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水木私立高中（二十三）
琴室的推拉门虽然没有锁，但却好像被人从里面顶住了，南洹推了一下没推开。
“是你们吗？”
门里面传来了宋慈小心翼翼的声音，南洹应了一声，对方才打开了门。
一进门，两人就对上了三双不知所措的眼睛。
南洹了然，现在大家都冷静下来了，仔细一琢磨，想明白了自己刚才还想害的人，也捉弄了她们一道，如此大家一起被困在这幢大楼里，难免会有些尴尬。
她们有时间尴尬，南洹和北汐可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处理这种情绪。
“你们在早上的社团活动，就已经看到她拉小提琴了？”
虽然这是一个疑问句式，但南洹几乎是以肯定的语气在询问宋慈。
宋慈大概是没想到，对方连这一点都猜到了，刚才更难听的话已经说了，现在她们明显不是捕音兽的对手，还要靠南安跟北挽朝，宋慈没什么犹豫，就说了实话。
“嗯，毕竟拉的这么好的，整个水木私立高中也找不到第二个了，所以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只是没想到你会跟我们分到同一个考场。”
她看了一眼北挽朝，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清不清楚实践考试是要算学分的，你的水平比我们高太多了，所以我们不得不……”
这话当着人家的面说多少有点嚣张，更何况，宋慈看了眼自己双马尾下面的痕迹，老实的把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
南洹却没有放过她，帮她补全了所有的心路历程，“所以你们就想试试关于音乐楼的传说，是不是真的，但又觉得直接给对方打电话太明显了，幸好她身边还跟着一个软柿子，看起来比较好捏，所以最后决定给我这个大冤种打电话是吧？”
南洹有些无奈，但也没办法，她跟北汐站在一起，很明显自己要好欺负一点。
宋慈朝她露出了一个讨好的表情，算是默认了，接着赶忙表态，“但我也一直是听说过音乐楼的传说，从来没有看见过，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只是你们不是才刚入学吗？怎么知道关于音乐楼的传说，还知道那个捕音兽？”
相比于比较笨的王峥亮，不善言辞的顾愉辰，宋慈不论是说话，还是胆子都要大上一点，这么一会儿子的功夫，都是她在说。
跟南安还有北挽朝道完歉，对方就已经开始打听她们的事情了。
“我们不知道关于音乐楼的传说啊，”南洹一脸的理所当然，“要不然还费尽心思把你们留下来干嘛？”
“啊？那你刚才说……”
宋慈被她绕晕了，直觉南安说的是实话，但要说对方只是凭着猜测，她又不太敢相信。
“音乐楼的传说，是我猜测的，毕竟那些标语，还有‘静’字，都说明这楼里不对劲儿，而你刚才自己在洗手间说过的，不能在音乐楼除了琴室以外的地方，发出这么大的声响，若这是明文的校规，那我们应该在入学的时候，就知道，我们没有收到这种通知，可见只是学生们私下里的说法。”
南洹倒也不算是在骗她，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而且在学校这种地方，传言不是最多的吗？肯定是这个地方发生过什么事情，才会有这样的传言，很好猜的。”
关于南洹为什么会认识捕音兽这一点，她故意避开了这一点，跟一个npc解释这是一个游戏，而这个任务里面还有时间循环这种事情，听起来太扯了，也太复杂，南洹果断放弃。
“好了，我怎么清楚的事情解释到这里，相信你们刚才已经去看过了，整个大楼已经被封锁了起来，出不去了。”
南洹一点也不客气，刚才她说了那么多，接下来就轮到宋慈了。
“只有我们找到出门的方法才能出去，但前提是我们要知道关于这幢楼的传说，才有头绪。”
北汐刚才嘱咐她们说大楼已经被封锁的话，并不是随口那么一说。
而是故意提醒她们去一楼看一下情况的，只有这样她们才会相信北汐跟南洹的话，不会有任何的欺骗，毕竟她们现在也变成了困在这楼里面的人，只能齐心协力的想办法出去。
王峥亮很明显不如宋慈沉得住气，听到南洹的话之后，很是惊讶，“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去看过了？”
