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感谢订阅!【含】
当晚,《风流浪》在央视1套黄金档两集连播。
理所当然的,这部开年大制作+武侠大IP得到了同期最多的关注,再加上下午的直播发布会预热,新闻播完进入广告时段时,相关词条就已经在热搜榜后排蓄势待发了。只要《风流浪》正片能维持预告水准,同期其他台播、网播电视剧如果质量上不来,哪怕营销推广到位,大概率都会沦为“炮灰”……
薛霁真贺思珩两人住在香榴山这边,也开着电视等。
片头曲风流浪三个大字后,画面和演职表一幕一换。
蒋逸等三个领衔主演后、主演之前,硬生生挤进一列“特邀出演”,头一个挂的就是薛霁真的名字,恰巧对应绝尘子顿悟灵蛇步的一幕,配合主题曲莫名契合的一句歌词,笛声悠悠响起,氛围唰的一下就起来了!
“还是我们小真面子大。”
薛霁真哼唧:“你难道没有?”
疯琴师作为全书全剧公认的智慧顶点,他也有牌面。
但贺思珩只顾着关心薛霁真,他拿出手机搜索“绝尘子”广场,嘴里念念有词:“第一集你应该是没有多少戏份的,也许第二集能有个出场,我看看真丝她们怎么说。”
嗯,然后贺公子在广场搜到了一堆美图。
还有诸如“老公酱帅晕我了呜呜”、“绝尘子得是这般风貌气势才有说服力啊”、“观众朋友们、武林侠士们晚上好,您现在看到的是:江湖首席清天大判官、胥阳观观主、天灵功研发创始人,武艺超绝顶、心有明镜台的绝尘子是也!”、“史上最绝爆改之野人超进化:绝尘子!”之类乱七八糟的玩梗评论。
他忽略了一秒刷新99+的实时评论,心满意足将各种绝尘子的图片保存到相册。
其实也没有很多。
毕竟预告+片头绝尘子出镜份量不超过10秒。
但别说10秒了,当初薛霁真在星耀参加选秀,前期受到诸多限制和打压,哪怕只有一闪而过的半个侧脸,粉丝也能截出花儿来。
全程旁观男友动作的薛霁真:……
开播五分钟,《风流浪》庞大的背景就从茶楼说书先生一段板戏里交代地七七|八八:
跨越两代皇权交替的朝堂之争,以及诡云涌动、风雨欲来的江湖势力变动,在这期间,镜头略过茶楼对面小巷丐帮弟子裹满油光的饭碗,无限拉近,直到说书人快板落定,“啪”的一声,转到一口煮着不知道什么草药的大锅里。
“风大侠,外头又来了稀稀拉拉十几个人!”
开篇就是疫病大事件。
当蒋逸那张俊中带着微微钝感的脸出现时,观众、书粉反而有一种心安的感觉:季风好像就该是这副模样,一看就正直、可靠。
薛霁真看得认真,贺思珩不太在意。
他就听个声儿,大多数时候的视线都落在恋人身上。
“拍武侠的确是动不动就打起来。”
《风流浪》原著打斗场面更是章章都有。
单看目前蒋逸的表现,《风流浪》武指团队的能力可见一斑的,演员也消化得不错,动作不拖沓,且招式套路兼具力量和美感,武阙的确在这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一招一式都饱含他的野心。如果一切顺利,这部戏后,武阙十年内都不愁业务了。
贺思珩将他揽进自己怀里,充当一个恒温的靠垫。
话题都到这儿了,两人顺其自然就聊起了手里的本子。
薛霁真手里不是没收到过武侠题材的邀约,出于国人独有的浪漫情怀,他也有动过心思,只是后来的武侠小说哪有从前那些名著的质量?也许是他心里也有时代滤镜,总之就是没有称心满意的。
“蒋逸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大器晚成,起码成了不是么?
早年状态最好、颜值最高的时候,和常隽铭这种铁资源咖打得有来有回,到了近30岁这个阶段,在结婚生子的情况下抗住了诸多年轻流量的冲击。最重要的是,在前有贺思珩实绩领跑,后有薛霁真直接统治新生代的这十年里,蒋逸虽然产量下来了,但接到的戏都是不错的项目,他的经济人黄玉民这些年属实是出力了。
提到这号人物,薛霁真和贺思珩相视一笑。
显然,大家都没忘记他和郭女士的一些往事……
人果然不能多念叨,第一集播完时,薛霁真就接到了郭令芙的电话,正如欧石毅会为了《巷口人家》将要面临的局面焦虑,郭女士也一样,她是什么心都要操。
《风流浪》开局就有将近1.8个点,市占断层第一。
“我想过这剧会好,但没想过会这么好。”
好,能说明央视的盘热,档期卡的好。
如果太好,那势必就会吸空市占!出于喜好惯性和舆论无形之中的影响,正在兴头上的观众可能想不起要换台看其他的电视剧……
“你要相信欧导,你更要相信我,芙姐。”
薛霁真轻轻笑了两声:“别紧张,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年咱们也一定能过个好年。”他反扣住贺思珩握紧自己的手,与恋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
《风流浪》的大好开局让所有人看到了新年档的威力。
开局1.8个点的收视率,两集播完,曲线已经高高昂起头,第二天数据修正,最高峰落在2.01,虽然堪堪破2,但看过这部剧的都知道,前两集还在铺垫江湖背景和派系关系,甚至第一册的首个高|潮点还没正式出来。等到风流浪三兄弟萍湖结义,再在胥阳与绝尘子相遇,那才是故事真正的开端!
也就是说,这个2.01的收视只是开胃菜。
喜提开门红的康师民在朋友圈发消息感谢团队、感谢演员,说自己这么大岁数了还能圆梦一把,总之就是感慨万千、老泪纵横。
欧石毅酸得不行,在《巷口人家》的主创群里长吁短叹。
郭令芙扭头就和薛霁真吐槽:“他在散布焦虑。”
在此之前,欧导自认在家长里短的题材里无人能敌,甚至是统治区,可看到《风流浪》的首播成绩,心里还是着急,而这种又急又忧的心情持续到《巷口人家》官宣定档1月24日。好在buff终究是叠起来了,三天不到,平台网播预约量破百万!
欧石毅的焦虑一下子又消失无踪了。
他紧赶慢赶,在月中发布一版全新的预告!
一闪而过的几个童年画面,寥寥几句旁白,就交代了老楚家的背景。
一个寡妇拉扯大三个孩子。
大的老实敦厚,小的肖母赶上好时代娇养长大。
唯有中间那个不前不后的,爹没疼过、妈也不太爱,当了近十年的留守儿童才和大家团聚,是葫芦巷口人尽皆知的野孩子。
故事就从这一家四口人展开。
要说这一版预告,欧石毅也是花了心思剪辑的:楚老太半夜睡不着,一边数存折、存款,一边给子女划拉、分配;一墙之隔,老大楚丰发了一大段一大段的话哄女朋友,两人商量着订婚,同时又为房子和存款焦虑;老三楚小妹躲在被窝里津津有味地看小说,大人们的烦恼仿佛与她毫不相关。
至于老二,他正叼着烟悄悄打开窗户,顺着一楼雨棚的平台跳下,推着摩托车静步走了十来米,确定听不见声音了才悄悄骑上去滋溜出门……
此预告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是,欧石毅把握住了一贯水准,画面质感肉眼可见的优质,故事情节、人物形象也拿捏到位,矛盾冲突不断又不至于狗血庸俗,演员之间的碰撞很是来电,显然是早早盯上了春节档精准投放,造福观众来的。
愁的是,剧王对冲、越打越精彩,谁还会关心炮灰?
一边是收视保2冲3的《风流浪》,一边是预告刚刚落地,不出一刻钟就播放量破七位数的《巷口人家》,开心的只有广大观众——
“好好好,直接给我寒假安排满当了。”
“刚好风流浪第四册开始虐,可以看8套调节一下。”
“薛霁真,一个每演新角色都让我恍惚到认不出的神奇演员。乍看好帅一男的,反应两秒,哎,这不我老公酱嘛!”
“[楚瑞叼烟跳下雨棚.gif]老公!”
“看到这个小破楼我心放下了,这才叫落地剧,终于不是普通老百姓住着豪华大平层去超市抢鸡蛋买打折水果了。”
“还得是欧石毅,谁拍家长里短都没他的味儿。”
观众是挑剔的,他们不是不懂很多现代都市生活类剧集的悬浮,比如毕业生拿着4、5千的月薪,却住得起一线城市市中心精装公寓,背着五位数的包包、穿着当季大牌新款套装,化着无比精致的妆容出入CBD。
诸如此类的情况多不胜数,被骂了无数次,依然一次又一次出现在现代题材的剧集中。
但同时,他们又是宽容的。
《巷口人家》这才到哪儿呀,一个预告不过1分钟的时长,大家已经进入了“溺爱”模式,扒出了大量的信息:通过三次旋转镜头直接得出楚家小破屋一家四口的房间布局;截图楚老太算账的一帧画面,推算楚家的存款和年收入。
甚至是楚瑞那辆二手摩托,也透露了诸多信息。
总而言之,大众一方面无法舍弃武侠的独特浪漫情怀,一方面又抗拒不了这种极度日常、市井人家的题材,因为真的很好下饭啊!
光是一个预告,大家已经为了楚老太的偏心争了起来。
这是个很好的开局。
对《巷口人家》而言,现在最怕的就是被《风流浪》压住舆论风口,宣传推广发散不出去,好在大家对欧石毅一如既往的信任,“薛霁真”这三个字更是犹如定海神针,他那张脸出现在屏幕上时,自带一种极具说服力的魅力。
不知不觉,观众对他的信任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
别人的“收视福星”或许有几分水分,可到了薛霁真这儿,《巷口人家》还没播出,8套的宣传就已经布置上来,提前一周告诉大家:一会儿看完新闻别走,咱们要播新剧咯。
观众也很买账,“真王”可是经过大众认可的花名!
薛霁真本人的社交主页倒是没什么大动静,该转发的转发,不过各方人脉的助力宣传是一年比一年多,吃瓜群众总结了一番,除开一些老朋友,剩下的就是近一年里的合作对象:《沥江往事》港岛那边的几个演员,以及据传的《滴绿》女主角那怜。
她这小半年里和薛霁真的宣传不算少了。
年底时,两人还携手出席了一次品牌年会。
说起那怜,观众好像自然而然的就接受了这个阵容。
一方面,他们觉得沙驰重归大荧幕选择年青一代的那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原著里的凤绣最初出场时只有17岁,她身上的少女感必须要在演员身上有所体现,这种青春感是再厉害的演员也演不出来的。
另一方面,大家也不觉得薛霁真压番那怜是多奇怪的事。
因为《滴绿》故事本身讲的是桑恪的一生,他作为主人公,先天有视角上的便利。再者,沙驰对薛霁真的偏爱和器重已经深入人心,甚至连那怜的粉丝在最初听到营销号爆料的风声时,也下意识地接受了这个前提:
和沙导的爱将合作,那一番肯定不用想了!
如今再看那怜为薛霁真的新剧转发宣传,吃瓜群众也没觉得奇怪。但大家觉得神奇的地方在于:异性朋友之间这么帮忙推广,互动频繁,相交之间并无顾忌,竟然没有人往那……方面联想。
諵沨 双方粉丝明面上扯着合作大旗,正气凛然:羡慕吧?
实则心里也难免咯噔。
真丝倒不是怕薛霁真冷不丁爆出什么绯闻来,而是他们也避免不了进入生粉思维:这个XXX配不配当我们嫂子?那这个XX呢……
更有甚者,已经默默做了最坏的打算——
薛霁真也不是初出茅庐、兢兢战战的新人了,坐稳位置后其实可以谈一场健康的恋爱。娱乐圈没有和尚和尼姑,更没有修无情道的仙人,而薛霁真“肤白貌美”、“年轻有为”、“家私不薄”,不管是他动凡心还是别人对他动心,那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与其不知道哪天被坏女人、坏男人勾走,不如找个靠谱的,对吧?
饭圈的小动荡像是潮汐一样固定在剧宣期出现,真丝内部吵归吵,但从不闹到明面上。
和谐氛围直到《巷口人家》首播发布会当天。
这一天,薛霁真收了一打庆贺花篮。
工作室官博原本搞了个9宫格,结果不够放,又扩成了12宫格,最终形态是16宫格,小真老师那些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朋友们,甭管有没有单间,起码一个不落都在上面了,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第152章 感谢订阅!
《巷口人家》不出意料的开局爆了。
显而易见,国人真的太吃这种题材了!
第一集就直接进入节奏:一个家三个孩子,老大谈了7、8年恋爱要结婚,但家里实在腾不开地方了,怎么办呢?老三还在念高中,关键时期不能受影响,那妥协的必然是老二。楚老太半夜算存折算得头疼,老大沉浸在要结婚的喜悦之中,老三懵懵懂懂浑然不觉,只有老二,越懂事越得不到偏爱。
光是这一个问题,就够广大观众讨论个八百遍。
某乎一夜之间挤满《巷口人家》相关的问题:
【如果你是楚瑞,你会怎么做?】
有人说,就算是撕破脸也要得到自己在这个家应得的。
留守10年,明明有家却不能归。
好不容易回家了还是各种迁就妥协,凭什么?
也有人说:早早认清现实未必不好,但并不代表要一刀切断亲情血缘,而是清醒地放弃在这个家追求情感回报,这一辈子才能勉强过得轻松。否则,楚瑞将用一生的时间去“弥补”自己得不到的偏爱和平衡。
在这些讨论之中,演员的演技没有被忽略,反而因为题材、背景过于接地气,越自然越能让人代入,就像是透过清亮的玻璃看风景,尽收眼底!
这或许就是演员的魅力。
当他出现在银幕上时,自然而然地会喊出他的角色名,会下意识地代入其中,站在角色的角度替他操心想办法,更甚者,会因为相似的经历,想到自己遇到困难无从求助的某个时刻,真情实感地对角色心生怜悯,仿佛弥补过去的自己……
第二集播完,偷偷在外看房子、找各种借口外宿的楚瑞不出意外的得到了广大观众的怜爱。
“他都这么懂事了,楚老太只看到他不归家。”
“小哥为什么不着家,你心里最应该清楚不是么?”
“看到他接徐澹下班那一幕,就已经猜到他们的结局。”
“大哥大嫂那一对起码成了,我感觉小哥澹姐成不了。”
“现实就是这样,多孩家庭一碗水端不平的。”
“两个小孩都没法平衡,何况三个?”
“事实证明,再过硬的个人能力、外貌条件,也抵不过上有哥下有妹还单亲的家庭背景,谁敢嫁给小哥这样的男生?谈恋爱可以无脑冲,但结婚真的免谈。
扯到婚恋这个话题,那更不得了,又续一层buff!
第二天修正数据出来,《巷口人家》遗憾卡9。
这是大家能预料到的,毕竟1套8套两头分流。
但经过首播这一天的舆论、口碑双线发酵,平台热度刷新年榜来到当前第一,可想而知,次日的收视只会更高!
整个白天,薛霁真就在热搜上挂着没下来过。
他的着装行头,两集换了两套衣服,连骑车时戴的手套都被扒得干干净净,全身上下都不是什么大牌,而是国产平价低调的小品牌,甚至还有服装组老师们手动操刀的设计。
除此之外,薛霁真给角色前期设计的一些小习惯,也被细心的观众用放大镜一一捕捉,比如紧张的时候咬下嘴唇内侧,显得孩子气的同时又泄露出三分倔强;听到不喜欢的话题眨眼频率会降低,恍若神游;抽烟之后会嚼薄荷糖掩饰周身的气味,吃的是最便宜最常见的那种牌子,楚瑞的床头柜里有一大袋……
当然了,《巷口人家》的首播也出了爆图。
就是楚瑞大晚上偷摸出门嘴里叼着烟的那一幕。
只可惜正片里的场景是晚上,氛围到位了,但细节还不够。于是各路大神大展身手,视频、动图乃至JPG都被加亮加爆,硬生生把大晚上修成了大白天,以此满足部分观众和粉丝特殊的XP。
“坐在楚瑞摩托车后座可以抱住他的腰#脸红”
“所以有人告诉我小哥抽烟是真抽还是假抽吗?”
“那不重要了朋友,问题是他叼着烟很帅。”
“我如果有钱就好了,我倒贴彩礼给小哥。”
“谁懂啊,没有刻意耍帅,但这种感觉就劲劲儿的。”
将薛霁真放到同龄区间对比,他的状态完全是独一档的!
过去不是没有人说过薛霁真的曝光赶不上后来居上的流量,白白浪费了选秀打下来的粉丝基础,各种出谋划策、代替操心不说,还批评工作室做得不到位,剧播期之外的空档填补得不够满,全靠薛霁真自己的实绩支撑咖位。
可如今一播剧,差距就出来了。
任谁来看,薛霁真都不缺那点儿流量。
尤其是他还是广义上的剧抛脸,一部剧里有一部剧的样子,极少同质化的角色造就了不一样的影视形象。而这些角色又和薛霁真本人现实中有所差别、甚至反差极大,这使得郭令芙有意为他营造的演员“神秘感”发挥到了极致!
都不用真丝去说什么,剧粉已经把排面拉满——
“演员演好剧就可以了,只要他上剧我们自然会看!”
“演员的职责就是拍戏,他不爱上综艺就不上呗。”
“是不是没把剧粉放眼里啊?我们是休息了不是死了!”
