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耸了耸肩,满不在乎道:“不然呢?你也知道,老头子们年纪大了,总是喜欢给自己找事做,社交就是发泄他们无处摆放的精力的一大途径。”
言外之意,是五条家族的情报来源于其他家族。
夏油杰“嗯”了一声,他进入咒术界不过两年,就已经意识到了普通出身的咒术师与世家出身的区别。
但这对于他没有多大影响。很大程度上,他进入咒术界只是为了履行自己的坚持——
身为咒术师,要保护普通人。
这时的他还没有被现实的重力压断脊梁,夏油杰不知道,正常走向下,未来的他会变成什么样。
*
天与咒缚,一种当事人无法选择的诅咒和交换。这类人在世家往往受到天然的歧视。
禅院甚尔就是这样的人。
他自小没有丝毫咒力,比之普通人还要不如,这种天生的特质让他在禅院家受尽凌辱和鄙薄。
这就是他后来远走高飞的原因,禅院甚尔脱离这个腐朽的大家族,来到外面的世界。
为了谋生,他做过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一边居无定所的流浪,一边放逐着空洞的自我。
直到后来遇见了某个人才安定下来,在此之前,他从没有想过和人组建家庭,更别提生一个孩子。
他给他唯一的儿子取名为惠,或许在外人看来是个偏女性化的名字,会让人油然而生一种疑惑:
“这家伙不会不知道这是个儿子而不是女儿吧?”
伏黑甚尔懒得去理会他人的言语。
几年前,他正忙着给儿子换纸尿裤,他的妻子现在正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根本无力照顾孩子。
可能是他这样的烂人害了她吧。
从生下惠开始,妻子的身体就没由来的开始变差,渐渐变得虚弱,去医院也无济于事,医生只会摇摇头告诉他,让他考虑住院,等待希望。
因为这种病例实在太过罕见。
但是住了院还是无济于事,最后恶化到无法抑制的地步,医生都建议他,不如把妻子接回去,让她最后弥留之际待在熟悉温馨的地方。
对于重症病人来说,医院实在是一个冰冷的地方,一看到就联想到无尽的绝望。
罕见的疾病加上经济的窘迫,伏黑甚尔不得不重操旧业,在黑市接单,赚了不少钱,四处求医也不见效果。
到了现在,惠的妈妈已经病入膏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伏黑甚尔简直要怀疑有人诅咒了她,但是无论他怎么雇人去查,也没有痕迹。
被称为“术师杀手”的他面对任务可以砍瓜切菜的利落解决,却对于死神的到来无可奈何。
曾经的他可能是无惧死亡的,他这样的人活一天是一天,得过且过罢了,就算哪天被强敌杀了,也是罪有应得,但他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给了他另一种新生的她就这样死去。
“甚……尔……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好好的……”她似乎是回光返照了,挣扎着流下泪水,放不下还在襁褓中的孩子,还有丈夫。
“……”
“……”
伏黑甚尔有些茫然,他一时间不明白心里涌上的那股感觉是什么,眼眶酸涩才发现是“悲怆”和“无可奈何”。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伏黑甚尔如行尸走肉一般过去开门,站在门外的人身着灰袍,兜帽下的五官具有明显不属于日本人的面部特征。
对方作出一个闻所未闻的祷告手势,对着某个方向深深的弯下腰,就好像在对某位不知名的存在表达尊敬——
【信仰吾主,祂的光辉照耀之下,无人哀鸣哭泣,众生皆得偿所愿。】
【祂身处虚空,亦见人之苦痛。】
【此枚神实,如何处置,任由汝等。】
几乎化为实质的生命力喷涌而出,一枚金色的果实漂浮在空中,伏黑甚尔几乎不用思考,就知道这是能够救命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
虔诚的信徒奉上果实,一言不发,露出了一个微笑。
不知为何,伏黑甚尔竟看出了对方的未竟之语:“我来此,无所求。”
伏黑家的女主人身体好转,甚至气色比之病前还要健康,让人想象不到之前的瘦骨嶙峋。