“人之常情，没有亲眼看到大楼被封锁，随便相信一个转校生的话，是个正常人应该都会先去看一眼的吧？”
南洹显得很有耐心，几乎有问必答，但也已经快到了极限，“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不要在浪费时间在追寻这种问题上面了。”
后面这话她说的十分有压迫感，因为捕音兽的关系，她们全都压低了声音在说话，这一点似乎提醒了宋慈她们，大家现在的处境有多么的糟糕。
宋慈似乎还在犹豫，判断南安的话里有几分可信，或者她还想就‘时间不多了’这几个字深究一下，但是王铮亮显然没有给她这么多的时间。
“其实我们也是听学长学姐们说的，要不是今天真的看到了，还以为都是骗人的呢。”
王峥亮习惯性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刚才被吓到的后遗症，似乎还存在，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推拉门的方向，好像怕那怪兽下一秒就会推门进来。
“所有学音乐的学生，在入学之后，应该多多少少都听过这个故事。话说以前的音乐楼，是很热闹的，我的意思是除了琴室以外的地方，都很热闹。”
他发现自己所说的话有歧义，特意解释了一下。
“本来音乐楼这种地方，就应该余音绕梁才对，你们进入水木之前，在别的初中，应该也有音乐部的吧，你们见过这么冷清的音乐楼吗？就算身在其中，只要不在琴室里面，根本听不到任何的音乐声，说话声，这正常吗？”
说到这里，似乎打开了王峥亮的话匣子，“反正自从我去年入学，这大楼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从外面看起来，就像是这幢楼是死的，你知道吗？即便是深处在其中的时候，也感受不到太多的音乐的魅力。”
王峥亮应该是真的挺喜欢小提琴或者说音乐的，他这番话说的很真诚。
“我一直以为这就是水木私立高中的特色，毕竟这是全市乃至全国都数一数二的私立高中，自然跟其他的学校不一样。”
他说到这里，似乎想找认同，朝南洹露出了一个‘你懂的’表情。
可能是跟北汐的冷冰冰比起来，南洹和蔼了不止一个度，所以一个两个的都想跟她达成共识。
南洹被迫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眼神，不过后腰的位置，被北汐警告似的按了一下，就老实的看着对方，不敢再有什么表情。
但王铮亮很明显被她刚才那个敷衍的表情鼓励到了，“还是后来，从当时的学长嘴里才知道，原来音乐楼之前并不是这个样子的，他说这座蝴蝶场馆也曾翩翩起舞过，楼道里会混杂着各种琴声，有时正在练习的同学，听到了远方传来的乐器，还会跟着和上一段，高山流水觅知音，用音乐交朋友，就像是两颗灵魂共振一般。”
“那种感觉我体会过，所以我能体会到他描述出来的画面，所以更加觉得可惜。”
眼看对方的铺垫实在太多，如果换一个时间，南洹是很愿意跟对方讨乱一下有关音乐的共振，但她们只有二十四分钟。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改变了这一切？”
南洹预感快要听到重要的地方了，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水木私立高中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学校，”王峥亮没有直接回到南洹的问题，再开口的时候，像是换了一个话题。
“没有资格的人仰望，可入了学的学生根本来不及享受这种仰望，因为严苛的制度，她们……不，是我们只能努力提高学分，才能继续保持别人的这份仰望。”
他说到这里，语气里带着某种莫名的悲壮。
“但艺术类学科或者说单独说小提琴的提高，努力和天赋缺一不可，努力需要时间，天赋则从出生就已经注定了。”
谈到熟悉的小提琴上，在场的三个人脸色都不太好。
尤其是王峥亮的这话让她们有些生气，可对方说的又是事实，无从辩驳。
说到这里，南洹已经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
“换句话说，就是当努力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小提前的水平就很难提高了，会到达一个瓶颈，与之对应的就是，学分不可能提高，即便没日没夜的练习。”
