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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豪门继承人龙傲天11

    陆识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大脑有片刻空白, 用力掐住手心,疼痛感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询问道:

    “先报警, 我马上到家。”

    在回家的路上,陆识又联系了几个开安保公司的朋友, 让他们帮忙一起找。

    不见了的不止岁岁, 还有跟他一起回来的那个小朋友,监控显示他们是被一个穿着黑色衣服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人带走的。

    幼童失踪不需要满二十四小时就能直接报警,警察来到现场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

    回家的半路上,岁岁看见路边有卖棉花糖的,就掏出了自己的零花钱想请好朋友吃。

    负责接送孩子的助理甚至就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 再抬起头时两个小朋友就都不见了踪影。

    “从监控上能够看出, 这个孩子是自愿跟着离开的,熟人作案的几率比较高。”

    路口的监控倒是有好几个, 奈何这个人裹的实在是太严实, 就算拍的很清楚也照样没办法辨认到底是谁。

    陆识死死盯着屏幕上的黑衣男人看, 眼球已经充||血。

    平常再怎么理智的人在遇到这种事情后也很难保持住冷静, 身侧的手正在小幅度颤抖。

    “陆先生,你最近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从监控中可以看出黑衣男人的目的性相当明确, 普通人贩子的目标并不会放在这种看起来就知道家庭背景非常不错的孩子身上。

    在商场上为了利益发生冲突的情况不计其数,但大部分人都是要脸面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到绑架人家孩子的地步。

    尤其是陆识, 谁不知道他把唯一的儿子疼的跟宝贝蛋一样。

    陆识回想了下最近的事情, 干脆就叫了一队保镖,直接去了他小叔家里。

    陆小婶看见陆识带着保镖闯进来, 吓得手一抖花瓶掉在了地上,回过神后皱着眉说道:

    “陆识, 你带这么多人到我家里来是想干什么?”

    “少装了,让陆锦把岁岁送回来。”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刚好陆小婶平常最疼的小孙子放学回家,陆识上前拽住了他的衣服,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在这孩子脸上比划。

    “现在听懂了吗?”

    小孩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被吓得眼泪一直往下掉还不敢哭出声,陆小婶看见后心揪成了一团。

    “你!”

    外人眼中的陆识温和懂礼,实际上那全都是因为他知道爷爷喜欢这副模样才故意装出来的。

    在陆家这样复杂的家庭环境里,真脾气好只会被人啃的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小婶,我再跟您说一遍,让陆锦把我儿子平安送回来,这次我就不跟你们计较。”

    陆识脸色看起来十分平静,却莫名给人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感。

    眼瞧着陆识已经开始在那小男孩脖子上比划,陆小婶急的想尖叫,又生怕自己声音太大会让陆识一不小心划伤小孙子,声音都微微发哑。

    “陆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是犯法的!”

    陆小婶着急的模样成功取悦到了陆识,他唇角愉悦的微微上扬。

    “原来你们家人懂法啊,我的耐心有限,我只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

    陆小婶抖着手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压低声音交谈完几句后才挂断,恶狠狠地盯着陆识说道:

    “你小叔只是想带岁岁出去玩一会儿而已,有必要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出来吗?陆识,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陆识并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门口看。

    陆识处理陆小叔和陆父的手段都偏温和,除了担心他爷爷会受刺激外,也是不想带坏自己亲儿子。

    再者,陆老先生虽然是退了下去,但是他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还在。

    陆识想将那些人脉拿到手,难免还要再装一装,做的不能太明显。

    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故意针对他们,青蛙在快要被煮死的时候多少还会有点感觉。

    跟小叔交手这么多年,陆识从来没想过他小叔狗急跳墙后做出来的事情居然如此愚蠢。

    如果他小叔是朝他下手,多少还算是有点志气。

    可偏偏只知道绑架走岁岁,硬生生耗掉陆老先生对他们本来就没有多深厚的感情,将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送到了陆识的手上。

    半个小时后,陆小叔带着岁岁回到了家里。

    刚走进门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陆识,以及跟在他身边的那些保镖,脸色灰败了下来。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来的?”

    岁岁看见爸爸后开开心心朝着爸爸跑了过来,陆识先是检查了一下岁岁,确定他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后朝着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把两个小朋友都带到了外面车上。

    “陆锦,你该不会以为你做得那些事情能瞒住吧?”

    陆家的确家大业大,当初随着陆老先生的年龄越来越大,对公司的掌控力度也不可避免下降,多了不少的蛀虫。

    就比如说陆小叔。

    陆识成功上||位后的第一刀就挥向了这些人,过惯了奢华生活的陆小叔自然不可能满足于陆老先生分给他的那些财产,尤其是在察觉到陆识想将他彻底驱逐出去后。

    关于陆小叔做假账挪用公款的事情,陆识已经在私底下搜集证据,他们目前所在的这个别墅,就是陆小叔用公司资金购置的房产之一。

    陆小叔自以为隐蔽的动作,实际上早就被陆识看在眼里。

    在听见警察猜测说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时,陆识脑海中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几个亲人。

    他大伯家的堂姐虽然也是失败者之一,但做事不会阴损到朝孩子下手的地步。

    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就只有他小叔。

    “让我猜猜有谁在暗中帮你呢,我父亲,对吧?”

    陆小叔听到这里时脸色大变,陆识语气依旧不疾不徐地说着自己的猜测。

    “我父亲承诺给你的是什么?比如说我出事后,陆氏由小叔您来掌管。”

    陆识的情绪看起来越是平静,陆小叔和陆小婶就越是慌,他们平常最疼的小孙子这时候已经被吓得大哭,聒噪的哭声让陆识轻皱着眉。

    “陆锦,在你朝着我儿子下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要承受什么后果了。”

    正在哄小孙子的陆小婶听见这句话诧异抬起头,盯着陆识问道:

    “你不是说只要把那孩子送过来,你就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吗?”

    陆识从沙发上起身,轻嗤了一声反问道:

    “要是有人绑架你孙子,你会既往不咎吗?”

    “不过如果陆锦你愿意自己打断带走我儿子的那只手,我勉强可以考虑一下。”

    陆小叔被气得脸色涨到通红。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陆识无所谓耸了耸肩。

    “当然,你可以选择不信。”

    正在陆识打算往门外走去时,身后传来了陆小叔的声音。

    “行,我愿意。”

    说完后陆小叔自己拿起了墙角处放着的棒球棍,握紧后就朝着陆识狠狠砸了下去。

    保镖都还没反应过来,陆识就先握住了陆小叔的手腕用力推了一把,对准他心口处狠狠踹了一脚。

    “如果你不愿意好好说话的话,刚好我练了几年的散打。”

    “小叔,这样才对,这样我在做接下来事情的时候才不会感到愧疚。”

    陆识在回到车上之前,整理了一下有些乱了的衣服。

    岁岁一直到被助理叔叔抱到车上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犯了错。

    乖乖坐在座椅上,大气都不敢喘。

    兰泽看岁岁这副怂唧唧的模样,有些担心的开口询问道:

    “陆岁宴,你爸爸不会动手打你吧?”

    兰泽的亲生父亲在喝醉酒后,甚至根本不需要找任何的借口,对准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在兰泽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在听见好朋友说的这句话后,岁岁回想了下之前他观察到的爸爸,脸色简直不是一般的难看。

    身体抖了抖,用不确定的语气询问道:

    “睡睡介么可耐的小宝,趴趴应该,下不去手。”

    “坠,肯定下不鸟手。”

    兰泽也很害怕,但他觉得在现在这么重要的时刻里,自己一定要讲义气。

    “陆岁宴,我会保护你的。”

    岁岁承认,这句话听起来确实挺感人,但是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兰泽的三头身,无奈摇头叹气。

    “不行哇,趴趴要似打睡睡,打腻,也奏是顺带的事。”

    两个小朋友大眼瞪小眼,兰泽承认陆岁宴说的真不是一般有道理。

    当车门被拉开,岁岁被吓得一个激灵,尤其是在看见爸爸那张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不自觉就端正了坐姿。

    陆识看见岁岁的好朋友还在,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跟兰泽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是陆岁宴的爸爸。”

    “你,你好。”

    兰泽回应的声音很小,明显也被之前那件事给吓到了。

    等回到陆家后,厨师将早就准备好的水果和甜点端到了桌上。

    一路上爸爸连骂都没有骂自己一句,岁岁彻底放下了警惕,吃完后就带兰泽去看他打下的机器人江山。

    陆识从老师那里要来了兰泽母亲的电话,亲自打电话过去询问兰泽能不能留在他们家里吃顿晚饭。

    一听说是陆家,兰泽母亲几乎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在兰泽母亲嫁入豪门后,兰泽也跟着见识到了许多曾经根本没看过的东西,但那些跟陆家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岁岁很享受被好朋友崇拜的感觉,玩的非常开心。

    吃过晚饭后,陆识让司机把兰泽送回家,顺便给岁岁请了个假。

    客厅沙发上半躺着的岁岁正在那里摆弄他的玩具机器人,毛绒拖鞋早就不知道被丢到了那里,穿着袜子的脚悬在半空悠闲无比地晃荡。

    岁岁看见爸爸过来也懒得调整姿势,甚至还微微扬起下巴说道:

    “趴趴,睡睡喝果汁,摘切苹果,趴趴喂睡睡吃。”

    陆识走到沙发旁边站定,伸手摘掉了眼镜放到一边,目光沉沉盯着岁岁看。

    这时候岁岁终于察觉到了不对,搂住了自己的机器人,紧张吞咽了一下口水问道:

    “趴趴,睡睡似你最耐的宝宝对吗?”

    陆识一言不发,弯腰把岁岁抱起来往室内电梯里走,岁岁紧张的身体十分僵硬却不敢反抗。

    直到爸爸开始将书房的门反锁,岁岁这才开始努力蛄蛹身体。

    “救命,救命哇!!!”

    陆识伸手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小奶音嗷了一声想跑,奈何陆识将他按在了沙发上又拍了一下。

    “哇!!”

    “呜呜呜呜呜,泥打洗睡睡算辣!”

    岁岁气急败坏的乱哭,陆识听见后下一巴掌的力气更大了些,声音冰冷。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感受着屁股蛋子上疼到微麻的感觉,意识到爸爸是要跟他来真的,岁岁急忙伸手抱住爸爸的手臂。

    “窝胡缩的啊!泥不要相信哇,窝胡锁八盗。”

    为了不挨打,岁岁甚至直接扑通一下跪在了沙发上。

    “呜呜,打睡睡,似木有用的哇。”

    “那你觉得什么有用?”

    “字要不打窝,什么都有用。”

    陆识看他脸上挂着的眼泪,直接帮他翻了个面,对准他的屁股又是一巴掌下去。

    “我觉得还是打一顿有用。”

    “是睡睡挨打,泥觉得不对。”

    不管岁岁再怎么求饶,陆识都照样没有任何要心软的意思,到后面岁岁被打的干脆躺平,委屈哭红了眼睛。

    “趴趴肯定摘外面有新的宝宝,睡睡就不是宝贝蛋了呜呜。”

    “没被打够?”

    陆识随口一问,岁岁瞬间收起委屈脸,吸了吸鼻子用力摇头。

    “够了够了。”

    “呜呜,窝还有屁屁吗?”

    这次陆识下手是真的挺狠,狠到岁岁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屁股的存在,眼中含着泪模样格外可怜巴巴。

    “没了,被打没了。”

    原本只是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在听见这句话后瞬间全都冒了出来,岁岁开始扯着嗓子嗷嗷乱哭。

    “呜哇,窝的屁屁,窝的屁屁哇啊啊啊。”

    陆识就站在旁边,很有耐心地听岁岁鬼哭狼嚎。

    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好好庆幸下陆家所有房间的隔音效果都不错,就算岁岁叫破喉咙也没什么用。

    等到后面岁岁自己哭累了,才用自以为隐蔽的动作观察了一下爸爸的表情,结果正好发现爸爸也在朝着自己这个方向看,委屈扁了扁嘴控诉道:

    “趴趴,泥变了。”

    小奶音里带着哭腔,陆识却丝毫不为所动。

    “嗯。”

    “变得,不耐睡睡了,睡睡不是泥坠爱的小宝了嘛?”

    看岁岁被打成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陆识说不心疼那肯定是假的。

    可只要一想到今天他被别人两句话就哄走的行为,又觉得自己对他不能太纵容。

    “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今天都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今天,睡睡挨打了,屁屁被打没了。”

    说着说着岁岁眼泪又控制不住往外冒,只要一想到他屁股没了他就不是一般的伤心难过。

    “今天下午,在你想买棉花糖的时候,为什么要跟别人走?”

    “小耶耶说泥让他来接窝哇。”

    本来打算回家的岁岁一听小爷爷说是爸爸让他来接自己的,还有亲爷爷的语音当证据。

    瞬间就自动脑补了一堆爸爸离不开宝宝的行为,美滋滋带着自己的小伙伴就跟着一起走了。

    “这件事情你有跟我提前确认过吗?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都忘干净了?”

    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后,岁岁终于找到了自己挨打的原因。

    刚刚还像是一只愤怒的小鸟,听完爸爸说的话后直接变成霜打的茄子。

    “窝戳啦,窝知道戳啦。”

    “你不知道,你是怕我把自己说生气了还打你。”

    “趴趴,那泥还要打介么可爱的宝宝吗?”

    “嗯,要。”

    陆识看岁岁瞬间大变的脸色,拿纸巾帮他把眼泪和鼻涕擦干净后问道:

    “这次长记性了?”

    “嗯,长了。”

    屁股都被打没了,这教训实在是太过于惨烈,当然得好好长个记性。

    岁岁抱着软枕垫着下巴,委屈噘着嘴嘟囔道:

    “趴趴,泥只嗦了不要跟陌生银肘,小耶耶不似陌生银。”

    陆识没办法理解小孩子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看岁岁满脸认真的模样,似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奇怪,干脆就跟他低头。

    “好,那我现在重新告诉你,不要跟除了爸爸和负责接送你的那个助理以外的任何人走,明白了吗?”

    岁岁乖乖点头,这回他爸爸将话说的十分清楚,没有任何会让小朋友误会的空间。

    蛮力用了,道理也说了,陆识的语气才软下来跟岁岁道歉。

    “对不起,如果被陌生人带走的话很危险。”

    岁岁盯着爸爸看了很长时间,确定他真的是在跟自己认错后,这才小声说道:

    “那泥能给窝的屁屁磕一个吗?”

    在岁岁说完后,陆识眼神危险的眯起,求生欲让岁岁瞬间就变了口风。

    “不能奏不能嘛,吓睡睡干什么,睡睡才,才才不会……”

    自我安慰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爸爸脸色变得更奇怪了些,岁岁僵硬的变了口风。

    “睡睡才不会不害怕呢。”

    当天晚上躺在被窝里的时候,岁岁一直在思考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不去上学,他不想在自己的同龄人面前丢人。

    陆识准备睡觉时,岁岁还在纠结要怎么跟爸爸提起这件事,毕竟今天他才刚犯错,心虚愧疚不敢直接说出来。

    就只能眼巴巴盯着爸爸看,期待爸爸能主动问。

    陆识伸手挡住了岁岁的眼睛,又帮他整理了一下被子。

    “明天帮你请了假。”

    岁岁笨拙扭动身体爬到爸爸身上,抱住爸爸的脑袋就在他侧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好哇,趴趴尊好哇。”

    “快点睡觉。”

    “哦,几道啦~”

    确定明天不用去幼儿园里丢人后,岁岁毫无负担的进入了梦乡。

    ……

    生意上的争斗在陆识眼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各凭手段而已,他能理解小叔在自己获得了继承人的位置后心中不满,毕竟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也会还想用手段争一争。

    可陆小叔朝着岁岁下手这件事,彻底触碰到了陆识的底线。

    陆识一改之前的温吞态度,手段变得雷厉风行,不给陆小叔留下任何的喘息空间。

    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过去,陆小叔就被陆识送了进去。

    对待陆父,陆识也没有丝毫要手下留情的意思。

    他主动请了一名知名律师,提前立好遗嘱,写明自己所有的财产都会由岁岁来继承。

    一旦岁岁出现任何的意外,会无偿捐献给慈善机构。

    除此之外,陆识随便给陆父设了几个圈套,陆父就将全部资产都投入了进去,甚至不惜变卖房产。

    在确保他们都没有反抗的能力后,陆父才知道到底是谁一直在背后故意针对他。

    陆识的手段并不高明,又或者说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任何要掩饰自己目的的意思,很快这个消息就传到了陆老先生的耳朵里。

    周五岁岁和爸爸一起回家的路上,就在好奇爸爸周末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玩,陆识的手机突然震了两下。

    陆识正在低头看一份文件,岁岁手悄悄伸到了爸爸衣服口袋里把手机给掏了出来,又用自己的人脸解锁。

    “真耶耶打电话啦。”

    爷爷打这通电话来是为了什么,陆识大概能猜得出来,随口就说道:

    “那你接。”

    岁岁滑动手机屏幕,在接通后又按下了免提。

    十天前陆老先生跟老朋友们一起出门度假,刚好今天才回家。

    “歪,真耶耶,睡睡好想腻哇。”

    “真耶耶,粗去丸开心嘛?”

    “下次真耶耶粗去丸的时候,可不可以带上睡睡一起哇?睡睡乖噢。”

    “真耶耶真耶耶,泥肿么不说话?”

    “是给睡睡带了好多好多礼物,想给睡睡惊喜嘛?”

    “谢谢真耶耶鸭,真耶耶好,睡睡耐泥噢~”

    第32章 豪门继承人龙傲天12

    陆老先生甚至没来得及开口说上一句话, 岁岁就先自顾自按照他自己的想法说了谢谢。

    甚至还成功把陆老先生带偏,顺着岁岁的话说了下去。

    “礼物当然少不了你的。”

    每次到什么新的地方,陆老先生最惦记的就是给岁岁带礼物。

    他很清楚这个小祖宗的性格, 如果自己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他肯定要闹个天翻地覆, 小嘴叭叭吵个不停。

    “呜呜真耶耶, 泥奏是睡睡坠稀饭的人。”

    在跟岁岁聊天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让话掉在地上。

    这件事说完了就换一件事,含糊不清的小奶腔一本正经聊天时,隔着电话陆老先生都能猜得出来他有多可爱。

    就这样聊了一路,一直等回到陆家老宅, 岁岁都还拿着手机。

    “真耶耶, 睡睡好想礼。”

    岁岁开心迈着小短腿朝坐在沙发上的陆老先生走去,费劲爬到了曾爷爷的身边坐下, 伸手把曾爷爷手臂抱在怀里, 脑袋再靠过去。

    一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 成功把陆老先生哄的合不拢嘴。

    “岁岁这么想曾爷爷啊?”

    “超级超级超级想, 睡睡想真耶耶想的,一天都只吃四顿饭啦!”

    陆老先生让管家把他给岁岁带回来的礼物拿过来, 盯着岁岁在拆礼物时认真的侧脸看。

    肉嘟嘟的小脸,认真时微微往外凸。

    拆礼物这件事对于一个小朋友来说可能是有些费劲,岁岁咬紧了牙关用力扯开包装, 就连腮帮子上的小奶膘都一颤一颤。

    陆老先生这一生, 将绝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陆氏上。

    就算是自己的亲儿子,也照样没有多少时间相处。

    现在岁数大了退了下来, 又刚好碰上了岁岁这个小乖宝,对他疼得不行。

    虽然陆老先生心里面还惦记着陆识把他小儿子送到监狱里去的这件事, 但并没有这时候就跟陆识清算的想法。

    有些话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岁岁年纪小,万一吓到了也不好。

    当天晚上,陆识在把岁岁哄睡后,自觉去了爷爷的书房里。

    已经是晚上十点钟,陆老先生坐在实木椅子上,戴上眼镜拿着一份报纸正在认真阅览。

    看似是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报纸上,根本没有注意到陆识的到来。

    书房内一时间陷入了难言的寂静中,安静的只能听到陆老先生整理报纸时的声音。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陆识腿都站的有些麻了,陆老先生才合上报纸放到一边,面无表情开口问道:

    “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找你是为了什么。”

    陆老先生在他的所有后辈身上都没有投入进去太多的感情,但并不代表着他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儿子入狱。

    陆识轻轻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的,爷爷,上个月医生说您不能动怒,情绪最好平静点。”

    一提到这件事,陆老先生就摘下眼镜狠狠摔在了桌子上。

    “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做出那种事情!”

    “陆识,我从来没想过,你下手会这么狠,是你装得太好还是我看走了眼。”

    商场是残酷的,没有人能比陆老先生更清楚这一点。

    他向来欣赏那些够狠的人,只有心够狠的人才能走得长远,可心狠怎么能用在家人的身上。

    “爷爷,我本来没想对小叔和父亲下手的,是他们自己在找死。”

    换做曾经,陆识绝对不可能这么跟他爷爷说话。

    在陆识心中,爷爷这个形象一直都不可冒犯,这是他头一次在爷爷面前暴露本性。

    无所畏惧,又或者说现在的陆识已经拥有了跟爷爷抗衡的资格和能力。

    陆老先生被陆识‘找死’两个字气的呼吸不匀,怒极反笑。

    “好,那你好好跟我说说,他们到底是怎么找死的!”

    陆识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速效救心丸,放到了陆老先生的手边。

    “小叔跟我父亲一起,打算绑架岁岁,来逼迫我妥协让利。”

    陆老先生一愣,回过神后想伸手去拿速效救心丸,手却抖的根本握不住东西,幸好陆识就在旁边,拧开瓶盖将药丸塞到了他嘴里。

    陆老先生还在顺气,陆识就继续说道:

    “爷爷,我这辈子可能也就岁岁这么一个儿子,小叔想对岁岁下手,我怎么可能忍住不报复他。”

    陆老先生靠在椅子的靠背上,肩膀垮了下去,整个人仿佛瞬间失去了支撑他的精气神。

    “算了,算了,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在陆识离开后,陆老先生伸手撑着额头,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了解完陆识之所以对陆锦下手的原因后,就连陆老先生也说不出来一句维护小儿子的话出来。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一只小恐龙脑袋狗狗祟祟探了进来。

    衣服摩擦门边缘处发出的细微响声,让陆老先生下意识朝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

    本来只是在那里偷看的岁岁,在自己被发现后干脆就跑到了真耶耶身边,费劲爬到椅子上,在真耶耶的腿上坐下。

    “真耶耶,腻不要跟窝趴趴说。”

    “说什么?”

