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实话说, 要是以前碰到这种场面,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尴尬,但是现在略微有一些不同了。
会更多的想到柏猫, 一想到就会开始发热。
俞沅捂着柏应洲的嘴, 两人四目相对,但是俞沅忍不住偏了偏头躲开了。
他现在是骑虎难下, 下来又不是坐着又不是, 只能保持原状。
柏应洲还目露笑意的看着他,在他的瞳孔里甚至近得能看见一个完整的自己。
俞沅第一次需要自己控制呼吸,而且怎么呼吸都觉得不自然。
他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事了,然而更糟糕的事还是发生了。
是大门打开的声音,随即是屋子的门随着刷卡的声音弹开了。
然后响起管家乐呵呵的声音, “沅沅, 我从老家回来了,带来了新鲜的土鸡蛋, 今晚我们就做你喜欢的蛋包饭。”
管家往房子里迈了两步,远远地就看见了客厅的沙发上的二人。
看到了他们扭在一起的身体。
看到了俞沅通红的脸和先生的笑。
两方一阵诡异的沉默。
管家识相地拿起钥匙退出房门, 所有的动作就像是倒放了一遍,“打扰了。”
他的声音从远远处飘来, “你们记得注意一点, 要节制!”
俞沅的脸蛋开始彻底烧了。
他二十几年的人生第一次觉得尴尬到想要钻进树洞。
“啊啊我先去看游戏直播。”他想也不想就弹起来,像是一颗小飞弹一样窜进了房间。
柏应洲撑起上身, 沉沉地笑了起来。
……
而在另一头的贺一程仅仅盯着屏幕。
盯着他之前加上的这个人taro的id发愣。
taro, 芋头,果然就是俞沅。
贺一程按着太阳穴, 神情有一丝不可察觉的疲惫。
他跟俞沅大概交恶了, 偏偏却又是这个人。俞沅又是呆着能几天不出门的类型, 从上次还能见到他,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在任何地方见过这人。
好在他还有俞沅的联系方式。
He:[你是不是并非自愿的,我能帮你逃出来。]
俞沅收到这条信息后,他是感到非常莫名其妙的。
好在他刚刚经历了很尴尬的事,急需要其他人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taro:[……逃去哪里?]
这样回复以后俞沅才想起来他贺一程说的大概是他住所的事,当即一拍脑袋。
谢邀,准备买个蜗居,但还没看好。
现在房地产炒的都是大户型,小户型的大多数都是出租的,而他又并不想租房,不仅琐事太多,还有可能受到各种侵扰。
他
对于成家立业没有需求,所以小户型的房子就已经够了,能让他一个人瘫着就行。
贺一程还没来得及回复,就看到俞沅哔里啪啦的发了一大段话过来。
taro:[你转行当房产中介了吗?谢谢,那我真的有需求,请帮我介绍户型小的房子。最好是安全的,有刷脸进门还有保安巡逻的那种。卧室面向阳光,周边配套设施相对完善,对风水没有要求。]
He:[……]
贺一程无奈,一向他也不怀疑这是不是俞沅了,看着口气百分百就是他。
俞沅说出这些话,他竟然没有感到有一丝奇怪。
He:[没转行。]
taro:[一厅一室就可以!厨房有没有无所谓,小区楼下有没有健身房,游泳池也无所谓,只要环境安静就好!可以不在市中心的,市郊也完全无所谓,周边设备够用就行了。]
“……”
贺一程恍惚间还以为自己真的转行去当搞房地产的了。
俞沅要是一直窝在柏家,他就没办法跟他见面,让这人搬出来还真是个好办法。
贺一程垂眸想了想,他还确实知道这样的房子,因为他本人就有类似的需求,所以在这方面就多关注了一些。
He:[我这边好像还真的有。]
taro:[!!!!介绍给我! \(^▽^*)))大恩不言谢,果然同行之间是最懂彼此的,有机会咱们再贴搓搓,分享经验啊!]
见俞沅突然发了一个颜文字过来,贺一程以拳抵唇,嘴角勾了勾。
两人正激情对话着,没有注意到柏应洲经过了俞沅的门口。
老板看到他笑的这么开心,嘴角不由得一压。
只见俞沅在屏幕上挂着一个巨大的聊天框,上面显示着“He”的昵称,不知道是谁。
俞沅好像很开心的样子,给他发了很多表情。
俞沅都没有给他发过多少可爱的表情包。
甚至没给他发过这么多信息。
柏应洲酸溜溜地想。
看到接下来的内容以后,他不由得缓缓眯起眼睛,“一室一厅,你又想搬出去了?”
俞沅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脖子还有点红。
不仅这样,到时候还是要匀点钱出来给老板,多少算是补点租金和伙食费。虽然这些是员工条款里给的,但是正常市场不可能提供这么好的环境,所以还是要聊表心意。
柏应洲眼神暗了暗,却什么也没说。
久违的喜悦也被冲淡了。
门口传来门铃声,几声响铃随后就停了,应该是管家去开了门,没过多久就听见了沉沉的脚步声。
“小叔!”
很快,远远的传来疑似哈士奇的声音。
俞沅的笑容马上就停在了嘴角,然后抬头望去,果然是他——柏嘉辰。
俞沅撇了他一眼,淡淡道:“你都已经高三了,你这个年纪是怎么有空天天到别人家串门的?你是怎么敢的呀?”
柏嘉辰:……
他明明这么多个月来只过来了一次。
柏嘉辰也看不惯俞沅,冷冷地哼了一声之后,只是跟柏应洲和管家道:“过不久我就得出国了,来跟您说一声。”
柏嘉辰按照剧情的那样出国了,也不知道周行止对小孩怎么样了,他要是还是在填志愿时被蒙蔽了就完了。
他得找个时间再去叮嘱叮嘱。
柏嘉辰的想象力分别是一个悲伤的场景。
——但是现实并没有这么美好。
小叔本来就比较冷淡,只是随口叮嘱了几句。
甚至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连管家也只围着俞沅转了。
这人是给他们喂了什么迷魂汤?
奇怪的是,今天这三人的状态都很不对。
管家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打量俞沅和小叔,而俞沅一直都垂着脑袋看自己的鞋子。
柏嘉辰:?
俞沅只是说了两句就上楼了,就像是在逃避什么一样。
他回了房间以后,管家和小叔就开始谈论他的事。
柏嘉辰挠挠头,觉得自己是个很多余的人。
“沅沅想搬走吗?”管家惊叹一声,声音里好像都带上颤抖。
两个人完全没有听他说话,管家还沉浸在悲伤情绪里,“是在跟谁聊天啊……难道又是那可恶的李华……”
柏嘉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尴尬地坐着,现在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名词。
“不是,等等,李华这个名字好耳熟……”柏嘉辰摩挲了一下嘴角,露出了破案专属的敏锐眼神。
柏应洲敛起嘴角,眼神变得晦涩幽深,“你也认识一个叫李华的?”
听到这里,管家也不由得竖起耳朵,表情变得讳莫如深。
你们说的李华,难道跟沅沅同学那个是一个李华!
柏嘉辰点点头,他总觉得这名字很耳熟,就像是在噩梦里经常缠绕着他。
两人也盯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柏嘉辰仰着脑袋在苦思冥想这个名字,解释就在他的嘴边欲要吐出,但是却又卡着。
随后他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李华,对啊!草,我怎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还不等柏应洲问,管家就按耐不住了,连忙出声问道:“是谁?”
他一边问一边攥紧了拳头,感觉手心布满了薄薄的汗。
柏嘉辰冷哼一声,嘴角斜斜地勾起,眼睛里划过一丝精光,“我哪能忘掉这孙子,就算是出国我也会把他牢牢的记在脑海里。”
该死的英语作文钉子户。
管家更是心头一跳,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柏嘉辰说的李华跟沅沅说的是同一个人。
“不过你们问他做什么?”柏嘉辰忽然开始怀疑人生。
小叔他们要找的李华,应该不是他想的那个李华吧。
李华再怎么可恶也是学生的事,而且还是个虚拟的形象。
管家开始手舞足蹈的比划,按照俞沅说的那样形容,“你说的那个李华是不是填充了你整个青春期,无法形容,却又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存在?”
柏嘉辰:!!
对上了,还真是!
可是这两人突然问起来李华是为什么?
看到他的神情,管家和柏应洲都猜到了他的回答。两人神色各有不同,但是都陷入了沉思。
柏嘉辰迟疑地点点头,“难道管家先生你以前也是李华吗?我怎么听说老一辈的是韩梅梅呀?”
“……”
韩梅梅,那又是谁?
管家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他逐渐开始听不懂。
“不,我现在就是想问您谁是李华?”
柏嘉辰:……????
在两个人好像快要杀人的目光中,柏嘉辰缩了缩脖子,弱弱地说了一句,“李、李华不就是中学英语作文上的那个找代笔的虚拟人物吗?”
中学,英语,作文,虚拟人物????
在两人好像要把他吞了的目光下,柏嘉辰开始解释。包括李华的诞生,李华的一生,还有李华与高考,李华与学生。
听完了以后,管家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他的眼睛里也是迷失的,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人生目标一样。
唯有柏应洲,在一阵沉默之后他反而笑了,还带着释然。
他的笑容像是在笑自己,笑自己居然跟一个不存在的人吃醋。
柏嘉辰看着二人诡异的反应,只觉得一阵鸡皮疙瘩。
柏嘉辰:……?
为什么,小叔笑得好奇怪,这人是不是陷入爱河了。
……和李华?
你在看吗?没错说得就是你,啾你一口!
第五十三章
奇怪的是, 他说完以后管家和小叔的表情都变得诡异。
小叔眼底弥漫上笑意,而管家则是抱着脑袋瞪大眼睛,好像非常不可置信的样子。
管家一边摇头一边还小声低语, “怪不得, 怪不得沅沅说是陪伴了他整个中学时期的人,说他是钉子户……”
柏嘉辰揣揣不安地坐着, 抱着手臂也不敢多问。
柏应洲突然有个很奇妙的想法, 他嘴角噙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那你知道萧炎吗?”
柏嘉辰喃喃地重复这个名字,“萧炎……是个人吗?”
