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惊恐出声,“不要!”
谢扶光抬睫,齿尖没有压下去。
见他没有咬下去,她哆哆嗦嗦道:“别、别吃我!我不好吃!”
他微微歪头,“谁说你不好吃?”
“人肉都不好吃的!人肉、人肉很酸!一点都不好吃!吃了还会得病!”
“你吃过?”
“没有,听别人说的。”她不敢与他对视,“我听别人说,人肉不好吃,吃了会得病的。”
然而谢扶光并不在意。他重新将她的胳膊放到嘴边。嫣红漂亮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里面雪白的牙齿。
沈秀没有看到什么嫣红漂亮的嘴唇,只看到了一朵张开利齿的食人花。
牙齿即将咬进她肉里时,谢扶光倏地收了牙齿。
他轻轻舔了一下她的胳膊。舔了几下后,他放下她的胳膊。
沈秀心里一喜。还没等她松口气,就见他盯住了她的脖子。
他在打量她的脖子。
身体防御机制让她立刻捂住自己的脖子。下一瞬,她被他摁在了床上。
随后她只觉眼前一黑,谢扶光俯身压下来,他的长卷发倾泻下来,如柔顺的海藻一样落在她胸前。模糊的光影里,他缓缓靠近她的脖子。
她可以预想得到,他会咬破她脖子上的血管,然后她会暴血而亡。
很快,一片温热贴上自己的脖子,她浑身一凛,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降临。
谢扶光温柔地舔舐,如若野兽,进食前先舔一舔,尝尝味。
感受着脖子上一下一下不间断的温热,沈秀抓紧双拳。她不确定他什么时候会咬她。这样的不确定让人更加恐惧。
他的舔舐越发温柔,也越发让她害怕。
她的情绪触底反弹,身体里忽然窜出一股勇气。她一把抱住谢扶光,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他要吃她,反正她也活不成了,临死前她要出口气!
牙齿刺进他的肩膀里,她狠狠地咬,狠狠地咬!浓浓的血腥味冲进嘴里,她使劲儿咬,咬到牙齿和上下颚都酸了,都没力的时候,她才不得已松口。
“怎么不继续?”谢扶光的声音擦过耳际。
刹那间,沈秀的理智回归,身体里骤然升起的勇气也偃旗息鼓。她迅速退开,口中的血腥味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谢扶光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的脸按在他的肩膀上,他轻声道:“来,继续。”
方才她咬他时,他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推开她,但他没有。他任由她咬他,任由她把他的肩膀咬得血肉模糊。
这会子竟还让她继续!
他真是有病!
她不动作,谢扶光轻轻抚摸她的后脑勺,仿若在诱哄小孩,“乖,按我说的做,继续。”
是他自己这样要求的,她不服从他的命令,兴许会惹恼了他。于是她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肩膀。
谢扶光轻拍她的头发,“用力。”
她从善如流,用力咬。她咬得那样用力,他应该会很痛苦。但他似乎并不痛苦。
一声轻.吟从他胸腔里逸出来。他不痛苦,反而很享受,很兴奋,很愉悦。
“再用力一些。”他轻.吟着,似在极乐里。
沈秀僵住。她知道谢扶光脑子有病,是个变态,但不知他竟变态到如此地步。原著里也没说他有这变态的癖好。
耳边的轻.吟,让她咬不下去了。她撤退,“我嘴酸了,咬不动了。”
他用微凉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颚,看了看她带着血的嘴唇。
沈秀忽然想起什么,她急急道:“你不是答应了赵金金,不再随便杀人吗?所以你不能吃我!”
“你怎么知道?”
沈秀说了之前赵金金醉酒,叶云川将她带回府的事,接着道:“叶应天是我义父,叶云川是我哥哥。”
她搬出赵金金,希望他对赵金金的诺言能救她。
叶应天是前武林盟主,叶云川是绝顶高手,她拿出他们两人的名字,试图以他们的威名震慑一下谢扶光,让他有所顾忌。
“赵金金?她是一个骗子,我对她的承诺并不作数。”谢扶光一边说,一边用拇指擦她嘴角的血。
“骗子?她……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沈秀愣然。
“我没有未婚妻。”
不是,现在这是搞哪一出?沈秀有点懵,结结巴巴道:“可你、你不是……你不是喜欢她?”