    “说窝来找泥了呀~”

    陆识自以为已经把岁岁哄睡才过来,可实际上岁岁一直在那里装。

    爸爸前脚才刚走,岁岁后脚就跑去了厨房里偷吃厨师做好的小蛋糕,还找工具打开了易拉罐的拉环,又喝了几口冰镇碳酸饮料。

    忙活完这些后,直觉告诉岁岁如果他就这样回去继续装睡的话,爸爸发现了他肯定要挨打,所以就急忙过来找真耶耶。

    就算爸爸不看在睡睡的面子上,也要看在真耶耶的面子上。

    “你来找我干什么呢。”

    陆老先生盯着岁岁嘴角还没有擦干净的奶油,又从岁岁讨好的笑容里看出来了几分心虚,瞬间意识到是这个小家伙又干了坏事。

    “你又偷吃!”

    对于真耶耶说的这句话,岁岁明摆着不太认同。

    “读书银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

    岁岁隐约能感受到自己的肚子有些疼,更是坚定了一定要赖在真耶耶身边的念头。

    “真耶耶,耐睡睡的对吗?你会耐睡睡的对吗?”

    他坐在陆老先生的怀里,伸手用力拽着陆老先生的衣领摇晃。

    陆老先生被摇地有些头晕,无奈妥协点了点头。

    “是是是,爱你爱你。”

    “真耶耶,窝肚肚有点痛。”

    岁岁眨巴着大眼睛,满脸无辜盯着陆老先生看。

    晚饭吃得饱饱,又偷吃了一块小蛋糕,甚至还喝了点冰镇的碳酸饮料。

    小孩子的肠胃本身就要比成年人脆弱,被这样一通折腾后,不肚子疼那才奇怪。

    陆老先生从陆识那里知道他会下狠手,是因为自己两个儿子想绑架岁岁后。

    虽然能理解陆识的做法,但是心里面多少还是有些过不去。

    再怎么理解,陆老先生也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件事,最起码得半个月不想看见他孙子。

    可现在对上岁岁水汪汪的大眼睛,陆老先生无奈叹了口气,给陆识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爷爷。”

    “你到我书房里来一趟,顺便把私人医生也给叫过来,岁岁又偷吃东西了,闹着说肚子疼。”

    等挂断后,岁岁抱住了真耶耶的手臂,有些紧张的开口问道:

    “真耶耶,保护睡睡哇,不然趴趴,把睡睡的屁屁,打开fa!”

    由于之前陆识对岁岁的态度一直很好,顶多就是口头上威胁几句,所以导致岁岁一直都不怎么害怕他。

    可自从上次下狠手把岁岁揍了一顿后,岁岁就明白了,他爸爸还是他爸爸。

    “害怕挨打还偷吃那么多。”

    “放心吧,有曾爷爷在,你爸不会动手打你的。”

    陆识很快就回到了爷爷的书房,岁岁已经满脸心虚的在陆老先生坐着的椅子旁边立正,低头扣着连体睡衣上的装饰物,根本不敢多看爸爸一眼。

    “过来。”

    简单两个字,岁岁听不出来任何的情绪,仔细回想下上次挨打的时候,爸爸似乎也是这么平静的态度。

    “不,泥想打窝,窝不去哇。”

    “带你去看医生,今天晚上不打你,快点过来,不要打扰到曾爷爷休息。”

    岁岁一听见这句话,下意识攥紧了真耶耶的衣角,往真耶耶身边靠了靠。

    他爸爸坏得很,现在他有理有据的怀疑爸爸是想把护身符从他身边带走,然后就好下手揍小宝了。

    “那明天,后天,后后天呢?”

    “都不打你。”

    岁岁站在原地观察了半天,确定没从爸爸脸上看出想把自己狠狠揍一顿的想法后,这才放心捂着肚子跟爸爸走。

    陆识弯腰把他抱起来,从书房到楼下客厅这么短的时间里,岁岁就疼到脸色发白额头冒汗。

    “呜呜,趴趴,有虫虫咬窝肚肚。”

    私人医生已经等在了那里,看见岁岁疼成这样,建议陆识最好直接送到专门的儿科医院里去,毕竟他们处理这种事更有经验。

    到了医院面对医生的询问,岁岁老老实实交代自己吃了些什么,一直折腾到很晚陆识都还在忙。

    在这次的事情结束后,管家特意向所有的厨师和佣人宣布了一条新的规定。

    每天晚上都要将厨房的门上锁,防止夜间老鼠偷吃。

    有岁岁在陆老先生和陆识之间插科打诨,他们爷孙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因为这次陆识朝陆锦和陆父下手产生太大的裂缝。

    当初陆识在打算做那件事情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会跟爷爷决裂,爷爷甚至会利用手中人脉来为难自己的打算。

    完全没想过,最后会以这样的方式来结束。

    陆老先生确实是老了,放在他年轻的时候如果知道陆识敢这样做,多少会被激怒,可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岁岁小朋友的幼儿园生活就毕业了。

    换上新的校服,进入新的学校,整个人看起来也长高了许多。

    兰婷在陆识的帮忙下,成功拿到了兰家所有的家产,成为了新的掌权人。

    这三年时间里,兰婷和陆识两个人的交集不少,偶尔需要伴侣出席的宴会,基本上都是两个人结伴出行。

    在外人眼里,他们两个人无疑是感情很好的恋人,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对外公开。

    外人会不会误会,这从来就不在陆识考虑的范围内。

    由于外面传的实在是太过分,陆识就将当初从兰婷那里拿到的股份,全都转移到了岁岁的名下。

    虽然不知道岁岁小财迷的性格到底是随了谁,但是他们家大业大,贪财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就算有些人故意跑到岁岁面前说一些容易引人误会的话,岁岁也从来不觉得兰阿姨的存在会威胁到在爸爸心中自己的地位。

    岁岁上小学这一年的生日宴会,依旧是由陆老先生亲自操办的,给不少人都送了请柬过去。

    圈内很多人都在暗地里猜测,陆识和兰婷两个人会不会在孩子的生日宴会上宣布喜讯。

    当初陆小叔在外面散播谣言,说陆识不可能有孩子这件事,随着岁岁的出现,谣言不攻自破。

    再加上这几年里,兰婷偶尔也会带着岁岁一起出去玩,一看就知道岁岁能接受兰婷。

    这种情况下,他们在一起也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

    岁岁的生日宴会每年都会大办,也是一个难得交际的机会。

    在进入小学后,岁岁和兰泽两个人依旧是最好的朋友。

    兰泽的继父就连这种生日宴会的请柬都拿不到,幸好有岁岁专门给好朋友送上请柬。

    在豪门里,兰泽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孩子这一点也不重要,他跟岁岁之间的关系好,能帮着他们搭上陆家,他继父就十分乐意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疼。

    或许是因为从小家庭遭遇巨变的原因,兰泽很清楚继父对他的感情从来就不是真的,更清楚继父之所以愿意对自己那么好到底是因为什么。

    明明兰泽和岁岁两个人年龄差不多大,可兰泽一直都是以哥哥的身份来照顾岁岁。

    生日宴会还没有开始,岁岁无聊坐在秋千上面晃。

    头一次听爸爸说要给他举办生日宴会的时候岁岁觉得挺新鲜,可随着次数一多,实在是有些烦了。

    每次参加这种宴会,爸爸都要他当一个温和有礼貌的小绅士。

    绅士不绅士的岁岁不太懂,他只知道自己每次脸都会笑酸。

    兰泽坐在旁边的一个秋千上,两个人一前一后轻轻晃着。

    就在这时,几个看起来要比岁岁大上几岁的小朋友凑到了他们身边,其中一个小女孩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

    “你就是陆岁宴吗?”

    “对呀~”

    “你为什么不讨厌你的后妈呢?我就很讨厌我的后妈,在我后妈来了家里后,爸爸和爷爷奶奶都不疼我了。”

    岁岁已经不记得自己被问过多少次这种问题了,很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

    “我就是不讨厌兰阿姨啊,兰阿姨真的很好!”

    陆识将兰婷承诺的股份转移到岁岁名下后,每年的分红陆识都会让岁岁知道。

    就屏幕上面的那么多个零,岁岁要数好半天才能数清楚。

    兰阿姨勤勤恳恳努力工作,他什么也不干就能收钱。

    他简直爱死兰阿姨啦!

    等那些小朋友走后,兰泽看向岁岁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

    父母再婚,上一任婚姻里留下来的孩子似乎就会变成耻辱的象征,疏忽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情而已,兰泽对这一点深有体会。

    兰泽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在岁岁面前说那个兰阿姨的坏话。

    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这个说法兰泽并不赞同,毕竟孩子跟后妈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亲爸才是第一责任人。

    将原本应该亲爸来承担的责任推到后妈的身份,由后妈来承担所有的骂名,亲爸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兰泽一直觉得,如果真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那也是因为父亲本身就不靠谱。

    陆叔叔跟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相信陆叔叔是真的喜欢岁岁,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爱岁岁。

    岁岁的生日宴会正式开始,在开场时岁岁拉了小提琴。

    陆识的确打算借着儿子这次的生日来澄清一件事,不过不是别人猜测的婚讯。

    现在兰婷已经凭借着自身实力在公司里站稳脚跟,陆识并不打算任由外人误会太长时间。

    所以很干脆的告诉了那些好奇的人,他跟兰婷之间就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而已,并不掺杂任何的暧昧。

    不少宾客在听见陆识这么说后,几乎下意识就想去看兰婷的脸色。

    都已经三四年了,没多少人愿意相信他们之间真的清清白白。

    兰婷并不像别人认为的那样失态,反倒是握住手上的高脚杯朝着陆识的方向遥遥一敬。

    红唇勾起,落落大方。

    两个同样自私冷漠理智到极致的人是不适合在一起的,他们甚至根本没办法产生任何的暧昧。

    他们会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但绝对不可能擦出一点爱情火花

    在把巨大蛋糕上的蜡烛点亮后,有侍者拉上遮光窗帘,熄掉大厅的灯。

    岁岁走到蛋糕前双手合十,许下了自己的生日愿望。

    【希望爸爸长命百岁,赚好多好多的钱给我花!】

    在等到生日宴会结束后,岁岁伸手揉了揉自己笑到酸痛的脸部肌肉。

    晚上回到老宅,陆识洗漱过后躺在床上看手机,突然听见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抬起头一看,岁岁毛茸茸的脑袋狗狗祟祟探了进来。

    “爸爸。”

    “嗯?”

    岁岁手上还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快步跑到床边,把爸爸往旁边推了推,将自己的卡通毛绒小枕头摆在旁边,动作迅速往被子里面钻。

    在岁岁上大班的时候,他就认为自己已经是一个大朋友了,自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睡觉,当一个独立自主的宝宝。

    在刚跟岁岁分开睡的那段时间,陆识一直觉得自己心里面空落落的,经常半夜跑到岁岁的房间里看看他睡熟后的模样,顺便伸手帮他盖好被子。

    时隔这么久后,岁岁终于又钻到了他的床上。

    “爸爸,明年我可以不办生日宴会吗?”

    “为什么?不喜欢吗?”

    “嗯,不喜欢,我们可以把办生日宴会的钱,请山区的小朋友们吃饭和小蛋糕。”

    “这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陆识伸手揉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岁岁还像是小时候那样习惯性朝着爸爸蹭蹭。

    “爸爸,兰阿姨还会帮我赚钱吗?”

    “会的,只要你不打算把股份卖掉,那她每天都有在帮你赚钱。”

    “兰阿姨真好!”

    “只有兰阿姨好,爸爸就不好了?”

    岁岁本来想点头的脑袋瞬间僵住,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用力摇了摇头。

    “不不不,兰阿姨真好,曾爷爷最好,爸爸最最最好。”

    几年前陆识还能被岁岁这些话骗到,可现在他只觉得岁岁的心像是一个榴莲,每一根刺上面都站着一个最好的人。

    陆识已经渐渐酝酿出了困意,床头灯带散发着柔和的微黄光芒。

    岁岁扭头看了一眼爸爸,发现爸爸眼睛睁的不是很大,急忙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醒一醒,爸爸,我还没有说完。”

    “嗯?那你还想说什么?”

    就连岁岁一个小朋友都觉得很累,陆识这个成年人只会比他更加疲惫。

    可看岁岁现在亮晶晶的眼睛,陆识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应付他。

    “爸爸,我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爸爸,你的钱以后是不是都给我?”

    “对,都给你,但是我现在还不想死。”

    陆识早就已经习惯了他儿子的语出惊人,提前预判了他儿子可能会说出来的话。

    “当然,我爸爸长命百岁!”

    确定岁岁不是童言无忌盼着自己死,陆识的心稍微放了放,继续问道:

    “那你想到的是什么事情?”

    “既然爸爸的钱以后都是给我的,那爸爸,你现在算不算是吃我的,喝我的,还想揍我?”

    第33章 豪门继承人龙傲天13【完】

    陆识对上儿子清澈干净不掺杂丝毫杂质的眼眸, 活动了一下关节处。

    “前面两点还有待商议,但最后一点说的不错。”

    意识到爸爸要动手揍自己后,岁岁反应速度飞快, 攥紧被子扭动身体转了几圈,迅速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

    陆识只感觉到自己身上一空, 下一秒就一点被子不剩。

    “打不到我叭~”

    从被子里传出岁岁闷闷的声音, 陆识伸手毫不留情的将被子剥开。

    小孩子的力气自然没办法跟一个成年男人抗衡,很快岁岁就失去了保护自己的外壳。

    抱紧自己怀里的玩偶,有些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不是君子,我是你爸。”

    “呜呜,退一万步来讲, 我就不可能是爸爸吗?”

    回答岁岁的是落在他屁股上狠狠的一巴掌, 疼的他嗷一声就抱着小枕头跑回了自己的卧室里。

    没多久,陆识就推开了他卧室的门, 走到床边站定。

    虽然穿着的是拖鞋, 但是岁岁还是能听见他的脚步声, 闭上眼睛直接装睡。

    “我听说小朋友在睡着后都会翘二郎腿。”

    岁岁听见这句话生气睁开了眼睛瞪了爸爸一眼, 怨念满满地开口道:

    “你看我像傻子吗?”

    “不像,往里面挪一挪。”

    孩子长大了会有独立的想法很正常, 但并不影响偶尔还是想黏一下父母。

    陆识在把岁岁给气走后就后悔了,他想当一个可以跟孩子交心的父亲,参与岁岁全部的成长过程, 努力避开他亲生父亲在他成长过程中做出来的种种。

    “不要, 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

    好歹也是个小学生了, 如果被爸爸打屁股这件事让他小伙伴知道了的话,那他脸根本没地方放!

    陆识干脆弯腰把岁岁抱起来丢到一边, 熟练钻到岁岁的床边躺下,又把他的毛绒小枕头给抢了过来,岁岁成功被气的哇哇乱叫。

    “好了,睡觉,明天带你去游乐场玩。”

    岁岁随便抓了一只玩偶过来,用玩偶的腿当枕头用。

    “不要,我已经是小学生了,才不要这么幼稚呢。”

    陆识向来尊重孩子的意愿,在岁岁那么说后从善如流改了口。

    “那带你去图书馆还是艺术馆?”

    “游乐场。”

    说完后岁岁就把脑袋埋到了被子里面。

    一直等到岁岁呼吸声变得均匀,陆识这才伸手帮他把被子往下面拉了拉,确保他不会被闷到。

    ……

    在陆识的呵护下,岁岁按时长大,成长为了一个十分出色的少年。

    陆岁宴上初二的那年,陆老先生在睡梦中安然离世,无病无痛,享年一百零五岁。

    陆识像是岁岁的这个年纪,他爷爷已经给他请家教学习商业上的一些事了,在管家跟陆识提起这个问题的时候,陆识到底还是没忍心点头。

    精力是有限的,如果现在就给儿子安排那些课程的话,难免要牺牲掉很多他的课余时间。

    比起学习这些,陆识更愿意让他儿子好好享受下青春。

    就连兰泽都被母亲要求学习,只有陆岁宴一如既往的泡在画室里。

    从小到大陆识给陆岁宴请过很多个老师,也在尝试着培养他的许多爱好,最后坚持下来的也就只有绘画这一样。

    这天周五,陆识难得有了空闲,亲自到学校里打算接儿子回家。

    他站在画室的窗口外,盯着教室里坐在画板后面的儿子看。

    陆岁宴身上穿着这个学校的校服,修长手指握住画笔,沾了一点颜料后在画纸上面涂抹。

    由于过于专注,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微冷。

    跟陆识最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相似的长相,让他属于那种在人群中也会被人第一眼看到的耀眼存在。

    在岁岁低头蘸颜料的时候,注意到了站在窗外的父亲,急忙起身朝外走。

    “爸,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接我?”

    “公司不忙,还没画完吧,不用着急,我可以慢慢等你。”

    “嗯。”

    陆岁宴继续完成未完成的画作,陆识进入画室里随便找个凳子坐下,盯着岁岁认真作画的侧脸出神。

    将一个人类幼崽从还不到他腰的高度,养成现在这副模样,陆识心里面很有成就感。

    陆岁宴把画画完后,跟着陆识一起回了家。

    “爸,我想吃张妈做的卤水鸭。”

    “我早就跟张妈说过了,还有你爱吃的其他几样。”

    “哦,我这次考试进了年级前二十。”

    陆岁宴看似只是随口说出了这句话来,实际上在说完后眼神就一直盯着爸爸看。

    陆识也没辜负他的期望,伸手狠狠揉了一把他的头。

    “我儿子可真厉害。”

    “爸,摸脑袋长不高!”

    “就你现在长这么高也差不多了。”

    “那你摸吧。”

    ……

    陆岁宴对画画这件事不是一般的感兴趣,陆识就帮他请了很有名的绘画大师给他当私人老师。

    在高三那年,陆岁宴就跟他父亲坦白,他以后想当一名很出色的画家。

    换句话来说就是他对继承家业这件事不感兴趣。

    陆岁宴是考虑了很长时间后才把这件事跟他爸说的,毕竟他很清楚他爸就他这么一个儿子。

    再加上陆识从小到大没少在他儿子面前念叨,等以后整个陆家都是给他的。

    陆识在听完他儿子说的话后,沉默了一会儿才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沙发。

    “坐着说。”

    “爸,我都这么大了,你应该不会再跟我动手了吧?”

    “不会,你愿意好好跟我说,我很高兴。”

    听到这里,陆岁宴才放心在陆识的旁边坐下,将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在较长的假期里,陆识偶尔也尝试过给儿子安排商业上的课程。

    岁岁在这件事情上似乎毫无天赋,也并不感兴趣,这是陆识一早就接受的事实。

    只是没想到,岁岁会这么直接的跟自己说。

    陆岁宴说出了一连串的话,低头喝水润喉时,陆识像他还小时那样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妥协地轻叹了一声后说道:

    “岁岁,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去做的事情,爸爸永远是你的后盾。”

    现在的陆识风华正茂,继承人并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考虑的事。

    虽然陆识原本的安排都被儿子的突然坦白打乱,但是现在调整也能来得及。

    陆岁宴伸手抱住了他爸的胳膊,开心的眯起了眼睛。

    “爸,你可真好啊。”

    高三结束的暑假,陆岁宴的一幅作品在某个国际性赛事中获得了金奖,同时获得了一个评委老师的赏识,跟着老师一起去了国外留学。

    他在绘画这件事上十分有天赋,无数老师都夸过他的画作有灵气。

    陆识原本还抱着或许等儿子稍微长大一点会改变想法的希望,可随着岁岁在绘画界的名声越来越响,只能摁下自己这不切实际的幻想。

    在陆识六十五岁的那年,他不得不开始考虑起继承人的问题。

    陆岁宴一直热衷于去各地采风、绘画、办画展,身边根本没有可能发展感情的异性,让陆识原本打算教孙子的念头也不得不放弃。

    本世界里的龙傲天陆识为了给孩子做一个好榜样,除了收拾陆小叔和陆父的手段稍微有些残忍外,其他堪称是无可挑剔。

    根据系统的数据测算,等到这次任务结束后,评级应该能达到A。

    陆岁宴本体是一根人参,人参繁衍的方式并不依靠感情,哪怕穿越到小世界里来也是一样。

    为了解决掉这个麻烦,系统又故技重施,忙活好几天捏出来了一个跟陆岁宴现在长相很相似的小宝宝。

    陆岁宴随手就把这个孩子丢给了父亲,自己转头又飞往了下一个国家。

    或许是因为陆识自己身体上的缺陷,所以导致他格外喜欢人类幼崽,看儿子一直没有结婚的意思,陆识心里面简直不是一般的失望。

    现在可可爱爱的一个孙子被送到了面前来,让陆识瞬间回想起岁岁刚到自己身边来的模样。

    陆识之前动过想要收养孩子的念头,从孤儿院或者是陆家里选。

    但是奈何白眼狼的事情屡见不鲜,陆识压根儿就不敢拿自己儿子以后的生活去赌收养孩子的良心。

    有这个一看就知道是他们陆家的孩子在,陆识毫无顾忌的培养他。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这个孩子很聪明,不管什么事情都是一学就会。

    为了能多教育孙子一段时间,陆识固定时间体检,坚持健身,中医养生,身体十分健康,最后活的甚至比陆老先生还要长一点。

    陆岁宴在这个世界里活到了八十九岁,意外摔了一跤后在医院里躺了几天。

    陆识突然得知儿子离世的消息,根本不愿意接受现实,难受了好长时间才在孙子的陪伴下操持儿子的葬礼。

    等葬礼结束,陆识回到了陆家老宅,让管家把一个电脑拿出来,上面记录着岁岁从小到大的照片。

    小小一个奶团子慢慢长大,长成风姿绰约的少年,意气风发的青年,再慢慢变老。

    在整个葬礼的过程中,陆识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可现在偌大的客厅里面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眼泪才顺着眼角滑落,顺着满是皱纹的脸往下滑。

    陆识身体原本十分硬朗,由于儿子走在自己前头这件事让他太伤心。

    改立遗嘱后,在一年后也离世了。

    ……

    任务结束,系统看见电子屏幕上面一个闪烁着金光的S,差点没激动到蹦起来。

    这是什么?S评级!!!

    苍老的陆岁宴被带到清除记忆情感的治疗仓内,随着记忆和情感的剥离,原本苍老的面容又重新变回了年轻的模样,最后变成一根白色的萝卜,仓门才打开。

    系统简单跟这根胖萝卜说清楚情况,就将他送到了等待的空间内。

    小萝卜前脚才刚走,系统就看见一团金光飘到了他面前来,上面写着五个字:父亲的馈赠。

    【沟通】

    经过上一个世界后,系统多少也摸出来了一些规律,明白这些馈赠都是来自龙傲天父亲觉得崽崽身上并不具备的特质。

    251默默回想了一下上个世界的任务过程,难不成岁岁有什么地方跟陆识沟通的还不够好?

