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打开的门反手就被席问归带上了。
他吻上闻酌的唇角,推着人的腰到五角窗边,微凉的风扶过他们的脸,却降不下唇齿间的炙热。
腰抵着窗沿,上身有些后倾,闻酌一手撑着窗台一手勾着席问归的脖子,懒洋洋地眯着眼睛,承受着另一人略显生疏的攻势。
“你明明什么都没看到,为什么要关门?”
“吓吓你。”唇齿短暂地分开,两人离得极近,呼吸就洒在彼此脸上。闻酌垂眸看着席问归因接吻而逐渐红润的唇,若即若离地蹭了蹭:“吓到了吗?”
席问归想了想,嗯了声。
嗯完大概是又觉得不够,即补充道:“心跳都没有了。”
怪委屈的。
闻酌隐晦地勾了下唇角,按着席问归的后颈展开了下一轮交锋。一开始闻酌还会展现一些侵略性,到后面就直接摆烂了,随便席问归怎么亲都懒散地不反抗。
直接席问归情不自禁顺着白皙的下巴吻至脖颈锁骨,闻酌才微微瑟缩了下,垂眸道:“天要…黑了。”
“不急。”席问归利用换气的空荡含糊说:“下趟车凌晨才来。”
“你打算让他们和‘审判长’一起等我们?”不知道是有意无意,闻酌在“审判长”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他嘴上说着,却没有回避席问归的亲吻:“打算让我们重现刘雅民的笑话?”
席问归很快想起了刘雅民之前在窗台上被那只鬼操|弄还被许之涟柳卿围观的丑事,他回正身体,顺着闻酌扬长的脖颈亲回嘴唇,然后是鼻子、眼睛。
“我没有要在这里做什么。”他认真说,“只是想跟你单独多呆一会儿。”
不需要太多性|欲,只是简单的亲一亲,碰一碰,黏在一起都会有种强烈的满足感。
这种满足感从闻酌说“或许是因为你就在这里”时就溢满他的心脏了。
“那句算是情话吗?”
“可能不算吧,是事实。”
这显然比情话更让席问归愉悦,连着从阁楼出来的难看气色都健康了很多。
不过闻酌没说的是,那确实是句情话,也是闻酌难得的哄人。他对自己在阁楼里看不到别的世界其实还有另一种猜测——
在秋香园那个站点里,他曾看到那个世界里和自己所属世界长得一模一样的同事、队长,却唯独没有自己。
再多联想一些,他身上奇怪的地方,他和席问归之间的特殊联系等等……很可能在所有的时空里就只有一个自己。
或者换一个说法,他不属于外界,他一直属于这个列车世界。
这个想法先前还只是一些淡淡的苗头,现在却愈演愈烈了。
而阁楼所能通向的异世界,必定都是平时时空的自己所拥有的人生。
在所有的时间与空间线上都没有第二个闻酌,自然也就没有属于闻酌的更理想的世界。
不过这些都没必要说。
也许是因为席问归难得脆弱的样子,叫人想要哄哄。
简简单单一句话,效果显然很好。席问归亢奋得就像条刚受到主人褒奖的大狼犬似的,一会儿按着要亲,一会儿又在闻酌脖颈间乱拱。
随着次数的增多,闻酌开始觉得留在这里不是个好主意。他又不是木头,被人这么搞还没反应。
他推了下席问归:“我昏迷两天都没洗澡,你别——”
“洗了。”席问归语气认真,不像是讲瞎话的样子,“我帮你洗了,没有漏掉的地方,脚趾缝都洗到了。”
闻酌的脚不自觉地瑟缩了下,片刻后才抬起膝盖顶开席问归,走向门口,语气淡淡:“不够,没有我自己洗的干净。”
席问归似乎困惑了,他用浴皂搓了泡沫,每一处都抹了……还要怎样才算干净?
“那我下次努力。”
“……”闻酌开门的动作一顿。
席问归偶尔会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天真得叫人想要拉他下地狱。
【审判之桌已刷新】
虽然手机弹出了这样的提示,但却没有像之前一样提示地点。闻酌蹙了下眉,他并没有感觉到周围有多余的“存在”,就像之前感受到的黑雾一样。
直到他下至三楼,才隐约感觉到二楼楼梯口似乎有一个存在。
待他下去,对方刚好抬头,似乎等候已久。
“你们的车票。”
闻酌接过,随意地问:“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还要再面对多少我们这样的‘病人’、面对多少罪恶你才能获得去另一个世界的机会了,不后悔吗?”
“那不属于我。”欧文还是那句话。
他带回了恶魔,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能这样想也是好事。”闻酌拉着席问归在欧文的注视中下楼,“也许你留在那里,就得杀了那个世界的自己。”
欧文一怔。
“否则那个世界要怎么容纳两个你?”闻酌没有回头,“只有杀了他,取代他,你才能合理地留在那个世界,但你也会因此犯下新的恶,然后终有一天又回到这里。”
“……”
所以离开真的是好事吗?
那些滞留的乘客鬼魂前仆后继地想要进入这个通道,又真的会走向新生吗?也许逃离只会延伸更新的罪恶,为下一次的赎罪做铺垫。
席问归被带着走,没有出声,他走在稍后的位置,只能看到闻酌的一小节侧脸。
……很奇怪,手机明明没有刷新审判之桌的位置,闻酌却像能感觉到一样,带着他走向厨房的方向,然后顺着已经撬开的地板下的台阶,来到逼仄阴暗的地窖里。
之前“吕想”点燃的蜡烛还未熄灭,将桌前每一个人的影子都投射到墙上,拉长变形,怪诞无比。
除了那个身着黑斗篷,从始至终没有动的“人”。
他没有影子。
“请诸位在烛光熄灭之前给我答案。”
闻酌扫过审判长藏在阴影下的面容,面色不动地站到桌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仿佛没有感受到席问归微弱的紧张。
所有“人”都在了。
除了存活的聂松曼、柳卿、席问归、闻酌和刘雅民——等等,刘雅民?
