座雕像，取名女祭司。
或许那个抛妻弃子的男人，当时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古玉轻轻点头，又问：“既然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他为什么还跟你母亲……”
“哎，”章守长打断古玉，笑得有点无奈，“咱们的话题能别总围着那个男人转吗？你不会是想当我小妈吧？”
古玉：……
喵～
机械猫这时缓步走进来，围着古玉来回磨蹭，毛绒绒的尾巴隔着柔软的居家服布料不断扫过他小腿。
章守长低头看它，“什么猫啊，主人都不会认。”
古玉弯下腰，双手环着猫咪腹部把它轻轻抱起来，然后往房间里走去，“我先去睡了。”
章守长也快速跟进去，“一起睡啊。”
古玉脚步一顿，扭过头看章守长，眼神里写满质问：能不能不要总是用这么容易产生歧义的表达方式？
章守长咧开嘴笑起来，“我也没说错啊。”
古玉没理他，抱着猫上了床。
章守长自觉地走到床头把灯关了，借着窗外的路灯和月光开始脱衣服。
他抬起手，一把将T恤掀起来脱掉，紧实的胸腹肌肉展露无遗。
少年的身体，不像章守长原本的肌肉块那么明显，但窄瘦的腰身上依然线条分明。
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看得出来，虽然年少，也没少在外头做些日晒雨淋的工作。
古玉抿着唇，抱着猫，盯着章守长的身体，看得出神，呆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章守长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动作娴熟地开始脱短裤。
古玉这才恍然回过神来，慌张问：“你、你干什么？”
章守长动作停下来，“脱衣服睡觉啊。”
古玉一脸茫然：“睡觉为什么要脱衣服？”
章守长比他更茫然：“大夏天睡觉不脱衣服？你是古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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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当然是……买下来
古玉被章守长的话噎住。
现在是九月初，K市依然处于夏季的潮湿闷热状态，但学校宿舍的新风系统却停了，所以就算开着门窗，房间里依然燥热。
这种情况下，男生宿舍的常态，就是一条大裤衩走天下。
显然，古玉在这里才是格格不入的那个。
哪有人会在接近三十度的高温下穿着长袖长裤睡觉的？
这还是没有冷气的男生寝室。
“你真的不热吗？”章守长又问了一句，“你放心，你身上要是有胎记伤疤或者其他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都当没看到，你尽管脱，我保证不笑你。”
古玉只是垂着眼把猫咪放在自己枕头上，然后侧身背对着章守长躺下来，“我不热，先睡了。”
章守长一边脱裤子，一边看着古玉的背影摇头，嘀嘀咕咕：“不会是皮肤散热功能出问题了吧？”
他随意躺下来，抬起手臂想要枕在头下，视线暼到指根处，发现那里有细弱的光芒一闪而过。
章守长眉头拧起来，暼一眼旁边的古玉，见对方背对着他一动不动，这才小心翼翼侧过身，面对阳台门的方向，把戴戒指的手小心放在胸前。
他轻轻拍了一下脖颈后头纹身处的小蜘蛛。
一声很轻很细的咔哒声后，手上的三枚戒指显现出来。
此时中指和无名指上的戒指依然处于熄灭状态。
食指指根上那枚银色的戒环中间，指示灯却不知何时被点亮了，此刻正闪着银白色的光芒。
章守长想到刚才在阳台上，他看到古玉笑起来的样子，一时失神，抬手转了一圈自己的戒指。
没想到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戒指激活了？
所以……他这是绑定古玉做他的异常入侵生物目标了？！
章守长根本没觉得古玉会是异常生物，所以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将对方绑定之后，他一瞬间有些慌神，但很快又自嘲地笑起来。
有什么好慌的。
他既没有系统，无法判定自己绑定目标的异常值，也没有玩家专配的机械臂，没办法伤害到自己的目标，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会误伤古玉。
章守长一只手枕在脖子下面，戴戒指的手伸在眼前，拿拇指随意转动着食指上的指环。
虽然不清楚绑定目标意味着什么，但既然绑定后自行解除绑定会导致这枚戒指永久失效，他自然不会解除绑定。
更何况，知道自己食指的戒指绑定的是背后那个少年，他非但没有因为浪费了一枚戒指的名额而可惜，甚至莫名地还挺开心。
他唇角不自觉勾起来，总觉得，好像绑定了，那人就属于他了似的。
*
机甲师身体护理与精神力疏导学院，男生宿舍，409室，丁小四刚把长发吹干，站在卫生间镜子前，侧头看着挂在门上的一条吊带裙和一套短袖短裤，最终还是选了短袖短裤那套穿上。