王峥亮有些惊讶，他本来以为南安只是陪北挽朝来的，对方可能连最基础的乐理知识都不清楚，更何况自己所说的这些了。
却没想到，南安三言两语就明白了自己想表达的意思，即使她说的话不太好听且过于直白，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说的对。
王峥亮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茧子，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嗯，是这样的，接受自己不是天才，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过程很难，尤其是被水木私立高中录取的这些天之骄子，对她们的打击只会更大。”
“听闻很早之前，就有一个学生，因为实践考试没有发挥好，很长时间都在原地踏步，被老师批评之后，不知怎么的就萌生了不好的念头。”
听到这里，南洹的眉间忍不住的蹙了起来。
“你们去过十四楼吗？”
王峥亮抬起头问两人。
南洹觉得这个十四楼听起来有点耳熟，摇头的时候，想起来是阿柳之前说过，十四楼那边有个通道，是可以直接通往东楼的。
“十四楼有个乐器墙和展厅，很漂亮，据说之前经常有人在那里表演。”王峥亮解释了一句，“抱歉，扯远了，除了这些，十四楼还有一个户外的阳台，原本是为了练习过多的同学，能够有一个可以暂时放松的地方。”
“那个同学，被批评之后心灰意冷的去了阳台……”
王峥亮说到这里，看到南洹有些紧张的表情，有些无奈，“放心，他当时没有做什么傻事，准确的说是没有来得及，因为他失望之际的模样，被一只捕音兽看到了。”
南洹刚因为他前一句话放松的警惕，又被他这一句话给勾起来了。
“但传说中，捕音兽的样子，似乎跟今天我们刚看到的不太一样”说到这里，王峥亮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在传说中，那只捕音兽浑身发着金色的光芒，犹如天生降临一般，温暖了垂死之人的心，还顺带完成了他的愿望。”
这有点熟悉又颇带着点狗血剧情的故事发展，让南洹没能及时调整脸上的表情。
“他用自己的声音跟捕音□□换了天赋？”
不怪南洹惊人的想象力，毕竟她跟北汐已经从系统的提示里面，知道了捕音兽最想要的是什么，所以猜到这一点并不难。
她更在意的是，之前围追堵截她跟北汐的捕音兽似乎都是黑色的，并没有看到金色的。
王峥亮对她猜出了结果，已经惊讶的习惯了。
“他为自己换取了更高的天赋，琴音技巧立马把其他同学甩在了身后，但同时却不能再开口说话了。”
“但故事不应该这么简单才对，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现在学校就应该会有一个不能说话，但琴艺很好的传说，而音乐楼也不应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很久没说话的北汐，听到王峥亮这番话，总算是对这个故事表现出了点兴趣，加入了谈话。
明明讲故事的是自己，但王峥亮总有种自己被剧透的错觉。
“你猜的没错，确实没有这么简单，捕音兽虽然跟那个学生做了这个交易，但它却没有立刻拿走那学生的声音，而是又跟学生打了个堵。”
“它让学生在保持了说话的能力，却要自己控制不能说话，完成这场交易，如果学生失败了，则需要他献祭的就不仅仅是声音了。”
“呵，”北汐从喉咙里面挤出了一声嗤笑。
“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如果捕音兽彻底拿走了对方的声音，倒还好了，那学生没有了念想，或许会把心力完全放在练习琴艺，更上一层楼上面，但现在的情况，就是给他多了一个选择，天天从猎物身边的经过的捕猎者，总有一天会忍不住的。”
她打了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但王铮亮转念一想，这比喻又真实的可怕，“应该还不止这些，如果那个捕音兽抱着这种心态，应该还会干些其他推动剧情发展的事情吧？”
对于那个金色捕音兽的心里，北汐似乎十分了解的。
对方没有一开始就拿走学生的声音，并不是他又多仁慈，而是他想要的更多，所以他应该还做了其他推波助澜的事情。
