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有一小段休息时间,众人站在大厅里看着许之涟的半截身体不语,比季账当初死得还惨。
七天已经过了大半,这才死第二个人,其实还算不错,但在场一大半人壳子里都换人了,真到副本结算的时候,原来进来的这批还不知道能活几个出去。
聂松曼和席问归站在一旁:“会是谁杀的她?”
席问归还在想自己也要接受诊疗的事,有些不悦。闻言他看了眼“闻酌”:“不知道,也许是我们,也许是触犯了副本规则。”
刘雅民:“她的上身和头去哪了?”
尸体不怎么滴血了,古堡温度不是很高,病号服的裤子已经凝了层厚厚的血痂。从二楼往下看,腰部横截面血肉模糊,散落着些许内脏组织与脂肪。
“闻酌”脸色苍白地走近,似乎想碰碰尸体,却被席问归上前一步拦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可以放下自己的身体,但别用他的手。”
“……”
顿了顿,席问归不是很情愿地说:“我来。”
这具身体的手是很好看的,许之涟的目光落在指尖,没有聚焦。许久她才开口,透出的却是男声:“不用了。”
她收回手,看向了走廊的方向。
这场“凶案”并非一点线索没有,暗沉的地板上其实有道拖拽的血痕,和第一天季账死亡时的毫无痕迹完全不同。
某种程度上来说,许之涟的身体很可能是被乘客弄死的。
席问归的目光在众人身上环视一圈,最后跟上了许之涟的步伐。
看起来乘客当中有什么变质了。
他得和闻酌的身体形影不离才行,以免也被人盯上。
众人或不在意或想知道真相,都保持距离地跟了上来。血液的痕迹途径走廊,一直蔓延到了地下室。
走进去,一眼就能看到解剖台上的厚重血迹,头和上半身仍然不见踪迹,水泥地上也不例外,血液渗进深深的大大小小的缝隙里,已然凝固。
“刘雅民”有些同情:“这谁的卫生区域?”
“她自己的。”聂松曼说。
“……”
许之涟的卫生区域是地下室、狗屋以及外面的凉亭,在自己负责的地下室出事,这下查都没法查。
血液到这里中止了。
“你把身体藏在哪了?”席问归问。
“不是我藏的。”许之涟低声回应,“当时我在做卫生,还想找找地下室有没有什么线索……”
但不知道是哪个行为触发了什么,地下室通往狗屋的那条暗道里就出现了一点动静。
她试探地走过去,只见一个铺头散发如同怪物一样的女人爬在地上,它的身体扭曲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双.腿交叠压在腰弯,双臂扭到了身后,和麻花似的。
她下意识想跑,然而一眨眼对方就到了跟前,她再想做什么应对措施就已经来不及了。
等再次醒来她就出现在了镜子内部的里世界。
“会是那个鬼做的吗?”
“鬼是鬼,又不是变态。”席问归说,“闲得没事玩解剖?”
聂松曼听见了,提醒道:“004的职业不就是解剖。”
席问归双标得很:“他不变态,他那是出于职业要求。”
许之涟安静了很久,道:“你就不怕我占着他的身体不放吗?”
“你猜这个站点为什么不允许叫彼此的名字?再猜猜为什么季账一死名字就灰了?”
不允许叫名字,要以编号互称,就是为了不让滞留的鬼魂知道他们的名字,从而占据身体的使用权。
相对应的,他们同一批乘客都知道彼此的名字,所以是无法强占对方身体的,除非能一直不被找到。
而且季账一死名字就灰了,和目前失踪的闻酌、柳卿完全不同,这意味着季账是真的死了,就算占据了别人的身体走到了“审判之桌”前,也不可能离开这个副本,只能等下一次。
许之涟也一样。
在下下次列车到站前,她不可能离开这个副本了。
“就算退一万步,你真的可以通过这种办法‘复活’,我也可以有很多种办法让你不仅这次都离开不了、甚至永远都离开不了。”席问归平静道,“不信可以试试。”
“……”许之涟顶着闻酌的身体转身离开了。
聂松曼有意无意地提起:“柳卿好像没来。”
许之涟身影一顿,没说什么走上楼梯回到一楼。
她昨天才出现,还没用这具身体和柳卿坦诚告知过。理性来说,如果坦白身份,也许会被周围窥伺的鬼魂知晓、从而得到她的名字来抢占这具身体。
最重要的是,算上现实和列车世界的时间,她和柳卿在一起好几年,足够了解彼此……或者说,她单方面足够了解柳卿,所以昨天见面的第一眼她就意识到那具壳子里已不再是柳卿。
——皮下换了人,她喜欢的那股气质氛围都尽数消失了。
治疗结束后她就去看了手机,柳卿的名字还亮着,san值也没有太低,便放下了心。
和昨天一样,许之涟第一时间来到更衣室求证,然而结果却不尽人意,她的名字果然灰了。
她顿在原地,很久没动。
接下来要怎么办?
柳卿怎么办?
实话告诉柳卿自己暂时出不去了,让她忘记自己好好活下去?还是跟她说,自己会尽快换具身体去找她?
后者不符合许之涟一直以来在柳卿面前塑造的形象。
还是说,直接瞒着柳卿,什么都不说,装作自己已经销声匿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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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问归站在医生办公室前,面色难得有些阴翳,不是很想进去。
每个到了列车世界的人所途经的站点都比较随机,难度也是。所以得到下一站的车票以后,想要知道下个站点会经历什么就得去黑市买
点线索,虽然买到的概率微乎其微。
站点太多太多了。
世界都多少个重叠的空间?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就能有多少个站点,甚至一个空间还存在多个和列车世界联通的站点。
部分站点里确实存在一些席问归也不明白的机制与看不懂的npc,他们所掌握的力量远超想象。
这个医生虽然看起来很菜,但能被患者杀死两次就足以说明他能看透很多东西。
他看透的东西激怒了刘雅民、也激怒了第二天占据柳卿尸体的那个人。
席问归还没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片刻后,他坐在了单人沙发上,瞥了眼旁边点燃的香薰,难得地翘起二郎腿道:“要怎样?”
“别这么抗拒。”坐在他对面欧文医生道,“只是聊聊。”
“只是聊聊?”席问归意味不明地重复了遍。
“你身上所负担的罪要比其他人都多,比这栋房子里存在的所有人加在一起还要重……重到看不见边。”
席问归道:“我已经不记得了。”
欧文悠悠长叹,他的眼神像是透过席问归看到了什么:“确实太久远了……”
孤寂、痛苦、煎熬……
那些杀戮与罪恶几乎剥离了眼前这个人的全部血肉,将他生生掏空成一具行走的“尸骸”。
他想要抛弃那些罪孽与痛苦,却洗不清身上的恶。
于是祂给他降下惩罚。
罚他永驻在这个充满怨与罪的世界,作为审判的一方,见证更多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