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罗平靠着马车平缓片刻, 随后从袖中取出鸣镝,对准天空,响箭倏尔划破天际发出长长的一声鸣叫。
应有初扯下一条雪白的里衣轻柔地替系在俞安的脖子上, “安安,你先坐马车离开, 去柳南的医馆医治脖子, 这里交给我们。”
俞安用力的摇头,“苏楠还在逃犯手里, 我怎么能独自离去, 我要和你们一起,不要回去,我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应有初抚上俞安的头顶,他能理解俞安此刻的心情, “不是怕你拖我们后腿,我是担心你脖子上的伤势。”
“只是一点皮外伤, 没有大碍,相公,我不走, 让我留下来帮你们。”俞安紧紧抱住应有初的胳膊, 生怕他赶他走。
应有初无奈,“那你留下吧, 但是你要乖乖待在我身后,不准乱跑, 知道吗?”
俞安奋力点头。
“鸣镝已发出, 长善很快就会带人赶过来, 但张明高听到鸣镝声肯定有所察觉,”罗平走到应有初他们面前道:“以防张明高挟持苏楠从别的方向逃走, 俞安,我需要你指路。”
罗平在书院门口的时候就让长善先回去叫护卫过来。原本他只有何兆一个护卫的,但他回京过年后,他和父母和解,母亲担心他一个人在南宁的安危,临行前又叫了两个武功高强的护卫跟着他,再加上宅中的家丁,此行能有二十多个人赶来救援。
俞安应允,他们三人带着一个马夫前往那座破房子。
张明高听到不远处的鸣镝声,心生警惕,果断将苏楠的双手绑住,“你那位朋友长得一副乖巧的模样,结果前脚放他走,后脚就带人过来了”
苏楠自知打不过张明高,便伸出双手配合他绑,本想偷偷给自己预留一些空间的,结果张明高多精明,直接将他的双手绑得严严实实的。
张明高又把他身上的令牌收走,用匕首抵着苏楠的后腰,“出去。”
苏楠走在前面,他心中猜到几分,定是罗平他们赶过来了,不过他疑惑,罗平他们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他记得他给小石头说的是在城门回合。
他们才出这个门就和罗平他们打了个照面,虽然早就知道是罗平,但看到他的一瞬间,苏楠还是忍不住动容。
“我放你走,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张明高对着在应有初身后探头探脑的俞安说。
俞安听到张明高在说自己,缩了缩脑袋,“大哥,你快放了苏楠,我们就放你走。”
张明高那把还带着俞安血迹的匕首抵着苏楠的脖子无声的威胁着众人。
罗平死死的盯着苏楠脖子上的那把刀,“我的人马上就到,识相的赶紧放了苏楠,我保证不伤你。”
张明高看着罗平,微眯双眼,他觉得这人有点面熟,但具体是谁他记不清了。
“让路,”张明高不想周旋下去,言简意赅的说:“不然杀了他。”
说话间,巷子后面响起一阵脚步声,何兆带着护卫队赶了过来,迅速地将张明高团团围住。
“小少爷。”何兆对着罗平行礼。
此时张明高突然福至心灵,大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罗小公子呀。”
罗平皱眉,“你认识我?”
张明高在京城任职几年,自然是见过罗平的父亲,也在京城的酒楼见过罗平几次,主要是罗平的身形外貌太令人印象深刻了,简直过目不忘。
现在罗平外貌有变,但这九尺的身高可不是人人都有的,结合相似的眉眼,张明高一下就猜到这位就是罗大人之子。
“罗公子认不认识我不重要,我知道罗公子你家是干嘛就行。”
张明高手中的刀紧贴苏楠的脖颈,血迹斑斑的刀又染上新的血液。俞安只觉得这一幕无比的熟悉,同一个绑匪,同一把刀,连被挟持的姿势和场景都是一模一样的。
俞安摸了摸发凉的脖子,“你都拿到令牌了,何不放了苏楠,到时候你走你的,我们又不拦你。”
“我说,让路,不然杀了他。”张明高没有理会俞安。
罗平看到刀上的血液,瞬间瞠目欲裂:“别伤害他!”转头对着何兆说道:“让路。”
何兆他们手执长刀慢慢地让出一条路来。
张明高看到罗平这么紧张苏楠,他侧头对着苏楠的耳朵道:“你果然比那个小家伙有用多了,你看,罗公子多听话呀。”
苏楠心下一跳,“你想干嘛?”
“只是想到更好的办法出城罢了。”张明高笑道。
“想要我放了他也可以,那就麻烦罗公子给我准备一艘船,等我安全上船自然会放了他。”
比起用令牌出城,显然从码头出城更为安全,速度也比骑马更快。
“你已经有令牌了,何必再……”苏楠还没说完就被张明高呵斥:“闭嘴!”
“罗公子,时间不等人,你再不做决定,我可要下手了。”张明高威胁道。
“何兆,按他说的去办!”罗平一眼不错的盯着苏楠,眼中满是血丝的吩咐着。
何兆却犹豫了,眼前这人可是朝廷要犯,要是此人从河道逃走,罗平逃不脱干系,还会牵连到老爷,“小少爷,不可…”
“我说的话不管用了吗?还不赶紧去办!出了什么事,我担着!”罗平怒吼道。
“是!”何兆只得遵命。
待何兆办好后,张明高挟持着苏楠坐上他过来那辆不起眼的马车,而其他人则是坐上罗平的马车前往码头。
另一边,小石头在城门焦急的等候着,而张明高他们却迟迟不出现。
“你确定张明高从城门出去吗?”陆景时沉声问道。
他一听到逃犯张明高的消息,立马赶了过来,在城门设下天罗地网只等张明高前来。
“确定,我家公子就是这样给我说的。”小石头答道。
陆景时蹙起眉头,思忖片刻,想到这万一是张明高声东击西的诡计,于是下令道:“不仅是城门,其他出口也严加把守!”
南宁府县除了城门能出去外,只有货物运输的河道了。
几人来到码头,为不引起注意,张明高带上苏楠的帷帽,看似揽着苏楠像一对恩爱夫妻,实则用匕首抵着他的腰。
苏楠被绑住的双手也被宽大的袖子遮掩住。罗平等人紧随其后。
码头搬运货物的工人已经被何兆遣散开,剩下的都是罗家的人。
张明高抵着苏楠上到他们指定的小型货船,罗平还想跟上去,但被张明高拦下,“这艘船除了我们两个人,还有掌舵者,其他人都不准上船。”
“不行,就你们两个人,怎么保证苏楠的安全?”罗平不同意道。
“你不上来就保证了他的安全。”
苏楠看着罗平的脸瞬间黑沉下来便安抚道:“没事的,不过我没有特批,可能下一站需要你们来接我。”
罗平立刻回道:“这是当然。”
张明高架着苏楠朗声的对开船人喊道:“开船!”
他们站在甲板上货船开始启航,远处码头突然传出错落的几声呐喊:“停船!检查!”
几个身穿衙役衣服的人正赶过来,张明高脸色一变,恶狠狠道:“你们报官了?”
“开船!不准停!”张明高继续喊道。
第 82 章
苏楠所在的货船摇摇晃晃的启航, 没一会儿,十几个官兵站满码头,张明高站在甲板上,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就算他有心隐藏, 可也逃不出十多双眼睛的审视, 官兵自然有人看出船上的人是他们追捕已久的朝廷要犯。
一个领头的官兵迅速做出决裁,“赶紧上船, 兵分两路, 这次绝不能让张明高跑了!”他身后的衙役铿锵有力的答道:“是!”
罗平看到这行人不由分说的征用了他家货船,他立马上前跟着上其中一艘,但被一个官兵拦下,“我们正在抓捕逃犯, 无关人员不准靠前!若是这次张明高逃走了,你们也脱不了干系!”
官兵意指他们私自放走张明高一事, 可罗平哪管得了这么多,直接将官兵推了个踉跄,“张明高手上挟持的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必须上船。”
说着罗平大腿一迈就跨上船, 应有初趁着官兵还在愣神的功夫也跟着上船,船只已经启动, 俞安来不及上船,其实也是应有初故意将他留在码头的, 他怕抓捕张明高时官兵误伤到俞安, 还是留在岸边比较安全。
“安安, 你乖乖在岸边等着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应有初高声安抚着码头上一脸焦急的俞安。
俞安眼睁睁看着船开走, 他除了在码头等他们回来外别无他法。
大家在见到官兵那一刻心里就明白,此次官府好不容易发现张明高的踪迹,迫于朝廷的压力,绝不可能将张明高放走,只要是能抓到逃犯,哪怕是有所牺牲,也在所不惜。这样一来,苏楠的处境就很不妙了。
张明高在船上用苏楠挡住自己一大半的身体,“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啊,苏楠,是你报的官吧?”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此刻他的愤怒。
他虽然放走了俞安,但从时间上来看,俞安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报官,只有在绑架俞安让苏楠出去安排他出城的时候,苏楠才有机会报官。
“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帮我。”张明高气急,他竟然被苏楠这个毛头小子耍得团团转。
看到官府的人追上来后,苏楠反而松了一口气,之前还怕官兵都集中在城门,“是我报的官。”他语气平缓,仿佛架在脖子上的不是刀一般。
张明高此刻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可现在明显还不是时候,苏楠还有点用现在还不能杀,“船开快点!不然我就把他杀了,苏楠死了,罗平不会让你好过的。”
他威胁着船员,他知道这人是罗平手下的人,以罗平对苏楠的重视程度,船员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加速开船。
“今日我要是被抓了,苏楠,你永远都别想知道证据在何方,你这辈子都别想翻案,继续在青楼过着生不如死,低人一等的生活吧。”张明高贴着苏楠的耳朵说道。
苏楠眸光一闪,垂下眼帘轻声道:“父亲的冤案,我根本不信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作为我父亲死后最大的获益者,恐怕他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既如此,我又怎么会放走我的仇人。”
苏楠又不傻,一来张明高作为害死他父亲最大的嫌疑人,就算他再不喜欢他的父亲,可害得他家破人亡是真,此仇不共戴天。二来,他怎么可能真的因为张明高随口一说承诺就这么轻信于他,放他走不如抓到他,让衙门的人慢慢审问难道不更有可信度?
即时,他可以让衙门的人着重审问父亲一案,只要张明高被抓了,他有的时间和张明高耗。
张明高听后方知苏楠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帮他出城,被人戏耍的滋味让他恨得满眼通红,眼里全是杀意,今日他若是逃不掉,苏楠也别想活,死之前他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呵呵,还真是没想到,我竟然会栽倒你这个哥儿手里,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了,你父亲就是我杀的,是我一棍子一棍子敲死的,头骨具碎,脑浆四溅,啧啧啧…”张明高像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感叹着。
“不过这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的,我替他办了这么多的脏事,结果出了事,他竟然想让我去替他顶罪,你说他该死不该死?”张明高侧头靠近苏楠轻声说道。
苏楠能感觉到张明高那恶臭的口气喷洒在他的脖子上,他紧紧的蹙着眉,“所以,你杀我爹后,将他伪装成畏罪自杀的样子从城楼上丢下去,然后再将一切罪名推到我爹身上?”
此刻他强装镇定,实际他说话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令人察觉的颤抖。
“那是他该死!大家本来都是一路人,凭什么想牺牲我来保全他?”张明高怒吼道。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当时他害怕极了,不过都是苏楠他父亲逼的!他犹记他把人杀死后,为了销毁证据,他拖着苏楠的父亲一步一步登上城楼,再推下去看到他粉身碎骨的畅快感。
自从那次杀人成功后,他没想到不仅能洗脱自身的罪名,官职还一跃而升。初次尝到甜头,他此后再也戒不掉了,为了一路高升,他在景州暗中杀了不少的不满他管理的士绅官吏,并用把柄威胁其他人。
来年,果不其然,他的政绩评分皆是优等,随后他被调任到京城任职。初到京城,他只是个岌岌无名的小官,于是他处处小心做人,但没多久,京城的势力太过复杂,根本不是他这点小聪明能应付过去的。
在景州时,他用别人的把柄来威胁别人替他做事,到了京城,他的所作所为便成了别人拿捏他的把柄,为保命,他不得不服从于别人,成了别人的杀人刀。
直到事情败露,又成为别人的替罪羊,他好像步上当年苏楠父亲的那条路。
世间万物不过是一个轮回。
苏楠听到张明高的话,这几天一直以来支撑他的勇气突然消失,他的父亲不是被冤枉的,也就是说,他再申请调查父亲旧案也没用,他根本恢复不了自由身。
一滴清泪从他腮边悄然滑落。
尽管罗平手下的船员尽力开船,还是不敌官兵的追捕,两艘船很快追上来了,一艘船已经快要和他们的船齐平,罗平所在的船偏后。
后面的一艘船官兵中有好几个弓箭手,个个拉满弓,箭在弦上,蓄势待发。他们相邻的船只,官兵手中拿着抓钩,就等领头人一声令下,然后就会甩动着抓钩到船上,他们借此登船抓人。
“张明高,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乖乖束手就擒我们或许还能给你留个全尸!”船上的领头官兵大声喊话。
张明高则是躲在苏楠的身后,“不要靠近我!不然我就把他杀了!”他手中用力,匕首在苏楠的脖子上留下好几道深深浅浅的划痕,鲜血顺着脖颈往下流,浸湿了胸襟苏楠也没吭一声。
苏楠和罗平隔船遥望,罗平看清苏楠此时决绝的眼神后,心下打突,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凭直觉的他迅速夺过旁边官兵的弓箭。
与此同时,苏楠也有所动作,他抬起被绑的双手拼尽全力的往外一推,张明高一时不察,让他得逞,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仰起右手,在苏楠转身回眸时,匕首对着他劈脸刺下来。
苏楠漆黑的眼珠倒映着尖锐的匕首,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箭羽破风而来,射到张明高的右手上,他手一颤,本是直取苏楠面门的匕首一歪,刺到他的肩胛骨处,刹时,鲜血在他浅青色的衣衫氤氲开来,染出一大片刺目的红色。
“放箭!”一声令下,弓箭齐发。
苏楠闷哼一声,身子一软,仰头看见天空袭来的箭雨,容不得他片刻的思考,他倒身跌进川流不息的河水中。
甲板上的张明高还没来得及跳入河中就箭雨射中,他跌跌撞撞的走了两小步,背部射中无数箭矢倒在甲板上,一动不动。
“没看到逃犯手中还有人质吗?谁让你们放箭的!官府的人就这么草芥人命吗!”应有初揪着领头的衣襟怒吼道。
“追击朝廷要犯,难免有人员伤亡,情理之中的事而已。”领头语气中不带任何情感,仿佛觉得苏楠若是因为抓捕犯人而牺牲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应有初胸口剧烈起伏,再也没忍住,一记十足力量的拳头朝着领头脸上打去,领头显然没猜到应有初敢动手打官兵,硬生生的吃了这一拳,被他打倒在地。
旁边的官兵都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将应有初反手按住。
应有初回首一看,身旁的罗平早就不见踪影,倏尔想到,在他为领头不顾苏楠性命放箭而盛怒之时,慌乱中听到两道落水声。
他想到什么猛地开始挣扎,但有两个人高马大的官兵按着他,他一时没挣脱开便喊道,“还不快放开!救人要紧!这两人要是有一个出了什么事,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此话一出,官兵皆是一愣,开始猜测罗平的家世。
应有初趁这功夫挣脱束缚,跑到船边往下看,水流湍急,广阔的河面竟是不见一点踪迹。初春的河水冰冷刺骨,水下暗流涌动,应有初此时的一颗心高悬着。
再说苏楠,他跌落在水中及时,没有一根箭矢射到他身上,可他不会游水,一头扎进着这河流中,双手被捆,没有一点挣扎快速的沉溺。
他睁着双眼,望着波光粼粼渐渐远去的河面,心中突然平静下来,他走马观花般的回顾自己的一生,突然发现自己还有好多好多遗憾没来得及弥补。
小石头以后该怎么办?
俞安他们会不会对他的死而伤感?
最重要的还是,罗平,他开始后悔自己没能在死前表明心迹……
他的这一生就完了呀……
他缓缓闭上双眼,种种遗憾化作无声的叹息,淹没在这一汪春水中。
恍惚间,他感觉唇间触到一片柔软,带着温暖的空气传到胸腔,死寂一般的心的又跳动起来,随后一股向上的力量将他托举而起。
第 83 章
罗平从小跟着父亲走南闯北, 靠着做漕运发家,他的水性极好,救一个人上来自然不在话下。在应有初的帮助下, 罗平抱着昏迷的苏楠上船。
苏楠落水后衣衫尽湿,紧紧的贴在肌肤上, 虽然冬天穿得多, 但还能看到他身体的曲线,幸好这会儿官兵都上了张明高所在的那艘船, 不然苏楠一个未出嫁的哥儿被这么多男人看到, 肯定有损名声。
罗平将苏楠轻轻的平放在甲板上,应有初上前刚想给苏楠做现代的急救措施,结果惨遭罗平无情的推开。
“我来。”罗平一脸严肃,他在常年生活在河边知道人溺水后该如何施救, 他有经验。
他对着还在昏迷的苏楠低声一句“得罪了”然后伸手利索的解开苏楠领口的衣物,观察完他口鼻是否有异物后, 双手开始有规律地按压他的腹部。
应有初看着罗平的操作很标准便没有出手帮忙,可罗平按压一盏茶的时间,苏楠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眼看脉象越来越弱, 罗平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
他听父亲说,河边溺水的人要在按压其上腹部, 吐出体内的水就会清醒过来的,这怎么到苏楠这儿就行不通了呢?
罗平忽然想到, 他之前看到一个溺水的小孩, 大人将他倒立抖了两下就活过来了。危急时刻容不得片刻犹豫, 他立即起身想要提着苏楠的双腿把他倒立起来。
应有初看罗平在掰苏楠的腿,他赶忙阻止道:“你干嘛呢?”
“倒立起来, 把苏楠体内的水倒出来。”罗平简单的解释。
应有初无语,“应该不是胃里积水,倒立也没用,可能是肺部呛水,把他侧过身来,从下而上的拍击他的背部。”他依据理论判断道。
罗平将信将疑的把苏楠侧卧着,快速地拍打他的背部,这次果然有效,不多时苏楠猛地咳出一大口水来,他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接着就是无休止的咳嗽。
每咳嗽一下都在撕扯着他的肺部,肺里火辣辣的一片。罗平将苏楠温柔揽起,使他面朝下弓着身子咳嗽,罗平则是在一旁替他顺气。
良久,他才止住咳嗽,喘着粗气抬眼,一下闯进罗平满是担忧的眼神中,他瞬间想到在水中时自己的遗憾,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情占领他的大脑,让他想也没想就扑进罗平怀里。
罗平大脑发懵,手僵在半空中,身子也一动不动,直到察觉到有几滴水滴到他的脖子上,清凉的触感让他蓦地反应过来,欣喜若狂地抱住苏楠以作回应。
“没事了,没事了……”罗平嘴笨想不到别的话来安慰苏楠,只会不断的重复这句话。
两人若无旁人的相拥,应有初在立在一边,小声的出言打断他们,“那个,我觉得目前最重要的是不是该回到岸上了?毕竟苏楠的伤势要紧。”
一语惊醒的罗平连忙低头查看苏楠肩上的刀伤,此时他脖子上和肩上的伤经过河水的浸泡后伤口微微发白,肩伤更为严重些,仍然有鲜血流出来,他整个胳膊麻木动不了了。
他们两人的衣服皆是湿透了,应有初继续撕下他的里衣给苏楠的伤口包扎止血又脱下大氅递给他们暂时保暖。
下船时,罗平用大氅把苏楠包裹得严严实实,苏楠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外人无法窥探出罗平所抱何人。
俞安一直站在码头等着,他们一下船,他就疾步跟上前,应有初顺势牵着他的手,几人坐上马车快速的前往柳南的医馆。
周红珠在店里迟迟等不到俞安回来,便让林哥儿替他跑一趟去看看俞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林哥儿去了俞安家回来后,和他说,俞安从早上去店里后就没回过家。他大惊,赶紧回医馆找柳南想办法。
柳南不敢怠慢,让周红珠呆在家里不要乱跑后,叫上自己的学徒出去寻人,找了一遍没有找到俞安,想到俞安失踪兹事体大,他又快马加鞭的去南宁书院想通知应有初。
结果得知应有初和罗平早就不在书院了。柳南猜测他们几个可能在一起,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回家将这个消息告诉周红珠。
“就算应有初他们都不在,也不能说明俞安现在就和他们在一起呀,俞安不是那种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的人,他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相公,我们去报官吧。”周红珠急得眼眶微红。
周红珠很少叫柳南相公,一般只会在需要依靠他时才会喊他相公,可想而知,俞安不见一事对他有多重要。
“红珠,你先别急,俞安失踪的时间太短,我们现在还报不了官,你在家里不要出去,我去把店铺都关了,再带上林哥儿他们一起找,放心,不会有事的。”柳南温声安抚着周红珠的情绪。
就在柳南将医馆和店铺都关门正打算再去找一遍时,一辆马车匆匆驾驶过来停在医馆门前,几个从马车跳下来,正是他们找了半天的一行人。
苏楠被罗平抱着下车,看上去受了不小的伤,众人簇拥着他们进医馆。
屋内,周红珠一边和俞安脱着苏楠的湿衣服一边问道,“老天爷,你们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搞得一身伤?”
“此事说来话长,先把苏楠的伤处理好了再说。”俞安看到苏楠深可见骨的伤口,憋了一路的眼泪此刻唰地掉下来。
苏楠由于失血过多,现在处于昏迷状态,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发着高热,他们快速地换好他的衣服就开门让柳南进来医治。
柳南拎着准备好的药箱进门,替苏楠处理完外伤,把完脉后说道:“苏楠伤势过重,失血过多,好在没有生命危险,又经落水导致高热,现在先把烧退下来,我去给他煎药。”
应有初这时喊住柳南,“你再给俞安看看。”他说着就把俞安脖子上的布条解开。
柳南夫夫看到俞安脖子上的划伤后陷入沉默,“你们这是……”
“是的,他们受的是同款颈伤。”应有初正色的说道。
周红珠看了看俞安,再看看苏楠,喃喃道:“就差我一个是不?那我……”柳南仿佛猜到周红珠接下来要说什么,连忙捂着他的嘴,“别,你们三个平时用一样的东西就算了,这可不兴乱来。”
周红珠嫌弃的吐出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傻的,我是想说,明天我做三个风领和他们一起戴。”
风领是冬天围在脖子处御寒用的,类似于现代的围巾。
柳南吐出一口气,“吓死我了,那你先照顾着苏楠,我给俞安处理一下伤口。”
俞安的伤口已经结上一层血痂,需要用温水清洗后再上药包扎,应有初轻柔的用温热的湿帕子擦洗,“还好现在是早春,要是夏天伤口就容易发炎了。”
“没事的,就这么点伤,过几天就好了。”俞安安慰着应有初。
应有初吐出胸中的一口浊气,“伤在脖子上,怎么可能没事,安安,你吓到我了。”他轻声道。
今天刚听到俞安被张明高绑架时,他人都吓傻了,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尖把自己痛清醒,才冷静下来认真分析。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他们大家都在,但一想还是觉得后怕,他简直不敢想象,俞安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该怎么办?
俞安知道应有初的担忧,于是主动抱住他的腰,“相公,我没事,你不要再想了。”
两人还没温情片刻,身后一声轻咳打断他们,应有初回首,柳南晃了晃手中的药瓶,“你自己给他上药吧,我去煎药了。”
柳南将药瓶丢给应有初,自己出门抓药去了。
苏楠处于昏睡中只能暂时呆在柳南家,罗平为了照顾他也没打算回去,等苏楠的高热退下后俞安他们安心的回家休息了,明日再来探望。
半夜,苏楠虽然不烧了,但开始猛烈地咳嗽,每咳嗽一次就要牵动一次伤口,痛到眼泪无意识的向下流。
罗平又请柳南过来看一道,“是由落水引起的咳疾,这可比外伤严重多了,外伤不出半个月就能好全,但要是苏楠因此染上肺病,轻则患上终身咳疾,重则肺痨。”
若是苏楠得了肺痨,只怕没几年活头。
“那这怎么办?”罗平心急如焚。
“这不还没染上肺病嘛,能怎么办,好好养着呗,这期间千万不能让他受冷风。”柳南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交代着罗平注意事项。
罗平被柳南这么一吓,正经危坐的照顾了苏楠一晚上未眠,直到天光微现,苏楠不再咳嗽后,他才趴在床边浅浅的睡去。
苏楠睁眼看到的就是罗平累倒在床边小憩的场景,罗平的一只手隔着被褥触碰着他身体,只要是他一醒,稍微一动,罗平就能感受到。
面对罗平体贴的照顾,他心里很是动容,本想出声让罗平回去好好睡一觉的他,刚一开口,吃了一口风进去,又完全不受控制的咳起来。
罗平听到动静瞬间清醒,起身从一旁桌子上倒了一杯温水,将苏楠的头小心的揽起来,从善如流的喂了几口温水润喉,苏楠的咳嗽才慢慢止住。
他刚转身想要将杯子放回桌上就被苏楠的手按住,虚弱的说:“你先别走,再陪我一会儿。”
苏楠的声音沙哑,带着挽留之意似在撒娇,被主动握手的罗平直接僵在现场,呆呆傻傻的嗯了声。
“谢谢你救了我。”苏楠看着罗平说。
他一脸病容,面色苍白可眼周因这方才的咳嗽而泛红,显得楚楚可怜。
“救命大恩,无以回报,你若不嫌弃,我……”他还未说完就被罗平厉声打断,“不要这样说,我虽喜欢你,却从未想过挟恩图报。”
苏楠垂下眼眸,轻轻叹出一口气,“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是想告诉你,当时我落水后,我一度后悔为什么没有向某个傻子表明心迹,咳咳……”
“所以,我现在有了表白的勇气,”苏楠正色的看着罗平,“罗平,你很好,我很喜欢你,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这一刻,罗平忘记了呼吸,世间万物皆逝去,只留下他和苏楠两人,良久,他声音嘶哑的回道:“你,你是认真的?”