王铮亮已经麻木了，甚至觉得两人讲故事和听故事的身份，是不是应该要换一下。
“确实出事了，因为在这个同学口不能言，琴艺却突飞猛进之后，整个音乐楼里面都流传出了一种说法，说音乐楼里面藏着一个神明，只要虔诚祈祷的话，就能看到对方，还能求得对方指导一二，但相应的需要付出自己的声音为代价。”
南洹倒抽了一口气，总算是明白了北汐刚才所说的那番话的意思，也终于看清楚了那个金色的捕音兽有多么的处心积虑，这种小道消息一传出来，不管信的人多不多，但肯定会有人去尝试，毕竟试一试又没有什么可以损失的。
就像每个学校的雕像面前，每到考试季，总会莫名其妙多了一些贡品，南洹几乎已经想到了后面的情况会有多糟糕。
一个人的天赋突然提高，可以有很多说法，他悟了，跨过了那道坎儿等等之类的，可如果有人跟他一样，那么这个唯一就没有了意义，他所做的交换也就没有了意义。
“嘴上说着，这些都是迷信，不能相信的人很多，大家谈起这些的时候，都是一副鄙夷的神色，但私底下有多少人尝试过就不得而知了，但我觉得不是少数，如果在我不知道这个传说的时候，说实话，我可能会尝试，毕竟就算真的成功了，也有可以拒绝的机会，为什么不尝试一下，这是没有一点成本的事情，而且不用什么努力，就能提高琴艺，对于要拿提高学分的学生来说，诱惑力简直太大了。”
王铮亮很诚实，表述自己野心的时候，一点都不加掩饰。
宋慈很显然也听到过这个传说，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是很赞同王铮亮这种做法的。
北汐很能理解她们的想法，毕竟私立高中的天之骄子从小被灌输的思想，根本上就是‘利益’二字，用最小的付出，获得更大的回报，是她们的人生准则。
只是她思考的同时，把目光挪向了一直沉默，脸上表情也始终淡淡的顾愉辰。
“所以，没多久就出事了，出现了第二位不能说话的同学，他的琴艺也在一夜之间提高了，变得口不能言，而第一位同学战战兢兢几个月的忍耐，在第二位同学出现的一刹那，达到了极限，说是有恰巧路过的同学，听到了他亲口的质问，也有同学说，在十四楼又看到了他对着虚空的质问，还露出了十分惊恐的表情。”
“但最后具体发生了什么没人清楚，也有很多真假不一的版本。原本大家都以为会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情，但是没多久之后，第一位同学就变回了正常的样子，还是能正常开口说话，只是弹琴的天赋不再像从前那样，变回了一个普通人，再也没有踏入过音乐大楼。”
这个猝不及防的转折，南洹是没有预料到的，总感觉故事听到一半儿，被人强行大结局了。
第152章 水木私立高中（二十四）
这就好比什么呢？
故事的开头是公主和王子的相遇，但是结尾却是公主跟王子的老爹打起了官司，主打一个意想不到。
南洹好半天没从这出乎意料的结局中回过神来。
“这个结局……”她严谨的措辞了一下，但仍旧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一时有点卡壳。
很明显王铮亮十分理解她这种感觉，连忙解释道，“这只是我听到的版本，我也觉得有点像是糊弄人，但因为事情发生的有些久了，还在学校里里面的学生并没有亲历过那件事情，所以只有这么一个以讹传讹的版本。”
北汐站在一旁，没有对这个模棱两可的结局发表什么意见，相反她更关注另外一件事情。
“那第二个被赋予了天赋的学生呢？他怎么样了？”
她从进入循环之后，就一直在控制面板上掐着时间，现在时间已经走向了第十五分钟，她的问题依旧没有显得有多着急，只是眉宇间多了些愁雾。
“还有这个传说，看起来跟如今这样的音乐楼，似乎没有太大的关系。”
王铮亮连续说了很多话，这会儿正在灌琴室里面为练习的同学们准备的水，宋慈见状把话头给接了过去。
“第二个同学没过多久也恢复了正常，只是他还保有之前正常的琴艺。”宋慈叹了一口气，“原本的魔幻传说到这里，突然就变成了纪实体，有人认为根本没有所谓的捕音兽之类的神明，两人不过是压力过大时的一些超常发挥，能力被透支后，跌下神坛，也算正常。”
“就在所有的传言快要随风飘散的时候，音乐楼却在这个时候频频出现一些怪事，总有一些在除了琴室以外练习的同学，会莫名的在几天时间内失去自己的声音，没办法说话，但这种情况通常只持续几天的时间，然后就会恢复正常了。”