他迟疑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柏应洲颔首, 倒也不像是想要听到一个回答的样子, 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皮鞋的鞋尖,随即他笑容扩大, 站起身来抚平外套的褶皱径直走入屋内。
管家则一边挑眉一边剥着橘子皮,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房间里的俞沅久违地不想打开电脑在steam找游戏玩, 而是坐在电脑桌前望着饮料发呆。
俞沅喝了一口从冰箱里面拿的白荔枝气泡水。
感觉内心还是没有完全的定下来,心脏跳得很快。
冲劲翻上来, 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嗝。
“噫。”俞沅喝了一大口“气泡水”以后, 才蹙着眉把瓶子举在眼前仔细地看了一眼,确定他喝的到底是不是荔枝气泡水。
瓶身上贴着一张荔枝的图片, 剩下的全是英文, 瓶内还冒着小气泡,他理所应当地就以为这是果味汽水了。
现在他认真看才看到标签上的“Alcohol concentration”, 酒精浓度。
还不低。
原来是果酒。
俞沅“啧”了一声, 伸手扇扇鼻尖的味道, 抿了抿唇又喝了一口,“还挺好喝的。”
先是清爽的荔枝的味道,是纯粹的果汁而不是劣质香精,随即翻上来一阵酒精的味道,略微有些刺鼻,把味蕾刺激得麻麻的。
但是毋庸置疑,作为果酒而言,它的味道不错。
俞沅特地记下了这个牌子,以后他自己要买其他口味的来试试。
他正想得入神,又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呼唤:
“俞沅。”
俞沅听着这声音,手里的玻璃瓶差点掉下去,把酒放在桌子上之后,他才缓缓转过头。
果不其然,是柏应洲站在门口。
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边一半暗了下来,一半则还被迟暮的落日笼罩着,漫天的昏黄连接着阴沉沉的夜色,过渡带被晕染成浑浊的颜色,像是被调弄在了一起的颜料。
室内的光线不足,窗边渡来一点点昏暗的光线。
柏应洲的声音里好像有笑意,在俞沅听来分外刺耳。
俞沅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像是堵着棉花一样郁闷。因此没有看他,只是低头细看果酒的标签。
感觉到脚步逐渐近了,在他旁边停下。
“为什么不开灯?”他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俞沅回过头,正对上柏应洲的视线。
他只是温和地看着他,问着疏忽平常的问题,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就是这样的眼神,让俞沅冒出郁结的情绪。尤其是在酒精的扩大作用下,他只觉得脑袋和腹.部一样热。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让俞沅的习惯性逃避也消失了,他定定地盯着眼前人的眼睛试图分辨出点什么来。最终失败了,他只是挠了挠头。
他这样专注的眼神让柏应洲闭了闭眼,就算是闭上眼睛,他都能复刻那双好像蒙上了一层雾的眼睛,那双眼睛总是被别的人别的事物吸引,但是只有这一刻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
这让他险些无法承受。
俞沅盯着他,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最后只吐出了一个字:“你……”
话没说完,他舔了舔嘴唇吐了口气,看起来有些烦躁。
柏应洲撩起眼皮看他,把奓毛猫的样子完全纳入眼帘,只觉得好笑。
“你喝酒了?”他闻到了酒精的味道,便问。
俞沅晃了晃果酒的玻璃瓶,透明的瓶子折射着窗户照入的微弱的光线,宛若琉璃。
柏应洲看着他逐渐染红的脖子,轻笑一声,“一杯倒?”
俞沅不客气地瞥了他一眼,哼道:“怎么可能,只是不常喝。”
他们这种人是不敢沾酒的,本来就饮食不规律还熬夜敲代码,再有个嗜酒爱好的话就五毒俱全了,怕是哪天就猝死在午夜了。
柏应洲估算着瓶子里的量,“三杯倒。”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取笑的意味。
“我可没醉!”俞沅懒得看他,自己趴在桌子上。
只是头有点晕,脖子有点热,眼有点花。
柏应洲捏了捏他的后颈,笑道:“摸着都烫手,鸡蛋放上来也能煎熟了。”
俞沅避而不及,猛地抬头看他。
往常他也经常做这个动作,但是没有一次像是现在这样,像是一团火,把他本就发热的皮肤点燃了。
火星传递,大概就是这样了。
俞沅深吸一口气,蹙着眉道:“你是不是……”
话音戛然而止,他又趴了回去。
很多时候事情只是他不去想,并不代表不存在。
都是成年人了,他不可能感受不到,说不知道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是他本意不是这样,也没有招惹任何人的想法。
这人只留下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真的很像是生气奓毛后蜷成一团的猫。
柏应洲刻意戳了戳他的脖子,看看他会不会像是一只猫一样受了刺激蹦起来瞪大眼睛看他。
俞沅只是缩了缩,把脑袋偏向另一边。谁知那人像是童心复苏了一样,又非要戳他脖子的另一面。
“……”
这样反复了几次,俞沅一拍桌子瞪大眼睛看他,“柏总,其他员工知道你这么幼稚吗?”
哇哦。
柏应洲略一挑眉。
真的跟预想的反应一样。
柏应洲笑笑道:“只让你知道了,看来得杀.人灭口了。”
俞沅却没空跟他开玩笑。
只要认真看,就能透过这人专注的眼睛看到里面的温度,他只能回避视线。
只要都不挑明,那他就可以当作不知道。
柏应洲抵着他的下颌把他移回来,动作温柔而强势,“为什么不看我?”
他的头几乎完全枕着柏应洲的手,脖子靠在桌沿之上,椅背转向另一侧,他只能对上柏应洲的目光。
“……”
酒气氤氲在四周,俞沅感觉眼皮开始发沉,但是脑子却格外地清醒,他开始认真复盘。
仔细想想,这一切并非毫无预兆。
俞沅搬出回避回答必用的土味情话,“怕陷入你的比我的未来还要鲜明的美貌。”
糊弄学是真的有效。
柏应洲却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的样子,微微眯起了眼睛道:“那躲什么。”
俞沅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应他,他也希望是自己会错了意。
总之先用他的毕生绝学糊弄一下,“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焦味?”
柏应洲挑眉,用眼神询问他。
俞沅眨了眨眼睛道:“没闻到吗?虽然电路没有问题,但是焦味还在发散啊,是我的心正在为了公司未来的事业而燃烧啊,为老板你而燃烧,都烧得要焦了!”
他的脸色还有些红,眼皮一耷一耷的,尽管这样也掩藏不住他眼底的狡黠,
柏应洲默了默,淡笑着摇头。
俞沅松了口气,望着果酒瓶身上的荔枝图案出神。
脑子好像越来越昏了,但是他一点也没觉得自己醉了,反而觉得很清醒理智,现在让他去做数学题都行。
柏应洲用拇指摩梭着他的脖子,“我会等到你认真的回答的。”
面前的人没有抬头看他,而是继续盯着玻璃酒瓶的标签。
俞沅不是刻意不回答他的,只是他的注意力现在不由得他自己说了算。
“你醉了。”柏应洲的声音飘过来。
俞沅这才抬头看他,冷哼道:“怎么可能?”
他打算站起来,结果绊倒了旁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他想要挣扎着站起来,结果歪歪斜斜地再次倒了下去。
柏应洲叹了口气,把他牵引到床榻上。
俞沅乖乖坐下以后就不会轻易摔了,要不他都怕人喝了个酒就摔傻了。
柏应洲蹲下来,淡声道:“等你酒醒自己去洗澡。”
床上的人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他刚迈开步子,衣摆就被牵住了,回过头以后对上了俞沅发亮的眼睛。
有的人喝醉了会睡觉,有的人会格外亢奋。
很明显,俞沅是后者。
柏应洲揉了揉眉骨,问他:“你想怎么样?”
俞沅向他伸出摆摆手,似乎是示意他蹲下来,柏应洲只能照做。
等到他蹲下,俞沅眼疾手快地搂着他的脖子往他耳朵旁边“啊”了一声,行为非常幼稚。
做完以后他还得意洋洋的,就像是恶作剧得逞的熊孩子。
柏应洲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门口传来声音。
他看过去,只见管家就站在门边。
管家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想说切了个果盘可以吃。”
管家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沅沅趴在先生肩膀上,好像在凑近他耳朵说话,两人衣衫不整地呆在床沿,房间里光线昏暗,还弥漫着酒味……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又又又破坏了一件好事!!
管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电视剧里经常打扰恩爱小情侣的可恶长辈竟是他自己!
准时!(得意叉腰
第五十四章
后半程俞沅自己就酒醒了。
掀开被子从床铺上爬起来以后, 看着黑夜发了会呆,脑袋空空如也,非常轻盈。
沉沉的夜幕上点缀着几颗星斗, 辽阔的幕布上只有这几抹颜色, 显得分外孤独。
他有记忆的时候还是傍晚,现在已经是夜里了, 一瞬间他有种分不清楚今夕是何夕的疑惑。
除了知道喝醉之前是傍晚, 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好在俞沅本来也不是喜欢探究到底的人,抓了把头发以后就到淋浴间简单冲了个澡。
没吃晚饭就直接睡着了,现在他肚子饿的咕咕叫,呼唤着他到楼下觅食。
俞沅一边擦头发一边熟练地在冰箱里面找东西吃。
冰箱里除了生鲜果,还有很多速食, 但是他不打算煮素食吃, 而是打算简单地填填肚子然后回去继续睡。
“沅沅。”
俞沅正挑着,忽然听见从背后响起一阵幽幽的声音, 由远及近,就像是某种幽魂飘过来一般。
他的身体猛地僵住, 就像是被冰冻了一样,脚下也犹如被灌了铅般, 只是傻站着, 完全不敢回头。
半夜出来找吃的,闯到了鬼了。
看这语气, 怕不是饿死鬼哦。
“沅沅……”
那声音再一次响起, 轻轻的,就像是羽毛划过他的心, 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俞沅慢腾腾地转过脑袋, 呼吸变得急促。
映入眼帘的是管家的脸, 他被向灯光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映照得五官格外立体,犹如午夜来到学校路过雕塑时那种惊悚。
俞沅松了一口气,颤抖着手打开面包包装,“谢伯,你吓死我了。”
边说着边不忘咬了口面包。
管家看清他手里拿的东西,眯起眼睛厉声道:“晚上怎么能就吃这个?我还给你留了菜,你等等我现在去热热。”
“好哦!”俞沅心花怒放,一点都没有犹豫就马上答应了。
如果他有尾巴的话,估计已经翘起来摇了三圈。
他毫不留恋地把剩下的东西放回了冰箱里,关上冰箱门。
笑话,谁做的饭能跟管家比,有谢伯做饭谁稀罕吃冷的?
厨房的灯重新打开了,飘出阵阵香气,勾得俞沅食指大动。
很快菜就热好啦,管家坐在旁边等着他吃。俞沅边吃饭边不自在,谢伯率先说话打破了安静。
管家两手交叠放在胸前,无意识地搓着手指,表情犹犹豫豫,最终吐出了一句话,“沅沅,你还有昨晚喝醉酒时候的记忆吗?”
俞沅拿着筷子的动作一顿,半晌摇了摇头。
他一下子喝了半瓶,虽然果酒的酒精浓度并不是特别高,但是这速度喝酒容易上头。再加上他也挺久没喝过酒的了,猛地一醉也不奇怪。
管家似乎松了一口气,又似乎提了精神,苦恼地感叹道:“这样啊。”
“怎么啦?”俞沅心里警铃大作,总感觉管家话里有话的样子。
这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昨晚喝醉了以后是不是做了一些过分的事。
管家摆摆手,“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他有点好奇他当时是不是打扰到他们两个人了。
谢伯越这样说,俞沅反而越提心吊胆,“我太久没喝过酒了,可能会做一些出格的举动。”
本来管家也不在意了,但是听到俞沅这样一说,他也开始蹙眉。
“出格的举动啊……”昨晚的行为算出格吗?
他还不知道沅沅跟先生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总之看起来好像挺亲密的。
谢伯着重地把“出格”这一个词咬重了,俞沅忍不住好奇的问他:“难道我昨晚……真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管家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怪异,他抠了抠手指,拧起眉毛张了张嘴又闭上,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管家这默认的表情让俞沅倒吸一口凉气。
他记得自己的酒品虽然没有这么好,但是也不算很差才对。虽然是很久没有喝过酒了,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吧。
俞沅捂着胸口,深呼吸了一口,“你、你说吧,我承受得住。”
俞沅一瞬不瞬的盯着谢伯,等着他的审判。
管家朝他挤眉弄眼,遮遮掩掩地道:“我也只是看见了一点,不一定有信服力。”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
“反正我当时切完果盘之后就想上去叫你下来吃果,上了二楼以后,发现你的房门没有关,我刚想叫你就看见了……”
俞沅眨了眨眼睛,指尖微微发颤,“看见了什么?”