苏楠颔首,“当然。”
他以为罗平会很高兴同意的,没想到罗平竟然蹲在地上低声啜泣着,他不知所措起来,“你不愿意?”
罗平泣不成声的摇头,这下苏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失笑道:“还真是个傻子。”
苏楠让罗平缓了好久,他才真的相信他和苏楠在一起了。
他坐在床边,握着苏楠的手,如同做梦一般和苏楠确认了无数遍,苏楠都不厌其烦的给予肯定的回答。
“我不知道你家世具体如何,但相处这么久,我也清楚我们之间的身份隔着天堑,咳咳咳……”
罗平生怕他后悔,“我会让我的父母接受你,如果他们不接受,我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与你在南宁做一对林下神仙。”
苏楠自幼受苦,父亲没宠爱过他,母亲也抛弃过他,所以,他想要就是那一份笃定的偏爱,别人若是给不起这样纯粹的爱,那他就干脆不要。
“好,你若生出半点休弃之心,我也会毫不留情的抽身。你懂吗?”苏楠目光灼灼的盯着罗平。
“定不负。”
第 84 章
俞安脖子上的伤肯定是瞒不住与他们朝夕相处的应财, 他们回家后,应财果然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俞安脖子上缠着的一圈白色纱布,便出言问起缘故。
应有初早在路上就已经想好说辞, 倒也不是想骗他,只是简单的概括一下今日发生的事, 省去很多惊心动魄的情节。不过, 即便如此,应财还是很心疼他们的遭遇, 此后他们出门不管是去哪儿, 应财都会叮嘱他们注意安全。
白天发生太多的事情,两人虽然很疲惫,可精神格外的振奋,他们亲密无间的相拥在床上, 皆无睡意。
应有初一只手扣住俞安的头,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拍着俞安的背脊, 柔声的仔细询问俞安今天是如何遇见张明高的,他们没来之前又发生了什么。
俞安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他发现苏楠行踪异常自己孤身跟上去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并没有向应有初隐瞒张明高对他和苏楠进行的言语侮辱。
他现在一想到张明高曾经蹭到他腰间, 不由得身子轻颤,往应有初怀里深处钻了钻。应有初却没有温柔地搂住安抚他, 反而把他往外拉的同时还仰起大掌在他的屁股用力地拍了好几下。
俞安呆滞的望着应有初,看到他脸黑下去一半, 以为他是听到自己被张明高调戏了才生气的, 蓦地一双杏眼浸满水汽, 委委屈屈的说着,“只是挨蹭了几下, 没有发生别的,你不要不要我,我不会让别的男人碰我的,要是真的不幸发生这种事,我宁愿自我了断也不会让他人…”
他话还未说完又挨了两下打,看到应有初另一半边也黑沉下去,顿时眼里蓄满的泪水破堤而出。
“你说什么傻话,我打你是因为这个吗?”应有初沉声说道:“打你,是因为你不了解具体情况,在不知前方是否危险就贸然跟上去,幸而今日有惊无险,可以后的日子都是充满未知的,你若继续如此,岂不是将很容易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俞安愣住,一滴泪珠挂在眼睑上欲坠不坠。
应有初抬手温柔地拭去那颗泪,“安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但以后遇到危险一定要将自身安全放在第一位,没有什么比你的性命更重要了,不管是贞洁还是其他的身外之物,这些都是其次。”
“你要清楚一件事,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哪怕有一天你真的遭到侮辱,我也永远不会因为你失去贞洁而抛弃你,肮脏的不是你,而是那些施害者。女子和哥儿也不是男子的私有财产,这个世道所称赞的贞节烈女对他们来说从来都不是夸奖,只是他们听得多了,从小被灌输这种歪曲的理念,自己也就认同贞节比命重要的观点。”
应有初严肃明确的告诉俞安:“但是安安,这是不对的,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所以你不用管什么夫死不改嫁不私奔或者受了侮辱就自戕的说法,你在我这里,怎样都是好的。”
应有初一番肺腑之言将俞安感动得一塌糊涂,“相公…”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便主动吻上应有初的唇表达自己对他的喜爱之情。
“但是相公,你要是死了,我可不可以不改嫁,我好喜欢你的…不可能再嫁给别人了…”俞安带着哭腔想了一会儿说道。
应有初汗颜,“啧,听起来怎么怪怪的,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吗?”
俞安亲启红唇还想再说什么,就被他以口封缄,可不能再让俞安说出什么破坏气氛的话来了,他在心里暗道。
一个温柔又眷念的吻,安抚了俞安白天所有的不安,今夜应有初不同于往常般急切,两人在床上慢条斯理的耳鬓厮磨,俞安却比往常更容易动情。
“这么兴奋?”应有初坏心思的打趣道。
俞安闭眼不语。
今天他的心情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中,所以他现在很累但又很兴奋,累到腿都挂不住,或许是哭太多次,或许是困的,他眼睛也睁不开,却仍然贪念应有初的温暖不肯放手,可应有初稍稍一动又哼哼唧唧的,那副纠结的小模样儿把应有初直接逗笑了。
他不忍心折腾他,草草的结束,最后应有初抱着整理清爽后的俞安,两人沉沉的进入梦乡。
翌日清晨天光乍破,本该到了起床的时刻,但温暖的被窝好似有魔力,床上的两人难得同时犯懒,于是他们打算再赖一会儿。
“相公,今日你不去书院了吗?”俞安的手搭在应有初强劲有力的腰上懒懒的开口道。
应有初从鼻腔中回应了一声“嗯”。
再过一久就是科试,南宁书院中有好些生员不能参加,夫子也基本不讲课了,主要让学生自己复习,这段时间书院管理并不严格。现在还处在早春,天寒地冻的,不少学生都选择在家复习也没夫子管。
“今日我也不想去店铺了,相公,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柳南家,看看苏楠好点没,好不好?”俞安软糯的说。
“嗯,他要是醒了,顺道问问他和张明高是怎么一回事。”应有初嗓音带着晨间的沙哑。
这慵懒的声音传到俞安的耳朵里,他心跟着晃了晃,不动声色的在应有初的胸膛处拱了拱。
俞安根据昨天他和苏楠被张明高绑架的经历猜测出来,苏楠和张明高两人肯定互相认识,但具体是什么情况他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昨天救出苏楠后,他一大部分的时间都处于昏迷中,根本没机会问。
所以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苏楠和张明高到底是什么关系?两人之间有什么旧怨?
这些都是一个谜。
两人又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差点磨出火,于是赶紧起床,简单的吃过早饭后,一共去柳南家探望苏楠。
这会儿苏楠正坐在床上,背靠软枕和罗平闲聊。他们才互通心意不久,现在两人还彼此不适应对方的新身份,双方都处在轻微尴尬的阶段,正巧,俞安他们过来了。
“苏楠,我们来看你了。”俞安他们前脚进门,罗平后脚就紧关房门,生怕苏楠吹到一丝丝寒风,耽搁他的病情。
“柳南早上可来看过你?他怎么说?”俞安坐在苏楠旁边的凳子上,握着他的手关切的问候着。
“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静养一段时日就好了。”苏楠坐在床上,他本就瘦削,此时身上又披了一件罗平的披风,宽大肥厚的披风将他衬托得更加柔弱,他面色苍白,可能是感受到他们从外面带进来的凉气,嗓子发痒,他又开始掩面低咳。
俞安起身刚想给苏楠顺顺气就被一旁紧盯着的罗平抢了先,末了,罗平还贴心的倒了一杯温水给苏楠润喉。
“等中午些,我就回羡仙院修养了。”苏楠声音带着几分虚弱。
“你才受了重伤,还是在红珠家多卧床休息几日在动身吧。对了,怎么没看到红珠?”俞安随口问道。
“红珠尚在孕中,昨天又被我们的事情受到惊吓,现在还没起。”苏楠替周红珠解释道,“小石头还在羡仙院等着我,我今日再不回去,她该着急了。”
昨夜他们谁都没想到苏楠身边的小丫头,只有罗平想起并让长善去羡仙院报信,他对苏楠的细心程度,远超他们的想象,于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将这个照顾苏楠的活儿交给罗平。
“不如你搬来在我家修养一段时间?你一个人在羡仙院也不方便,我家厢房一直都是空着的,来我家养好伤再走吧。”罗平不过脑子的提议道。
他这样说只是单纯的觉得羡仙院不是一个养伤的好地方,夜夜笙歌的,苏楠住在里面如何能静养?所以他才想让苏楠住在他家,一来方便他照顾苏楠的起居,二来,苏楠要是真的住在他家,他岂不是天天都能看见苏楠。
“好,那就麻烦罗平兄长了。”苏楠思忖片刻,经过一次生死后,他决定一切随心,于是他爽快的答应了。
反倒是听到肯定答复的罗平一愣,两人相视一眼后,随即展颜一笑。
应有初敏锐的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非比寻常的气息,试探的朝罗平看去,罗平眼神微微躲闪,但他面上掩盖不住的喜悦之情瞬间出卖了他。
他在心中暗哼,瞧你那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应有初意味深长的笑笑不说话。
“苏楠,你是如何认识张明高这个朝廷要犯的?”应有初开始询问正题。
苏楠轻轻叹了一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众人知道苏楠凄惨的身世后都沉默不语,俞安顶着泛红的眼眶拉着苏楠的手道,“没事的,苏楠,你还有我们,以后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苏楠听到此话也为之动容,他经过此事,才知道自己在俞安他们这些朋友心中竟然占了这么大的比重。
“你真的信了张明高那个贼人的话了吗?万一你父亲真的是冤枉的呢?你要不要趁此机会找衙门重新调查一下?”俞安问。
苏楠淡淡的摇头,“不查了,十年前的旧事,就算父亲是冤枉的,没了张明高,我也无从下手,况且,我昨夜突然梦到小时候的在家的画面,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家里确实有段时间出现不少的名人异士的字画,我父亲的妾室那时候头上的珠钗也是几日一换新。”
只是前段时间,他被眼前的利益所迷惑,自动忽略了这些细节。
又过了两日,罗平、应有初和苏楠都收到陆景时的请帖,邀请他们三人于明日在陆府一叙。只邀请了他们三人,不难猜出陆景时是想问有关于抓捕张明高的细节。
不过应有初不解,为什么不是让他们去衙门说清楚,而是去陆府呢?
第 85 章
陆府。
三人一下马车就有小厮相迎, 将他们领到偏厅,陆景时早早的坐在主位等着他们。
“拜见府尊大人。”应有初和罗平抱拳行礼道。
苏楠轻掀长袍行跪礼,“草民拜见府尊大人。”他和应有初他们不同, 没有功名在身,见官都需要行跪礼。
陆景时抬手, “不必多礼, 都坐下吧。”
“今日找你们过来,想必你们都能猜到原因, 我就不兜圈子了, 从头说说张明高的事吧。”陆景时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慢悠悠的说。
抓捕张明高的整件事都围绕着苏楠,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道出来。
陆景时吐出一口气, “你父亲的案子我听说过,没有任何翻案的可能……”他沉默了一会儿, 又道:“这次能抓住张明高多亏了你引他出来,否则我们也不能这么快抓到他,”
“你父亲的案子我无能为力, 不过为嘉奖你, 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 我都可以满足你。”
苏楠和罗平相视一眼而后,苏楠起身跪下道:“大人, 草民的确有一事相求。”
“大人能否为草民除籍?”
陆景时背靠木椅垂眼看着跪地的苏楠, 思虑片刻后缓缓说, “可,你下去准备好申牒, 即时呈交到衙门,我会处理的。”
给贱籍的人除籍,一般有两种情况官府会给予批准,一种是嫁人,嫁给富商做小妾,让富商替他们赎身。因为贱籍的人不能自己赎身,不过这种情况官府审核较严,而且赎身要不少的银钱,很少有富商愿意为了一个妓子花费钱财和精力,大部分人都只会玩玩不会当真。
第二种就是有功在身,为朝廷立下功劳,或者做了重大贡献的贱民,可以除籍。
苏楠勉强能算第二种,抓捕朝廷要犯虽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功劳,可苏楠是一个半路出家的乐籍,不在三代乐籍之内,这样的户籍身份比起世世代代传承的乐籍身份更容易除籍些,只需要由他批准就行。
有了抓捕张明高这个功名,给苏楠除籍也算是有理有据,于是陆景时便答应了。
苏楠听到陆景时同意的那一刻,自己都诧异了,他本不报什么希望的,可除籍的确是他目前唯一的心愿,他随口一说,没想到陆景时真的答应了。
“谢大人。”苏楠感激道。
罗平也震惊了,他早就谋划着帮苏楠脱籍的事情了,期间还暗中找过他父亲的人脉,但都没成功。看来被张明高劫持也不全是一件坏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罗平也激动得起身朝陆景时感谢,随后将苏楠小心翼翼地扶起来,苏楠身体还没好全,仍然很虚弱,就出来的这一小会儿,他唇色渐渐泛白。
陆景时挑眉,将罗平和苏楠之间的小动作收在眼底,不过并未给予评价。
“你们两位日子过得比本尊都要清闲自在,应当是没什么想要的吧?就算有,我也不见得给得起,如此我就不问了。”陆景时对着罗平和应有初说道。
他们二人,一个是朝中大臣之子,吃喝不愁还有闲工夫和别人调情,一个开了个全府县最火的店铺,稍微了解后就知道这店铺有多挣钱,只怕是他一年的俸禄都比不上人家店里一个月的盈利。
这样一想,他心里生出几分不平来,他每天兢兢业业的上值,却还没他们活得逍遥自在。
“这是哪儿的话,抓捕张明高一事,我们并未帮到什么忙,怎么好厚着脸皮讨赏呢?”应有初笑着说道。
“对了,还有一事禀明大人。”应有初突然想起当日在船上放箭的事来,便说道,“缉拿张明高当日,官兵和犯人对峙时,头领全然不顾苏楠的性命安全,就下令放箭,这样罔顾百姓性命的行为,想必是不被允许的吧。”
“身为官兵应当保家卫国,为民除害,而不是为达目的,就用别人做牺牲,我希望大人能察明此事,不要让百姓寒心。”应有初大胆开麦道。
听完应有初说的话,陆景时脸瞬间沉了下去,但他并不是生应有初找他告状的气,而是觉得衙门竟有出了这样为向他邀功就不在乎别人死活的衙役,这样的手下若不及时制止,只怕日后捅出别的篓子来。
“嗯,我会察明此事,绝不姑息。”
应有初道:“多谢大人。”
陆景时一开始在桑定村对应有初的初印象就很好,等他考上廪生后,对他越来越满意。陆景时猜到自己很快就会调任回京,毕竟他来南宁府县这几年出了不少的政绩,其中两大重要政绩还是和应有初有关,所以对青眼有加也是正常的。
回京的路铺得差不多了,现如今又有张明高这个契机,他回京的事指日可待,一想到要走,他那颗爱才之心就按耐不住了。
“应有初,我问你,你可愿意认我做你的师父?你的文章我看过,条理清晰,实用性很高,但仍需润笔,我可指点你一二。”陆景时盯着应有初问道。
应有初先是一愣,完全没想到陆景时会当着罗平等人的面这么问他,让他十分受宠若惊,他思忖片刻还是婉拒道:“大人,你我年纪相差无几,比起做师徒,我认为我们更适合做知己。”
陆景时面对拒绝也不恼,淡然一笑,“行吧,属你说话最好听。”
他们几人又聊了一会儿,看见苏楠的脸色不太好后,罗平主动开口提出离开,陆景时便也没留人,只是在走的时候问应有初道:“你上次做的口红颜色还有吗?我想再买一支。”
应有初回想上次给他的两支口红问是他给的还是俞安给的那支?
陆景时回答着:“是你给我的那支口红,我夫人一直珍藏着舍不得用,我想着就再买一支一样的送给她,结果,路过你家店里好几次都没有,小二说,这个颜色已经不生产了是吗?”他还有点遗憾。
审美被肯定的应有初热泪盈眶,差点现场飙泪,“俞安他们都说这个颜色不好看,既然大人想要,我回头再做两支送给你!不要钱!”
一旁的苏楠疑惑脸,他记得俞安之前和他们说过此事,当时他们三人还背地里打趣陆大人,说他拿着应有初做的口红肯定会被陆夫人怪罪的。结果,陆夫人非但没有骂他,还将口红珍藏起来舍不得用?
苏楠一言难尽的看着应有初和陆景时心心相印的两人,他不懂,真的会有人喜欢那种颜色的口红吗?还是说陆夫人嫌丑,所以才一直没用的。
三月初,在这万物吐绿的时节里,周红珠在这桃花始开的日子里诞下一名女婴,在得知孩子真正性别后的应有初大为吃惊。
还真让柳南那小子把脉把对了!
此后应有初看柳南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崇拜,在他看来,柳南就是行走的B超呀,他恨不得立马找一个孕妇或者孕夫来,让柳南现场表演一个。
柳南哭笑不得,“把脉虽有迹可循,但也不能做到精确无误,所以从医者都不会轻易的向孕妇透露胎儿的性别,不仅是怕说错了砸自己的招牌,更多的是怕孕妇及其家人不满意腹中胎儿的性别,强行打胎。”
应有初认同的点头,他经历过王神婆一事后多有感触,大越朝大部分的人都有着重男轻女轻哥儿的观点,若是行医者在肆无忌惮的告诉家人胎儿的性别,那这个朝代男女比例很快就会失调,迟早走向灭亡。
“而且只有经验丰富的医者才能靠把脉知道胎儿性别,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医者就能看出来的。”柳南傲娇的说着,他和应有初在久了,也将他的自恋学了个七八分。
应有初瘪嘴没理会他。
柳南继续炫耀道:“哎呀,我现在是我们三人中最早当爹的人了,以后你们的孩子,见到我家姑娘都得叫一声阿姐。”
应有初和罗平:“……”
平时都是由应有初来当显眼包的,现在反过让来柳南当显眼包了,他们围观的感觉真的很想抽死他,不过他喜得贵女难得向他们显摆一回,他们也就不说什么了。
周红珠生产的过程俞安和苏楠都在产房外陪着他,听到周红珠叫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从屋子里端出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后,俞安吓得脸色苍白。
当晚回家就做噩梦了,好在一旁的应有初察觉到不对劲,连忙将俞安叫醒,俞安醒来后,一摸脑门,全是吓出来的冷汗。
“做噩梦了?不怕不怕,相公在呢,梦都是反,不怕啊。”应有初轻拍着俞安的背脊,柔声低哄着他。
俞安深吸几口气,终于从噩梦中缓过来了,带着微颤的声音道:“相公,我梦见我生产时大出血去……”
没等俞安说出最后一个字,应有初就把他的嘴捂住,“瞎说什么,不会的啊,你要是真害怕,咱就不生了,以后就我们两个人舒舒服服的过二人世界多好。”
俞安摇头不同意,他还是很想要一个属于他和应有初的孩子,但是今天经历过周红珠真实的生产过程他又难免害怕。
于是,他晕乎乎的问出一个致命的问题:“相公,我要是难产了,你是保大还是报小。”
应有初不假思索道:“保小的那个人。”眼见俞安嘴角唰地瘪下去,他也不敢再逗俞安了,连忙解释道:“当然是保你这个小朋友了,孩子都没出生,在我眼里它都不算是一个人。”
俞安听后瘪下去的嘴角有上升的趋势,于是他继续说道:“以后不用问这些傻不啦叽的问题,在我心里,别人都不足以与你相比。”
安慰完俞安后,应有初抱着重新睡过去的俞安,自己却睡不着了。
古代医疗条件有限,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处走一趟,他现在真的在认真考虑起还要不要孩子了。
第 86 章
科试如期而来, 应有初和罗平考完试后一同参加柳南家女儿的满月宴,刚考完试的应有初还处于大脑兴奋期,意犹未尽的拉着罗平讨论考题。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柳南他们定下的酒楼, 柳南和周红珠的爹站在大门口迎客,应有初他们停了话题, 和他们热情的打招呼。
“村长, 好久不见啊!”应有初感慨道。
村长道:“确实有段时间没见了,放心吧, 你家的田地房屋一切安好, 我来的时候还给你们带了粮食。”
自从应有初他们从村子里搬走后,手上的田地都分配给村中交好的人,他们每年也会定时拉着粮食来府县应有初他家,虽然在他家生意做起来后就说过不用送了, 但他们仍然会让村长来看周红珠的同时给他家带一些食物过来。
每次大米只带他们一家三口的量,其余的换成他们自家腌制的腊肉和咸菜这些易储存的食品, 他们推拒不成便欣然的接受,毕竟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应有初又和他们寒暄了几句才进酒楼,外面风大, 周红珠抱着孩子在酒楼里面, 他们一进去就看到周红珠被宾客团团围住。
他们还没见过柳南家的女儿,但以后机会多得是, 他们也不急于一时非要这时候挤进女人和哥儿堆儿里看。
不过他们嘴上说着不看,但身体却很诚实的往那个方向去, 不为别的, 他们的老婆肯定在那个人堆堆里面。
借着身高优势他们一眼就看到自家的老婆, 苏楠和俞安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周红珠两边,逗弄着穿着喜庆的小宝宝。
“安安。”应有初唤着俞安。
俞安一抬头两人对视上, 他浅笑盈盈的起身来到应有初身旁,动作自然的挽上他的手臂,问道:“相公你来了呀?考得怎么样?还顺利吗?”
“挺好的。”应有初答道,他低头看着俞安玩得十分尽兴,面颊透着薄薄一层桃粉,看上去软乎乎糯唧唧的,没忍住上手边搓他的脸蛋边问:“爹呢?”
俞安的嘴唇被他双手搓得微微嘟起,费力的朝应财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应有初随着俞安指的方向看去,应财坐在席间和他人相谈甚欢,他那一桌都是桑定村的人,怪不得他这么高兴。
“马上开席了,大家快别在我这儿围着了,找个位置先吃饭吧。”周红珠朗声说道。
听到开饭了,大家果然都自觉的散去找位置吃饭,留下他们几人。
俞安连忙将应有初拉到小宝宝前道:“相公你快看,祝余好可爱。”
柳祝余是周红珠家女儿的名字,寓意为祝福她幸福美满,年年有余,吃穿不愁。
应有初他们在满月前都没见过祝余,俞安和苏楠倒是三天两头的往柳南家跑,他们也算是看着祝余从一身红红的丑不拉几的样子长成现在这副白嫩可爱的样子。
小孩子真的是一天一个样儿。
粉白的小团子身穿红色新袄,头戴绣有虎头的小帽子,偏着小脑袋在周红珠身上拱来拱去,小腿轻蹬,嘴里哼哼唧唧的,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可能是刚才看的人多了,小祝余有些不耐烦了。
周红珠为了方便让应有初和罗平这两人看,便将手往外递了点,应有初伸出一根手指头碰了碰祝余的小手,嘴里还配着“嘬嘬”,谁知这个动作惹怒了祝余,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哭出来,眼泪瞬间滚落下来。
俞安蹙着眉头狠狠地拍了应有初手一下,眼神带着无奈和责备,意思是:不准这样逗小孩子,你唤狗呢?
应有初悻悻地收回自己的手,从袖子里拿出他们提前定制的长命锁塞到小祝余怀里,说道:“拿着,干爹送你的,不哭了嗷。”
俞安汗颜,谁家哄小孩这样哄的?