闻酌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的“刘雅民”,半晌又瞥了眼席问归,果然美色就是误事,他又把刘雅民给忘了。
席问归无辜地看向他,不知道怎么了。
总之,除了真正的刘雅民,大家都在桌前了,包括季账、吕想、许之涟。
吕想吭着头,无声无息,虽然外表看起来和活人没有差异,可实际上已经是一具尸体。他是san值清空直接疯了的,身体并没有遭受太多伤害。
而季账与许之涟基本维持着死亡时的状态,前者虽然是站在地上的,但只要低头看,就能瞥见他小腿与身体的上半部分有一个横切面,许之涟也是一样。
哪怕柳卿已经缓冲了两天,眼眶还是瞬间就红了,几乎绷不住眼泪。
可她面前的许之涟只是一具沉甸甸的尸体,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也不会回馈以他任何爱恨。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始吧?”
审判长的声音低哑,毫无情绪:“请在心里说出本站罪者的名字。”
闻酌心里泛起了一丝淡淡的涟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对方的声音没有在“李家村”第一次听时那么僵硬没有活力了。
不过说起来,这个世界有近百辆列车,有数不清的站点,同时进行审判的副本更应该数不胜数,一个审判长忙得过来?
还是说他就像黑色的影子,需要时可以分裂出无数个自己,不需要时就重叠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
又或许每个站点的副本审判时间都卡好了微妙的时间点,审判长可以无视时间与空间地穿梭,在必要时出现。
无休止的打工人。
席问归手背上的青筋抽了下。
审判长缓缓道:“指认正确。”
和闻酌印象里“李家村”的罪者张咏不同,一样先死亡后被指认罪者的许之涟并没有像诈尸一样地“复活”,然后面色惊慌、不知所措地求饶,她只是微微抽了一下,随后眼皮都没抬,没发出一点声音。
柳卿愣在那里,不确定许之涟的意识有没有回来。
她无措地看向审判长,但后者却不会理会她心中所想:“请各位审判者履行自己审判的权利,对本站罪者许之涟进行裁决——她最可至死。”
“请翻开面前的赦免或死亡票,并将其点燃。”
虽然许之涟在这个站点里没有迫害谁,但从她曾经犯下的罪来看,着实是难以饶恕的。
“刘雅民”第一个点燃了死亡票。
紧接着是聂松曼、闻酌、席问归,最后只剩下柳卿迟迟未动。
她嘴唇颤动,搭在桌上的手指已经掐进了掌心,而斜侧的许之涟依旧毫无动静,仿佛意识真的没有回归。
“最后
的时间了,都不愿意面对我吗?≈rdo;
≈hellip;≈rdo;
不管柳卿选择赋予许之涟赦免还是死亡■■[]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都改变不了最终结局,在场活下来的都是心软之辈,许之涟必定会死。
一旦审判结束,许之涟就不能和滞留在这里的鬼魂一样,等下一批乘客来再掠夺身体离开了。
她会真正意义上地消亡,就算以另一种形式存在,那也与“许之涟”这个人无关了。
可许之涟依旧没有回应她。
柳卿苦笑了声,哪怕知道没有意义了,她还是点燃了一张弃权票,燃起的火光带着她的爱恨一起化为了灰烬。
熟悉的铁链腾空而起,隐约可见表面的铁锈与血迹斑斑,它们穿透了罪者的灵魂与血肉,将其带去了虚无之地。
最后一刻,哪怕许之涟全力隐忍,面上还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些许痛苦之色。
一切都结束了。
……
面色阴沉的刘雅民抱腿靠在狗屋里,算着时间,这个站点差不多结束了,他现在只能等下一批乘客过来寻找掠夺新身体的机会。
他猜干这种事应该会增加罪恶值,但无所谓,他本就不想离开这个世界。
这样也挺好,把身体让给那个恶心的变态,他就可以摆脱对方了。换一个新的身份新的名字,开始新的人生,不再受任何人的拘束。
直到他听到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熟悉的恶劣声音响起:“有个好心人送给了我一个道具,说可以让你像艾米寄生在柳卿手背上一样寄生在我的身体里——啊我忘了,你好像没看到过柳卿的手。”
“我想也许你愿意,就来问问你。”说话的人长着一张清俊的脸,看起来人畜无害。
他微笑地看着面前的狗屋,但里面毫无动静。
直到他转身准备离开,里面才传来一道充满憎恶的声音:“那不是你的身体!”
“现在是了。”他顿住,回首愉悦道,“不管你愿不愿意,‘它’都属于我了。”
里面传来一声重响,大抵是愤怒的刘雅民失控地砸了什么。
他抬腿就要离开。
“放,我,出,去!”
他愉快地笑了起来,解开狗屋门外的束缚,即便开门的一瞬间就被黑影扑倒,也毫不介意掐住对方的脖子吻上去:“现在,你和你的身体都属于我了。”
他会使用他的身体,占有他的灵魂,将他颠覆在愤怒与羞辱的波涛中,为过去的一切赎罪。
嘴唇破皮出血的那一刻,道具生效。
“你那么厌恶我,可现在,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同生同死,再没有任何事能将我们分开。”他带着浓浓的恶意、却用亲昵的语气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