从走进这栋男生宿舍楼开始，他就吸引了无数的目光，一路上不断有人盯着他窃窃私语。
他背着厚重的双肩包，努力昂首挺胸朝前走，对路过的每个人都露出善意的微笑。
大多数人对自己不了解的少数群体会有一些错误的认知，这个道理小四很早就知道了，他从来不怪那些误会他非议他的人，那些人未必就对他有恶意，大多数时候其实只是误会。
就像上一张图里的顾俊彦那样。
他能做的，就是用善意和笑容回报他们，让他们不再误会自己这个群体。
毕竟，他比自己这个群体中的大部分人，要幸运得多。
因为他有四个哥哥，一直在尽自己最大努力保护他，不让他被这世界的恶意伤害到。
只是这一次，独自来到护理学院男寝，他难免还是有些胆怯了。
以前在高中，他每次回到寝室，三毛总会在那里等他，所以其实他从来也没有过需要和陌生男同学在寝室独处的机会。
现在他跟其他四个哥哥分在了不同的学院，被迫要独自面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室友，心里就越来越忐忑。
他来宿舍之前查过寝室的登记系统，室友跟他一样是护理学院的一年级新生，看起来是个很老实的男生，应该很好相处。
咔哒。
外面传来刷脸成功后门锁被打开的声音，接着是骨碌碌的行李箱滚轮转动的声响。
是他的室友来了。
小四换好衣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阵，提起唇角练习了几次微笑，然后把吊带裙整齐地叠成方正的一片放在手臂上。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大大方方走出去，然后定在卫生间门口，怔住，笑容还挂在脸上忘了收回来。
对面的男生关上门，随意倚靠在门后，抱起双臂，微微歪着头，看向小四，脸上神色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带着笑意：
“怎么不穿那件米色的吊带裙，那件好看些，更适合你。”
小四冲上前去，抬起双腿环住对方的腰，挂在对方身上，紧紧抱住他脖子，“哥！怎么是你！”
三毛抬手拖住小四，把人抱到床上去放下来，然后说：“你之前的室友想去机甲驾驶学院男生宿舍住，就跟我商量着换了房间。”
小四笑起来。
这谎话编得也太烂了吧？
“胡说，哪有新生不想跟自己同专业的住，非要跑去其他学院的，”小四从床上跳下来，去拖放在门口的行李箱，“你怎么逼他跟你换的寝室？”
三毛上前要从小四手里把行李箱拖回来，“钱给够了，他自然就愿意了。”
托他们老大的福，他们几个人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小四坚持要替三毛收拾行李，熟练地从行李箱里把他的睡衣和毛巾拿出来，拍到对方胸前，然后把人往卫生间推，“你快去洗澡，都臭了。”
三毛一边被小四往卫生间推，一边低头闻了闻自己，“哪有？”
等到三毛洗完澡，穿着短裤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小四已经把两张床中间的床头柜拖到了墙角，正蹲在自己的床边，努力把自己的床往三毛的床的方向推。
三毛快步走过去，帮他一起推床，“做什么呢？”
“并成一张双人床，躺着舒服。”小四笑着说。
“我来吧，你去旁边歇着，”三毛拿下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又说：“这样推在一起，让其他人看到了，你就不怕被人误会？”
小四坐在椅子里，双手撑在双腿之间的坐板上，身体微微朝前倾，笑得坦荡荡，“误会什么，你是我哥，我想跟你睡得近一些有什么不对嘛。”
三毛此时已经把两张床严丝合缝拼接起来，听小四这么说，无奈摇头，“我哪怕是你亲哥，你这么大了也不能跟我睡一张床吧？”
小四正要开口说什么，余光瞥见三毛背后的地板，愣住了。
床被挪开后，裸露出来的那片四方形的地板颜色明显比其他地方要浅一些。
在那片位置中间，有一块地板的材质明显和其他地方不同，看起来像个暗格门。
小四走过去，蹲在那块暗格边上，盯着看了阵，然后伸手想去碰。
“哎，”三毛一把捉住他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我来。”
说着，他从自己的物品箱里取出个绝缘的鹰嘴钳，开始在那块地板上敲敲打打起来。
研究了一通之后，三毛摇头，“要打开，只能强硬撬开，那样的话应该会触发报警器，把宿管大爷跟保安队都给引过来。”
小四点点头，又看向三毛身后，“你那边有吗？”
两人又把两张床朝另一边挪开，在三毛的床下，找到了一模一样的一块暗格。
“看起来是每个床铺下面都有？”小四小声地问。
三毛没回答，只是沉着脸拿出手机，把自己之前从学校内网上记下来的章章、小一、小二这三个人的联系方式依次打出来，加了几人的账号，然后迅速组建了一个小的聊天群。
【小一：嚯，三儿你还知道联系组织啊，我以为你乐不思蜀了】
【二子：小四在你那吗？@达桑君】
【丁小四：在呢，我跟三毛哥一个寝室^^】
【二子：哎哟难怪不联系我们，三儿这是要独占小四了啊】
【章章已修改群名为‘谁是傻逼我不说’】
【小一：？】
【二子：？】