谁知小祝余看见亮晶晶金灿灿的长命锁,两只小手抱着长命锁一摇,长命锁上挂着的小铃铛随之清脆的一响,她顿时咧开嘴“咯咯”的笑起来,脸上还挂着刚刚掉下来的两颗金豆豆。
这一笑把周围的人都看愣了,周红珠按住小祝余往嘴里送的长命锁,“之前没发现你这么财迷呀,那以后叫你干爹再多送点。”
众人哈哈一笑,小祝余也在周红珠的怀里精力旺盛的蹬着小腿跟着大人傻笑。
他们吃过饭后,周红珠将小祝余交到俞安手里,让俞安帮忙带一会儿,他好去吃饭。俞安坐在周红珠旁边,手脚僵硬的抱着小祝余,小祝余也很给面子的没有哭闹,反而在他怀里睡着了。
周红珠吃饭之余看了她一眼,对着俞安小声说道:“安安,祝余还挺喜欢你的,昨天我爹过来抱一下她,她都哇哇大哭呢。”
“要不你替我养几天?这段时间每天时隔两个时辰就要喂一次奶,自打她出生后我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你们帮我养几天,看应有初会不会带着带着就想要孩子了。”周红珠履行当初给俞安的承诺。
俞安忙不迭的摇头:“别了,我什么经验都没有,小祝余还这么小,我可不敢带。”祝余这么小肯定离不开阿爹,周红珠肯定只是随口一说,他可不敢当真。
周红珠笑笑果然没再提了。
满月宴过后,俞安满怀心事的回到家中,应财看到别人含饴弄孙,儿孙满堂的场景心中也是无比怅然。
晚上的时候,应财非常隐晦的表达出他想要一个孙儿的意愿,然后紧盯着他们夫夫两人,等他们的回答。
俞安则是有些羞涩的转过头,小声道:“全凭相公做主。”
应有初打着哈哈,“爹,我才二十二岁,不急。”
应财拧着眉头:“二十二岁还不急?我二十二岁的时候,你都会跑了。”
他等着俞安去洗漱的空隙悄悄问应有初,“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的问题?你是不是不行?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找柳南替你看一下吗?你要是拉不下脸面,实在不行明天你去城南那家医馆瞧瞧,我都打听好了,那家医馆专治雄风不振,不孕不育。”
应有初一愣,哭笑不得,感情他爹还在怀疑他不行呢。
“爹你别瞎想,没有的事,我好的很。”应有初眼里透着几分无奈。
“不是你那就是小俞?那你做丈夫的就该带他去看看呀,如果看不好再想别的办法,看能不能从亲戚那儿抱一个回来养着。”应财短短几秒钟就将未来的事安排好了。
应有初无语望天,“安安身体也挺好的,爹呀,这种事急不得,讲究缘分。”
“你们都成亲好几年了,要论缘分,早该有孩子了,别是你不行又不好意思说。”
应有初感觉话题又回到最初的时候了,“打住爹,别说了,我怕你了,我和安安商量一下,要是都同意,那就要个孩子吧。”
面对老父亲的夺命连环问,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应财也满意的点头回屋睡觉去了。
夜里,他和俞安独处的时候,他询问着俞安的想法。
俞安当然是想要孩子的,他一直都想要来着,只是前段时间经历过周红珠生子,有点小阴影,不过现在看到周红珠身体尚好,还得了一个又乖又可爱的女儿后,心中实在艳羡。
应有初叹了口气,谁能想到他才二十二岁就被催生了,这放到现代也算是炸裂的存在,遥想他在现代世界时,他在青春期就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和别人不同,他长大后接受了自己这辈子都无缘孩子的这个事实,谁曾想到,一朝穿越。
他虽不讨厌小孩子,可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有孩子,维持了这么久的观念,其实很早就为俞安动摇过好几次,今日他是彻底动摇了。
有一个和俞安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应该还不错,要是再长得像俞安就更好了,那以后便真的随其自然吧。
这一随就到了第二年,应有初和罗平都过了科试,既然有了参加乡试的资格,他便打算下场试试,能考上自然最好,若是考不上也不气馁,下次再战。
毕竟一次就中举的人凤毛麟角,像罗平这样十多岁就中举的人更是百年难遇,就是像他那种中举三次又被刷下去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不过这次应有初很有信心,罗平肯定不会因为长相而刷下去了,最近几年罗平在外貌上的变化大得很,不仅面疮好全不留疤了,衣品上在苏楠的干涉下,罗平简直就是脱胎换骨了般,这整容般的改变,就连他父母看了都连连称奇。
他父母知道这是罗平心上人的功劳,便对儿子这个未曾谋面的心上人多了几分好感,觉得家世什么的也不重要,只有身世清白就行。
他们对罗平一直都心有愧疚,觉得是自己把儿子生得这么丑,才导致他三次科举不中,并且到了适婚年龄,京中竟无一人愿意将自家的女子或者哥儿嫁给他,所以他们对儿媳的要求从来都不高,哪怕是个农家女子或者哥儿他们都能欣然接受。
只是他们还不知道,罗平的心上人曾是个贱籍。
乡试是在省城举行,也就是他们需要前往昭城考试,从南宁府县到昭城坐马车要十来天才能到,等到了昭城,光是考试就要七天左右,这一来二去就要近两个月的时间。
应有初自然是舍不得和俞安分开这么久,便游说家人趁此机会都跟着一起去昭城玩一趟,应财借口自己年龄大了不想长途跋涉。
俞安倒是答应了,这么重要的乡试,他要跟着去照顾相公这段时间的起居,不然他不放心。
他们没想到的是,苏楠也跟着去昭城。
苏楠去昭城的目的只是想趁这个机会出南宁,因为他自从入了乐籍就不能随意出城,这还是他十多年来第一次出南宁,他想四处走走。
这对罗平来说,路途中有苏楠作陪无疑是天大的喜事。
有了苏楠的加入,应有初他们都不用再去租马车了,用罗平和苏楠的马车就足够了。
几人欢欢喜喜的收拾好行囊出发,此时他们还不知道在这遥远的路途中会经历一件十分离谱的事。
在出发后的第八天,他们遭到了山匪的打劫。
第 87 章
两张马车, 罗平带上小厮长善和护卫何兆,苏楠想着小石头年纪还太小,就没让小石头跟着, 于是便由长善和何兆两人驱使马车。
同样是前往昭城考试的书生在赶考的路上都在争分夺秒的看书,只有应有初他们一行人留了充足的时间在路上, 每次到了一个县城就会停下来歇一晚, 第二天再慢慢赶路。
应有初甚至还做了一副扑克牌来打发旅途无聊的时光,于是就出现了这一幕, 同是出城赶考的秀才们在马车里高谈阔论激情探讨文章。
而他们的马车则充斥着“一对二!”“要不起!”“王炸!”“过!”
可连着玩了七八天的斗地主, 赶马车的长善都从一开始的想加入他们,到后面听这些声音都犯困。
大家兴趣逐渐淡下来,两辆马车行驶到一条小河流旁,长善转头问道:“小少爷, 前面有条小河,您们要下来歇歇脚吗?”
虽说正值七月流火, 但七月中旬中午的天气仍然闷热不已,大家听到有河流眼睛都跟着亮了一下,都想下车感受一下冰凉的河水。
“那就下去乘乘凉再赶路吧。”应有初决定道。
他们聚在罗平的马车中, 虽然他特意挑了一辆空间最大的马车, 可再大的马车依旧是一个狭小的空间,四个人坐在马车上不算拥挤, 但长时间居于一隅心中难免烦闷,下车散散心也是好的。
应有初跳下车后把俞安抱下车再伸手扶了一下苏楠, 不见罗平下车, 便询问道:“罗兄你不去吗?”
“你们先去吧, 我把马车收拾一下就来。”罗平回道。
经过他们四个人在马车里又打牌又吃小零食,现在一片狼藉, 罗平便主动承担家务活。长善本想让小少爷下车去纳凉,他去收拾马车,但罗平不让,说他放的东西他们找不到,他便放弃了。
长善算是看出来了,只要有关于苏公子的事,小少爷就是做洒扫这样的脏活儿也是乐在其中的。
“老大,他们出来了。”一个匍匐在地上身形瘦小的小弟低声向身后的老大汇报着。
他身后的密林中蹲视着五个高大手提砍刀的汉子,为首的是一个长满络腮胡的彪形大汉,他沉声道:“几只肥羊?”
“五只,有两只是哥儿,一个赛一个俊俏,好看得紧!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模样,嫩得很,那小子好福气啊,去考试还有两个美娇娘伺候着。”小弟死盯着前方的苏楠和俞安。
“老大,我们真的要去抢他们吗?他们可是去昭城考试的读书人,万一事后他中举了来报复我们怎么办?”蹲在老大旁边的一个小弟担心道。
老大反手给了他后脑勺一掌,“怕个球!不过是劫个文弱书生而已,一个出门考试还带着两个哥儿,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坐这么久的马车没见他看一眼书,这种贪玩的秀才考得上个锤子!”
其余的小弟附和着。
“是是是!老大英明!”
“对对对,一个文弱书生,完全不在怕的!”
“瘦猴,其他三只肥羊什么情况?”老大问着。
瘦猴就是前面做侦察的山匪,“那个秀才是个小白面,其他两个赶马的仆人,一个看着就禁不起老大一拳,另一个赶马的看着倒是像个练家子,应该就是那个秀才请来护送他的人。”
老大了然,他们一共有六个人,除了瘦猴战斗力不怎么行,其他的兄弟个个身形体壮又是跟着他劫持过还好几次富商的人,他有绝对的信心将对面的肥羊轻松拿下。
他们这次盯上的肥羊质量很好,两张马车,装饰虽然低调但他们一路观察下来,这马车后面放的行李可都是好东西。
瘦猴还说看见这行人衣着华贵,头戴玉簪,腰系环佩。简直就富到流油。
“老大,等会儿能不能把那两个哥儿抢过来给弟兄们享用一番,咱们都好久没开荤了。”一个小弟显然听到这两个哥儿长得好看,自己馋得要命。
老大如鹰般的眼神盯着前方势在必得的说,“抢回来,我上完再给你们,不玩死就行。”
“就现在,上!”
老大一声令下,其余弟兄瞬间暴起手持砍刀冲下坡,直奔应有初一行人而去。
首先发觉不对劲的是何兆,他跳下车抽出身后的长剑指向山匪的方向,大喊道:“大家小心,有山贼!”
应有初听到何兆的喊声连忙起身将俞安和苏楠护在身后,看清山上冲下来的山匪后,面色一沉,冷静道:“你们快上车。”
俞安站在原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和苏楠一同上了最近的一辆马车,他知道,他和苏楠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量不给他们添麻烦。
此时,山匪们都看清了俞安和苏楠的长相,仿佛瞬间反祖般,一边兴奋的叫嚷着一边加快速度冲刺着,好似谁跑在前面谁就能得到美娇娘似的。
罗平掀开帘子一看,六个山贼正挥着手中的长刀跑下来,他立即转身拿出马车后的弓箭,下车的同时手一扬将弓箭丢给应有初,“应弟,接着!”
他知道应有初箭术尚可,便将弓箭丢给应有初,自己从另一辆马车抽出一根长棍,这是昨天他们在草地上刨篝火剩下的棍子,昨天烧完火后,看着这棍子又长又直还粗。
应有初说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这么完美的棍子,然后就在大家不理解的眼光下把棍子安置在苏楠的马车上。
他也是没想到这棍子今天还真派上用场了,罗平手持长棍,用焦黑一端对着山贼,嘴里还安抚着马车上的两人,“别怕,区区几个山贼,我们应付得过来。”
俞安和苏楠两人紧张的握着对方的手,掀开车帘迫切的关注着外面状况。
应有初长手一伸接住罗平丢过来的弓箭,利索地挽弓搭箭,眼神锐利的对准头目,毫不犹豫的射出一箭。
“咻”箭矢划破空气直直的射向他们的老大,老大脚步一滞,扬刀想要将箭矢拦下,但还是晚了一分,强劲有力的箭头穿透他的左肩。
老大闷哼了一声,看到自己被射中后,眼神从刚刚的贪婪变得愤怒,他抬手砍断箭尾,怒声道:“上!谁先把那个白面杀了,谁就第一个上那两个小哥儿!”
众人随之振奋,本来看到一个魁梧的男人从马车上出来时他们心中都有点打退堂鼓的,但一想到美人的滋味,大脑浮现出那两个哥儿如花似玉的模样来,被美色冲昏头的他们瞬间重振旗鼓。
应有初又连射两箭,一支射在一个山贼的腿上,一支射在一个山贼的小臂上,这时山贼已经跑到他们跟前来了。
“听着!把所有钱财都留下来,可饶你们不死!”老大狠厉道。
“你们现在撤退还来得及,我可以给你们十两银子作为医疗费,若是不走,休怪我们不客气了!”应有初心态很稳,想着尽量不惹麻烦,把此事善了最好。
谁知这帮人并不买账,一个腿部中箭但仍然色心不死的山贼喊道,“少废话!把车上的那两个哥儿留下,我们就放你们过去!”
车内的俞安身子一颤,惊恐的看着这伙人,这帮山贼不仅想劫财还想劫色。倒是苏楠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小声的安慰着他。
罗平眸子一凝,“大胆山贼,你们可知劫持赶考的读书人犯得可是杀头重罪!今日在场的各位一个也跑不了!”
老大冷眼一哼,他们都落草为寇了,犯的杀头之罪还少吗,“少废话,兄弟们上!今日能不能开荤就看大家的了!”
山匪一哄而上,应有初射出一箭,射在瘸腿的山贼另一只腿上,这个山贼一下失去平衡摔到在地上,彻底失去行动力。这一箭本该射在那人胸膛上的,但尽管危机时分,应有初还是不想取人性命。
由于距离太近,不方便应有初射箭了,他果断的将箭丢下,迎上一个手臂射伤的山贼。而何兆和罗平则是一挑二。
长善不会武术,便守在俞安他们马车外,打算用命做他们最后一道防线。
应有初用弓挡住山贼砍下的大刀,对着那人手臂上的箭用力一拔,箭上有倒刺,被他连皮带肉的拔下来,山贼惨痛的一叫,手上卸力,他抓住这个机会将山贼手上的砍刀打落,两人赤手空拳的滚落在一处。
不过山贼废了一只手,应有初明显占上风,待他反手将山贼按在地上用膝盖抵着他的脸,让山贼不能动弹后,他得意的抬头一望,猛地愣在原地。
原来是罗平和何兆已经将其余四人打趴在地上,哀叫连连。
事后,俞安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用湿润的手帕替应有初擦脸,他在和山贼搏斗时,脸颊被地上的碎石划伤。
“安安,我还是很厉害的,是吧?”应有初握着俞安的手,眼里充满了渴望。
他和罗平一对比,明显他好菜。
“我跟你说,罗平他爹是武举人,他从小学武,所以我没他厉害也是正常的。”应有初找借口说道。
俞安迎上前对着应有初的喋喋不休的嘴亲了一口,柔声道:“相公最厉害。”
应有初按住俞安的后脑勺,继续享受着俞安香软的唇舌,心中的不平瞬间被俞安抚去。
罗平现在再厉害又如何?
罗平现在能亲苏楠吗?
不能!
但是他有老婆,合法的那种!
等应有初夫夫腻歪完从河边回来后,地上的山贼已经被何兆他们用绳子严严实实的捆好了,嘴里还塞着布团。
“小少爷,现在怎么办?”何兆对着罗平抱拳问道。
罗平瞥了一眼地上叠罗汉的山贼,淡淡道:“全部塞在后面的马车里,给昭城的知府大人送点见面礼。”
山贼嘴里被塞了布团,只能“唔唔唔”的叫着,听不清说什么。
第 88 章
两张马车修整完毕后, 摇摇晃晃的再次启程,接下来的日子路途中没有顺路的县城了,意味着之后的三天他们只能呆在马车上。
苏楠的马车还放了六个绑着的山匪, 让本不富裕的空间变得更加狭窄。
到了晚上,他们准备将山匪丢在地上, 他们分配三个男人去睡苏楠的马车, 再让俞安和苏楠两个哥儿睡在罗平的马车里,最后留下一人轮流看守地上的山匪。
然而, 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们找到一处平坦的地方准备就此过夜时,何兆却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小少爷,苏公子的马车可能不能再睡人了。”何兆皱着眉呲着牙面脸嫌弃的样子,“那几个山匪……他们…在…哎呀……”
何兆越是纠结, 应有初几人就越是好奇,“他们怎么了?快说呀。”
何兆一咬牙, 神情十分厌恶的说道:“他们在马车里遗失!”
此话一出,众人神态各异,俞安诧异, 罗平呆愣, 苏楠面若寒霜,只有应有初一脸茫然, “遗失?丢东西了?丢啥东西了?”
应有初见众人一言难尽的样子,决定自己去看看到底怎么了, 他边说边走向苏楠的马车, 身后的俞安想要拦住他, “相公,别!”
话音未落, 应有初已经掀开车帘,他还没看清里面的状况就一股强烈的恶臭熏得后退几步。
“yue!!!”
他身后的几人皆是早有准备的掩住口鼻,但还是有淡淡的味道飘散过来,苏楠更是厌恶的蹙眉,又瞪了罗平一眼,“罗平,你说怎么办吧?”
把这些山匪放在苏楠的马车上是罗平的主意,苏楠心情复杂的上了罗平的马车,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姿态,罗平忙追上去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可我也没想到这些腌臜货会在马车上做这种事,等到了昭城我再赔你一辆马车好不好?”
罗平鼓起勇气去拉苏楠的手,又是道歉又是哄,苏楠虽把脸转到一旁不想理他的样子,但心里却好受了几分。
马车外的应有初拉着俞安远离那群山匪的“毒气”攻击范围,被那味道熏得上头的应有初看着远处的马车,心有余悸道:“你们怎么不告诉我,遗失的失是那个‘屎’!”
“我不是提醒你了吗?我根本拦不住。”俞安好笑道。
应有初吃瘪,埋怨着:“这些山贼就是故意的,故意整蛊我们。”
他回想着今天赶路的时候总是听到后面马车一些争吵声,只是当时山贼嘴里塞着布团喊不出来,可能当时他们就憋不住拉在裤子里了,应有初他们几人听到异常的声音还以为是他们在骂骂咧咧,所以就没太在意。
现在苏楠的马车他们肯定是不能去睡觉了,那就让这六个山匪自己臭自己吧。
初秋的时节,夜晚的天气微凉,自然也不能让俞安他们睡在外面,于是应有初一帮男人们只能睡在外面,用干草垫一垫,再铺上一层外衣,他们就这样和衣而睡,好在他们带了蚊香,至少可以避免野外的蚊虫叮咬。
次日,应有初一觉醒来,仿佛昨天睡觉的时候被人打了一顿,腰酸背疼的。
俞安心疼他,空闲的时候就替他锤锤背,白天赶路的时候就让应有初枕在他腿上补眠,罗平就没应有初这么幸福了,只能沉着脸艳羡的看着应有初。
苏楠倒不是还在生罗平弄脏他马车的气,不让罗平靠着他睡的原因很简单,罗平太高大了,让他佝着身子靠在他身上肯定也睡不好。
还有就是,罗平的脑袋太重了,枕在他腿上不消半刻钟,他整个下半身都麻了。
“我们就放任那些山贼这样下去吗?”罗平没有得到苏楠的关心,语气怨幽的说道:“我们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昭城。”
“不然呢?你去帮他们洗裤子?”应有初躺在俞安的怀里,转过身子把整个头都埋在俞安柔软的腹部,猛吸一口,别人吸猫,他吸老婆。
老婆香香。
俞安轻拍了一下应有初,示意他不要这么放肆,然后说道:“再忍忍吧,忍过今天就好了,我刚才看到长善给那些山贼送吃的,送完干粮回来后,饭都吃不下了。”
坐在他们对面的罗平和苏楠两人脸色铁青,罗平轻咳一声,再次低声向苏楠保证:“到了昭城,我一定给你换新的马车。”
苏楠的马车他肯定是不会再要了的,就算清洗干净了他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可这和罗平的关系并不大,若不是有罗平在,他可能早就被这些山贼掳了去。
所以,苏楠从一开始就没真的和罗平生过气,“不用,这也怪不得你,等明天到了昭城赶紧把这些腌臜解决了吧。”
罗平听到苏楠这样说后,又小心翼翼地去握苏楠的手,见他没反抗,彻底舒颜道:“嗯,别想这些烦心事了,我们继续打牌吧。”
车上几人又开始最初的娱乐活动,但应有初没玩几局就被罗平和苏楠禁止玩牌了,原因无他,应有初作为一个理科生,记忆力又好,他习惯性的算牌,导致把把都是他赢。
罗平虽然聪明,但他的技能明显点亮在文科上,根本不是应有初的对手。被禁玩后的应有初就给俞安做场外指导,有了应有初这个外挂,俞安连赢几局,兴奋得小脸儿红扑扑的,他高兴,应有初自然也就开心。
一行人不开心的只有给苏楠赶车的何兆,他又是用碎布堵鼻孔又是蒙面,这才堪堪抵挡住马车内的“生化攻击”。
因带了六个山匪的原因,为了早点到昭城他们晚上也在赶路,总算在第二天清晨不负众望的赶到了昭城。
他们在城门时就迫不及待地将山匪事全盘脱出,官兵检查完他们的路引确认无误后,才来到他们说的马车,正要掀开车帘,应有初好心的提醒他做好心理准备。
官兵不屑一顾,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区区六个行动受碍的山匪算什么。
紧密的帘子骤然掀开,露出几个七歪八扭的山匪,在看到来人是官兵后几人皆是惊恐,害怕的缩在一团,嘴里堵着布团,含糊不清的喊着饶命。
然而官兵显然没想到掀开车帘后是这副光景,在这狭小的空间,塞了六个男人在里面,全身沾满污秽,伤口也只是得到简单的处理,现在有些化脓,带着血腥气和脓水的气息。
天气闷热,车内的气体经过不断的发酵后,简直恶臭熏天。
他被这“毒气”打得当头一棒,熏得他直翻白眼。
他回头一看,那几个捉山匪的人早就有预料般躲得远远的了。最后,官兵实在没忍住,侧过身子将自己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他被熏得五迷三道的走回来,看到自己的手下面露鄙夷,他愤怒道:“你们几个去把人带到衙门审问去!”
几人顿时丧如考妣。
山匪这事很快就解决了,毕竟应有初他们能拿出士籍印来,实打实的读书人,这几个山匪连户籍都没有,简单的核实情况后就将山匪收押了。
应有初等人处理了路上最大的麻烦后,一身轻松的找了个大酒楼美美的吃一顿,再找了当地的牙人短租一处院子。
他们考完试后还要等着九月初的放榜,要在这里待上一个多月,一直住客栈的话做什么都不方便,大家在路上就商议好租一个大院子一起住。
省城的房价自然比南宁的贵上一些,这段时间又逢乡试,城里的不管是客栈还是租房都比平时贵了两倍不止,不过俞安他们开了两三年的精品铺子,赚了不少钱,租个院子的钱对他们来说就是小意思。
果然,只要不差钱,哪怕是短租两个月,他们也很快就租到一处三进三出的宅子。
想到来的路上坐的是罗平和苏楠的马车,他们还折损了一辆马车,应有初夫夫过意不去,于是这租宅子的钱就由他们出了。
宅子很大,足够住下所有人,最开心的莫过于应有初,他终于不用和俞安分开睡了。
想到这儿,他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罗平一眼,要不是他一直没能说服他父母接受苏楠,他两早点成亲,赶路的时候他就不至于和俞安分开睡这么多天。
收拾好新住处后,大家都很疲惫,各自回到房间歇下了,应有初却抑制不住的兴奋,拉着俞安进卧室后,顺势将房门一关,抵着俞安就急不可耐的吻上去。
不断有细哼从俞安口中溢出,他的手无力的攀上应有初的脖子,“相公,赶这么久的路,你不累吗?”
“不累。”只有在这时候应有初才会惜字如金,因为他的嘴要用来做别的事。
累什么累!
他个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在马车上多少天没亲热了,到后面一两天的时候,他和俞安多对视两眼他都梆硬。
现在还不容易有独处的空间了,他岂能放过?
应有初一边想着,一边用惊人的臂力将俞安背部抵着门猛地举高高,方便他下口。
俞安被他的动作吓得轻呼一声,很快腿如同肌肉记忆般盘在应有初腰间,双手紧扣应有初埋头苦干的脑袋。
“相公,轻些,不然明天穿上衣服该疼了。”俞安提醒着他。
应有初听话的放过俞安一边的红樱,转战另一边,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两人还不熟悉这间卧室,跌跌撞撞的摔进床榻,应有初从旁边拿出一物,在俞安眼前晃了晃,神情得意的说着:“看,我的考试必备。”
俞安眼神迷离,已然动情后的瞳孔变得涣散,在应有初说完这句话后,将此物用在他身上时他才想起应有初说的是什么。
他莞尔一笑,抬起身子,迎合着应有初的动作,断断续续的问道:“又从家中常备变成考试必备了?”