    那明明就是个小话痨!就连系统偶尔都会觉得有点烦。

    反正是上一个亲爹给他的东西,系统也不管小萝卜需不需要。

    新的任务世界背景在古代,龙傲天主角是赫连君泽,生母是胡姬,陛下酒醉后宠幸了他的生母,酒醒后随便封了个位份丢在后宫,再也没有问过她相关的消息。

    整个皇宫应该是天底下最擅长拜高踩低的地方,不受宠的胡姬就算再怎么貌美,也照样要忍受宫女太监的欺凌。

    一直到胡姬被诊断出有孕,待遇才稍微好了一点。

    陛下后宫的女人和孩子不计其数,胡姬有孕并不算是一件特别稀罕的事。

    陛下不宠胡姬,可后宫中却有的是人想要朝着她动手,打着去母留子的目的,在胡姬孕期送了许多容易致人发胖的东西去。

    胎儿过大,胡姬难产,血崩身亡。

    拼了命才生下来的那个孩子,也因为跟生母胡姬一样有一双罕见的天蓝色眼眸被陛下厌弃,丢去了冷宫,只有一个哑嬷嬷照顾,艰难长大。

    由于赫连君泽幼时被宫女欺凌,这件事在他心中留下了非常严重的阴影,在他长大后依旧不近女色。

    没有能让崽崽穿过去代替的身体,系统就干脆按照赫连君泽的长相捏了一个身体出来。

    一回生二回熟,系统捏的轻轻松松。

    将小萝卜的灵魂引入他捏出来的这个躯体里,又将陆识的馈赠也塞了进去。

    251现在也有些好奇,陆识口中的沟通,在这根小萝卜的身上到底会变成什么模样。

    岁岁穿越到这个世界里的时间是龙傲天剧情的前半段,赫连君泽已经被接出了冷宫,封为安王。

    陛下在刚登基的那段时间里的确十分英明神武,可随着在位的时间越来越长,人也开始变得昏庸了起来。

    年龄渐长,难免疑心已经长大的儿子会惦记着自己屁股下面的龙椅,干脆就放任皇子们争斗。

    先是陛下最看重的太子在治水归来时遇到了刺客刺杀,尸骨无存,随后陛下最疼的二皇子在赈灾过程中被流民踩踏,断了两条腿,不良于行。

    争斗越来越激烈,原本皇上觉得不错的皇子非死即伤。剩下的几个要么年纪太小,要么就是天生愚钝。

    这时候,陛下才终于想到冷宫里还有胡姬生下的十二皇子,赫连君泽。

    异族血脉,不可入主东宫。

    陛下只封他为安王,让他代自己处理朝政,自己则是转头回到后宫里造人,想着再培养出来一个皇子。

    小萝卜过来的时候,刚好是陛下在朝堂上宣布未来将由安王代替自己处理朝政这个消息的点。

    古往今来,代替处理朝政的基本上都是太子。这个消息一传出去,赫连君泽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无数人都想抓住他的把柄。

    当岁岁有了脚踏实地的真实感时,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场景,就先闻到了一鼓奇怪的恶臭味。

    下意识伸手捂住了鼻子,睁开眼睛仔细观察了下周围。

    这周围的环境看起来明显都不太好,旁边还有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正坐在墙角处抓身上的虱子。

    岁岁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小手黑乎乎的根本看不出来本来颜色,脚上穿着一双草鞋,大脚拇指还露在外面跟他打了个招呼。

    在乞丐的眼里,他小脸也是黑乎乎的,震惊瞪大了眼睛的时候只有眼白是白的,看起来甚至有些好笑。

    浅蓝色的眼眸看起来十分特殊,只可惜在乞丐窝里根本无人在意。

    刚刚正在抓虱子的那个乞丐看见岁岁这副模样,嘴里叼着一根草漫不经心地说道:

    “小孩,快点出去掏钱吧,等会儿老大回来了,要是看到你一文钱都没有讨到的话,那你可就要遭殃喽。”

    说着乞丐踢了一脚放在旁边的破碗。

    “喏,你要饭的碗。”

    岁岁上前两步把那个破碗捡起来往旁边走,思考自己要怎么样才能讨到钱来。

    系统只管给崽崽捏一个身体出来,确保是龙傲天的亲生孩子。

    岁岁以什么样的时机和身份进入这个世界,那都不在系统可操控的空间内。

    当有外来者进入世界时,世界意识会自动补全部分内容。

    就比如说现在,岁岁穿越成了京城绑架案中同时被绑走,运气好因为高烧被乞丐捡了回去要饭的小乞丐。

    岁岁没用多长时间,就接受了自己现在是个小乞丐的事实。

    抱着破了两个豁口的碗,走在大街上用小奶音可怜巴巴地说道:

    “姑娘,行行好,赏窝两个金元宝叭。”

    “公子,好银一生平安,阔以给窝一个金元宝吗?”

    这么小的小乞丐,看外表确实挺可怜,有不少路人都懂了恻隐之心。

    奈何他一开口就是想要金元宝,让原本想施舍他一些银钱的人都熄了心思,脚步匆匆离开了岁岁身边。

    忙活了整整一下午的岁岁,最后还是走累了在路边蹲了一会儿的时候,有个善良的姑娘往他碗里丢了两块铜板。

    眼瞧着天马上就要黑了,岁岁抱着破碗往回走,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路口的一个乞丐。

    手上拿着一根很粗的棍子站在那里,让岁岁莫名有些害怕。

    看见岁岁回来,乞丐伸手夺走了那个碗,当看见里面只有两块铜板后,气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才两块铜板?明天你要是还只要了这么点东西的话,我就把你的腿给打断!”

    岁岁被吓得缩了缩脑袋,乖乖点了点头。

    像这样没要到多少钱的乞丐,晚饭自然是没的吃的,安安自己跑到水潭旁边喝了好几口凉水。

    他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小水壶,肚子里面装满了水,走两步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随便找了个墙角坐下,闭上眼睛睡觉。

    半夜时分,岁岁突然听见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火把的光芒仿佛照亮了整条巷子。

    之前看见的那个很凶的乞丐,现在被官兵押着,打头的官兵声音严肃。

    “说,前几天你们捡到的那几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京城中的拐子数量确实不少,但谁也没想到那群拐子胆大包天,居然拐到了侯府头上!

    镇国公府轮到现在这一代,就只剩下一根独苗苗,平常老太君疼小世子疼的跟眼珠子一样。

    谁能想到外出贪玩,居然会被拐子给带走。

    老太君哭天抢地,穿上命妇朝服就去了宫里,甚至还请出了先帝赏赐下来的免死金牌,才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娇生惯养的孩子们被拐子们一吓,路上就发起了高热,随便找了个地方丢弃,刚好被乞丐头子给捡了回来。

    包括岁岁在内的三个孩子都被官兵带了回去,连夜往京城赶。

    回到京城后,负责这件事情的官员正在一个孩子一个孩子的询问。

    孩子若是能知道自己是谁家的那当然是再好不过,如果不知道的话等天亮后再请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到这里来辨认。

    等终于轮到岁岁时,负责询问的官员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问道:

    “你是谁家的孩子啊?还记得你父母姓甚名谁吗?”

    “窝似安王府的宝贝蛋!”

    或许是因为上上个世界里许昼送给儿子的自信还在发挥作用,岁岁非常骄傲的喊出来了这句话。

    官员听见安王两个字被吓了一大跳,再看岁岁那跟安王一模一样的眼睛,差点没直接从椅子上面掉下来。

    什么?那拐子到底是长了多少个脑袋,拐走了镇国公府的独苗苗也就算了,就连安王府的小公子在其中?!

    如今整个京城中谁不知道,陛下属意立安王为太子,安王甚至已经提前代行太子之职。

    官员一刻钟也等不得,亲自带着岁岁到了安王府门口,让属下叩门后被请了进去。

    大厅点着烛火,岁岁默默把大脚指头往草鞋里面缩了缩,好奇盯着门口看。

    匆忙换上一身衣服起身的赫连君泽刚来到前院,就看见一个脏兮兮的小黑球朝着他狂奔。

    反应迟钝一瞬,小黑球就试图往他身上爬,激动无比的小奶音响起。

    “呜呜儿砸,窝终于找到泥啦!”

    第34章 皇子龙傲天1

    平白无故冒出来个爹?

    赫连君泽的脸一沉, 低头打算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小孩胆子这么大,当注意到那几乎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蓝色眼睛时,动作僵在了那里。

    就这短暂的愣神, 成功让岁岁挂到了他脖子上开始嗷嗷哭。

    “呜呜爹爹,爹爹哇, 窝种算是找到泥了哇!!”

    如今正值六月天, 岁岁这副脏兮兮的模样,在赫连君泽想把他拉下去的时候甚至下不去手。

    察觉到亲爹对自己的嫌弃后,岁岁哭声简直要把屋顶都给掀翻。

    赫连君泽抿直了唇,明显有些不悦。

    若是换做旁人,在察觉到安王殿下发怒后肯定会害怕。可岁岁非但没有, 甚至还张大了嘴巴想咬他。

    “呜呜爹爹抛弃窝也奏算了, 还,嫌弃窝, 呜呜呜。”

    “窝爹爹他不活辣!”

    明明寻常人哭天抢地都是说自己不活了, 可到这个小乞丐嘴里就是旁人不活, 刚好给赫连君泽透露出了一条信息:

    小乞丐怕死, 还不是一般的怕死。

    管家亲自将护送小乞丐回来的官员送出了门,留会客厅里赫连君泽和岁岁大眼瞪小眼。

    “谁派你过来的?”

    赫连君泽冷着脸询问, 视线在岁岁跟自己相似的眼睛上停留了很长时间。

    在京城中虽然极少看见异色的眼睛,但却并不是没有,想必幕后之人在这件事情上花了不少的心思, 才找到一个跟他眼睛颜色如此接近的孩童。

    流落民间的亲生子, 的确是一个很好接触他的方式。

    可这种事情,没人能比赫连君泽自己更清楚有没有。

    察觉到了亲爹对自己的怀疑后, 岁岁还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随后强迫自己腰杆子挺了挺。

    为了让自己的气势不弱于爹爹, 岁岁费劲爬到了凳子上面站好叉腰,小奶音气呼呼地说道:

    “滴血验亲!!!”

    摆在他们面前的,似乎确实只有滴血验亲的方式最靠谱,赫连君泽对侍卫说道:

    “竹倾,去取水来。”

    “是。”

    一碗清水被端到了桌子上,岁岁拿起银针对准自己的指尖轻轻扎了一下,挤出来一滴血滴进水里。

    扭头看向还站在那里的赫连君泽,脸上带着自认为十分和善的笑容,奶声奶气地说道:

    “爹爹,窝帮泥鸭~~”

    当赫连君泽伸出手,岁岁捏紧银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把他扎得嗷嗷叫的场景。

    实在没忍住笑出声的岁岁错过了最好的机会,赫连君泽拿起一边的银针刺破指尖。

    血滴入碗里后,以最快的速度融合在了一起。

    岁岁撇了一眼赫连君泽,选了个干净的椅子坐上去,翘起二郎腿嚣张无比地说道:

    “康,几道窝是泥爹爹了吧!快给大爷窝,上拆!”

    赫连君泽看了一眼竹倾,竹倾急忙朝着厨房的方向一路小跑,而他则是走到岁岁的旁边坐下,盯着岁岁咕噜咕噜转着的眼珠子看。

    一直到现在,赫连君泽依旧觉得整件事情都透露出一股荒谬感。

    由于实在是太晚了,竹倾只来得及端上来一碗粥再加上一叠小菜。

    刚才放到桌子上,岁岁就迫不及待握住了勺子,恨不得直接抱住碗,把粥全都倒进肚子里。

    粥还有些烫,饿极了的岁岁根本没有等下去的耐心,等粥进了嘴里后又被烫到龇牙咧嘴。

    赫连君泽看他这副模样,伸手把他的碗和勺子都拿了过来。

    饿到严重怀疑自己能吃下去一头牛的岁岁死死扒着饭碗不想撒手,只可惜小孩子跟成年人的力气差距太大,眼睁睁看着碗被抢走,急得眼睛一圈微微泛红。

    赫连君泽握住勺子,在粥碗里面轻轻搅拌了两下,舀起来等不烫了才喂给岁岁。

    “用膳不必着急,又没有人跟你抢。”

    岁岁嘴里认真嚼嚼嚼,对于赫连君泽后面一句话表示怀疑。

    但凡他把刚从自己这里抢走的碗放下来再说这句话呢!!!

    等赫连君泽将一碗粥全都喂到岁岁的嘴里后,依旧没有想清楚自己要怎么处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

    他从未同女子亲近过,自然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多出来这么大一个孩子。

    赫连君泽在其他事情上的确杀伐果断,可却很难朝着对无辜的稚子下手。

    哪怕……

    他极有可能是旁人的棋子。

    从小在冷宫中长大的赫连君泽生性多疑,一瞬间脑海中就闪过了好多种念头。

    等他回过神来后,岁岁已经靠在椅背上睡过去了。

    赫连君泽让王府上的嬷嬷把这个孩童先抱到一个院子里休息一晚,等明日他睡醒后再带他沐浴,给他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左右不过就是一个孩子而已,养在安王府上,这点银子他还是能出得起的。

    处理完这件事后赫连君泽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可他还没有来得及睡下,竹倾就在门外说道:

    “殿下,照顾小公子的嬷嬷派了人过来,说是小少爷将粥全都吐了出来,还有些发热,可要请大夫?”

    “去请。”

    幸好赫连君泽衣服尚未脱,径直朝着那个院子走去。

    王府上本来就有两位大夫,很快就被请到了这里,手指搭在岁岁的手腕上,几息时间过去后起身朝着王爷行了一礼,这才开口说道:

    “王爷,小公子是用了些不太干净的东西,再加上饥饿的时间太长,骤然间吃的东西太多,一时间撑着了,再加上受到了惊吓才会这般。老朽给他开两副药,服下后再睡上一觉就好。”

    赫连君泽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小乞丐,一点也看不出来曾经在他面前时的嚣张模样,红着眼睛简直不是一般的可怜。

    “呜呜爹爹。”

    听见岁岁带着哭腔的声音,赫连君泽伸手将他的手握在掌心。

    “嗯,爹爹在。”

    一直折腾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赫连君泽索性直接收拾收拾去上朝。

    下朝后又去了书房里,帮父皇处理那些奏折,一直等到黄昏时分才归家。

    走到大门口,赫连君泽想到了家中多出来的那个小孩,脚下步伐开始变慢了许多。

    在没有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赫连君泽并不想跟那个孩子见面。

    岁岁也没心思去找亲爹,生病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昏昏沉沉的身上没什么力气。

    岁岁从来没有想过,那些好好的中草药加上水一熬,煮出来的东西居然会如此难以下咽。

    这天上午,在大夫过来给岁岁把脉时,岁岁没按捺住心底的好奇开口问道:

    “药药,都肉什么呀?”

    大夫听见岁岁问的话,看了他一眼后收回手才淡淡回答道:

    “老朽劝小公子的好奇心还是不要太重,真知道这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了,小公子可就未必能喝得下去了。”

    岁岁向来是一根听话的小萝卜,哦了一声乖乖点点脑袋。

    最初岁岁只是因为那晚的事情才要喝点苦药,可等他的情况好转后,大夫又说他的身体有些虚弱,需要好好养着。

    毕竟是初来乍到,还没来得及好好跟亲爹培养一下感情,岁岁也就只能乖乖妥协。

    曾经他是一根活泼开朗的小萝卜,得知天天都要喝苦药后他变成一根整天拉着脸的老萝卜。

    最让岁岁郁闷的是一连好多天,他连爹爹的面都没见过。

    天还没亮赫连君泽就要去上早朝,偶尔就连天全黑了都还没回府,跟岁岁的时间正好岔开。

    陛下如今岁数已经不小了,根据太医所说,在这个年纪若是还想让后妃有孕,那就需要好好保养身体,不可过于操劳。

    一心只想再造个继承人出来的陛下,就将所有琐事都推给了赫连君泽,自己则是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妙龄少女入后宫。

    为了求子,甚至还在民间寻找那些生育了儿子的妇人。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王府绣娘又新给岁岁做了一身翠绿色的衣服。

    翠绿色比较挑人,穿在岁岁身上将他奶白色的肌肤衬得十分白皙。

    将养了这么长时间后,脸上也多出了些肉感,头发简单束起,有些散在肩头。

    基本上只要是见了安王的人,都不会怀疑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虽然赫连君泽并没有将岁岁的身份公开,但是府上的人基本上都拿岁岁当小主子来看待。

    京城中其他像安王这般大的皇子,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

    可安王从未展露过任何想要娶妻的意图,就连通房侍妾都没有一个。

    再加上平日里安王极少在府上久留,如今多出来一个小主子,府上下人伺候地无比尽心。

    就算小主子的生母不明,那也是王爷如今唯一的子嗣。

    王府上的下人们最擅长揣摩主子的心思,虽说殿下的确事多,但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都没空跟小主子见上一面。

    如今这副模样,也就只有一个可能:

    殿下不想见小主子。

    所以平日里面对岁岁提出想去见见爹爹的要求时,照顾他的嬷嬷基本上都是连哄带骗,直接把那件事给糊弄过去。

    可今天不行,穿上一身漂亮新衣裳的岁岁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见爹爹一面。

    这么可爱的宝宝,如果爹爹不来看上一眼的话,那爹爹肯定要惋惜到就连大半夜都睡不着!

    在王府门口站了一会儿,年纪小的岁岁就有些扛不住,嬷嬷搬了一张小椅子过来让他坐着等。

    幸好今日赫连君泽回来的比较早,下马后看见坐在大门正中央的小萝卜头,赫连君泽冷着一张脸朝着他走过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爹爹。”

    “等我做什么?”

    “爹爹,康窝新衣。”

    夏日有些闷热的晚间,岁岁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衣服看起来的确十分清新,赫连君泽也随口夸了一句。

    “不错。”

    “不戳,那奏让爹爹抱抱窝。”

    岁岁朝着赫连君泽伸出了双手,眼巴巴盯着他看。

    赫连君泽并不擅长跟孩童相处,下意识往后面退了半步。

    岁岁从来不介意这些小事,忙不迭迈着小短腿又往前面跑了好几步,干脆伸手抱住了爹爹的小腿。

    “抱抱抱抱。”

    赫连君泽被岁岁磨的没了办法,只能把他抱了进去。

    一路上岁岁都像是一只骄傲的小公鸡,伸手搂住爹爹的脖子开心贴过去蹭蹭,没忍住还在他爹爹的侧脸上吧唧亲了一下。

    孩童的嘴唇很软,带着些许濡湿,吻上来的时候让赫连君泽脚步猛地一顿,诧异扭头盯着他看。

    岁岁侧过头,将自己肉嘟嘟小脸蛋递到赫连君泽的面前,十分大方的开口说道:

    “亲叭,不要客气~”

    “不。”

    赫连君泽毫不犹豫的拒绝,让岁岁还以为他是在害羞,干脆用自己的脸对准他嘴唇蹭了一下。

    四舍五入,就等于是爹爹亲了他。

    “爹爹,泥,好忙噢。”

    “窝有,一、二、三……好多好多天,木有见到爹爹。”

    岁岁试图掰着手指头跟爹爹算账,掰了两下后意识到自己实在是算不明白也就只能作罢。

    “嗯,公事很多。”

    “那爹爹晚上陪窝睡觉觉吧。”

    “为何?”

    赫连君泽从来没有照顾孩童的经验,自然也不明白岁岁哪里来的这么多要求。

    “一个睡睡,害怕,半个睡睡,也怕怕。”

    “我不是让嬷嬷去照顾你了么?”

    莫非是嬷嬷照顾的不够精心?赫连君泽在心中记下,打算让竹倾去敲打一下在他身边伺候的人。

    岁岁只是单纯想粘着爹爹,并不希望无辜人受牵连,果断摇了摇头吐槽道:

    “嬷嬷,太老啦!”

    “那我再让人去给你找两个丫鬟,如何?”

    “欢欢,太嫩啦!”

    “那侍从。”

    “太大啦!”

    “书童。”

    “太丑啦!”

    赫连君泽一看岁岁这副模样就知道他纯粹是在瞎编,脸色冷了下来。

    之前他去参加一场宴会时冷了脸色,宴会上的孩童都被吓得大哭。

    倒也没指望能把岁岁吓到,只希望他能安静一点。

    岁岁盯着爹爹的脸看了一会儿,越看就越是觉得不满意,干脆就自己动手稍微改了改。

    食指戳着爹爹的嘴角,微微往上面扯了扯。

    “笑,爹爹笑。”

    说话间就已经到了赫连君泽的院子,岁岁两条小短腿默默把爹爹夹紧了点,摆明了就是想耍赖。

    “下来。”

    “不,窝揍似不。爹爹凶窝,坏爹爹。窝不森气,好睡睡!”

    比起在朝堂上,其实赫连君泽已经尽量放软了态度,可岁岁依旧不满意。

    像是一条灵活无比的泥鳅,在赫连君泽怀里扭来扭去,又确保自己不会下去。

    第一次见到爹爹跟第二次之间隔着的时间太长,岁岁根本就舍不得撒开手,很干脆就赖在了赫连君泽的身上。

    “爹爹,爹爹!”

    “嗯。”

    “你次饭饭了咩?”

    “并未。”

    岁岁听见这句话后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用小奶音一本正经地说道:

    “竹倾,传膳!多上点,本王鹅子耐次的菜!”

    等了一会儿后,门外才传来竹倾强忍笑意的声音。

    “是,殿下。”

    赫连君泽在凳子上坐下,岁岁顺势趴在他肩膀上,小嘴叭叭个不停。

    “爹爹,明天,带窝一起鸭。”

    “不行,上朝的时辰太早,你起不来。”

    “那揍把窝被只也带上吧!”

    “不妥。”

    “呜呜,可似窝,摘家里,想爹爹哇,想的呜呜哭。”

    岁岁不满噘着嘴,跟爹爹诉说自己心底的委屈,赫连君泽听完后还真就动了一点恻隐之心。

    当看见一个长相跟自己无比相似的孩童,坐在自己怀中撒娇时,真的很难无动于衷。

    若非是因为岁岁说的这件事太离谱,赫连君泽绝对忍不住答应。

    虽说如今朝堂之事都是由赫连君泽来处理,但是陛下依旧将权利牢牢攥在掌心里。

    有不少人都在紧盯着赫连君泽,试图找出他的错处来,他绝对不可能将这么大的把柄送到旁人手上。

    “爹爹,泥心肠,好硬哇。”

    “呜呜,冷酷无情爹爹,可怜无辜睡睡。”

    一直等丫鬟们将晚膳端上来,岁岁的注意力才终于转移到这些美味无比的食物上。

    猛吸了一口食物散发出的香味,悄悄吞咽了一下口水。

    怀里抱着一个软乎乎的奶团子,赫连君泽只觉得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有些无所适从,刚好借着用膳的借口催他快点下去。

    “去旁边坐着,让嬷嬷喂你。”

    “就摘这里,爹爹喂窝。”

    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算是很长,但是赫连君泽多少也能摸出来这个小家伙的想法,干脆就放弃了跟他沟通。

    “鸡有腿腿,来一口。”

    “内个哇,丢我嘴里来!”