管家摩挲着下巴,似乎是在努力回想,“我看到了你趴在先生的肩膀上,然后凑近他的耳朵,不知道是在说什么。你们在床边,床上的被子乱乱的,那时候你的脸和先生的耳朵都很红。”
这一看就不像是没发生什么的样子。
“……”俞沅差点晕厥过去。
管家一副“不好多说这里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的表情。
“这就是我看到的了,沅沅当时你的手抱的特别用力,先生想站起来都差点没站稳。”
俞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稳住心神,“你还有没有看到更多?”
谢伯诚实地摇了摇头,目露担忧。
俞沅催眠了自己问题不大,继续道:“仔细推理一下,我们当时真的很古怪吗?有可能我们是在玩游戏。”
管家也跟着点点头,边回忆边道:“有可能就是那种你输了要亲先生耳朵的游戏。”
!!
俞沅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压低声音道:“我亲了他的耳朵?”
从他的那个视角看起来确实是这样,于是管家老实地点点头,眼神真挚。
问题不大(x)
出.大.问.题!
俞沅沉默着吃了一口白饭,咀嚼了两口,然后痛苦地捂起了眼睛。
不能沾酒,喝酒误大事!果然老祖宗的教训是有道理的。
管家这时反而看开了,顺了顺他的背道:“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我听说你们年轻人不是有一种游戏叫做‘真心话大冒险’吗?有可能你们就是在玩那个。”
如果他们是在玩那个游戏的话,他也就不是电视剧那里那种老是打扰主角相处的恶毒家长了,负罪感能少一点。
想到这里,管家的表情也变得放松起来。
俞沅只能强行维持微笑,“有道理。”
管家犹豫着还是把自己想问的问题说出口,“所以你们还有没有下一步啊,沅沅你还能回想起来吗?”
“……”
管家一定是个白切黑,先是假意让他宽心,最后再抛出一句更猛的料。
而且他不是故意的,这是他的被动。
俞沅顿时感觉这饭也不香了,随便扒拉了几口以后,坐在椅子上怀疑人生。
管家还是唯唯诺诺的,他只是想要知道他的两次举动有没有打扰到这两人。
但是俞沅的表情比他还要糟糕。
管家顺了顺俞沅的背,安慰道:
“没事的,当时房间里也就是弥漫着一点酒味,也就是被子有点乱,也就是你们的衣服有点乱,也就是你搂着先生的脖子,也就是你们贴的很近,皮肤也白里透红的……而已。”
俞沅感觉自己摇摇欲坠的自我欺骗机制正在被利刃毫不留情地劈开。
他越说俞沅的表情越灰暗,越像是失去了人生目标的那种浑浑噩噩的人。
管家自己也是越说越心虚,还在发亮的显而易见的暗了下来。
“……”
“……”
最终两人失魂落魄地对视了一眼。
俞沅:我有罪,我趁着喝醉乱搞了!
管家:我有罪,我破坏了别人的感情进度!两次!
俞沅简单地吃完饭以后,像是一抹游魂一样游荡回了房间。
管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也叹了一口气。
谢伯把东西都整理好以后,慢腾腾地上了楼,没承想被走廊里的人影吓了一跳。
二楼走廊的灯是紫光灯,与其说是照明,不如说是增添氛围的。晚上如果只开这盏灯的话,其实只能大概看清楚路。
而现在,那里有一个高大的人影,有一半被阴影遮住,有一半被紫色的光线氤氲上一层莹边。
他走近看才发现是先生。
先生估计是刚忙完,头发凌乱地垂着,眼睛里也有红血丝,可能是工作期间听到声音才出来的。
“还没睡?”吓得管家后退了半步,随后放松下来拍了拍胸膛。
柏应洲抱着手臂靠在墙上,一副慵懒的样子,“还早。”
谢伯默了默,试探着开口,“你、你都听到了?”
柏应洲眼底含笑,嘴角也不自主的勾着,轻轻点了点头,“你们动静不小。”
他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只是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话。
管家沉默了一瞬,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只是给沅沅热了个菜。”
不会他们说的话全程都被听到了吧。
柏应洲了然地点点头,“他刚醒,又没吃晚饭,所以肯定会饿。”
管家殷勤地点点头,但是还没来得及多说,就感觉自己被抱住了。
柏应洲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道:“谢谢。”
他的笑意和感谢都是真诚的。
管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先生好像快笑出声了。
不知道感谢名单有没有遗漏的?虽然不看评论,但是灌溉名单和投雷名单我都经常翻的,谢谢大家的心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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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柏嘉辰要出国, 便办了一个最后的欢送宴,他上次来这里便带来了请柬,老板还问他想不想去。
俞沅本来不想去的, 但是剧情里面好像有周行止被欺负的剧情, 所以他还是打算去看一眼。
不忘带上他的俞沅麾下无敌一号机,准备随时开摆。
路上为了防止老板找他说话, 俞沅特地装睡了一整趟。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这一切, 更不敢问他追求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管家看到的一幕都这么劲爆了,之前不会还发生更加恐怖的事情吧。
柏应洲侧目看了一眼俞沅一眼,只见说要睡觉的这人眼睫毛还在颤抖。
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
柏应洲来了以后,先是见了主角,柏嘉辰的父亲, 他名义上的哥哥, 柏楷。
宴会上柏楷属于是镶边的人物。虽说两人是兄弟,但是谁不知道柏应洲才是真正掌权的人。
在柏应洲没来之前, 尚有人去找柏楷攀谈,但是在他来之后, 柏楷就完全被冷落了。
他只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酒,望着热闹的地方, 眼神阴暗晦涩, 像是蒙上了一层阴霾。
柏夫人说起这个就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这么窝囊?你看看现在那位, 都骑到你头上来了, 你虽说是养子,但可是他的哥哥啊。”
柏楷冷笑一声, 没有接话, 只是神情晦涩。
柏芸是老爷子正妻所生的女儿, 就是柏应州的母亲。
女儿本不该继承财产,但是老爷子是真心疼爱她,就连外孙都随柏姓。
柏应洲当然会恨他,因为他当时在老头子死了以后就勾结外人,把他的产业给洗了。给这小屁孩也被挂上了一屁股债,自己则转而接手遗产。
他这样做时万万没想到没想到臭老头还留了一手,暗中给柏应洲拟了一份成年才能接受遗嘱的协议,给了他东山再起的机会。
柏夫人突起疑心,挑起眉毛没好气道:“你那个养父也太神秘了吧,我们结婚这么多年,我怎么也从来没见过?”
柏楷跟柏应洲是兄弟的关系,不是亲兄弟,而是家庭重建的兄弟。
他的养父就是柏应洲母亲柏芸的丈夫。
她连这养父姓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这人看中柏家的势力,不惜倒插门,改姓柏也要娶柏芸。
这养父做的唯一一件硬气的事就是带着一个养子一起倒插门。
这个养子就是柏楷,随之改了后母的姓。
柏楷笑了,但是笑容里尽是寒光,“因为这人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一块遮羞布。”
柏楷听到这些所谓的“养父”论就想笑,“他柏应洲不过是一个废物女人跟野男人生下的野种。”
柏夫人连忙捂住他的嘴,望向紧闭的门口,“这可不是能乱说的。”
柏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语气尖酸讽刺,
“传说中的那个倒插门还改随妻姓的女婿根本就不存在,柏芸那女人跟一个外国的野小子私奔了。老爷子为了体面才对外宣布她跟正经门第的男人执行了婚约。”
柏夫人愣住了,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秘辛。
“可你不是那个男人带进柏家的养子吗?”
柏夫人的认知与大众的认知是一致的。
丈夫柏楷是柏家抱养回来孩子,而柏应州是丈夫的养父与柏家千金柏芸的婚生子,丈夫一直没有亲血脉柏应洲受待见。
柏楷为了讨好老爷子,百般讨巧,才能换来老头子的一点垂青。
柏楷不想谈及自身,但是眼神很明显阴沉了下去。
他还记得那个老不死的那个施舍的眼神,问他要不要接受这个伪造的身份。只要他能配合着柏家对外圆这个谎,他就永远都是柏家的一份子。
柏楷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的弧度,语气嘲弄而鄙夷,“你只要知道柏芸根本就没跟什么正经人家结婚,而是去跟一个毛头小子私奔,结果还被骗钱骗身,郁郁而终就够了。”
什么养子?就连那个所谓倒插门的女婿都是不存在的。
他不过是柏家旁支的一个儿子,之所以需要他就是为了蒙蔽世人的眼睛,而他也需要配合柏家撒这个谎。
一切只是为了让老头子真正心爱的女儿能不被诟病。
私奔,现在谁还知道她是私奔的?
都以为她正经结了婚还有个婚生子。
老头子也知道他不敢抖出这一切。因为那个虚构的丈夫跟他息息相关。只要他敢抖出柏家的这点丑事 也会牵连出他连养子都不是的事实。
他就更不可能分到柏氏的一杯羹。
这一切不过都是老头子为柏芸那女人织的一件遮羞布。
当年知道这事的人不少,但是在暗箱运作下,现在还知道真相的不过寥寥数人。
柏楷淡淡地道:“总而言之,柏老爷只有一个女儿,柏芸那个女人也只有一个儿子,还是跟野男人生下的野种。”
柏夫人讶异地捂住嘴,在豪门的圈子里他也见识了不少,但是没想到这样的大家族有如此惊人的秘辛。
他是知道丈夫并不是柏家的血脉,但是没有想到柏应洲的那个被捧为掌上明珠的母亲竟然跟着野小子私奔了。
“他到底算是柏家的血脉。”柏夫人冷静下来以后,开始认真的盘算。
柏楷从鼻腔中挤出一声不屑的怪调,“那又如何?真相爆出来以后,便能被人打着正义的旗帜利用。”
丈夫一向是老实憨厚的样子,这回还是第一次向他表露出这么有攻击力的面貌,让柏夫人也吓了一跳。
“你的焊动的了吗,那位义弟也不是好惹的。”
柏楷当然知道,在柏老爷子去世以后,他那一番打击都只是让柏应洲暂时陷入痛苦,凭借着老爷子留下的遗嘱,他竟然又能翻起骇浪,实在是不容小觑。
柏夫人用指尖瞄着眼影的轮廓,把玩着皮草上的绒毛,并不说话。
“那个人……”她突然顿住动作,望着俞沅的方向轻轻呢喃。
柏楷注意到她的表情也随之望了过去,“怎么了?”
柏夫人指尖一颤,连忙摇摇头道:“没事。”
她不可能让丈夫知道之前自己去找一个小孩麻烦,还差点丢掉五百万的事。
柏楷狐疑地看了她一会,但又开始投身其他事了,便没管她。
柏夫人调整好了领口才向俞沅走过去。
彼时柏嘉辰也站在他旁边。
“这是你同学?”柏夫人揽了揽披风,问柏嘉辰。
柏嘉辰叫了一声母亲,随后望着俞沅,沉默了一会儿后摇摇头。
“这是……”
他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要怎么介绍。
俞沅一眼就认出她来啦,这不是当初的“500万离开我儿子”名场面的主角吗!
好在柏夫人也不是真的想要介绍,只是想在一人身上找回场子。
“你,怎么招摇撞骗到这地方来了?”