应有初压下身子,哑声道:“以后都是生活必备了。”
第 89 章
八月初, 临近乡试,这几天应有初和罗平在家中的地位极高,对他们提出来的要求无有不应。
应有初没想到自己时隔多年还能再享受一把高考前国家级保护动物的待遇, 俞安在床事上任他搓圆捏扁,他逐渐放肆起来, 拉着俞安尝试了好几种往常不敢尝试的姿势。
考试前夕, 应有初把充满邪恶的手刚探进衣襟就被俞安按住,“相公, 明天你就进贡院了, 你就留点精力在考场上吧。”
应有初才不干,继续手上的动作道:“不用担心,我精力旺盛得很。”
“别了吧,万一今天过后你大脑一片空白呢。”俞安反抗。
“怎么会, 我射的又不是脑子,怕什么?”
俞安无语, 他说不过应有初只能躺平任搓。
翌日,应有初果然精神抖擞的起床,俞安则是腰酸的躺在床上长叹一口气, 现在看来, 他反而像被吸干精气的那个。
听到俞安的叹气声,应有初立马回头恐吓道:“安安, 一大早叹气不好的,会把运气都叹走的。”
俞安信以为真忙问道, “那怎么办呀?你今天还要去考试呢, 我呸三下管用吗?”
“趁现在运气还没散走, 你快吸回来,能吸多少算多少。”应有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俞安急得从床上直起身子, 认真的吸气。应有初放下系腰间的带子坐到床沿一把搂过还在吸气的俞安,对着他的微撅的红唇亲了上去,片刻,两人分开的拉出一根暧昧的银丝。
“傻安安,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呀?”
两人距离太近,俞安有些分神,听到自己被耍反应过来后,故作嗔怒的给了他一拳,应有初从善如流的拉过俞安的手放在腰间。
“我怎么都系不好,你帮我。”
俞安被应有初拉着,以一个投怀送抱的姿势环住他的腰,面上发烫,“相公你都多大了,还要我替你穿衣,羞不羞?”话虽如此,他手上动作却很诚实的帮应有初系带子。
“昨天是你替我宽的衣,今天自然也要你帮我穿上,安安,做事要有始有终,我记得,你的夫子教过你的。”应有初贴着俞安的耳朵说道。
“有那个正经夫子会教学生脱衣穿衣的?”俞安受不了他在他耳朵上吹气,微微偏头,耳尖泛起血色,奋力推开应有初,“穿好了,你快出去吧。”
待他们磨磨蹭蹭的从卧室出来,早饭都让苏楠和罗平买好了,他们坐在桌前享受即可。
饭后,他们整顿片刻便出发前往贡院。
贡院门口人满为患,不少考生家属在这里送别,大门由两排官兵把手,贡院外围的高墙上布满荆棘。
他们简单的作别后,踏入考场。贡院大门的官兵只是检查考生的资料,官兵认真核对信息确认不是替考后将他们放行。
进入贡院里面才迎来了真正的检查,所有带进考场的物品都要经过官兵的严格搜查,确认没有夹带后才会将人带到对应的号舍。
应有初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丧心病狂”的检查,他先是被两个官兵上下其手的摸索,看衣服没有没夹层,鞋袜也要脱下来仔细研究一番,就连头发也不放过。
等他蓬头垢面的出来后,手上抱着被碾碎了的个人物品,他坐在一平方左右的号舍中,小心翼翼地拆开自己的包裹,看到俞安精心给他准备的蚊香变成蚊香粉后,心中不由得抓狂。
俞安早就知道考生在号舍做题的日子很艰苦,但听到有个考生在号舍里被毒蛇咬到,但不能出贡院医治而死后,俞安又赶紧将他们为数不多的蚊香都放到他和罗平的包裹中。
现在俞安的一片好心变成了蚊香粉,让他怎么用啊!
夜,应有初躺在木板上,长腿伸在号舍外,他在这狭小的号舍中腿都伸不直,不难想象罗平又是怎样的一副光景,想到罗平只有上半身躺在木板上那滑稽的场景时,他不由得笑出声来。
突兀的笑声引来两个官兵来回在他号舍附近巡逻,他暗叹一口气,换个姿势平躺在木板上,自己腿长伸在外面,望着天上皎洁的孤月回想昨天还在温柔乡,今天就躺板板,极致的反差让他心中升起一丝惆怅。
走廊上的几盏蜡烛发出微弱的烛光,在这黑天摸地的环境下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一个官兵走到他跟前,没注意到他脚下应有初的大长腿,直接被绊倒,如此响亮的摔倒声在这寂静的夜晚中无处遁形。
应有初支起身子看到趴在地上狼狈的官兵,他难得的惆怅就被官兵搅合没了。
他和官兵大眼瞪小眼片刻后他很难憋住不笑,扑哧一笑,有了这个开头,接着其他号舍的考生也跟着笑,于是此起彼伏的笑声在贡院传开,庄严肃静的贡院突然被这个小插曲打破,变得生趣起来。
这三日,应有初白天答题,晚上思念俞安,总算熬过第一场,乡试总共考三场,一场三天,中途需要换场。
也就是一场结束后,可以让考生回家休息一晚,回家换洗衣物,更换笔墨纸砚等等。
这日,应有初和罗平带着一身的氨气味儿走出考场,贡院有茅房,但为了不在卷面上盖上屎戳子,他靠着号舍里的一个小木桶度过了三天两夜。
不止是他这样做,基本上所有考生都是这样度过这三天的,所以在最后一天,两千多考生的木桶经过三天的发酵,这味道已经到达了顶峰。
因此看到俞安朝他扑来,他连忙一闪,“别抱,身上脏得很。”
他身上这味道在贡院熏了这么久,都快腌入味儿了。
俞安停下在他身上嗅了嗅,应有初看着俞安翕动着可爱的鼻头,活灵活现的俞安就在眼前,这三天两夜的思念倏地到达极致,也不管身上的氨气味儿了,自己抓着俞安就往怀里按。
他空缺已久的怀抱终于被填满,思念得到慰籍,他舒服的感叹一声,接着就听到俞安闷声道:“相公,你身上怎么一股茅房味儿?”
应有初上扬的嘴角立马垮了下去,按住俞安不让他挣脱出来,咬牙道:“你现在是在嫌弃你相公吗?”
俞安脑袋抵在应有初的胸膛上痴痴的笑起来,“相公,我们快回去吧,周围的人都在看我们呢。”
诚然,贡院门外不能停留太久,他们赶在官兵驱逐前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他和罗平身上的气味得到加倍,马车上瞬间充斥着氨气味,苏楠和俞安都不约而同的不着痕迹的掀起车帘透气。
回到宅子后,应有初和罗平的第一件事不是洗澡,而是出恭,他们积累已久的存货终于得到释放,待他们一身轻松的出来后带着更加浓郁的气味再火速的洗澡。
等一切都做好后,他们清爽的齐坐在桌前享用着美食,在贡院的三天里,他们只能吃自己带的干粮,经过官兵的摧残下,干粮也变成碎的了,因此,这三天他们过得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吃饱喝足后,应有初仰着身子畅快的和他们说起他在贡院发生的趣事。
罗平听后,了然道:“如此说来,第一晚上的笑声竟是应弟带头的。”
应有初大笑:“对呀,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笑吗?”
众人摇头等着他的下文,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因为我想到你在那一方小小的号舍里,只能躺上半身的场景,我就忍不住笑出声。”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哄笑作一团,只有罗平一个人受伤的成就达成,但看着苏楠巧笑嫣然的模样,又觉得自己扮丑也值得了。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夜过去,应有初又回到熟悉的号舍里仿佛昨夜和俞安在一起的时光如同黄粱一梦。
他坐在木板上无奈的执起笔开始专心的答题。
三场考试下来,贡院的生活虽辛苦,但对于以后要挑起国家大梁的学子来说,这只是一个刚刚开始的历练。
经过九天六夜的贡院生活,应有初和罗平走出考场后才深觉这场决定无数人命运的乡试已然结束,来往的考生脸上的表情各异,似胸有成竹,似怅然若失。
俞安和苏楠早早的在大门外迎接他们,如今,他们对他们身上的味道已经可以免疫了,回家后好好修整一番自己。
苏楠和俞安定好酒楼的饭菜也送到宅子里,倒不是他们不想自己做饭菜庆祝,只是来到昭城后很多调料他们都买不到,平时随便做点家常菜倒还行,但像现在这样的庆功宴,就凭俞安和苏楠两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
众人欢欢喜喜的坐在桌前,应有初看着满汉全席暗自咽口水,结束噩梦般的乡试他现在才有实感。
“祝相公和罗平兄长金榜题名,蟾宫折桂!”俞安执起酒杯道。
大家齐齐碰杯,气氛轻松欢愉,商议着放榜前该去哪儿逍遥,应有初有种高考完后大家一起商量着出去旅游的既视感。
现在正是罗平和苏楠精进感情的机会,应有初夫夫十分有眼力见儿的推波助澜,“罗兄,听闻昭城有一奇山,其貌酷似人相,明日可一同踏游。”
苏楠出来本就是为了游玩,欣然接受应有初踏山的邀请,他同意了,罗平自然会一同前往的,果然大家采纳了应有初的提议。
俞安却小声的说:“相公,不是说好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吗?我们为什么要跟着一起去?”
应有初和俞安碰头,“放心吧,明日我们不回去的。”
“为什么?”俞安不解。
应有初低声说:“因为我喝酒了,你明日根本不可能起得来去爬山。”
他这样一说俞安福至心灵的想到应有初上次醉酒后的明衣事件,他顿时羞红脸,悄悄拧了应有初一下,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道:“孟浪。”
应有初憋了九天的火气“咻”地一下窜到下腹。
第 90 章
暮色渐浓, 天边最后一抹残红也消失殆尽时,罗平终于不甚酒力的趴了下去,一旁的应有初露出欣慰的表情后朝着俞安的方向扑倒。
俞安堪堪将应有初的上半身搂住, 看着这两个醉得不省人事的人,他眼神中透露出无奈。
罗平的酒量比应有初好, 应有初这些年来一次都没喝过罗平, 他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今日刚考完乡试, 总算能放肆一回, 便扬言要和罗平一决高低。
当然,应有初是个滑头,所以罗平喝三杯也不见得他喝一杯。
如此下来,罗平酩酊大醉的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似的, 酒品极好,而应有初喝醉了则是异常的兴奋。
他虽栽倒在俞安怀里, 脑袋是昏沉沉的,但色心不死,不仅两只手在众人面前就开始瞎摸一通, 脑袋也在俞安胸口处蹭来蹭去的。
俞安被他闹了一个大红脸, 实在忍受不下去了,才狠心的拍了一下应有初胡作非为的手, 悄声说着:“老实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喝醉了的应有初半响才反应过来, 转头嚣张的对着众人说:“你们……都不准看!我夫郎害羞了…嘿嘿嘿…”
俞安看着应有初一脸傻样儿, 讪讪的对他们笑着, 捞过应有初的手放在自己肩上,将应有初架起来道:“吃得也差不多了, 相公喝醉了我们就先歇息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桌上这些明日再收拾。”
然后婉拒了他们的帮忙,俞安知道自家相公是什么德行,虽然喝醉了,但还能走,所以他一个人还算搞得定。
俞安回头瞥了一眼烂醉如泥的罗平,有些担忧的看着苏楠,反而苏楠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道:“罗平你不用管,这里还有长善和何兆呢,我们三个人抬也能将他抬走,你照顾好你相公就行。”
听到苏楠这么说,他也就心安理得的扶着应有初回卧室了。
应有初一路上没少对俞安动手动脚的,等一进了卧室,他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俞安早已经做好准备,但看到应有初因喝醉半天解不开他的衣服而气急败坏时,他暗叹,刚要自己上手脱就听见“刺啦”一声,接着胸口一凉。
“……”
喝醉了应有初什么都不知道了,只知道自己如愿以偿的找到奶吃了,俞安扣着应有初肩膀难耐的仰着脖子。
小别胜新婚,这场温存爆发得急切而猛烈。
夜里骤然下起秋雨,前半夜来势汹汹,急促的雨点拍打在屋顶上,节奏快的雨声听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到了后半夜秋雨变得缠绵起来,徐徐而来,不急不缓……
天边泛白,秋雨初停,饱受雨声折磨而睡不成囫囵觉的俞安此时终于能歇下了。
日上三竿,应有初被饥饿唤醒,宿醉放纵自己的代价就是第二天头痛欲裂,他眉头一紧,睁开眼睛就看到俞安可怜兮兮的背靠在他怀里。
俞安原本光洁的背脊,经过一晚上的摧残,现在就跟受到非人的虐待一样,到处都是斑驳的青紫,特别是腰窝附近,吮吸过后的红痕,指痕交错着。
最重要的是他还堵了俞安一晚上……
应有初掀起薄被看了一眼,又悻悻地盖了回去,回想起昨夜疯狂的场景。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片段,当时他握着俞安的细腰,低头对着俞安放浪的说着:“安安,你不是想要小宝宝吗?”
俞安此时声音沙哑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儿摇头,餍足后得应有初就这么搂着侧身躺下得意的说,“塞住了!我把它堵着,这样宝宝就有小宝宝了……”
俞安挣脱不出他的桎梏,再说他也精疲力竭了,没一会儿就昏睡过去。
应有初回忆完,抬手就想给自己两耳光。
禽兽啊!
他小心翼翼地退出来,听见俞安痛苦的“唔”了一声,他连忙轻拍低声哄着俞安,待俞安重新入睡后,他才蹑手蹑脚的捯饬自己。
他收拾好自己后开门出去,一下撞见罗平和苏楠他们几人在饭桌上吃饭,他纳闷,“你们今天不是要去爬山吗?怎么还在宅子里?”
罗平用余光瞥了一眼应有初,想到昨天晚上他灌自己的场景,没好气的说:“昨晚下雨,山路湿滑,不易爬山。”
苏楠探头,“俞安呢?既然你们醒了就一起用膳吧。”
应有初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安安还在睡,你们先吃,不用管我们,我去煮点粥。”
以俞安现在的身体状况哪还能吃得下这么油腻的食物,他趁俞安还没醒赶紧做点清淡的食物吧。
俞安起来后,发觉身子清爽就知道是应有初帮他清理过了,喉咙干涩他顾不得浑身酸痛支起身子去够桌上的水杯,谁知力气不支,桌子一晃,杯子摔碎在地上。
应有初听见屋内的动静进屋查看,见俞安醒来就上前扶着他,给他喂水。俞安就着应有初的手喝完一杯水。
“还要吗?”
俞安摇头,他嗓子嘶哑,暂时不想说话,但应有初以为俞安不想理他了,他便着急道:“安安,我错了,昨天确实是我太过分,以后我再也不喝酒了,你别不理我。”
“我没生气,以后的路还长,怎么可能不喝酒?”俞安沙哑的说着,应有初若是做了官,以后指不定有多少应酬,要真的不喝酒了,只怕会当成个怪胎。
应有初一喜,“安安,这样吧,以后我再喝酒,我们就分床睡。”他检讨自己。
俞安听到“分床睡”不由得蹙眉,“不用,我没事的相公。”
酒后的应有初的确是疯狂了些,但从未对他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且……偶尔这么一次,他还挺舒服的。
他当然不会告诉应有初他真实的感受,就怕应有初知道后真的要实现他之前说的,天天搂夜夜要,一宿一宿不睡觉。
“饿了吧,我给你做了些青菜瘦肉粥,你稍等,我去给你端过来。”应有初在俞安额头上亲一口才出门。
俞安等应有初出门后,悄悄地在被子底下抬腰,他一边脸红的抬腰一边想到周红珠和他说的话,事后抬腰有助于受孕。
九月三日正式放榜,距离放榜还有半月之久,而等待放榜的日子是应有初等人过得最逍遥自在的时候了,罗平和苏楠志在游玩,而应有初和俞安除了过没羞没臊的生活外也偶尔会和罗平等人一同游山玩水。
在这段时间里,罗平和苏楠之间的关系仿佛在那夜醉酒后就变得不一样了,应有初曾旁敲侧击的问过罗平,罗平对他向来知无不言,但凡有关于苏楠的事,他的嘴又十分严。
可不管那晚发生了什么,于罗平和苏楠而言是好事就行。
越是临近放榜的日子,昭城处于一个骤雨前夕的状态,满城风雨,大街小巷的人都时刻关注今年的榜单。
九月三日,大伙儿起了个大早,一切准备就绪后前往贡院的放榜栏。本以为他们已经来得够早了,但没想到来看榜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街道都堵得水泄不通,他们只得下马车步行前往。
来往的人行色匆匆,应有初也久违的生出几分紧张感来,他高考查分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考完出来,他对自已还是很有信心的,但现在却紧张得手心出汗,主要还是现在自己肩负一些甜蜜的负担,不想让俞安他们失望。
俞安察觉出应有初的情绪,温声道:“相公,别紧张,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我们都在你身边的。”
“结果并不重要,我很满足现状,也期待以后,只有和你在一起,不管什么样的生活,我都很期待。”
应有初被他一说,心中确实好受些,不中也没什么,大不了再来一次,反正他家又不缺钱。他长吁一口气,牵着俞安的手继续向前走。
几人随着大流走到放榜栏外,张贴榜单的墙壁下已经有官兵把守,不让百姓靠得太近,应有初他们来得还算早,此时站在一个中间偏上的位置。
慢慢的他们就被后来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怕陌生人冲撞到俞安,应有初有意的将他拢到自己怀中。罗平则是用他庞大的身躯替苏楠隔绝了大部分的撞击。
俞安干等着甚是无趣,于是开始观察着周围的人群,发现除了少部分的秀才和其家眷外是真正的等着放榜,还有不少衣着华贵的中老年人,头戴员外帽,满身铜臭味。
不难猜出这些人是当地或者外地的乡绅。
俞安纳闷,商籍的人也有亲戚能参加科举吗?
他盯着一个乡绅过久,那个五十多岁的乡绅察觉到俞安打量的目光,见他眼里没有别的意思便朝他友好的一笑。
“你也是来等放榜的吗?”俞安主动问道。
应有初听到俞安这样问人家,忍俊不禁,笑得俞安都感觉应有初胸膛在微微颤抖,“安安,你这话问得跟没问一样,来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等着放榜?”
俞安面上一红,意识到自己犯傻了,不好意思的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现在认为这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也是考完乡试等着看榜单的生员。
科举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五六十岁的童生大有人在,那五六十岁的秀才自然也不会少,他愧疚的对着那人说着:“祝你金榜提名哦。”
那人友好的一笑,“小夫郎,陪你相公等放榜呀?”
俞安见那人没和他计较,他开心的点头算是回答他的问题。
那人抬眼一看应有初,“哟”了一声道:“你家相公一表人才,定能高中。”他对俞安竖起大拇指夸赞。
俞安听到他夸自己相公欣然一笑,便与他攀谈起来。
这时,张贴放榜的官兵终于在千呼万唤的声音中走出来,一张张红纸金字陆续贴在放榜的公示处。
官兵张贴一张,人群跟着攒动一分,所有人都抻着脖子张望着,这个节骨眼上人人都提着一颗心,大家都想先睹为快,所以不免急切了些,俞安被拥挤的人群踩到好几下,应有初心疼他便往后撤。
“榜单什么时候看都可以,不急于一时,该是我们的,自然跑不掉,我们过会儿再看。”应有初护着俞安退出嘈杂的人群。
“中了!中了!我中了!这一百二十三名是我!”人群中传出此起彼伏的祝贺声。
随即那位高中的男子就被几个强壮的家丁和乡绅围住,“恭喜大人呀!我家老爷想请大人去福来堂小喝一杯,大人快随我来吧。”
那人在一片恭祝声迷失了自我,何时被几个家丁裹挟走都不知道。
俞安目瞪口呆:“他们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抢人吗?”
应有初眯眼,抢人倒是不像,倒是像流传已久的……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俞安的问题,就听见罗平那边传来一阵惊呼:“少爷!你中了!你是第一名!啊!”
长善兴奋得大叫,拉着罗平的手指着第一名的名字给他看,他家少爷三次中举而不取,现在终于在榜单上看到少爷的名字,他怎么能不激动!
他话音刚落,罗平就被人团团围住,“原来您就是解元大人呀!我家有一女,二八芳华……”
“解元大人!我家大女儿貌若天仙,你一见便知,还请大人跟我……”
“……”
一场争夺罗平的大战爆发了,他此生从未有这么受欢迎的时刻,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慌张的转头看到苏楠面若凝霜的脸色,心中大惊。
罗平甩开膀子挣脱几人的束缚,拉着苏楠就往外跑,这些年迈的乡绅那是罗平的对手,差点被罗平甩了一个踉跄,但嘴里还在喊着让家丁赶紧去追,那可是千载难逢的解元呀!岂能轻易放过。
来围观放榜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罗平只得半抱着苏楠突出重围,苏楠也是很配合的环住罗平的腰,他们两人的动作在外人面前足够明了,但还是架不住解元的诱惑,仍然有人前仆后继的追着罗平。
罗平好不容易“杀”出重围,想着能在应有初旁边喘口气,结果应有初正嘲笑他,笑得直不起腰的那种。
他心里瞬间不平,想到榜单上也有应有初的名字,于是对着他意味深长的一笑,接着朗声道:“恭喜应弟呀!你是第二名!亚元大人!!”
追在罗平身后的乡绅一滞,看看罗平,再看看应有初,应有初长得丰神俊逸,一看就是当下最流行的白面书生。
乡绅们心中一喜,个个如同饿狼见到猎物一般冲上去。
应有初瞠目,拉着俞安边跑边狂叫着:“已婚!已婚!勿扰啊!解元大人未婚啊!!”
“亚元大人莫要担心!我家还有个二女儿!长得也是貌若天仙!”
“大人,我家的更漂亮!”
“……”
第 91 章
一群人狼狈的跑出街道, 在路边随意找了一个小茶馆进去躲避追逐,他们躲在屏风下待那伙人走后,同时松了一口气, 众人相视一眼,破口大笑。
刚刚结束一场追逐, 又逢喜事, 大家都恣意畅快的笑着。
“罗兄,你果真看见我榜上有名?不是你随口胡诌的吧?”应有初笑过后开始怀疑罗平是不是为了报复他取笑之事, 才这样说的。
“金榜题名这种大事, 岂能儿戏?”罗平回。
应有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遥想当年他院试观风那场考试也是排名在罗平后面,现在乡试竟也在罗平后面,说起来还真是有缘分呢。
得到罗平的肯定后, 俞安心花怒放,“太棒了, 相公!我们何时启程回南宁?得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爹才行。”
应有初握着俞安的手,柔声道:“你想什么时候回去?”
“那就明日吧。”俞安想着今日收拾行李明日就回家。说着还询问苏楠的意见。
苏楠沉默不语,扭头看着罗平。
三双眼睛齐盯着罗平等着他发话, 罗平尴尬的摸了摸鼻头有点羞涩的说道, “应弟,你们先回去吧, 我和苏楠要回一趟京城。”
应有初哑然,突然反应过来后追问道:“你要带着苏楠回京!是去见你的父母吗?你父母同意你们的婚事了?天哪!”
罗平面对应有初的连环问腼腆的回答:“之前在信中就约定好了的, 只要我考取了功名, 我父母就答应让我带着苏楠回家。”
应有初听后皱眉, 只是回家?
听罗平的意思也就是说他父母还没完全同意,只是让他带回去看一下, 答不答应这门婚事还另说。
“那罗兄你可得多加注意了,你别高高兴兴的回家,结果你父母转头就收苏楠为义子,到那时候你可是想哭都找不到地儿哭。”应有初提醒着罗平。
收儿子心上人为义女和义子的戏码太多了,这招棒打鸳鸯能彻底断了两个小鸳鸯的念想,又能恶心对方,还能保住家族名声,可谓是一箭三雕。
罗平惊觉,仔细回想来往的家书,竟是无一封信中明显的表明出他们已经接纳了苏楠。
经应有初的提醒,苏楠从罗平的脸色中也猜透几分,垂下眼眸,眸光瞬间黯然失色。
罗平见状立马表态,“苏楠,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这次回京,若是母亲他们能欣然接受你,自然皆大欢喜,若是她执意反对,那也无事,我如今考取功名,也算有点底气在身,京中容不下我们,大不了我们就挑一个宜人的小县城,做对林下神仙,也能快活一世。”
苏楠早就知道罗平愿意为了他放弃荣华富贵,封侯拜相的机会,但再一次听到他当着应有初他们面说出来,还是忍不住动容。
“你可还愿同我一起回京?”罗平紧盯着苏楠的反应,生怕他临时反悔。
应有初在一旁帮腔,“你们在一起迟早都要过这一关,相处这些年了,罗兄什么脾性你还不清楚吗?回京后一切都会明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齐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就没什么难的。”
“苏楠,你想想,罗兄年纪早就过了适婚的年纪,京中估计没什么人适合他了,你再不要他,他怕是要打一辈子的光棍哦。”
应有初此话一出,刚刚紧张的气氛骤然消失,苏楠“噗嗤”一笑,“谁说没人要,刚刚不是还有人追要当他老丈人吗?”