与此同时,一个消息开始在地下黑市走漏,无论是怎样的疾病或伤口,都可被【不死的神实】治愈。
*
“可有执行神谕?”首领问道。
“已经完成。”
一排排的人肃穆的站着,他们的脸无一例外都被宽大的兜帽遮掩,包括首领也是同样的打扮,站在最前方。
他谦卑的低下头,面朝一尊雕像。
整座大堂内无一个座椅,只有神像静静的坐在荆条与树枝交织的冕座上,无声的嘉奖着丰饶的信徒。
他们被神明从死亡的荒漠中拯救出来,此后余生皆为传达祂的旨意。
他们不主动将人收编为信徒,只会沉默的播撒丰饶的种子,宣告祂的存在与仁慈——
【药王慈怀,建木生发。莳者一心,同登极乐。】
*
尤莱亚通过【书】看到了一些未来,这些未来之事往往与他无关,只是陌生人的悲欢离合。
他能够猜到的是,【书】既为世界的记录,也是命运的先知。
他不能肯定【书】在别人手里时,作用究竟是什么。至少尤莱亚一触碰到这本无字书,就会看到命运的脉络和走向。
几乎所有关于【书】的传闻都离不开【改变世界】【实现愿望】,不少人都将它当做了许愿神器,对于它窥探将来的功能只字未提。
就好像,它只向那些人展示了部分,而不犹豫的对他坦露所有。
尤莱亚隐隐能够感觉到【书】的基础智能,感觉对方可能是蹭着他的力量觉醒了,便下意识的信任他。
也因为这种信任,尤莱亚甚至能够发觉它的不完整,这本被撕去了几页的【书】就好像一块碎片,冥冥中预示着其他部分的存在。
他将书所预测到的事情投放到神树,这样一来,心神无垢的信徒就能有所察觉,从而挽救一些被命运嘲弄的人。
尤莱亚不可能关注所有人,他只能尽己所能的做到最好,充当命途行者们的后盾与信仰。
*
卡卡瓦夏问尤莱亚为什么不问他从鸟变人的原因。
尤莱亚没有研究过卡卡瓦夏变人的原因,因为他一点都不意外:“你本来就是人啊。”
“我都没有奇怪你为什么变成鸟,变回原样也根本不用探究吧。”
毕竟灵魂的本质没有变化,尤莱亚只感觉卡卡瓦夏的灵魂颜色变淡了一些,更接近于稚嫩的孩童。
难怪连外语都忘记了,尤莱亚并不奇怪的想。
卡卡瓦夏一眼看出对方在想什么:“不要把心里想的话写在脸上啊!”
尤莱亚无所谓道:“可是你早就习惯了吧,有的时候不用说你也能明白我的意思,这不是很方便吗?”
卡卡瓦夏深觉自己不该跟尤莱亚讨论这些,以尤莱亚这人的脑回路会对他的大变活人产生疑惑才是不正常的…
星神什么没见过?就这点小事,量子力学就能轻易解释……
算了,编不下去了,卡卡瓦夏道:“我怀疑我们之前踩进了时空裂缝,才突然分散。”
“我本来被卷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还没来得及找你就变成了一只孔雀,眼前就是你。”
“之所以确定那个世界和这个不一样,是因为我在最开始那个世界做的部署和谋划都消失了,半点痕迹都没有。”
尤莱亚:啊,这个好像是他的锅。
他难得有些心虚——他确实可以无意识的塑造生灵的外观来着,说起来,卡卡瓦夏给他的感觉确实就是特别贵的一只漂亮孔雀。
而且把孔雀捡回家的前一天他才因为自己模糊的记忆而心情不佳,说不定就是无意中把卡卡瓦夏拉了过来。
卡卡瓦夏:“说吧,我猜你在想孔雀的事情。”
尤莱亚:鸟塑卡卡瓦夏明明是丰饶星神干的,我尤莱亚是无辜的……
“什么?”尤莱亚发挥出了十二分的演技,看起来真的很困惑。
卡卡瓦夏久违的见到尤莱亚打死不承认的样子,忽然有点不想揭穿了,但不想被发现胡扯的话就不要做出这么明显的姿势啊!
看得多了,卡卡瓦夏甚至能够总结出尤莱亚的几个小习惯:背一只手是扯谎,目移是心虚,面无表情要么是窘迫,要么是心情一般。
现在,尤莱亚坐在椅子上,桌上放了一堆文书,看起来还挺正经,实际上尤莱亚扯了谎之后担心被发现,刻意作出一手撑着下巴的随意姿态。
卡卡瓦夏:“……”
算了,他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选择原谅,没事,他已经习惯了。
变成孔雀也就是几年的事儿,他一点都不气,真的。
谁家好人会鸟塑一起长大的竹马啊?卡卡瓦夏无奈之下也是很想问问。
他们上辈子基本上是一起长大的,说是竹马也不为过。
而尤莱亚突然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