这里是自己的场子,柏夫人料定了他不是什么有来头的人,很可能就是跟着儿子那些穷酸同学过来的,因而非常高傲。
俞沅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还记着之前的仇呢。
他本来是想来劝周行止的,结果小孩学乖了,根本就不来。没遇到他,倒是遇到了意外之客。
柏嘉辰疑惑地看向俞沅,“你不是挺有钱的吗,还骗什么了?”
俞沅随便敷衍了他几句,“骗了你的心。”
柏嘉辰:……
柏夫人:……
柏夫人还想骂他的话被噎在喉咙里面,只得讪讪地捂好披风。
这么久不见了,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这会让她回想起当天那种下不来台的尴尬。
柏夫人恨的牙痒痒,当即就想呼唤来保安把这人架出去。
反正也不过是一个没有背景的毛头小子罢了。
“贪得无厌。”柏夫人只能冷哼一声,闭上眼睛不看他。
俞沅微笑道:“怎么了?难道是夫人你已经准备好钱了吗?我们这边还是随时能够进行交易的呢,亲。”
他好像是跟柏应洲待久了,都学会了老板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柏嘉辰听的云里雾里,看向母亲道:“这是什么意思?”
柏夫人肯定不会让他知道自己暗地里做的事情,于是只是随意敷衍了几句。
“贪得无厌也是我供得起。”
从后面传来声音。
几人都望过去,只见来人噙着温和的笑容。
不是老板又是谁。
柏夫人看向他又看向俞沅,表情变幻莫测。
“小、小舅……柏总。”
显然还是有点怵她这个小舅子的。
她的表情好像就是在疑惑他们是什么关系。
俞沅轻轻咳嗽两声。
其实本来也没什么关系,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亲了他耳朵的关系。
想到昨天,俞沅的眼神又变得绝望。
俞沅:“……”
屑。
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老板面对面。
柏嘉辰也点点头,“我还想跟您说呢,母亲,这是……”
在他说话之前,柏应洲微笑道:“不必说了,现在还是我单方面。”
柏夫人:!
俞沅眨了眨眼睛,“……是打工的,有劳动合同的那种。”
他这句话让柏应洲挑起了眉,眼底的笑意还是很温和,“是吗?可是你昨天还亲了我的耳朵。”
俞沅瞪大眼睛,整个人都变得心虚起来。
柏嘉辰:?虐狗也别来这里虐!
柏夫人取出手帕擦了擦汗,“……啊。”
柏应洲捏了捏他的手,表情真诚,压低声音道:“我只是想给你出头。”
你最好是。
俞沅感觉他碰过的地方都麻麻的。
他没想戳穿老板的心思,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个就离谱。
柏应洲微微下腰,凑近俞沅道:“你亲我的耳朵,却不认账了?”
俞沅一个激灵。
救命,老男人怎么玩得那么花了!
他会成现在这样,写同人文的太太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第五十六章
阿门。
西瓜太太, 这盛世如你所愿。
这就是俞沅心里唯一的念头了。
他一抬头就能对上柏应洲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笑意,他之前很少看到老板这样外露的情绪。
俞沅侧过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仅管家这样说, 当事人也这样说。
他昨天看来是真的发了酒疯了, 发疯就算了,怎么还到处亲人了?!
小皇文误我!
看了这么久的同人文, 福报也终于来了。
俞沅痛苦面具, 柏夫人比他还痛苦面具。她抚了抚鬓发,讪笑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是一家人,都来这边坐下吧。”
“一家人”这个词,让在座的其他人都沉默了。
唯独柏应洲笑了一下。
本来俞沅是想来找周行止的, 既然人不在, 他就想回去了,现在被这样一问, 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
见他不喜欢,柏应洲也没勉强, 反正来也只是走个过场。
柏应洲抬手看了表,“走吧。”
俞沅瞥了他一眼, 没说话。
“你不是说要当我的韭菜, 随意宰割。”
这年头,谁把彩虹屁当真啊。
俞沅沉默了片刻道:“小韭菜人家也是有年限有条件的, 总不能闭着眼被割吧?吸血鬼资本家都知道不能竭泽而渔, 还知道打一棒子给颗枣。”
柏嘉辰在一边听得胃酸都快返出来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小叔这么幼稚这么黏糊, 俞沅对比起来都成熟了不少。
当然他不敢说柏应洲, 只能背地里小声对俞沅输出: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说小xx啊, 我发现为什么你们这种秀恩爱的都爱叫菜名,小豆芽小薯饼之类的,又小气又扭捏,听着都难受,浑身鸡皮疙瘩。”
俞沅斜了他一眼。
韭菜还真不是可爱昵称,你怕是没九九六过,知道什么叫“隐忍蛰伏十年后龙王归来”吗?这只是战略性撤退示弱。
俞沅揉揉鼻子,淡淡道:“那不然叫什么?小大盘鸡、小鱼香肉丝、小手撕鸡、小乱炖、小酱猪蹄、小韭菜盒子、小酱骨头、小锅包肉、小猪肉炖粉条……大气了,喜欢吗?”
柏嘉辰:“……”
某种方面来说,确实“大气”了,菜也变得大盘了,听起来还有点馋。
他再一次被俞沅堵得哑口无言。
俞沅这样一说,反而把自己说饿了,拉了拉柏应洲低声道:“要不白嫖一顿饭再走?”
管家以为他们在外面吃过了,肯定没做饭,回去等他烧菜又要一点时间,到时候都不饿了。还不如先吃了一顿再回去,这种上流宴会,东西必然不会难吃的。
柏应洲沉默了一瞬,随即笑了起来。
“小叔,你不跟过去吗?”柏嘉辰意味深长地道。
俞沅心这么野,谁知道会不会趁着这种场合找下家啊,表面上说是来吃饭,但是谁信啊?哪家缺一口饭吃?摆明了另有所图。
柏应洲望着俞沅的背景笑着摇摇头。
柏嘉辰则打算跟过去,看看俞沅到底想干什么。
上流的宴会最大的特点就是——精致。
每一道菜都只分装一点,漂亮的盘子上只盛着可怜的几块肉,其他的空白都用花里胡哨的摆盘来填充了。
这也是一个潜规则,毕竟客人的目的并不是享用食物,而是借着社交场合来拓展人脉。
食物不需要量大,只要吃得方便优雅就好。
本来俞沅远远望过去,还被勾起了食欲,走过去一看就萎了。
远看群英荟萃,近看萝卜开会。
他只能随手拿了几碟,后悔自己做的不回家吃饭的决定,然后开始动叉子。
远远跟在后面的柏嘉辰:“……”
柏嘉辰:糟了,他还真的是来吃饭的。
结果就是,他看了多久,俞沅就吃了多久。
俞沅吃东西还挺挑的,时常在取餐处晃悠几圈但什么也不拿,几次下来现烤鳗鱼的厨师都认得他了。
鳗鱼师傅还热情地跟他安利自己烤的鳗鱼,说是采购的优质鳗鱼。
俞沅也不是盖的,马上就跟他混熟了,两人甚至开始谈笑风生,说这种宴会太无聊了也就逛逛吃饭的地方能开心一点。
鳗鱼师傅深有同感,还把喷枪给俞沅,让他自己试试烤鳗鱼的快.感。
这一切应该都归结于俞沅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他不说话的时候看着真的很和善,可惜说起话来会把人气得吐血三升。
柏嘉辰无语凝噎。
不.愧.是.你。
……
与此同时,在宴会主人的休息室内。
柏夫人换了身礼服,浅紫色的色调很衬她,把身材线条烘托得流畅优美。她取下蕾丝的礼帽理了理头发,美目一转。
“你不会打算在这里找事吧,可别毁了嘉辰的欢送宴。”
柏楷一改敦厚老实的模样,闭了闭眼道:“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他和柏家利益相关,傻子才会在明面上搞事情。
更何况他这弟弟也没这么好撬动。
“那你打算怎么做?”柏夫人抱起手臂,两个镯子碰在一起,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想到柏应洲那似笑非笑的脸,她忍不住抖了抖。
柏楷睁开眼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眉间凹出淡淡的阴影。
他在柏应洲手底下吃过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亏,早就知道不能轻举妄动了。
他便把玩核桃便淡淡道:“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私奔的野男人有个早亡的前妻,还有个女儿。”
柏夫人动作一顿,神色不掩震惊,“……是吗。”
柏楷也知道正面碰上柏应洲是没有胜算的,既然这样,还不如拐着弯来,“那个女儿还健在,也不小了,但是无所事事没法融入社会,据说经常往返精神科。把她找来,想必就有戏能看了。”
柏夫人边泡花茶边道:“精神科,她是心理医生?”
男人嗤笑一声,眉毛张扬地挑起,“她是心理医生的患者,再治不好估计就遣送精神病院了。”
半晌他又压低声音道:“他们一家人都是神经有病的,不然柏芸是怎么死的?你就等着看吧。”
柏夫人迟疑地点点头。
……
进程推到中段,还有不少人在热情攀谈,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微笑,虽然不知道有几分真心,但是做场面是足够了。
——热闹是别人的。
俞沅就像是来吃酒席的远方亲戚,属于是人又不熟,饭又不香,但是碍于礼节不能找乐子,所以他只能自己开始看搞笑电影。
作为一个宅,他自娱自乐的本事还是在线的。
不算自娱自乐,他还邀请了跟他一样无所事事的烤鳗鱼厨师跟他一起品鉴。
“柏总,希望下次有机会和您合作。”
中年男人向柏应洲点了点头。
柏应洲颔首,心里却已经烦躁不已。
他的疲惫在看到缩在休息区角落蜷成一团的人以后一扫而空。
奇怪的是,他一眼就能在人群中看到俞沅,就算是在熙熙攘攘之中,就算他躲在了寂静的角落。
不管是多烦闷,看到俞沅的那一刻,他的心情都会变得晴朗。
他还没来得及微笑,眼神马上就暗了下来。
因为俞沅不是一个人在看电影。
他和一个穿着厨师服的男人一起。
柏应洲放下酒,拒绝了围过来的人走过去,走近后挺到了俞沅点评的声音:“主角不如我偶像。”
他警觉起来,脚步顿住。
烤鳗鱼的厨师问他是谁,俞沅则边看屏幕边随口吹道:
“我偶像幽默风趣,说话就能逗笑一大片。出名的军艺校草,脸非常能打。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小有成就,春晚常客加上票房收割机,行走的影视保证。最重要的是为人乐观豁达,情商高又风趣,属于是纯纯的芳心纵火犯了。”
厨师以为是哪个演员就没再问了,突然听到一道声音横空插进来。
柏应洲眯起了眼睛,身上带上了自己都没发现的攻击性,“是谁?”
这回不像编的了,连每个节点都这么具体,看来是真真实实有这个人的。
男人语气淡然,仔细听来有点酸,“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偶像。”
确实是有一个。
俞沅严肃道:“沈腾。”
腾叔还能再战五百年。
柏应洲略一敛眉,重复了一声。
俞沅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一回生二回熟,他已经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了。
柏应洲没空处理“沈腾”,而是先看了一眼厨师,“这位是?”