“我怎会喜欢一个骗子?”
沈秀彻底懵了。这是怎么回事?按照原著的时间线,现在这个时间点,谢扶光和赵金金已经甜甜蜜蜜happyendg,他们俩再过一段时日便要成婚。
可谢扶光方才居然说他不喜欢赵金金?
她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谢扶光擦干净她嘴角的血迹,温柔地将她垂下来的一缕长发撩到耳后,“睡吧。”
话音落地,沈秀慢慢失去意识。
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沈秀想,这样也好,谢扶光吃她的时候,她没有意识,也就不会有痛苦。
再次醒来时,沈秀昏昏沉沉,神思恍惚。
她死了么?还是没死?这般想着,她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尖锐的疼痛告诉她,她没死。
她没死!谢扶光没有吃掉她!她欣喜若狂,好半天才冷静下来。转而便发现自己貌似在一辆马车里。
马车?她掀开车帘。外面是官道。她蹙眉,正要下马车时,车帘子忽然被人掀开。
有人进来了。进来的人面孔很陌生。她警惕地后退,“你是谁?”
“你醒了?”
熟悉的声线让沈秀立刻应激,“谢扶光?”
“是。”
瞪着他陌生又普通的五官,她道:“你的脸……人.皮.面.具?”
“嗯。”
“这是哪里,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忽然凑近,视线从她的眼睛扫至她的嘴唇,“西域高昌国有一名泉,名曰琼津泉。琼津泉泉水甘甜清美,用来烹你的肉,必定味极佳。”
沈秀大脑空白了一瞬。很快她又止不住地高兴起来。谢扶光要带她去高昌国,取琼津泉的泉水烹她,去高昌的路途上,她或许有机会逃走,比他现在就吃她要好。
她深深一呼吸,道:“人肉不好吃,即便是泉水再甘甜清美,烹出来的肉也不会好吃的。”
他轻轻一笑。大抵是为了解馋,他俯首,埋进她的脖子里。
沈秀在心里祈祷,别咬她,千万别咬她,万一他不小心咬破她的颈动脉血管,她等不到找到机会逃走,就直接一命呜呼了。
谢扶光的嘴唇轻轻移动,落在她轻轻跳动的血管上。他微微抬眸,观察她搏动的血管。
他漆黑的眸子里浮现出些许光彩来。随之牙齿落在她的血管上,他轻轻一咬,似要吸她的血。
然而他的力道很轻,连印子都没有留下。
沈秀浑身一颤。他像是小猫小狗,与自己的主人玩闹一样,轻咬轻含轻舐,并没有认真咬,不会伤及主人。
不知多久过去,谢扶光起身,敲了一下车厢,“走。”
外面驾车的人应了一声,扬鞭赶马。
沈秀松气,她摸摸脖子,又看了看谢扶光。他闭着眼,背靠车厢。
她吞咽干巴巴的嗓子,掀开帘子瞧外面。
“你想逃?”谢扶光倏然道。
她看向他。他仍然闭目,“你逃不了。”
她放下帘子,没吭声。她想起之前那须罗给她吃了“三步颠”,说她只要想逃跑,三步之内必死的事。
谢扶光是不是也给她吃了这种东西,只要她想逃跑就会死的那种东西。所以他才那么笃定地说她逃不了?
她迟疑片刻,“谢扶光。”
“嗯?”
她问他,是不是给她吃了类似于三步颠的东西。
他唇畔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没给她吃那种东西?沈秀暗地里舒气。他不需要那种东西,笃定她逃不出他手掌心,她感谢他的自信与自负。
她又问:“你为什么想吃我?因为我和你的仇人长得像?”
他掀开长睫,漂亮的眼睛里泛着奇异的光彩,语调温柔,说出来的话却令人胆颤,“因为你看起来很美味。”
触及他目里奇异的光彩,沈秀顿时安静下来,她怕他突然又起兴致,又来咬她。
他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道:“屉子里有吃的。”语罢继续闭目练功。
她没有犹豫,打开屉子,拿起里面的吃食就往嘴里塞。一边吃着东西,大脑一边快速运转。
高昌在西域,燕州离边关挺近,到达西域要不了几日,到达高昌也要不了多久。
她必须在到达高昌之前逃走。可是她要怎么逃?