“那你要做别人的乘龙快婿吗?”苏楠问。
罗平被苏楠打趣涨红着一张脸支支吾吾的否定着,苏楠看着他这副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不由得眼里重新含起笑意。
就在中午四人收拾行李之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长善一开门,两个穿着灰袍的家仆打扮的人站在门外,两人恭恭敬敬的作揖报上家门道:“小的是同知大人手下的家丁,今日我家大人开宴,特来下帖邀请两位大人。”
长善不敢贸然收帖,于是将人带进宅子,让他们自己拿主意。
“拜见罗大人/应大人。”两名家丁行完礼说道:“我家老爷今日设宴邀请榜上前十的举人,得知两位大人尚在昭城,特命小的前来送帖。”
两人收过帖子一看,设宴的人是这次乡试的巡抚,又从家丁口中得知,今日的宴会邀请的不仅仅是刚中举的学子还有巡抚、知府、同知和一些地方官。
应有初和罗平自然是要赴宴的,毕竟参加这次宴会对他们百利无一害,在这些大人眼下刷个存在感也是好的。
当即就应下。
等送帖子的家丁走后,俞安蹙眉一脸愁容,“相公,参加宴会你是不是又要喝酒了?”
应有初恍然片刻,戏谑的说着:“放心,这次回来肯定不闹腾你。”
距离他上次折腾俞安还没过多久,要是他喝完酒再来上这么一回,俞安估计要被他玩坏了。
不能让俞安被对这件事有ptsd。
俞安给了没个正经的应有初一下,“青天白日的说什么呢,我是想说,今日你们赴宴了,明日还能启程吗?”
应有初思忖片刻,“回家也不急这一时半刻,明日再说,能走就走,不能走就多留一天也无妨。”
俞安点头。
下午应有初和罗平坐着马车去赴宴带走了长善,留下何兆来保护俞安和苏楠。
他们提前到了同知的府邸,他们到的时候已有十几人在宴请大厅,和这些人互相介绍认识后才坐到小厮指定的位置上。
这个位置偏前面,他又和罗平挨在一处,想来应该是按照榜单上的名次来安排的座位。
应有初低头瞅一眼自己面前的小桌子上的饭菜,摆盘精美,色泽鲜亮,他动筷夹了一颗葵花献肉,其实就是肉丸子放进嘴里。
味道还不错,就是菜肴上的时间久了,大部分的菜已经冷了,味道也大打折扣。应有初尝了个遍,就觉得用桂花做的一道糕点味道尚可,酸甜可口,打算明天买一些给俞安也尝尝。
桌上放的是桂花酒,应有初捻起小酒杯和罗平遥敬了一杯,在这桂花盛开的季节里喝桂花酒,倒也十分应景。
宴会每来一个新的客人,大家就要起身互相结识吹捧一番,连续的起起坐坐后,宴会的人终于到齐了。
应有初在巡抚大人后面还看到一个熟悉的人,陆景时。他稍想便知,陆景时作为知府肯定也参加这次乡试的阅卷。
巡抚大人先是举杯和众人客气一通,接下来就是挨个的点名了解情况。首当其冲的就是罗平。
巡抚大人和陆景时问了几个关于文章上的问题,罗平都对答如流,然后又是夸赞罗平的诗和文章写得多精妙,罗平也是做足了谦卑之态。
最后,巡抚一脸满意的微笑问着:“可有婚配?”
罗平以为问得差不多了,屁股都要坐下去了,结果巡抚又冒出这么一句来。
等着叫号的应有初以为轮到他了,刚要举杯起身就听到巡抚的话差点来了踉跄。
明显一愣的罗平回答着:“回大人,小生虽未成亲,可已有婚约。”
巡抚大人也是个明白人,他家中有一待嫁的女儿,虽是庶女但配举子是绰绰有余的,要是能攀上罗平就更好了,可这事也讲究自愿,所以并未为难罗平。
罗平见蒙混过关,抬手擦了擦莫须有的汗坐回座位上,侧头一看应有初,他居然贱兮兮的用口型打趣他:“哟哟哟,已有婚约。”
罗平还想回击他,但巡抚已经叫到他了,和罗平差不多的情形,几位大人来回问几句,他回答的时候再斟酌着加点微量的马屁进去。
还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哄得各位大人对他连连称赞。
等巡抚问出和罗平一样的问题,应有初毫不犹豫的表明自己已然成亲且夫夫恩爱的事实,巡抚大人露出遗憾之色,但也没刁难他。
之后巡抚就没再问这些新进的举子是否有婚配了,毕竟,能考上举人还在适婚的年龄并不多,除了应有初和罗平外,还有几人年纪相仿的举子,但巡抚都没再过问他们,盲猜是没看上。
接下来的宴会就比较枯燥,大家表面上觥筹交错,开怀痛饮,实际都在阿谀奉承,互相打探底细。作为解元和亚元的罗平和应有初更是处在奉承中心。
应有初应付完一波又一波人后,实在忍受不住了,既然他打不过,那就加入吧。
他提着一壶酒找上陆景时,在外人眼里就是他去奉承知府大人,只有罗平才知道,他是去躲清闲了。
“陆大人,好久不见啊。”应有初和陆景时打着招呼,“可否和小生畅饮几杯?”
陆景时单挑眉头,也不拆穿他,“来呀,再过一月我就要升迁回京了,再不和我喝就没机会了。”
“哦,不,应该是在南宁没机会见面了,我想我们还会在京城相遇的。”陆景时改口道。
“承陆大人吉言。”应有初敬完一饮而尽,又满上一杯,“这杯恭喜陆大人升迁。”又是一饮而尽。
“说起来,我能升迁还多亏了你,你肥田的法子和改良织布机造福了不少百姓,”陆景时拿起小酒杯和应有初轻砰一下又道:“你乡试中了亚元,这不,又给我的政绩添上一笔。”
应有初狐疑:“难道不是罗平给你添的吗?他可是解元呢。”
“他呀,他户籍在京城,这政绩算不到我头上。”陆景时解释着。
两人相视而笑,罗平也受不了别人的马屁了,便找上前来就听见他们在说自己,然后看到应有初和陆景时大笑的场面。
“说什么呢?”罗平选择加入。
应有初摆手道:“说你是南宁的借读生,你人是南宁书院教出来的,考出来的成绩却算在别的地方,提高其他地方的升学率,不能给书院增光,真是该打。”
陆景时哑然失笑,这“借读生”还真是符合罗平在南宁的情况,应有初还是一如既往的风趣幽默。
应有初这次中了亚元,不负他所望,现在他们之间处于一个阶级层后,对他除了有欣赏之意外,还觉得他值得交心。
“陆大人可知今年南宁考上多少举人吗?”罗平好奇道。
“共有两千六百多人参加秋闱,只有五十二个人入围,比往年少了十三个。”陆景时感叹。
应有初哑然,他知道入围难,但没想到录取率这么低。
“不说这个了,我夫人知道我要升迁后还有点遗憾,你可知为何?”陆景时和应有初相处方式不像是长辈和晚辈聊天,反而像两个知心人在交谈。
提到陆景时的夫人,应有初不难猜出:“是因为舍不得容妍精品铺子?”
“是呀,我夫人还是你们店的顶级贵宾呢,什么时候开到京城去?”
第 92 章
宴席散后, 应有初和罗平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脚步虚浮的让家丁搀扶着他们上了马车,待马车行驶出街道后, 罗平才从原来醉倒的姿势一坐而起,看到应有初还趴在马车上装醉。
他无情的拆穿, “行了行了, 早看不见李府了,别装了, 几杯桂花酿还不至于醉成这样。”
应有初倏然睁眼, 眼中清明,毫无醉意,“说我呢,你酒量比我还好, 竟然比我还先装醉,我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他整理着衣襟继续说:“别说, 装醉这招还挺好使,这帮举子,不敢灌各位大人便来灌我们的酒, 好没意思。”
他们和陆景时聊天的时候确实没人敢上前来灌酒, 但陆景时临近升迁,交接事务又多, 没呆多久就走了。
“明年三月份就考会试,除去路上的时间, 你们回家也待不了几个月, 不如跟我们一起进京, 这样不仅方便你考试,中了进士后你们也不用再急着找房子, 我可提醒你,那段时间的房子可是比平常贵上两倍不止。”
罗平劝着应有初,他想让应有初和他们一起回京,这样苏楠在京中能有个伴儿,他也有应有初帮忙出谋划策。
应有初摇头,“肯定是要回去的,先不说会试我能不能中,就说我爹还在南宁,我也是要回去的。”
作为他爹的好大儿,他怎么可能丢下他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南宁?
虽然他现在来昭城考试已经丢下过一次了……
罗平沉下一口气,早知这样的结果,他还不死心的问一遍。
应有初突然想到,“对了,你在容妍铺子的股份怎么办?”以罗平的才华,进士是势在必得的,甚至状元都能冲一冲。这样一来,他此次回京多半不会回南宁了。
罗平沉思片刻道:“你问问柳南他们要吗?要的话我可以都送给他们。”他财大气粗的说着。
“别呀,你白送人家,人家还不一定要呢,你瞧不起谁呀,柳南他们这两年赚得可不少啊。”应有初开着玩笑。
然后他才认真的说:“你好好想想,要是你和苏楠这次回去并不顺利,但是你们有钱的话,也算有条后路,再说了谁会嫌钱多呀。”
他话里有话,意思就是,你父母再有钱,那也是你父母的,要是他们断了罗平的经济来源,但有这两年容妍铺子赚的钱和股份,也够他们花大半辈子了,他们不至于陷入窘境。
罗平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一向大方惯了,想着以后可能少有机会见到柳南,就想着把股份送给他们,这样他们日子也能好过些。
他们都在为对方考虑。
应有初便为他做好决定:“等回去就算算你的股份值多少钱,到时候我进京赶考的时候一并给你带过来。”
“罗兄啊,有些话我说出来你可能不爱听,你和苏楠就这么一点准备都没有,直接回去见你父母,这门婚事多半是不成的。”应有初不放心的说着。
以应有初对罗平的了解,就知道他收到家书后压根儿没把自己的父母往坏处想,主要还是他的父母对他太过宠爱,事事依从他,所以他的危机感不强也是情理之中。
从罗平要什么有什么这点就能看出来,他父母溺爱他,知道他在京中过得不自在,于是,他想出去游山玩水,他父母就给他备下足够钱财,他喜欢呆在南宁,那就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又是忠心的下人又是武功高强的护卫,生怕他过得有丁点不顺心。
应有初甚至怀疑,罗平父母其实是一直都知道苏楠的存在,但他们觉得一个妓子构不成威胁,罗平也就是玩玩而已,就没放在心上,谁知道现在罗平会非苏楠不可,估计他们现在正头疼呢。
他们又不忍心伤害到自己儿子,所以他的父母在家书上对苏楠一直持着含糊不清的态度,不说同意这门婚事也不说拆散他们,就让罗平带回去看看。
大越朝的官宦子弟成亲都讲究门当户对,就算罗平之前再丑,丑到没人愿意和他成亲,他父母没真的让他和一个平民百姓成亲,就凭这点足以说明,他父母还是看重门第的,可能要求放低了,但绝对不是苏楠的身份能及的。
应有初盲猜,罗平的父母大概率只会让苏楠给罗平做妾。
想到罗平这么大了还没娶到媳妇,等回京后可能还会受到父母的刁难,他就无比的同情他们,但他们要想以后都在一起,丑媳妇迟早都要见公婆,这一关只能他们自己硬着头皮去过,谁也代替不了。
应有初也只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尽量帮助他们。
“罗兄,就像那天我在茶馆里说的那样,如果你的父母真的认苏楠当义子或者让苏楠做妾,你该如何?”应有初正色。
罗平一如那天一样的回答,“如果他们不同意,我就和苏楠找个小县城去生活,做个县令老爷也不错。”
应有初当时顾忌着苏楠等人在场才没说出罗平的想法太天真,他父亲可是朝中四品大臣,怎么可能轻易的放任他去一个县城。
“罗兄,我知道你不在乎身外之物,也不在乎名声,可据我所知,你是家中独子,你觉得你爹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你们吗?就算你能舍下身外之物,但你能舍下生你养你的父母吗?若是他们以自己为要挟,你又该如何?”
“站在苏楠的角度想,他让你们父子决裂,传出去他的名声可就全毁了,你不能只顾自己的风花雪月,却不顾及大局。”应有初一语道破,让他们回京所有美好想象瞬间都成了泡影。
罗平皱紧眉头,皱得眉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他低头沉思不语,直到临近下车之际,他才抱拳谢道:“多谢应弟,今日共语似醍醐灌顶,此番过后,我定会好好思量该如何面对我父母。”
应有初思来想去还是没忍住便说道:“你父母无非就是想要个门当户对,要是苏楠不是苏楠就好了。”
罗平眼神一闪,陷入沉思。
应有初见他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言,他相信罗平会懂他的意思的,于是他欣慰的跳下马车一边往宅子里疾走一边大声呼叫着俞安。
应有初在大厅找到俞安,俞安正在和苏楠收拾着行李,老远就听见应有初在喊他,心有灵犀的放下手中的东西,待应有初一出现后,两人就拥抱在一起。
“相公你喝酒了?”俞安翕动着鼻子说道:“还是桂花味儿的。”
应有初捏着俞安的小鼻头好笑道,“你这是小狗鼻子吗?这么灵?”
他觉得俞安这个行为放在现代就像检查老公身上有没有香水一样,可爱死了。
俞安听着应有初说他是小狗,不满的反击道:“我是小狗,那你还和我成亲,这么说你就是大狗。”
应有初轻笑出声,厚着脸皮的在俞安耳边叫了声“汪汪”,然后道:“大狗叫完到你了,小狗狗也叫两声给我听听。”
热气“腾”的一下上脸,俞安羞涩的推开应有初,眼神躲闪着:“我才不似你,没脸没皮。”说着就躲开了。
应有初赶紧屁颠屁颠的跟上,只留罗平和苏楠在大厅对望,苏楠朝罗平略施一笑,罗平心如当年初见般“砰砰”直跳。
夜晚,应有初和俞安躺在床上,两人就像两块异性磁铁般,紧紧挨在一起。
“相公,今天我和苏楠讨论了一下,我们后天再出发吧,苏楠他们明日就走,但我们似乎忘了我们没有马车耶。”俞安一双大眼扑闪扑闪的看着应有初。
应有初看得火大,伸手盖住俞安的双眼,“那就后天再走,明日我们去买张马车,反正以后也用得着。”
其实明天走也简单,买个马车能要多长的时间,不过应有初想着后天再走可以去找个镖局护送他们回南宁,没了罗平和何兆的保护,路上万一再遇到山贼怎么办?
“坐自己的马车话,那明日我们再去街上逛逛,看能不能再买些特产带回去。”俞安在应有初的掌心像只小猫似的蹭了蹭。
“少买点吧安安,给咱爹和周红珠他们的礼物已经够多了,再买下去,我们快拿不走了。”等放榜的这段时间,他们不是在登山游湖,就是在逛街给南宁的好友买礼物,光礼物都装了两个大箱子了。
俞安俏皮一笑,“怎么?不让我买,相公是嫌弃我败家吗?”
应有初扣住俞安的脖子,翻身压住俞安,俯下身子道:“家底都给你了,随便你怎么败,不过是有条件的。”
俞安微微仰头,对上应有初那双充满情欲的眼睛,明知故问:“什么条件?”
他吐气如兰,应有初瞬间失去理智,低头擒住那一翕一张的粉唇,在一片“啧啧”声说道:“这就是条件。”
后半夜细细簌簌的下起秋雨,两人依偎着听雨而眠。
一场秋雨一场寒,翌日清晨,应有初推开窗就感觉到这扑面而来的凉意,想到今日罗平启程回京,他们还是得相送一下。
他轻轻捞起还在熟睡的俞安,柔声道:“安安醒醒,该起床了,等会儿还要送苏楠他们进京。”
俞安睡眼惺忪,小声嘟囔着:“好困呀,都怪你。”
刚睡醒的俞安就要刚出笼的小包子,面若桃腮,软软糯糯的,应有初没忍住啃了一口,“是是是,都怪我,等送完他们我再陪你睡个回笼觉。”
应有初想着今日降温便给俞安多添了一件衣服,伺候完俞安穿好衣服后,俞安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困得站都站不稳,靠在他怀里就不动了。
“怎么困成这样,要不我和他们说一声,你别送了,继续睡好不好?”应有初看俞安实在起不来心疼的说道。
俞安混沌的脑子反过来应有初说的什么后,费力的睁开眼睛,轻拍几下脸颊,“不行,我得去送送苏楠,我醒了,走吧。”
俞安恍恍惚惚的拉着应有初出门,应有初则是一脸紧张的紧跟着俞安,生怕他绊一个跟头。
罗平和苏楠一切准备妥当,本以为应有初他们不过是在门口道别就行,结果俞安舍不得苏楠硬要送他们到城门才行。
俞安执着苏楠的手交代着:“苏楠,你一个人进京万事都要小心,要是京城过得不顺心,也别委屈自己,来南宁,你还有我们呢!”
苏楠温和笑着说:“该说的昨天都说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委屈自己的,我在京城等你们来找我,对了,我此行带着小石头不方便,你回南宁后多照顾她一些。”
俞安点头承应着。
他们再不舍也到了分别的时刻,俞安和应有初站在路边看着远去的马车,在心里默默地为他们祝福。
俞安悄悄拭泪,应有初揽着俞安的肩头问道:“还要回去睡觉吗?”
他破涕而笑。
第 93 章
七月流火, 九月授衣。
应有初他们此行考试离家三月左右,九月底才慢慢地在镖局的护送下安全到南宁。
他们的马车驶进他家的街道,应有初先行下车, 接着半抱着俞安下了马车,从袖中掏出银子递给一路为他们赶马车的车夫。
车夫双手接过银子哈腰感谢道:“多谢老爷, 多谢老爷, 您要是没什么事儿,小的就……”
应有初颔首, “不必多礼, 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和镖局的人会合了,这一路上麻烦你了。”
镖局的车队将他们护送进城后,镖局的人就去送一路运输的货物了, 留下一个车夫负责把他们送回家,再去指定的地点与他们会合。
车夫听到举人老爷说麻烦他了心中惶恐, 连忙摆手加鞠躬道,“不麻烦不麻烦,都是小的应该做的。”
应有初懒得和他客气, 把他打发走了, 这时才注意到街坊邻居都从家里或者店铺里出来了,探头探脑的张望着他们, 嘴里还低声讨论着什么。
家中的大门“嘎吱”一声打开,应财听到门外一片嘈杂声就觉得是他们回来了, 忙不迭的开门一瞧, 果真是他们。
“有初你们回来了啊!”应财喜笑颜开的大声道, “快快快,进来说话。”
应财得知门外的马车是他们买的后, 又从应有初的手里接过缰绳,乐呵着,“我来就好,一路上舟车劳顿,你们快进屋歇着。”
应有初狐疑的微眯双眼看着热情过头的应财,只是三个月不见,他爹还不至于想念他们到这种地步,除非……
“爹,你知道我考中了?”
提到这个,应财又是笑得一脸褶子,“是呀,前天报喜的官差就来过了,你可是亚元呀!真给爹长脸。”他拍着应有初的肩膀欣慰道。
前天报喜的官差敲锣打鼓的上门道喜,这一整条街都知道应有初考中了。
“恭喜应大人高中!”
“应老爷好福气哟!儿子初试就中了个亚元回来。”
“……”
大家渐渐走到应家门口将他们围住,恭贺声一片。
“应大人一举高中莫不是文曲星下凡?应大人可不可以摸一下我儿子的头?让他也沾沾你身上的福气?”一个妇人扯过自己五岁大的儿子递到应有初面前。
应有初低头看着小孩子眼神里充满清澈的愚蠢,在他娘的期许中无奈的摸了摸他的头。
这一举动得到各大邻居的效仿,纷纷送上自家的儿子让他“开光”,竟然还有身怀六甲的孕妇让他摸肚子的,简直就是离谱。
直到他旁边包子铺未成亲的哥儿凑到应有初面前时,俞安顿时坐不住了,一把拉过应有初,“哎哎哎,你个未出阁的哥儿让我相公摸什么?”
应有初看着吃醋的俞安,任由他按着自己的双手,听见他对着人群朗声道,“我相公是中举了,可他考中的是亚元又不是解元,所以他不是什么文曲星下凡,更不是什么送子观音和月老,你们摸他也不管用。今日就到这儿了,大家快散了吧。”
众人停住动作,但大多人都没摸到应有初,固执的认为没摸到就是没沾到亚元大人的福气,不愿离去。
应有初发话,“感谢大家的祝福,不过我们经历了十多天的舟车之苦,今日实在是乏得很,改日开宴邀请你们,即时你们来吃席一样沾福气的。”
他这样一说大家才逐渐散开,他们总算如愿进到自己的家门,俞安坐在堂屋小口小口的喝着水,坐了这么多天的马车,他身子本就酸痛乏力,经过刚刚在门口这么一闹,他现在有些心悸,还有点想吐。
应有初见俞安不和自己说话,以为他还在吃醋,于是一把将俞安拉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好声哄着,“别生气了安安,我没打算摸别人,你全程不是在旁边看着吗?那个孕妇我也没摸。”
“放心吧,安安,我最守男德了。”他轻轻晃着俞安,像是撒娇一般。
俞安蹙紧眉头,被应有初这么一晃,更想吐了,他咽了咽口水,“我没生气,相公你别晃了,我想吐。”
应有初立马停止自己的动作,看到他脸色苍白,立马紧张起来,“你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去柳南那儿看看?”
俞安深呼吸,沉下一口气道:“可能是坐太久马车的缘故,歇一歇就会好的。”
俞安觉得并无大碍,便拒绝看大夫的提议,应有初只得抱着俞安去里屋,让他好好卧床休息一下。
应财栓好马后又给马弄了点吃的才进屋,看见应有初从里屋出来疑惑的问道:“小俞怎么了?”
“他身体不舒服,可能是有点晕车,”应有初掩上房门继续道,“颠簸了十多天,辛苦他了。”
应财认同的点了点头,“小俞跟着你去考试,照顾你三个月左右,确实辛苦他了,要是下午还不见好,你记得找个大夫给他瞧瞧。”
“对了,前天报喜的官差来了后,经柳南的提醒,我给那两个官差一人包了一个二两银子的红包,这钱应该没包少吧?”应财询问着应有初,他怕自己包少了传出去对应有初的名声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算多的了,爹,本来想着我们回来给您报喜的,哪曾想让官差抢了先。”应有初笑着说道。
“嗐,都一样的,我前天为了庆祝你中举还放了两副鞭炮呢。”应财伸出两根手指头得意的说道。
他想了一下又说道,“你如今有出息了,什么时候我们回一趟桑定村,给你娘和小俞的爹和阿爹说一声,让他们泉下有知。”
应有初这一段时间沉浸在中举的喜悦中,没应财提醒的话,他都忘记这一茬,连忙正经的回,“好的,爹,我和俞安商量好时间,等这边宴席办完就一起回去。”
应财满意的拍拍应有初的臂膀就高高兴兴的出门买菜了,他们去昭城后应财就给林婶儿放了长假,毕竟他一个鳏夫,林婶儿一个寡妇,没了应有初他们,再让林婶儿过来给他洗衣做饭不太合适。
应财自前天官差报喜后,就呆在家里等着应有初他们回来,生怕他去店铺后就和应有初他们错过了。
所以这两天店铺都是周红珠在看,村长自来了南宁府县后就被周红珠他们留下来了,帮着带一年的小祝余,这样也方便周红珠打理店铺。
应财提着一篮子的菜到店铺通知周红珠他们,让他们下午来他家吃饭庆祝一下。
周红珠听到俞安回来了,在店里也坐不住了,抱着十个月大的小祝余就和应财一道去应家。
他都三个月没见俞安了,想死他了。
他一进门咋咋呼呼的喊着俞安的名字,应有初赶紧上前嘘声道:“小声点,安安坐车后不舒服,正在歇息呢。”
周红珠噤声,然而俞安已经被周红珠吵醒了,他便也躺不住了。刚一出门就被应有初拉着仔细看着他的脸色,可能现在缓过来一些,没有之前那样苍白。
“我没事了相公,让我和红珠说说话。”俞安拍着应有初的手示意让他放心。
周红珠见到俞安出来了,单手抱着小祝余对着他招手,“俞安!快过来!我好想你!”
许是周红珠散发出的喜悦影响到小祝余,她也跟着开心,两只小腿在她阿爹怀里蹬来蹬去的,她这个年纪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小嘴里含糊不清的重复着阿爹的话,“香…礼…香礼…”
俞安好笑的摸了摸小祝余的脸蛋,逗弄着她:“祝余也想我呀?那我抱抱好不好?”