烤鳗鱼的师傅本来还看得开心,但是被这样一问顿时慌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对他好像有莫名的敌意。
“……”
师傅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柏应洲。黑色的西服熨烫得体,每一颗纽扣都一丝不苟地扣着,一眼就知道没有六七位数拿不下。戴着副金丝边眼睛,目光已经尽量儒雅了,但是还是很容易看到里面的威胁。
师傅也不敢多呆,毕竟这人看起来非富即贵、一副不把人当人的精英样。他跟俞沅小小声地说了一句他走了,然后没敢多看柏应洲就溜回厨房去了。
俞沅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跑了几米远了,就像是在躲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俞沅抬头一看,发现柏应洲回来了,无语道:“你把我朋友吓跑了。”
柏应洲却挑起眉,无辜道:“可我什么都没说。”
你最好是。
烤鳗鱼师傅:我只是烤个鳗鱼,并没有惹你们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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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七章
结束了以后俞沅坐上车以后。
他躺了一会突然就问柏应洲:“你吃饱了吗?”
柏应洲自己开车, 闻言看了眼后视镜,笑了笑道:“不饿。”
这回答也就是根本就没吃过喽。也是,整个会场就没多少人是吃过东西的。
俞沅躺在枕垫上, 阖眼疑惑道:“怎么回事, 就没一个人吃东西吗?”
柏应洲淡淡道:“本来就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说完后睨了一眼俞沅,眼底也染上了笑意, “不会有人是真的来吃饭的吧?”
俞沅:……
别骂。
他轻咳一声, “难道你们都不吃饱的吗?”
柏应洲觉察出了俞沅的用意,勾了勾嘴角道:“不会是有的人还没吃饱吧。”
哼。
那些东西少得可怜,一个盘子就一颗两颗菜,怎么可能吃饱,勉强填个肚子罢了。
也因为本来就没什么吃, 连样式都没多少。
柏应洲随口应他:“回去煮点面吃。”
俞沅眼睛一亮, “不,我们去吃点垃圾食品吧!”
他好久都没品尝过垃圾食品的芳香了, 在家里的管家根本不会做垃圾食品来吃,光是想到他都馋了。
柏应洲眉毛一挑, “垃圾食品?”
“此垃圾非彼垃圾,垃圾食品只是一种自嘲的叫法。”俞沅眨了眨眼睛, 那里面的渴望快溢出来了。
被这双眼睛看着谁能拒绝?起码柏应洲不能。
俞沅根本不用做攻略, 也不查手机,直接就让柏应洲找一个高中, 在那附近觅食。
只是……穿着这衣服在路边摊, 多少是有点标新立异了。
他穿的还好,普普通通常服, 但是柏应洲一身西装, 跟小巷子的画风都不一样。
路人频频把目光投过来, 弄得俞沅都开始尴尬了,把他安置在凳子上以后俞沅自己去选串烤串。因为他买的多,摊主非常热情地给他送了一串骨肉相连。
俞沅把一碗炸串和一碗云吞面回来,“你要吃吗?”
热气腾腾的两大碗,散发着堕落的、熟悉的香气,高油高盐又不健康的食品就是香!
俞沅不勉强他,自己拆筷子,把竹筷子磨了一下才敢用。
他上班了以后也基本没怎么吃了,这味道还挺怀念。
柏应洲笑了笑接过筷子,“我没说不吃。”
他看起来不像是有芥蒂的样子。
俞沅就像是看鬼怪一样看着他,看他这表情很容易猜到他在想什么,柏应洲摇头笑道:“我也没到成仙的地步。”
“老板你以前吃过这些吗,就是小时候。”俞沅抬头问他,一边呼着热气。
柏应洲取下被水雾蒙上一层的眼镜,视线扫向他,只是摇了摇头。
俞沅有些怜悯地感叹道:“你们的生活也挺无聊的。”
说完以后又开始反省自己,共情资.本.家是不幸的开始,不用心疼有钱人,人家去游艇豪掷千金的时候说不定还鄙视他们呢。
柏应洲没有回答他,只是笑了笑。
两个人坐着小板凳在路边吃烤串这事,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柏应洲四周环顾,“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已经过了放学的时间,只剩下三三两两回家晚的孩子。他们都穿着整齐的蓝色校服,奔跑在校门之外。
俞沅咬了口豆腐泡,高傲地仰起脸,认真分析:“找到一所学校,然后再以他为中心在方圆十里找,多的是这种摊子,而且这些摊子才是性价比最高的。”
专业。
什么叫经验?
脑袋都仰到天上去了,像是一只骄傲的公鸡踩着清晨时分打鸣。
柏应洲放下筷子,撑着下颌道:“把你丢进里面也没什么违和感。”
俞沅把这当成是夸奖了,“谢谢,人年轻没办法。”
叹了口气后,俞沅继续夸夸其谈,“其实还是心态年轻,不计较太多就会开心很多。”
柏应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移开目光,“应该有很多人会羡慕你。”
也包括他。
好像要下雨的天,地表格外闷热。
果不其然,不一会就开始下起了小雨。
摊主连忙支起避雨的棚子。但是由于没有其他棚子了,在外面吃东西的客人就倒了霉了。
还剩一点就吃完了,俞沅本来想把阵地挪到大棚子里面,但是盖不住雨太大了,决定放弃剩下的这些。
摊主热情地让他们快走,表示这可不是小雨。
俞沅也警觉道:“快跑,这雨不像是短时间内能停的样子!”
里面不能停车,车就停在了巷子外面,正常来说需要走一段不短的小路才能到,雨下得越大与他们而言越麻烦。
柏应洲还没说话,就被俞沅拉着手跑了起来。
“……”
突然下大的雨让路上没伞的家长也牵着小孩跑了起来,本还幽静的时间像是被施加了一个咒语,一切都开始加速。
雨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在,随着风起雨势也开始加大,都飘起了一阵水雾。
俞沅跑着跑着突然哈哈笑了起来,柏应洲问他:“笑什么?”
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把眼睛砸得难以睁开,俞沅还是艰难地抬头道:“我在想有伞的人看我们是不是像傻子一样。”
还是跑得很快的傻子。
路上也有很多跟他们一样人,但是都是一脸晦气的样子,像是俞沅这样想还能笑得出来的,估计只有他一个。
俞沅的笑声还在他的耳边立体环绕循环。
“跑这么快小心摔跤。”柏应洲无奈地道。
他正被俞沅拉着手牵在身后,雨滴落下来弥漫出凉意,只有握着的手心触碰得到温度。
俞沅一马当先,“没事,我带着你走!”
柏应洲不看自己也知道自己有多狼狈,在别人眼里有多可笑。本来他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整洁地、体面地回到家里,可是他心甘情愿地被俞沅牵着在雨中奔跑,和他一起幼稚。
他甚至希望这一段路可以再长一点。
“俞沅,带我走吧。”
带我走吧。
他的声音被大雨打散在风中,俞沅却捕捉到了。
俞沅大声回应:“哈?不正带你跑着呢吗,被淋傻了?”
柏应洲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可以这么开心。
两人很快跑到了车位,俞沅抹了把头发,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己贴在头皮上的头发还有点缀着水滴的眼睫毛乐了。
柏应洲用毛巾把他的脸仔仔细细地擦干净。
蹙着眉教训他:“小心感冒。”
俞沅却从毛巾里冒出个脑袋,“你不觉得很开心吗?”
“就像回到了读书的时候一样!那时候如果忘带伞也是这样跑回去的,或者讲究点就用校服挡着头。”
看着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柏应洲不由得温和地笑了起来。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看着别人幸福自己也会觉得幸福的时候。
……
回家后俞沅先是洗了个澡,再美美地喝了一杯热牛奶。
出来的时候看到柏应洲也穿着居家服坐在沙发上。
俞沅问他:“你没事吗?”
柏应洲知道他在问什么,于是摇摇头,看了他一眼后又蹙起眉道:“吹干头发再出来。”
俞沅随意地抓了把头发,用毛巾擦了擦,“没事,很快就干了。”
他走到窗边望着雨景出神。
雨幕淹没了建筑的,只留下影影绰绰的轮廓。
柏应洲问他:“你喜欢下雨?”
俞沅望向他,似乎在分清他的意图,但很快就偏过头去。
或许这人早就发现了。
毕竟他漏洞百出。
不过既然人家不说,俞沅也不会傻到主动去问。
这就跟在公司摸鱼一样的,任务可以慢慢悠悠地做,做一天,也不要早早做完主动去要事情做。
做好本分,别的一概不多问。
不然要不了两天全单位同事都会知道来了个冤大头。
装傻,可是一门学问。
而且俞沅觉得不仅是他自己,柏应洲也和小说里的完全不一样。
“不算喜欢。”通勤遇到下雨会很麻烦。
俞沅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对我来说,假期下雨就意味着可以躺在家里吃蛋炒饭,睡觉也睡得更香。但是其他时候就觉得麻烦了。”
“……”
俞沅半晌又道:“我小时候很喜欢下大雨,因为可以不用去学校,而且可以玩水。”
俞沅趴在窗户上面,望着雨势涟涟的景色。
“不知道你有没有观察过,下雨了以后水痕如果积在地上,阳光照过来就是五颜六色的,像彩虹一样。”
“是吗。”柏应洲盯着俞沅,他趴在窗台上,一手撑着脑袋另一手按在玻璃上面,眼睛里映出朦胧的雨幕。
俞沅瞥了他一眼,“你不信?等下带你去看看。”
等雨小了以后,俞沅撑着伞站在庭院向他挥了挥手,让他出来。
俞沅等着他出来,两人一起走到马路上。
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是莲藕的丝一般,软绵绵的,落在伞面上也无知无觉。
“你看这里,是不是彩色的?”
俞沅蹲下来,指了指地面上的某处。
地面上就像盖了一层薄膜,小小的地方上就像印着一颗彩虹泡泡。
俞沅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T恤,蹲下来以后真的像是一颗野生蘑菇。
柏应洲艰难地从蘑菇身上移开目光,随后一挑眉,“哪里?”
“你都没看。”俞沅让他弯腰,把他安排到另一个位置,“你站在我这个角度看。”
柏应洲还是没看到,俞沅就干脆上手强行矫正他的姿势。
俞沅伸手捂着他的脸,试图把柏应洲的脑袋转过来。柏应洲顺势转过头,目带笑意地盯着俞沅。
由于俞沅的动作,两人就像是抱着对视了一样
俞沅手一抖,热气又开始冒出来。
……他套路好深。
柏应洲逗完俞沅以后心满意足,蹲下来看了一会后分析道:
“油膜表层厚度不同,阳光在油膜的正面和背面反射接触到产生光的干涉现象,光波的波长和油膜厚度不同,发射上来的光颜色不同,在人眼里就是彩色的。”
俞沅:“……”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这人,“哇,你可真厉害。”
柏应洲跟俞沅呆着久了,已经学到了他的真经,笑着道:“谢谢。”
俞沅哼了一声。
他一扭头才发现柏应洲没站在伞下,问道:“你淋着雨了,进来吧。”
俞沅把伞向他倾斜了一点。
上次这人也是淋着雨,然后生病了。虽然是小雨,但是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
柏应洲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后显得格外温柔:“俞沅。”
俞沅疑惑地“嗯”了一声。
“我也不讨厌下雨了。”
“……哈?”
第五十八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皇蚊小皇漫, 或者是最近格外主动的老板,总之俞沅晚上做了个梦。
梦不仅限于亲亲了,还有一些过分的动作。
俞沅捂着心口坐起来, 发了一会呆。
啊这, 不是吧?