    “介个,窝也想尝尝。”

    “……”

    等赫连君泽终于将这个小家伙投喂完毕,大概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吃饱喝足的岁岁也照样不乐意下去,就赖在赫连君泽的怀里,他只能用这样别扭的方式随便吃了点。

    就依照着岁岁这样的黏人架势,费劲来到了爹爹的院子里,当然不可能轻轻松松就这样离开。

    赫连君泽借着自己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的借口去了书房,岁岁也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一起走了进去。

    甚至还指挥竹倾帮他搬一张高一点的椅子过来,好方便他看看爹爹都做了些什么。

    下午岁岁睡了午觉,现在倒也不觉得困,反倒是忙了一天的赫连君泽想休息,扭头朝着竹倾使了个眼色。

    没一会儿,平常照顾岁岁的那个老嬷嬷就过来了。

    岁岁一看见老嬷嬷的脸,果断扭头就扑到了爹爹的怀里,像是一只八爪鱼牢牢赖在赫连君泽的身上,反应力简直快到让人震惊。

    “小少爷,到了该就寝的时辰了。”

    “不,不要,窝不要,窝跟爹爹睡,爹爹,害怕。”

    哪怕赫连君泽就在旁边,也丝毫不影响岁岁睁眼说瞎话。

    “王爷还有公事要处理呢,小少爷听话,可莫要打扰到王爷了。”

    岁岁一头将脑袋埋在了赫连君泽的怀里,甚至根本就不愿意再多说一句话。

    等赫连君泽沐浴更衣后,他的床上已经有一个小家伙在那里等候多时。

    岁岁看见爹爹过来,还特意往旁边挪了挪,确保给爹爹让出了足够宽敞的空间。

    赫连君泽在床上躺下,盯着岁岁的眼睛出神。

    他派了不少人去调查这件事,但一点可疑的东西都没查出来,这个小家伙仿佛是凭空出来的一般。

    “爹爹,窝也几道窝好看,泥不要一直康窝哇,窝害羞喔。”

    说完后岁岁伸手捂着脸,往爹爹怀里钻了钻。

    赫连君泽抿直了嘴唇,所有的思绪都被打乱,压低声音问道:

    “你娘呢?到底是谁派你过来的?”

    “窝不几道哇,窝寄几来哒,找爹爹可辛苦啦!”

    在岁岁把这句话说完后,猛地意识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瞪圆了眼睛盯着赫连君泽,小奶音被他喊劈了叉。

    “泥不相信窝似泥鹅子哇!!!”

    赫连君泽从未同女子亲近过,自然能确定这并非是自己的亲生子。

    可看岁岁现在这副模样,却莫名有一种想否认的冲动。

    他的短暂沉默落入岁岁眼里就是默认,岁岁气得一脚踹开被子站了起来。

    “呜呜,那窝不当泥鹅子啦,窝要出去要饭!”

    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两个铜板买两个包子也够他凑合一天,说不准还能混个丐帮帮主当当。

    “京城中不允许要饭。”

    “那,窝去做点,小森意。”

    每当遇到跟这个小家伙有关的事情时,赫连君泽都控制不住顺着他的思绪往下说。

    尤其是看岁岁一本正经说他要做点生意的时候,没忍住开口提醒道:

    “做生意那是需要本钱的,你有本钱么?”

    岁岁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衣兜,小嘴一瘪,脑袋瓜转的飞快。

    “窝去做,无本森意。”

    “嗯?”

    “两块铜板,揍可以摸一摸,安王殿下宝贝鹅子的脑袋!”

    灵机一动冒出来的这个念头,岁岁越想就越是觉得不错,嚣张无比插个腰,骄傲无比的说道:

    “泥,不爱窝,窝揍去外面,把泥的脸,统统丢光!”

    第35章 皇子龙傲天2

    赫连君泽自然不可能被岁岁这些幼稚的手段威胁到, 可看他嘚瑟的模样实在是可爱,索性就起身将他头揉了个痛快。

    原本被嬷嬷梳好的头发,在赫连君泽的手下被揉成了鸡窝。

    岁岁顶着乱糟糟的头发, 放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头,肩膀一耸一耸, 差点把自己气成一只河豚。

    忍了又忍, 忍无可忍,哇一声开始干嚎,生气给了爹爹两拳。

    “你揉窝脑袋,好多好多吃!”

    “给钱,必须给钱哇!!”

    就岁岁现在狼狈又可怜的模样, 看起来简直要比之前更加有趣, 赫连君泽索性就起身去找了个金元宝出来,在岁岁面前晃了晃。

    岁岁的哭声瞬间止住, 眼睛直接看直了。

    不等赫连君泽开口, 就自己扑上去把金元宝给抢了过来, 先是亲了一下, 又抱在怀里开心滚了两圈。

    活脱脱就是个小财迷。

    赫连君泽明日还要上早朝,压低声音哄着岁岁安生睡觉。

    怀里揣着一个大大的金元宝, 岁岁甚至能清晰感受到金元宝压在自己身上时沉甸甸的感觉,他决定自己应该给金元宝一个面子,乖乖伸出小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爹爹~”

    “嗯。”

    赫连君泽下意识的回应, 成功就让岁岁自己把自己给哄好。

    他喊爹爹, 爹爹答应了,说明爹爹在潜意识里面非常想当他的爹爹!

    抱着这样的一个念头, 岁岁开心睡了过去。

    等第二天岁岁睡醒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已经能晒到他的屁股, 他默默往被子里面拱了拱。

    “小少爷,该起床用早膳了。”

    听见嬷嬷熟悉的声音,被子里面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伸出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次,什么哇?”

    大概摸清楚了小少爷性格的嬷嬷心里面自然能明白,现在自己说出来的答案,决定了小少爷到底会不会起床,所以她并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只是含糊不清说道:

    “厨房做了您最爱吃的几样。”

    最爱吃的?刚睡醒的岁岁脑袋瓜还有些迷糊,趴在那里琢磨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爱吃什么东西。

    他也很好奇自己最爱吃的是什么,急忙从被窝里面钻了出来,催嬷嬷快点帮他把衣服给穿好。

    当看见丫鬟端上来的几样后,岁岁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这就是他最爱吃的东西么?说爱吃那完全不至于,可如果说不爱吃的话,好像也有点喜欢。

    岁岁怀揣着一肚子的疑惑用完早膳,就开始在王府上溜达。

    等到了傍晚,这次不需要嬷嬷帮忙,岁岁自个儿就搬着一个小板凳坐在王府门口等,摆出一副势必要等待爹爹回来的架势。

    嬷嬷知道小少爷的性格执拗,认定了的事情旁人绝对没那么容易改变。

    急忙朝着门口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给王爷捎个信,问王爷能不能早些回来,总不好叫小少爷在这个地方干等。

    岁岁坐在小板凳上,一双手撑着下巴,眼巴巴朝着路口的位置看。

    不多时,赫连君泽归家,一眼就看见了还在那里等的岁岁,还没来得及开口,岁岁就先直接朝着他扑了过来。

    “呜呜爹爹,睡睡,想你哇!”

    “嗯。”

    赫连君泽牵着岁岁往王府里走,由于岁岁的腿短,所以他不得不放慢脚步来将就岁岁。

    一放松下来,岁岁就忍不住蹦蹦跳跳。

    “爹爹,带睡睡去,上朝!”

    “不行。”

    “睡睡想爹爹。”

    被拒绝的岁岁噘着嘴满脸不满,如果是其他理由也就算了,但他奶声奶气说想爹爹时,赫连君泽沉默了一瞬。

    良久后,才低声道:

    “那我忙完公务,会尽早回来。”

    “肉多找哇?”

    “尽量。”

    “哼!”

    没得到一个准确答案的岁岁自顾自将自己小手从爸爸掌心中抽出来,气鼓鼓闭着眼睛朝前走。

    完全没注意到拐角处的柱子,就这么直愣愣撞了上去,发出‘砰’一声响。

    岁岁接连退后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脑袋撞上去后瞬间空空,等回过神来后才想起来要抱住撞疼了的脑袋嗷嗷哭。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赫连君泽根本来不及反应,走到岁岁的面前蹲下,僵硬又笨拙的安慰道:

    “别哭了。”

    “呜哇啊啊啊。”

    泪水顺着白嫩的脸颊往下滑落,看起来简直不是一般的可怜。

    赫连君泽实在是哄不好他,索性就弯腰把他给抱了起来。

    在爹爹宽阔的怀抱里,让岁岁感到了安全感,哭声比之前小了许多,改为小声抽噎。

    竹倾请了府上的大夫过来,岁岁脑门上已经顶着一个大包,手上抱着一个铜镜,眼泪根本就止不住。

    “呜呜,窝不好看了哇。”

    “窝介个样只,还肿么啄,窝的无本森意哇!”

    赫连君泽因为他脑袋上这个被撞出来的包担心到不行,谁能想到岁岁心心念念惦记着的还是他那无本生意。

    低头用指腹将岁岁流出来的眼泪擦干净,低声跟他保证道:

    “放心吧,我不会把你赶出王府的,你不用去做那个生意。”

    “不把窝赶轴,又不是相信窝似你蛾子。”

    “相信,我相信,等你头顶上的伤好起来后,我就带你入宫去见父皇,在皇室玉谍上加上你的名字,再为你请封世子,如何?”

    赫连君泽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势力,自然不可能都是窝囊废。

    查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查出什么,就足以证明这个小孩应该不像他想的那样,是别人派过来的棋子。

    或许打小就是个小乞丐,招摇撞骗甚至骗到了他的头上来。

    赫连君泽现在已经不想再细究,一个小孩子而已,还翻不出来什么风浪,养着也没什么。

    “柿子?报吃,窝要金子!”

    大夫在过来的时候,正好能听见安王前面说的那句话,说不震惊那肯定是假的,但毕竟是在王府伺候了这么多年的人,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在给小世子检查头上的伤口时,大夫还看了一下小世子的脸色。

    果真是年纪小,不知道世子身份到底意味着什么。

    如今陛下看重安王殿下,殿下甚至代行太子之责。

    若是来日安王殿下登基,那这小世子,可就是未来的小太子。

    大夫想到这里,在给岁岁涂药的时候动作愈发轻柔。

    安王府上的大夫医术十分高明,在涂完药后疼痛感瞬间减轻了不少。

    为了方便让岁岁随时随地观察自己脑袋上大包的变化,赫连君泽还让竹倾去库房里面找出来了一面精致的小铜镜,好方便岁岁随时随地掏出来看看。

    岁岁一天要观察自己的脑袋八百次,希望能快点好起来。

    疼不疼的倒是其次,主要是他想进宫去看看皇爷爷。

    之前是因为赫连君泽一直不相信岁岁是他的孩子,所以岁岁才会喜欢粘着他。

    在赫连君泽说出那句承诺后,岁岁瞬间就变得惫懒了许多,更热衷于半躺在软塌上照镜子。

    额头上的那个大包只花了短短三天时间就已经消了下去,但还是要再涂抹几天药膏才能恢复如初。

    赫连君泽既然已经跟岁岁承诺,自然就不会食言。

    陛下虽然是将权利交到了赫连君泽的手上,但对这个儿子也并非是全然信任,朝堂上如若是发生了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赫连君泽还是要跟父皇汇报。

    这一日下午,在赫连君泽跟父皇说起朝堂上几件比较重要的事情时,陛下甚至还留了一个年轻貌美的美人在身侧伺候。

    陛下是真的老了,坐在龙椅上岁数大了就开始怕死,最近又招了不少的道士入宫来,说是想炼制什么长生不老药。

    服用之后,老态更显,靠在椅背上看起来明显有些精神不济。

    赫连君泽并没有说出什么陛下不爱听的话,将朝堂上的事情说完后,他犹豫了一下后将岁岁的事情坦白。

    大意就是寻回了一个流落民间的儿子,他打算等过上几日带儿子入宫来见父皇,顺便让儿子上一下玉谍,再请封世子。

    外人都以为陛下对安王殿下十分宠爱,他成为未来的太子是板上钉钉的一件事。

    实际上赫连君泽自己很清楚,他只不过是父皇手上一把比较好用的刀,做到头了也就只是一个王爷而已。

    不管心里面想些什么,表面上都不会暴露出太多。

    陛下在听见赫连君泽说想给他新找回来的儿子请封太子时,原本半眯着的眼睛才终于睁开,用审视的眼神盯着赫连君泽看。

    “老十二,我知道你一向都是一个做事稳妥的孩子,身份可曾查明?那孩子的母亲呢?”

    “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儿子,那不如干脆就让那孩子的母亲当你的正妃吧。”

    赫连君泽在跟父皇说这件事情之前,心里面就做好了足够的准备。

    “岁岁的母亲只不过是儿臣身边伺候的一个宫女,早些年被放出府,回到老家后在生下岁岁时难产去世,儿臣的确有意追封她为正妃,还请父皇下旨。”

    请封世子自然不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尤其是为庶子来请封世子。

    对于想要争夺皇位的皇子来说,妻族也是非常重要的势力之一,尤其像是赫连君泽这样本就没有母族的,妻族就更是重要。

    现在他愿意追封一个死去的宫女为正妃,等同于是自断一臂。

    皇上听完赫连君泽说的话后,脸上露出了格外真情实感的笑容夸道:

    “我知道,我儿向来都是有情有义,改日将那孩子带到宫中来,让我仔细瞧瞧。”

    “是。”

    事情也说得差不多了,皇上听赫连君泽说了这么多的事,本就觉得有些疲惫,摆了摆手让他退下,自己则是任由美人扶着自己往身后的寝殿去。

    等赫连君泽归家时,在路上看见有人卖糖葫芦,就让竹倾去买了一串,打算带回去给岁岁也尝尝。

    回王府后问了一下在岁岁身边伺候的人,才知道他去花园里喂鱼了,就直接转头又去了花园。

    如今这个月份,花园里面有不少漂亮且名贵的花,赫连君泽看见趴在石头旁边往池塘里丢鱼食的岁岁,将糖葫芦递给了他。

    “哇,谢谢爹爹!”

    “不必言谢。”

    赫连君泽依稀听自己一个下属提起过,他家孩子才三岁的年纪就知道臭美,整日里惦记着要将园子里最漂亮的一朵花摘下来插在头上。

    都是孩童,喜好大抵也都是差不多的,赫连君泽在岁岁开心咬糖葫芦的时候,状似不经意提起道:

    “王府中的花种类还是不够多,真要说起来的话,还是御花园里的花最好看,再过几日,我带你去看。”

    岁岁牙齿还咬在糖葫芦上面,听见爹爹这句话一时间忍不住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继续咬下去。

    他承认,这些花花看起来确实很好看,但是岁岁从来就没有盯着人家生殖器官看的爱好。

    听出爹爹说话时的语气中带着对花朵的赞赏,岁岁看向爹爹的眼神甚至都开始变得有些一言难尽起来。

    “怎么了?不喜欢么?”

    “嗯,窝不喜欢哇!”

    “那便罢了。”

    山楂球有些酸,岁岁只吃了两个就被酸的受不了,急忙将糖葫芦塞回了爹爹的手里。

    “睡睡追稀饭爹爹啦,都给爹爹次,睡睡先轴啦。”

    说完后拍拍自己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果断扭头就朝着长廊的方向走。

    赫连君泽朝着伺候岁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些追上去,可千万不能像上回那样把脑袋碰出一个大包来。

    等岁岁脑袋上一点也看不出来受伤的痕迹后,赫连君泽这才带着他入宫。

    换上新衣服的岁岁模样看起来格外神气,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脑袋靠到了爹爹的身上,小嘴依旧叭叭个不停。

    “爹爹,泥缩,皇爷爷耐睡睡么?”

    面对这个问题,赫连君泽对上儿子干净剔透的眼神,莫名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答。

    真心实意的疼爱那自然是没有,像是父皇那种人,他最爱的人永远就只有他自己。

    看在岁岁跟自己相似眼睛的份上,父皇肯定会装出几分疼爱出来。

    想到这里,赫连君泽轻轻点了点头。

    “会。”

    “哎,都阔以啦,睡睡有爹爹,爹爹追耐睡睡啦,对不对呀?”

    “是。”

    “没办法,睡睡就是介么,讨人耐的哇~”

    “嗯。”

    大部分时间里赫连君泽给出的回应都很简短,但好在这丝毫不影响岁岁小嘴叭叭的冲动。

    “车车,好晃哦,睡睡感觉,嘟嘟要被晃出来噜。”

    “睡睡不能啄摘爹爹腿上吗?”

    “阔以的吧?应该是阔以哒!”

    甚至不需要赫连君泽给出任何答案,岁岁就自顾自爬到了他的腿上,靠在他怀里瞬间就觉得舒服了不少。

    “爹爹,泥会不会嫌弃,睡睡话多哇?”

    “不会。”

    “哦,睡睡也不嫌弃爹爹话少嗷。”

    “嗯。”

    有岁岁在旁边说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话,很快他们就到了皇宫门口,在经过侍卫搜查后,赫连君泽带着岁岁往父皇的寝殿走。

    岁岁还没走多长时间就觉得有些撑不住,果断扭头直接抱住了爹爹的大腿,作势要往地上赖。

    赫连君泽伸出手死死扯住自己的裤子,冷声提醒道:

    “站起来!”

    语气太过于强硬,岁岁小嘴一瘪不太想起。

    “我抱你走。”

    “好嘞!!”

    岁岁用最快的速度爬了起来站好,等爹爹把他抱住,伸手搂住了爹爹的脖子,在爹爹侧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哎,爹爹好耐睡睡哦,几道睡睡不想轴。”

    爱不爱的就连赫连君泽自己心里面也不知道,但他清楚凭借这个臭小子的力气,自己的裤子能直接被他扯下去!

    “爹爹,皇爷爷为什么,不来见睡睡呢?”

    “因为那是陛下,一国之君。”

    “睡睡还似,爹爹的宝贝捏!”

    赫连君泽不知道要怎么跟岁岁说起君臣之别,就只能脸色严肃的提醒他不许再有这种想法,否则的话就要没收他的金元宝。

    一听跟自己的金元宝有关,岁岁瞬间懒得管那件事的答案到底是什么,皱着眉就乖乖点了点头。

    “嗷。”

    随着距离帝王的寝殿越近,空气中开始飘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寻常人都觉得这股味道难以忍受,可陛下却很喜欢闻,甚至夸这是道长们带过来的仙气。

    赫连君泽今日要带着儿子入宫这件事,已经提前同父皇说过,陛下专门等在那里接见。

    岁岁原本脑袋里还在回忆在进宫之前爹爹都教了自己些什么,可没想到进门时的门槛太高,他的小短腿迈不过去,就这么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给陛下行了个大礼。

    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岁岁也不敢像是王府中那样大哭。

    大眼睛里面酝酿着眼泪,勉强忍者不让眼泪跑出来。

    这动作成功让陛下觉得有趣,脸上的表情松动了些。

    岁岁生怕自己会做错动作,满脑子里都在拼了命的回忆,给陛下磕了一个头后就乖乖站在了爹爹的身边。

    陛下自从迷上了丹药后,就根本不愿意在这些小事情上面浪费掉太多的时间。

    见过岁岁后,将他上玉谍的事情简单吩咐了下去,又赏赐了些东西,就让他们走。

    顾及到岁岁在进门时摔了一跤,照顾赫连君泽把岁岁给抱了起来。

    岁岁搂着爹爹的脖子,在临走的时候终于大着胆子看了一眼爹爹口中不可冒犯的陛下。

    也就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坐在那里看起来老的格外明显。

    岁岁很快就失去了兴趣,转而开始好奇盯着富丽堂皇的皇宫看。

    毕竟是岁岁头一次到皇宫来,所有一切他都很好奇,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房子。

    “爹爹,好piu酿哇。”

    “嗯。”

    外表看起来自然是光鲜亮丽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也想往皇宫里面钻。

    “爹爹,为什么,睡睡不能住在介么漂亮的房子里?”

    “岁岁很喜欢这里?”

    “嗯,喜欢!”

    “日后说不准会有机会。”

    “好!窝知道,窝爹爹,已经摘努力啦!”

    岁岁似乎也意识到这句话不适合在皇宫中说,所以是凑到赫连君泽的耳边偷偷摸摸说出来的,饶是如此依旧让赫连君泽皱起了眉。

    岁岁知道爹爹皱眉是被自己惹出来的,所以他伸出小手帮爹爹把眉心的褶皱抚平,又凑上去吹了一口气。

    “不许皱啦,看的窝都有点,害怕!”

    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情,可听岁岁说话时的语气似乎又格外理直气壮。

    赫连君泽吩咐侍从将一些奏折带回王府看,好不容易到了皇宫门口,将岁岁送上了马车,心这才稍微安了安。

    驾车的车夫是自己人,赫连君泽在马车上倒是没有太多顾及,认真跟岁岁说起了道理。

    “日后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都不许说那种话,一不小心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岁岁伸出手抓住了嬷嬷帮自己竖起来的那一撮头发,然后又往爹爹面前凑了凑嘟囔道:

    “几道啦,睡睡几道啦,睡睡提着脑袋来见你啦!”

    上次赫连君泽在跟下属发火时说了一句,如果那件事没有办好的话,就让他提头来见,谁能想到被岁岁发现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此事非同一般,不可妄言。”

    赫连君泽的确是借着帮父皇处理朝政之事,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但他并不想让这么小的岁岁接触太多,更不希望他早早就失去了快乐。

    岁岁撇了一眼爹爹十分严肃的脸,难得觉得有些害怕,索性就把脑袋埋在了爹爹的怀里,小声嘀咕道:

    “窝看不见,窝看不见。”

    只要看不见爹爹的脸,那爹爹就不是在凶他。

    就在这时,马车猝不及防停了下来,外面响起了剑出鞘的声音,紧接着车夫有些慌乱的声音传了进来。

    “王爷,有刺客!”

    暗中保护的暗卫纷纷出现,岁岁迅速挪了挪自己的屁股到边缘,伸出手掀开马车车窗的帘子,试图把自己的脑袋伸出去看看热闹。

    第36章 皇子龙傲天3

    赫连君泽眼疾手快, 迅速抓住岁岁的衣服把他往自己怀里拽,脸色冷的几乎能往下掉冰碴子。

    “不许乱动!”