【小一：谁是傻逼？】
【小一：一般傻逼有什么表现？】
【二子：喜欢到处问谁是傻逼】
【小一：艹】
……
眼看着刚建的群迅速被一条又一条消息刷屏，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三毛只能行驶管理员权限，开启全员禁言。
【达桑君：我跟小四有发现】
【达桑君：我们寝室两张床的地板下都有暗格，你们检查下自己的床铺下面】
三毛关闭禁言状态，两分钟后。
【小一：有！】
【二子：怎么回事？？】
【小一：三儿你知道怎么打开吗@达桑君】
【达桑君：不知】
【章章：打开了】
【小一：？？？】
【二子：！】
【达桑君：。】
【丁小四：大哥你怎么办到的】
【章章：当然是……买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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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梁晨，到底是不是你
【小一：！】
【二子：！！】
【丁小四：！！！！】
【章章：别！了，你们已经是成熟的毛毛了，自己手上攥着那么多钱呢，还不懂得遇事不决用钱解决的道理吗】
【二子：老大，你好凡啊】
“你怎么还在聊天？”大毛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快来啊，我打开了！”
二毛猛地抬头，发现大毛正站在原本自己床铺所在的位置，那里的地面不知什么时候凹陷下去，形成一条往下延伸的幽深台阶。
二毛看一眼自己床底的暗格，准备去买，手刚碰上格门，就听到自己物品箱传来的提示声：
【团队其他成员已购买该物品，无需重复购买】
暗格朝下自动陷下去，接着周围的地板砖一块块收缩，形成了一条和大毛那边一样的通道。
二毛抬头看向大毛：“你把我这个暗格也买了？”
大毛摇头，“我也收到了跟你一样的提示。”
难道是因为他们大哥刚才买过了？所以这里的所有暗格门，其实是同一个物品，买一次就等于买下了全部？
二毛看一眼自己的通道，里面黑黢黢一片，深不见底，他又转头去看大毛的通道，也是黑黢黢一片。
但显然两条通道处于平行状态，并不是连通的。
“怎么办？”大毛看向二毛，“要一起进去还是分开？”
二毛想了想，“一起？”
大毛暗暗松了口气，他有点怕自己一个人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事实证明，大毛想多了。
这条看似深不见底的通道，实际上只走了不到十米远，就到头了。
通道尽头是一堵封得密不透风的水泥墙，和通道四周完全融为一体。
“为什么要做这么个死胡同在床底下啊？”大毛有点摸不着头脑。
二毛摇头，“去另一边看看？”
两人走出去，又去了另一边床底的暗道，看到了完全一样的景象。
【二子：我们这就是两条死胡同，你们那呢？】
【丁小四：一样的，也是两条封死的通道】
【小一：老大你那呢？@章章】
【章章：我没下去】
章守长跟其他四个毛情况显然不一样，他是有室友的。
刚才把床推开看暗格已经惊扰到古玉了，古玉问他做什么，他说自己手机掉床底下了，给搪塞过去了。
虽说之后古玉没再问什么，重新睡下了，可他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跑去暗道里查看情况。
但虽说不能像四个毛一样进暗道，章守长也没有闲着。
他从群里确定暗格打开后会开出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之后，就在黑暗中坐起来，看向古玉的方向。
古玉平躺在床上，神态放松，眼睫垂下来，看起来睡得很沉。
章守长蹑手蹑脚摸下床，走到门边，轻轻转动门把手，然后小心翼翼把门虚掩住，抬脚往楼下走去。
来到308号房门口，从门缝里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光亮，章守长悄悄买了308号房门的防盗系统，顺利完成刷脸，偷偷摸进那间寝室里去。
寝室里没有人，空空荡荡的两张床摆在房间中央，看起来和其他房间没有任何区别。
天花板很平整，完全没有任何可以容纳一条十米的通道的空间。
章守长眉头轻蹙。
看来，四个毛现在进入的那条通道，出现了空间的扭曲或者折叠，又或者，在三楼和四楼之间，有一个他们不知道的夹层。
章守长走到房间中央，把其中一张床朝一边推出去，在下面同样看到了一个暗格。
正要去开暗格门，就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和学生的讲话声。
“就是那间房，巨响的拖动家具的声音！吵得人没法睡觉！”一个男生高声抱怨的声音传过来。
说话间，两个人的影子从308室下面的门缝透进来。
门外人脸识别的提示声响起，接着是开门失败的提示声。
宿管大爷困惑的声音响起：“奇怪了，这里边没有住人啊，怎么打不开？”
章守长站在门后，看一眼自己身后被推开的床，这时候再要把床推回原位，动静太大，肯定会暴露自己。
咔哒。
门锁插进锁孔拧动的声音响起，宿管大爷用备用钥匙直接将门打开了。