“虽然总的来说，对同学们的身体造成不了什么实际的影响，但是总是这样偶尔几天说不了话，还是挺麻烦的，不知道是来出事儿的同学越来越多，还是校方从中总结出了什么规律。”
宋慈补全了这个故事的后半截儿，“总之校方在走廊各处贴上了保持安静的字符和标语，又在整幢楼的公共区域安置了吸音棉，用来减小噪音，虽然这些事情都没有明文规定，也没有老师大张旗鼓的宣扬过，但同学们还是看在眼里，渐渐的就有了现在的规矩，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哪个同学突然失去了声音的事情，再然后这件事情就成了不能说的禁忌。”
“我们一开始都以为只是个传说，现在看来很大程度上是真的。”
宋慈有些悔不当初，如果她之前没有过这个念头，现在也不会闹成这样。
“我跟顾愉辰只是想吓唬你们一下，没想到会搞成这样，你们刚才说的那个按钮在哪里啊，真的管用吗？我们不用联系老师什么的吗？”
故事讲完了，她一瞬间就恢复了求生的本能，摸出自己的手机，征求北汐和南洹的意见。
“你可以跟任何人求助，如果手机能联系到的话。”
毕竟这三个人已经被她们拉入到了这个任务里面，可想而知，系统已经暂时屏蔽了电话，要不然岂不是被她们钻了空子。
但南洹深知，这个时候，得让她们做点事情。
只是她有点在意，宋慈的话里提到的顾愉辰，毕竟从之前的表现来看，她一直觉得那个沉默寡言的短发女生，顶多算是不敢拒绝，只好同流合污的角色，倒是没想到对方在这里面还能说得上话。
或许是她质询的目光太过了然，顾愉辰被她看的不太好意思，但也觉得现在说抱歉似乎没什么作用，最后只好低下头避开南洹的目光，两只手搅在身前，看得出来十分纠结了。
宋慈那边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在得到南洹的首肯之后，就打开了手机，只不过跟南洹预料的那样，“手机根本没有信号，谁也联系不上，音乐楼平日里信号可好了，怎么会这样，是不是那些捕音兽还有其他的能力啊？”
她有些惊讶，毕竟这些事情，对于一个正常的高中生来说，确实很难理解。
不过她瞬间想到南洹之前交代过的，不能大声说话，质问完之后瞬间想起这一茬，只好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们去十四楼看看吧，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南洹这话看似在征求她们的意见，实际语气上却是不容拒绝，“或者你们也可以呆在这里，但是围在洗手间的捕音兽，应该没这么快散去，你们等会儿要是稍微弄出点动静什么的……”
“我们跟你们一起去十四楼……”南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慈给打断了，然后她才转头征求剩下两人的意见，“你们说呢？”
王铮亮，当然巴不得跟南安以及北挽朝在一起，毕竟刚才北汐的身手，看着像是能够保命的。
而顾愉辰则是稍微犹豫了一下，显得有些担心，“传说里，不是说那个金色的捕音兽就在十四楼吗？我们真的要去吗？或者先去别的楼层找找那个按钮呢？没准会有收获。”
她似乎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讲这么大段的话，说话的时候声音就有点小，在南洹和北汐看过来的时候，又率先低下了头，感觉不像是提意见，而更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
北汐没有说话，只是像鹰眼一般锐利的目光，无所顾忌打量着对方。
倒是南洹就着和蔼的面容，跟对方解释，“刚才都说了是传说，不一定准确，现在已经有捕音兽出现了，我们最好是先去十四楼找找线索，或许有什么发现，能对付对方也说不定，至于按钮，等会儿上去的时候，可以顺便找找，不影响的。”
捕音兽根本杀不死这一点，南洹并没有说实话，这对她们三个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但南洹还是已经决定，在她跟北汐进入下一个循环之前，要尽力保证三人的性命安全，毕竟是自己把她们拉进了这个循环。
虽然不确定，对于npc来说，在这个循环里面死掉，会不会影响她们在下个循环内出现，但保险起见，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