    岁岁被吓得愣在那里,还真就不敢再动, 坐姿不管怎么看都透露出一股乖巧。

    这次他们遇到的刺客数量似乎不少,外面兵器相接的声音响了很长时间。

    等外面声音渐渐平静下来后, 岁岁还是想过去看看热闹, 刚才掀开车帘,一根箭就直直朝着他这个方向射了过来。

    岁岁被吓得懵了过去,一阵重力传来,岁岁被赫连君泽拽进了怀里。

    铁箭没入皮肉,赫连君泽疼的闷哼了一声。

    侍卫反应速度极快, 迅速就将射箭的刺客头子活捉。

    岁岁愣愣盯着赫连君泽手臂上的伤口, 眼中开始酝酿泪意,大滴大滴的眼泪往外冒, 顺着白嫩的脸颊滑落。

    血液很快就浸湿了赫连君泽的衣服, 岁岁手悬在半空中, 想触碰却又不太敢。

    “殿下, 生擒刺客三人。”

    “严刑拷打,我很想知道, 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是。”

    赫连君泽很清楚,现在有无数人都在暗中盯着他,遇刺的消息绝对不能传出去。

    倘若让父皇知道的话, 肯定会用体恤当借口让赫连君泽在府上休息, 他之前的诸多筹谋都会功亏一篑。

    强忍疼痛的赫连君泽脸色苍白如纸,岁岁吓得就连哭都不敢哭出太大声音, 紧张攥紧了爹爹的衣角。

    赫连君泽抽空看了一眼岁岁,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低声道:

    “不必害怕,我无事。”

    “对不起,对不起,呜呜爹爹,我,我……”

    岁岁甚至难过到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小奶音里带着哭腔,脸上满是自责愧疚。

    虽说今日遇刺是因为岁岁顽皮掀开了帘子,才会赫连君泽中了一箭,但赫连君泽护住岁岁的行为完全是下意识而为之。

    就算是现在冷静下来,心中也照样不觉得后悔。

    赫连君泽很清楚,幕后之人是朝着他来的,这个小家伙才是真被自己连带着受了无妄之灾。

    回府后,一个大夫被请到了赫连君泽的院子里为他处理伤口。

    自从被皇上选为代为处理朝政的人选后,类似的事情赫连君泽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岁岁乖乖趴在旁边,紧张兮兮盯着大夫帮赫连君泽处理好伤口,血腥的场景他看了有些害怕,下意识伸手想把眼睛给捂住。

    仔细想了想,又将手指微微张开了一点,透过这道缝隙往外看。

    大夫处理了很长时间,岁岁就在旁边等着,一点也看不出来之前的活泼好动。

    等大夫到旁边写药方时,岁岁才凑到爹爹面前,心疼无比地朝着他伤口处轻轻吹了吹。

    “痛痛飞飞。”

    血从包扎的白布上渗了出来,岁岁心疼的眼泪汪汪,生怕眼泪掉在爹爹身上会疼,随便用手背擦了擦,小声道:

    “爹爹,窝戳了。”

    赫连君泽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脸上带着笑容安抚道:

    “不是你的错,无需自责,哭起来可就不好看了。”

    本来就挺难过的岁岁再听见爹爹的这句嫌弃,小嘴一瘪眼泪又开始往外冒。

    “呜呜哇,爹爹。”

    赫连君泽本意是想让他别再难过,谁能想到岁岁看起来哭的反倒是比之前更厉害了,无奈伸出自己没受伤的那只手,把他往自己怀里揽了揽,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好好好,怪爹爹说错了话,岁岁不管什么时候都很好看。”

    “睡睡,不要好看了,要,爹爹痛痛飞飞。”

    “嗯,岁岁吹一吹就不痛了。”

    岁岁认真忍着眼泪,凑近爹爹手臂轻轻吹了两下,赫连君泽很配合的说道:

    “真的不痛了,岁岁真厉害。”

    成年人一听就知道这是拙劣的谎言,偏偏岁岁信以为真,又凑上去吹了好几下。

    大夫开好药方,很快就有人将药熬好端上来。

    隔着老远的距离,岁岁就能闻到从碗里传出来的苦涩,想到自己之前喝苦药的时候,岁岁小脸皱成了一团。

    赫连君泽倒是不怕苦,把碗里的勺子放到一边,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刚才放下碗,岁岁就捧着蜜饯凑到了爹爹面前,眼巴巴朝着爹爹看。

    喝完苦药后用蜜饯来甜甜嘴这是小孩子才需要做的事,赫连君泽小时候在冷宫中长大,自然没有这个待遇。

    等大了后将权利牢牢握在自己掌心里,也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

    他并不喜欢吃甜食,可岁岁已经捧着递到了他的面前来,赫连君泽也不好拒绝,就也尝了尝。

    蜜饯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格外陌生的感觉让赫连君泽莫名有些沉默。

    他在脑海中仔细回想,甚至根本就记不起来有任何跟蜜饯有关的记忆。

    香喷喷的蜜饯就摆在自己面前,岁岁用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偷偷往嘴里塞了一块,努力的咀嚼想要快点咽下去毁尸灭迹。

    实际上岁岁每一个动作,都被赫连君泽看在眼里,只是懒得拆穿而已。

    “好吃么?”

    赫连君泽随口一问,没有任何防备的岁岁用力点了点头,脆生生回答道:

    “好甜哇~”

    说这句话时岁岁半眯起眼睛,从表情来看似乎十分享受。

    当对上了爹爹似笑非笑的眼神时,岁岁才猛然间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急忙伸出手捂住了嘴巴,非常僵硬的开始装傻。

    “泥嗦什么呀,睡睡轴,都听不懂。”

    “刚刚似乎有一只小老鼠偷吃了一块蜜饯。”

    岁岁依旧装出一副自己什么都听不懂的模样出来,无辜的朝着爸爸眨眼间。

    是小老鼠偷吃的,跟他小岁岁有什么关系。

    喝完药后赫连君泽觉得有些困,招呼嬷嬷过来把岁岁给带走。

    岁岁很担心爹爹的情况,一直守在他的旁边,不管嬷嬷是哄还是骗,都坚定待在这里不愿意动弹。

    “算了,那我休息一会儿,你在旁边可不许吵闹。”

    “嗯嗯,睡睡不吵。”

    困意一阵阵袭上心头,赫连君泽闭上眼睛就沉沉睡了过去。

    岁岁趴在爹爹的床边,好奇盯着爹爹睡熟后的模样看,无聊了就抠一抠自己的小手。

    过了一会儿后,岁岁想到了前几天嬷嬷跟他说过的一个故事。

    本来是一个狐狸精和书生的故事,可岁岁却回忆起了书中的细节,比如说在书生重病时,狐狸精以血入药,书生很快就好了起来。

    就连狐狸精都可以,那没道理他人参精不可以呀,人参本就是补养身体的药材,尤其像是岁岁好几千年的人参。

    如果不是因为人参补身体效果太好的话,也不至于有那么多人都心心念念想挖一根千年人参留在家里备用。

    为了防止岁岁在玩闹的时候会伤到自己,房间里面锋利的东西基本上都收了起来。

    岁岁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任何一样可以割开自己皮肤的东西,最后干脆就先去外面把自己的小手给洗干净。

    回到爹爹身边后,用牙齿试图咬开一道口子。

    在刚咬下去的时候岁岁感觉到了疼,就下意识收了几分力道,重复了几次后岁岁才意识到,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他一狠心用力咬了下去,当看见手指开始往外冒血时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将流血的手指塞进了爹爹的嘴里,生怕会浪费掉任何一滴血。

    再咬了一口岁岁肯定是下不去嘴了,所以就只能努力往外挤。

    尝到了血味后,本来闭上眼睛休息的赫连君泽瞬间就睁开了眼睛,当看见是岁岁把手指塞到了自己手里,皱着眉说道:

    “你这是在做什么?”

    “爹爹,喝血,好起来呀。”

    赫连君泽握住岁岁的手腕,盯着他还在往外流血的手指看,喊了一声守在外面的竹倾,让他把岁岁带到大夫那里去包扎。

    岁岁盯着已经被包好了的手指,心里面还觉得有点小难过,好不容易才咬出来的伤口,血都浪费掉了。

    等岁岁被抱回赫连君泽的院子里,赫连君泽也根本睡不着了,盯着他问道:

    “你怎么突然会冒出这种念头出来?”

    简直荒谬到不能再荒谬,赫连君泽从来没听说过在喝了血液之后能好起来,顶多是后宫中的妃子们为了讨父皇欢心,才故意这般做换取父皇的怜悯。

    岁岁毕竟还小,赫连君泽从来就不信他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会有这么深的心机,心中也就只是好奇。

    “故事里,都是介样嗦的呀。”

    妖精的血肉对于人类来说是大补之物,如果不是因为岁岁实在是怕疼的话,他甚至愿意让爹爹咬一口自己尝尝咸淡。

    赫连君泽对上岁岁充斥着天真的眼神,差点没直接被他给气笑了。

    “你都说是故事了,那就是瞎编出来的东西,这你也愿意信?”

    意识到爹爹对自己的嫌弃,岁岁扁了扁嘴,小声嘟囔道:

    “介么凶,做什么嘛。”

    赫连君泽只是震惊而已,可听见岁岁这么说,他下意识反思了一下自己,放软了语气继续说道:

    “我没有要凶你的意思,只是说这种东西不可信,更不值得你伤害自己的身体。”

    “睡睡想要爹爹,快快好起来,睡睡可以代替爹爹痛!”

    岁岁小声嘀咕,赫连君泽听完他说的话后,脸色几乎瞬间就冷了下来。

    “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

    “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岁岁说的话真的被老天爷当真了,又或者是因为白天受到了惊吓,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

    小孩子三病两痛本身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上次岁岁也喝了好长时间的苦药,可这次的情况看起来似乎跟上次的情况格外不一样。

    与之相反的是赫连君泽,他为了不让幕后之人得逞,所以一直装出自己并未遇刺的模样出来。

    之前也受过几次类似的伤,每次赫连君泽在故意伪装的时候,都是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可这一次他伤口恢复的比之前快乐许多,甚至疼痛感也在能忍耐的范围内。

    若非是因为他自己心里面清楚当时伤势有多严重的话,甚至忍不住去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梦。

    那天岁岁说他愿意代替自己痛的话时常在赫连君泽的脑海中回想,赫连君泽看他病了几日后原本肉嘟嘟的小脸看起来似乎都消瘦了不少的模样,甚至还专门去了一趟护国寺,希望菩萨能原谅稚子之言。

    赫连君泽亲自给岁岁求了平安福,塞进了他随身的锦囊里。

    天气越来越热,岁岁还在那里养病,早就已经有些受不住这么热的天,奈何大夫说他穿衣不能太少。

    每天赫连君泽忙完手头上的事情过来探望岁岁时,岁岁都会非常郁闷的提起这件事。

    “爹爹,睡睡衣服,好重哇!”

    轻薄的夏衣本来都已经让绣娘制好,岁岁之前还偷偷看了几件,奈何就是不能穿上身,他心里面别提有多委屈。

    小孩子的心思直白到就差没有直接写在脸上,赫连君泽当然也能明白他是个什么想法。

    让岁岁坐在自己怀里,拿起一边的扇子帮他扇扇风。

    “等你病好后,就不用再像现在这样了。”

    养病期间,甚至连纳凉的冰都不能用,岁岁的小扇子差点没让他扇烂,也照样觉得不够解热。

    心里面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委屈难过,郁闷又觉得无措,伸手搂住了爹爹,闷声道:

    “爹爹,窝看看,伤口哇。”

    赫连君泽任由他将自己的衣袖往上面卷,岁岁趴在上面伸出手摸了摸已经结痂的伤口处,凑上去又轻轻吹了吹。

    “爹爹,痛痛飞飞嗷。”

    赫连君泽盯着他认真的侧脸,伸手把他搂到怀里亲了一下他的脸,轻声道:

    “你快点好起来吧。”

    不提起这件事倒还好,一提起这件事岁岁就忍不住拉着一张小脸,烦躁的在软塌上面滚了好几圈。

    “窝也想哇,啊啊啊。”

    滚的时候没看清楚软塌有多大,就这么直接滚到了地上去,摔疼了的岁岁又开始嗷嗷大哭。

    “呜呜爹爹,呜呜呜啊。”

    满脸泪水的岁岁扑到了爹爹怀里,赫连君泽无奈拍了拍他的后背,责怪的话根本就说不出口,最后也只是用手帕帮他把脸上的眼泪都给擦干净。

    哭累了的岁岁也差不多困了,哭着哭着就直接这么睡了过去。

    赫连君泽看见岁岁睡着了也不敢把他放回床上,或许是因为最近病还没好的原因,岁岁晚上一直睡得不太安稳。

    负责照顾岁岁的老嬷嬷说,最近他夜里一直睡得不太安稳,会惊醒好几次。

    赫连君泽看他在自己怀里倒是睡得挺好,跟一只小猪似的,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现在赫连君泽手头上还有不少的奏折要处理,就只能把岁岁给抱着一起处理。

    虽然换了个地方,但是还在爹爹怀里,岁岁一点也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天热,有岁岁在赫连君泽也不敢用冰,没一会儿就出了不少的汗。

    当赫连君泽自己意识到岁岁平常有多难受的时候,开始思考起了去行宫避暑的事。

    他记得上个月父皇赏赐给了他一个行宫,距离京城有很长的一段路程,依山傍水,就算是炎热的夏季,也要比京城中凉爽许多。

    父皇生性多疑,自然不可能让他监国太长时间。

    虽说如今父皇年迈,对整个朝堂的掌控都大不如前,但他深谙平衡一道,很清楚朝堂之间一定要相互制衡,他才能坐得稳。

    赫连君泽在背后的确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但他一直伪装的极好,从来没有让父皇起过疑心。

    若是将朝堂上所有事情都办的太过于妥帖父皇会忌惮,若是处理不好的话父皇会嫌弃他无能,赫连君泽只能努力从这其中寻找一个平衡。

    在到跟父皇汇报情况的那一日,赫连君泽主动跟父皇提出他打算带着岁岁一起去行宫避暑。

    原本正在看奏折的陛下听见赫连君泽说的话时,生气的将奏折摔在了他身上,声音冰冷的问道:

    “老十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赫连君泽掀开衣袍跪下,跟父皇说起岁岁最近生病一直不见好,大夫说要谨防寒气不能用冰,他为人父看见儿子这副模样,心中实在是心疼。

    打算去行宫避暑一月,希望在这期间父皇另选他人。

    陛下看似是发了好大的一通火,可实际上等赫连君泽离开后,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吩咐贴身伺候的太监将道长新炼制出来的仙丹拿过来,服用后觉得整个人都畅快了不少。

    岁岁虽然最近看起来还是病殃殃的,但是一点也不影响他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等爹爹回来。

    双手撑着下巴,还有两个丫鬟在旁边给他扇风。

    病了半个月后,岁岁脸上已经看不出来什么肉,可让赫连君泽心疼的不行。

    有关于他在父皇面前提起想去行宫避暑这件事,固然会在父皇心目中留下一个贪图享乐的名声,但是父皇肯定是会同意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陛下身边贴身伺候的那个大太监就过来传旨,说是安王触怒了帝王,被罚去行宫中禁足两月。

    赫连君泽原本只是打算带岁岁去行宫中熬过最热的一个月,谁能想到父皇一开口就是两个月,不过好在对于赫连君泽来说这没有多大的差距。

    让府上伺候的下人把东西给收拾好,带着岁岁一起上了去行宫的马车。

    之前岁岁每次坐马车的时候都还好,可这次去行宫的时候却觉得有些晕,在路上将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脸色十分难看。

    乖乖巧巧待在爹爹的怀里,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

    行宫的确要比京城凉爽许多,院子都是提前吩咐人打扫好了的,岁岁看见这些新花样也没提起什么精神,趴在爹爹的肩膀上,偶尔往旁边看上一眼。

    也就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岁岁才会觉得曾经当小人参的时候好。

    当小人参的时候不会生病也不会难受,不像现在,就连嘴里都被苦涩的味道充斥着,喝水都带着一股苦味儿。

    王府上的两个大夫都一同带到了行宫来,陛下听说安王儿子一直不好后,甚至还派了一个太医过来。

    名为照顾,实则监视。

    岁岁的确是病了,赫连君泽倒也不怕太医跟父皇提起,他只怕太医不跟父皇说。

    换了一个新的环境,行宫中不像京城中那样闷热,夜里岁岁倒是睡得安稳了不少,第二天甚至还有精神去院子里面跑了两圈。

    正值夏季,行宫院子里面种了不少的果树,现在正好是果子成熟的季节。

    大夫说让岁岁多去外面玩一玩,有助于他的身体恢复,赫连君泽就想方设法哄着他多去外面走一走。

    岁岁身上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没跑两步就气喘吁吁,朝着爹爹伸出了手。

    看他瘦了不少的脸,赫连君泽根本就没什么脾气,弯腰把他抱了起来,往行宫种了果树的地方走。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落在岁岁脸上,跃动的光影明明灭灭,看起来十分有趣。

    树上趴着不少的蝉,不远处还能听见鸟叫声。

    虽然比不上京城中繁华,但却别有一番野趣。

    “等你身子养好些,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划船。”

    岁岁盯着那么大的湖泊看了很长时间,漂亮的大眼睛里闪过几分期待,开心点了点头。

    “好~”

    “那今天可不能嫌弃药苦,要多喝些药,才能快点好起来。”

    为了能划船,岁岁也顾不上药是真的很苦了,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当走到种植着桃树的地方时,岁岁一眼就看见了树枝上挂着好几个又大又红的桃子。

    “爹爹,睡睡摘,桃桃给爹爹。”

    赫连君泽会意,把岁岁往上面举了举,岁岁伸出手用力把最大最红的一个桃子给拧了下来。

    握住桃子在爹爹衣服上面蹭了蹭,把桃子外面的绒毛蹭下去后就张大了嘴巴,一口咬下去才刚咀嚼,就苦着脸吐了出来。

    “呜哇,桃,咬睡睡!!!”

    第37章 皇子龙傲天4

    岁岁急着将桃子吃进嘴里, 只随便在赫连君泽身上蹭了两下,再一口咬下去,刚好被桃子身上的绒毛扎了个正着。

    但凡这一颗桃子稍微酸涩一点, 岁岁都用不着犹豫。

    可偏偏这颗桃子除了毛毛会咬人外,水分充足, 入口很甜, 岁岁不自觉就咀嚼了两下。

    “都咬你嘴巴了还不吐出来?”

    赫连君泽看他这幅贪吃的模样也觉得无奈,实在是没办法理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岁岁都这个样子了还不愿意往外吐。

    喝了这么长时间的苦药后,甜中带着一点小酸的桃子对于岁岁来说简直就像国宴,仿佛瞬间就冲淡了口中一直存在的苦。

    “好吃的哇。”

    桃子树对于岁岁来说有些高了,可赫连君泽只需要随手就能够到更漂亮的桃子, 他轻轻一拧摘了下来, 带岁岁到流水旁边洗干净递给他。

    “就不知道洗一洗么?”

    “呜呜,爹爹尊宠明哇。”

    先是咬一口桃子最红的尖尖, 又凑上去亲了一下赫连君泽的侧脸。

    “爹爹, 好甜哦, 泥尝尝嘛?”

    赫连君泽看了一眼明显沾了不少岁岁口水的桃子, 轻皱着眉低声回答道:

    “我不喜欢吃桃子。”

    “介么甜,泥, 不稀饭?”

    岁岁抱着一个跟他脸差不多大的桃子,因为震惊眼睛睁到了最大,模样看起来有些呆。

    “嗯, 不喜欢你的口水。”

    赫连君泽实话实说, 但自认为自己是个宝贝蛋的岁岁才听不得这种话。

    一只手握住桃子,另外一只手扣开爹爹的嘴, 用力把桃子往他嘴里面塞。

    “吃!”

    病情才稍微好了一点的岁岁其实没什么力气,自认为凶残的动作对于赫连君泽来说跟挠痒痒也没什么区别。

    可难得看见岁岁这样活泼, 赫连君泽还是很配合的咬了一口,赞同道:

    “确实很甜。”

    “奏是,超级好次!”

    比起闷在王府的宅院里,在乡间的森林里漫步显然要更让岁岁满意,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不少。

    回去一路上岁岁都在抱着桃子啃,仰起头盯着湛蓝的天空看,就连原本聒噪的蝉鸣在这瞬间也变得不讨厌。

    赫连君泽感受着岁岁小胳膊搂住自己脖子的力道,两个人之间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到赫连君泽能闻到岁岁身上的淡淡药香味。

    回行宫后,岁岁似乎是有些累了,就趴在桌子上面继续啃大桃子,瞬间好奇观察下行宫的摆设。

    皇家行宫,就算可能皇家人一连几年都不过来,也照样被人打理的极好。

    最后这个大桃子岁岁勉强啃掉了小半个,还剩下半个实在是吃不下去了,随手丢到了不远处的草丛里。

    入夜后,屋里多少有些闷热,赫连君泽让侍从搬了一个躺椅到院子中央,手上握着一把折扇,给在他旁边躺着的岁岁扇风。

    院子里只有竹倾提着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交接的月光撒满大地,还能看见不远处草丛里的萤火虫。

    岁岁躺在那里盯着天上悬挂的月亮看,扇出来的冷风带走了阵阵燥热。

    “爹爹,泥现在,似不似相信,窝似泥鹅子了哇?”

    明明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可这时候岁岁突然又想了起来,忍不住好奇往爹爹面前凑凑询问。

    赫连君泽想到上次他给出否认答案后,岁岁气到说他要出去把自己脸给丢光的场景,无奈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信,我一直都信。”

    岁岁成功被爹爹这句话哄好,一点也不记得曾经两个人之间似乎还发生过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趴在爹爹的胸前,小声嘟囔道:

    “爹爹,那,什么时候,回去哇?”

    别看岁岁年纪小,智商有限,可对于赫连君泽到行宫来这不算是一件好事情这件事,岁岁心里面隐约还是有预感。

    总控制不住操心,生怕是自己连累了爹爹,又或者是因为自己爹爹才待在这个地方。

    岁岁伸出手扶好爹爹脑袋,又凑上去亲了一口。

    “睡睡,以后,不闯祸了。”

    赫连君泽对上岁岁眼底的歉意,莫名就觉得他有些可爱,伸手想捏一捏他的脸,意识到手感不像之前那样好后,眉心轻皱低声道:

    “没有,那不是你闯的祸,我只是觉得这个地方比较适合你养病,再加上我也很长时间没有休息过了。”

    自从父皇定下他为代管朝政的人选后,赫连君泽就连夜里都不敢睡得太死,精神高度紧绷。

    除此之外,更深奥复杂的事情赫连君泽跟岁岁也说不清楚。

    他的优秀用在管理朝堂之事上,的确很让父皇省心。

    可但凡父皇身子稍微好上一点,就开始控制不住心生忌惮,担心他有了谋权篡位的心。

    异族血脉不能入住东宫又如何?若是赫连君泽有意谋反,史书向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谁也不能说上他半句不是。

    岁岁成为了赫连君泽最好的借口,就连皇上那样生性多疑的人都挑不出来什么问题。

    “爹爹,那窝,还能,当小柿子吗?”

    当初赫连君泽跟岁岁说起世子之位时,岁岁压根儿就没吃过柿子,自然也就不怎么感兴趣。

    可最近从旁人口中得知,此柿子不是彼柿子,莫名就还有点惦记。

    “自然是可以的。”

    “哦哦,那咱们,好好玩!”