“挺好的,乱七八糟的工作接多了会出戏。”
只有出成效了,才能验证一些决策的正确性。
哪怕是薛霁真这种公认的一线生。
从前期预热到《巷口人家》正式开播,这期间不断有新粉垂直入坑,后来的真丝对着当初的物料,也很难想象薛霁真站在舞台上唱歌跳舞的样子。
心态类似的,还有头一次走宣传的欧楠楠。
主创主演们一起录制节目,大家聊起围读会的第一印象,这姑娘直接落入主持人话术陷阱,很实诚、很憨厚地照着对方的引导提了薛霁真。
毫不夸张,当时整个演播厅都在起哄!
《巷口人家》大哥大嫂那对是吵吵闹闹的欢喜冤家,小哥澹姐这对就有点儿遗憾初恋的意思了,虽然才播了两集,但莫名给人一种很好磕的前调,尤其是徐澹那种想要前进又束手束脚的顾虑,戳中了很多年轻人的心思。
当听到欧楠楠说她后来有“考古”星耀选秀时期时,薛霁真站在一旁,笑得含蓄。
知道他过去经历的,大多不会主动提及。
聊天也好,采访工作也罢,都会留心绕开选秀期。
这种体贴是出于人际交往必要的顾虑。
薛霁真如今的咖位的确不缺人对他小心奉承。
选秀冠军遭到背刺、差点星途尽毁这种事情,多少能算作从业阴影。星耀更是薛霁真出道以来唯一没有后续合作的平台。由此可见,双方隔阂时隔数年仍然存在,这是否代表着心结也还在呢?
再说回当时19岁的薛霁真,真的太吸引人了!
他就像一个发光体,不需要多加打光和修饰,自然而然的散发魅力,虽然稚嫩青涩,但那种感觉是独一份的,就连这几年逐渐走远的选秀粉也不得不承认:
小真这样的天降紫薇星几十年难遇。
永远热爱选秀、喜欢当韭菜的秀粉们固然还会为其他人心动,因为新鲜感一次又一次地陷入选秀陷阱,但当初喜欢小真的心情是无可取代的。
问题也就出在这。
欧楠楠杀青离组后,感觉明明淡下来了。
可偏偏考古过去后,那股劲儿又反弹得厉害!
在场谁都看出来,这姑娘对薛霁真是有一点意思的。
也许是因为角色残留的感情使她未能彻底出戏,又或者朝夕相处的两个月里真生出了朦胧的好感,总归是喜欢的。
主持人让她说感受,欧楠楠说着说着就开始夸薛霁真,明明聊起角色时还条理清晰、言之有物,一说到搭档,脸上就浮上红晕、双眼晶莹:他真挚、体贴、绅士,认真做事的时候那股专注力让自己很羡慕……
这种感觉是有点不受控的,当事人自己更是上头。
其他人看得出来。
你嗑我也嗑嘛,总体是乐见其成的。
薛霁真倒是没让她下不来台,他对搭档的态度一向是合格的,无论男女,哪怕是当初不算太愉快的房露,也从没让她尴尬过。
节目结束后,汪宣凝还打趣:“嗑到了~”
当天庆功宴,欧楠楠目光数次看向薛霁真,眼含期盼。
而这样的目光,薛霁真太熟悉了!
他感受了太多次,连反应都麻木了,吃到一半就发消息给贺思珩让他来救场。下半场,贺总一副忙到一半拨冗出席的架势,果然引得席上一众人热烈欢迎。欧石毅是开心了,但如蒋逸、汪宣凝等想看乐子的人多少有些失望。
错失机会的欧楠楠没能在接下来的行程里再次鼓起勇气。
薛霁真松了口气,汪宣凝还挺遗憾。
她只知道学姐失恋了。
薛霁真没法多说什么,因为他和贺思珩的关系目前只有内部人知道,汪裕那一张嘴很严,硬是没有对汪宣凝多说一句,任凭她嘀咕念叨,半分也不透露……
*
进入新年倒计时后,《巷口人家》收视逐渐走高。
这股趋势无关剧王对撞,它的走势根本就是不可阻挡的。
在全网的关注热议下,《巷口人家》播完第9集后,收视率追平并反超了进入剧情低谷的《风流浪》,于小年前一天成功破3!
这头大哥大嫂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楚老太都顾不上婆媳矛盾,不得不优先调解小夫妻的矛盾。楚小妹网恋被骗,小哥顾不上做澹姐的舔狗,先替小妹找回场子。情场齐齐受挫的兄妹俩不敢把事情告诉家里其他人,肉眼可见的做贼心虚,被妈妈和大哥稍一试探就平A换大招,整个家可谓是鸡飞狗跳!
同时,《风流浪》的剧情走入读者最不愿意回味的部分。
季风夹在家仇和大义中左右为难,苦恋他的舟娘为心目中的英雄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偏偏三弟的身份又在江湖中曝光,朝堂再起波折;与萍湖三侠交好的绝尘子远在嵩山,受困于少林十八罗汉阵,腾不出手相助。除此之外,发病的疯琴师将相思静阁炸毁后凭空失去踪迹,一同消失还有倒悬日晷中藏着的一本经书,整个西南短短数日之内乱成一锅粥……
观众可忙死了!
两头都精彩极了,哪头都舍不得,非要舍弃一个的话,暂时不看《风流浪》吧,明明知道原著第四册很虐,也知道主角们会化险为夷,但还是下意识地逃避这一部分的剧情。
相比之下,《巷口人家》早早进入佳境。
不仅仅是节奏好、逻辑扎实这两大优势支撑起了口碑,更因为剧情、人设多方面都贴合现实,能够引起观众共情讨论。这样全年龄的受众,理所应当得到更多的市占。
倒是薛霁真的宣传先告一段落,因为他马上要上春晚了。
有些突然,但整体来说并不让人意外。
这个安排其实在《巷口人家》杀青后就有通知到。
因为春晚整个项目的筹备线拉得很长,每年都不例外,必须提前数月就开始准备,后续还有好几轮的严格甄选。考虑到每个种类的节目数量有限,能不能上得去,哪怕到了最后一次彩排都还有变数,所以薛霁真有节目备选这事儿没有透露太多风声。
架不住眼下正是文伽和央视的蜜月期。
港岛内地影视圈有太多的路径需要依靠文伽的搭桥牵线,甚至是帮扶,又有酷果这一派资本的大力加持,薛霁真这样背景干净、根正苗红的优质演员,就算五音不全对口型,那也是能上台的,何况他的确能撑得起这样的场子。
所以第二次彩排后,郭令芙就知道妥了。
总台兼总导演那边的意思很明显,只要薛霁真不出意外,他铁定是能上台的。
这是“保送”选手的待遇。
于是,她毫不费力请到了国内新锐设计师为薛霁真赶工一套演出服:没有“艳压”全场的硬性指标,只要能够体现出这个年纪最青春、清澈、活力的三种特性,同时保持简洁大方的底色就足够了。
对方也没辜负郭女士的郑重委托。
终采的上午,薛霁真上身了这一套“战袍”。
他留长了一点的头发尽数梳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漂亮的发际线,在几乎无暇的眉眼与轮廓加持下,镜头下的妆感无限减弱,突出本我的充盈气血和健康面貌,配合红而不艳、亮而不俗,裁剪线条极简的中式礼服,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国力强盛”的蓬勃朝气!
真丝、剧粉和全国人民一样,都是官方正式公开节目单,才知道薛霁真/小哥去参加春晚了,这种程度的通告,才叫做惊喜啊。
真丝已经高兴疯了。
“老公酱,老公酱今年终于登台了。”
“从你出道第一年就盼着这一天……”
“我天呢,宝宝真的长大了、成熟了!”
“我们小真,你现在是真出息了,春晚大舞台也上了。”
“这一套能不能半固定在小真身上?好帅好精神!”
别家酸也酸了,嘴上说着“薛霁真不也出道好几年才上么”,实则生圈活人就这么多,大家眼巴巴算着每一个人的行程单,因此有些事情是心知肚明的,比如薛霁真不上不是因为没资格,而是他之前好巧不巧都在这个时候拍戏,才一而再的耽搁了好局面,像《玉门雪》、《底色》这样的大爆剧,当年份要是不出意外是绝对能打铁趁热登台的……
再说回惊喜,贺思珩也有一个惊喜给薛霁真。
“到时候你在台上,我在台下。”
薛霁真惊得一跳:“真的假的?”
春晚现场的观众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尤其是前排亮相的,时不时就有镜头扫到,想打个哈欠发个呆都不行的。贺思珩特出《风流浪》已经是他隐退这几年最最“出格”的一次了,没想到还要去现场看春晚?
“反正你也要表演完才能回家。”
贺公子振振有词:“在电视里虽然也能看到你,但我想去台下。”他想用自己的眼睛,亲眼见证小真每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嗯,如果能掏出手机拍照就好了。
薛霁真有被他亮晶晶的目光哽到……
“既然你喜欢的话,那就去看吧。”
贺思珩点头:“好,那结束后我们一起回家。”
他说得理所当然,越发有种说不出的淡然派头,薛霁真脑子里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但彩排的疲惫和即将亮相春晚的压力顶在前头,他来不及捕捉,这一丝念头就快速划走了,直到下午,进入春晚直播倒计时,他在后台和贺思珩打了个视频:
等待入场的观众贺公子,对方打着同款不同色的领带,手上带着一枚明晃晃的戒指,他亦将额发梳到脑后。
嗯,是十分成熟稳重妥帖的形象。
看得出用心收拾了自己,又微妙地保持了低调作风。
非要说哪里不太对,大概是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满足、自豪的神态,眼神光里满是骄傲,仿佛无声昭示着与他打招呼的每一个人——
哎,你知道吗?我们小真上春晚了喔!
第153章 感谢订阅!
薛霁真的节目排序在上半场。
他虽然不是首都人,却是在首都读的书、落的户;不是科班出身,却是正统京派一手扶持起来的青年演员,即将出演今年春晚主会场最受观众期待的节目之一。那些自诩“八年剧粉”的吃瓜群众更是早早等在电视机前,等着欣赏紫微星的春晚首秀。
然后现场镜头一切,忽然给到观众席上的一个特写。
等等,这哥们谁啊?好眼熟!
反应过来后,全网观众先炸了一波——
“咦?这不是踪迹飘忽的前夫哥么……”
“我那英俊迷人又多金的前夫哥,你在内地过年呢?”
“谁懂,镜头给到他的这几秒,画面都亮堂了!”
“好感慨啊,枣台过年又在重播《玉门雪》呢~”
“我的眼睛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谁来告诉我,中指戴戒指是什么意思啊?”
很快,#中指戴戒指代表什么#就爬升到了热搜尾巴。
做演员艺人时,感情经历一片空白,绯闻记录更是空无一物的贺思珩,反倒是退隐后有了这方面的进展,怎么能不叫人好奇呢?以贺公子的低调作风,得是多喜欢才会在这样盛大的场合选择佩戴首饰?
如此用心,很难说他不是刻意的。
谈了恋爱的都知道,热恋期间的感情向来很难掩藏。
说不准啊,人家目前就处于这个阶段!
贺思珩从前的粉丝倒是对此接受良好,毕竟他都不算艺人了,没必要对外立着单身人设。要不是为了人情在《风流浪》闪现特出了一把,吃瓜群众根本找不到他的踪迹,低调才是常态。如今突然出现在春晚观众席,被捕捉到特写镜头,还真有些让人意外!
乍得一看,会不可避免地惊讶于贺思珩的状态。
他不做演员之后,似乎也没有特别大的变化,发腮发福变丑是完全没有的,身形体态一如既往的优越,人看着也更沉稳从容。除此之外,对方的精神面貌更吸睛,这一眼望过去,很难不让人动容,轻而易举找到从前心动的感觉……
贺思珩没有被抓拍的羞赧和惊讶,他只是对着镜头浅笑。
“老天爷,什么叫做内娱无代餐啊!(疯狂吸氧”
“@闻涛粉丝,知道你哥为什么总差一口气儿了么?”
“他这一笑,有的流量三四年直接白干了哈哈。”
“老公,咱们回到从前那样好好过日子行么QAQ”
这一夜,刺激了一批又一批的观众。
先是三金视帝贺思珩惊喜亮相春晚观众席,数年如一日的状态让大众直呼“梦回玉门雪”;后有薛霁真在万众瞩目之下登台,唱了一首词曲中规中矩的应景红歌,全国全网观众根本没留意他到底唱的什么、伴舞跳的什么,只是神思恍惚的意识到:
大屏幕上的薛霁真笑得真甜真清澈!
他这把嗓子,也是万里挑一的好,念台词有韵味儿、唱歌更好听。走路的那两条腿好长,这身衣服真是衬得人春风满面……
“我懂为什么薛霁真素人出身能力压太子党夺冠了。”
“真丝臭丫头,你们是过得是什么神仙日子啊!”
“这台风,这身板,这气场,我口水流了三里地。”
“有的人天生就该吃这口饭,老天爷喂到嘴边的饭。”
“明明他穿得朝气清爽、规整又应景,为什么还是给我一种张力十足的感觉?那个领子真的好色,为什么偏偏卡在喉结?”
“因为你馋他身子,你下贱。”
薛霁真头一次在春晚登台,就成了整个上半场的焦点。
正如吃瓜群众所说的那样,他唱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人家往台上一站,气势非凡,那种“国家真好”、“大家过年好啊”的氛围扑面而来!
薛霁真的面孔无疑是年轻的。
而年轻就是当今最好的资本。
这张通杀的脸搭配正在热播的《巷口人家》,任谁看了,都得先感慨一句:
“哎,这不是小哥么!”
紧接着,大家的目光就被其他东西吸引了。
比如薛霁真的礼服,他的发型妆容,他那双仿佛自带打光板还额外加亮、突出眼神光的眼睛,以及无论哪一帧截图都不崩的动作神态。
设计师飞快地认领了他们的作品,卡在薛霁真工作室释出室内图后,紧接着更新了他自己拍的薛霁真,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连发了三四条动态回忆这场合作,就连薛霁真请大家吃宵夜的事情也被他单独用一整条的篇幅着重描述……
这些事情发生时,春晚已经进行到后半程。
薛霁真提前收工,反倒是在前面观众席坐着的贺思珩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他怨念非常,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坐着,时刻保持状态,免得又被摇臂摄像头捕捉到特写。
过了12点,僵坐了一晚的贺师傅终于下班。
他被阿kar接走,直接往大部队那里去——
大年三十仍未放假的伍勖洋、缸子,才华等人已经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戴敏也在,进进出出给几位大厨打下手。薛霁真穿着拖鞋去接人,阿kar受宠若惊:“外面冷着呢,我们自己进去就好啦!”
他话音还没落下,贺思珩已经脱了大衣拢住了恋人。
“又没接你,自作多情。”
阿kar:……
他眼睁睁看着这俩人搂着肩进了电梯。
*
这顿年夜饭吃得还算愉快,尤其是贺思珩。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很努力在讨好大舅哥们了。
虽然平时伍勖洋、缸子他们会时不时吐槽一下,但大过年的,哥几个到底做不出刻意为难的事来,何况小真就在旁边坐着,没准他们在饭桌上灌了贺思珩,回头这个狗男人就可怜巴巴朝小真装可怜讨要好处。
吃得差不多了,缸子就开始安排住宿。
在座的除了阿kar都喝了酒,贺思珩喝的尤其多,完全是来者不拒。但他心里还记着要回家,顶着洋子哥的目光,和薛霁真十指相扣,嘴巴虽然没直说,但那份目光已经很明显了:在大舅哥的主场,他无论干什么都有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还是他们俩的小窝自在。
薛霁真喝两杯就微醺,这会儿也是酒后吐真言。
“唔,还是得回去呢。哥哥这里睡不开。”
戴敏、才华两个肯定是不走了,还有缸子也在。
可问题是,就算大家都在客房也管够啊!
真正原因根本不是睡不下,而是……而是两人没法做那什么事儿!别看眼下一个两个都晕乎了,回头酒一醒,再冲个澡收拾好,以他们充沛到满溢的精力储备,放假日子不做尽兴显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在大家了然的注视下,这对臭情侣撤退了。
哦,还有阿kar。
Kar哥整个人都放弃挣扎了,他来首都是逃避催婚的,结果又被贺思珩、薛霁真联手炫了一脸的狗粮,精神可谓是遭到了极大的打击和摧残。
“你们俩将来要是结婚,必须要在主桌给我留个座。”
贺公子听着这话有点熟悉。
噢,江锐启也这么说过呢。
*
连休了两天,大年初三,《巷口人家》恢复日更。
薛霁真虽然没有对外公开露面的通告,实际上已经跟着剧宣活动恢复了工作,整个春节假期告一段落。
贺思珩黏在兴头上不想分开,于是厚着脸皮跟着。
大过年的,哪怕代拍和狗仔也要放假休息,正好方便他行事:大年初五《巷口人家》的庆功宴,贺思珩戴着戒指光明正大的与薛霁真并肩出席。
“贺总今年在内地过年呀?”