走廊的灯光从打开的门扇后头照进来，将小小一间宿舍照亮。
宿管王大爷和刚才抱怨的男生一起走进去。
王大爷顺手把灯打开，两人都把房间四周环顾一遍。
房间里此时空无一人，所有家具都规规矩矩摆在原本的位置上。
大爷眼皮打架，口齿不清地说：“看到了？这里根本没有人住，怎么可能有人拖动家具，都说了是你听错了。”
男生盯着空荡荡的房间，困惑地挠头，“怎么会听错呢……那就是在上面一层楼传过来的，或者隔壁。”
王大爷打着哈欠摇头，显然不想再陪他找声音来源了，“同学，咱们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听到声音，就把其他宿舍的同学都叫起来检查一遍吧？这不是反过来惹得其他同学睡不好觉，你说是不是？”
男生自知理亏，又不甘心地小声说：“可我明明听到了……”
“这样，你先回去睡，”王大爷说着，已经关了灯，把门带上，“如果再听到拖家具的声音，你确定好是从哪边传来的，我再领你去看，行了吧？”
两人的讲话和脚步声越来越远，逐渐听不到了。
章守长趴在床底，急促地喘息着。
他刚才用物品箱里的【粘鼠板】把床粘在【移花接木】上，才成功躲过一劫。
【移花接木】表面看起来就是根平平无奇的木棍，但却可以随意伸缩变换粗细和大小，甚至改变放在上面的物体的力矩，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章守长握着小木棍，成功将床顶至空中，然后轻轻放回原位，期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手机里弹出一条消息，章守长打开，见是四个毛问下一步怎么办。
他趴在床底，把消息回了：
【章章：先睡吧，晚上动静太大，容易暴露】
收起手机，章守长又等了一阵，从床底爬出来，从门缝里确定两人离开了这个楼层，才从308室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重新摸上床。
四个毛则各自离开暗道，回到房间里。
关上暗格门，三毛看着地面上裸露出来的两个格门，“还是把床恢复原位吧？”
小四摇头。
他知道三毛是怕现在这样把地板暴露出来，白天容易被同层的其他同学发现，但他不想把床分开。
以前在学校，他晚上悄悄摸到三毛床上去，总是嫌弃上铺下桌的床位太窄，现在总算可以拼出个双人床了，他可不想就这么放弃。
小四转身，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两张长两米宽一米的浅米色长绒地毯，铺在床边裸露出来的地板上。
三毛看得目瞪口呆，“这么大的地毯，怎么塞进背包的？”
小四冲三毛眨眨眼，“因为我是叮当猫·四呀。”
小四说着，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叹口气，“刚才的澡白洗了，又要重新洗一遍。”
“不想洗就不洗呗。”三毛淡淡说。
小四抬起手臂往自己身上闻了闻，“不行，都臭了。”
三毛上前抓住他手臂，把他细弱的小胳膊送到自己鼻子下头闻了闻，“哪里臭了？挺香的。”
“别闻了，痒！”
小四呵呵笑着把自己手臂抽出来，抱着洗漱用品往淋浴间跑。
洗完出来时，小四换上了那套米色吊带睡裙，见三毛正靠在床边打手游，就甩了拖鞋跳上床，爬到他旁边去看。
“新游戏？”
三毛把头微微偏向另一边，把手机朝小四那边举过去，“新出的，《机甲师》4.0。”
小四抿着嘴，认真点头，“听说最新版要跟他们新发布的可穿戴设备配套用才带劲，我看你们驾驶学院教学楼边上就有自助体验店，要不要去试试？”
以为三毛这种资深《机甲师》粉丝肯定不会拒绝，没想到三毛只是冷冷摇头，“我不用他们家的穿戴设备，”说完又加一句，“你也不要用。”
“哦，”小四有点怏怏地，“他们公司是不是做了什么很没品的事，被你拉黑了？”
三毛想了想，点头，“嗯。”
“那我也拉黑他们。”小四有些孩子气地附和，在三毛身边躺下去。
三毛起身把灯关了，跟着一起躺下，还没躺稳，就看到小四又爬起来，黑暗中趴在三毛的胸膛上。
“要干什么？”
三毛淡淡问了一句，就那么平躺着，任由小四趴在自己身上。
小四抬起手臂，把他右手拉起来，“给我看看你绑定了谁？”
“一个也没有。”三毛把五根手指分开，给小四检查。
小四捏住他食指指根处，感觉到那里有枚隐形的金属环，忍不住转了一圈，“那你绑定我试试？”
“绑定你干什么？你又不是异常生物。”三毛说着，手倒是没有抽回来。
“反正没有机械臂，真的锁定了异常目标也没办法处理掉，”小四小声说，“你锁了我，试试看会怎么样嘛。”
小四话音刚落，就看到三毛指根处戒指上有银白的光芒一闪而过。
两人都是一怔。
接着小四掏出手机，兴奋地在群里分享这个信息。
【丁小四：你们绑定过异常目标吗？三毛哥刚才不小心绑定了我！可是不知道怎么绑定的…不会是声控的吧…】
【小一：牛逼】
【二子：声控？】
【章章：戒指转一圈，然后心里默念想要绑定的人，就绑了】
【小一：！！！】
【二子：所以老大你绑定了谁？】
【小一：不会是古玉吧？】
群里又炸开了。
小四兴奋地伸出手，把自己食指上的戒指转了一圈，“我也要绑定你。”