说着就伸开双手,小祝余虽然小,但这个伸手要抱她的手势她看多了也就懂了,于是她扭头埋进周红珠的怀里,撅个小屁股一直蹭周红珠的胸膛,嘴里嘟囔着:“不不不…”
周红珠轻拍了小祝余的屁股,笑着和俞安吐槽着,“她这会儿正学说话呢,我说什么她都要学几句,跟个小话痨一样,成天大晚上的不睡觉,一个人在床上都说得可起劲儿了。”
俞安听后“噗嗤”一笑,“这点倒是像你。”
“俞安,柳南他就是说祝余这点像我,你居然也这样说我。”周红珠愤愤说道。
结果小祝余听到自己亲爹的名字,抻着个小脑袋四处张望着小嘴还叭叭道:“牛南,要牛南…”
周红珠没好气的点了一下小祝余的额头,“那是你爹,一天天的跟着我叫柳南。”
大家瞬间被小祝余逗笑,俞安惊奇道:“他会说好多话呀!十个月就会说这么多话了吗?”
“她天天都在不停地说话,学得可快了。”周红珠解释着。
小祝余不算认生,俞安和他们呆久了也渐渐对他放下防备心,只要周红珠不离开她的视线也能让俞安抱一小会儿。
俞安抱着小祝余满脸欣喜,转头给应有初看,“相公快看,我能抱祝余了。”
应有初淡然的笑着,摸着俞安的脑袋,他能感受到俞安对小孩子的喜爱之情,心中一软,“这么喜欢小孩子呀?以后我们的孩子你怕是要溺爱成什么样儿了。”
“才不会溺爱。”俞安微微红着脸。
下午大家齐聚一堂,俞安将自己从昭城带着的礼物高高兴兴分给各位,周红珠夫夫也送上一份庆祝应有初中举的礼物。
“可惜苏楠没回来,也不知道他现在到京城了没有?”俞安看着人都齐了,就差苏楠和罗平这两个人,有些遗憾的说道。
“他们到京城估计还要几天,别担心,苏楠又不是小孩子,他比你还大点呢。”应有初安慰着他。
俞安乖巧的点头。
这时最后一道菜也被林婶儿端了上来,她本来在闲在家的,后来应财去店铺叫周红珠时,林哥儿知道应有初他们回来了,于是就和应财商量了一下,让林婶儿继续回来给他们做饭。
林婶儿拿着薪水却休了三个月左右假,每天都担心应家会不会炒了她,今天她终于又回来了,她开心得不得了,一不留神就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最后一道是她新学的松鼠桂鱼,外酥里嫩,酸甜适口,她试着做给别人吃,吃过的人无一不称赞她的手艺。
可这盘菜刚端上桌,俞安就深深地拧紧了眉毛。
他不知为何,闻到着鱼腥味,他胃里就翻江倒海的十分想吐,最后他没忍住,扶着应有初的手臂侧身干呕起来。
应有初赶忙揽着俞安替他一下一下的顺着背脊,待俞安过了干呕这阵儿,他难受的抬头,长长的睫毛被生理泪水浸湿,眼睛里也蒙上一层水汽,泪汪汪的看着应有初。
这下可把应有初心疼坏了,想到柳南在场,忙喊道,“柳南兄,你快来看看俞安,他最近身子都不太舒服,一直晕车,你看看怎么缓解一下。”
柳南依言上前把脉,俞安闻着那道鱼的味道,还是忍不住想干呕。
一旁的周红珠狐疑的看着俞安,他这个症状倒不像是晕车所致,倒是和他怀祝余时的症状一般无二。
“俞安,你会不会是有了?”
“俞安他没什么大碍,他是有喜了。”
周红珠和柳南同时开口道。
第 94 章
柳南此言一出, 全桌的人除了小祝余在咿咿呀呀外,大家倏然安静如鸡。
柳南又问了俞安几个近日身体的状况如何,最后断言道, “脉象虽然有些轻,不易察觉, 但这确实是滑脉, 结合你的身体反应来看,你已有身孕一月有余。”
俞安半张着嘴巴, 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机械般的转过头,呆愣的看着应有初,喃喃道:“相公…我…相公…我们有…”
他鼻头一酸,眼里盈满泪水, 喜极而泣激动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应有初轻轻揽过俞安,让他靠着自己的肩头, 低声说:“是,我们有小宝宝了。”
根据俞安有一个多月的身孕来推算,应有初立马就想到了是在乡试完那天他喝醉酒后折腾俞安最狠的那次, 他不禁汗颜。
没想到还真让他给堵住了。
众人知道俞安有孕后皆是笑逐颜开, 应财一边端走那盘令俞安反胃的鱼一边乐呵呵的念叨着“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呀。”
俞安现在是怀孕初期, 他刚刚结束一场长途跋涉,身体有些虚弱, 柳南又给他开了一副安胎药, 嘱咐着:“头三个月最容易滑胎, 你们一定要多加注意,孕夫除了我刚刚说的那些不能做以外, 前三个月是万万不可行房事的。”
应有初郑重的点头,一副我懂的样子,他突然想到他们等放榜那段没羞没臊的时日,不放心的问道:“那大夫,我之前不知道俞安有孕在身,做过几次,现在没事吧?”
柳南听着应有初看病的口吻,无语地抽了抽嘴角,“俞安现在只是身体有点虚弱,其他的并无大碍,好好休养一番就行,当然,前三月和后三月肯定是不能行房事的,不过孕中期适当的行房事也有助于孕夫后续的生产,但一定要节制。”
“好的,多谢大夫。”应有初了然的点头。
俞安可没应有初这么厚脸皮,在柳南说不能行房事的时候脸就羞得发烫,幸好应财不在场,不然他真的无地自容了。
应财端着那盘鱼下去后,又和林婶儿在厨房里重新为俞安做一道补身子的菜。
俞安微红着脸,转过身子向周红珠取经,不再听应有初和柳南之间的对话。
“应兄,等会儿走之前你记得把你家的橄榄膏全给我了吧,反正你也用不着了。”柳南欣慰的说着。
应有初不满的“啧”了声:“我上次不是才给了你一堆吗?你就用完了?”
“你口中的上次距离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了。”柳南陈述事实。
应有初忘了自己去昭城考试这回事了,“得得得,都给你,早晚精尽人亡你。”他没好气的说,“对了,你给俞安把脉,可看出是男是女还是哥儿了?”
应有初并不在乎胎儿的性别是什么,只要是俞安所生的,他都喜欢,他这么问柳南纯属是好奇,他就是想验证一下柳南到底说得准不准。
他对柳南这个人肉b超持有怀疑的态度。
“拜托应兄,俞安现在只不过有孕一个多月,这哪儿看得出来呀,至少也得三个月后才能勉强摸得出来。”柳南白了应有初一眼。
他们说者无心,可听者有意,到了晚上俞安和应有初两人独处的时候,俞安试探的问道:“相公,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或者是个哥儿?”
应有初看着俞安心事重重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想多了,于是一脸认真的抚上俞安的小腹,“安安,我不在乎宝宝的性别是什么,我爱你,所以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俞安沉下心,还没完全松下一口气就听到应有初继续说:“安安你不要担心,你就是生个耗子,我也喜欢。”
“瞎说什么呢。”俞安忍无可忍的给了应有初一巴掌,“哪有你这样说自家孩子的。”
应有初嬉笑着躲开,被他这么一打岔,俞安脸上的愁容也消失殆尽,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这个世界很封建,对女子和哥儿都很不友好,俞安深有体会,所以他有所担心也是正常的。
而应有初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缓解俞安的焦虑,“好了,我不开玩笑了,安安,我坦白的给你讲,我并不喜欢小孩子,可我很爱你,一想到这个孩子身上流淌着我们两个人的血液,即便它还没出世,我们互相还不认识,但我对它充满了期待。”
“它会在我们期待中出生,在你我的呵护下长大,我们将共同见证它的成长,这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我爱你的基础上。”
应有初对俞安的爱一直都很透明,从来不吝啬表达自己的爱意,哪怕俞安听得多了,可每次面对应有初的表白他还是会忍不住眼眶发热,他抱着应有初的腰,埋进他的胸膛里,“相公,我也好爱好爱你。”他回应着应有初的爱。
“我知道的。”应有初抱着俞安,感受到胸口传来的一小片湿润,“好了,别哭鼻子了,对眼睛不好。”
俞安闷闷的“嗯”了声,带着鼻音问道,“相公,我们该给宝宝起一个什么名字呢?”
应有初咧嘴笑道:“它现在才多大,怕是只有黄豆这么点,起名字还早呢。”
俞安从他怀中支起脑袋,惊奇道:“它现在这么小的吗?”他用手指比划着,难以置信他肚子里的孩子才这么小一点,以后它会在他的肚子里慢慢长大,孕育生命的过程真是太神奇了。
他肯定,“对呀,我们的宝宝现在就是只有黄豆这么小一颗。”他突然脑子一闪,“小名不如就叫它颗颗吧,多应景。”
“相公你认真的吗?”
应有初越想越觉得合适,“当然,你看,不管它是男是女还是哥儿,这小名都适用,好听又上口。”
俞安转念一想好像也是,于是,宝宝的小名就这么草率的定了下来。
应有初将举人宴承包给酒楼,他们一家人什么都不用操心,他只需要到场当个吉祥物就好。俞安在家休养了几天,气色好多了。
十月初,他们一家人动身回桑定村,他们虽然在家立了牌位,但应有初中举和俞安怀孕的事他们还是想亲自回一趟桑定村祭拜一下亲人。
马车的脚程比牛车要快很多,当初他们坐着村长的牛车来到南宁府县用了一天的时间,现在他们坐着自己的马车回老家,从早上出发下午就到了桑定村。
应财坐在外面赶着马车,他们有两年没回过村子了,他看着一路上熟悉又陌生的风景,村子里也出现很多他们不认识的人,他不禁感慨物是人非。
马车在村子里算是稀罕物,他们刚一进村就遭到村民的围观,村民看到是应财他们回来了,纷纷热情的打着招呼。
“老应你怎么回来了?”
“这一不过节,二不祭祖,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莫不是在府县混不下去又回来种田了吧?”在一片友好的声音中,总是会夹杂一些酸溜溜的声音。
应财自高而下的觑了一眼说话的人,挺直腰板,自豪的说着,“我家有初考上了,考中举人了,这么好的消息自然要回来一趟给他娘和小俞的双亲磕头上香的。”
村民骤然沉寂下来,饶是他们再没文化,也是知道中举和中秀才的区别的,秀才多得是,可举人却不多见。
考中举人日后可是要当官的,最差也能做个县令老爷,他们很多人一辈子能见到最大的官可能就是县令了,而且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县令。
这下村民也不敢乱说了,见到应有初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应大人”,对应财的称呼也从“老应”变成“应老爷”。
应有初他们有两年没回过老家,但是房屋却被何婶他们照看得很好,房顶和墙面都没有破损,只不过房子内部积了一层薄灰。
“安安,你别弄了,这里灰大,你坐在院子看着我和爹打扫房间就好。”应有初推着俞安的背脊,把他安置在院子里通风的凉亭中。
俞安坐了一天的马车,身上骨头都快颠散架了,他才不想继续坐着,“相公,我把灶房打扫一下吧,毕竟还要在村子待上一两天,肯定得做饭的,我保证不搬重物。”
“打扫什么灶房,不用打扫了,大铁锅生锈得根本用不成了,我和爹商量了一下,这两天花钱在何婶或者朱大娘家吃饭,家里就不兴火了。”
俞安进灶房一看,铁锅果然锈得不能再用了,他想起自己临走前还细心的给铁锅刷了一层油,结果现在回来还是锈了,他有点沮丧,被迫接受应有初去别家吃饭的提议。
何婶扛着锄头从田里回来,一路上她就听到村子里的在讨论着什么老爷大人的,虽然疑惑,却也没心思过问。
她快走到家时看见应家大门敞开,心下一惊,以为遭贼了,举着锄头小跑着来到应家,刚进门就和坐在亭子里的俞安打了个照面。
“小俞?”
“何婶,好久不见,近来可好?”俞安微笑着打招呼。
“好好好,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我在外面看到你家大门打开着,还以为家里遭了贼。”何婶看到应有初他们回来了,热情的邀请着他们到自己家吃饭。
自从周大志死后,她们一家人都靠着应家的田地糊口,这两年种庄稼大丰收她也存下点钱,周母一开始对她并不好,但她把家中的钱财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周母也不敢造次。
现在日子越过越好,这多亏了应家,这份恩情她一直记得。
“我们回来祭拜亲人。”俞安解释着。
何婶听到他们回来的目的只是祭拜亲人,并且过两天就会回南宁,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应家要回来常住,还好不用将田地还回去。
她家栓子还小,离娶亲还早着呢,她得靠着应家的田地攒钱给栓子找个好媳妇儿,自然舍不得将应家的田还回去。
“我们两家隔得这么近,你们就别兴火了,这几天来我家吃就是,你家帮了我大忙,这回一定得招待好你们才行。”何婶诚心邀请着他们。
应有初自然同意何婶的提议,便拿出两百文作为饭钱给何婶,倒不是他抠搜,而是他知道两百文足够他们三人这两天的饭钱,再多就有炫耀的嫌疑了。
何婶当然不肯收,应有初委婉的说道:“何婶,你就收下吧,俞安现在有身子了,身体还有点虚弱,吃食方面还得你费心。”
何婶听到俞安有喜了,开心的一抚掌,“太好了,吃这方面交给我,你就放心吧,我家有养了好几年的老母鸡呢,杀了煲汤最补身子了。”
她最后还是没收应有初的钱,她很清楚,没有应家就没有她的今天,她怎么可能还去收应家的钱呢?
第 95 章
翌日清晨, 何婶知道应家一天吃三顿的习惯,所以一大早就起床给他们做早饭。周母老了觉少,也是早早的起床, 她则是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给帮着磨豆子。
黄豆昨晚何婶就用水泡好了,方便早上做成豆浆, 她再用大锅煮上大米粥, 上面蒸几个大白馒头,配上自家腌制的咸菜, 这顿早饭基本就做好了。
何婶想了想, 又从周母卧室里拿出三个鸡蛋,周母看着何婶手里的鸡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个败家娘们儿,今日都做了豆浆, 还拿我的鸡蛋作甚!”
家中田里卖粮食的钱都被何婶捏得死死的,她想要存自己的棺材本儿只能从其他地方抠出来, 比如攒家里的鸡蛋或者做些鞋垫拿去县城卖。
这就是周母看到何婶拿鸡蛋时为何急眼了。
“何时成了你的,家中的鸡都是我买的,这鸡蛋我还吃不得了?”何婶反驳, 不管周母在一旁大呼小叫, 直接下水煮了去。
周母撂下手中盛豆浆的瓢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边骂边掰着手指头哭诉自己多么不易, 什么老来丧子,一把年纪还要看媳妇的脸色, 骂她有悖常伦。
周母的这种把戏何婶见得多了, 稀松平常的看着她, 淡淡道:“骂,可劲儿骂, 再大点声儿,让应家的人都听见,不,全村的人都听见,好让所有人知道,应家不收一分钱把田地借给我们种,我们却几个鸡蛋都舍不得拿出来给人家吃。”
“最好骂得人家把田地收回去,到时候我们都别活了,一起死吧。”何婶说完头也不回的进灶房继续烧火煮粥。
周母倏然止声,喊了一半儿的声音被她吞回肚子里,咬牙切齿的瞪着这个越来越“无法无天”的儿媳妇,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何婶做好早饭就给应家送过去,她原本是想着让他们来她家吃的,但想了想自家婆婆那情况,怕是多夹一块肉都要瞪人家几眼,还是不去给人家添堵了。
应财谢过何婶后,将早饭摆好在桌上才去叫应有初他们起床,这段时间俞安孕期的反应初见端倪,孕吐的反应倒是不严重,就是嗜睡。
早上起不来,中午睡完午觉后,下午还是会困得点脑袋,晚上应有初想和他说几句话,说着说着,一低头,俞安早已睡熟。
今日要去扫墓,不然应有初都让俞安多睡会儿,他轻声的叫了几遍俞安,但他都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他就只能强制开机了。
他小心地把俞安抱起,然后开始为他穿衣,像摆弄一个洋娃娃似的,俞安坐在床边任由他摆弄,用脑袋杵着他的胸膛继续睡。
一切弄好后,应有初搓着俞安睡得红扑扑的小脸,想让他清醒一点,“现在才秋天,安安你这么快就要冬眠了吗?”
俞安闭着眼睛整张脸埋在他的手心,嘴里哼哼唧唧的就是不想起,他感觉手里捧着一个软软糯糯的大福,俞安自怀孕后变得更加粘人,还特别喜欢撒娇。
“安安,咱们得出去吃早饭了,等会儿还要扫墓呢。”应有初提醒着。
果然听到还要扫墓的俞安慢慢清醒,应有初却让俞安先去洗漱,自己则是说整理一下床铺再出去,看到俞安出门的背影,他长吁一口气。
他无奈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晨起,扶额苦笑,叫俞安起床真的很考验他的忍耐力。
三人久违的坐在这张饭桌上吃饭,俞安就着豆浆啃着松软的馒头,盯着桌上的那牒咸菜,含糊不清道:“相公,嘴里没味儿。”
应有初用筷子将咸菜扒拉到他和应财面前,“别想,你吃这些腌制类的食品对你和颗颗都不好。”
俞安不掩失落的“啊”了声,应财不落忍悄悄夹了一块腌萝卜给俞安,转头就看到应有初正盯着他,应财才讪讪的说:“少吃点,没事的。”
俞安见形势不对赶紧啊呜一口把腌萝卜吃了,然后对着应有初乖巧的一笑。
“爹,回去之前我在村子里面选两个人带回南宁,你们有什么意见或者问题没?”应有初喝了一口粥平淡的说着。
应财和俞安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食物,应财呆滞的问道:“带人回南宁?带谁?带回去做什么?”
两人戒备的看着应有初,俞安手指深深地陷进馒头里,一眼不错的盯着应有初。
带谁回去?
不会是村子里谁家的哥儿或者女子吧?
难道应有初在娶他之前还有别的相好吗?
果然如同话本中所言,男人在夫郎或者夫人怀孕之际最容易纳妾找新欢!
俞安心下百转千回,微微瞪大的一双杏眼开始盈满水汽,仿佛下一秒听到应有初说带谁家的哥儿或者女子回去他眼泪就会滚落下来。
“带谁?我现在也不知道呀,我就是有这个想法,带两人回去帮着我们赶赶马车,做做肥皂也是好的,总不能一直让爹您赶马车吧?”应有初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瓷碗舒爽的“啊”了声。
之前他一直都是蹭的罗平的马车,也就没有招工的必要,现在罗平回京了,以后回南宁的机会也不大,他们开的精品铺子原材料收集一直都是靠着罗平在打理,现在他要把股份转让,他们自然也要重新招人。
应有初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光是橄榄果的采摘和榨油这两道工序起码要招十多个人才够,自他考上举人后,当地的乡绅们和富商们抢着给他送钱,送房子和送仆人,他都一一拒绝了。
钱和房子他都不缺,人他可以自己招,没必要因为贪便宜而欠下人情,而且,用人的话肯定还是自己村子里出来的比较放心。
知根知底,还好拿捏。
所以他还打算除了招工人外,还要招两个小厮长期跟着他们,机不机灵不重要,忠心踏实就行。
两人听完应有初的解释同时松了一口气,“这样呀,那等扫完墓,中午我们就聚集一下全村的人,问问看哪些人有意愿,然后再慢慢挑人吧。”
应有初点头,顺手从俞安手中把那块捏得惨不忍睹的馒头拿走,看着俞安啃得面目全非的馒头,嫌弃的“啧”了声,然后一口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吞了。
他对俞安太了解了,一个馒头拿在手里啃半天,肯定是吃不下了,秉承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于是他一口吃了。
“把豆浆喝完。”
俞安回过神,听话的捧着碗小口小口喝着豆浆,应有初垂眸看着俞安泛红的耳尖,有些好笑便伸手捏了捏,俞安轻微偏头躲着应有初作乱的手。
应财喝着粥,余光看到这两人的互动,心踏踏实实的放回肚子里,刚刚是他多想了,他儿子怎么可能是那般多情之人。
三人用一早上的时间祭拜亲人,主要是俞安家的双亲在隔壁村子,不过好在两村隔得不远,他们可以走着去,俞安怀孕后每天不是吃就是睡,就算去店里,他也是坐着不动,现在权当帮他锻炼身体了。
当初他们离村的时候,出钱拜托朱家帮忙照看,所以俞安双亲的坟墓并没有长满野草杂乱不堪,他们只需简单的打理一番就可以上香磕头了。
俞安絮絮叨叨的给自己的双亲叙述这两年的经历,应有初跪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揽着俞安。
待扫完墓后,几人回到家,俞安也乏了,吃过何婶送过来的饭菜就去里屋歇息了,应有初和应财则是张罗着选人的事情。
村长在南宁府县给周红珠带孩子,走之前将一切事宜交给朱家管理,所以他们现在去朱家说明来意,再由他们通知全村人集合。
他们刚出门不久,在路上撞见几个熟人。
应有初停驻,早就料到这几个熟人会来找他们,他还以为明天才能见到他们,没想到对方来得这么快。
“哎呦,我的贤侄婿,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在村子这段时间我们心里都十分挂念你。”俞家大伯脸上堆满笑容朝他走来,伸手就要握住应有初的手,一副他们关系很好的样子。
应有初当着所有人的面避开俞大伯的手,俞大伯脸上一僵,但很快调整过来,继续亲切的说道:“侄婿呀,难得你们回来一次,可要在我家小住几日?”
俞大伯的媳妇李梅也在旁边帮腔着:“是呀,贤侄婿来我家坐坐,我们都备好酒菜招待你们了。”
应有初不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演,遥想之前他和俞安回门的待遇和考上秀才后李梅来他家打秋风时的场景,和现在这副亲切慈祥的样子大相径庭。
想来他们肯定是知道他考上举人消息,赶忙上前来巴结他,他不禁冷笑,来巴结人,却还要拿乔摆长辈的谱,真是可笑至极。
“哦?”应有初冷眼看着这几人,“俞家大伯,还请慎言,这声贤侄婿实在不敢当。”
“想当年你们将俞安家良田全部侵占过去,却没有尽到应有的抚养责任,将俞安独身赶出家门时,可想过他是你的亲侄子?”
“怎么?当初嫌累赘,现在又想认回去了?”应有初轻描淡写的说着,却一字一句都打在他们心上。
俞大伯他们脸上假意的笑容也维持不下去了,眼神开始躲闪,支支吾吾的解释:“当时…我们家也很穷,迫不得已…”
应有初呵笑一声,抬眼望了一眼俞大伯身后的人,正是他两个儿子和儿媳们,“有钱给儿子娶媳妇却没能力养尚且年幼的俞安吗?”
俞大伯涨红着一张老脸,听着应有初这么直白的将他们做的脏事当众揭发出来,可他们却不敢反驳一句,不仅是因为应有初说的都是事实,更多的还是因为应有初考中举人,以后随便当个什么官,捏死他们都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所以,您…现在是来问罪的吗?”
第 96 章
俞大伯垂下头颅不敢和应有初对视, 额头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一向刻薄的李梅此时也像一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 大气都不敢出。
最后应财悄然的扯了扯应有初的袖子,提醒他适可而止, 这毕竟是俞安的大伯, 总不能真的问罪于对方。
“念在你们将俞安养到十五岁,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 但, 这不代表一笔勾销,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更不要打着我的名号收任何人的礼, 若是让我知道了,这新仇旧恨就一并报了。”
应有初有意敲打他们, 俞家和俞安有着血缘关系,先前他拒绝过一众乡绅和富商的拉拢,不免有心人从俞安这边下手。
以俞家这帮人的性子, 天上掉馅饼的事他们怎么可能拒绝, 到时候难免生出事端。
与其那时候被迫捏着鼻子给他们收拾烂摊子,不如现在就把他们的心思掐死在萌芽中, 当然,光是口头上说说, 管不了多久, 所以还得恩威并施, 这样双管齐下,别人挑不出错处, 俞家又翻不了天。
“当然,我现在考上举人也可以帮你们一把,”应有初直白的说,“我可以帮衬你们一时,但不能帮你们一世,这点希望你们能明白。”
听到应有初这样一说,原先还臊眉耷眼的几人,现在眼前骤然一亮。
应有初中举后,可免除数人的徭役和百亩田的税收,他家的田早就在他还是秀才的时候就已经免税收了。
数百亩的免税名额他也打算分出去,这多亩的免税名额,基本村子里每户人家都能沾点光,还能给俞家一些。
俞大伯家一共有三个儿子,两个大的已经娶妻生子,还有个小儿子目前才十六岁,还未成亲,长得高大强壮,整个人由于经常干农活皮肤晒得黢黑,是个典型的农家汉子。
俞大伯他们找上门时,他一直站在最后面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应有初看着俞大伯家的小儿子倒是老实些。
应有初便指着他问道:“你叫什么?”