“这不明知故问么!你没看春晚?我们贺总就坐在第一排!”回答的那个人吹捧了一番贺公子,还不忘把大功臣薛霁真也捧起来,“我们小哥的台风是没得说!要是有人没看他的节目,我可要批评你了。”
一群人顿时装模作样地怪叫:
“哪敢啊!我一家老小都齐齐等着小真出场的。”
“小薛老师属实给咱们剧组争脸了。”
紧跟实事、熟知饭圈热梗的蒋逸也开玩笑道:“我闺女自己的大名写得歪歪扭扭,但是能把‘薛霁真’三个字写得整整齐齐,真不是我夸张,这孩子将来不会轻易被骗,你看看她从小就吃得这么好……”
汪宣凝笑得前俯后仰,唯有欧楠楠微微怅然。
“怎么了?是不是这里头热得人发晕?”
欧楠楠摇头,随便找了个借口:“有点晕碳水了。”
可一看她的碗碟,分明从头到尾就没认真吃几口啊。
话又说回来,正是因为见识过薛霁真那种客气礼貌的体贴,如今欧楠楠才恍然发现,对方私底下的自然状态有多放松。
可惜的是,这份放松是独给贺思珩的。
贺思珩的手就搭在薛霁真的椅背上,仿佛要连人带椅子囊括进自己眼前这点地方。
这个姿势其实说不上多舒服的,尤其是后者笑得后仰或是后靠时,青年的后肩会反复的撞上他手臂,一次两次的肯定不痛,次数多了难道不会不舒服么?可二人都对此十分习惯,一个不觉得痛、一个不觉得突然。当欧石毅cue到隔壁《风流浪》的拍摄,蒋逸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只有他们俩,会默契地扭过头相视一笑。
这才是关系好吧!
欧楠楠甚至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嫉妒贺思珩。
散伙后,蒋逸还在路边和薛霁真说话,夜里飘着冰冰凉凉的小雪,薛霁真外套敞开着,帽子也没戴,她不远不近地看过去,有雪花落在对方的睫毛上,蒋逸正要招手喊欧楠楠一起过来聊天时,贺思珩不知道什么时候绕了过来,他伸手捂在薛霁真后颈,笑着问他:“小真给我暖暖手吧。”
薛霁真先是微微一吓,随即故意仰着脑袋压着他的手。
“你的手明明更热啊!”
蒋逸哈哈大笑,唯独欧楠楠笑不出来。
落后一步的汪宣凝打着抖挽住她的胳膊:“外面冷死了呀,你们为什么不去车里呢!”她和薛霁真很熟悉,用鞋尖轻轻踢了踢薛霁真的靴子,问他之后的安排,“爷爷问你初七来不来。”
青年扭过头,顺手把贺思珩的手带下来。
他的眼神仍是亮晶晶的:“来,我和珩哥一起去拜年。”
贺思珩抿唇笑得满足。
薛霁真和伍勖洋两个小子,早在高中时期母亲去世后就没有亲人了,无论汪裕当年是出于惜才还是其他的目的对薛霁真施放善意,这么几年过去,他已然成了薛霁真的长辈亲人,平时常在那边小住不说,逢年过节更是少不了团聚。
这一次,薛霁真开口带上贺思珩一起过去,未必没有走明路的意思。
正是因为想到这一点,贺思珩心里才格外亢奋!
汪宣凝没听出什么不对劲的,点点头:“行。”
在她看来,贺思珩这人的确还行,薛霁真乐意带个人一起去拜年也没什么,多个人而已,饭桌上多摆副碗筷罢了。
只有欧楠楠听到心里,难免思忖一番。
她觉得这两人关系太好了,好得有些过头了……
往后两天,薛霁真照常工作。
倒是贺思珩用心整理起了年礼。
他是把汪裕当做小真家的正经亲戚对待的,不仅如此,贺思珩自认第一年上门拜年,年礼自然更要慎重,不能随随便便找什么烟酒保养品应付。
薛霁真:……
“我和哥哥这几年也没你这么夸张啊。”
他们俩的习惯是小年之后、大年三十之前就把整理好的年礼送去给汪裕,因为赶不上最忙的那几天,但礼不能缺,等到高峰期过去了,大家再安安静静聚一次。
小贺总难得没有听话,他坚持要把礼仪做足了。
“那是你们。这次我过去,意义不一样。”
第154章 感谢订阅!【含】
大年初七,贺思珩和薛霁真一起出发拜年。
汪裕对他们二人的到访早有准备,但看到那一串完全能列成单子的年礼,仍然不可避免的微微惊讶。惊讶过后,到底还是收下了。
再抬眼看去,贺思珩正瞧着薛霁真笑呢。
过来人将一切收入眼中,并不多言,在汪宣凝不解、懵懂,又有点疑似开窍的眼神中,老汪抓了贺思珩去茶室手谈两局,期间大家随意聊了聊,包括但不限于港岛那边的形式和酷果线上的合作,还关心了一番老太太的身体。
期间贺思珩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态度堪称柔和!
汪宣凝更看不懂了。
她还想拉着薛霁真去说点儿悄悄话呢,结果汪裕不放人,于是大家就这么聊起了薛霁真今年、明年的安排,时不时点一点可怜的小汪,搞得她差点掀翻茶杯。
“说他就说他,干嘛突然又说我呀!”
小汪嘟嘟囔囔的,像是看热闹看了一半突然被老师点名。
可薛霁真还是很羡慕她。
汪裕双眼仍然锁定在棋盘上,嘴上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小真就比你大几个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小?我没指望你像他这么拼命拍戏工作,但你不能因为一点成绩就骄傲自满。局面已经打开,你反要倒退回去追求流量?”
大过年的,这番教训其实有点重了。
老汪就差没指着孙女的鼻子骂她短视。
小汪同学脸色当即就掉了下来……
《巷口人家》是汪宣凝毕业之后的第一部戏。
这部剧播得好,人设又适合发酵推广,是正儿八经算到履历实绩里,使她一跃而上、来到小花梯队最前列的代表作,信心大增的同时难免生出一丝自得。经纪团队说的“打铁趁热”固然是很有必要的,可不探清底、不管不顾的跌进平台S+的项目大坑,光想着趁热接个一番大女主稳固地位,这一步实在走得不算多踏实。
照汪裕的经验和想法,最好的选择,其实是趁着局面打开、实绩在手,以年轻做资本,去尝试正剧领域其他能够得上手的角色,反正目前也没有别人能在这方面和她多做竞争,试错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番不一番的,是那么要紧的事儿么?
薛霁真当初拍《底色》的时候,他也不是一番呀。
可现在有人会否认他在《底色》的贡献吗?
没有!
广大观众一提起这部官场剧,率先想起的就是小沈书记,当年的小学生如今仍然能信手拈来“沈书记演讲”二三段,就更别提把这部剧翻来覆去研究几十遍的影视博主,和各种梗融入平常生活的死忠剧粉了。
他们才不在乎谁是一番,大家只认薛霁真!
可惜了,这份优势,飘飘然的汪宣凝看不到。
她已经沉浸在拳打赵曦菱、脚踩房露的幻想中。
此时此刻,汪裕当着同龄人(薛霁真)的面,一点情面没留直接点出,汪宣凝虽然不至于羞愤,但害臊是绝对有的。她就像是迎头被泼了一盆冷水,浑身透凉的同时,脑子也终于清醒了那么一点。
“我先去厨房看看中午的菜怎么样了。”
这姑娘眼帘垂着,找了个理由就溜了。
汪裕这才推开棋盘,看向薛霁真,语气既感慨又无奈:“她能有你一半懂事,我将来就不用操心你们俩了。”
贺思珩抿着唇笑笑,倒是薛霁真钝钝地眨了眨眼。
无论何时,这种考虑操心、照顾铺垫的举动,总能打动他的心。也许是因为先天的匮乏甚至缺失,薛霁真也意识到自己对这种好感是无法抗拒的。
妈妈的,哥哥的。
往后又有了哥哥的死党缸子、才华。
再后来,是汪裕周璇两位启蒙老师,和长达三个月时间里默默照顾、指导帮忙的贺思珩,期间也不乏陈可、丹德他们的赏识和扶持……
种种善意、爱意,薛霁真都能感受到。
尽管仍然会羡慕别人、为他们的感情感动,但他的血肉、心境已经逐渐充满到饱涨,这种无论何时想起都觉得自己富足、充满力量的感觉,既像放纵日饱饱的吃了一顿大餐,又像睡到自然醒发觉自己还剩好几天的假期能享受~
总之,就是很满足,很幸福!
回去路上,贺思珩笑着问:“这么开心?”
薛霁真侧过脸对上他的目光,认真地道:“对啊,假期虽然结束了,其实我很期待接下来的工作。”稍微顿了一下,他又伸手摸了摸恋人的脸颊,相触的瞬间,两人的目光顿时黏黏地挂着了,“今年一定会很忙,但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和你多多地呆在一起。”
小真老师很郑重地承诺:“我不会冷落你的,珩哥。”
工作是很重要的,可是珩哥同样重要。
他无法取舍,哪怕难做也要尽力平衡。
贺思珩呼吸一滞,心脏狂跳。
他的喉结缓缓地滑动了一下,失笑道:“我相信你。”
*
收假复工后,《滴绿》剧组大部队仍然保持着日常训练。
另一方面,《沥江往事》也有了一点动静。
时隔大半年,王珏总算出洞,宣布自己已经完成了粗剪,郑致羽去丈母娘家拜了年之后也回到港岛陪他赶工,两人带着其他主创开了个内部试映,又商讨出不少要修改的地方。说实话,这个进度不算慢,但也绝对称不上快。
江锐启倒是不急,新年里还给群里发了大红包。
得知薛霁真即将进组《滴绿》,小江总蠢蠢欲动想来玩。
贺思珩把人拦住了:“你就别去凑热闹了。”
“你去的,我去不得?我怎么听说,去年大雪封山的时候,有人还想调直升机进山接人?”
也许感情里真有风水轮流转这么一说,江锐启这两年逐渐收心,一心和当初那位学妹推拉纠缠,几个回合下来,情分是有、但名分全无。他一看贺思珩中指上的戒圈就来气,总忍不住刺上两句。
“有你这么个儿子,我看贺伯伯还得再战10年再退休!”
贺思珩却笑道:“我爸爸很乐意继续为我操心。”
投生在贺家,富贵荣华享不尽,但亲缘实在浅。
好在贺思珩也不是什么败家子,贺先生其实是很乐意为儿子上下忙活,他想谈恋爱就谈吧,今天开私人飞机千里迢迢去接受了气的“朋友”,明天又大张旗鼓调直升机去封路的雪山接人,只要涉及到“薛霁真”这个名字,小贺总理智是一点也不剩的,仿佛要把前二十多年没控制住的欲|望一次性的倾泻而出……
活得肆意随性一点,没什么不好。
到了3月下旬,江锐启正式发了邀请函请贺思珩参加《沥江往事》的内部试映会。
就在这群人为了主演戏份、线下院线线上流媒分成吵个不停时,远在G省的《滴绿》剧组低调开机,当天聚餐,有媒体拍到那怜扶着薛霁真的肩膀,两人“姿态亲密”着进了同一辆保姆车,向来和绯闻绝缘的生圈花圈top1,一出新闻,就出了个大的!
饭是晚上7点吃的,人是9点散场的。
热搜是晚上10点不到“爆”的。
可见,有人真的按捺不住了。
网友们看乐子很积极,但其中也有人真伤心:
“这这这……我万万不能接受啊!!!!!”
“小真很好,那怜也很好,但我没法接受他们一起。”
“到底哪里像是谈恋爱啊样子啊?就凭他们扶了一把?”
“如果这算谈恋爱的,那小真和珩哥得上|床100次了。”
“呃呃呃,这个时候珩真姐就别唯恐天下不乱了吧。”
“我还是不能接受,老公酱你别谈恋爱行不行QAQ”
莫名其妙的一出绯闻,外加《巷口人家》二轮开播的氛围加持,今年将满23岁的薛霁真迎来了女友粉入坑的高峰期。
这原本也是很正常的进展。
一般男演员、男爱豆20出头的年纪还显得有些稚嫩,到了23、24阶段往往会进入所谓的爆发期:有了一定的实绩做基础,同时外貌进入巅峰时刻,也在内娱沉浮中更懂得展现自己的魅力。
进圈4年有余的薛霁真就正处于巅峰期。
一番剧《巷口人家》完美收官,无缝衔接二轮。
前不久才登上全国瞩目的春晚大舞台,首秀惊艳!
可以这么说,此时此刻薛霁真的声量远胜过去任何一个时刻,个人指数更是一骑绝尘、刷新上一个保留最高记录的“沈书记”,可见,《底色》当年的轰动也不及两个顶尖buff叠到一起威力大。
大量入坑的新粉一来就赶上好时候,好酒好饭喂出了他们的独占欲。
理所当然的,他们被惯出内娱粉丝的通病——
觉得饭圈的言论和意见是具备分量的,并试图通过后援会传达给工作室,从而对演员艺人本身达成一定程度的说服功效。
也顾不上薛霁真到底有几分可能和那怜“假戏真做”,在一些浑水摸鱼、幸灾乐祸的节奏里,对工作室官方以及经济人郭女士发动了前所未有的攻击和诘问,但吵来吵去,其实就三个中心诉求:
能不能管事?
能不能辟谣?
能不能澄清?
远在港岛、严格监督《沥江往事》后期薛霁真男一号份量的郭令芙这会儿正忙,还没来得及回内地,等伍勖洋那边都处理过一轮了,她才从戴敏的工作日志里看到这么个突发情况,第一反应是莫名其妙。
“我带小真满打满算四年,什么时候被指着鼻子骂过?”
郭令芙是真生气了:“有病吧!”
伍勖洋也扶额,倒是缸子笑嘻嘻的调侃:“咱们小真当初吸的低龄小学生粉现在长大了呗。”
众所周知,选秀的受众就是年轻小女生。
有消费能力的会打投,喜欢那种被割韭菜、众志成城打仗的感觉;往下的小学生大多被严格管控零花钱,白嫖率更高,等到这一批人长大了,如果还没脱粉,那八成都是女友粉的预备役,恰巧撞上《巷口人家》小哥这么个堪称极品、且莫名让人怜惜的角色,这种感觉可以说是恰逢春霖,播完一轮直接遍地长满女友粉!
调侃归调侃,正如饭圈言论很难真正影响艺人工作角色,郭令芙为首的执行经纪团队也没真正想过要靠一纸声明去改变粉丝的思维。
“冷处理就很好。”
郭女士肯定了伍勖洋的处理方式。
以她的经验来看,这件事情本身就没有必要多给眼神,《滴绿》前期没必要太在意声量,山窝窝里拍戏就是为了专心致志的低调行事,再加上今年内还有的是薛霁真出风头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都轮不到没头没尾的绯闻来拔高声量。
但紧接着,伍勖洋又说了一件事情。
“从我的角度,不好对贺老师那边多加干涉,免得……”以免显得他这个大舅哥态度多恶劣。但郭令芙就不同了,她是很方便去出头提醒的,“我的意思是,为了小真能安安稳稳的工作,还是需要有人去提醒贺老师,今后在社交网络上应该更加注意发言才是。”
郭令芙呼吸一滞:“……我会记得。”
同时,她硬着头皮再次肯定对方的细心。
“你考虑得很到位。”
线上视频会议室里,属于洋子哥的那个框框里,他很矜持地抿唇一笑。
缸子已经提起一口气了,他知道好兄弟还有话说。
下一秒,伍勖洋果然开口了:“我不是针对谁,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绯闻,随着小真年岁上来以后恐怕不会少。或许是有人存心利用转移焦点,或许是有心蹭热度,这次是按捺住了,以后呢?每每有人关联到小真,他就要发声挑衅示威,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外界会怎么看?”
连夜飞G省的贺公子打了个小喷嚏。
阿kar咳了一声:“哎,这边还在下雪呢。”
第155章 感谢订阅!
伍勖洋把贺思珩INS上随手拍的一棵石楠树当成挑衅示威,并不是他小题大做。
其中渊源还得从很早之前说起。
虽然薛霁真本人从未对外说起过,但他在汪裕家附近、被邻居养的大狗追着爬上一棵“香”气熏天的大石楠树这事……毫不夸张的说,简直传遍内娱!
非要定性的话,这是薛霁真早期的“黑历史”。
别的明星艺人想方设法造梗破圈拓宽泛人气,甭管红的还是黑的,好的还是坏的,起码要留一个深刻的印象,怕就怕被观众彻底遗忘。薛霁真当初不过是去看望帅老头,随随便便爬个树就闹出一个内娱名梗,以至于现在电视综艺画面里但凡出现石楠树,总有人刷起三个神秘的字母:XJZ。
由此可得,除非特殊情况,薛霁真和石楠树是有一种奇妙的绑定关系存在。
话又说回来,贺思珩正月里怎么没见声张?
偏偏《滴绿》开机后闹出这场绯闻,才在ins上发了动态。
这个节点,未免有些巧妙。
不会真有人以为他是突发奇想吧?
至于网友们怎么理解,觉得他是间接替薛霁真解释“你看他开工之前还忙着各处拜年哪有时间恋爱”也好,认为贺公子兴致来了,清理手机相册也罢,总之,他发动态是一种自由的表达。
当然了,看到照片的吃瓜群众怎么理解也是他们的自由。
“工作室再不解释我可要造谣啦?”
“最搞笑的是后援会[气得脸颊粉嘟嘟.JPG]”
“薛霁真工作室编外发言人HSH:没谈,我作证。”
“这算不算侧面证明花粉比生粉威力更强?毕竟一方粉丝日出了声明,另一方无事发生(自行发声明有点怜爱了),完完全全冷处理。”
“不是啊,本来就没谈要人家解释什么啊?”