三毛：“……”
又不是什么幼稚园小朋友的扮家家酒游戏。
可这次戒指转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出现银白色的光，而是闪了三次红光，然后再次熄灭了。
小四兴奋地又把新发现分享到群里。
【小一：我们也试了，确实不行】
【二子：就是说不能互相绑定？】
章守长看着屏幕上的信息，唇角勾起来，转头看一眼此时平躺在床上睡得很沉的古玉。
章守长刚才转动中指的戒指一圈，试图绑定大毛，也看到了红色的错误提示灯。
不是不能互相绑定。
目标的绑定应该是单向且唯一的，古玉被他锁定成目标，就没办法同时被其他玩家锁定了。
这样最好。
古玉无法被其他玩家锁定，也就无法被其他玩家的机械臂攻击。
把自己的猜想打在群里，章守长放下手机，转过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和灯光，盯着古玉的侧脸看。
梁晨，到底是不是你？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评论营养液，求关注作者账号，求点个预收收藏！
大哥大爷们，捧个人场叭！
菜包带狗子给大家拜个2023年的早年啊！！
（诶你们发现狗子名字的玄机么？
章守长=涨收藏
最烂的谐音梗都用出来了，你们感受到本菜包那深不见底的对收藏和评论的欲望么
第59章 人家是正经订婚的对象
熟悉的上课音乐声响起。
造修院一年二班，新学期第一堂课，是《机甲制造基本原理》，由班主任张忠民任课。
张忠民年纪不算太大，看起来三十多岁，刻意留得很长的刘海，从左边鬓角位置，横跨整个额头，盖到右边去，欲盖弥彰地遮掩住光溜溜的头顶。
他穿着一件洗到有些脱色的灰蓝色衬衫，衬衫下面，微微隆起的小腹敲响了他由青年步入中年的警钟。
专科学校纪律散漫，张忠民带着平板电脑走进来的时候，教室里依然吵吵嚷嚷。
坐在前排的几个学生喊了声“张老师早”，张忠民一只手将平板电脑随意搁在讲台上，另一只手抬起来，示意学生们不用刻意站起来，嘴上说着，“早，都坐吧。”
他一边将自己的平板上的电子课件连接入教室的教学系统中，一边扫视一圈教室里的学生们，清了清喉咙：
“上课之前，先讲两个事情。”
“一个是，咱们班昨天新来了六个学生，入学仪式上大家也都见过了，这里就不再要他们一一做自我介绍了。”
“秋季入学的学生呢，课程上比咱们春季入学的学生要落后一个学期的进度，所以大家平时互帮互助，看到那几个学生有什么困难，同学之间都主动些，能帮的就都帮一帮，帮不了的，就来找我，可以吧？”
话音落下，得到了教室里稀稀拉拉的几声“好”。
大毛此时坐在倒数第二排，把身体朝后靠过去，背紧紧贴在章守长的桌边，一只手遮在嘴边，压低声音问：“老大，你猜张老师是啥？”
章守长：“能是啥，人呗。”
大毛对这明显敷衍的回答有点不满，他索性直接转过头去看章守长，发现章守长此时正歪着头，绕过他，看前面的古玉。
古玉和大毛章守长坐在同一列，是大毛的前桌的前桌。
大毛看看古玉，又看看章守长，“老大，你一直盯着人家看干嘛？”
“小一！章章！”
这时张忠民的声音从讲台上响起来。
大毛吓得浑身一颤，慌张转过头看向讲台。
“有什么问题可以举手提出来，”张忠民沉声说，“不要自己在下面聊天。”
大毛老老实实应了声，准备把这事赶紧揭过去，却听到背后章守长的声音慢悠悠响起。
“张老师，我有问题。”章守长一只手臂高高举起来。
大毛转头看章守长，同一时间，所有其他学生的目光也都聚焦在了章守长身上。
“你说。”
张忠民朝他点头示意。
“张老师你刚才说的第二点，新生的一对一向导，以后同时也是一对一扶住对象，那是不是就是说，我们被分配的这个对象，他会全面负责我们生活学习上遇到的困难？”
章守长说着，视线盯住此时唯一没有朝他看过来的古玉的后脑勺。
教室里开始响起小声地议论和哄笑，主要都集中在章守长刚才那段话里“我们被分配的这个对象”这句话上了。
这话听起来，也太有歧义了吧……
张忠民抬起手，示意学生们安静，然后看向章守长，“章章同学的说法没有问题，除了一对一扶住对象，其他没有分配对象的春招学生，也要尽量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尽可能多帮助这批新生，知道吗？”
“噗嗤……”
“怎么觉得老张也被绕进去了？也跟着章章一起叫‘分配对象’了？”
“早知道一帮一原来是分配对象，那我昨天就报名了啊，现在再报还来得及吗？”
眼见着教室里又开始骚乱，张忠民被迫再次整了整纪律，然后提高音量说：“有问题站起来说，别自己坐在下面叽叽喳喳的啊。”
“我还有问题。”
章守长再次举起了手。
眼见着张忠民的脸已经有点垮下来了，教室里学生们识趣地安静下来。
张忠民是个对学生对课程都很认真负责的老师，但却也是个有些古板的人。
这样刚开学第一堂课就连着举手提问打断他的行为，多少是有些危险的，很可能再往深了进一步，显得得寸进尺，被张忠民惦记上，那后面一个学期的理论课就都没有好果子吃了。
张忠民盯着章守长看了一阵，最终还是开口让他讲。
“张老师，那我能不能申请跟我对象坐一起，方便以后经常交流学习？”
章守长话音刚落，激起教室里一阵唏嘘呜呼的起哄声。