    在听完爹爹跟自己的解释后,岁岁瞬间就把所有不愉快的事情抛在了脑后,拽着老嬷嬷的衣服,闹着要去抓萤火虫玩。

    赫连君泽躺在躺椅上,盯着岁岁蹦蹦跳跳的身影,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第二日刚起床,岁岁就闹着要去摘桃子,去到半路看见有人在捕鱼,也想去撒一回渔网。

    渔网那么重,岁岁这么小一个人,赫连君泽严重怀疑如果自己真答应了他如此荒谬要求的话,他会直接被渔网给带下去。

    没办法亲身体验,岁岁就只能在旁边好奇盯着看。

    经验丰富的村民将渔网撒了下去,再次拉上来的时候里面就有不少条鱼儿活蹦乱跳,岁岁开心想上手去抓,幸好被赫连君泽给拦了下来。

    “不许胡来!”

    赫连君泽训斥岁岁的语气稍微有些严肃,岁岁小嘴一瘪乖乖站在那里,生气用屁股撞了一下爹爹。

    默默生闷气的岁岁,后面一直都没有要搭理他爹爹的打算。

    赫连君泽毕竟不是岁岁肚子里面的蛔虫,不知道岁岁到底是馋鱼了想尝尝味道,还是单纯想养着玩,索性就都要了一些,让竹倾先送回行宫中去。

    盛夏时节,路边不少野花都开得正好,岁岁走了一路也就摘了一路,最后凑做一小捧,递到了爹爹的面前。

    “鲜fa,送美银。”

    赫连君泽将他这捧小花接了过来,又轻轻敲了一下岁岁的脑袋,在岁岁抗议眼神的注视下,漫不经心说道:

    “板栗送皮猴。”

    岁岁轻哼一声不想跟爹爹争论,他才不是什么皮猴呢!

    许是因为在行宫中待着的时候岁岁心情比较轻松,负责照顾岁岁身体的大夫都说在到行宫后,他身体恢复了许多。

    只喝了半个月的调养汤药,后面就只需要注意不要受凉就好。

    终于可以不用再喝药,岁岁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开心到差点没直接蹦起来。

    行宫依山傍水,根本就不需要用冰,夜间就已经足够凉爽,岁岁也能睡得安稳些。

    白日里就到处疯玩一通,晚上就跟爹爹同塌而眠,小萝卜只觉得自己最近的生活好像每一天都开心到飞起。

    按照赫连君泽原本的计划,应当是带着岁岁一起在行宫中住上两月。

    回京后想必父皇都已经将他经手的所有事情都查的清清楚楚,也不会再对他心生忌惮。

    可他们才在行宫中待上二十日的时间,就收到了来自京城的一封信。

    大意是陛下被大臣气的晕了过去,苏醒过来后身子大不如前,有些事情还是得让赫连君泽回去处理。

    除了这封信外,还有另外一封信是赫连君泽留在京城中的人送过来的。

    虽说陛下被大臣给气的晕了过去,一连好几天都没有上朝,但是后宫中倒是传出了好消息。

    一个位份低的美人,被太医诊出已经有孕三月。

    这对于陛下来说,简直就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仿佛是在证明他宝刀未老。

    陛下当初能放任几个继承人竞争,最后甚至连一个出息的都没有,就足以证明他绝对不是那种容易满足的人。

    一位美人有孕,陛下自然就盼着第二个,愈发流连后宫,尤其是在那些新入宫年轻貌美身子好的后妃宫里,陛下甚至根本就不愿意离去。

    赫连君泽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回京城才是最合适的,可想到岁岁最近在行宫中这么开心的样子,心里面又觉得有些犹豫。

    抓到了一袋子萤火虫回来的岁岁,察觉到爹爹现在心情似乎是有些复杂,主动把萤火虫往爹爹面前凑了凑,有些好奇的问道:

    “爹爹,肿么啦?”

    赫连君泽弯腰跟岁岁保持在同一高度上对视,伸手帮他把乱了的衣服给整理好,轻声道:

    “京城中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爹爹,那窝,摘玩几天呀,爹爹回去,窝不回。”

    行宫中好玩的花样实在是太多了,岁岁实在是舍不得就这样回京城。

    虽然安王府看起来也十分富丽堂皇,但毕竟是陛下为了彰显自己对安王的宠爱,临时派工匠过去修缮的,跟行宫压根儿没得比。

    “也好。”

    赫连君泽在离开的时候只带了两名侍卫,甚至连竹倾都留在了岁岁的身边,生怕他在这里遇到什么意外情况。

    没有爹爹管束后,岁岁就像是一条小鱼儿游进了湖水里,莫名有一种天地都任凭自己遨游的错觉。

    老嬷嬷虽然性子有些古板,但是向来受不住岁岁跟她撒娇,拽着衣袖晃一晃,再说出几句好听的话,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基本上老嬷嬷都会点头答应。

    竹倾倒是王爷的人,王爷在临行前也吩咐过,绝对不能让岁岁过上无法无天的生活。

    赫连君泽表露出来的对岁岁越是在乎,竹倾反倒是愈发不敢对岁岁管束太过。

    毕竟王爷金口玉言,这位可是未来的世子。

    好在岁岁就只是贪玩了一点,还没到顽劣的程度,顶多就是抓一抓萤火虫,再去摘几朵小野花。

    曾经岁岁对于花朵这种生殖器官是根本不感兴趣的,但是架不住摘花这件事太有意思。

    他就开始在心中默默说服自己,就只是把花朵摘了下来而已,又不是凑上去闻了,他还是一根干干净净的小人参!

    在回到京城后,赫连君泽就不由在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没有将岁岁一同带回来。

    他离开不过二十几天的时间,奏折就堆积如山。

    刚回到京中,就有好几位大人登门拜访,言外之意都是希望赫连君泽能帮着劝一劝陛下。

    陛下年轻时也曾经是一名英明的君主,可随着他的年龄渐长,人越过越糊涂。

    但凡他稍微理智一点,都知道依照现在的情况,还是干脆放权给赫连君泽,才是最妥帖的解决办法。

    只可惜陛下虽然知道自己老了,但是他却并不愿意服老,总想做出一些什么事情出来,证明自己的年华还没有老去。

    趁着赫连君泽离开京城的时间,陛下用自认为不错的方式给朝堂进行改革,甚至还要给他最宠爱的妃子修建摘星楼,让大臣们有苦难言。

    在朝堂之上,一名文官因为觉得陛下的想法实在是太过于昏庸,甚至不惜撞柱死谏,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让陛下理智些。

    清醒不清醒的不知道,但是陛下确实因为那一大摊血吓了一跳,人直接病了过去,又把赫连君泽给请了回来。

    在离开京城的时候,赫连君泽就已经做好了自己回来会面临所有可能的准备,认命开始收起了烂摊子。

    好在身边没有那个闹腾的磨人精,赫连君泽处理奏折的速度简直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第二日,赫连君泽入宫去给父皇请安。

    见到父皇的面后,意外发现陛下的脸色看起来倒还不错,在他身边伺候的是宣布有孕的那位美人。

    赫连君泽脸上依旧维持着平常的表情,弯腰给父皇和父皇的美人行礼。

    或许是因为陛下自己也意识到了这次事情他做的实在是太不像话,甚至难得开始关心起了赫连君泽。

    “那个……孩子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一同入宫来?我瞧着倒是个讨喜的。”

    “岁岁贪玩,实在是不愿意同儿臣回京,儿臣便将他留在了行宫,打算等入秋后再将他给接回来。”

    察觉到了赫连君泽对那个孩子的在意后,陛下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意味深长。

    “上次朕见了他很喜欢,等他回京后有空带到我面前来好好瞧瞧。”

    “是。”

    拜见父皇后,赫连君泽去了父皇的书房,将部分奏折带去了他在宫中的书房处理。

    身边少了一个捣蛋鬼,赫连君泽的确是变得清净了不少,可与之同时也难免会觉得有些寂寞。

    尤其是在已经习惯了岁岁每天叽叽喳喳说一些毫无意义的话后,更是没办法忍受这种分别。

    原是打算等入秋后再把岁岁给接回来的,可赫连君泽实在是不想再等那么长时间,就只能加紧处理手头上的事。

    打算把现在需要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好后,就去行宫中把岁岁给接回来。

    整个夏季最热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再加上岁岁身子已经养了个六七分,偶尔用些冰块来解暑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两日不见,赫连君泽心里面实在是惦念。

    基本上每天都要给竹倾写上一封信,吩咐人送去行宫,信件上的内容大多都是问起岁岁在行宫中待的如何,可曾想念父亲。

    竹倾每次收到殿下的书信后,看一眼明显乐得找不着北的小少爷,提起笔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回复。

    小少爷有想念父亲么?看不出来,他正忙着一天吃五顿呢。

    可竹倾心里面更清楚的是,如果自己这样据实相告的话,王爷心里面难免会有些不痛快。

    王爷自然不可能朝小少爷发脾气,可他们这些当属下的那可是要遭殃。

    ……

    时间过得极快,短短半月时间一晃而过。

    赫连君泽如今不止是要上早朝,代替父皇处理朝政之事,每日甚至还要去后宫一趟。

    前段时间宣布有孕的那个美人跟贵妃娘娘发生了矛盾,结果贵妃娘娘一不小心推了那美人一把,孩子就这样没保住。

    贵妃娘娘不仅在宫中盛宠多年,家世背景也同样不简单。

    可偏偏皇上看中美人腹中的龙胎,在得知是贵妃下的手后,丝毫不顾及其他的事情,一怒之下就直接将贵妃打入了冷宫。

    陛下自己也被气的大病了一场,连床都下不了。

    赫连君泽如今身为唯一一个还算不错的皇子,自然要入宫给父皇侍疾。

    陛下身体看起来似乎是越来越差了,甚至连清醒的时间都很短暂。

    在这种情况下,陛下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不得不开始思考起继承人的问题。

    细数他膝下的子嗣,思来想去根本无一人能够担当大任。

    赫连君泽在朝政之事上的天赋倒不错,处理事情也还算稳妥,但毕竟是异族血脉。

    病中最忌讳的就是多忧思,陛下整日脑子里都在想这些事,自然好的格外慢些。

    赫连君泽察觉到父皇似乎身子真的要不行了后,不得不将自己的几乎稍微改动了一下。

    宫中有才能的太医很多,当初陛下为了长生不老也寻了不少的道士和‘神仙’过来,每日要服用的药简直比饭还多,就连旁人看了都忍不住作呕,可皇上却硬生生忍了下来。

    在赫连君泽已经将自己的计划改好之后,陛下身子反倒是一天天好了起来,就连太医院的太医都直呼这是个奇迹。

    经过这件事后,陛下更是对那些活神仙们深信不疑。

    太医院的苦药喝了那么多天,丝毫不见成效,活神仙的一粒仙丹服下,第二日他就能下床走动。

    绝对是上天怜惜他!所以才会特意派下来一个神仙,好让他再活上几年,选出来一个称心如意的继承人。

    赫连君泽从太医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面还觉得有些失落。

    如果父皇当真能在这时候驾崩的话,反倒是让他省了不少的事情。

    这件事情赫连君泽不得不暂时搁置,摆在面前还有另外一件事也同样重要:

    接岁岁回家。

    等陛下身子折腾的差不多好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深秋时节,赫连君泽和岁岁分开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

    他没耐心坐马车,自己骑上快马,直奔郊外行宫而去。

    等到了地方后,赫连君泽看见岁岁正在院子里面玩落叶。

    深秋时节,落叶在地上厚厚一层,岁岁就坐在落叶上面玩。

    岁岁面前多出来了一小团凸起,他伸手又往上面撒了一些落叶。

    就在这时,这一小团凸起开始动弹,奶声奶气的哼唧声响起,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小狗脑袋从落叶堆里面钻了出来。

    轻轻摇着脑袋,开始围着岁岁转圈圈。

    “汪汪汪!”

    岁岁伸手抱住小奶狗的脖子,用侧脸对着它轻轻蹭蹭,赫连君泽这时候才清咳一声,提醒某个人自己的到来。

    被声音吸引,岁岁和小狗同时朝着门口望过去,岁岁急忙爬了起来,倒腾着小短腿朝着爹爹狂奔。

    “爹爹!!!”

    兴奋的声音响起。

    由于岁岁跑的实在是太快了,没注意到左脚拌右脚,在距离赫连君泽还有三步距离的时候,结结实实趴在了他面前。

    院子里面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事情震惊到愣在原地,就连那条原本欢快奔跑的小白狗在看见岁岁摔跤后也是一个紧急刹车。

    摇着尾巴跑到岁岁身边,咬住他的衣服试图把他给拽起来。

    岁岁抬起头,委屈盯着赫连君泽看。

    “呜呜爹爹……”

    第38章 皇子龙傲天5

    平地走路都能摔倒的岁岁自己也觉得有些丢人, 干脆就赖在地上不起来。

    赫连君泽盯着这个小哭包无奈笑了笑,蹲下来把他抱到了怀里,帮他把头上的落叶摘下来说道:

    “走路也不小心些。”

    岁岁低头将自己眼泪全都蹭到爹爹身上, 全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见,迫不及待跟爹爹介绍起他新的小伙伴。

    “爹爹看, 窝弟弟, 小发!”

    小白狗听见岁岁喊自己的名字,汪了一声答应。

    这是庄子上一个农户家中母狗生的崽,岁岁出门去溜达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就偷偷摸摸揣在怀里带了回来。

    竹倾看小主子实在是喜欢,就给了那个农户些许银钱, 将这只小白狗给买了下来。

    小白狗似乎是能意识到赫连君泽的身份, 乖乖坐在那里摇尾巴,看起来乖巧又活泼。

    “嗯。”

    赫连君泽轻轻嗯了一声, 示意这件事自己已经知道了, 抱着岁岁进了屋。

    毕竟有这么长时间没见面, 岁岁也有些惦记爹爹, 伸手用力搂住爹爹的脖子,小声嘟囔道:

    “爹爹, 窝想你哇。”

    “我瞧着你倒是在行宫中玩的乐不思蜀。”

    被晒得黑了些,脸上又被养出来了一些肉,看起来比之前结实了不少。

    “思什么老鼠哇?睡睡不要。”

    嬷嬷端了一叠点心上来, 岁岁下意识想伸手去拿。

    赫连君泽想到自己不久之前还看见岁岁跟那条狗玩耍, 伸出手攥住了岁岁的手腕,脸色十分严肃的说道:

    “吃东西之前先净手, 不净手不许吃。”

    “爹爹洗,窝等下, 还要跟小发玩!”

    岁岁将自己的手揣了回去,看了一眼还在门口等他的小花,又推了爹爹一下让他快点。

    丫鬟端上来水,赫连君泽净手后又用帕子把手上的水擦干净,拿起一块糕点喂到岁岁的嘴边,另外一只手放在他脖子下面,防止糕点屑会弄脏他的衣服。

    吃了两块糕点,岁岁差不多觉得饱了,从爹爹怀里钻出去,两条小短腿迈得飞快,小花叫了一声后迅速跟上去。

    就岁岁现在这副模样,倘若自己不在行宫中的时候他每一日都是这般疯玩,也难怪会黑那么多。

    赫连君泽在行宫中修整一夜,第二日带着岁岁回京。

    陛下身子的确在老道调养下变得康健了不少,可人一旦尝到了什么都不需要做只寻欢作乐的日子,生出惰性就很难再变回曾经勤劳的模样,就连陛下也不例外。

    前些日子将朝堂之事全都交到赫连君泽的手上,他只需要在寝殿中休息,偶尔召幸年轻的妃子。

    再拿起奏折,看见上面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心中别提有多不耐烦。

    赫连君泽在处理朝政之事上的确天赋出众,再加上他从来没有表露出过多的野心。

    在陛下眼中,安王就是一个贪图享乐,安于现状的人。

    这种人,陛下用着最放心。

    在赫连君泽几次跟陛下汇报朝政之事时,陛下都提及希望他能将岁岁带来让自己好好瞧一瞧,让赫连君泽心中生出了警惕。

    饶是他的伪装已经无懈可击,可陛下的天性就是多疑。

    总惦记着要将一些把柄握在手上,用人才能安心。

    倘若是其他事情也就算了,但只要涉及到岁岁的安全,赫连君泽绝对不会有丝毫的犹豫,随便找了个借口推过去。

    在初雪降临的时节,赫连君泽将一个孩童带回了安王府,手上提着一个食盒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最初岁岁是有一个独属于他的单独小院落的,奈何岁岁是个粘人精,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赫连君泽的院子里,他自己的小院落反倒是成了摆设。

    今天赫连君泽特意绕了很远的路,亲自去买了岁岁平日里最喜欢吃的烧鹅。

    岁岁身上穿着绣娘新裁的衣服,边缘处都用兔子毛滚了一圈,穿在他身上愈发衬得他模样乖巧可爱。

    他怀里揣着一个小暖炉,手上拿着一本图画书,正在一本正经的给小花讲故事。

    “冲前,有一个很乖很乖的小柿子,后来他成了精……”

    虽然小花压根儿就听不懂岁岁在说些什么,但是一点也不影响他给岁岁捧场。

    每当岁岁说一句话停顿下来的时候,小花都会很给面子的汪汪叫。

    侍从推开门,岁岁随意往房门方向看了一眼。

    当看见走进来的是爹爹后,岁岁开心的将暖炉丢到一边,直接扑到了爹爹的怀里。

    “爹爹,睡睡好想你哇~”

    赫连君泽伸出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笑着回答道:

    “爹爹也很想你。”

    本来想凑上去用脸颊对准爹爹鼻尖蹭蹭的岁岁,听出爹爹声音里多了些不对劲,急忙退后半步,抱着手肘用怀疑的小眼神盯着爹爹看。

    “爹爹,不对劲。”

    “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还特意去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烧鹅。”

    还有烧鹅?!

    岁岁心中愈发狐疑,满脸肯定点了点头。

    “更,不对劲!”

    “烧鹅凉了的话可就不好吃了。”

    “对噢。”

    心中对爹爹的怀疑到底还是比不上来自烧鹅的诱惑,岁岁决定先吃完烧鹅再思考爹爹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的问题。

    净手后,岁岁直接伸出手扯了一个烧鹅的大腿下来往嘴里塞。

    “从今天开始,我们府上要多一个人了。”

    听见爹爹的这句话,岁岁果断把已经塞进嘴里的鹅腿又给拿了出来,随手扔回盘子里。

    “是谁!”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幸好岁岁还没有来得及咬,所以他跟爹爹叫板时格外硬气。

    赫连君泽也没想过岁岁居然还能有这么一出,把装着烧鹅的盘子往岁岁面前推了推。

    还没来得及开口,岁岁就格外严肃的开口道:

    “不许碰鹅!”

    从岁岁现在认真的态度能看得出来,这件事绝对没办法像赫连君泽预想中的那样轻松解决,他索性就开口坦白道:

    “若是论起辈分的话,你应当要叫一声弟弟。”

    “呜呜,原来,爹爹介么忙,是摘外面又养了一个,弟弟!”

    被岁岁这样指责,赫连君泽有些哭笑不得。

    就岁岁的这番说辞,像极了是正房夫人的话,赫连君泽甚至还真就冒出了些许心虚感。

    “不是,岁岁,这件事情稍微有些复杂,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不听不听窝不听哇!”

    岁岁捏住鹅腿恶狠狠咬了一口开始咀嚼,反正爹爹都已经把事情跟他说清楚了,不吃白不吃!

    如果是平常赫连君泽买了一只烧鹅回来的话,岁岁多半会把另外一只鹅腿跟爹爹分享。

    可今天他越吃就越是生气,将另外一只鹅腿也给扯了下来,喂到了小花的嘴边。

    小花本来是乖乖趴在旁边的,闻到烧鹅的味道根本控制不住口水往下掉,却只是眼巴巴盯着看。

    烧鹅的鹅腿突然送到面前,对于小花来说幸福来的实在是太突然。

    小花试探性张开了嘴巴,岁岁将鹅腿又往它嘴里塞了塞,不忘生气盯着爹爹看一眼。

    哼!给小花吃都不给爹爹吃!

    赫连君泽自然不可能跟岁岁计较这小小的鹅腿,可架不住岁岁赌气的模样实在是太明显。

    就这种情况,赫连君泽很清楚,倘若自己给出的反应不让岁岁满意,那他等会儿肯定还是要跟自己生气。

    “岁岁鹅腿平常不都是会分给爹爹的么?”

    听见爹爹的这句询问,岁岁生气扯下了烧鹅的翅膀递给爹爹,用自认为恶狠狠地语气说道:

    “你,次介个!”

    顺便还把烧鹅的屁股也给揪了下来,放到一边的小盘子里。

    “弟弟,次介个!”

    “好,那就给他吃这个。”

    一直等到岁岁把一个鹅腿啃的干干净净,心里面的气才渐渐消了下来。

    可只要想到跟弟弟有关的事情,心里面难免还是有些不高兴。

    他才不想要有什么弟弟呢!这么大的王府和行宫就应该只有他继承啊!

    竹倾端了热水上来,赫连君泽帮岁岁把吃烧鹅时弄脏的小手洗干净,又用热帕子帮他擦干净嘴角沾着的油,做完这一切后又把岁岁抱到了怀里,耐心跟他说起这个弟弟的事情。

    这个弟弟叫赫连承,乃是先太子留存的唯一血脉。

    先太子乃是陛下的结发妻子所出,唯一嫡系血脉,又占了长子的名头,刚及冠那年就被封为太子。

    先太子性格十分温和宽厚,为人处世手段也偏柔和,面对朝政之事有独到的见解,无论治水又或者是赈灾,他都能处理的井井有条。

    或许是因为天妒英才,又或许是因为太子之争中多数人的手段都过于龌龊,先太子死在治水的路上。

    赫连君泽这个在冷宫长大的皇子,之所以会这么多东西,都是源自太子的精心教导。

    最初赫连君泽并不叫这个名字,后宫的妃子和孩子实在是太多了,胡姬所出的皇子陛下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出生时恰逢流年不利,在太监问及十二皇子的名字时,陛下甚至很不走心的取了个赫连厌。

    先太子知道这件事后,才给他换了现在这个名字。

    君,兄长说希望他长大后能成为一个君子。

    泽,可引申为雨露,万物都由雨露滋养生长。

    仅仅是这个名字,就足以可见先太子有多喜欢这个弟弟。

    赫连承是先太子的侧妃所出,原本一直养在先太子的府上,由于无人管束的原因,伺候的下人们越来越不尽心,赫连君泽索性就找了个乞儿将他替了出来,打算养在府上。

    岁岁听完爹爹说的话后,有些郁闷的往爹爹肩膀上一趴。

    “爹爹,窝缩不稀饭弟弟的话,会不会显得窝,很木有良心?”