“发声明解释是不是又要说他占用公共资源?”
“到底是谁代替本路人同意XJZ恋爱的?我不同意!”
“他才23岁不到,他还是个孩子(齐妃痛哭.JPG)”
“薛霁真你好好拍戏,求你了,别乱搞。”
《巷口人家》二轮才刚刚开播呢,大部分观众一方面处于不能脱离假期、疲于工作学习的萎靡状态,另一方面兴头还没下去,楚瑞小心肝儿妈不疼他们疼,这会儿正入迷呢,剧粉比真丝更害怕薛霁真爆出恋情。
风暴推远,反而是绯闻发源地G省《滴绿》片场最平和。
开机后上了几场文戏找感觉,沙驰没给演员部门留太多的缓冲时间,直接启动弄第一场重头大戏:文家的大少爷娶凤家的大小姐,他们走礼的这天恰逢十六,请了唱戏杂耍。因为大雪封山,前一天十五大祭的傩舞班子仍歇在西边花园的小厢房里。
就是这一晚,凤家出了大事。
凤大小姐和戏班的武生被抓住在花园幽会!
这一夜,也是《滴绿》一切悲剧的开端。
桑恪这时刚满16岁,跟着师傅头一次出来,他因为年纪小被允许在西花园的一小块地方活动。下午时,他在花园碰到凤家的另一位小姐凤绣,与她说了些话,小姐想听什么,桑恪便答什么。接着,他们发现了一口奇怪的大缸,和一个散发着莫名腥臊味的狗洞。凤绣小姐那双好看的眼睛轻轻眨了眨后,露出一个叫桑恪浑身凉飕飕的笑容。
听着外头急促又压抑的动静,一连串的灯笼火光焦急、惊慌的印在窗户上,桑恪懵懂之余有些明白了,但这份开窍更让人莫名害怕……
“师傅。”
“你别出声,这跟咱们不相干。”
但桑恪已经睡不着了,他悄悄起身趴在窗户朝外看,不断有火光影印在他脸上,外头的吵闹哭嚎一直未停歇,有女声也有男声,无一例外都是压抑着,他们的嘴里大概是堵着布头的,毕竟这样的丑事对凤家和文家而言都十分要命。
后半夜,大雪落下,盖住了一切丑陋的痕迹。
天蒙蒙亮时,桑恪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哀嚎戛然而止,再然后,是被雪掩埋的漫长死寂。
他屏住呼吸悄悄推开半扇门,躲在几从花树后探出脑袋朝外看,呼吸时带出的白气飘出来又被桑恪小心地用手捂住。不知等了多久,他两腿已经开始发酸发僵了,才见几个健壮的奴仆抬着一口大缸低头从西花园中间的小径经过。
桑恪飞快地蹲下身,他的喉结僵涩的滑动。
脑子里仍然忘不了刚刚看到的一幕:女子的长发从大缸边缘凌乱的垂下,带着湿漉漉的血水,滴落在洁白的雪上,下一秒又被抬缸的奴仆踩得更加污秽。
他正要小心返回,看到垂花门边站着的凤绣小姐。
她穿得单薄,披着一件姜黄带兔毛的斗篷,目光复杂到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有愤恨,有忧愁,有遗憾,但更多的还是漠不关心的冰冷。
桑恪想:她不也是凤家的人么?
他们班子里出了个偷人媳妇的,班主都要拿鞭子板子把人打个半死对外表态,免得败坏辛辛苦苦数代攒下的名声。
这样家私的大族,出了人伦丑事,怎么凤绣反而……
如果是拍电视剧,考虑到效率和成本,沙驰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分开两三天或者更久的时间分开处理这一幕戏的数个视角,但拍电影的投资和周期摆在这儿,“作战资源”丰富,沙导只觉得干劲满满,所以事事都力求理想、完美。
整个西花园都被他想方设法铺上了轨道。
镜头更是多线并行!
这要求整个片场像一个巨大工厂的超长流水线一样,各司其职、同时运行,每一环都在做事。虽然拍的是文艺片,但架势更像是对待超大手笔的商业大片。
也正因如此,薛霁真有功夫去琢磨自己的戏份。
下雪时天空是灰蒙蒙的,雪停后天又恢复了亮堂,贺思珩就是赶在午后的档口到的,他来后暂时没有声张,因为薛霁真和那怜在对戏,沙驰脑子里有比手绘分镜、模拟动画更详细的画面,他恨不得一帧一帧地“过初审”,大到桑恪扭头跑走的动作,小到凤绣垂眸的细节,沙驰都要把控演员对细微处的发挥。
郑致羽想和沙驰搭档是有原因的。
因为这人和他一样,是极致的细节控。
调整轨道休息的间隙里,贺思珩都没让薛霁真伸手,让戴敏守在挡风棚外面,他亲自给男友喂水——
薛霁真就嘟嘟囔囔的问:“这才开机多久?”
贺思珩听了有被他的语气可爱到。
他一点也不生气、厌烦。
而是散发出一种“哎呀,这么黏人嘛,好吧,没办法”的纵容,来了就来了吧,喝了水、暖了暖手,就领着自己和剧组其他人打招呼了。
理所当然,贺思珩晚上就和剧组一起吃饭。
沙驰不加班,统筹排好一天拍多少戏份,拍完就收工。这一点比之前王珏要来得好,港岛影视圈节俭惯了,王珏从中厮杀出来,更是把效能拔高到了极致,能不花钱就不花钱,必要时,时间成本也要为金钱成本让步。
所以,当大家顶着夜幕收工去吃饭时,贺思珩有点恍惚。
“你之前拍《沥江往事》,明明就在港岛沥江这两个地方取景打转,我反而没能找到机会过去看看。”他说的看看,不是去片场送个奶茶车、冰淇淋车就走,而是正儿八经留下来,和小真过夜……
听到这里,薛霁真瞥了他一眼:“你休想。”
贺思珩还想解释点什么,那怜下车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小半张脸,因为口罩遮挡、声音瓮瓮的:“你们俩怎么不进去?喜欢在这儿吹冷风啊。”
说着,自己推开挡风帘先走一步。
贺公子这才压低声音道:“离你生日没多久了,我想陪你过了生日再回去。”
薛霁真沉默了两秒。
没有多久?
他5月下旬的生日,这才几月份?
别以为《滴绿》剧组在G省山窝窝里拍戏,外面轻易进不来,贺思珩就能借机躲在这里浑水摸鱼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男朋友:“吃完这顿,你明天就走。”
贺思珩似乎并不意外,所以也没多失望,而是伸手亲昵地揉了一下薛霁真冰冷的耳廓,撇开话题:“好冷啊,雪停了我再走吧,好么?小真的耳朵都要冻掉了。”
*
年长一点的男友难得撒娇,薛霁真深呼吸平复心跳。
他没有再明确拒绝。
贺思珩也的确懂了这份默认,当即在剧组下榻酒店升级了套房,每天跟着保姆车上班、下班,又双叒叕抢走了戴敏的工作。
戴敏敢怒不敢言,只得用工资和奖金安慰自己。
片场里,但凡有其他人目光能扫到的地方,贺思珩都十分安分,他表现地更关心电影本身的拍摄,沙驰也乐意和懂行的金主爸爸沟通一些内容。当然了,更多的时候,他们俩聊的都是薛霁真的戏份表现。
这简直就是,赶上了呀!
沙驰本就喜欢薛霁真,就像老师最爱对外炫耀自己最最得意的学生。而他说的每一句话,贺思珩都表现出了极具共感的赞同。
一点儿没多想的沙导还寻思,贺总是知音啊~
结果几天后的某个夜班收工,他看到背对自己的薛霁真团了个雪球砸到贺思珩胸前,砸中后还幼稚的叉腰哈哈笑,贺思珩正面朝着沙驰这边,所以,他清晰的看到对方脸上没有一丝丝的生气,反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溺爱、纵容。
沙导麻了:被神秘力量包围了!
那怜这种入行近十年不出绯闻、基本能锁死性向的,凭什么入组开机后莫名其妙出了和男主角的绯闻?就这,粉圈还不着急,反而乐呵呵的夸工作室回应及时。
薛霁真更离谱了。
这小子,到底有没有察觉啊?
第156章 感谢订阅!
因为这事,沙驰当晚诡异地失眠了。
他的体力明明耗空了、身体疲惫亟待休息,精神却因为贺思珩朝薛霁真笑得宠溺的那一幕极度亢奋。自己胡乱猜测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沙驰琢磨了个把小时,觉得应该找个机会和薛霁真本人沟通一下。
这小子才23岁不到,还没定型呢!
再说了,薛霁真眼下还和那怜拍着戏,爱恨纠缠几十年的戏码,没四五个月都轻易结束不了,要是这个档口和别人搞出什么感情发展来了,难免影响工作状态……
这么一想,沙驰觉得自己需要操心的东西太多了。
贺思珩没来片场的某个早上场,他趁着中场调停,抓了薛霁真去自己的挡风棚试探:“贺总今天怎么没来?”
薛霁真不假思索地答:“他又不用来咱们剧组上班。”
沙导一噎:“他不忙自己的事吗?”
这个问题,薛霁真从前也想过很多次。
是离了贺思珩就转不动了吗?
事事都亲力亲为的话,得累死吧!
比起还奋斗在一线的老爸,贺思珩的事业心和野心的确不那么明显,甚至还有港媒称他过于淡然无争。事实上,贺先生对一些事情有过来人的深刻体会,过早接班真的会失去很多独属于年轻人的人生乐趣,他自己又不是干不动了,所以并不强制或催促儿子上位。
贺思珩也有分寸,这些年保持着和父亲之间的默契。
要是觉得自己的工作不够饱和,他会自觉加量分担压力;想要轻松一点陪伴恋人时,其他高管、高级助理也不是摆设,远程把控同样能达到效果。
“可能不太忙吧。”薛霁真含糊回应。
去年他生日之前贺思珩趣O国出差,延迟耽搁了几天,险些打乱行程。今年,贺思珩总结了经验教训,早早安排好工作,想尽办法空出5月的时间。如果不是刚开机就闹出绯闻,贺思珩其实应该安安分分留在港岛为假期提前加班。
听了这句解释,沙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薛霁真。
“这样啊。”
薛霁真这一口气还没压下去呢,沙驰又紧接着说道:“我看他对你是真的比经纪人还关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大老板亲自带你呢。”
试探的话已经说出口,理不理解全凭薛霁真。
沙驰不错眼地盯着他,只见青年微微垂下眼帘,睫毛都不带抖动的,很理所当然、问心无愧地接话:“他现在不怎么管文伽的事了。”
只有涉及到自己相关的事,才会额外关注。
当然,这句补充薛霁真是不会说出口来的。
沙驰听完心内巨震:这样才更离谱啊!
可偏偏薛霁真没觉得哪里不对,两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时,外头助理匆忙掀开挡风帘进来打断:“出大事了——”
薛霁真跟着心头一跳:啊?
“两件事情,一个是咱们在梅花岭那边的基地有个棚被雪压了,守夜的工人被压伤,已经紧急调车送到市医院急救了。另一件事情是……柳敏明注射药物过量被举报了。”说到这里,助理小心觑了一眼沙驰的脸色,见对方神色还算淡定,这才继续说道,“目前情况还没稳定住,警方仍在调查中。”
沙驰用力闭上眼睛捏了捏鼻梁,无声叹气。
“压伤的工人你专门派人去照顾,全程留心医嘱和后期的康复安排,找不到嘴严的护工,就让他亲自看护。除此之外,梅花岭那边整个工作组的情绪你要安抚到位,后续的工伤赔偿要留心跟进,出了事我唯你是问。”
说到这里,沙驰顿了顿,看了一眼薛霁真。
到了这一步,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薛霁真、那怜这样级别的一线演员都能搬出来挡枪,强行转移舆论焦点,爆出的那个雷威力可见一斑。此刻再听“柳敏明”三个字,薛霁真只想到四个字:果然如此!
“柳敏明那边任何相关的人有联系,你立刻来找我。”
助理出去了,薛霁真也正想走,沙驰将他叫住。
“你不问问我吗?”
你小子,难道就一点儿也不好奇?
这等大瓜,薛霁真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都快演过头了。非要说的话,他其实不怎么好奇,早知道晚知道总能知道,可既然沙驰都问了……
“你还认识柳敏明啊?”
一脸“导演你好牛,人脉好广”的表情。
沙驰被他气笑了!
事发突然,他现在已经想不起试探什么基情了。
两人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讨论起#薛霁真那怜疑似恋爱#背后的真相:
“柳敏明是电影厂老厂长的孙子,虽然不是一个姓,但的确是他唯一的孙子。老厂长后来又去了央视做台长,直到彻底干不动了才退休,那时的柳敏明已经是生圈中最耀眼的一个,说一句如日中天也不为过。”
何止如日中天?
当年那些人就没一个比得过柳敏明。
薛霁真小时候看过他的剧,印象深刻:很少有演员能很好地演绎苦难,可柳敏明似乎对此有十足的天赋。
他明明长得贵气,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忧愁。
正是这股似有若无的厌世、忧愁和倔强,迷得广大女性神魂颠倒。起码巅峰期的二十多年里,没有一个男演员的风姿和名声更胜柳敏明,就连早出头好些年的汪裕也要退一射之地。
单论出身,他轻松吊打现在所谓的星二代三代。
可问题的根源还是出在出身上。
这其中涉及到一些历史遗留问题:知青下乡。
老厂长的儿子也随大部队下乡学习实践,年轻人嘛,不可避免地春心萌动,和靓丽的当地姑娘柳芳相恋。只是这样悬殊的家世、见地,光靠那几年的情分远远不够支撑起一段有实无名的婚姻,还不等感情耗尽,就因为重重矛盾叠加而破裂了。
“柳敏明没有跟着回去么?”
沙驰叹气:“决裂的话说得太伤人,覆水难收。”
别人看不起柳芳是农村妇女,嫌弃贬低她的出身,认为她的存在就是拖累、甚至是污点,就连娘家人也劝她见好就收,拿着补偿再嫁。年轻气盛的柳芳偏要去证明,农村妇女并不只会插秧挥舞锄头,她会为了孩子去努力学习新东西,柳芳的儿子一定可以成才!
柳敏明养育在母亲身边,大学考去了首都。
老厂长才说动儿子去接触孙子:血脉是实打实的,和前妻死犟也不能牵连孩子啊!
后来的事情就都是纸媒可考的了。
柳敏明基因里有着来自母亲的固执和隐忍,也继承了父系血脉对艺术的天赋。他进步很快,有长辈的提点帮衬,事业可谓一路顺风。直到前几年母亲病故,这位满贯三轮的视帝终于不想再演一个孝心满满、出类拔萃、青出于蓝的儿子。
他忍耐到极限了,彻底放荡不羁、肆意行事。
“这是明面上的说法,其实……”
沙驰没说完的话薛霁真也能想到了: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柳敏明做的想必更出格。
*
收工回酒店,贺思珩那里也接到了风声。
虽然是上一辈的恩怨,但他知道的不少:柳敏明早年拍过文伽的几部电影,是的的确确和港圈有过蜜月期的。
至于他注射过量药品被举报这事,相关知情人都不意外。
这个男人常年靠管制药物控制身体上的病痛,除此之外,他还有极其严重的精神障碍,一直在服用敏感药物,两相影响,日积月累成瘾完全在意料之中,再加上母亲柳芳去后,整个人病情加重到有自毁倾向,轮班的助理们或许可以管住物理层面能伤害他的器具,却无法阻止柳敏明用过量的药物自寻死路。
他是实在撑不下去,想要放弃了。
所以,前些天薛霁真、那怜的绯闻爆了热搜,其实是部分人想要看到的局面,否则更大的震荡还在后面。
说一句难听又残忍的话:
柳敏明不是不能死,而是不能死得这么狼狈。
因为太多人会因为他的气节不保而利益受损。
这事就算警方介入,最终不会有太大的负面影响,因为药物的存在都是事出有因、合法合规,反而有可能控制住柳敏明的举动,他总有一些在意的东西。
薛霁真却喃喃道:“那得多难受啊……”‘
一心求死的人,连死也不能做主么?
他开始反思自己白天和沙驰聊天的时候,对这件事的看法有些过于冷漠了。
贺思珩一怔,轻轻扶着他略有些僵硬的背脊,一点点揉按,直到对方放松下来,才提起去年的一桩事:“凤老爷那个角色,最开始是留给柳敏明的。”
内地电影圈也同港圈一样爱抱团。
《滴绿》这部电影从头到尾就没有在展开过正儿八经的试镜,大大小小的角色全部走的内推,进入决赛圈了,才由沙驰本人亲自过目选择。
他选柳敏明,一方面是对方演技摆在这儿,是多年的好友;另一方面是为报老厂长的信任和器重之恩,愿意把重担交给当年将将而立的“小沙”。
没成的原因也很简单,去年年底柳芳过冥寿那天,柳敏明发病送去抢救,身体机能急速下降,纵使有心,也再支撑不起长周期的拍摄工作。
“小真,别多想了,安心睡吧。”
贺思珩并不想多说太多让人难受的话题,更不想看到精神郁郁的小真,这样会让他莫名恐慌。吹干恋人的短发,又轻轻吻了吻对方疲惫的、可怜的长睫毛,贺思珩收好东西,这才回到床上将人整个拥紧在自己怀里。
这一晚,薛霁真睡得不太安稳。
他在汪裕那儿上课时,很多教材就来自柳敏明的作品。
很长一段时间里,老汪带着他拉片,一点点的分析讲解,薛霁真天赋摆在这儿,自然学得又快又好。那时的他虽然不能全然地读懂柳敏明狭长凤眼里的忧愁,可演得多了,见得多了,渐渐就有种说不出的共感。
有人靠这一行赚钱吃饭,有人是真的用生命在热爱。
如果连热爱的理由都失去,那人生必然会彻底丧失信念。
*
《滴绿》还在凤家的阶段,氛围是极矛盾的纯情加荒诞:
一边悄无声息地掩埋肮脏,一边又在灯火阑珊处描绘出淋漓尽致的少年心事。看似花团锦簇,实则满地是封建糟粕碾碎的残秽,更突兀的是,雪花梅花这样象征纯白、高洁的意象,会以各种形式或合宜或滑稽地出现在每一幕重头戏中。
要转去梅花岭基地当天,又是大雪。
天气预报说,在这之后G省的冬天就彻底结束了。
出发之前,薛霁真想了想,说:“珩哥,你回去吧。”
贺思珩给他系围巾的动作一顿:“再过两天吧。”
来都来了,早两天、晚两天又有什么区别呢?
