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哥真的死了吗?”
“我本来是这么觉得的。”许久不见的贝柠受了很重的伤,胳膊血淋淋的,“但我刚从男宿舍出来,康海被学生拖走了,地上躺着死去的朱瑾冉,她是因为脑袋重创死的……身上还黏着没有完全脱离的泥塑。”
田爽一怔:“被抓走的人会变成雕像?”
“或许吧,如果只是变成雕像,曹圆可能还有救——”
但贝柠急于其他的事,她深吸口气:“我在想,毁掉这个世界的媒介该是个与副本相悖的东西,它不该出现在这,或许是一张与众不同的桌子,一颗怪异的树……但如果它是一栋建筑,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毁掉它?”
他们正在一间教室里,贝柠靠着门边的墙,田爽半蹲在她身边,试图以此躲避学生们的追击,他们无处可去了。
田爽张张嘴:“其实……能不能回到现实对我来说并不是很重要,我们得先活下来,才能去考虑其它的事。”
“当然重要,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一定要离开该死的主城,我再也不想听到列车的鸣笛声!”
“可是……”
可是前人冒死留给他们的线索太模糊了,只说一个媒介,没有其它任何提示,要怎样利用这个媒介才能毁掉主城?
一切都是未知的。
田爽甚至很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列车有数不清的站点,数百数千、数万都有很可能,那些多的列车,那样大的主城,怎么可能就凭借小小几个副本中的媒介就毁掉?
教室外的走廊传来学生们若隐若即的呼吸,他们追过来了,四面围堵。
田爽托起贝柠受伤的手臂,看了会儿,认真说:“我能吻吻您的手背吗?”
贝柠一怔:“什么……”
手背上的星点血液被温热的唇抿去,田爽放下她手臂起身:“手电筒还有一点电,你找机会离开——如果只是变成雕像的话,你记得抽空找下我……找不到也没关系。”
贝柠和很多人发生过关系,男人喜欢美女,女人也喜欢好看的男人,只有多数女人都比男人懂得克制,但她并不想对哪一个人忠诚,她只要自己快乐——不只是男人有征服欲。
但她从不碰身边的队友,一是太熟了,二来……颜值不在她的标准内。
她从未想过,身边这个很没存在感的小跟班对自己可能有点别的小心思,毕竟从认识开始,田爽就表现得大大咧咧的,好像对什么都没有太大的欲望。
她在主城见过太多袒露的性了,以至于突然面对这种隐晦的感情有些发懵。
田爽冲了出去,引开了一大波学生,贝柠下意识想起身,但理智克制了她的行动——现在出去只会一起被抓。
走廊上仍有逗留的学生,贝柠闭眼模拟着逃跑的路线,外面的脚步声逐渐靠近窗口。
“那个女人很可能在里面!找找!”
她捏紧手电筒,等待着合适的时机——然而外面突然出现一阵骚动
,有人兴奋地大喊:“行政楼出事了!”
行政楼的灯灭了!_[(”
“行政楼的灯灭了!!”
走廊上学生们瞬间被引走,贝柠绷紧的神经一松:“行政楼……”
她几乎把所有的地方都看了一遍,没能找到任何疑似媒介的可疑物品——除了行政楼和全是雕像的雕像馆,这两个地方一样危险。
·
“等一会儿。”闻酌倚靠着不太稳当的书桌,听着外面急促的脚步。
那些老师都下楼了,他们试图在更多的学生聚集之前阻止失态发展得更为严重。
外面传来一阵阵雕像碎裂的声音,像是一个粗暴的人站在一群泥塑之间,一个个推倒。
可老师再强,也不敌数百的学生——他们如恶狼一样扑过来,谁都想成为杀死老师的人。
闻酌突然明白老师和学生为什么是对立面,这些老师为什么防范着学生了。
学校的生存守则便是如此——杀死对方,就可以成为对方。
例如白天那个女老师,她杀死了校长,便成为了校长。
闻酌打开一条门缝,外面一片混乱,有那些老师挡着,暂时没有学生冲向楼梯,但整栋楼的电闸已经被拉了。
闻酌拉过席问归,悄无声息地潜上二楼:“我去档案室,你去找罪者线索。”
席问归刚想拒绝,却被闻酌捏过下巴,在以为要吻上来的时候,闻酌又带着一丝戏谑推开:“快去吧,满脑子只想和老师接吻的坏学生。”
“……”
闻酌绝情地上楼,上面应该没老师了。
但刚在四楼楼梯冒了个头,就听见走廊上传来一声怒骂:“该死!”
是那个刚成为校长的女老师。
闻酌后退着,躲进三楼地第一间房,从门缝注视着匆匆下楼的女校长。
这次应该真的没人了。
他踏上四楼,如法炮制地进入校长办公室,再潜入档案室。
杂乱的档案室已经收拾好了,档案都摆回了原位。
他打开手电筒,翻开就近的一本档案。
第一页是一个叫王择的人,上面详细记录了他的资料,姓名,哪一年哪一天入校,他在学校的表现,发生的事情都事无巨细。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张脸闻酌见过,是高二七班坐在角落四组靠窗的那个学生。
但这是第六届的档案。
如今是第十七届,第六届的学生竟然还没毕业。
如果这是一个正常的没有时间递进的副本,其实可以理解,学校的一切都会在某一个时间段轮回,永远都是同一批npc,但这个副本有时间的递进。
没人就算了,每一届新加入的学生又是从哪来的?
他从数字最小的档案架翻起,发现第一届全校也只有四百个学生——有部分学生档案的最下方写了死亡两个字。
他甚至看到了任一珩这个名字,他竟然是一
届的学生,十七年了,他始终保持着少年的模样,体内却藏着一个可怕老去的灵魂。
到了第二届,全校只多了72个学生,高三的那些学生也并没有毕业,依旧留在学校里。
第四届又增加了七十多位学生,上一届同样有不少学生上了死亡名单。
第五届,第六届往后的每一届都是这样,每年增加的学生数字都在大几十左右。
而问题在于,每一年的学生入学时间都都不一致,七八十名学生分布在每个月月底的那几天——正是他们这些乘客进入的副本的那几天。
答案清晰明了了——这里除了一届存活至今的学生,其他人都是曾经进入这个副本的乘客。
每年增加七八十名新生,刚好对应了副本百分之七十几的死亡率。
这里的老师都曾是学生,从月考中取得好成绩是他们晋升成老师的正当手段——不正当手段就像此刻的楼下一样,杀死他,成为他。
闻酌轻吐一口气,接下来的随意翻找倒是把罪者望在了脑后,因为出现了一点更严重的事。
他发现每一年都有一份特殊的档案,都是新生,但却和其他人不同,他们于八月初入校,并在一年后顺利毕业,照片上盖着红章。
今年的例外是那个叫齐春的女学生,那个样样考试满分的学生。
档案上写着她家境贫穷,父母惨死,无人供她上学,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在论坛上看到了这所学校的招生简介,为包食宿学费所吸引而来。
但就在前几天,她喜欢新来的男老师这个秘密被暴露,受不了流言蜚语跳楼自杀了。
好巧不巧,这个男老师叫闻酌。
如果齐春已经自杀了,那么昨天他在七班才见过的那个齐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