马车出了官道不久,毫无预兆,猝不及防停了下来。
“公子,有人拦路!”车夫扬声。
谢扶光掀开车帘。
马车前,站了几个蒙面大汉,蒙面大汉个个手中拿着大刀。
领头的大汉粗声道:“逮!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胆敢说个不,上前揪脑袋。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
劫匪?沈秀趴在窗前,望着拿着大刀的劫匪。领头的劫匪大约是为了震慑他们,他粗喝一声,耍起大刀来。
只是那大刀耍得明显不怎么好,一看他身上就没什么功夫。
这样的劫匪,连胡刀他们都不如。谢扶光解决他们,连吹灰之力都用不上。
谢扶光看着劫匪,轻轻一笑。而后,他看了一眼沈秀。
看她做什么?她肩膀往后缩。
他起身下车。
沈秀不明白他为何要下车。他明明可以不下车就能解决这些劫匪。就像之前解决胡刀他们一样,手都没动一下,胡刀他们就吐血而亡。
原著里也是这样写的,对待武功比自己低的人,谢扶光懒得费时间,剑都懒得抽出来,直接干脆利落一招杀敌。
她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像原著里写的那样,懒得动的。
下车后,谢扶光抽出长剑,笑吟吟地对劫匪们道:“一路走好。”
他明明在笑,劫匪们却顿觉悚然,下意识往后退。
长剑在谢扶光手里转了几圈。他转剑转得很漂亮,一看就是武功高强的人。
劫匪们继续往后退。领头的大汉咽口水,“我们这么多人,怕他作甚!兄弟们,都给我上!冲啊!”
他向前冲去。其他人也狠狠一咬牙,冲过去。
谢扶光气定神闲,等他们冲过来后,他轻盈如飞,腾空而起。
长剑挥出美而精湛的剑法,剑气如虹,破散出一片绚烂的光。
一路火花带闪电,剑气宛若银龙一般,嗖嗖嗖穿过了每一个劫匪的身体!
浮光掠影间,砰砰砰,一个个劫匪倒地身亡,身上流出来的血在地上汇集成了一朵妖冶猩红的曼陀罗花。
风吹动谢扶光的长卷发,他收起长剑,微微侧眸,望向沈秀。
沈秀目瞪口呆。她知道谢扶光武功高强,但她之前见他杀人时,没看到他出招,所以,对他武功高强这件事,没有具象化的感受。
这会儿看到他出招,她才对他的武功有了具象化的感受。
美,漂亮,耀眼,赏心悦目,惊心动魄,各种词汇在她脑子里盘旋,对他武功的震撼,碾压过了看见他杀人的恐惧。
见她面露震撼,谢扶光嫣红的唇角一弯。
不知为何,沈秀感觉方才他这一出,仿佛是故意在炫技给她看。
她迅速退回车厢里。她拿出屉子里的饼子,一口一口地咬。面前浮现出地上那些劫匪的尸体,她忽然有些吃不下去饼子了。
劫匪都是些坏人,死不足惜。这般想着,她用力吸了口气,调整情绪,强迫自己吃东西,强迫自己把思绪拨到别处。
她什么时候才能学得他这样又厉害又漂亮的武功。
她资质平平,或许一辈子也学不成这样厉害的武功。思及此,她咬紧饼子,心中对谢扶光的愤恨里多了一分嫉妒。
夜色深下来时,车夫又停下车。他紧声道:“公子,好像、好像又有拦路的劫匪!”
这条道上的劫匪还真不少!车夫紧张地握住缰绳。转而想到谢扶光身手这么好,他心里的紧张便少了几分。
“把钱财都留下!”劫匪喝道。
沈秀没有醒,睡得很熟。目光在她身上滑过,谢扶光伸出食指,对劫匪道:“嘘。”
“嘘?嘘什么嘘!赶紧的把钱财都留下!”劫匪面目狰狞。
谢扶光放下帘子。帘子放下的那一刻,外面的劫匪纷纷七窍流血,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走吧。”谢扶光对车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