于是,贺公子得偿所愿留了下来。
这一天,《滴绿》剧组忙着修整没开工。
当天傍晚,有一个首都IP、昵称乱码的网友发博,称【演员柳敏明于XX医院抢救失败、现已过世】。紧接着,看到这条博文的网友如同被炮仗炸到脸上一般,纷纷跳起反驳——
“怎么可能,他才48岁!”
“不是,娱乐圈还有同名同姓的吗?”
“看看转发量,造谣有你好果子吃!”
“看了眼日期,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
不到二十分钟,热搜词条已经飞速跨入内环。
停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柳敏明工作室对此也无回应。
广大剧迷和粉丝陷入了极度恐慌之中!
晚上7点,《滴绿》剧组还在开会,仍然是沙驰的助理打断了流程,他一脸惊慌跑进来告诉老板:大事不妙了!说着,将手机凑到了沙驰耳朵边。这个电话接完后,后者第一时间看向薛霁真,当即就问:“贺思珩的飞机能飞吗?”
此时此刻,谁也顾不上调侃贺总和小薛老师。
他们大多只庆幸:幸好贺思珩还没走。
毕竟全天候待飞的私人飞机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薛霁真深深吸气,恍惚到找不到实感!
贺思珩把温度合适的水喂到他唇边,温热而干燥的手掌托起他的脸颊。薛霁真机械性地吞咽,嘴唇缓缓恢复水润的红色。挡风帘再次掀开,那怜先是扫了一眼,又若无其事走近挨着坐下,叹了口气。
“是真的?”
“嗯。”
“沙导那边怎么说?”
那天的谈心结束,薛霁真心里隐隐就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当晚和贺思珩聊过后甚至想了最坏的结果:如果柳敏明真的出事,沙驰一定会暂时放下手里的事情回去,哪怕只是见最后一面,去追悼会献上一束花。
现在事情真的不好了,沙驰直接借了贺思珩的私人飞机千里迢迢赶回首都。
“事情紧急,咱们就当放个短假。”
更晚一点的时候,沙驰打来电话。
他声音喑哑,语气更是显而易见的颓丧伤心:“替我谢谢贺总,明天下午我应该就能回来了,你们别急,这一天就放放假休息吧……”
薛霁真也一时无言。
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人离世,他感觉到一股从心里蔓延出来的难过。从前只当柳敏明是素未谋面的教材老师,这几天知道了太多他的生平,才了解就离开,这种心情来的猝不及防,直到讣告出来,薛霁真仍然不敢置信。
那是柳敏明工作室官方账号发布的消息,真的不能再真。
讣告发出时,已经是他离世的第二天。
全网铺天盖地都在怀念柳敏明的生平、一遍遍的放映他的作品剪辑。
当然了,也有趁机蹭流量的无良媒体恶意揣测他的死因,真真假假的消息混在一起,关心则乱的观众既不可置信又难免顺着舆论往那方面想,再加上前几天传出的“注射死亡”的传闻,节奏很快就被带起来!
在这样混乱的局面,以沙驰为首的大导、顶级演员们纷纷发声,柳敏明的发言人更是公开表示,对污蔑逝者、侮辱逝者名声的人要追究到底。
没人说话,就当默认;
有人说话,又骂包庇。
总之人已经没了,除非官方出调查结果,又或者由医院出面给出死亡报告,否则这场闹剧还将继续下去……
薛霁真看着这场混战,只觉得浑身发凉。
“人都没了,还不能安宁。”
郭令芙也打来电话,让他在G省那边千万小心,不该说的话别说。
“这一大家子本就不是普通人,船大难掉头,里里外外牵扯的都太多了。柳敏明还不到50岁就没了,家里那两位更是白发送黑发,你等着看吧,这些趁机浑水摸鱼的,回头人家收拾好情绪是要挨个清算的。”
薛霁真听进去了,但更多还是无言以对。
柳敏明过得本就不算快乐,生前没见着人多照顾他的情绪,死后再来讨回公道又有什么用,做给谁看?
*
第二天傍晚,沙驰果然回来了。
他形容糟糕,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但精神状态显然已经恢复了不少,找来导演组开会后,又照常问了统筹梅花岭阶段的排戏,《滴绿》剧组这才算是恢复了运作。
各部门各司其职,谁也不敢触导演霉头。
剧组上下更是绷紧了神经干活,柳敏明仿佛成了一个禁忌话题,不少人回过神来,原来凤姥爷最初的人选是他啊……
反倒是外界,不过两三天后,关于柳敏明过世的讨论就少了很多。
今天讨论谁谁谁被狗仔拍到乱扔烟头,明天又有哪个明星的家庭小作坊疑似偷税漏税被点名,随便点开一个活跃网友的主页,只见他早上还转发了柳敏明的作品剪辑,发【R.I.P#蜡烛】,当晚又给擦边福利姬点赞,心情切换地那叫一个自如。
互联网就是这样,什么热度都是虚的。
春末夏初,热闹一场接一场的迎来,去年接二连三举办的电视节今年单数年没有,取而代之的是热闹的电影节,港岛的,S市的,H市的,各有各的“含金量”,着急忙慌的内娱团队们想尽办法让自家艺人去走红毯镀金。
错过这一茬,过两年又是数不清的新人露头。
郭令芙反正不着急。
急也没用,《沥江往事》还没抬上来。
直到贺思珩不紧不慢回了港岛,她才错开时间飞去G省跟了几天组。
薛霁真很欢迎她,花了宝贵的放纵日带郭女士吃了当地特色火锅。只是郭令芙感动还不到半天,隔天去片场看到沙驰的拍摄效率后,得出了一个比较要命的节奏:
《沥江往事》和《滴绿》恐怕会撞到一届去。
薛霁真却摇摇头道:“不好说。”
话音未落,就被郭女士赶紧呸掉!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说着,还拍着薛霁真的背让他也呸三声。
23岁超大龄儿童:……
“我是说真的,沙导只跟我透露了一点儿。”
柳敏明的过世就如同一根导火索,从某一个节点开始引燃,四面八方的引线都跟着燃烧起来,一些问题的爆发不过是快慢差别。
郭令芙被他说得心头一紧!
“本来拍完这部想给你放个假,既然未来局面不容乐观,那你还是多辛苦吧!”
第157章 感谢订阅!
领导班子更新换代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政策变化。
柳敏明去后,上头两位老爷子各病各的,老台长出席孙子的葬礼之后更是没能起得来身。从前他的身体勉强称得上硬朗,这一病简直要命,把经年大大小小的毛病都激发了出来,情绪上经不起任何的打击,身体更是千疮百孔。
众人看在眼里,心思活泛的已经开始找后路。
以沙驰的敏锐嗅觉,他也感觉到了风雨欲来。
“不是我故意诅咒老人家什么,而是情况摆在那儿,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也许三年、不,三年或许都长了,两年吧,两年之后绝对又是全新的时局!”说到这儿,沙驰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有个词叫人走茶凉,现在人还没走呢,茶先凉了。”
沙驰也没指望薛霁真能理解多少。
相较于圈内这些历经大风大浪的老油条,出道才几年的薛霁真还是个小毛毛呢,天塌下来有个高儿的顶着,他现在只需要慢慢地养出嗅觉,然后安安心心被拢在老汪、文伽等人的庇佑圈内发育就行。
话又说回来,往后形势恐怕难了。
没了老爷子顶着,政策全面收紧已经是可预料到的。
作为最后一环的观众,大家可能一时半会儿察觉不出什么变化,等过了三五年,乍得发现从前叫好叫座、惊奇亮眼的题材再也搬不上银幕,这个拍不了、那个播不出,市面上的影视作品陷入诡异又趋同的低谷期,才会后知后觉上位者的过分谨慎。
也许那时,会有人怀念百花齐放,记着些老爷子的好……
郭令芙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往小了说,影视公司也是底层单位。
上头灵光一闪想到什么,再装模作样开会讨论个一两轮,于是两手一拍将事情定下。执行过程历经了一环又一环,有人想着钻空子,但更多不想担责的人是麻木地日复一日做着这些事情,对这部分人而言,能捞多少油水才是重头戏。
他们是轻松了,下面所有人都得跑断腿!
“政策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推行的,趁着现在还只是一点风声,咱们抓紧时间办事。”她向来是走一步看三步,一想到将来政策大变,郭女士觉都睡不安稳了,当晚就把公司其他人叫起来开视频会议。
薛霁真想了想,还是把精神集中到剧本上。
第二天开工见着那怜,她的样子看着更糟糕,捧着一杯消肿用的黑咖啡,明明化着少女的妆容,脸上的表情却要笑不笑的,看起来像是……呃。
“彻底没戏了。”
“什么没戏了?”
那怜嘴里哈出一口白气,她的睫毛呆呆颤了两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彻底被拒了,没戏了。”说着,竟然还笑了,“可能被柳敏明的事情给吓着了,怕将来年纪大了晚节不保;怕人都没了,生前私生活被媒体当做攫取流量的谈资。”
不是,周琳才多大啊?
没记错的话,也就三十来岁吧!
想得可真是够远啊。以她大荧幕小银幕两头开花的局面看,职业生涯还没过半呢,就想着养老。甚至连“晚节不保”这种最坏结局都考虑到了……
薛霁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索性跟着一起沉默。
反倒是那怜又扭过头来,劝慰他:“你和贺总这样挺好的,两个人一直分头工作是很伤感情的,再厉害的人也不能面面俱到,总要有一个人舍弃更多。总之你还年轻,忙过这些年头,将来想法改变了也说不定呢。”
明明不到30岁,那怜说起话来却有些死气沉沉。
明明追求未遂,她像是已经谈了很久很久、经验丰富。
无论如何,薛霁真接受了她的好意。
*
春天结束时,G省山岭这头的雪终于融了。
几场春雨过后,各色山花开遍山野。
《滴绿》进程持续推进,薛霁真和那怜的搭档进入沙驰认为的全新阶段。
他们似乎是同一种天赋选手,遇强更强。就像加强buff似的,但凡这幕戏里有他们任意一方出现,整场戏的质感就跟着大提升,全剧组颇有种你追我赶的拼劲儿,生怕正片出来自己被公开处刑。
大家都厉害,就你一个半桶水叮咚哐啷的响,多丢人?
拍到凤绣订婚那天,失去师傅的桑恪在人群之中显得形散魂消,被凤家出来散喜的下人随手塞了两颗喜糖,好半晌才被茶楼的说书人云板声唤回神智。
看热闹的叽叽喳喳,讨论着这对新人如何“般配”。
“凤家如今不行了,可这不行也比咱们行。”
“老话都说,破船还有三千钉呢。”
“总归是凤家和文家的姻亲,嫁哪位小姐不是嫁?”
“前头那位,真的被家法处置了?”
“哎哟,快别说了,大早上的……”
“听说浑身没几块好骨头了,就跟一坛血水似的。”
“都让你别说了,没得恶心人胃口!”
桑恪如同行尸走肉般,攥着两颗喜糖,在凤家门口两座石狮子徘徊,从早到晚,从街巷人声鼎沸等到华灯初上,才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影从侧门钻出来,朝他招手:“小桑爷!这儿呢!我在这儿!”
扮神的不能叫低了。
给面子喊声“小桑爷”,桑恪向来是客气不受的。
但此一时非彼一时,他急着等凤绣的消息。
刚走过去,想和那小厮接上话,只见两三只从阴影里伸出来的手臂将桑恪一把扯进去!
画面陷入昏暗之前,是桑恪期盼、惊喜的侧颜,哪怕这个角度,依然能就叫认看清他雪亮晶莹的眼睛,然而等待桑恪的是一顿往死里揍的毒打,伴随着拳脚到肉的闷响。直到街道里有打更人经过,几个小厮才泄气似的拍拍手,抻抻身板儿,痛快地啐了一口——
“叫他成天想着天仙,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
黑暗里的桑恪几乎像个死人,连呼吸的起伏都看不到。
他的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闪过无数画面:吃不饱穿不暖的破破烂烂的家,被卖给班主后得到的第一双新布鞋,没练好功被罚不许吃饭、被打板子。直到回忆倏然亮堂起来,充斥着海棠花叶的极淡的香气。
是凤绣小姐!
她的裙摆像娇嫩而舒展的花瓣,眼神却冷的像寒冬的雪。
桑恪昏迷前,仍然不觉得凤绣骗了他。
她必然有苦衷……
这顿毒打虽然是在阴影里拍的,但也是实打实受了。
薛霁真身上穿了一定的防护,配合的对手戏演员也是专业的武打,懂得施力收力,只是三五遍的拍下来,身上免不了到处都是青紫。当时不觉得疼,回来冲了个热水澡,皮下的淤青血点儿就都显现了出来,被薛霁真一身晒不黑的白皮衬得有些可怖。
郭令芙这天还没走,看戴敏给他上药,受伤的人忍着没喊疼,她心疼地直抽气!
“姐,真的没那么疼。”
话音刚落,戴敏咬牙狠心用力按了一下:“疼不?”
“嘶——”
“臭戴敏,学坏了,扣你奖金!”
戴敏才不会被他吓到呢,又到了点药油在掌心搓热,狠狠揉向他紫红一片的肩胛骨:“你很厉害嘛,跳起来打我呀!”
可怜的小狗痛得只能呜呜哼唧。
郭令芙又气又好笑:“还好贺思珩不在。”
要是他在这儿,恐怕今晚有的念叨了。
薛霁真被按得有些难受,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他也怕受伤被珩哥发现,虽然在片场磕磕碰碰属实正常,但贺思珩这人就是很小心、很能放大情绪。
打个比方,薛霁真休息间隙拍了一只小流浪猫发给他看,贺公子很开心,十分乐意得到恋人的日常分享,可一旦被发现照片里小真的胳膊上有块淤青或者血痕,这男人就要刨根问底了,就连戴敏也跑不了……
“我可不会手下留情,这些淤青得揉开才能好得快。”
戴敏现在也总结出一套应对老板的办法了:老板强,他也强;老板说软话,他得更软!否则事情是办不下来的,当然了,这一切都有个前期——
贺思珩不在。
贺思珩要是在,他连薛霁真上厕所守门都赶不上!
*
4月快过完时,《沥江往事》有了消息。
“针对片长这个问题,前前后后已经开了4、5次会了。”
郭令芙作为文伽这边的代表,一次不落地参与了这几场会议,片方、院线、推广三方争得那叫一个激烈,反正就是扯不平!
太长的片子,属于片方的风险注定会转移一部分到院线。
将近3个小时的《沥江往事》在院线看来是很不亲和市场的,本来这种传记题材受众就很局限,还拉扯这么长的时长,是打算让观众在电影院憋尿?
如果不做改变,这一点必然会成为票房阻碍。
导演王珏心疼台前幕后所有人的心血结晶,不想让辛辛苦苦拍完剪完的片子因为各种原因上映受阻。可如果缩短时长能得到更多的排片、宣传资源,他其实也是愿意的,毕竟电影又不是电视剧,拍完剪完审完拍拍屁股就能挑个日子上播。
这其中牵扯太多了!
就像肚子里揣了个哪吒似的,流程再顺利的项目,也得磨个两三年才能“生”下来。
现在事情没落定,一切就还有商量的余地,几方都想让己方利益最大化,于是这事儿就僵持不下了。
郭令芙很不想承认她也有点心急。
尤其是内地三场电影节在春夏之际接连地举办,热闹持续了整个四月份,天天都是各式各样的热搜在社交平台上挂着。
在这期间,薛霁真的曝光仅限于之前的存货杂志和广告。
哦,重播到第N轮的《巷口人家》勉强也算吧。
可有人蹭红毯成功,前后两头瞒着借力打出信息差,顺带拉踩了一路圈内热门小生,别人比实绩他有红毯热搜;别人比演技他有红毯妆造,反正就是利我意识流比法,还真叫营销手段狠辣老套的极个别团队吃到了红利……
“我看那个素质,都不如早几年巅峰期的梁宙宇。”
“就这还敢营销电影圈黑马?他自封的?”