……
这会,他们终于等到了从法国转机回来的人。
“罗曼女士。”
这个人就是柏应洲的“姐姐”, 虽然现在来看他们不仅没有血缘关系, 连名义的关系也没有。
据说她与柏应洲还度过了一段童年时期。
女人的长发看起来很久没有修理过了,毛躁地耷拉在肩膀上,她也不在意。那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不会聚集,像是空洞的一样,让柏楷吓了一跳。
柏楷接到机后向她介绍旁边站着的人, “翻译。”
罗曼撩起眼皮淡淡道:“我会一点中文。”
“那就更好了。”柏楷扬起和善的微笑。
柏楷迫不及待地摆出自己的筹码, 他笃定罗曼会接受。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搞臭柏应洲的声誉。
谁知罗曼只是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后就笑了, “我为什么要帮你。”
柏楷整理了一下领带,咳嗽道:“我亲自来见你, 还不够有诚意吗?”
罗曼却傲慢地一笑,并没把他放在眼里, “那又怎样?难道你说了我就要去做?”
柏楷没料到这人这么棘手。
他早就知道那是个疯子, 但是没想到疯狗栓不住,完全不听指挥还随意咬人。
柏楷沉吟着道:“你既然不想合作, 为什么要过来……”
罗曼却哈哈大笑起来, “我来不是要帮你,只是想确认一个东西。”
她的笑容就像是要把肺笑出来那样浮夸, 完全不见任何收敛, 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柏楷怒目自威, 忍无可忍地一拍桌子吼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女人却勾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走近他,随后在保镖都没反映过来时紧紧捏着柏楷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知道吗,精神病鲨人不犯法。”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等一切平息以后,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柏楷捂着青紫的脖子还在劫后余生般大口地喘气。
……
——“我来了。”
不过一会,开会间隙的柏应洲就收到了这样一条短信,想到什么以后他的神情一变。
他的好“大哥”估计按耐不住了。
没有多想,柏应洲拿起车钥匙,向助理交代好以后快步走出楼层办公区域。
他仰头捏了捏眉心。
俞沅现在是最危险的。
今天谢伯还不在,怎么能这么巧。
柏应洲的脑子里拂过很多种可能性,但是他最不想面对却概率最大的只有那一种。
只有那种他无法接受。
更不想让俞沅知道。
回到家以后,一切美好的可能性都被打碎了。
俞沅已经见到……她了。
好像回到了那个下着大雨的午夜。
女孩当着他的面微笑着、吞下一瓶雪白的药片。
那张脸与现在这个人重合。
柏应洲靠在墙上,不自主地捏紧拳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听到女人在说话。
罗曼垂下眼睑,“看了这个你就知道了。”
她把资料一一摆在俞沅的面前,上面是血缘鉴定和两张精神疾病的病例。
一张是罗曼一张是柏芸。
俞沅大概知道了罗曼是她,但是柏芸……
这人在门外自称是老板的姐姐,还拿出了证明,俞沅在那一刻有一种非常强烈的直觉,她带来的是很重要的事情。他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给她开了们。
柏芸,小说里好像说过这个人,老板的母亲。
罗曼掀起眼皮,微微一笑道:“你不知道吗?我们一脉都有精神疾病,你觉得他能独善其身?”
名侦探俞沅严谨地道:“但是你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啊,所以你的病例没办法证明他也有吧。”
“……”
她好像笑了一声,但是那一声笑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罗曼漆黑的瞳孔终于看向他,“你如果知道他和我的经历,就会知道我的病例是否有说服力了。”
“经历?”俞沅微微一歪头。
小说里写得不详细,他只是知道老板母亲跟人私奔的事,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柏应洲感觉彻骨的寒意窜过他的四肢百骸,他却没有迈开步子去阻止她的动作,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
明明一切都在变好,可是在他刚刚燃起希望的时候,更大的打击就会接踵而来。
——就像在告诉他你不配过得好,这都是你需要赎的罪。
女人漫不经心地扣着手,缓缓说出那些过往。
柏应洲没有推开仅隔的一道门,只是听着他们的对话。
罗曼看着俞沅沉思的表情非常满意,笑着道:“所以他也是神经病,他迟早会经历跟我们一样的痛苦,你在他身边又图的什么?像这样的疯子根本就不能体会正常人的感情,”
神经病,疯子。
无法体会正常人的感情。
柏应洲不敢去想象俞沅的反应,他不敢,也无法接受。
直到此刻他无法不承认,他也会害怕,害怕俞沅会用有色眼镜看他。
“我不赞同。”
他听到了俞沅的回答。
罗曼咬了咬牙,漆黑的瞳孔失去了喜悦的情绪,面无表情道:“为什么?”
“他挺好的啊,签订的劳动合同业界最高待遇,很讲道理也不会突然情绪化的暴怒。对我的冷笑话很捧场,也没有伤害过我,还给我做饭,而且超好吃的。”
……?
她冷声反问:“跟这种潜在的精神病在一起也无所谓?”
俞沅却道:“他又不是精神病。”
罗曼瞪大眼睛,重复了一遍那些事情。
俞沅收起玩笑的态度,认真地道:“我不是在歌颂苦难,我只是想说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境遇,有人夭折在母亲的腹中没有看过世界一眼,有人天生残疾一辈子都带着护具,有人患有先天恶性心脏病不知道自己会死在多少岁的生日,有人永远无法看到颜色……只要你想要看到,就会知道周围有很多人比我们更加悲惨……”
罗曼静静听着他说,没有打断他的话,但是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同时,只要你愿意去看,就会发现比痛苦更多的美好。我认同一句话‘世界是怎么样的,取决你用什么样的方式去看待’。”
罗曼嗤之以鼻,“你没有经历过,所以无法体会我们的痛苦,只是用书籍教化的所谓励志言论来想要让我认同。”
俞沅摇摇头,并不想和她多说,“我无法共情的是你的想法。”
柏应洲无法用言语准备叙述出他现在的感受,他只觉得自己心里变得很软。
他推开门走进去,神色镇定。
罗曼看向他,得意的表情有一丝龟裂。
“你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女人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眼底写满了不甘心,上下打量着他,声音低不可闻:“……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里一直是一片干涸的土壤,上面遍布着细碎的裂纹,细小的涓流想要滋润地表简直就是杯水车薪。但是现在,土壤重新愈合变得肥沃,甚至有嫩芽从土壤里冒出来,是新生。
为什么?
连那层冷硬的外壳都开始融化,经过不断地磨合,重构出柔软的内核。
柏应洲挡在俞沅前面,眼神冰冷:“你现在应该呆在法国。”
罗曼后退两步。
她只是对他的现状有所耳闻,对于那些转变的传闻嗤之以鼻。
他们经历了那些痛苦,怎么还可能获得幸福呢?她不能,柏应洲更不能。
罗曼笑了两声看向俞沅,神情里说不清是什么,嘲弄、震惊、疑惑、妒忌……
“是因为你。”
没等罗曼动手,柏应洲就先钳制住她,动作丝毫不见留情。
俞沅也不知道最后怎么处理了,他只知道柏应洲回来以后情绪就不怎么对了。
正常运转,但是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像是一个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也像是个害怕被人丢弃的破布娃娃。
俞沅堵到他了,他决定把这个娃娃捡回去用温水好好泡着精心照顾。
“你……怎么了?”
柏应洲扯了扯嘴角却没说话,眉毛淡淡地蹙着,摇摇头。
俞沅也多少能猜到他的想法,于是故作轻松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名人名言?”
柏应洲抬起眼看他,等着他的下文。
俞沅摇头晃脑地道:“每多一个人开心世界整体幸福指数就能上升零点一个百分点,所以我希望身边的人都开心。”
“谁说的?”
俞沅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我说的。”
柏应洲笑了笑,却还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看到他这个样子,俞沅莫名觉得自己的胸.口也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
他可以用笑话或者营销号语录糊弄过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他不想这样做。
一点也不想。
俞沅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觉察到眼前人的闪躲,忍不住伸手把他稳住,然后轻声说:
“这世界上有很多动物都是从刚出生就被抛弃的,比如野马、鳄鱼、杜鹃、海龟……”
柏应洲撩起眼皮,睫毛轻轻颤动着。
俞沅顿了顿继续说:
“海龟到岸上产下卵以后就回到大海,第二年小海龟破壳而出时需要自己爬回大海,但是能成功爬回海存活里的不超过二成。有一只这样的小海龟,他一心想要爬回去,但是回去的路并不一帆风顺,或许会遇到风暴硬岩的阻碍,或许一个不注意就成了其他动物的盘中餐。”
“然后其他海龟都对它说:你已经被抛弃了,连妈妈都不要我们了,还爬回海里做什么?但是他还是要自己的想法,回到属于自己的大海。”
“不过我想,如果它没有爬回去的话,就没法见到一路上这么多的风景,也没法见识到广阔无际的大海。它会被其他同伴归化,整日怨天尤人,最终接受命运吧,他也更不会知道自己其实是海里最长寿的动物之一。”
柏应洲似乎是扯起嘴角笑了一下,他想说什么但是什么都没说,“……”
它做得最好的事就是没有自我放弃,然后遇到了你。
下面是我的亲亲^3^宝贝的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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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一路上, 罗曼对他说了很多很多话。
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她的语气是歇斯底里的。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但是她比以前更加疯狂。有的人陷入了漩涡就无法再走出去, 不管是凭借外力还是自力, 陷入了以后就只能沉沦,她就是一个。
她笑着说了很多很多话。
但是都带着惋惜和恨意。
——“你是没法真正获得幸福了, 知道吗?你现在所获得短暂的幸福, 只是泡沫罢了。就像是你母亲那样,她以为她获得了永恒的爱,但是一切不过是转瞬即逝。”
——“我们是不会获得真正的幸福的,自从遇到了那个男人开始,我们一家人的命运就已经被注定了。这一切都只会是厄运, 而不会让你获得快乐。”
——“你还不明白吗爱是一种疯病, 无论是你的母亲还是我的母亲,都验证了这一点, 你为什么还要飞蛾扑火呢?”
——“你以为那个男孩能帮你吗?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管是谁都帮不了我们,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理解。他是没法体会我们的痛苦的,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帮助我们走出去, 我们已经毁了。”
最后她的脸上流露出一个恶意的微笑, 眼睛也瞪的大大的,几乎是要把眼睛瞪得裂开。好像是在说:我等着你的结局。
那种透彻心扉的含义几乎要从他的指尖开始, 蔓延到四肢百骸, 再把他完全淹没。
柏应洲闭了闭眼,但是再次睁开眼睛后, 对上了俞沅的视线。
俞沅的眼睛非常漂亮, 就像是水晶一样剔透, 里面干净纯粹。折射了白炽灯的光线,格外耀眼。里面不掺有任何杂质。一切都是简单的,包括他的快乐,他的幸福。
他会为喝到的第一口橙汁而开心,会因为出门遇到太阳被云遮住的天而庆幸,会为了泡面厂商塞多的第二包调料而快乐。
柏应洲无法不为他着迷。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俞沅狐疑的看着他,“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柏应洲乖乖点头。
觉察到俞沅神情的松动,柏应洲垂下眼睑,看起来一碰即碎,轻声说道:“她说我永远也不会真正的幸福。”
俞沅就像是为小孩出气的家长,叉腰气愤道:“谁说的,是刚刚那个人吗?听他乱叫!”
他的样子特别像是为熊孩子出头的可恶家长,柏应洲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笑了起来。
俞沅瞥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为你出气呢,你在笑什么?”