“俞三。”他老实的上前回答着。
应有初又问了几个家常的问题,俞三如实回答,并未像俞大伯他们一般添油加醋费尽心思的讨好他,有什么说什么。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就询问着俞三可否愿意跟着他们上南宁府县做事。
此话一出,俞家大伯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连忙推举着:“应大人,我这小儿子就是个憨的,除了有一把子力气外就没别的优点了,不如让我二儿子跟着您,他是个机灵的。”
应有初瞥了一眼他的二儿子,长相完全遗传到李梅的面相,尖嘴猴腮的样子,一双眼睛像老鼠一样,滴溜溜的看着他。
“闭嘴,我在问他,没问你。”应有初毫不留情的让俞大伯闭麦,“你跟着我们,不用做什么复杂的事,做些简单的杂役即可,每月会给你相应的月钱,你可愿意?”
应有初怕俞大伯他们觊觎上俞三的薪资,所以没有说具体给多少钱。
俞家的农活基本都是俞三在挑大头,他的两个哥哥一个比一个喜欢偷奸耍滑,偏偏他是最小的那个,在家根本没有话语权,他一直想尽快娶个媳妇早点分家摆脱他们,但他的父母好像从未提及此事。
现在应有初愿意收他,能摆脱这个家,他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便一口答应了。
俞大伯虽然不满意是自己最没出息的小儿子跟着应有初,可他们没法左右应有初的决定。
不过有一个儿子让应有初看上,他还是很高心的,走之前还对应有初千恩万谢。
解决完俞家,应有初他们又在村子里挑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是朱大娘家的侄子,叫朱阳,没有俞三这么壮实,但胜在反应快,会察言观色。
招采摘橄榄果这些人要求就不高了,应有初直接定好摘满一筐的价钱,又指定村长家的儿子作为固定运货到南宁府县的人。
这样一来,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能赚钱,成了大家喜闻乐见的结果。
等俞安睡醒午觉后,发现家里突然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他看着还有点面熟,直到俞三对着他喊了一声,“表哥”。
他立马惊醒,这是他大伯的小儿子,他怎么在这儿?
他讪讪的点头,然后出门找到正在收拾东西的应有初,将他拉在一旁,急切又悄声的问道:“相公,俞三怎么在这儿?他就是你们中午挑出来的人?”
俞安想了一圈,蹙着眉头,“是不是我大伯他们找上门来了?”
“你猜对了,真棒,他们确实是来了,但已经被我打发走了,没事。”应有初握着俞安的手,觉着他的手有些微凉,十分自然用双手捂着。
俞安紧抿嘴唇,瞟了一眼在堂屋的俞三,这哪是打发走了,明明还留下一个,“相公,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他知道,肯定是因为他的原因,应有初才留下俞三的。
俞安愧疚的低下头,应有初摸着他的脑袋说:“你别多想,俞三只是刚好符合我们招人的要求,不然我一样可以把他打发走,留他下来也是经过多重考虑的。”
“安安,我现在才是一个举人,以后肯定还要继续往上走,若是放任他们不管,时间久了,难免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生出什么龃龉来,若是再让有心人利用,即时只会比现在更加麻烦。”
“既然做不到独善其身,那就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一来可以树立我良好的形象,二来可以牵制俞家,只要俞三在我们这儿,他们就不敢背着我搞一些有害我们的小动作。最后,我们家真的缺一个赶马车的。”
俞安听到最后一句,轻笑出声,“只要相公不嫌麻烦就好。”
“那安安你讨厌他吗?”应有初顾及着俞安的情绪,毕竟他之前在俞家待得并不愉快,“你要是讨厌他的话,等到了南宁,我就打发他做别的事,不让他出现在你眼前。”
俞安轻轻摇了摇头,“不讨厌他,我之前在俞家的时候,俞三并没有欺负过我,相反他还会分一些吃的给我。”
以前他在俞家吃不饱的时候,他会摘一些野果充饥,俞三那时虽然小,但看到他吃野果充饥后,会偷偷给他一些吃的,什么馒头,大饼之类的。
应有初意外的挑眉,“那就让他赶马车。”
两口子相视一笑,于是,俞三和朱阳便留了下来。
应有初他们第二天就要出发回南宁,村民闻声赶来纷纷送上自家的农副产品作为感谢。
村子的人沾他的光可以不用交粮税,而且还给他们提供了一个赚钱的好路子,村民对他自然是感恩戴德。
他们盛情难却,便意思意思的收了一些农副产品带走。
这次回去的路上有俞三和朱阳两个人轮流赶马车,他们总算能坐在马车里歇息了。
到了南宁后,俞安将平时装杂物的那间屋子腾出来,让这两兄弟住下。应有初和俞安商量了一下,决定每个月给他们一两银子做为薪资。
这两兄弟听到每个月能有一两银子,如此之多,他们惶恐得不敢应承,最后还是应有初出面这两人才老实的应下。
在大越朝,人命轻贱如草芥,很多奴隶几两银子就能买到,买回去任主家宰割,他们决定跟着应家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被人践踏的准备了。
结果应家待他们极好,有丰厚的月钱,还会教他们做事,甚至每月还有两天的休息日。
他们捧着这沉甸甸的银子,在心中暗自发誓,一定会誓死追随应家。
俞三和朱阳到了南宁后,应有初便安排这两人帮着做一些精品铺子的幕后工作,比如做肥皂,砍竹子,榨油等等这类粗活。
现在应有初家,内有林婶儿打理家务,外有俞三等人帮着做产品,俞安就坐着看看账本,时不时去店里和周红珠看看店,日子过得倒也清闲。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俞安的肚子也渐渐显怀了,十二月中旬,俞安怀孕四个月左右,他原本平坦的小腹,变得有一个小小的弧度。
自从俞安怀孕后,以前是俞安趴在应有初身上睡觉,为了不压到俞安的肚子,现在他们睡姿改成应有初从背后搂着俞安睡觉。
应有初每天都搂着俞安的肚子睡,所以到第四个月的时候,应有初并没有察觉到俞安的肚子变化有多大。
这天晚上,俞安侧躺在应有初怀里,心血来潮的问道:“相公,现在颗颗有多大了?”
应有初摸着俞安的肚子,四个月的胎儿应该发育到十厘米左右了,他想了想,“有一个苹果这么大了。”
俞安“哇”的一声,“那是不是该叫宝宝为个个了?”
应有初愣住,然后反应过来低笑出声,“还是叫颗颗吧,个个不好听。”
经过俞安的提醒,他猛然想起俞安现在已经过了头三个月的危险期,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他就怎么也按不下了。
应有初憋太久,看俞安的眼也像狼看到了猎物般,越来越馋。
他摸着俞安孕肚的手也逐渐变了味道,修长的手指如抚琴般跳跃其中。
俞安哆嗦着躲开那只作乱的手,说话的音调倏然变调,“别,相公,你先忍一忍。”
他按住手,眼神坚定,“相公,你可以的,你又不是没忍过比这更长的时间,你要相信自己。”
应有初抽了抽嘴角贴近俞安的耳朵,咬住俞安莹白的耳垂,含糊的说着:“谁让你在我眼前晃的?”
俞安:?
“那我走?”
应有初一把拽住想要逃的俞安,“走什么走!”
俞安窝在应有初怀里,眼神可怜巴巴望着他,自他有孕后,自己的身体有了一些不可控的变化,比如放大了身体对外界的感触。
“柳南说过,过了头三个月就可以的,而且,他说适当的运动有助于你后续的生产,安安,你要谨遵医嘱。”
怕俞安冷,他们的房间放了两个火盆,屋里暖气十足。
俞安唯恐伤到宝宝,所以这场运动由他来主导,应有初躺在床上把着俞安的腰,自下而上的看着俞安的肚子,以这个角度来看,俞安的肚子确实变大了许多。
第 97 章
年后, 屋外朔风吹,小雪飞扬,寒气逼人, 而屋内却暖意十足,火盆中烧红的木炭偶尔发出细微的爆破声, 俞安和应有初在暖炕上对面而坐。
俞安背靠软枕, 腿上盖着自作羊毛毯,手中正做着颗颗的小衣。应有初盘腿坐在俞安对面, 手执毛笔, 不急不缓的写着文章。
两人之间没有过多的交流,相处也十分自然,可就是有种外人无法插足的亲密感。
片刻,俞安将小衣放在膝头, 用手揉了揉眼睛,伏在桌上半瞌着眼眸盯着应有初跳动的笔尖, 轻轻的打了个哈欠。
“困了?”应有初将毛笔搁在笔架上,抬手摸了摸俞安白软的脸蛋,“我抱你回屋睡好不好?”
俞安闭眼摇头不语。
应有初下炕, 转而去俞安那边, 将他搂起,他歪倒在应有初怀里。
“那你就这样小憩一会儿吧, 不要睡太久,炕上睡太久容易上火, 到时间了我喊你。”应有初把毯子往上拉了拉, 盖到俞安的肩头。
暖炕被应财修得很大, 足够俞安侧躺下来。
应有初俯身将桌上书拿过来继续看,俞安则是枕在他腿上安睡。不知过了多久, 朱阳进来了,他进来的瞬间反身将房门关上,阻绝外面的风雪,在屋内一旁站定,等身上的寒气过了后,他才上前。
“应大人,您的信。”朱阳看到俞安在睡觉,于是压低着声音说道。
应有初接过信件,一看是罗平从京城寄过来的,这么久了,他终于收到罗平的信了。
他赶忙撕开,迅速地抖开纸张,一目十行地大致扫了一遍,看完信中内容,他扬起嘴角笑了笑。
“什么事呀?这么开心。”俞安睡醒,声音带着睡后的慵懒。
应有初将信递给俞安,再将他小心的抱起来,“正好要叫你呢,你自己看看。”
俞安像是没长骨头似的,倚在应有初身上,睡觉时压着的那侧脸颊红彤彤的,而另一侧脸颊却是白皙的,两边脸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滑稽又可爱。
应有初用他看书的那只微凉的手,贴上俞安那边酡红的脸蛋,他脸上滚烫的热意得到舒缓,他舒服得微眯双眼。
“呀,苏楠和罗平兄长要成亲了!”俞安惊喜道。
应有初侧身摸了摸桌上茶壶,里面的水已经凉透了,朱阳很有眼力见的拿过茶壶出去换了一壶热水进来再出去。
他倒了一杯热水晾着,“嗯,他们终于修成正果了,婚期就定在会试前,有些赶,不过他们成婚宜早不宜迟,看来我们得提前去京城了。”
俞安的重点却不在这上面,他指着信中“张如兰之子苏子楠”,她看完信,知道一个世家贵女收了苏楠当义子,他狐疑道:“京中贵女为什么突然要收苏楠做义子?还有他为什么改名呀?”
应有初探了探水温,觉得合适了,便喂给俞安喝,“苏楠的本名就是苏子楠,你忘了?罗平的身份尊贵,苏楠想要嫁给他,自然是要重新找一个足以匹配他的身份才行。还要喝吗?”
应有初料到罗平受了他的提醒会这么做,所以并不诧异,只是他觉得张如兰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俞安咽下水,拒绝他再来一杯的提议,“这样好麻烦呀。”
“那有什么办法呢?他们想要成亲只能这么做,虽然罗兄给苏楠找了个新身份,但苏楠的身世也不是迷,有心人稍加打听就知道了,因为苏楠的曾是贱籍,那日后必定会影响到罗兄仕途,而苏楠也可能会受到别人的冷嘲。”
应有初感叹,“他们即将成亲,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俞安垂眸,咬着自己的下唇肉,“有情人终成眷属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他抬头,清澈的眼神望着应有初,“若我是苏楠,相公你是罗平兄长,你当如何?”
应有初一怔,倏然被点醒,失笑,“那纵然前路有千难万险也要与你厮守,”他搂过俞安,手扶着他的后腰,两人额头相抵,“我要美人,不要富贵与权势。”
“那‘我’肯定愿意抛下过往与你成亲的。”俞安轻笑。
两人鼻尖相蹭,柔软的唇擦过应有初的嘴角,将吻不吻,勾得他心潮澎湃,几经诱惑,他终扣住俞安的后脑,微微低头,擒住那片柔软,含在嘴里仔细咂摸品鉴。
应有初扶着俞安的后腰,当做他的支撑,不让他的身子软下去,接着又是一番汹涌的撷取。
俞安孕期步入五个月后,肚子像是充气一般,一天天的鼓胀起来,前面腹部微凸,后腰却还是纤细的。
一吻结束,俞安轻喘,应有初却气息如常,若不是游离在他腰间的手,他还以为应有初什么反应都没有呢。
“相公,等会儿要用膳了,别弄。”俞安的衣裳被应有初搓得微微凌乱,他推开应有初的手。
应有初略微遗憾的收手,手掌滑过俞安的孕肚时,他突然感觉自己的掌心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
“唔。”俞安蹙眉闷哼一声。
应有初诧异,握拳回味着刚刚的触感,惊喜道:“这是?这是颗颗在动?”
俞安快速地点头,他自有孕四个月后就已经能感觉到宝宝在肚子里的胎动,不过之前的胎动的频率很少,每次胎动他刚想让应有初感受一下时,宝宝就不动了。
所以应有初是初次感受到胎动。
他再次拂上刚刚胎动的位置,可这次宝宝并不给当爹的面子,没再动了。
他摸了一圈,得出结论,“有小香瓜这么大了,再长长就有小西瓜大小了。”
“说得我好像一个瓜农。”
“是呀,这是瓜棚,”应有初轻轻地拍了一下俞安圆润的肚子,骄傲的继续说:“里面就是我种的瓜。就等瓜熟蒂落了。”
翌日,应有初将罗平会试前成婚的喜讯告诉柳南他们,几人商议着一同前去贺喜。
“那就这么定了,我和周红珠和你们随行一起去京城吃罗兄的喜酒。”柳南决定道。
“不带着祝余去吗?”应有初问。
“带呀,她现在一岁左右,根本离不开她阿爹,半天见不着就哇哇大哭,不带着怎么能行?”
去京城的路要走一个月左右,路途遥远带着个奶娃娃还是不方便的,应有初建议道,“一路上舟车劳顿,其实你们不用去也行,我帮你们把礼带到就好。”
“那怎么能行,罗兄他们好不容易修成正果,我们怎可不去?”柳南瞥了一眼正和俞安谈话十分兴奋的周红珠,“趁这个机会带着他出去散散心也好。”
自柳南他们成亲后,他一直忙于忙于自己的医馆,专研医术,还没有这么空出完整一段时间来陪他。
“你这次去京城考试,俞安跟着去的话,应该要在京城生产了。”柳南看了一眼俞安的肚子说道。
“是呀,趁着现在孕中期,俞安身体尚可,举家一起去京城,不然我去考试留俞安在这边养胎,若是我没中还好,起码能赶到他分娩,若是我中了,那就还要等殿试完才能回家,到那时,俞安都生完了,身体还没恢复好,又带着一个多月的宝宝更不好坐车去京城,若不暂时不跟着我一起去京城的话,那我和俞安岂不是要分开小一年?”
应有初不想错过俞安的生产,生孩子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能不在场?
他早就和家人商量好了,到一月份时,他们就举家一起搬迁到京城,不管他考不考得上,都先在京城住下。
一来方便俞安生产,二来就算他会试不中,他们提前到京城也能熟悉熟悉环境,方便下次再战。
“听你的意思,你们是打算在京城长住了?那容妍铺子怎么办?关掉吗?”柳南问。
“店铺一切都打点好了,就算没有我们,它一样可以正常运行,再说了,你们不是还要回南宁吗?平时随便打点一下,看看账本就行,也不累人。”应有初怼了怼柳南,“你们要是想继承容妍店铺,我和俞安也可以把我们的股份卖给你们。”
柳南白了他一眼,“你们这么多股份,我们可拿不出这么多钱出来,光是买下罗兄的股份都够我们喝一壶了。”
“那就麻烦你们每年给我们送银子了。”应有初乐得轻松。
“这两年多,容妍铺子怕是赚了几万两了吧?”柳南估算着自家赚的钱,推出应有初他们赚了多少。
应有初摆手,“哪有这么夸张,不过小一万两还是有的。”
容妍精品铺子确实很赚钱,除了开业那段时间他们每月都有近一千两的收入,后面虽没有刚开始那么暴利,但也有不少的商人来找他们进货到别处去买,进一次货就几百两银子。
店铺也由原来的两个房间,逐渐扩展到四间,八间,现在成了南宁最大的商铺了。
所以他们的收入还算稳定。
稳定的有钱。
柳南咂舌,罗平走了,应有初怕是成了南宁的首富了,虽是首富,却一直很低调。
他转念一想,应有初马上就要去京城长住了,他们又买下罗平的股份了,那他家岂不是要成为下一个首富了?
“既然我们都要去京城了,再占着六成的股份你们也不好经营,我们就直接送一成的股份给你们,如此一来,以后就是我们两家五五分成如何?”
应有初提议着,他们要去京城生活,这边一切都交给柳南打理,他们以后就坐等收钱,所以现在不割点肉给他们,实在对不住他们。
柳南当然是欣然同意,白得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以后应有初什么都不用干就有钱送上门来,看似他家吃亏,但实际他家赚大发了。
论说起来,这精品铺子初期一直都是应有初在苦心经营,要是没有应有初研究出来的商品和经营手段,他们也不能赚这么多钱。
“你们既然要和我们一同去京城,那要不你们直接等到我家安安生产完再走怎么样?反正也不差那两个月,有你坐镇,俞安生产的时候我也能放心点。”应有初忽悠着柳南留在京城多些时日。
柳南无奈的撇嘴,“我是大夫,又不是接生婆,我留在哪儿没什么大用处,不如找个经验丰富的稳婆,这比什么都靠谱。”
应有初恍然,“是哦,专业的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放心吧,俞安这胎是我亲自调理的,他身体很好,胎位又正,而且我还要跟着一起去京城,虽然不能呆到他生产,但在孕晚期我看过没什么问题的话,就不用太担心。”柳南说着。
应有初表面慎重的点头,实际心里已经想好如何让柳南留在京城等俞安生产完再回去的办法了。
他劝不动柳南,难道还不能让俞安劝周红珠留下来?
只要周红珠不走,柳南还会独自回南宁?
“对了,俞安有孕五月有余,现在我可以替他把脉看胎儿性别了,应该有八成的把握,怎么样,要试试看吗?”柳南想到之前应有初问他胎儿性别的事来。
应有初一下想起那晚俞安问他希望宝宝的性别是什么时,那不安的眼神,现在他果断回答道:“不必了,我并不在乎宝宝的性别,先前不过是一时好奇罢了,现在也不想让俞安有不好的想法。”
柳南了然的点头,“孩子都是上天赐下的福气,不管是哪种性别理应一视同仁。”
应有初不同意的乜了他一眼,什么天赐的福气?
那是他亲自种下的!
第 98 章
应家搬到府县不过两三年, 可要带走的行李却一大堆,这也舍不得仍,那也舍不得仍, 要不是应有初阻止,应财连院子角落的腌菜坛都要搬走。
林婶儿和林哥儿他们在府县无依无靠, 是应家在最困难的时候救济了他们, 所以他们愿意追随应家到京城生活。
收拾了整整三天,经历了一场大型的断舍离, 还是收拾出两大车要带走的行李, 加上林婶儿和俞三他们的行李,总共三车行李要带走。
周红珠他们的行李倒是不多,他们只需带上换洗的衣物和祝余的口粮就行,不过祝余的口粮比较特殊, 是一只奶羊。
应有初此次上京算是进京赶考,除了有国家发的路费外, 还有一块黄布,上面写着“礼部会试”的字样,他将黄布做成旗帜, 插在马车上, 标志着车上有奉旨考试的举人。
有了这块黄布,他们出行各个县城不仅一路通畅, 路上的山匪也不敢轻易打他们的主意,不过谨防意外, 应有初还是请了镖局的人护送他们上京。
他们总算在约定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收拾好了行李。一月十日,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俞安怀着孕, 周红珠带着个奶娃娃,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里, 他们进京的进度可谓是十分的缓慢。
应有初买的马车经过应财的改造,俞安在里面平躺睡觉也不成问题,白天他们在马车里闲聊或者打牌,夜里就在路过的县城或者驿站休息。
林婶儿带着锅碗瓢盆,每天给他们做热乎的饭菜,祝余能吃一些软和的辅食,为了保证俞安和祝余的营养能跟上,她甚至带了两只老母鸡。
不过天太冷了,老母鸡被冻得不下蛋了,她就在路上杀了给大家炖汤喝。
每路过一个县城,林婶儿就会买上一些新鲜的肉蛋菜,俞三他们时不时还会在路过小河里钓几条鲫鱼来煲汤。
二月十八日,他们终于结束了长达一个多月的路途,初到京城时,他们的队伍里没有一个人瘦了,甚至大家还胖了几斤,这多亏了林婶儿的功劳。
他们刚进城就感受到了京都的繁华,马车行驶在青石板的街道上,街道很宽敞足够四五辆马车并列行驶,两侧的屋宇鳞次栉比,川流不息的车辆,随处可见的商贩。
一个小小的车窗,俞安和周红珠两个人趴在上面,看到一个新事物就忍不住“哇”一声。
应有初好笑的伸手按着俞安的额头,将他按回来,“注意安全,头手不要伸到车窗外。”
“相公,这里房子和南宁不一样,有红色的阁楼耶,好好看啊。”俞安收回脑壳,两眼冒星星的和应有初说。
“俞安,你快看,这边有人在喷火!”周红珠眼睛盯着外面,嘴却呼唤着俞安。
应有初刚想给俞安科普一下南北方建筑物的区别,就因周红珠一句话,俞安立马转头和周红珠一起看杂耍了。
柳南抱着祝余在他们身后,看到火焰兴奋的咯咯笑,“火,火…噗火…”
应有初,“……”
他们在镖局的队伍带领下到了一家客栈,应有初他们环视一圈,觉得这个客栈还算中规中矩,便定了几间客房,暂住在这里。
虽说罗平给了他家府邸的地址,但他们一行人太多了,全部住在罗平家也不太好,于是他们一致决定先住在客栈,趁着这几天抓紧时间租或者买一处院落。
定好住处后,俞三熟练的牵着马车将其安置在客栈的后院里,风尘仆仆的众人在各自的客房里更换衣物,捯饬一下自己再去见罗平和苏楠。
早春的京都依旧寒冷,应有初给穿戴好的俞安又加了一件狐裘大氅,他满意的拢了拢俞安的衣领子,看着俞安的脸蛋深陷在雪白的毛领子中,显得他脸更加小巧动人。
他俯身轻啄了一口俞安微红的鼻尖,“还冷不冷?”
俞安摇头,“不冷,再穿两件衣服,我就要穿成一个球了。”他控诉着。
衣服穿太多,加上六个月的孕肚,应有初看着他走起路来像只笨重的小企鹅。在出门前他又给俞安拿上一只暖手套才罢休。
他们出门找罗平,应财对此表示兴致缺缺,便和俞三等人留在客栈,反正客栈提供食物和热水等,应有初并不担心他们,交代完不要乱跑后就和柳南他们出客栈了。
几人几经周转终于找到罗府,看门的小厮见几人衣着华丽,又得知是少爷在南宁那边认识的好友,他一刻都不敢怠慢,小跑着进门通传,他们就在门外等着。
周红珠站在罗府大门前,往里面张望着,“哇,罗平家好大呀,原来他家这么有钱呀?”
俞安也跟着探了探头,随后点头认同道:“这么一对比,他在南宁跟着我们才是过苦日子。”
一旁焦急等待的小石头看着偌大的府邸,不安的搓着手指,心里担心着苏楠要是嫁到这儿会不会幸福。
不一会儿,罗平携着苏楠疾步前来。
“应弟,柳兄!”罗平喜形于色的高呼。
兄弟三人时隔几个月再次见面,他们抬手握拳,“总算把你们盼来了,还愣在这里做甚?快进来。”罗平热情的招待着。
应有初摆手拒绝,“今日就不进去了,我们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把小石头送还给苏楠,离开主子这段时间,小丫头想苏楠想得眼泪都快哭干了。”
“我们刚到京城,空手过来就不进门拜访令尊和令堂了,下次我们整理好住处,再登门拜访。”柳南说着。
应有初也说,“对,今日来得匆忙,给令尊令堂的礼还没来得及整理出来,就不进去了,你要不带我们去四处转转,我们初来乍到,让我们见见世面?”
“不过小半年不见,你们怎么还客气起来了?”罗平皱着眉,“既然你们都不愿来我家,那我请你们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吃饭,一品居。”
另一边,小石头眼泪汪汪的握着苏楠的手:“苏公子,我总算找到您了。”
苏楠替小石头拭泪,“不是让你好好跟着青姑吗?怎么跑到这儿了?”