薛霁真差点儿想不起梁宙宇这么号人物,稍微顿了顿,这才朝着郭女士笑了笑:“空窗期就是要耐得住寂寞。”
只是因为新人出头就方寸大乱,这几年该白混了。
不过就算有的人不出现,江湖依然尽是他的传说。
薛霁真因为电影拍摄没有出席任何一个的电影节开幕式,真丝对此倒是接受良好:小真拍摄期请假出来活动才是少见呢。
上一次请假离组,那是拿奖的特殊情况嘛~
其他粉丝咬牙切齿:你们最好没在炫耀!
真丝现在反正已经百毒不侵:不答话就是“怯战”,答话了又说以多欺少;说得多,被阴阳怪气心虚,说的少,又说粉丝狐假虎威学着正主的范儿。
次数多了,大家也不奉陪了。
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有什么说什么。
只有别人贱嗖嗖敢撩不敢打,没有真丝踩不平的战场。
不过,随着薛霁真去年到今年肉眼可见的重心转移,看着他日渐成熟的气质,对比同龄小生戏外生活丰富多彩、接二连三爆出感情方面的问题,真丝心里一边忍不住欣慰“有儿初长成”,一边又抓心挠肺地占有欲爆发,默默在心里祈祷:忙一点就忙一点吧,千万别闲着没事就去谈恋爱!
当然了,也有人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干脆大家都各退一步。
就算谈了,你也悄悄地谈,咱们就当不知道。
千里之外的《滴绿》剧组,从白天到晚上排满戏的薛霁真平白无故打了个喷嚏,他曲起食指轻轻擦过鼻尖,疑惑道:“到底是谁在念叨我啊?”
疑似走出失恋阴影的那怜哈哈干笑:“一声是骂!”
凉风刮过,薛霁真又打了个颤。
“不可能,我这么乖。”
他仔细想想,除了隐瞒珩哥自己拍戏受了点伤,进组到现在可是没行差踏错过一步啊!一定是明天要降温下雨,今天老天爷提前提醒我~
第158章 感谢订阅!
薛霁真这副身板,除非折腾得狠了,否则很难生病。
春夏交替之际是绵绵不断的雨季,一个不留神就会被降温打击到,《滴绿》剧组今天倒一个,明天病一个,最后就连沙驰也带病上岗,实在撑不住了,就叫助理帮他在一旁用备用收音杆撑起吊瓶,一边吊水、一边导戏。
一时间,放眼望去,片场大半都是戴口罩的人。
只有薛霁真,自始至终都是健康活力、元气满满的。
可众人一想到他才23岁不到,再羡慕也释然了。
多年轻啊,还是年轻好!
同样是一个白天+一个晚上的“绝顶”套餐,别人拍完精气神全部抽空,半死不活,回头再上镜,粉底都得多盖两层。薛霁真歇上四五个小时,开工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好汉。他化妆向来不费事,骨相优越没得说,皮相更是万里挑一,很多时候沙驰都只是让人稍作打理,最大限度的保持自然状态,不加繁杂的修饰,就这么叫薛霁真直接出镜。
他那张脸出现在镜头里时,什么光影都是自带的。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感受得到20出头和奔三的差别。”
薛霁真哭笑不得:“哪有这么夸张?”
那怜已经换上中后期的妇人妆造,成了精明、坚韧,却死气沉沉、再无笑颜的文太太,桑恪却仍然停留在少年期。
或者说,是命运让他定格在这个阶段。
就像是被时光遗忘在了某个角落,接连遭遇两次重大打击的桑恪心智没跟上来,一副缺魂少魄的样子,旁人虽然议论纷纷,时间久了,倒也真心可怜他。这一段浑浑噩噩的时期,占据了桑恪并不长的生命的三分之一。
白天,他被街头的孩子们戏弄、拉扯,还傻傻地去追。
到了晚间,桑恪就摸出他破包袱里的面具戴在脸上,因为这份短暂的清醒,那些流浪的乞丐并不敢去伤他,毕竟桑恪本质上还是个壮年男子,于是别别扭扭的接受了这样一个时而疯癫、时而痴傻的“邻居”。
傻子是最难演的,可薛霁真演得格外叫人心疼。
他身上没有多重的表演痕迹,非要说的话,就是“返璞归真”。只靠那双清亮澄澈的眼睛,就征服了沙驰的镜头。
有的演员悟性高,天赋顶破上限。
但有的演员一辈子都学不会这四个字。
反正沙导很是得意!
他虽然还病着,却拍得热火朝天、亢奋至极,收工之后又拉了视效组继续更新动画分镜,灵感就像被挖穿的泉眼,咕噜咕噜不断朝外喷涌。
“还是高科技好,咱们早年拍电影哪有这样的技术?”
“就是,以前那可都是纯手绘!”
“一画就是好几大本子呢。”
大家复盘了最近两天的镜头,斟酌着哪一镜的观感更佳,把几个主演的表现夸了又夸,进而又吹捧沙驰眼光好,总之就是进展顺利十分满意。一群卷生卷死的工作狂恨不得明天就杀青,好一心一意转战后期。
沙驰还想把薛霁真拉过来一起讨论。
毕竟这小子一向很有想法,能跟随自己的节奏。
只是等他低头看一眼腕表,略微思考了两秒这个时间点合不合适后,脑子里莫名其妙想起贺思珩眼中带笑、深深凝望薛霁真的那一幕……
好似一道惊雷劈过。
这一秒,沙驰忽然就悟了!
他连忙找来助理,问:“之前飞首都的钱打过去没?”
这话属实问得有些没头没尾。
剧组前些日子遭到流感侵袭,好不容易恢复正常运作,所有人都很默契地猛赶了几天进度,助理也忙得团团转,早就忘了这一茬。老板既然发问了,别管工作日到底几点能下班,他连忙联系财务那边,得到准确回复后也是一惊!
“早就打了,但是人家第二天就给退回来了。”
私人飞机一年养护费都能换套房了,从西南飞到首都,来回一趟费用更是超过七位数。
贺思珩肯定不缺这笔钱,但不代表沙驰就能略过。
他打了钱过去,贺思珩没收。
说实话,沙驰并不想自作多情,毕竟他和贺思珩之间不算特别深的交情,除开一些事务上的合作,几乎没有过多的私交。可结果摆在眼前,使他不得不自作多情——
就因为我和薛霁真这小子关系好,他就爱屋及乌?
太夸张了吧!
这个认知让沙驰忽然想起被柳敏明过世一事搁置的计划,他当时才刚刚踏出试探的第一步。等到剧组节奏恢复如常时,薛霁真似乎也把这事儿给抛在了脑后……
当然了,这也有贺思珩已经离开G省的原因。
想到此处,沙驰忽然朝向副导,即是他多年的搭档、好友、发小,很突兀地发问:“借我500万。”
副导先是一怔:“啊?”
随即想也没想又点点头:“好啊。”
意料之中的干脆。
沙驰摆摆手:“算了,没事儿了。”
副导反而被他一下有、一下没的折腾得心里发毛,连忙追问道:“到底怎么了,金主爸爸撤资了?500万这点小钱也不够填补什么啊,不然我问我媳妇去。”
“不是、没有,你就当我发神经了!”
*
4月结束,5月来临,夏风升温,由暖转热。
薛霁真即将迎来23岁生日。
可惜,今年他又得在组里过。
好像自出道之后,这倒霉孩子就再也没安生、悠闲地庆祝过生日。
不仅如此,真丝是这么觉得的。
他们理想中小真的生日应该举办一场盛大的晚会,找个漂亮现代的展览厅,又或者干脆用更大更宽敞的体育馆场地,就像粉丝见面会那样,正儿八经地设计一整套的表演、互动环节,最后唱生日歌切蛋糕、大合影什么的,那就更完满了!
只可惜,这几年薛霁真好像就做过一次生日直播。
那个时候的他,刚刚褪去青涩的新人感,开始享受控场的滋味,给人的感觉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臭屁又可爱,显露出一丝丝不自知的成熟张力。往后随着经历丰富,作品厚度上来,独属于新手期的懵懂感就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然、松弛,更游刃有余的自信,以及扑面而来的让人炫目的风姿。
谁也说不清哪个阶段的薛霁真更让人着迷,但都是他。
对真丝而言,大概就是“宝宝”和“老公酱”的区别。
5月第二周,工作室官博发布通知:因为封闭拍摄需要,薛霁真23岁生日依然没有对外的安排。来自广大粉丝、观众的爱意,小真已经感受到了,但他更想用作品回馈大家的喜爱和期待,所以希望能够得到粉丝的体谅。
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但提炼出来看还挺无情的。
选秀出身的人最应该懂得“魅粉”、“固粉”才是,薛霁真倒好,生日会不说办一个,保底的生日直播也没落定,粉丝就算在外头给他做了铺天盖地的生日应援,他在G省山窝窝里拍戏也看不到一个广告大屏,有什么用?
真丝还没什么反应呢,吃瓜群众先替他们委屈了:
“照我说,真丝一年起码有300天在守寡。”
“就这营业频率,谁敢想薛霁真是选秀出身啊?#后仰”
“他这个咖位办生日会不是一呼百应,这都不办?”
“粉演员就像种庄稼,吃不吃得上饭全看天。”
“看了眼薛霁真主页,他上一次发原创博是半个月前。”
“艺人太会魅粉,我嫌弃他一天不干正事光顾着打理社交平台。艺人一年到头扎在剧组,我又觉得他不管粉丝死活,看来我真是很贱很坏的一个人……”
消息慢悠悠传到薛霁真耳朵里时,时间已经来到下旬。
距离他的生日不到一天。
贺思珩提前打了电话过来,说傍晚时分就能落地。
薛霁真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是高兴的。
除了珩哥,哥哥、芙姐他们也会各自赶来为他庆生,薛霁真有种说不出的满足!他看到路边嫩绿色、毛绒绒的叶子觉得很可爱;看到花坛里有一只蜗牛慢吞吞地爬着,也很可爱;甚至是沙驰刮胡子没挂好,下巴多了条血痕,也……
嗯,好吧,沙导看起来年轻5岁有余~
虽然薛霁真要过生日了,但沙驰没给他特殊照顾。
统筹那边怎么安排,他就怎么上戏。
沙驰怕他浮躁,还特地捞了一场重头戏提前拍——
“省得你过完生日回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状态,不如拍了之后再趁着生日好好放松。怎么样,我这个人还是很好说话、很照顾你的吧?”
薛霁真:……
*
距离520还有不到12小时。
戴敏收到信息:贺总已经落地,在驱车赶来的路上。
而片场中央,被群演环绕的薛霁真才结束一场耗费心神的情绪大戏。
此刻的他感情没来得及收住,眼底泪意也还在,睫毛湿漉漉的,甚至肩膀都保持着细细的颤栗。沙驰喊了“CUT”后,戴敏抱着一床小薄毯飞快冲过去将人裹住,另一只手递上水壶,薛霁真微微透着血色的嘴唇无力地含住吸管,断断续续地补充水分。
这场戏拍的是桑恪短暂的一次清醒。
混混沌沌数十年,醒来后立刻又是打击。
时间一刻不停地朝前走,所有人都不再是记忆里的模样,唯有桑恪被命运按在原地,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残忍呢?
沙驰在看监视器的回放画面,思考要不要先保一条。
文戏消耗情绪不比消耗体力,歇一会儿又能上,情绪一旦开闸,更多时候收放都由不得演员自己。薛霁真上一次拍这么激烈起伏的戏还是处女作《玉门雪》,从重头戏上了排片单的前几天就开始焦虑、酝酿,一直到拍完的第二天第三天,情绪仍然没有恢复。
戴敏几乎跪坐在地上支撑老板:“再来一次受得了吗?”
薛霁真说不出话,无声地点头。
几个搭档演员也提起精神,准备再来一条。
反倒是沙驰,看了会儿,咂咂嘴。
他摸了摸下巴的血痕:“其实挺好的。”
沙导觉得自己也该知足,情绪主导节奏的文戏就怕太满,满了反倒不美,没有留白让观众去发挥。这么一想的话,刚才那一镜的确很不错。
薛霁真还没说话呢,戴敏喜色已经摆在脸上了!
要收工下班啦?
副导和摄影又凑上去跟着研究了一会儿,最后是沙驰做主,一锤定音:“真的挺好,过了。咱们小薛老师今天好日子提前收工。”
薛霁真松了口气:“谢谢大家,辛苦了!”
他披着薄毯缓缓站起身,精神肉眼可见的又起来了,唇角带笑朝搭档们挥挥手:“这顿饭到了月底一定补上,我先拜拜啦。”说着,顶着众人的注视,神色如常地带着戴敏回了后头的小休息室卸妆换衣服。
这小子,竟然就打算这样走了?
副导莫名感慨:“咱们和年轻人是真的有代沟了。”
换做从前,别说过生日这样的好机会,就算是家里母猪下了崽也要找理由和大伙儿搓一顿,交情不交情的另说,多吃一顿饭总没人会拒绝吧!
年轻一点儿的场记倒是一脸喜色:“沙导,那我们给小真订的蛋糕可以分了吃吗?不吃的话,那个三层大蛋糕就浪费了耶。”
“大不了月底那顿饭咱们再给他补一个嘛。”
沙驰当即举起双臂大喊:“那快推出来,大家分蛋糕吃啦!薛霁真过生日,趁他不在,咱们赶紧分了吃——”
还有和那怜抱怨的:“现在的小男生好难懂啊~”
一旦有人放下面子开了个头,旁人立刻出声响应。
说起薛霁真明明不像是懵懂不开窍的样子,感情戏不也拍得挺好么,硬是绕过了剧组里的花花草草,谁也没让近身。光有一副风流清凌相,其实相当不解风情,难道是郭令芙把人管得太严?
那怜有一瞬间的无言以对。
嘴上说着没把我和薛霁真的绯闻当真,身体却很诚实地对着我八卦,你们有本事去找那个把私人飞机当共享电动车使的啊,他最知道薛霁真是什么风情!
第159章 感谢订阅!
贺思珩是所有人中最先到的,他直接等在酒店。
薛霁真一打开门,男朋友正脸都没看清楚就被抱了个满怀,下唇先是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再然后一条湿热的舌头强势挤进来,还没来得及回应对方的吮|吻,两条腿瞬间腾空,下一秒便被男人抱着缠到腰上,抵着墙边一顿疾风骤雨的狂吻!
好险戴敏退得快,在走廊亲眼看到薛霁真进门了,他就十分有先见之明的直接退回到电梯厅,否则小戴这会儿恨不得自己瞎了眼——
哪有见面话都没说半句,直接用嘴唇舌头打招呼的啊。
从外表上看,贺思珩是个不折不扣的君子,甚至颇有些疏离冷感,但对一个开了荤、尝了风月甜头,且处于热恋期的男人而言,无论他对外看起来多禁欲自持,与爱人分开一个月已经是极限了,再长的话,身体指不定得憋出什么毛病来。
吻得两个人都呼吸不匀,这才停下来。
他们额头抵着额头,仍然时不时缀吻一口。
“累了?”
薛霁真逞强,抿了抿过于红润的唇:“才不累。”
贺思珩轻轻笑了两声,又凑上去吻他温热、泛着浅浅红晕的脸颊:“你都没劲儿了,全靠我撑着,还说不累。”小真就是会突然冒出奇奇怪怪的胜负欲,无一例外,都超可爱。
两人又紧紧抱了会儿,直到压下那股冲动。
“洋哥他们在路上了,我们先去餐厅,他们会直接过去,省得再过来一趟。”贺思珩的眼睛不带转移地注视着他的恋人,跟随对方的脚步径直走向套房里的卧室。
薛霁真开始找一会儿要穿的衣服。
在此之前,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贺思珩今天的着装。
贺公子心有默契,帮他配了一套蓝色系的。
浅水蓝镶领口袖边的半袖T恤,洗白做旧的牛仔裤,加上一顶帽子,简单到极点的衣服套在薛霁真身上,有种毫不费力修饰就自带青春活力的美。
“就这样吧。”
以指代梳,随手将额发一拢,再用帽子扣住。
两人再下楼时,戴敏果然已经在停车场等着了,他看了眼“焕然一新”的老板,十分自觉地坐到了副驾驶。上车后,贺思珩全程没有松开拉着薛霁真的手,后者也放纵这种行为,两人还时不时笑着对视一眼,眼角眉梢尽是流淌的爱意。
戴敏急的脑门、背后、手心直冒汗。
啊啊啊啊,老板们,别这样啊!
就这么爱吗?
咱们吃完饭晚上回酒店再爱行不行?
他一路上光想着待会怎么出言提醒才不会让所有人都显得尴尬,谁知到地方后,在下车之前,两人又默契地松开紧扣着的手。
做了一路心理建设的戴敏忽然就傻眼了。
到了包厢,时隔两个多月不见面的一大家子先忙着叙旧,等饭菜都上桌了,话题终于从“小真还有很多生日礼物堆在香榴山的新家”,转到“最近内娱又爆了不少大瓜,小真你听说过没啊?”、“没听过那今晚刚好给你补补课”……
薛霁真封闭拍摄这段日子,的确错过很多瓜。
他的椅子被伍勖洋扯得很近。
哥俩膝盖碰着膝盖,宁可挤着也不肯分离太远。
另一边坐着的贺思珩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只是伸长了手臂扶在薛霁真的椅背上,用近乎环抱的姿态昭显自己的身份和存在。
贺思珩发誓:自己绝没有与大舅哥一争高下的意思。
偶尔伍勖洋瞥来一眼,他也当没看见。
薛霁真倒是对此毫无察觉,等吃得差不多了,就忙着听哥哥们说最近的热闹事:开春复工后,以横店为首的影视基地砍了不少古装项目,早两年跟风《玉门雪》的那一批古装权谋至今还有没赶上台播的,也终于妥协网播。
改制的风才刚有苗头,下面就急急忙忙行动了起来。
“《摘星》你知道的吧?当初轰轰烈烈地宣传投资了4个多亿,拍完后一度喊话非1套8套不上。结果呢,你看看这两年央视上的那几部古装都是什么题材,哪里轮得到它啊!拖到现在终于顶不住了,投资商拿不到红利,再有钱的底子也扛不住压力啊。哎,这下总算出结果了,说是定了酷果和星耀,暑期档双平台网播。”
薛霁真有点印象,除了【投资4亿】,这部剧第二大的噱头就是对标《玉门雪》的主演配置。当年导演还放话,他们不做《玉门雪》第二,只做《摘星》第一。
总而言之,口气很大,冲着剧王去的。
“应该会播得不错吧?”