学生们对这些八卦总是喜闻乐见的，一时忘了班主任课上的纪律，甚至有人直接吹起了口哨来。
“你对象谁啊，站起来！”
“这就要跟对象加深认识交流感情了？什么时候办酒啊，叫上兄弟！”
张忠民这次彻底冷了脸，直接点了几个起哄的学生的大名，“这学期的课是都想站着听？还是出去听？”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学生们收敛了笑声，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却都还挂在嘴角，个个都朝章守长看过去，等着好戏上演。
跟老张提这种要求，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以他们上个学期对老张的了解，章章同学以后的课，如果不是坐在讲台边上听，那很可能就是要坐在走廊里听了。
安静持续了片刻。
章守长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危险，依旧咧嘴笑着，坦荡荡回望向张忠民。
张忠民开口，说出的话惊得教室里嘘声一片。
“章章同学的这个提议很好，”张忠民说着，脸上竟然还少有地带上了和蔼的笑容来，“王勇啊，你跟章章换个位置吧，让章章跟古玉坐前后桌，以后方便他们一对一互帮互助。”
坐在古玉和大毛中间的王勇愣了片刻，然后慌张起身，简单收拾好课桌，走到章守长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去。
章守长此时也收拾好了自己并不存在的东西，朝王勇道了声谢，然后在同学们的欢呼喝彩声中，大摇大摆朝古玉身后走去。
直到章守长在新座位上坐定，古玉都没有回头朝他看过一眼。
那个清瘦的少年身姿坐得笔挺，微微垂着头，像是在研究桌板屏幕上的课件。
从章守长的位置，只能看到古玉白皙的后脖颈。
因为低头的姿势，有一块脊椎骨微微凸起了一点，章守长看得出神，险些没控制住抬手摸上去，好在及时收住了乱飞的思绪和冲动的手。
大毛趴在自己桌板上，脑袋凑到章守长肩膀边上，兴奋地用力踢章守长的凳子，然后压低声音说：“老大，牛逼啊。”
章守长转过头朝大毛咧嘴笑笑，“小意思。”
看到了章守长的成功，有学生跟着起哄，举手要求也要跟自己“分配的对象”坐前后桌。
学生们看向张忠民，以为已经开了先例，后面同学的要求顺理成章会被张忠民同意。
可没料到，这次张忠民却是一口回绝了，“十几个一对一扶住的学生，都换位置，那干脆全班重新分一次座位算了！”
被严词拒绝的学生小声嘟囔：“那章章怎么就给换了？”
其他几个被分配了异性“帮扶对象”的学生也有些不满地跟着起哄，“对啊张老师，为什么章章可以搞特殊？”
这些学生原本就只是不服气所以随口问的，根本没想过班主任会回答他们的问题。
可没想到，这时候张忠民却一本正经地看向表示抗议的几个学生，然后心平气和地给了他们一个解释。
“章章同学和古玉同学不是刚订的婚约，又是一对一扶住对象，坐个前后桌很正常，你们想换位置，也不看看，自己跟帮扶对象订婚了吗？”
这话被张忠民一本正经地讲出来，教室里所有学生的头上都顶满了问号。
这次古玉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张忠民，开口想澄清，刚喊了声“张老师”，就听到教室里爆发出响彻整栋楼的笑声，把他解释的话尽数淹没。
“订婚？！”
“老张不会是看了学校论坛的八卦贴里的视频吧？”
“显然啊，老张这是真的信了论坛帖子里的内容了！”
“没想到老张看着成熟，实际上又傻又天真。”
张忠民用力拍打讲台，过了许久才总算止住了学生们的吵嚷和议论声。
古玉耳根都有些红了，小声说：“我不是……”
“行了！”张忠民显然已经耐心耗尽，抬手打断他，“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谁都不准再提了，有什么问题下课单独找我讨论，我们正式开始今天的课程内容。”
古玉胸口微微起伏，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是低下头，重新看向面前桌板上的屏幕。
张忠民已经把课件调了出来，黑板上以及每个学生的桌板上都同步显示出一张小型机甲的照片，机甲的每个部位都被标注出来。
张忠民的讲课声平缓而沉稳，带着极强的催眠效果：
“今天的第一堂课，我们来学习，要制造出一台小型初级作战机甲，最基本的几个要素：”
“1）内部支撑骨骼及外部包覆甲片”
“2）核心操控芯片及操控台”
“3）信息传导系统及仿生丝”
“4）驾驶员及智能驾驶系统”
“这四个部分，我会在这学期的整个课程中，和大家依次展开来讲，今天我们先来简单了解一下各部分的功能和联系……”
从张忠民讲第一个字开始，章守长就在走神了。
他看着古玉看起来有些委屈的后脑勺，想到刚才的误会，忍不住轻轻戳了戳古玉的肩膀。
古玉将头朝后面转了一个不太明显的角度。
章守长趴到桌上，凑到古玉耳边去，小声地说：“刚才对不起，我也没想到连张老师都会误会我俩是……”
章守长担心自己越描越黑，改口说：“你如果这么在意这个，我等下下课之前当着全班的面帮你澄清。”