小石头是他捡来的,捡到她时才五岁,现在长这么大了,也算是苏楠养大的,他早就把小石头当做妹妹看待。
只是他来京城,前路未卜,小石头年纪还小,就将小石头托给青姑照顾,想着等他站稳脚跟,再看小石头愿不愿意跟着他。结果小石头竟然跟着俞安他们上京来了。
“小石头对你一片忠心,你就留她下来吧,”俞安劝着,“你在京城也需要这么一个知心人在你身边伺候着。”
苏楠眼睛微湿,点了一下小石头的额头,嗔怪道:“她都千里迢迢的找过来了,我还能把她一个人赶回去不成?”
两人破泣而笑,主仆叙旧完后,苏楠这才注意到俞安隆起的肚子,不可置信道,“呀,俞安,你…你这是?”
“六个月了。”俞安摸着肚子甜甜的说。
苏楠也轻轻碰了下,感叹着,“真好。”
“你马上就要成亲了,你也快了。”俞安回着。
几人在大门的台阶上说了会儿话,就齐齐步行前去一品居吃饭了。
一品居做为京城最大的酒楼,总共有三栋楼,每栋楼有三层,楼与楼之间由空中走廊相连,外观壮丽,内室奢华。
现在临近会试,不少文人骚客都慕名前来,又处在饭点,酒楼门口的车马络绎不绝,不过这家酒楼的掌柜肯定认识罗平,所以他们才顺利的进到包厢。
“哎,你就这么跟着我们走了,不用和你父母说一声吗?”应有初坐在凳子上,他都把人拐跑了现在才装模做样的问罗平。
“不用,他们不管我这些。”罗平平静的回答着。
应有初一边和罗平他们叙旧,一边摸了一下俞安的手,觉得有点微凉,又将他的手包在掌心捂着。
“苏楠,你现在是住在罗平家吗?”周红珠问。
苏楠摇头,“没有,今日是去府上商议二十二号大婚事宜。”
俞安和周红珠都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们就怕苏楠已经住在罗平府上了,未婚就住进丈夫的家里,传出去始终对名声有损。
“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俞安问。
“基本都交予罗平的父母做主,我也帮不了什么,只能全力配合就好。”苏楠言语中有些无奈和心酸。
俞安听出苏楠的语气不太对,也是知道像罗平这样的高门显赫的世家规矩肯定很多,但他们也做不了什么,他便转移话题,“对了,我们这几天要在京城找房子,租一个或者买一个都行,你知道京城那些地段好一些吗?明天我好和我相公去看看。”
“知道你们要来,我和罗平前段时间去看过好几处宅子,筛选了几个不错的,要不明日我带你们去看看?”苏楠笑着说。
“你们不是要大婚了吗?没时间陪我们吧?你把地址说给我们,我们自己去就好。”
“我和罗平也没什么事,成婚的事都交给他父母了,我只要成亲当天出席就行。”苏楠说笑着。
见苏楠这么肯定,俞安便同意了,苏楠好歹在京城生活了几个月了,肯定比他们要熟悉很多。
次日,苏楠他们如约带他们去挑选房子,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当地的牙人。
看房前应有初了解了一下,京城的房价虽然上涨了些,但也没这么现代一线城市这么夸张,京城内环就是紫禁城,皇帝居住的地方。越靠近皇宫,地价就越贵。
首先一环基本住的是皇子或者宰辅这类一品大臣,二环也是一些显赫世家的府邸,这两个地方位于京城最中心,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可能天上掉下块砖随便能砸到一个人都是朝中重臣。
所以三环以内的房子应有初都不考虑,不是买不起,而是不想太招摇。
于是他们着重考虑四环的宅子,这里的房子生活气息更重些,不管是买菜还是出行都比较方便。
看了几处宅子,最终应家一致决定买下四环的一处三进三出的宅子,房子门面有五间,三排,还带着一个宽敞的后院,共占地七百多平方米。
宅子布局合理,还自带家具,院落也打理得很好,基本是可以拎包入住的程度,当然价钱就比周围的宅子贵些,要八百五十一两。
应有初豪爽的买下来,这大概是他们赚钱这么久花得最多的一次了,俞安和应财付钱的那刻是相当的肉疼。
相比之下,应有初就淡定自若许多,他赚钱就是为了花掉的,人生几十载,钱财这类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当然要及时行乐呀。
接下来的几天,应有初他们都在布置新家,直到罗平大婚当日,他们才空出时间去参加罗平和苏楠的婚礼。
苏楠从他义父义母家被八抬大轿接出来,罗平一身红衣骑着骏马走在迎亲队伍的最前面,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他们在众人的见证下拜堂成亲,随后苏楠被搀扶进新房,留下罗平和其父母招待宾客。
应有初他们作为罗平好友的身份参加婚礼,他们这几个熟人就被安排在一张桌上,等着罗平最后敬酒到他们这里。
红日渐渐西沉,如火般的晚霞似在庆祝他们新婚。
罗平在京城并无好友知己,所以当他敬酒到应有初他们这桌时,他也就是有一点微醺,面颊带着点薄红。
“罗兄,你和苏楠走到今天实在不易,希望你们夫夫和顺从今定,这段姻缘夙世成,琴瑟和谐乐万春。①”应有初双手执杯,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从袖中掏出几个盒子拍在罗平身上:“拿着,洞房花烛夜你必定用得着,过了今夜,你就融入我们这个集体了。”
罗平拿起定睛一看,是他不知何用途的橄榄膏。
第 99 章
“这是做什么用的?”罗平一只大手转动着应有初给他的几盒橄榄膏, 一边把玩一边问他们。
应有初刚要解释他的后背就被俞安打了一下,“青天白日的,还有这么多人, 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这东西拿出来干嘛?”
罗平看着他们的反应正视起手里这玩意儿了。
“今天罗兄大婚嘛,送礼当然是要送在点上了, ”应有初侧头语气带着委屈对俞安说, “怕什么,这里的人除了我们几个, 没人知道它是做什么的。”
“是呀, 罗平兄长到现在都不知道呢,还等着你相公解释呢。”周红珠掩唇偷笑,怼了怼俞安。
俞安看着那个橄榄膏就条件反射的脸红,挥手赶人道:“要解释找个没人的地儿解释去。”
应有初嬉皮笑脸的拉着一脸懵的罗平背过身, 两人凑在一起小声的说话,应有初仔细的给没见过世面的罗平科普。
“这, 竟然是那种用处?!”罗平压着声音,不可置信的说。
一不留神,他手中的一盒橄榄膏掉落在地上, 咕噜咕噜的滚在俞安脚下, 他大着肚子不方便弯腰,于是他提起裙摆将这盒橄榄膏遮得严严实实的, 不让旁人看见。
“这…这能行吗?好用吗?”此时罗平涨红着一张脸支支吾吾的说着。
应有初眉毛一竖,“你这是质疑我做的东西?你要是不需要就还给我。”说着还去抢罗平手中的橄榄膏, “我都没带多少呢。”
罗平反射性的一藏, “我不过是问问而已, 你咋还上手了?”
他想起之前柳南还特意找应有初要过,那这个橄榄膏必定是好用的。
应有初止了动作, 罗平死死的捏着手中三盒橄榄膏,“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
“它,这就是,留在身体里伤身吗?要不要…咳,清理出来?”罗平说完这句话后脸已经涨成猪肝色了。
“不伤身,不过还是适当的清理一下。”这东西留太多在体内就成开塞露了。
应有初没将最后一句说出来,只是他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脸上有点臊,赶忙推着罗平,“行了行了,别问了,赶紧洞房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罗平被应有初推搡着往前走,他回头小声说,“等等,等等,掉了,掉了一盒…”
“别管这么多了,赶紧走吧你,美娇男在新房里等着你呢!”
俞安看着罗平走后,松了一口气,应有初回来后,在他面前蹲下身子,捡起漏网之鱼揣进衣兜里,嘀咕着:“正好,省了一盒。”
“俞安,你想不想去闹洞房?”周红珠凑过身子满眼期许的看着俞安。
“啊?”俞安愣了愣,“这不太好吧?”
柳南在一旁插嘴,“红珠别胡闹,这里不是南宁,只怕没这个习俗,要是引起大家的不满,多冒昧。”
周红珠不开心的瘪了瘪嘴,“这是我来过最无趣的婚宴了,啥也不能做。”
应有初倒像是受了启发似的,眼睛一亮,“既然不能闹洞房,那我们悄悄的看一看总行了吧。”
他狡黠的笑着,他还真的挺好奇罗平进入洞房的反应,毕竟罗平等这天可是等了足足好几年呢,一想到他们之中最大的是罗平结果最晚成婚的也是他,好奇他进到洞房后是不是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光想想他就觉得十分有趣。
“那我也要去,只是看看而已,不打扰他们办正经事的。”周红珠兴致瞬间高涨。
“安安,你要去吗?”应有初没忘了俞安,“这一生只有一次的大事,你确定要错过吗?”
应有初看着俞安在犹豫中,干脆拉着俞安就走,周红珠见状连忙将祝余交给柳南,跟上他们,留下柳南抱着祝余叮嘱道:“你们别乱来啊!看一眼就回来了!”
“知道了!”周红珠头也不回的摆手。
新房的布置和其他地方不同,他们顺着罗平离去的方向很轻松的找到了。
可能是怕打扰新人洞房,罗府就留下一个婢女守在门外,他们三人看到婢女后决定绕到新房侧面的窗户偷看。
于是三小只偷偷摸摸的趴在窗户边听墙角。
新房内。
罗平紧张的调整一下衣冠才推门进屋,入门就见到苏楠手持却扇挡于面中,一想到眼前之人是他心心念念已久的心上人,他的心就狂跳不止。
他激动地定在原地不敢上前,良久,苏楠举着扇子手都发酸了,忍不住问道,“你还要在那里站到几时?”
罗平恍然,同手同脚的上前挨着苏楠坐下,手带着轻微地颤抖拨开却扇。
苏楠低垂着眼眸,额间用朱砂画着世间最寻常不过的花钿,这寥寥几笔落在苏楠的额上瞬间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妖艳起来。
美得不可方物。
罗平呼吸一滞,生怕呼气重一点就惊扰他。
又是久久没有反应,苏楠轻蹙眉头,“怎么了?不好看吗?”
罗平喉咙发紧,不由自主地滚动两下喉结,“怎会,你今日很美。”他大脑一片空白,饱读诗书的他现在却想不起一句优美的话来赞美他的夫郎。
苏楠往常喜欢穿素净一点的衣服,这还是罗平第一次见到苏楠穿着大红嫁衣的模样,头戴喜冠,青丝如瀑垂顺而下,略施粉黛,明艳动人。
听到罗平的夸赞,苏楠勾起嘴角一笑,没有人得到喜欢的人夸奖后不开心的,苏楠哪怕知道自己相貌昳丽,还是忍不住心生喜悦。
女为悦己者容,夫郎也一样为悦己者容。
罗平俯身拿过桌上的合卺酒,抬眼就望见窗外映着三个参差不齐的影子,同时还有几声细碎的争吵声。
苏楠也听到了动静,茫然的看着罗平。
罗平放下酒,径直走到窗前,猛然一开窗,应有初的脑袋“咚”的一声磕在窗棂上。
应有初吃痛的捂着额头,听见头上传来一道冷声,“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他一抬头,只见罗平的脸黑沉得可怕。
“迷路了。”
“给你送东西。”
两道异声同时说出,周红珠不好意思的抿唇,一脸无辜的看着罗平。
俞安讪讪的笑着不说话,应有初掏出袖中的橄榄膏举到罗平面前,“你不是说掉了一个吗?我们找到了,这不,马不停蹄的给你送过来了。”
罗平劈手夺过橄榄膏,“东西送到了,还不赶紧走。”说完,他无情的关上窗户。
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还看吗?相公。”俞安糯糯道。
应有初半搂着俞安往回走,“看什么看,再看要长针眼了。回家看我的就好了。”
看着应有初和俞安都走远了,周红珠只得跺脚念念不舍的跟上。
罗平大婚后没几天就是会试,考试前一天,大家聚在应有初宅子中。
“明日你们就要上考场了,如今春寒未了,你们注意防寒,我这里还有一副护膝,苏楠你们要吗?”俞安拿出护膝递给苏楠。
苏楠接过谢道:“正好我没有准备,谢谢俞安了。”
“客气什么,前段时间你们忙着成婚,忘了也不奇怪。”俞安说着,“对了,明天罗平兄长就进考场了,留你一个人在府上,你会不会不自在?要不要这几日在我们这里住下,正好和我们搭个伙。”
罗平想到自己的母亲对苏楠的态度依旧很冷淡,他也怕自己不在的时间里苏楠会吃亏,于是也说道:“小楠,你要不在应弟家住几日,等我考完回来再接你回去,母亲那里你不用担心,我去和她说。”
“无事,无非就是每天请个安罢了,我们作为小辈做些都是应当的,我们才成亲几日,我要是跑到别家住,传出去也不好听。”苏楠婉拒着。
苏楠坚持如此,罗平和俞安只得点头。
大家都聚在一起,明日应有初和罗平就要奔赴考场,柳南便打算向他们辞别,“我们来京城也有数日,我和红珠也该回去了。”
应有初挑眉,果然柳南今天提出要辞行,不过他早就准备好了,他前几日就明里暗里的和俞安说,柳南他们难得来一次京城,此次一别恐怕好久都见不到了,也许是几年,也有可能几十年都见不到了。
所以,他让俞安留下周红珠他们,让他们等到俞安生产完再走。
俞安听到应有初这样说,自然是舍不得周红珠回南宁的,他们可是从桑定村一起玩到现在的,两人的友情深着呢。
俞安便劝周红珠多住一阵子,周红珠也舍不得俞安,于是,俞安让他留下来,陪他生完孩子再走时,周红珠当即拍案决定留下来。
周红珠和他这么多年的友情,当然是看到俞安平安生产完才放心,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上走一圈,这夫郎生孩子只会比女人更凶险。
他生过祝余,他更能共情生孩子这件事是多么的不易。
“走什么走,我要等俞安生完宝宝,我才回去。”周红珠赶紧向俞安表态,表示自己没忘记答应他的事。
“欸?我们来京城前不是说好的吗?等罗兄大婚完就回南宁的,你怎么突然变卦了?再不回去,医馆靠我那两个小徒弟可撑不了多久了。”柳南拧眉。
说到医馆,周红珠一肚子气,“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吧,一个破医馆,天天都在忙,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和不满。
他想到自己坐月子的时候,柳南也是在医馆诊治病人,忙到没空陪他。他一想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把祝余丢给柳南就背过身不理他。
祝余正是困觉的时候,没了周红珠的抱,顿时哇哇大哭。
柳南木然的接过孩子,这明明来京城前都说好了的,怎么搞得现在成了他的错了?
他手足无措的拉扯着生气的周红珠,结果周红珠拧着脖子就是不说话。
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众人,看到应有初面上一闪而过的笑意顿时明白,这一切都是应有初的阴谋!
第 100 章
三月十七日下午, 今天是会试的最后一天,俞安在贡院门外焦急的等着应有初,贡院大门外挤满了人, 皆是等着考生的家眷,他怀有身孕不敢往里站, 只能站在最后面。
周围的人看着他挺着个大肚子也不敢和他靠太近, 生怕冲撞到他,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贡院厚重的大门在关了三天两夜后终于再一次打开了, 考生也相继而出。
这次会试大约有五千人来考试, 应有初的号舍相对考前,没多久他就随着人流出来了,站在台阶上,远远的就看见俞安在外面等候着。
他和俞安视线相交, 他粲然一笑,扬起手和俞安打着招呼, 穿过拥挤的人群,快步来到俞安面前,抬臂将俞安揽入怀中。
拥抱的瞬间, 应有初内心的空虚得到巨大的满足, 他轻声喟叹着:“终于考完了,想死我了。”
俞安侧身靠在他胸膛, 如今他圆滚滚的肚子导致正面和应有初拥抱都不太方便了,他只能稍微侧点身两人才能毫无间隙的抱在一起。
“我也想你, ”他肚子里的宝宝像是在附和他的话轻轻的动了下, “相公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看得出来俞安的确很想应有初, 毕竟他刚从考场出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厕所味儿, 俞安都没嫌弃他,还让他抱了这么久。
“还行,都写完了。”应有初随口答着,他拂上俞安的肚子肯定道,“动了。”
罗平在应有初不久后出来,两人简单的打过招呼后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回家了,在这嘈杂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好聊天的地方,再说了,他们两人都还急着回家洗澡呢。
罗平刚新婚,现在可在乎个人形象了。
会试结束后要等下个月二十五号才放榜,周红珠说了要等俞安生下宝宝后再走,他说到就做到,这段时日里,他陪着俞安细细的教他如何带孩子。
柳南平日无事则是在房间里专研医术,应有初怕柳南呆在京中无趣,便让罗平找了几本太医院的医书给他瞧,果然,他没再提回南宁的事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俞安的肚子越来越大,身子变得越加笨重,柳南照例看完俞安的情况后建议他孕晚期多走动走动,有利于日后妊娠。
可他八个月大的肚子,走上一小路,他的腰就酸痛不已,但不适当的锻炼,又不利于俞安生产。
为此应有初想了好些法子,考完试后他就自制一个托腹带,俞安穿上后腰痛的情况有明显的好转,除此以外,他每日都会陪着俞安散步,睡前也会贴心的给俞安的肚子擦拭橄榄油,顺便再按摩一下他水肿的双脚。
四月二十五日,会试放榜之日。
因有上次前车之鉴,为避免不必要的纷争,这次放榜应有初和罗平等人都在贡院门外的马车上等着消息,并未亲自看榜。
应有初撩起车帘看向放榜栏,不出他所料,榜下果然有一群摩拳擦掌的富商,就等榜单一出,捉个好郎婿回家。
俞安凑上前,挨着他的脑袋小声安慰着,“相公莫要紧张,不管什么样的结果我们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以为应有初是紧张的,结果听到他望着人群看热闹的说,“如此彪悍的民风,怕是相亲角都比不过。”
应有初朝前方中努了努嘴,示意俞安看人群中有一小处骚乱的地方,“安安,快看,又抓走一个。”
俞安:“……”
俞安朝外瞟了一眼,那是一个年近四五十新中贡士,竟有三四波人在争抢,扯着书生的衣物谁也不让谁。
应有初摇头啧声道,“这京城到底是有多少恨嫁的富商女子和哥儿哦?怎的都这般粗鲁。幸好我没下去,不然像我这样一表人才,仪表堂堂的人下去了,肯定一早就被这些人盯上了。”
看着这些势在必得的富商老爷们,只怕他前一秒刚得知自己考中了,下一秒就被撕成皮肤碎片了。
“怎么?相公,听你的口吻你还有点遗憾?”俞安幽幽的说。
应有初讶然的回头,“我难道不是一早就被人盯上了吗?”
“谁呀?”俞安皱着鼻头问。
应有初想到俞安嫁给他时还未成年呢,“当然是你这个恨嫁的小哥儿了呀。”
应有初捏了捏俞安小巧的鼻头,“吃醋了?”他逗着俞安,觉得他脸颊微鼓的模样十分可爱。
俞安一把打掉他的手,没好气的说:“那依你的意思,要不是和我成亲了,你就要做别家的乘龙快婿了?”
他处在孕期,情绪不稳,总爱想东想西,他想到要是当年应财给应有初找来冲喜的人不是他,那他岂不是这辈子都无法和应有初在一起?每每想到这儿,他心里就止不住的泛起一阵酸涩。
“小脑袋瓜里都在瞎想什么呢?”应有初看着俞安嘟起的嘴唇问道。
“相公,万一当年给你冲喜的那个人不是我……”
俞安还未说完,应有初就感觉到他强烈不安的情绪,立马打断他,“果然在胡思乱想,先不说当时的情况只有你会嫁给我,就算有别人,那在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退婚。”
应有初将俞安抱在自己腿上坐着,继续说道,“难怪我没和你说过吗?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很喜欢你,不然你觉得以我的智商还退不了婚?”
“有的时候我甚至会想,要是嫁过来的不是你就好了,这样我会毫不犹豫的退婚,我们之间村子隔得这么近,总有一天我们会相遇,然后相知相爱,我会八抬大轿的将你迎娶进门,这样你就不用被村子里的人诟病这么久。”
“可又觉得幸好嫁过来的是你,因为我怕你嫌弃我是二婚,不愿意嫁给我。”应有初低笑一声。
“怎么会,我不嫌弃你。”俞安急切的说道,一副很想证明自己的话可又想不到证明方法的样子。
应有初笑道:“我知道,所以你不必忧心那些假设,因为不管怎样,我们的结局都是一样。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他执起俞安的手轻啄一口,认真的说。
俞安被应有初一番话感动得一塌糊涂。
一旁的罗平和苏楠一脸鄙夷的看着这两人秀恩爱,然后,默默的十指相扣。
去看榜的朱阳和长善回来了,两人脸上尽是喜色,朱阳先开口道:“应大人,您中了,第十三名!”
应有初一挑眉,这名次比他预想的要好太多了。
“小少爷,您也中了。”长善低声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意味。
听到罗平中了的消息,苏楠长舒一口气,松开他攥得皱巴巴的衣角,面露喜色,他生怕因为自己身世的原因导致罗平不中,“太好了,他榜上几名?”
“罗兄才华过人,八成中了个会元,等殿试,罗兄再一举夺魁就连中三元了!这可是大越头一份儿啊!”应有初感叹着。
他都得了个十三名,想来罗平的名次只高不低,而且以他的实力连中三元也不是不可能的。
“第……第,”长善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
罗平蹙着眉头,心头涌上一阵不好的预感,淡淡道:“直说。”
“第二百六十三名。”长善话音一落,马车内的人倏然安静下来。
众人皆陷入沉思,苏楠刚松下来的手又骤然握紧,“什么?你确定?”
“小的看了好几遍了,不会有错,会不会是考官卷子批错了?”长善抬眼小心的看着罗平的脸色说着。
一张答卷往往都是经过八个大人批改的,改错的几率更是小得不能再小了。
苏楠惨白着一张脸,“会不会是因为我的缘故,你才会……我还是影响到你了,是不是?”
“不要多想,是我自己没考好,怎么会怪到你头上呢?这段时日,的确是我疏忽了学业。”罗平握着苏楠的手温和的解释着。
可现在无论罗平说什么,苏楠都觉得是自己曾是贱籍,才影响到罗平的仕途,他从前不肯接受罗平的主要原因就是怕自己成为他的累赘,这也成了他的心病,所以他才这么大的反应。
“不要想这么多,说不定这次就是罗兄的一个失误,每个人都有发挥失常的时候,或许是这次会试的主考官更喜欢我这一类的文风,不管怎么说,罗兄已经中了,等下个月还有殿试可以证明呢。”应有初帮着罗平劝着苏楠。
“对呀,要是因为你的话,何不直接让罗平兄长落榜,这样多简单,但是现在罗平兄长都中了,说明和你没关系。”俞安分析着。
虽然罗平名次让所有人都格外的意外,但最后的结果终究是好的。和罗平他们分道扬镳后,应有初才露出忧心仲仲的一面来。
俞安见他如此,轻蹙眉头,“相公,难道你也真的觉得罗平兄长的名次靠后是苏楠的缘故?”
应有初微微点头,“有极大的可能,以罗兄的能力哪怕是这段时间荒废了学业,也不至于考成这样,这次的名次可能只是给罗兄提个醒,皇上要是知道罗兄娶了一个曾是贱籍的哥儿,轻则随意找个地方打发了不让他从事中央工作,重则让他终身不得科考。”
俞安身子一抖,瞪大眼睛问,“真这么严重?”
“当然,进士入朝为官后,一旦升迁也就意味着不仅能封荫妻子,还褒封祖宗三代,所以若是查出有娼、优、隶、商者,视为身家不清,有损名誉。”
俞安赫然,“那怎么办?罗平兄长岂不是前途堪忧?”
“别担心安安,苏楠他是因父罪没入贱籍,他的祖上三代可不是贱籍,且对朝廷有功而脱籍,现在又是京中贵女的义子,若要仔细追查起来,他可不算我说的这类人。”
应有初又说,“罗兄如今虽名次靠后,却依旧能榜上有名,那就说明,阅卷的人只是捕风捉影罢了,并无实证,不能拿他怎么样,况且,罗兄作为家中独子,就算他父母再不喜欢苏楠,可他已经嫁进罗家,就是罗家的人了,罗兄现在出了这事,他们怎会坐视不理?”
“罗兄的父亲能坐到漕运史这个位置,可不是吃素的,要知道大越朝八成的货物运输都是靠走水路,罗家可谓是要钱有钱,要权有权,早年四处闯荡,还有江湖势力,啧啧啧……”
应有初摇头,“如此说来,最可怜的竟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