柏应洲摇摇头,枕着俞沅的手臂不说话。
那是他记不清楚多少次反复。
到了一种他几乎崩溃的境地,像是一根线已经崩到了极致,再稍一用力就会完全崩溃。
有时候他觉得他的人生不管是前段还是后段,都就像是一个笑话。
但是现在不同了,如果能够回到那个时候,他会告诉自己:没关系,再撑着一会吧。再过不久,你会遇到他。
那是跟以往没有任何不同一天,天气还是这么令人厌恶,工作,人际都让他觉得无趣,没有任何不同。
回到家里,挂上衣服,走完流程,但是墙上挂着的东西彰显着不同。
打开房门你就会遇到意外,他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脖子被耳机线里里外外缠了三圈。
随即一切都开始走向意外。
是他所期待的、崭新的意外。
……
柏应洲恹恹的样子让俞沅蹙起眉。
俞沅绞尽脑汁安慰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鱼。”
“它独立特行,却被周围的人认为他是疯子,因为它完全不按照家族的习惯来生活,不像是其他小鱼一样吃饵料。”
“它习惯自己去捕食,家族里的人就说他是个怪胎,告诉它只有像自己这样生活才是对的,因为它们整个家族都是这样运转的。
但是这条鱼看着自己日渐丰成长的躯体,依然坚定自己的想法。”
“这是疯子吗?不是的。只是因为他相信自己,有自己的判断罢了。”
又是海龟又是鱼的,这是准备开动物世界频道了。
柏应洲眼底泛着笑意。
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他觉得俞沅就算去当一个为观众开解心结的电台主播也不错。
但是这个想法一出现马上又被他自己否决了。
且不说俞沅愿不愿意,总之他是不会舍得放自己他出去开解其他人的。
柏应洲顺着他道:“它的生长环境不好。”
俞沅点点头。
柏应洲眼神温和,淡淡道:“但是这条鱼也没想到,在将来的某一天,有另外一条鱼也能够理解他的做法,还告诉它,你不是错的,就算是独立特行,只要不在乎他人眼光,也可以活的很快乐。”
俞沅:“……”
“那条鱼自己就是这样的,它不像是世俗的活法,但是尽管这样,它也感到很快乐,比世界上很多鱼都快乐。”
“……”
“被称为怪胎的鱼很高兴,因为它遇到了一个‘意外’,它没法不被那条快乐的鱼吸引,被它感染着每天都很开心,所以它想要那条鱼留下来。”
俞沅要是没听懂这一通隐喻,他就是个傻子。
他只觉得自己瞬间麻了。
檀香太太,西瓜太太……这场事故,你们俩要负全责!
俞沅揉了揉自己发红的耳朵,背过身去,没有说话。
“……听你这样说,那条快乐的鱼还挺不错的。”
他自己都没这样觉得。
柏应洲笑着点点头。
“是啊,我也觉得他很好。乐观向上,不会被困难打败。有原则有底线,机灵得很,不会轻易被骗,但是又保留着应有的善心。”
啊……这……
俞沅简直想捂着耳朵不再听了。
老男人说情话也很动人。
“善心不存在的,我不怎么说鸡汤的,这还是第一次破例。”俞沅哼哼道。
通常来说,他是毒鸡汤发身寸机。
他可是钮钴禄俞沅!
柏应洲捉住他的手,眯起眼睛问:“只是为我破例?”
俞沅沉默。
这位更是重量级,抓重点的本事越来越歪。
柏应洲继续道:“我上一次躺在这,也是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你。”
俞沅眨着眼睛,挣脱开他发烫的手道:“照顾照顾老板,应该的。”
柏应洲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因为这样你就照顾我,理由只有这个?”
那里面像燃着一团火,把他的心也烧得灼热。
“……”俞沅偏开头,哼了一声,“可能是因为你像同人文里的鲨人魔,我实在是太磕猫猫和他啦,所以我爱屋及乌。”
说起小黄蚊,俞沅忍不住耳尖一热,他欲盖弥彰地补充道:“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柏应洲轻轻一笑,“那我可要谢谢他了。”
他沉吟了一会儿,继续道:“更要谢谢西瓜太太,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们。”
俞沅忍不住笑出声,谁能想到现在他和柏应洲能一起坐着讨论同人文的太太。正主若无其事的讨论搞邪门cp的同人,这事说出去都没有人信。
俞沅笑了一会后,歪了歪脑袋,“你和小……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那你呢?”柏应洲侧头问他,目光温和。
俞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仰头闭起眼睛,“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柏应洲的眼尾也泛起笑意,问了一个完全无关的问题,“真的有那种鱼吗?”
俞沅理不直气也壮,“我编的,但是不代表不存在,可能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你得去找找。”
保守估计得找个三年五年吧。
柏应洲捏了捏他的脸,压低声音,听起来有些蛊惑,“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俞沅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是没有说出来。
他真是服了,这个人怎么随时随地都有花招?
俞沅哼了一声,“……看你表现。”
柏应洲笑眼弯弯,“你的意思是有机会,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那看来我得早日想办法跟西瓜太太联系上,让她写一些更加黏糊的内容,把人给我哄到家了。”
“……”
差不多得了。
俞沅抱着手臂移开脑袋,第一次产生了慌乱的情绪,也是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动摇。
他刚来的时候把大家都当成纸片人,但是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就打算有钱就跑,反正也能自娱自乐,买个蜗居再躺在家里面打游戏岂不是美滋滋。
但是现在跟他们相处久了以后,就没法把他们再看成纸片人了。
所以即使是想要搬走,想要斩断感情,对他而言也是要时间的。
俞沅发愁的捏了捏眉骨。
他的反应反而让柏应洲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柏应洲枕着俞沅的手,眼底却不像他的话语这样温和,而是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翻滚着墨色。
俞沅现在还没有分清楚这是一种习惯,还是更进一步的感情,所以他要趁着俞沅在没有分清楚之前,把一切确定下来。
说他骗小孩也好,趁人之危也罢。
反正他想要俞沅,也只想要俞沅。
为此花费一些手段也无所谓。
排排队,一个一个来啵啵^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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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那一天过后罗曼没有在找来, 柏家也没有整出幺蛾子,俞沅找房子的工作就要重新提上轨道了。
俞沅在家里蹲查资料的时候,收到了周行止的消息。
他刚刚高考完, 找他有事情要说顺便还要讨论继续打工的事。
俞沅当即就放下手头的工作, 冲去了火锅店。
他怕这小孩又被那些吸血亲戚给骗了。
“俞老板,我是来感谢你的。”周行止坐在他的对面, 表情非常诚恳。
俞沅一挑眉, 吸了口豆浆道:“有什么好感谢我的。”
“谢谢你给我预支了三个月的工资,也谢谢你的鼓励。如果没有这笔钱的话,我真的没法生活下去。”
俞沅理解地拍拍他的脑袋,“就这点小事啊,你好好工作就行。”
周行止还是非常感激他, 眼睛圆滚滚的像是一只忠诚的小狗狗。
俞沅又有些紧张的问他:“你考的怎么样, 有没有感觉哪里不会的?”
原著里他成绩不错,考重本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但是他不知道现在怎么样,有没有被其他事情影响到。
小朋友摇了摇头道:“题目都挺常规的, 我觉得还可以。”
“那就好那就好。”俞沅浅浅地放下心。
也算是对他看小说那种痛苦一点点弥补了。
俞沅又问他:“你准备好填什么学校和专业了吗?”
周行止目光坚定,不仅拳头点了点头, 没有任何犹豫。
俞沅还以为他会有所犹豫, 跟所有的高中生一样对专业和学校没有一个完整的认识,需要参考一些人的意见, 再结合实际好好考虑, 但是想不到人家已经有目标了。
人类的本质就是听取八卦和凑热闹,于是俞沅眼睛一亮, “你准备去哪里读书啊, 能让我知道吗?”
周行止握紧拳头, 垂下眼睑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羞赧,他犹豫了一会儿。
俞沅以为他是不想说,善解人意道:“没关系,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不勉强。”
周行止怕他误会,连忙摇摇头,抓住了他的手道:“俞老板,不管不会告诉谁,我都会想告诉你的……只是怕你觉得我不自量力。”
俞沅歪了歪脑袋,倒是对他想要报名的专业和学校产生了兴趣,“到底是什么呀?”
周行止看向他,眼睛格外的透亮,里面好像点燃了一簇火焰,“我想要学法律。”
好家伙好家伙。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劝人学法,千刀万剐。
看到俞沅不语的样子,周行止的眼神有些灰败,他默默放下手,“不好吗……”
俞沅非常理解他想要学法的心理,因为他自己淋了雨,也想为更多的人打伞。
“不,很好,非常适合你。”俞沅素然起敬,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觉得周行止身上的气质就很适合从事相关的专业,他个人说不出来,但是感觉很合拍。
没有任何人的鼓励能比俞沅的更让他开心。
周行止的眼睛“腾”的亮了,笑容也开始灿烂起来。
俞沅以一种过来人的心态,叹了口气后跟他说:“但是你要想好,因为任何专业进去都不是你想象的样子。”
周行止点点头,“我看了很多相关的资料,已经决定要填报去政法大学。在外面确实能看到很多抱怨的声音,但是我已经决定了。”
“各个行业都会有人劝退的,你不用完全把他们的话当真,好赖话听三分就好了。”
更现实的是,就算再多人劝退也好,法学是一个很万精油的专业,就算穷途末路了,也不至于没饭吃。而且公考也有大量需要法学的岗位,比起其他的一些专业有更多路能走。
对于周行止来说,这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更何况他的成绩是能够进入好学校的,再加上他自身的努力,不愁混不到饭吃。
周行止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俞沅的脸上,俞沅忍不住挠了挠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不是,只是觉得俞老板你很成熟。”
俞沅挑眉笑出来,“还有人说我幼稚,童心未泯呢,怎么你觉得我成熟?”
周行止沉吟一会儿道:“那说你幼稚的人应该很喜欢你吧。”
俞沅麻了,没想到出来还要听到这话,“……何以见得。”
周行止道:“因为他想要包容你吧……但是我这么说不代表我不喜欢你,我也很俞老板,想和你一样,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
俞沅一愣,“……我不是啊。”
“可是你懂得很多。”
俞沅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是社畜罢了,等你工作就知道了。”
多踩几次坑,什么都懂了。
俞沅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周行止,“这个,送你。”
“祝你前程似锦!”最重要的是不要再被那些亲戚吸血了,他真的会被气出高血压的。
周行止一愣,接过来拆开以后发现里面是一只非常漂亮的钢笔。
钢笔的笔管漆黑,上面有金色的刻印,是一个很复杂的纹饰。
“谢谢。”
他本来想不收,但是这个礼物送的恰到好处,没有太过,所以他只能收下。
他珍重地收下礼物,认真地道:“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俞沅出来一趟,还跟贺一程联系了要去看房子。
离开了火锅店以后,他就直奔向贺一程发给他的地址。
青年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和严谨的边框眼镜。长身而立,站在楼底的树旁比木桩挺得还直。
看到他来了以后没好气地冷声道:“你可真会利用资源。”
他指的应该是他让他来介绍房子的事。
好在俞沅非常地自来熟,“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住进来,我们还能多切磋切磋,这不是大好事吗?”