古玉却只是摇头，非常小声地说：“不用。”
章守长挠了挠头，不太懂古玉到底在想什么，索性直接问：“那你想怎么办，你跟我说，我都帮你？”
古玉最终只微微叹气，说：“你离我远些就好。”
章守长愣了下，正要再说什么，就听到讲台上传来一声字正腔圆的“章章”。
章守长抬头，看到张忠民正怒目瞪着他，慌张坐直了，朝张忠民咧嘴笑起来。
张忠民冷着脸拨动面前屏幕，调出一道选择题来。
“今天课程内容的抽查，章章你说一下，下面哪个选项，是制造初级作战机甲的基本要素。”
章守长抬头，扫一眼屏幕，上面列着四个选项：
A. 内部支撑骨骼及外部包覆甲片
B. 核心操控芯片及操控台
C. 信息传导系统及仿生丝
D. 驾驶员及智能驾驶系统
他艰难地舔了舔干燥的双唇，然后说：
“额……我选E.钝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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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我跟定你了
章守长在完成了接二连三的作死行为之后，成功回到了自己的主场——教室外边的走廊。
独自站在空荡的走廊里，背靠在墙上，一条腿随意曲起来，章守长脸上挂着笑，低头看向教学楼中间的那片小中庭，神情十分惬意，一点被罚站的自觉也没有。
讲真，章守长觉得，跟站在走廊里看风景比起来，坐在教室里听老张的催眠曲更像是对他的惩罚。
他嘴里小声哼着歌，视线从一排排教室扫过去，最后落在中庭里一个小花坛边上的几个男生身上。
为首的是个留着灰色短发的男生，身后跟着三个人高马大的学生，四个人将一个身材瘦弱的男生堵在花坛角落里，一步步压过去。
身材瘦弱的男生戴着鸭舌帽，看不清长相，头埋得很低，被四个人逼得连着退了几步，最后腿撞上了花坛的边缘，才被迫停下来。
四个人脸上挂着充满恶意的笑，将人紧紧围拢在面前。
瘦弱的男生被逼急了，试图反抗，抬手去推离得最近的一个男生，想要突破包围圈跑出去，却被对方用力推搡回去，直接撞上花坛，倒进灌木里。
灰发男生上前一步，蹲在瘦弱的男生面前，一手揪住对方领口，低头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离得远，章守长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也看不清几个人细微的动作。
章守长抬头朝四周看了一圈，迅速找到了角落里的几个监控摄像头，低喊了声“大师球”，顺手就把监控系统买了下来。
他掏出手机，正要去调实时监控出来，就看到一个长发女生朝几个人走过来。
章守长笑起来。
哟，这不是他们家小四嘛！
换了张皮肤，还是那么水灵好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章守长快步走到走廊另一边去，抬手隔着护栏朝小四招手，招呼了两下想起来隔得太远小四根本看不到，又把手收回来。
小四走到灰发男生边上，讲了几句，灰发男生将面前瘦弱的男生放开，站起来，朝小四凑近过去。
章守长有点担心小四被欺负，眉头轻轻拧起来，开始在各个角落寻找另一个身影。
果然，在离小四几步远的走廊边，看到了个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瘦瘦高高的男生。
章守长松了口气，重新笑起来。
有三儿在，他就放心了。
“章章！”
窗边一个男生探头出来，“张老师喊你进来！”
章守长应了一声，迈开长腿走进教室。
张忠民坐在讲台边上，冷着脸瞪向章守长，“外面风景好看吗？”
章守长深知这时候当然不可能回一句“好看”，他朝张忠民咧开嘴笑着说：“张老师，我在外面好好反省呢，什么风景？哪有风景？完全没注意啊。”
张忠民又瞪了他片刻，指着门口说：“你就站在那吧，我简单交代两句就下课。”
章守长大咧咧在门口站定了。
张忠民扫一眼自己的学生，“今天下午是张院长的机甲制造实验课，按照惯例，实验课以小组合作的形式展开，每个小组两到四人。”
“学期结束的时候，每个小组要完成一份大作业，作为课程的主要考核内容。”
“院长的时间比较紧，我代他先把你们的小组分配做了，下午开课的时候，你们就按照自己的分组对号入座。”
讲到这里，张忠民顿了顿，拿起自己的电脑，调出一个学生列表关系图，“我看大部分学生已经跟我提交了你们的分组意向，还没有提交的同学，现在现场提交了，我们下课之前把分组定好。”
听到这里，章守长一脸迷茫地看向张忠民。
什么分组？什么大作业？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张忠民无视了章守长的目光，强调说：“给你们五分钟时间，现在尽快把分组意向提交了。”
说到这里，张忠民看向章守长，又拿下巴无声地点点他的座位。
章守长大摇大摆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在桌板屏幕上跳出来的那张表格上，毫不犹豫地填上“古玉”两个字。
“老大，”大毛这时踢了踢章守长的凳子，“我跟你一个组吧？”