    毕竟爹爹是被那个弟弟爹爹救了的,可岁岁实在是讨厌弟弟的出现。

    “不会,在爹爹心中,只有你才排在第一位。”

    听见爹爹这么说后,岁岁瞬间感觉自己心里好受了不少,甚至对那个还没见过面的弟弟有一种微妙的同情,以及一种好像根本就不该有的窃喜。

    没办法,爹爹还是喜欢他这个宝贝蛋呀。

    “爹爹。”

    “嗯。”

    “轴,带鹅屁屁,看弟弟!”

    “好。”

    岁岁自己提着那个鹅屁屁,让爹爹抱着他去见了那个弟弟。

    赫连承被安排在新的小院子里,尚未来得及修整,身上穿着的衣服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小了,里衣都露在外面一截。

    明明是先太子的血脉,可他看起来似乎狼狈到不像话。

    岁岁在看见赫连承的瞬间,莫名就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下意识把自己提着的鹅屁屁往旁边藏了藏,朝着竹倾挤眉弄眼,示意他帮自己把食盒给拿走。

    竹倾好歹也是跟在小主子身边伺候过这么长时间的,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小主子是个什么意思。

    “你,叫窝锅锅就好了。”

    赫连承听见岁岁说的话后,皱着眉重复:

    “果果?”

    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岁岁状似十分无奈摇了摇头,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哎,是锅锅哇!”

    这个弟弟,看起来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岁岁说,你叫他哥哥就可以了。”

    赫连君泽在旁边提醒,赫连承这才明白他是个什么意思。

    “嗯,哥哥。”

    简单见了一面后,岁岁就让爹爹带自己回去,那个鹅屁屁最后还是进了小花的肚子里。

    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岁岁努力蛄蛹自己的身体,钻到了爹爹怀里撑着下巴盯着爹爹问道:

    “你追耐的,似睡睡吗?”

    “嗯。”

    冬日里有些冷,岁岁每次乱动的时候都会把冷风给带进来,赫连君泽实在是拿他没办法。

    想伸手把他搂紧不让他乱动,奈何岁岁灵活的就跟条泥鳅一样。

    “爹爹,弟弟永远,没有睡睡重要,对嘛?”

    “对。”

    赫连君泽的每一句回应都很简短,让岁岁忍不住开始怀疑起了爹爹话中的真实性,伸手攥住爹爹的里衣,凶巴巴开口威胁道:

    “你发似!”

    “我发誓,在我心里面岁岁最重要。”

    听见爹爹发誓后,岁岁心满意足往旁边一滚,默默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脸上挂着笑容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赫连君泽盯着自己只有半边身子被盖住的场景,伸手把岁岁捞过来,顺手抢了点被子。

    ……

    第二日,赫连君泽依旧像寻常那般去上朝,岁岁用完早膳就带着小花一起去了弟弟的院子里。

    王府里的日子稍微有些无聊,待的时间一场,岁岁也找不到什么新鲜的乐子,就对这个新来的弟弟很感兴趣。

    为了看弟弟,岁岁起的都比平常稍微早一点,本来以为自己过来会看见弟弟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未曾想居然看见弟弟在跟着一个中年男人围着院子跑步。

    嗯?这是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岁岁照了个凳子坐下,正打算好好观察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注意到了他,伸手抓住他后背的衣服,直接把他从凳子上面拎了下来。

    “你,也跟着一起跑。”

    中年男人的声音十分严肃,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岁岁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一听见这句话下意识就打算反驳,可当目光触及中年男人的脸时,害怕的缩了缩脑袋。

    中年男人脸上有一道很深的疤,从下巴左边一直满眼到右边的眉尾,仿佛脸上趴着一条难看的蜈蚣,看起来简直不是一般的可怕。

    岁岁乖乖跟着一起跑路,很快就追上了赫连承,一边跑一边压低声音问道:

    “弟弟,那个银,是谁哇?”

    害怕归害怕,但是岁岁始终牢记自己是王府里唯一小柿子的尊贵的身份。

    整个王府里面就属他最大,就连爹爹都会听他的话!

    赫连承今日换了一身新的衣裳,头发也被梳理好,模样看起来明显好看了不少。

    “是皇叔为我请的夫子,说是跑步可以锻炼身体,打好基础再学武。”

    “给泥请,叫窝跑,做什么!”

    岁岁一听是给弟弟请的夫子就急眼了,再加上才跑了这么长的路他两条腿就觉得有些酸涩,哪里能受得了这种委屈。

    正准备停下脚步的时候,就听见那个中年男人威严无比的声音。

    “停下来做什么?跑快点!”

    岁岁下意识拔腿就跑,很快就追上了弟弟。

    小花还以为这是什么新的游戏,也屁颠屁颠跟了上来,一边跑一边摇尾巴,看这副模样别提有多开心。

    接连跑了三圈,岁岁实在是受不了了,干脆就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喘粗气。

    “呜呜呜,窝不跑了,窝跑不动了,泥似谁哇,几道不几道窝是谁!”

    双腿累到哪怕只是简单迈步都十分吃力,愤怒冲昏了岁岁的头脑,甚至让他短暂遗忘了恐惧。

    再加上他们之间隔着的距离很远,岁岁瞬间就觉得自己好像又可以了!

    面对岁岁的质问,那个中年男人朝着他走了过来,提着他后背处的衣服又把他给拎到了院子中央,让他站在赫连承的身边。

    “扎马步,动作标准点。”

    中年男人的话不多,每一句都是命令。

    岁岁小手已经开始叉腰,正打算像平常跟爹爹对着干的时候那样跟他吵起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男人手上拿着一根厚厚的戒尺。

    许多不美好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想到自己当初无聊在学堂旁边围观学生念书,那学生的手被戒尺抽出血的场景,岁岁身体突然抖了抖。

    默默把叉腰的手给放了下来,自觉开始学着弟弟的样子开始扎马步。

    本来腿就酸到不行,更别提中年男人还要求他保持住扎马步的姿势要标准。

    岁岁只是稍微偷懒弓着身体,中年男人就握着戒尺帮他调整姿势,成功把岁岁吓得绷紧了身体,根本不敢乱动。

    比起岁岁愁眉苦脸,赫连承的毅力显然要比他优秀很多,扎马步的时候一声不吭,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也很坚毅。

    中年男人看了一会儿后,走到不远处跟竹倾说话,岁岁确保他们之间隔着一定的距离,没忍住开始跟弟弟聊天。

    “弟弟哇。”

    “嗯。”

    毕竟在夫子的要求下做了这么长时间,赫连承额头也出了薄薄一层汗,回答岁岁的话十分简短。

    “咱,找反!”

    被迫扎马步的日子岁岁实在是不想继续过下去了,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煎熬,两条腿都控制不住微微发抖。

    赫连承听见岁岁的雄心壮志,就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提醒道:

    “这是,会掉脑袋的事。”

    虽然赫连承的年纪小,但兴许是因为他这么小的年纪就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原因,所以导致他格外早熟,一板一眼的模样看起来跟赫连君泽一模一样。

    赫连承的本意是提醒岁岁,陛下尚在,造反失败那是会掉脑袋的事。

    可这句话落入岁岁的耳朵里,显然他已经控制不住想歪了。

    自动脑补了一下夫子用戒尺把自己脑袋打掉的场景,一个激灵扎马步姿势更加标准了些。

    算了,为了自己的脑袋着想,暂时还是先不造反了吧。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那个中年男人才想到院子里面还有两个小萝卜头。

    中年男人走到石桌旁边坐下,端起一盏茶喝了一口,仔细观察着他们两个人的动作。

    岁岁咬牙坚持,实在是害怕这个夫子,就只能想办法自己在心中哄自己。

    没关系的,不就是扎马步吗!痛苦都只是暂时的!

    他好歹也是王府唯一的小柿子,身份非常尊贵,等到爹爹回来后,他一定要去爹爹的面前告状。

    只要撑到黄昏爹爹回府就好。

    哄了自己好半天,岁岁才勉强把自己给哄好。

    中年男人喝完了一盏茶后,才说今日的课程到此结束,转身进了屋子里。

    岁岁直接就往旁边弟弟身上一倒,赫连承下意识伸手扶住他,岁岁干脆就赖在了他身上,委屈巴巴的说道:

    “窝,站不起来了哇!!”

    “呜呜,等爹爹回来,窝报仇,肯定要报仇!”

    赫连承伸手轻轻扯了扯岁岁的衣袖,他依旧半眯起眼睛在那里说夫子的坏话,直到余光无意间瞥见那个中年男人站在窗口,正盯着他这个方向看。

    岁岁身体瞬间僵住,下意识站直,小嘴叭叭。

    “弟弟,泥肿么能有介种想法!太过分辣!”

    第39章 皇子龙傲天6

    赫连承不欲跟岁岁多争辩, 中年男人沉稳的声音就从屋内传了出来。

    “再扎半个时辰的马步。”

    “哇啊啊!!!”

    岁岁在听见他这么说后顺便崩溃大叫,看见那夫子抬起腿从屋里走出来,吓得声音瞬间止住, 用还带着些许哭腔的小奶腔义正词严开始指责弟弟。

    “弟弟你不要叫了哇,呜呜扎马步叭。”

    说完后岁岁默默开始动作标准的扎马步, 赫连承被他变脸惊的愣在了原地, 回过神来后也开始扎起了马步。

    “呜呜,弟弟泥,不要怪他,窝相信,夫只不会介么过昏, 真让窝们扎半个时辰马步的。”

    “呜呜呜呜啊, 爹爹哇,我爹爹呢。”

    “天杀的, 等窝爹爹肥来, 几道宝贝小柿子被抓来做介个, 肯定要报官抓你哇!”

    就算是再怎么沉稳的小孩, 在听见岁岁一直在旁边碎碎念,赫连承也控制不住闭上了眼睛, 眉头轻轻皱起。

    赫连承小小的脑袋瓜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弟弟能有这么多话,简直比花园里的小蜜蜂还要可怕。

    夫子只要求他们扎马步的姿势标准, 哪怕岁岁背后嘀咕的声音有些大, 夫子也全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岁岁好不容易熬到爹爹回府,明明两条腿都已经酸到不像自己的, 却依旧在那一刻爆发出了无穷无尽的潜力,飞速朝着爹爹狂奔, 直接扑到了爹爹怀里,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爹爹哇啊啊啊啊啊,有银趁着泥不摘家,奏欺负宝贝小柿子哇!”

    赫连君泽抱着岁岁往院子里走,看见站在那里的尉迟老将军时,放下岁岁盯着他看。

    岁岁自认为自己的靠山回来了,站在爹爹面前叉着腰,下巴高高抬起,模样简直不是一般的猖狂。

    “君泽,在武艺上,你似乎懈怠了许多。”

    尉迟老将军一开口,赫连君泽下意识朝着他行了一个晚辈礼,虚心回答道:

    “是,学生一定勤加练习。”

    岁岁叉腰的小手放了下来,看看爹爹再看看这个老头,脸上的震惊神色根本藏不住。

    他爹爹不是整个王府最大的么?这老头又是谁?

    比起脑袋里根本想不清楚的这些事情,岁岁恍惚间意识到似乎还是担忧自己的未来更重要。

    果断伸手抱住了爹爹的腿,仰起头眼巴巴盯着爹爹看。

    “呜呜,爹爹,窝不要练武。”

    跑步再加上扎马步的基本功练下来,岁岁就已经累到双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更别提正儿八经的武术。

    就连爹爹到了这个老头面前都得低头,如果自己现在不提前跟爹爹说清楚的话,岁岁莫名觉得自己的未来看不见丝毫光亮。

    “爹爹,窝还小哇,窝似宝贝小柿子哇。”

    赫连君泽并没有搭理岁岁的撒娇,只是向老师看了一眼。

    “站好!像什么样子!”

    尉迟老将军苍老低沉的声音响起,岁岁被吓得身体一僵,乖乖撒开抱住爹爹腿的手,站在那里用手背擦了擦刚冒出来的眼泪。

    呜呜道理他都懂,但他也是真害怕,刚挤出来的眼泪,都被这老头给吓回去了!

    “从明日里,每日卯时到这个院子里来,跟老夫先从基本功练起。若是赖床贪睡,老夫便亲自去请。”

    赫连承人看起来甚至要比岁岁还矮一点,却乖乖应了下来。

    “是。”

    岁岁一听见弟弟答应了,脸上的表情简直跟苦瓜也没什么区别。

    呜呜,答应的那么快,这个弟弟不能要了!

    尉迟老将军看了一眼苦着脸的岁岁,往他面前迈了一步问道:

    “怎么?你有意见?”

    岁岁有,岁岁那可太有了!但他不敢说!

    咬牙违背本心摇了摇头,闷声回答道:

    “窝木有。”

    “行,明日卯时,记得来此处。”

    说完后尉迟老将军就回了房间里,赫连君泽弯腰把岁岁给抱了起来往外走,岁岁搂住爹爹的脖子,毛茸茸脑袋凑上去讨好蹭蹭。

    “爹爹,窝阔以不去咩?”

    虽然爹爹在那个老头面前看起来也挺怂,但是岁岁始终牢记爹爹在这个世界里尊贵的身份,心中还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

    “卯时我应当已经去上朝了,明日你若实在是不想去的话,那便不去吧。”

    赫连君泽一只手抱着岁岁,另外一只手放在他后脑勺位置,凑上去用鼻尖对准他肉嘟嘟的小脸轻蹭。

    平常岁岁还是挺喜欢跟爹爹亲近的,可今天这种情况显然除外。

    “爹爹,带窝一起,上朝。”

    为了明天不见到那个老头,岁岁简直恨不得用尽所有手段。

    “那个老头,报看,睡睡不稀饭,还好凶,不把窝,小柿子,放摘眼里。”

    岁岁细数尉迟老将军身上不好的地方,奈何这些正中赫连君泽的下怀,面上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说道:

    “上朝乃是大事,不能带着你同去,更何况依照着尉迟老将军的性子,就算我把你带到金銮殿上,他也是要把你找回去的。”

    “呜呜,爹爹,那泥,为什么,把凶老头带肥来哇。”

    岁岁已经记不清楚是第多少次后悔,早知道自己过去看弟弟会碰到凶老头,就算天上掉金子他也绝对不会离开房间半步。

    “请来教你弟弟学武的,谁能想到你会正好碰上。”

    毕竟是岁岁自个儿迈着小短腿跑过去的,现在他难受半天想怪弟弟不该来,再怪爹爹不该请,思来想去似乎最应该怪的人是自己。

    接受不了现实的岁岁像是一只小章鱼,牢牢缠在爹爹身上,难受吸了吸鼻子甚至不敢哭。

    呜呜,总觉得眼泪刚冒出来就得被那个凶凶的老头吓回去。

    尉迟老将军在陛下刚登基时就带兵打仗,这么多年来战功赫赫,在战场上留下来的旧伤,让尉迟老将军只能留在京城中休养身体。

    刚好就被陛下指派到太子殿下的身边,当太子的武师傅。

    赫连君泽当初刚被太子皇兄从冷宫中带出来的时候,也跟在尉迟老将军身边练过一段时间。

    尉迟老将军战功赫赫,就算是到了陛下面前陛下也愿意给他三分面子,再加上那说一不二的性格,正好适合教岁岁这种娇气包。

    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赫连君泽花了不少的心思,好不容易才将尉迟老将军请到了府上。

    如果只是为了教赫连承武艺的话,还有很多种其他的选择,未必一定要真的请到尉迟老将军出马。

    但能管住岁岁这个给点阳光就能当太阳的,整个王朝上下都不多见。

    赫连君泽将赫连承接到府上来养这件事是在暗中进行的,倘若让父皇知道了这件事的话,难免会疑心。

    思来想去,似乎也就只有请尉迟老将军到府上来最为合适。

    先太子是尉迟老将军最得意的弟子,当初先太子死在治水成功归来路上的消息传回京城,尉迟老将军甚至亲自去寻了好几次。

    由尉迟老将军来教先太子留存在世的唯一血脉,绝对会比旁人更加用心。

    当天晚上一直到躺进被窝里,岁岁都还不愿意接受明天卯时便要起床的消息。

    往爹爹身上一趴,满脸严肃的开口道:

    “爹爹,其实窝不似你鹅只。”

    “嗯?”

    岁岁的表情实在是太正经,连带着让赫连君泽也不自觉重视。

    为了不落入那个凶老头的手上,岁岁很干脆就掀掉了自己的马甲。

    “其实,窝似一根长在山上的,小人参~窝不似你鹅只。”

    赫连君泽原本紧绷的心因为岁岁的这句话骤然间放了下来,甚至还伸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在岁岁震惊眼神注视下冷着脸提醒道:

    “你就算是长在地里的大白萝卜,明天也必须给我去尉迟老将军那里练武!”

    “哇啊啊!!”

    “再乱叫尉迟老将军可要过来了。”

    岁岁下意识闭嘴,虽然的确控制住了他发出声音,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身上有蚂蚁在爬,气的在那里扭来扭去。

    “快睡,尉迟老将军也就是看起来吓人了一点,实际上性格并不严肃。只要你的表现够好,他不会将你如何的。”

    赫连君泽用心的安抚,在岁岁身上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用处。

    但凡他能表现好,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难受了。

    就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知道自己的表现压根儿就好不起来,才会格外焦灼。

    第二天岁岁是被老嬷嬷喊醒的,习惯睡懒觉且有起床气的小柿子在听见嬷嬷的声音后,下意识往被子里面钻了钻。

    试图借助厚厚棉被的遮挡,将所有恼人的声音都隔绝在外。

    “小公子,您是不是忘了,今天卯时还要去尉迟将军的院子里学武呢?”

    一提到那个凶老头,岁岁大脑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动作迅速从被窝里面钻出来,自己抓起床边的袜子就往脚上面套。

    老嬷嬷也凑上来帮忙,等岁岁换好了一身衣服后,外面丫鬟已经端上来了两碟点心。

    岁岁一只手抓住两块,一边往外走一边把点心往嘴巴里塞,生怕自己误了时辰。

    等岁岁好不容易赶到尉迟将军的院子里时,赫连承已经在院子里扎起了马步,姿势十分标准。

    岁岁偷偷看了一下尉迟老将军的眼神,能看得出来他对弟弟的表现很满意。

    说好了噢,看了弟弟就不能再看岁岁啦。

    走到弟弟旁边正准备扎马步,尉迟老将军就将一个手帕递到了他面前,岁岁盯着手帕看了一下,又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身后。

    确定没有人后,这才把头扭回来,伸出手指着自己的鼻尖。

    “给窝哇?”

    尉迟老将军盯着他腮帮子上沾着的点心碎屑,皱着眉说道:

    “先看看你自己的脸。”

    “窝看不到……”

    接过老将军递过来的帕子,岁岁像平常洗脸一样认真先擦了擦额头又擦擦眼睛,正准备擦擦鼻子再擦擦脸蛋的时候,老将军实在是受不了他这磨磨唧唧的动作。

    将手帕给夺了回去,冷着脸帮岁岁把腮帮子上沾着的点心渣都擦干净。

    “先跟着我,围着这个院子慢慢走几圈。”

    上次岁岁病了那么长时间,赫连君泽为了他将最擅长给孩童调养身体的大夫都请到了自己府上来。

    病愈后岁岁身子也一直好不起来,无意间听那大夫提及才知道,是因为平日里少了锻炼。

    赫连君泽也不指望他能学出来什么名堂,只希望他能稍微康健些,免去病痛的折磨。

    对于老将军来说是慢走,可对于长了一双小短腿的两个萝卜头来说已经是在慢跑,得咬牙才能追上老将军的步伐。

    走了两圈,身上瞬间变得暖和了不少,老将军才开始教他们一些基本功。

    赫连承生了一张和先太子十分相似的脸,老将军每次看见他都忍不住想起自己最得意的弟子。

    老将军这一生将大半的时间都耗费在了战场上,甚至没有娶妻生子。

    说句大不敬的话,在老将军心中,太子跟自己的儿子也没什么区别,难免会对赫连承多照顾几分。

    赫连君泽在把老将军请到自己府上时,就已经跟老将军坦白他打算做的是什么。

    当初导致先太子死在治水归来路上的人手脚很干净,就连陛下亲自派人去查也照样没有查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就连陛下都已经放弃了这件事。

    随着陛下年纪渐长,在许多事情上都觉得力不从心,太子却逐渐长成,风华正茂。

    陛下的确对太子十分忌惮,但从未想过会中年丧子。

    为了不沉浸在悲痛中,陛下根本不许旁人继续查这件事,只有赫连君泽一直不愿意放弃,在背地里偷偷查。

    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赫连君泽终于隐约查到了一点跟当年有关的事。

    幕后黑手,一直到现在都未曾付出代价。

    赫连君泽不甘心,尉迟老将军同样也不甘心。

    在对赫连承的培养上,是奔着未来储君那个位置去的。

    而对岁岁的培养,只不过是希望他身体能稍微康健些,二者的标准根本不同。

    尉迟老将军之所以在最初对岁岁的要求也十分严厉,是因为他看出了岁岁的性子。

    跟京城中许多被宠着长大的公子哥一样,娇气,吃不了苦头。

    所以在头一次见面时,就一定要震慑住他,接下来才好管束。

    事实证明尉迟老将军的做法没错,第一次被吓到的岁岁在尉迟老将军面前简直就跟一只鹌鹑也没什么区别。

    所做过最放肆的行为,应该也就只有在尉迟老将军给弟弟布置比自己多很多的任务时偷偷笑。

    在尉迟老将军的严肃督促下,岁岁渐渐习惯了练习这些基本功,整个人看起来长得结实了许多。

    一转眼就到了除夕,按照规矩赫连君泽是要带着岁岁一同入宫的。

    可除夕夜宴人多口杂,再加上如今陛下沉迷寻仙问道,天气又太冷,赫连君泽就将岁岁留在了府上,陪着赫连承一起。

    虽然王府上最正经的主子除夕夜不在府上用膳,但是厨子们依旧准备了一大桌子丰盛无比的年夜饭。

    就只有岁岁和赫连承两个小萝卜头坐在桌子上,正唉声叹气的时候,尉迟老将军手上拿着两个红封走了进来。

    岁岁和赫连承一人一个,送完红包后尉迟老将军走到主位上坐下,招呼他们开始用膳。

    一早岁岁就盯上了那个很漂亮的大鹅腿,招呼着嬷嬷帮自己拆下来。

    小花趴在不远处,眼巴巴盯着桌子上的佳肴看。

    安王府下人仆从的待遇在整个京城里都是出了名的好,除夕这天也都赏下了美食,另外还有赏银。

    过完年后,尉迟老将军先回了自己院子里,赫连承正准备离开时,岁岁急忙拦在了他面前。

    “弟弟,泥有多少呀?”

    赫连承愣了愣,当看见岁岁从衣服兜里掏出了红包后,才将尉迟老将军给他的红封拿出来拆开,里面是一张银票。

    “你可以不肘吗?”