仔细来说,他俩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顶多就是他骗了骗人家,问题不大……吧。
贺一程就是顶着这样的想法,才愿意帮他干这活的。
两个人跟着中介到房子里转了转,由于这两人都有购房的意向,中介对他们的态度也非常地好。
现在小户型的房子对口的基本都是用来出租的,可惜买家想要直接卖出去变现资本,因此并不介意折一点价。好不容易遇到客人,当然要热情点。
全程贺一程冷着脸不怎么说话,全靠俞沅活络气氛。
虽然中介极力想让他们现在签下来,又是搞竞争危机又是便宜折扣一顿红枣加大棒的操作。
但是俞沅八百年前就不吃这种套路了,坚持要继续看看。
贺一程抱着手臂,眼睑微微垂着,“借我支笔。”
“记什么?”俞沅从口袋里面拿出了另一支钢笔。
这是他买来送给周行止礼物的同一系列,由于这两支价值一般还没有包装盒,他就不送给人家自己留着了。
贺一程相当严谨的把平面图大概画了出来,然后在旁边记上了优点和缺点。
俞沅直呼牛哇。
贺一程理了理袖口,合上笔帽道:“附近还有房源,得抓紧继续看。”
“你还挺机灵的。”贺一程对他有些改观,嘴角终于浮现出今天的第一丝笑容。
俞沅拍了拍胸脯,“有我讲价,你放心。”
贺一程阖上眼睛淡淡道:“也是,不然没法把人耍的团团转。”
“……现在还讲这些就生分了。”
贺一程罕见地笑了笑。
两个人跑了一天也没有确定要定下哪一处,他们的需求非常相同,因此可以互相交换意见,俞沅觉得这个购房同伴还不错。
他们配合的也很好,俞沅唱白脸,贺一程唱黑脸,没被卖方拿捏住。
……
俞沅满身疲惫的回到家冲了个澡,开了杯橙汁,坐在大屏之前。
虽然算起来什么也没做,但是今天还是收获满满呢.jpg
“去哪了,看起来很高兴。”柏应洲微笑着道。
虽然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着并不愉悦的样子。
他临时公司有事,还要出去一趟,确实无法高兴的起来,俞沅表示理解。
俞沅懒洋洋地道:“给一个朋友送了他的毕业礼物。”
柏应洲撩起眼皮,表情淡淡的。
“我也想要礼物。”
俞沅眨了眨眼睛,避开他的期盼视线,“送给小孩子的,你也要较真?”
口袋里还剩下一支钢笔。
特地买来的礼物送给了周行止,留下的是同系列没有礼盒的两支普通款。一支借给贺一程忘了拿回来,另一只就躺在他的口袋。
柏应洲看着那只钢笔,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换上黑色外套,准备要出门,等到了门口才对俞沅说帮他拿支笔过来,他忘带了。
俞沅看到他上衣口袋上没有笔,懒得拐回房间,直接就把口袋里的笔递给他了,“喏,新的,你先凑合一下吧。”
“怎么大家都不带笔呢?”俞沅轻声嘀咕。
柏应洲接过笔,勾了勾唇。
俞沅摸了摸鼻子。
他三支笔都给出去了,一个是礼物不说,但另外两个……可能今天是世界缺笔日吧。
都?
柏应洲眯起眼睛。
这笔还送谁了?
俞沅还没有送过他礼物,就被人抢占先机了。
第六十一章
周行止想到火锅店继续打工, 但是俞沅阻止了他。让他想办法到别的地方去实□□好过一直呆在火锅店,暂时把钱给他还上就好了。
他这样说以后,周行止考虑再三同意了。
这日俞沅还在家里面的时候就收到了周行止发来的信息。
小孩兴奋的告诉他, 他已经通过了面试, 现在正在一家大公司里面实习。
柏氏。
不就是老板的公司吗?
能在那里面实习肯定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
能找到这么好的实习, 证明他本人的能力也是比较强的, 至少能证明他一定是一个很主动抓住机会的人。
俞沅也就稍微放下心了。
给俞沅发完信息后,周行止在工位上开心地泡了杯茶。
没忘记用纸巾擦拭好俞沅送给他的钢笔,小心翼翼地别在衬衣口袋上。
每次看到俞老板送给他的钢笔,他就觉得充满了力量。
……与此同时。
在大厦高层的会议室内。
“柏总的钢笔很漂亮。”
王董夸的是真心诚意的,因为他已经见多了柏总手边黑色的钢笔, 好不容易换了支有花纹的, 当然会引人注目。
柏应洲微笑着点点头,接受了他的赞美。
看到他真诚的笑意, 其他董事也开始望向那支笔。确实是柏总身边很难见到的带有花纹的钢笔。
他们面面相觑,推测着可能是谁送的。
但是随着这会议开始, 他们很快把这小插曲抛在了脑后。
这回来的是业界有名的技术员,商讨的一项合作项目。
贺一程是谁给钱都能请得到的人, 公司之间的明争暗斗一律不插手, 在一些必要时刻是一个很好的助力。
所以这次也请到他来。
贺一程从口袋中拿出笔,敬业地在笔记本上记录会议室下。
王董不经意间往那边瞥了一眼, 望着那支钢笔楞了愣神。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又往那边看了一会儿。
等等,这支钢笔跟柏总的是不是有点相像了?由于花纹不寻常, 因此他很容易分辨出来是一个系列的。
直到被柏总叫了一声, 他才回过神来。
柏应洲蹙眉, 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贺一程手上的钢笔。
被两个人这样看,贺一程也回望过去。
等等……
贺一程看到柏应洲的笔,顿时神色也有些古怪。
他这支笔是之前俞沅给的他忘了还,没想到这人特地买了情侣款的笔。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人看他的表情这么充满敌意了,估计以为是俞沅送他的吧。
“……”
柏应洲笑容淡了些。
想的一点不比贺一程少。
俞沅的礼物就是送给贺一程了吧。
贺一程被旁边上班开小差的人轻声问钢笔是不是自己买。
他只能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朋友的。”
一些董事们可不是省油的灯,很多人都是经历过原配小三撕逼、钓鱼反被钓的,身经百战的人想什么都要想的更多层一些。
两位大佬,你们说的送笔的……不会是一个人吧。
他们的会议正在通过视频直播到其他员工的会议账号上。
外面的气氛就比里面活跃多了,毕竟能视频会议的都能摸鱼。
公司群里久违的开始活跃起来。
——“大家有没有发现,两个大佬用的钢笔都是同一个样式的?”
——“还以为就我一个看见了!我还盯着看了好久哈哈哈哈。”
——“好像是同一个系列的,颜色不同而已!”
——“这是什么新的潮流吗?”
——“有没有人查到就是笔是不是什么大牌子呀?”
——“在查了,在查了,我刚刚查到了,放出图片,商品页面截图.jpg”
——“也不是很贵啊,七祥,我买过这牌子。”
——“商品链接http://qixiang.com盲猜是新时尚,大家快冲!”
——“听说柏总这个是爱人送的。”
很快有人提出大胆的假设,但是又被哈哈哈刷屏了过去,很显然大家都不把这个当真
——“不会送给这两个是同一个人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会吧。”
——“不至于吧,要是同一个人送的,这该是多么血虐的修罗场呀?别说,要是这样反而更兴奋了!”
——“如果是的话就好玩了,哈哈哈哈哈!”
里面混杂着一条宣传邪门cp的妖言。
——“隐秘的同担姐妹们,快来咱们小群群吃新粮啦!”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始拱火发言。
——“我们部门第一天来的实习生也有一只更漂亮的感觉,就像是这支是特地买来的,另外两支是赠品。”
说话的人把图po到了群里。
那里面正是一只钢笔,而且比两位大佬用的还要漂亮,像是正装礼品盒里专门配套上的那一种。
这三支笔应该是同一个系列的,但是不会有人把这一只跟另外两只混淆。
——“我靠,这支才是正主!”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吃瓜.jpg”
——“怎么全天下都在用这支钢笔呀?是我错过了什么新的梗吗?”
……
出了会议室,柏应洲打开手机,看到“不知名地下组织”格外的活跃,不由得挑了挑眉。
不知名地下组织很久都没有这么活跃过了,就算是西瓜太太更新,也没有这么多人跳出来发消息。
他随手点了进去,发现里面正在讨论今天的事。
——“这笔应该是猫猫送给柏总的吧?图片.jpg”
——“我感觉是,你看啊,柏总今天一大早就把它拿出来摆在桌面上,柏总什么时候用过这么便宜的笔?”
——“这支,图片.jpg是那位贺先生的,我没法说服自己这两支笔不是同一个系列的笔。难道也是……”
——“其实以前在公司的时候就看到那个贺一程找过猫猫耶,什么修罗场?打起来打起来!”
——“家人们,这还不是最最最劲爆的,我们有一个新的实习生也拿着这支笔,而且比两位大佬的高级多啦!图片.jpg”
——“哇靠,真的耶!这样子一比,另外两支笔就像是买那只送来的赠品一样。猫猫震惊.jpg知识增加.jpg”
——“今天特地观察了柏总的表情,笑死了,笑死了,柏总一直都在明里暗里的看贺工的那一支笔。”
——“你家实习生的这支笔明显更好看耶!”
柏应洲看到晒出来几乎一模一样的三支笔,简直就被气笑了。
实习生的那支笔确实是比他们的要更加漂亮,就像是精装修复版。一对比起来,他跟贺一成的犹如赠品。
俞沅到底还给多少人送过笔?
柏应洲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那一支钢笔,微不可查的促起眉头,眼睛变得深邃。
说是送的另外的人应该就是他吧。
竟然一共有三支笔……应该说是目前只看到了三支。
望着三只几乎一模一样的笔,柏应洲心里酸溜溜的。
他们的议论被一个ID跳出来打断了。
西瓜(社畜996版):[不可以,我是柏猫纯爱党!]
——“啊啊啊啊西瓜太太出来啦,第一次见到活的西瓜太太!”
——“西瓜太太!我同事说临死前见了西瓜太太一面,他已经死而无憾了!”
——“国王球,捕捉西瓜太太!”
西瓜(社畜996版):[我从出生开始就是铁血西皮单推!]
西瓜(社畜996版):[有新思路了,今晚见。奋斗.jpg]
——“西瓜在那里又要更新了吗?呜哇哇哇,好耶!”
——“是要更新修罗场吗!我已经迫不及待了。猫猫搓手.jpg”
……
贺一程出了会议室,本来想去找柏应洲告诉他这是俞沅借给自己的笔,省得他误会什么多余的事。
而且他感觉柏应洲已经误会了,他刚刚看自己的表情就不怎么对。
贺一程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他刚刚走到电梯里面,一个年轻的青年就先走了过来。
这青年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可能就是刚刚上大学或者是大学生。穿着一件简朴的衬衣。
见他看过来以后自然的扬起了笑容,向他点了点头,是充满朝气而且纯粹的笑容。
贺一程压了压鸭舌帽的帽檐,眉眼冷淡。
礼貌的小孩就是让人喜欢,他也向人颔了颔首。
一切都是很正常的,如果他没有看见这个青年别在衬衣口袋上的钢笔的话。
本来要是平时他可能不会注意到这支钢笔。
但是他现在对于钢笔这个事物格外的敏感,而且对那个花纹更加关注。
他很确定青年衬衣口袋上别的那一支钢笔跟他的还有柏应洲的钢笔是同一个系列的。
而且青年的这支要更加漂亮,对比起来他们的就像是赠品。
……就像是特地给青年买了礼物,剩下的两只赠品没有礼盒不好送就自己留着了。
青年好像非常宝贝这一支钢笔。进来电梯以后短短的时间内看了它三眼,好像生怕它落灰了。
贺一程:???
……一支,两支,三支?
从大学生到老男人,应有尽有。
俞沅,你搁这撒网是吧?一些蜈蚣也只有十五条腿啊!
劈了三条腿的俞沅:??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