“不行，”章守长一口拒绝，“我看莉莉她们组才两个人，你不去试试？”
大毛听到这里，转身朝莉莉看过去。
章守长趴到古玉边上去戳他，“你填了跟谁一组？”
古玉只淡淡回他一句：“与你无关。”
章守长皱起鼻子，求助地看向讲台上的班主任。
没想到，张忠民这时候竟然定定回望着章守长，朝他缓缓地点头，甚至抬手给他比了个小小的ok的手势。
那样子简直像在说：老师都懂，包在老师身上。
章守长突然觉得，其实老张挺可爱的。
这时候张忠民看一眼时间，咳了两声，然后说：“好，我看大家都填得差不多了，就到这里吧，我把最终分组表放出来，都看一下，没问题我们就下课。”
古玉这时候小声说：“张老师，这和我填的意向不一样。”
张忠民随意道：“哦，你原来选的组人满了，刚好章章没人要，你忍一忍，跟他一个组吧。”
嗯？什么叫没人要？什么叫忍一忍？
章守长略有些不满地看向张忠民。
古玉据理力争说：“可是张老师，我看我选的组明明没有——”
“——先就这样吧，”不等古玉说完，张忠民已经站了起来，“有什么问题，待会可以单独来找我。”
下了课，张忠民前脚走出教室，后脚教室就沸腾起来，学生们推推搡搡出门往食堂去。
古玉依旧静静坐在位置上，盯着面前桌板屏幕上的分组表。
“班长，”章守长又凑过来，“一起吃中饭吗？”
古玉摇头，淡淡说：“我中午还有事。”说罢径直往门外走去。
章守长看着古玉独自离开教室的背影，陷入沉思。
他整个人瘫在桌板上，侧脸贴着冰冷的屏幕，双眼放空，看起来有点失魂落魄。
他做事一向随心随性，现在却少有的烦恼起来。
他是男主啊，既然他来了这张图，他觉得梁晨按说也会跟着来的。
可问题是，上一张图梁晨为了他严重违规，郑觅已经明确地告诉他，梁晨的NPC账号被注销了，人也会被管理局严肃处理。
刚来K校的时候，章守长心里也没报太大希望的，他原本也就只是想老老实实按照梁晨的嘱咐，把这张图走完。
可问题是现在他遇到了古玉。
古玉长得和梁晨只有六分相似，可他举手投足的神态，讲话时那种冷冷清清的样子，都跟梁晨实在太像了……
可如果是梁晨，怎么可能他都这么贴上来了，对方还是一点回应也不给他？
真的不是梁晨吗？
管理局为他们做的新皮肤是靠脖颈后头的机械小蜘蛛来控制的，小蜘蛛和纹身完全融为一体，那块皮肤摸起来和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区别。
章守长试过去买小蜘蛛，不出所料地失败了。
那现在要确认古玉的身份，就只有两个办法：
一个是时刻守在他身边，等他需要调出指环绑定异常目标的那一刻，自己露出马脚。
第二个办法，就是在他的机械小蜘蛛上做些手脚，让那小蜘蛛出现故障，破坏掉古玉的皮肤伪装。
第二个办法简单粗暴，但章守长并不想用。
如果古玉真的是梁晨，不管他是用什么办法重新混进这张图的，他都只可能是玩家或者NPC。
那章守长这样强行破坏他用来伪装的小蜘蛛，就是暴露了他的身份，这样按照郑觅之前说的规则，他会被立刻取消玩家身份，驱逐出这张地图。
虽然不确定NPC是否也和玩家一样有这样的限制，但以章守长的经验，他觉得大概率NPC的守则里也是有这一条的。
所以，章守长无论如何都不能冒险强行破坏对方的伪装。
这样一来，要确定古玉的身份，在没有系统提示的情况下，章守长现在只剩了一条路——形影不离地跟着古玉，等他自己露出马脚的那一天。
下定了决心，章守长站起来，快步冲出教室，朝古玉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
章章食堂二楼大厅，莉莉打好饭菜，端上托盘，正要往刚才和佘小空约好的桌边走，看到佘小空身边多出来的一个女生，脚步顿住。
吕偲正弯腰附在佘小空耳边，不知在低语什么。
可从佘小空逐渐苍白的脸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虽然打从进入这张图以来，和吕偲没什么接触，可莉莉对她惯用的伎俩却是十分清楚。
啪。
莉莉走到两人身边，用力将托盘摔在桌上，冷冷看向吕偲：“离小空远点！”
吕偲抬起一双带着几分无辜感的黑漆漆的圆眼睛，看向莉莉。
她就是靠这样一双看似无辜的狗狗眼，蛊惑了许多男生的心。
听到莉莉那明显充满敌意的话，吕偲丝毫没有生气，反倒是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站起身，松开佘小空，走到莉莉身边来：
“好啊，我不碰她，可我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聊聊。”
莉莉将视线移开，再不多看她一眼，“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是吗？”
吕偲附在莉莉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不想单独聊，那我们就直接在鬼面前，聊聊你的真实身份吧？”
莉莉瞳孔骤缩，猛地转头，瞪向吕偲。
玩家之间，会把可疑的异常生物目标，叫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