缸子摇头一笑,配合他新剪的美式前刺,有几分狂妄不羁的渣男味儿:“都沦落到我们茶余饭后的八卦素材了,能有多好?放在当年看很不错的观念、流行热点,现在指不定已经落后了。观众吃不吃这一套都不好说。”
“要我说啊,梁宙宇就是被《摘星》硬生生拖垮的!”
才华也用力点了点头,显然十分赞同这个观点。
“想当初你刚出道,他就已经在生圈T1梯队了;等你红起来时,他身上还有一部存货。看着《玉门雪》成爆款,接了《摘星》这么个巨饼。按理说有这么好的资源在手,后续稍微有点没跟上又碍得了什么事儿?不过成也《摘星》败也《摘星》,拍过投资4亿的S+,哪里看得上其他项目,就等着剧王上线助他飞升……”
结果大家也知道了:薛霁真这颗紫薇星直接空降生圈TOP1。
梁宙宇后劲被拦腰截断,两年不到的功夫就掉队了。
头部一旦有了空席位,下面的人自然争得起劲。微博有营销号特地统计过这两年从梁宙宇手里头漏出去的好饼,一一罗列它们的去向。
他看不上的,自然有人看得上。
甚至不同赛道的男演员都因此而获益——
深耕不同类型配角的柳毅捡漏拍了个窝囊废赘婿红起来了;空窗小半年的闻涛也接手先前递给梁宙宇的男频大IP,去年秋天杀青的,据传内部试映反响特别好,今年暑假也要上线;就连电视剧产出减少的徐数也救急补位了一部职场剧,这会儿正拍着呢。
这些都是各个时期因为梁宙宇拖延而等不下去的项目。
薛霁真听得一愣一愣的:“就这么肯定《摘星》能爆?”
他虽然不是多么勤快的演员,但也从未刻意让档期空着,就算是等待期间也没闲着,要么拍短剧要么去汪裕那里上课。用郭令芙的话说,反正档期放着也是闲着,不如接个看得过去的剧本拍着呗,演员保持住状态很重要。
再说了,谁会嫌弃自己存货多啊。
拍得多就赚得多,播得多观众才会记得你啊!
直到饭吃得差不多了,大家暂停一切乱七八糟的话题,蛋糕被服务员推上来了,在所有人一边点蜡烛一边唱生日歌时,薛霁真坐正身子,已经摆好了姿势准备许愿。
“好了,关灯关灯,小真该许愿咯!”
薛霁真看到戴敏在录像,还笑着瞥了一眼。
“那我开始啦——”
说完,他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念到:希望大家一直健康快乐,平安幸福!
薛霁真的愿望从来都不变。
他每次都很坚定地许着同一个愿望。
今年也不例外。
许完之后,薛霁真睁开眼睛,一口气吹灭摆着“2”、“3”的蜡烛,伴随着哥几个的叫好声,包厢内的水晶吊灯也重新亮了。
“我们小真又长大了一岁!”
伍勖洋用力抱了抱弟弟,语气感慨而克制:“长大一岁,哥哥依然希望你快乐、健康、平安,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薛霁真眼眶一热,也用力回抱他。
只能说,哥俩的默契自始至终都在线。
贺思珩倒没有在这时去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他是能够共情小真的快乐和感动,一直到众人离开餐厅,分头上了三辆车,他才伸手将幸福得有些眩晕的薛霁真揽进怀里,缀吻着他的额角和碎发:“小真,等你这边杀青了,我们回港岛注册吧。”
席上灌了整整一杯葡萄酒的薛霁真耳朵嗡了一下。
“什、什么?”
驾驶室隔音挡板升了起来,贺思珩换了一个姿势,将怀里的人搂得更近,嘴唇几乎贴着恋人的脸颊,耗空的勇气快速攒满,他柔和而磁性的声音重复了一遍:“我想和你注册结婚,小真,好么?”
薛霁真这下是真的酒醒了:“注册?”
他脸颊突然就红得不像话,在贺思珩目不转睛、炙热如火的注视下,浑身莫名其妙地开始燥热,热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啊……还要注册吗?你、你应该挺麻烦的吧?”
港岛是允许同性恋人注册的,具有同等法律效应。
贺思珩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薛霁真听懂了。
正是因为听懂了才更抓狂:和贺思珩比起来,他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一步。并非“吃干抹净”不负责,而是恋情太稳定太热乎了,做什么都很开心,以至于薛霁真相当满足于现状,他甚至没有思考过,还有这样一条路可以更进一步保障他们的关系……
更抓狂的是贺思珩的语气,既郑重又轻巧。
他甚至没提一嘴注册前的各种复杂协议,只是从字面意思上很诚恳地解释道:“不麻烦,你带上身份证户口本,我也带上我的证件,在办事厅的服务公众号提前预约,挑个好日子,到那之后不超过半小时就能完成注册。”
薛霁真有一瞬间的无措。
他眨了眨眼睛,试图避开贺思珩的眼神。
显然,后者不打算轻易让他跳过这个话题:“我需要你的回答,小真,我是一个很传统、守旧的人,我需要这样一份肯定和保障。”
薛霁真只逃避了不到半分钟,就反过来扣住贺思珩的手。
“珩哥,我需要一些时间考虑。结婚注册是一件大事,我很喜欢你、也很爱你,但我仍然需要时间思考清楚。”
话音落到此处,贺思珩扣紧了他的手。
“我知道,我会等你的答复。”
事实上,他早就预料到薛霁真的反应。
就像去年大年三十那天晚上,薛霁真郑重地告诉他自己需要时间。对此,贺思珩也做好了迎接新一轮考验的的准备。
*
过完了生日,薛霁真只休息半天就恢复了工作。
他的亲朋好友们千里迢迢飞来,又飞快地离开。
包括贺思珩。
贺公子很想留下来,但郭令芙借着“蹭飞机”的名义,强行将人带走。在返回港岛的行程上,她语气平静地告诉老板兼合伙人:“昨天回来路上被拍了,就连伍勖洋这个亲哥都没和他一辆车,而你在,你生怕那群写同人的没素材?”
贺思珩理不直但气很壮:“我不和他坐一辆车,别人就不会写了吗?”
他快速回忆了一番从落地到离开的这半天,在公开场合行走时,他和小真没有【任何】出格亲密的行为。
于是,迅速反过来堵郭令芙。
“他们亢奋点很低,只需要我们俩处于同一个IP属地。”
这是实话。两个时空内毫无交集的人物都能拉出惊世骇俗的郎,何况是真真切切有感情的一对情人?像他这么安分识趣、顾全大局,还恪守分寸的“生圈嫂子”,数遍内娱港娱都找不出第二个了!
事实上,贺思珩还有最后一记杀招。
但凡郭令芙继续怼下去,他就立刻明明白白的告诉对方:我已经和小真进行了第一次求婚,你看着准备吧。
令人失望的是,郭女士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等平复了呼吸后,她就彻底扭过头,整个航程再也没有和贺思珩说过一句话,好似多聊一句都会气出甲状腺结节。
第160章 感谢订阅!
薛霁真过完生日后,天气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滴绿》剧组再次大转移。
除了“梅花岭”,更西南方向还有一座拔地而起、实打实用人民币堆出来的仿古园林,地方很偏,偏到后勤出门采买都需要结伴而行,以免走丢,方圆20公里内只有小镇里的一家假装加盟的奶茶店。剧组没来之前,客流和流水一般般,自打剧组来了,每天都是用车拉的超大单,老板不得不发动全家一起切水果摇奶茶。
没得选的情况下,剧组上上下下也不挑了,大家有什么喝什么,剩什么拿什么。
只有薛霁真不能喝,他要保持一个很瘦削的状态。
用沙驰的话说:要相对消瘦,但不能脱相。要让人一眼看出他颠沛流离、历经苦难,又要保留疯癫状态下昙花一现的惊艳,不能粗糙的像个流浪汉。
这样的病态角色,薛霁真之前也演过。
比如《乌夜啼》前期中期的凌夙。
但精神紧绷导致的脆弱和桑恪需要的感觉又截然不同,桑恪更需要表现出“人在走,魂在飘”的游离感,他更像是一半脱离人间,只待夙愿达成就能心满意足彻底离开的魂魄态。这种状态,《滴绿》原著描写得如鬼似魂,出版插画也只是画得差强人意,想要演绎出来,薛霁真还得下点功夫。
那怜也会打趣他:“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重逢之后凤绣看到桑恪不敢认。”
过了二十年,大家都变了,只有他不变。
在这个动乱不堪、人人自危的年代,桑恪一个疯疯癫癫、病骨嶙峋的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不会真的像那些人说的,请神请多了,魂被收了吧?
他幽幽望着自己的时候,仿佛能一眼看穿内心。
没有人能心平气和地离开桑恪的注视。
凤绣每每与他对视,都会不自觉的出现心虚、愧疚、怀念、不舍、怨恨,种种复杂的情绪,她甚至觉得自己无所遁形!从骨头缝里溢出来的又惧又爱的感觉,有时候真不是演出来的,而是对戏过程中很自然的就感染上了那种氛围。
到了这时,片场很多人都怕桑恪。
或者说,害怕薛霁真也是一样的。
薛霁真本人偶尔也会茫然。
他收工之后问沙驰:“你觉得我演得对吗?”
如果下班早,沙驰会给自己来上一杯。
他也给薛霁真倒酒,但对方酒量摆在那儿,所以那一杯最后还是沙驰自己喝了。
这个自打老友故去后也粗糙苍老了不少的男人很肯定地告诉他:“每个人看《滴绿》都会有不一样的感受。”关于这一点,沙驰和其他主创也有争议的地方。但最后,他们还是达成了改编上的统一。
“重逢后这一段的确有很大争议。读者可能不理解为什么桑恪还喜欢凤绣,她背叛了他们的约定,又经历了一段糟糕的婚姻,甚至在‘清算’后有着最不堪的成分,过去再美好的一个人,如今也显得千疮百孔了,这是既让人怜惜、又让人无从下手的形象,就像一朵被踩烂的花,失去了让人欣赏的价值。”
“桑恪仍然像捧着一颗宝珠那样珍惜她,明明她如今已经一无所有了,不是么?”
薛霁真不是很乐意听到这样的描述。
他想象自己是桑恪,也听不得对凤绣过于刺痛、刻薄的评价,又或者是贬低。
“不是的。”他望向沙驰,肯定地反驳,“当你无法履行责任的时候,爱就成了一种习惯,一种执念。对桑恪而言,他重新爬出黑暗的意义就是与凤绣再次相见,只要那是凤绣。枯萎的海棠,难道就不是海棠了吗?”
*
《滴绿》拍摄拍到最热的时候,薛霁真的状态不太好。
事实上,后期的戏份大家都进行得很痛苦。
不止是体力上的极度消耗,情绪的透支才是让人反复感觉到煎熬的根源:所有人都深陷在那个时代的氛围之中,清醒的疯魔,然后日复一日在痛苦中摸索,试图找到一点希望。
那怜一度撑不下去,凤绣后期太苦了。
只有脱离镜头,她的状态才会渐渐回缓。
拍摄任务进行到尾声时,有天那怜按捺不住兴奋和薛霁真说:“你知道吗,她说要来看我。”
后者直接仰躺在草地上,风吹起他额前长长不少的头发,天上有几朵很大很大的云飘过来,像不加任何色素的纯白棉花糖,刚刚塞进嘴里就化了。
可惜镇上没得买……
“哦,她来的话,记得多带点儿零食。”
那怜瞪了他一眼,捧着自己化着疤痕妆的脸,有些陶醉、迷炫的说:“周琳想来,可我让她别来,这里蚊虫太多了,紫外线也强。而且我现在的样子挺狼狈的,情绪也不好,来的话我怕说话人让她生气。”
薛霁真回瞪她一眼,“神经病”三个字呼之欲出。
似乎读懂他的表情,那怜不在意地嘻嘻一笑:“你的情路这样顺利,当然理解不了别人的坎坷。当然了,我的坎坷是我自找的,有人跟我说这座雪山很难爬,我偏要去试试看。那种征服的感觉,你不会明白的。”
薛霁真没爬过雪山,但他看别人爬过。
他不是不懂。
当征服欲和爱混杂到一起的时候,往往就会形成执念。
缸子哥从前不就是这样一个人么?
如果他此刻也在,一定会用鼻子哼哼喷气,然后满不在意地告诉那怜:“那是因为你见过的雪山还不够多。”
见得多了,就不会觉得多稀奇了。
回头再聊起这件事情,贺思珩却说:“如果她试过其他的雪山,也征服了它们,到头来心里还是想着最开始的那一座呢?你知道吗,其实很多经验丰富的攀登者的归路就是永眠于雪山某个角落。”
意思是,那怜打定主意吊死在这儿了。
这样的人根本用不着多劝,劝也没用。
说完雪山,贺思珩又绕回正题:“杀青之后,小真直接到港岛来吧,《沥江往事》差不多要上了,内地的审核更复杂,大概率是港岛先行上映。”
薛霁真对此也早有心理准备,没觉得多失望。
他放下剧本,又关了卧室的大灯,只留床头一盏小夜灯,歪歪扭扭地倒回床上,朝冰凉丝爽的被子上蹭了蹭,伸了个懒腰:“嗯,我知道。”
听到一声舒服的呻|吟,贺思珩喉结滑动。
他问:“那天芙姐说你没?”
贺思珩指的是前些日子爆出来的,薛霁真生日当晚的狗仔偷拍摄像。虽然时效已经过了,但新闻标题里带着“薛霁真”三个大字,流量热度完全是灌自来水一样涌了进来。
吃瓜群众兴冲冲的跑过来,又瘪着嘴失望离开。
“我当是什么事,贺思珩是第一年给薛霁真过生日?”
“还以为自己穿越回去年/前年了呢。”
“人家关系好,一起庆生碍着什么事了?”
“谁都敢说,CP届凌稚姐的地位已经朝前绝后了。”
“可是哥哥、经济人都没和他一辆车啊……”
“薛霁真:我就想和最好的朋友一起聊天不行吗?”
凌稚姐嗑生嗑死,幸福到又一次把超话热度艹上第一,并远远地甩开第二名;
因为港鱼组一些……消息,偶尔会处于破防边缘的贺思珩幽灵粉们,一看是贺思珩千里迢迢飞去G省,这次不出意外又大崩溃了。他们能接受贺公子一掷千金,但无法接受他一次又一次地破例、主动;
最后是一向淡定、总能给正主找到各种理由的真丝,他们恍惚地觉得这个世界没准就是一本巨大的同人文,主角是薛霁真和他的各路CP,其余所有人都是NPC。
至于基数最大的普通观众,大家其实不太在意。
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啊,薛霁真才23岁?
明明这几年薛霁真演的剧一部没落,各种热梗信手拈来。
但印象里这小伙儿还小不是么?
感慨完他的年轻后,又像那种“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的长辈似的,像模像样的说:孩子长得越来越帅了,嗯,以后要好好工作,多拍作品。
至于和贺公子的关系,那都不重要了。
贺思珩当演员时,也是难得正派的好演员;他现在回归幕后事业,也没见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负面新闻,可见这个朋友交得不错。
越是坦坦荡荡的,越没有人去深思这其中的细节。
反倒是那些大胆又微妙正中的猜测无人关心。
薛霁真笑了笑,回道:“她能说我什么呀,除非狗仔贴在车窗外面看。”否则外面的人什么都看不到。这个年代,没有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一律不是事实。
“那就好……”
贺思珩手边是雪美拿到的金奖奖牌,他还没来得及和小真分享这份喜悦,想着等《滴绿》杀青后,小真回到港岛,一点一点把惊喜告诉他。
*
6月很热,7月更热。
热到一动不动都出汗时,薛霁真的戏份终于所剩无几了。
桑恪虽然是主角,但其实最后一节已经没有什么戏份,且大多出现在别人的回忆之中:他从前英姿勃发的傩舞,他那一手绝传的调色滴画之法,他疯疯癫癫时都不忘跳下河救人,以及最后年过40,还在牛棚外面的茅草小屋里和从前地主家的小姐拜天地成亲……
当然了,最后一件事情有待考证。
因为这不是大家亲眼所见的,只是有人看到牛棚外有头有一对儿快要烧没的描金红蜡烛。在村子里几经传播,就变成了疯子桑恪和凤绣私自拜天地。
只是那时,桑恪都病死了。
凤绣依然在牛棚做活,她身躯瘦弱而枯槁,每天都扛着一筐一筐的草料,还要清理牛棚。这种最累最脏的活是给成分最差的人做的,大家可怜凤绣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却从没有人像桑恪那样帮她做些什么。
他们不动嘴去议论凤绣的过往,在很多人看来,似乎就已经是一种宽容和怜悯了。
桑恪死的那天,凤绣依然在崖边给牛打草。
是从前被他救了的那个孩子跑来告诉她:“桑恪死了!”