    岁岁伸手抱住了弟弟的胳膊,也不知道弟弟是吃什么长大的,明明年纪比他小,看起来却要比他稍微高上一点。

    自从赫连承进入安王府的第一日他就很清楚,皇叔的这个儿子似乎并不喜欢自己。

    在先太子府那样复杂环境中长大的赫连承,看起来要比同龄人成熟许多。

    赫连承从来没想过要跟皇叔的儿子争抢些什么,平日里如果两个人发生了什么冲突的话,赫连承也会主动避开。

    难得看见小表哥主动跟自己这样亲近,赫连承还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问道:

    “为何?”

    “窝不告书你。”

    岁岁才不可能承认是因为爹爹还没回来,外面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他听着有些害怕。

    他嘴硬不愿意说,赫连承却也能从他的表情变化中观察出来一个大概,就跟他一起回了皇叔的院子。

    两个小萝卜头到软塌上坐下,看见摆在那里的棋盘,觉得有些无聊的时候就开始下棋。

    夫子暂时还没有教到这个地方,下棋到底应该怎么下两个萝卜头都不懂,就只能随便把棋子放进格子里。

    一直等到很晚,赫连君泽才终于从宫中回来。

    毕竟岁岁和赫连承两个的年纪都小,压根儿就熬不住,下棋的时候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岁岁被嬷嬷脱掉外衣送到了床上,赫连承也被照顾他的侍从带回了他自己的院子里。

    正月里,屋檐上面的雪花渐渐融化,雪水砸在地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刚从夫子那里回来的岁岁趴在窗台处,正在好奇盯着外面院子看。

    经过之前那么长时间的适应后,尉迟将军所谓的训练对于岁岁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赫连承下午还要跟着老将军学习其他的,岁岁已经躺在软塌上抱着小花开始欣赏院子里雪花融化的场景了。

    等到黄昏时分,岁岁正在纠结晚上要不要吃鹅腿的时候,赫连承手上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

    “哥哥。”

    “嗯?”

    岁岁盘腿坐在那里,一双手撑着下巴,好奇盯着赫连承提着的食盒看。

    现在爹爹还没有回来,他刚好有些饿了,弟弟简直就是他肚子里面的蛔虫!

    “哥哥,皇叔前几日同我说,等再过半月就要为我寻启蒙的夫子。之前在尉迟夫子那里哥哥是跟我一起学的,如今哥哥可还愿意跟我一起?”

    岁岁下意识往后面挪了挪,一直挪到后背靠近墙壁这才停下来。

    “不,不要,我绝对不要!”

    “可是……皇叔已经答应了。”

    这些时间里赫连承跟岁岁之间相处的还算不错,自从岁岁意识到他根本没有要跟自己抢爹爹的意思后,再联想一下这个弟弟之前经历的那么多事,对他甚至还有一种微妙的同情。

    哎,弟弟都已经这么惨了,自己这个当哥哥的还是照顾他一下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岁岁和赫连承之间关系越来越好。

    岁岁一听他爹已经答应下来这件事,忍不住气到嗷嗷叫,扭头躺在软塌上面滚来滚去。

    “呜呜,窝不要,奏是不要念书哇。”

    有一个尉迟老将军整日里手上都拿着那么粗的戒尺,让岁岁过得心惊胆战也就算了。

    现在又冒出来了一个启蒙的夫子,这个日子岁岁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赫连承看见哥哥幼稚的行为,无奈叹了一口气后打开食盒,将里面的一碟子点心端出来。

    点心的香味飘到了岁岁鼻尖,撒泼打滚的动作僵在那里,一个骨碌就爬了起来,捏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

    腮帮子被塞到鼓鼓囊囊,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正在进食的小仓鼠。

    赫连承跟哥哥一起用完糕点,伸出手有些懊恼的挠了挠头,拽着哥哥的衣袖跟他道歉。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愿意。”

    “木有瓜系。”

    看在这么好吃的糕点份上,岁岁决定暂时先原谅他这一次。

    他一向是一个爱憎分明的小世子,这件事归根究底还是他老爹的错!

    当日赫连君泽回府刚走到大门处,岁岁就像一只发疯的小牛犊朝着他冲过来往他怀里撞,小奶音里满是愤怒。

    “窝跟泥拼啦!!”

    第40章 皇子龙傲天7

    赫连君泽弯腰伸出手抵住岁岁的额头, 正好挡住他进攻的动作,跟在尉迟夫子身边学习这么长时间的岁岁将小拳头挥的虎虎生风。

    奈何……胳膊太短够不着。

    努力半天胳膊都酸了的岁岁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都在白努力,气的叉着腰用愤怒到快能喷火的眼神盯着爹爹看。

    赫连君泽等岁岁情绪平静下来后, 才蹲下来跟岁岁平视,开口问道:

    “是发生了什么事?”

    “窝, 不跟夫只念书。”

    身为一只正宗的野山参, 躺平了不知道多少年,岁岁性格简直不是一般的咸鱼。

    之所以在武艺上学出来了些名堂,那全都是因为岁岁害怕尉迟老将军的戒尺。

    岁岁对自己的认知简直清楚到不行,在他眼里爹爹这不是又给他找了个夫子,这是让他上午挨尉迟夫子的戒尺, 下午再去新夫子里那里挨一顿。

    “你身为我安王府的世子, 怎能文不成武不就。”

    赫连君泽声音十分严肃,岁岁被吓得像只小乌龟似的把脑袋往回缩。

    嘴巴动了两下, 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开始, 就只能小声嘀咕道:

    “窝似小柿子!窝还有弟弟!”

    赫连君泽弯腰把他抱到怀里往回走, 脚步比平日里慢上不少, 一边走一边跟岁岁讲道理。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能让你依靠一辈子的,只有自身足够强大, 才有立身之本。”

    岁岁搂住爹爹的脖子,对准他侧脸就是吧唧一口。

    “窝有爹爹哇,窝爹爹, 灰常可靠!腻害!”

    赫连君泽看出岁岁对自己的盲目自信后, 心头莫名觉得有些沉重,低声道:

    “就算是我, 也不可能护你一辈子。”

    “能,窝觉得, 窝爹爹,阔以的。”

    岁岁对爹爹简直不是一般的有信心,甚至隐约有一种自己可以靠着爹爹混吃等死一辈子的直觉。

    赫连君泽在其他事情上确实愿意看在岁岁年纪小的份上由着他,但只要跟教育有关,他就不会做出丝毫的让步。

    看出依照岁岁的性格,在他知道世子身份有多尊贵后,寻常夫子根本就管不住他,所以这次为他们启蒙的夫子赫连君泽同样也选了一个古板严肃的。

    伸手轻轻捏了捏岁岁肉嘟嘟的腮帮子,低声道:

    “我已经跟周夫子说过,你和承儿都是他的学生,不日周夫子就要上门。”

    话已至此,岁岁拉着一张脸,看起来格外无精打采。

    “呜呜,窝不当你鹅子啦!”

    “那你想当什么?”

    “窝当,泥爹爹,教训泥,给你找夫只,轴你。”

    孩子气的话让赫连君泽唇角微微上扬,揉乱岁岁的头发,在他怨念满满眼神注视下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回答道:

    “那你还挺厉害。”

    爹爹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夸奖,可岁岁却控制不住有些炸毛,越想越觉得爹爹在故意嘲讽自己,气到开始乱叫。

    “呜呜呜啊啊!”

    ……

    足足花费了三天的时间,岁岁才好不容易接受自己的生活里又要多出来一个夫子这件事。

    甚至在跟在尉迟老将军身边练武时都时常走神,还挨了两下戒尺。

    赫连君泽是以未来帝王的标准来培养赫连承,就连夫子也是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寻到了最优秀的,负责为他们启蒙的这位周夫子乃是曾经的太子太傅。

    清贵世家出身,满朝文臣有大半都师承周夫子。

    赫连君泽提前一天晚上跟照顾岁岁的老嬷嬷打了招呼,第二天老嬷嬷没有把岁岁给叫醒,任由他一觉睡到了辰时。

    等岁岁睡到自然醒磨磨蹭蹭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事情似乎不像自己想的那样简单,一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无。

    老嬷嬷听见屋里传出来的动静,推开门走了进来。

    “小少爷,殿下在出门之前特意嘱托过,今日不必早起,尉迟夫子那边殿下已经打过了招呼。”

    已经套上袜子的岁岁听见这句话,又默默用另外一只脚把刚穿好的袜子踢下去,努力蛄蛹身体往被窝里钻。

    趴好之后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钻出了被窝,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开口询问道:

    “为什么呀?”

    自从意识到爹爹就是故意请那些凶巴巴的夫子回来后,岁岁就知道看似好的爹爹实际上就是一肚子的坏水!

    蔫坏蔫坏的爹爹根本不可能那么好心让自己睡懒觉,肯定是别有目的。

    “殿下说,周夫子将在今日午膳后登门。”

    岁岁原本亮晶晶的眼睛在听见这句话后,几乎是瞬间就变得黯淡了下去。

    脑袋埋在枕头上,委屈的开始呜呜装哭。

    “嬷嬷,窝觉得,窝森体不,粟呼。”

    老嬷嬷一听见岁岁这么说,瞬间就被吓了一大跳。

    “什么?哪里不舒服?我这就让人请大夫来。”

    脚步匆匆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迈过门槛,有些沙哑崩溃的小奶音就从嬷嬷身后传来。

    “窝被爹爹气的哇,心里,不粟呼。”

    嬷嬷一扭头,就看见坐在床上的岁岁正伸手捂住心口位置,满脸都写着伤心。

    无奈转身走到床边,握住小少爷的手腕帮他挪了下地方,提醒道:

    “小少爷,心口在这边呢。”

    “哦。”

    岁岁应了一声,面不改色换个地方捂着。

    一听用完午膳就要见到周夫子了,岁岁压根儿就不想起床,就硬是赖在那里,甚至还想着再凶的夫子,也不能直接把他从床上薅起来吧!

    赫连承那边也提前有人跟他打了招呼,特意换上一身更得体的衣服,亲自过来找哥哥一起。

    “哥哥,你还没有起床吗?”

    听见弟弟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岁岁默默又往被窝里面钻了钻,还在那里小声念叨。

    “康不见窝,康不见窝。”

    照顾岁岁的老嬷嬷跟赫连承说了几句,赫连承就直接推门走了进来,走到床边蹲下,把被子掀开一道缝,好奇盯着里面看。

    确定哥哥是醒着的后,赫连承这才开口道:

    “哥哥,该起床了,再过一会儿周夫子就该上门来了。”

    弟弟都过来找自己,岁岁无奈叹了一口气后慢吞吞往外爬。

    为了在弟弟面前看起来有一个当哥哥的样子,岁岁甚至没有让嬷嬷帮忙,自己把衣服给穿好后提了提裤子。

    一双手背在身后,自认为现在肯定像爹爹一样稳重。

    结果还没走两步路,岁岁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裤子正在往下掉,下意识想伸手去拽,结果还是没抓住,白嫩的双腿就这样露了出来。

    老嬷嬷强忍着笑意帮他整理衣服,赫连承盯着哥哥通红的耳朵,清咳了一声后认真说道:

    “我什么都没看见。”

    岁岁气得脸涨到通红,小嘴一瘪,在脑海中牢牢提醒自己如果掉眼泪的话真的会很丢人,这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想哭的冲动。

    由于两个人院子隔着一段距离,赫连承就直接跟哥哥一起用了午膳。

    竹倾将他们带到王府另外一个僻静些的小院子里候着,不多时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老人就走了进来。

    苍老的脸上爬满了皱纹,头发也已经全白,光看面相就知道是个不好招惹的老头。

    岁岁本来有些散漫的站姿,在见到夫子的瞬间就不自觉变得端正起来,跟弟弟一起喊了一声夫子好。

    周夫子打量了一下这两个孩子,轻轻点了点头。

    “嗯。”

    声音里不辨喜怒,让岁岁心跳的有些快。

    在见到周夫子之前,岁岁心中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万一爹爹心疼他,只选了一个凶巴巴的夫子呢?

    万一新的夫子年轻,知道他是王府小柿子就对他手下留情呢!

    所有的侥幸心理在看见周夫子的瞬间碎成一片片,脑袋里甚至不敢有其他任何多余的念头。

    由于周夫子岁数大了的原因,十多年前就已经告老还乡,赫连君泽将他请回京城很是费了一番心思。

    周夫子能教出如此多优秀的学生,在教育一道上的确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很清楚像岁岁这么大的孩童,心性都偏幼稚。

    严师出高徒,在某些情况下是正确的。

    院子是赫连君泽提前吩咐人布置好的,岁岁走到自己的桌子后坐下。

    书童将文房四宝端到了他们的书桌上,周夫子先教他们认识笔墨纸砚。

    对于岁岁来说,这可比在外面哼哧哼哧跑轻松得多,心也不由自主就松懈了下来。

    提着的气卸去,坐姿看起来有些散漫。

    下一瞬手上拿着戒尺的周夫子就走到了岁岁的身边,用戒尺对着他的后腰处轻轻碰了碰。

    “坐姿要端正。”

    就算隔着一层衣服,岁岁也能感受到从戒尺上透露出的冰凉感,被吓得立刻坐的十分端正。

    “是,窝几道了。”

    毕竟是给他们开蒙,周夫子并没有教太复杂的东西,只是先让他们在纸上练笔画。

    一开始岁岁还觉得挺简单,可随着重复一件事的次数太多,就觉得有些乏味无趣。

    本身就不是多有耐心的一个人,落笔的动作逐渐变慢,甚至还悄悄去偷看弟弟。

    赫连承的定力明显要比岁岁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就算只是在白纸上面画横线这么简单的事,他也照样能提起十二分的专注。

    看弟弟脸上的表情如此认真,岁岁实在是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

    不都是画横线么?哪里有趣了?

    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观察弟弟身上的岁岁,压根儿没意识到周夫子已经在他身边站定。

    等岁岁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夫子已经不知道在他身边站了多长时间,直接就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哇啊。”

    周夫子听着岁岁被吓出来的怪叫声,等他坐端正了之后才问道:

    “可是对旁人的功课更感兴趣?”

    明明周夫子只是面无表情,可岁岁却被吓得一声也不敢吭。

    “说话。”

    周夫子再次开口,岁岁才犹豫着轻轻点头。

    “嗯……”

    “今日不将这一沓纸写完,不许离开。”

    周夫子转身拿起一沓白纸放在岁岁面前的桌子上,用戒尺轻轻敲了敲桌子,抓住岁岁的右手。

    猜到他是想打自己,岁岁下意识就把自己的手往回缩。

    看见岁岁居然还敢躲,周夫子脸上表情有些难看,戒尺狠狠敲了一下桌子,发出的巨响让赫连承都被吓了一跳。

    “少爷,你是对老夫有什么意见么?”

    岁岁迅速摇头,右手又往后面缩了缩,颤颤巍巍将左手递到了夫子的面前,被吓得声音里都多出了几分哭腔。

    “窝,窝揍是,想让夫只,打介一只手。”

    看了一眼桌子上那厚厚一沓白纸,岁岁哪里舍得让夫子打自己的宝贝右手。

    挨完打后,难不成要用左手来写完么。

    周夫子盯着他一直在发抖的小手,用戒尺不轻不重的打了两下。

    虽然他用的力气并不大,但是岁岁依旧感觉到手被打的微微发麻。

    “坐下,继续。”

    “哦。”

    等夫子背过身去,岁岁腮帮子鼓起吹了吹自己的左手掌心,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咬牙握住笔,在白纸上面继续画横线,甚至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故意偷懒把横线画的很长。

    周夫子原本给他们安排的任务并不重,一个时辰后赫连承就做的差不多了。

    岁岁听见弟弟整理纸张的声音,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旁边那厚厚的一沓,咬牙继续写。

    由于心思乱了的原因,笔画不像之前那样好看,反倒是有些歪歪扭扭,看起来像是一条活灵活现的毛毛虫。

    夫子交代赫连承要完成的他的确是写完了,可他刚刚一直能听见哥哥在旁边吸鼻子的声音,赫连承就又从旁边拿了一沓白纸过来,打算陪着哥哥一起。

    岁岁看见弟弟又拿新的白纸,偷偷往窗外看了一眼。

    正准备让弟弟从自己桌子上拿的时候,就正好对上了周夫子的脸,吓得他急忙低下头。

    等岁岁终于完成夫子交代的任务,外面的天早就已经全黑了,王府仆从正在点灯。

    周夫子过来亲自检查,将岁岁写好的一页一页翻过去,确保他没有偷懒敷衍,这才摆了摆手让他们离开。

    赫连承和岁岁起身,朝着夫子弯腰行礼。

    “弟子告退。”

    “嗯。”

    岁岁累到手腕都在微微发抖,一走出门就委委屈屈往弟弟身上靠,小声嘀咕道:

    “周夫只,不是银哇!!”

    说完后将自己已经有些红肿的手递到弟弟面前,吸了吸鼻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准备跟弟弟好好说一说夫子坏话的岁岁,看见爹爹的身影出现在长廊尽头,瞬间把弟弟抛在脑后,一边哭一边朝着爹爹跑过去。

    赫连君泽蹲在那里,任由岁岁扑到自己怀里,抱着他起身,拿帕子帮他把眼泪给擦干净。

    “怎么了这是?”

    对于岁岁下午都干了些什么,赫连君泽早就已经从竹倾那里知道了个大概,也明白他为什么会委屈成这样,但依旧明知故问,等岁岁自个儿把心底的委屈给说出来。

    “夫只,肘睡睡。”

    将左手递到爹爹面前,眼泪瞬间顺着脸颊滚落。

    赫连君泽低头帮他吹了吹,岁岁又将自己右手递到了爹爹面前。

    “那个,痛。”

    “介个,栓。”

    左手挨了打,右手写了好几个时辰,岁岁哪里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搂住爹爹的脖子就哭出了声。

    赫连君泽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耐心哄着他,又承诺明日回府给他带烧鹅,好不容易才把岁岁给哄好。

    当天晚上洗漱好钻到被窝里,岁岁刚碰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今日岁岁之所以不用早起,是因为周夫子头一次跟他们见面。

    第二日依旧是往常的时辰,老嬷嬷就将岁岁叫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有一个真会用戒尺打人的周夫子在旁边做衬托,岁岁甚至觉得尉迟老将军都变得慈眉善目了许多。

    刚一见面,岁岁就伸手攥住了尉迟老先生的衣角,眼泪汪汪盯着他看,成功让尉迟老将军愣在了那里。

    “呜呜,夫只。”

    尉迟老将军也就是人看起来挺凶,看见小娃娃哭他还能冷着脸吓唬人,可这样哭里头还带着点撒娇的,尉迟老将军是真没办法。

    清咳一声后让自己看起来严肃点,双手背在身后问道:

    “何事?就算是哭,今日该完成的也逃不掉。”

    “呜呜,夫只,窝肯定,好好完成!”

    “嗯,那便好。”

    在岁岁和赫连承一起去外面慢跑时,尉迟老将军在凳子上面坐下,忍不住开始反思了下。

    他对这两个小萝卜头真过于严苛了些?

    ……

    请到两位有名的夫子到府上来后,岁岁几乎所有时间都被安排好。

    天刚亮就要起床去跟着尉迟老将军练武,用过午膳后又要去周夫子那里练字。

    倘若下午的表现不够好的话,就连晚上也是要点灯熬夜补上,就算是赫连君泽出面,周夫子也绝不留情。

    看岁岁最近的表现不错,赫连君泽就惦记着带他再去一趟行宫。

    他还记得上次带岁岁去行宫的时候,岁岁听见行宫中伺候的仆从说春日里雨后,山间会长出许多鲜美可口的小蘑菇,就一直惦记着想去瞧瞧。

    只可惜炎热的夏季里毒虫多,赫连君泽根本不敢让他上山。

    如今恰逢春日,行宫中昨儿还送了一篮子蘑菇过来。

    再加上父皇最近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突然开始关注起朝堂上的事,借着带岁岁去行宫采蘑菇当借口先躲一躲。

    尉迟老将军终身未娶,周夫子的妻子早就已经离世,儿孙跟他之间的关系也都不亲近,赫连君泽索性也就把他们带着一同去了行宫。

    明明京城王府院子里的桃花都已经落了满地,可行宫中院子里的桃花却才刚冒出花骨朵。

    在下马车时,赫连君泽给岁岁套上了一件披风。

    岁岁还记得去年夏季在行宫中玩的有多痛快,两条小短腿迈的飞快,看起来就像披风长出了腿在地上飘。

    天公作美,他们到这个地方的当天夜里就下起了小雨。

    岁岁趴在软塌上往窗外看时,还能偷听到爹爹跟行宫中的管事说话。

    “殿下,等雨过天晴,山上的蘑菇就都出来了。”

    行宫送到王府的蘑菇也都是新鲜的,可经过一路奔波后味道到底不如新鲜采摘的鲜美。

    去年岁岁就惦记着想去山上摘蘑菇,听到这里后他果断就往被窝里钻。

    闭上眼睛,开始期待明日采蘑菇的场景。

    周夫子和尉迟老将军岁数大了,一把老骨头折腾不动,就待在行宫的湖泊中钓鱼。

    赫连君泽带着岁岁和赫连承跟着管事上山,岁岁手上提着一个很精致的小篮子。

    路边有些野花正开的十分漂亮,岁岁摘了一路,凑做一小捧,等到摘蘑菇的地方后全都塞到了弟弟的手上。

    赫连承盯着这一束精致的小花,莫名有些受宠若惊。

    正打算开口感谢一下哥哥时,就意识到哥哥看向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

    不等赫连承细想,岁岁已经看到了蘑菇,跑得飞快,生怕有人要跟自己抢。

    管事还没来得及教他要怎么做,岁岁就无师自通,先是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蘑菇的脑袋,把它叫醒之后这才开始拔。

    这座山头平常没什么人过来,再加上是春季的雨后,蘑菇简直不是一般的多。

    蘑菇被拔出来时发出的细微响声,让岁岁莫名觉得十分开心,越摘就越是兴奋,两个大眼睛仿佛冒着光。

    赫连承对于摘蘑菇这件事并不热衷,就蹲在离哥哥不远的地方,好奇盯着哥哥看。

    就在这时,岁岁视野范围内出现了一朵非常漂亮的红蘑菇,他走过去蹲下伸手拍了拍蘑菇的脑袋,一边拍一边小声嘀咕道:

    “介个,追大的蘑菇,给周夫只吃!”

    刚把红蘑菇放进篮子里,余光就瞥见旁边还有一个更鲜艳的,岁岁也摘下来放进了篮子里,继续念叨。

    “介个,给尉迟夫只吃,红红的,大大的,piu酿!”

    安排好两个红蘑菇后,岁岁甚至还不忘夸自己一句。

    “睡睡可真似一个,不记仇的乖柿子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