凤绣只是麻木地挥着锈钝的镰刀,神色苍白。
那孩子走近了些,望着她浑浊的眼睛,又说了一遍:“桑恪死了,村里没有合适的木头做棺材,刚好前头李家的那个舅老爷没了,要不……”
跟着一起下葬吧。
听到这里,凤绣挥刀的动作顿住了,她扭过头,浑身的骨头都跟着伶仃作响,就像一具摇摇欲坠的破烂骨架撑着皱巴巴的皮肉,干枯的嘴唇被血痂糊住,甚至张不开嘴,只是艰难地哈气,像被灰尘卡草屑住的脱谷风箱——
“不。我、我去……”
去什么?
后来李家舅老爷出殡,葬在村西头的李氏祖坟。
桑恪的丧事果然无人关心,只有那孩子跟在凤绣后头,帮着她一起刨了个不深不浅的坑,将裹着席子的桑恪拖了进去……
“你别太伤心。”
凤绣难得梳拢乱发,灰白的发丝只余一小把。
她干裂的唇完全没有血色:“我没难过。”
没什么难过的。
这样艰难的世道,桑恪走了也好。如果不是桑恪,她其实也撑不下去了。桑恪走了,她反倒觉得松了一口气,以后是死是活,尽凭天意。天让她活着,她就活着;天要她死,早点去见桑恪也没什么不好。
演小孩儿的小演员在附中读书,拍完之后蹭了合影。
她似乎有点嗑薛霁真和那怜。
无意间撞见这两人私底下处得跟兄弟似的,心思破灭,很是郁郁了两天。直到薛霁真杀青,那怜没收住情绪,在墓前为他哭了一场,小姑娘两眼又放光了!
那怜擦了擦眼泪,摸摸她的小辫:“你还小呢。”
薛霁真笑而不语,脱了“寿衣”戏服后,戴敏赶紧给他换了清爽干净的T恤和牛仔裤,沙驰的杀青红包也递了过来:“圆满结束。”
“大家辛苦了。”
一束带着自然清香的花塞进了薛霁真怀里。
他抬头望去,正是贺思珩。
对方抿唇笑了笑,说道:“我每一次都会在。”
薛霁真连人带花被他抱进怀里,他们在起哄声、欢呼声中静静拥抱了几秒,又笑着分开,贺思珩理所当然地成为他的发言人:“晚点请大家一起吃饭,庆祝小真顺利杀青。”
*
《滴绿》拍得时间也就半年不到,但整体的感觉是叫人疲惫的。
杀青宴后,薛霁真一觉睡到第二天傍晚。
在这期间,贺思珩一直陪在他身边。
恍惚间,他能听到身边恋人打电话、开会,甚至是喝水吃东西的动静,偶尔会低下头吻他,会掀开被子钻进来,像抱娃娃一样将自己整个拢住,一会儿亲亲嘴唇、一会儿摸摸睫毛,还怕薛霁真口渴,对着嘴喂了水……
直到薛霁真睡够了,窗外华灯初上。
“想吃什么?”
贺思珩替他换衣服,换好又将人抱回怀里细细啄吻。
“我不想动。”
“那我喂你。”
薛霁真抱着他的腰,把自己嵌进贺思珩怀里,两条腿跨在他腰侧,懒洋洋地扭了扭:“你太没有底线了。”
贺思珩哭笑不得:“这就叫没底线?”
“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能买给你。你只是不想自己动手吃东西,我来喂又有什么难的。”说着,他捧起薛霁真仍然困顿的小脸,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口,“饿的小腹都瘪了,吃点什么吧,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就飞港岛。”
离开G省之前,薛霁真还请那怜吃了顿饭。
“你还有几天?”
那怜也瘦的过分,可见拍这部电影真的吃了不少苦,她自己也说过,这是从业以来拍得最难最累的一部片子,投入了前所未有的精力体力和情绪。
“四天吧。不出意外是四天。”
薛霁真看她快把吸管头咬烂了,被子里的果汁也没见少。
“所以琳姐不来了?”
那怜游移的眼神终于有了落点,她摇摇头:“不来了。”
“央视那边要启动一个历史剧大项目,她去试镜了。”说到这里,那怜看向薛霁真,“她还让我问你有没有档期。周琳给你看好了一个角色,不管她有没有选上,都希望你能去。”
薛霁真想起一个猫咪吃惊的表情包:“啊,我?”
那怜点点头:“她演卫子夫,你演她儿子。就是那个造反未遂自杀的太子刘据。”
薛霁真有点犹豫:“我其实想休息的。”
“你现在不就在休息吗?”
一碰上周琳的事,那怜就很一根筋,她不仅自己要舔,还很主动地把朋友也送去:“我想周琳肯定能选上。你去演吧,你们之前《玉门雪》不就搭档过吗?”
薛霁真深吸一口气:“那时我和她都没有对手戏!”
“可是网友们都说你们有母子相。”
“……”
那怜终于把吸管头咬烂了,她说:“如果有通知过来,你就去试试看吧。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更适合这种角色。”
果然,回到港岛第三天,郭令芙就来了。
“周琳推荐的你,《汉武风云》太子刘据。”
她本想吐槽贺思珩把人带坏了,回港岛这几天不是在玩儿就是在玩儿,网友们各种偶遇合影层出不穷,真丝更是大批往港岛涌。
结果来了这个事儿,倒是解决了郭令芙一个烦恼。
“历史剧项目不多,但是这个赛道成功打开,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最重要的是,圈内会逐渐形成一种潜意识:一旦有什么青年形象,或是英武或是阴鸷,人物底色是黑是白也不打紧,他们都会第一时间想到你。”
就好比这次,卫子夫这种重要角色,连周琳都得本人去试镜、以表重视。可很多人一提戏份同样重要的刘据,第一反应就是薛霁真!
不止周琳推荐,选角组那边也是早早准备了剧本要发给工作室邮箱。
只不过试镜是一批一批来的,还没轮到刘据……
“你是怎么想的呢?”
近在眼前的好机会、好配置,傻子才会拒绝吧!
薛霁真当即就点头:“等定下时间,我会去的试镜的。”
但试镜归试镜,他现在最想做的还是先休息。
“那你先准备起来吧。”
郭令芙看出了他的意思,多余的话不打算再说,反正薛霁真自己懂分寸。只是贺思珩的眼神怪怪的,莫名有些欲言又止……
“贺总那是什么意思?”
被求婚第二次的薛霁真一噎:“没什么。”
直到郭女士离开,贺思珩这才重新凑上前,中指微凉的戒指蹭过薛霁真的脸颊,他捏了捏恋人的耳垂:“你想到什么了,耳朵红了。”
薛霁真恼羞成怒:“刚刚为什么夹我的腿?”
贺思珩一脸无辜地道:“没啊,不小心碰到了。”
“好吧,我拒绝!”
贺公子一怔,随即无可奈何地笑笑:“这次不成功,还有下次。没关系,我下次再问。”
*
《汉武风云》选角开启后,内娱久违地热闹了起来。
有人说,上一部从选角时就闹出很大阵仗的剧是《摘星》,结果耽误了两年,《摘星》巨额的片酬要靠星耀、酷果两个平台才能合力拿下。上不了星,少了个渠道,就跟先天瘸了一条腿似的,再牛逼的成绩也被限制住了顶。
也有人说:央视亲生的不一样。
消息是7月初开始传的。
第一批网传名单是下旬曝光的,一众底蕴深厚的大咖演员中,唯有刘据那一栏的备选名单里只有薛霁真一个人的名字,他这个“唯一解”看起来格外刺目!
“一点也不意外,我觉得蛮适合的。”
“挺好的,周琳和薛霁真的确有点母子相。”
“看玉门雪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他们俩挺像的!”
“笑死了,转发里有几家舔饼失败破防的。”
“一部正剧也没演过的是怎么想着一步登天拍史剧?”
“除了薛霁真,我还真想不到谁更合适演刘据……”
这时的薛霁真在做什么呢?
他在港岛待了半个月后,回了首都,先去了汪裕那儿汇报了《滴绿》的拍摄情况后,又被帅老头压着为《汉武风云》的试镜做准备。
其实也说不上是不是试镜,剧组的确没想过第二个人选。
甚至是,导演雷庆在得知薛霁真电影杀青后,当即就想把人召回首都做礼仪形体培训,尽可能利用上开机之前的所有时间。
早桂开时,薛霁真在剧组的培训中心见到了周琳。
她这几年好似没有变化。
起码没有肉眼可见的变化。
时光好像格外偏爱她,皮肤是细腻洁白的,眼神带柔、水波伊伊,有一种无需妆造修饰就自然散发的古典美,像一株玉兰花,静静缀在枝头,不骄不躁的,惹人驻足。
现在薛霁真也跟着那怜喊她“琳姐”。
虽然搭戏的时候喊“母后”、“娘”,可周琳真的不老……
休息时,周琳除了和薛霁真聊剧本,还说起《滴绿》的拍摄,她说起自己老家就是G省的,考出来后很少有机会回家。
薛霁真大惊:“……我第一次知道。”
周琳笑了:“没事,反正知道的不多。我们那时流行塑造一些书香秀气的人设,现在还有很多人以为我是江南人。其实我小时候黑乎乎的,像个煤球。”
哪有琳姐这么漂亮标志的煤球啊!
薛霁真囧囧的表情逗乐了周琳,她又说了一些家乡的花、野菜,还有节日里有趣的习俗,包括童年阴影傩舞面具。
只是说了一圈,一句也没提那怜……
薛霁真心情复杂,有种替兄弟莫名委屈的感觉。
但他很快就想不起这事儿了,因为雷庆也是个超绝加班圣体,典型的少睡眠高精力体质,薛霁真有次被抓住“正在输入”,硬是被拉着聊到晚上11点,聊天记录整理起来都足够小半篇戾太子人物小传了。
直到七夕,他和雷庆请了半天假。
这个健壮的胖子导演很谨慎地将青年从头到脚扫了一眼:“晚上回吗?”
薛霁真一张小脸瞬间涨红:“我明早会按时到!”
雷庆若有所思:“好吧。”
*
七夕不止要和珩哥约会,还有才华的订婚宴。
除此之外,他和未婚妻在首都终于有了一个小家!
大家中午吃了饭,下午带上各自的暖居礼物,一起去才华新家参观:不算大的三居室,但装修得温馨极了,有种极具包容的舒适感。只是看着不像是才华的审美,这哥们粗枝大叶的,哪会在装修上抠细节?
才华本人却傻笑着说:“老婆喜欢最重要!”
薛霁真很有认同感地点头:“是的。”
所以,香榴山那套房子装修风格也依着贺思珩的取向。
倒是贺公子听了这句话意味不明地笑了。
他顶着大舅哥的目光,扣紧了薛霁真的手,短暂的眼神交换后,两人默契的朝阳台转移,薛霁真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悄悄话呢,刚把小脑袋瓜凑过去,就听到贺思珩在他耳边低声喊了句:“谢谢老公。”
薛霁真:!!!
知道烧开水为什么会噗噗呲呲的叫吗?
因为太烫啦——
他喉结攒动,像是憋了很长一口气,瞪也不是、怨也不是,总之就是既得意又肉麻,既兴奋又感慨,最后种种复杂的心情迎着贺思珩的凝视化作一句:“你、你喜欢就好……”
“嘿,有两个人在阳台干什么坏事儿呢?”
“过来打下手,晚上吃火锅!”
薛霁真这才松开贺思珩的手,顶着乱糟糟的额发朝客厅奔去,贺思珩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跟着他进了厨房,两人洗了手一起剥炒饭要用的玉米粒。才华只顾着和老婆你侬我侬,才不关心他们俩把食材折腾得怎么样了。
缸子嘴里咬着一截生黄瓜,朝伍勖洋努嘴。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你就让让人家吧。”
伍勖洋面无表情地组装猫爬架,冷哼一声:“我怎么了?我一没拦着,二没多嘴。才华订婚,他送的礼金连着小真的一起,我也没发表过意见,这还不够?”
缸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够了。”
他想,有的话是说不出口的。
就这么保持着明面上的平衡其实也不错,不然小真一个人夹在中间多难做?
晚饭后,热闹散去,兵分两路。
薛霁真和贺思珩的车开往香榴山,在高架桥上看到火烧云,薛霁真一时兴起还拍了一段:“这才是夏天的感觉!”
“明天我送你过去?”
“好啊!”
*
照例是隔了好几天,贺思珩才把七夕那天的视频发出去。
他总是这样。
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能回味好久。
岔开时间发到ins上,不出意外被网友根据天气扒出拍摄时间并非发布时间,这段在行车期间、副驾视角拍摄的视频被精准定格在七夕傍晚,甚至连时段都卡准了。
先炸的是能翻墙的网友,随后才是内地社交平台主战场。
“我真的不懂了,为什么……”
“真想撬开HSH的脑子看看,他发的时候在想什么。”
“夕阳好看吧?和他一起开车回哪里呢?”
“这段视频甚至是他拍到……别太爱哥。”
“各位,我只说四个字:那天是七夕。”
“放屁,明明是五个字!”
“几个字重要吗?重要的是他的IP只在首都停留了一天半,相当于过完节就走。特地岔开时间发和私机千里送,我想不出哪个更有杀伤力。”
这件事情只在特定圈内发酵。
原因也很简单,总有人不肯相信。
只要没真正拍到,没有公开承认,大家就可以装作不存在。哪怕贺思珩的IP就像跟屁虫成精,某人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考虑到薛霁真的确是勤勤勉勉一直没停歇过工作,一部分很清醒地选择暂时放过他。
直到《沥江往事》官宣港岛定档。
薛霁真在《汉武风云》的培训告一段落,他的IP变更到港岛,并被拍到和贺思珩、江锐启一起看赛马——
港媒镜头里的薛霁真有种独自享用滤镜的清新少年感。
也许是他身边的两位气质过于成熟,凸显得他格外不同。当然了,更多的原因,还是他的确比贺、江两位要小个几岁,当他们仨一起入镜时,感觉尤其明显。
港媒还特地报道:薛霁真和贺思珩压中了!
江锐启无语:“我不应该站在你们俩身边,尤其是只有我看镜头的那一张,显得我有些呆。”
很快,再一次出镜的江公子就洗刷了这种印象。
因为又有媒体拍到他在路边给女伴买冰淇淋,两只手一手举一个,就是最便宜的麦记买一送一冰淇淋。
网友打趣他:是不是电影投资太多没零花钱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不不出门了?”
江锐启几乎崩溃了:“我这些天上的新闻报道比之前一年加起来还要多。真的很好奇,小真平时是怎么忍耐的,他这种级别的大明星,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得多烦躁?”
薛霁真无所谓地说:“习惯了就好。”
习惯是习惯不了的。
《沥江往事》首映发布会在即,江锐启还得出席。
他不仅自己来了,也带了女伴,一洗过去两年多网友调侃他“清心寡欲还情债”的印象。这位女伴当然不是别人,是江公子前前后后追求两年,最近才松口答应的学妹。看着贺思珩明明有对象却形单影只,忍不住上前开大嘲讽:
“小真呢?噢,他那么忙,应该顾不上你吧。”
学妹脸上的笑容当即就有些发僵。
贺思珩太了解他了,属于是一天不犯贱就骨头痒:“丰雪还问起你呢,待会结束了一起喝点?放心,大家都在,不会误会什么。”
这下江锐启笑不出了。
正说着呢,薛霁真和红白两位女主演走来,他留长的额发只做了一些修剪,今晚全部拢到脑后,越是大光明的发型,越能凸显优越的骨像轮廓,身边携着二美,那股江裕礼的范儿隐隐回归,有种说不出的矜贵。
三位女士互相打了招呼,静静看江锐启一挑二。
其实薛霁真说得也不多,但他和贺思珩的配合总是一针见血,打得江公子节节溃败,就差没缩到女朋友背后求饶,还是王珏和郑致羽一起出现终结了嘴仗。
“《滴绿》杀青了,恭喜你啊。”
郑致羽仍然对沙驰念念不忘、求而不得。
薛霁真回握他的手:“首映请你一定来。”
“我一定来!”
饶是江锐启听着都快笑出声了,等他们俩一转身,和薛霁真咬耳朵:“这才刚杀青,等《滴绿》首映……那得是什么时候?”
贺思珩替薛霁真理了理领结,随口道:“那说不准。”
至于王珏,他想和薛霁真说的就太多了。
接下来一直到首映,他一直让薛霁真站在自己的右手边,不在乎媒体的镜头是否对着二人,王珏时不时和自己的男主角讨论镜头画面,也许是两人的表情都比较正经,谈话的内容也不算轻松搞笑,期间少有笑容,首映会还没结束,就有媒体大惊小怪的乱叫:
【传记片形势不大好,王导薛帅神色凝重!】
嗯,是的。
自打年初《巷口人家》在港岛播了之后,薛霁真又多了个花名,叫薛帅。
可以理解为:好帅一靓仔。
也可以理解为:气势非凡的将帅之资。
反正,就是很花里胡哨。
有狗仔跟拍的时候这么喊薛霁真,他捧着奶茶嘬嘬嘬,就装作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