这次顾愉辰没有再发表什么意见，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南洹的说辞，只是她注意到北汐的目光，仍然黏在自己的身上，像是迅猛的捕食者一般，发现了猎物以后，就不会轻易再放过。
她心里一惊，但面上还是揣着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不敢跟对方对视。
出门之后，北汐让宋慈他们走在前面，自己拉着北汐缀在队伍的末端。
走廊上静悄悄的，那些捕音兽已经四散离开，电梯很快到了三楼，几人安静的乘了电梯。
北汐注意到，宋慈跟王铮亮，明显还是很担心，捕音兽不知道会从哪里窜出来，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尽管面上已经努力在维持平静了，但身体状态上的畏缩，却没有改变。
倒是顾愉辰虽然一直低着头，但肢体语言上面，却比其他两人要放松一点。
出了琴室之后，南洹没有再说话缓和气氛，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而是出去溜了一圈的阿柳，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
“上面到第八层的房间，我已经粗略的看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阿柳的表情一点也不轻松，“会不会是按钮一直藏在东楼那边，我们的方向错了，可是上一次，还有几个假按钮，这次连一个假的也没找到。”
两人可以在南洹的心里无障碍的交流，阿柳不用压着自己声音里面的惊讶。
南洹还是第一次在对方脸上看到这么焦急的神情，知道她是为自己担心，所以站在电梯的一角，不经意的侧过身，挡住了宋慈她们三个的目光，伸手在阿柳的肩上拍了拍，余光瞥见北汐不甚满意的表情之后，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收了回来。
“不用担心，这应该是系统的调整，相比于没有升级前的任务，我们通关的时间缩短了，又因为必须要做的事情，占据了一点时间，难度升级了，所以在设置障碍的方向，应该做了些微的调整，再说在这种环境下，假按钮的作用说实话已经不太大了，尤其是对北汐战力的评估，不把她耗到真的没什么力气的状态下，捕音兽根本占不了什么便宜，所以系统应该是做好了打长期战的准备。”
说到这里，她又觉得这些话对阿柳来说可能太过难以理解，换成了更通俗的表达，“与其找到几个假的按钮，还不如一次就找到真的，完成任务出去。”
“从刚才的传说里面，得到消息，十四楼可能藏着线索，我们现在过去看看，你不用再去别的地方了。”
南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最后还是决定，“你等会儿再帮我一个忙，我有点事情想确认一下。”
接下来的事情，南洹没两句就交代完了。
阿柳对她是百分百的信任，从来不会质疑对方的决定，很快就答应下来，然后安静的跟在南洹的身边，终于有时间打量那三个学生。
倒是南洹跟阿柳说完没多久，就用小指勾着北汐的手。
北汐一开始，还以为南洹是想牵着自己的手，不假思索就把她的小手给裹了起来。
但南洹被裹起来的手，却不老实，在北汐的手心里，开始写写画画。
明明两人可以开一个私密的通讯频道，无声交流，她偏偏选择这种原始的，北汐很喜欢的方式进行沟通。
电梯到了，南洹的字也写完了，北汐出电梯的时候，轻微的点了一下头，把对方作乱的手指捏在手心里面，揉了揉，看着轿厢反光里面，南洹红红的耳朵尖，轻笑了一声。
惹来剩下三个人同时的抬眸，不太明白北挽朝突然的笑声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过三人抬头的瞬间均是一愣，毕竟不久之前，还在楼下的琴室里面，她们是听过这位面色冷冽的同学的嗤笑的，但很明显现在的这声笑，跟之前的嗤笑一点都不一样。
这样的笑容，更像是发自内心觉得开心，虽然稍纵即逝，但还是给她原本冷冽的脸上增添了让人移不开目光的魅力。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即便是同为女性的宋慈，也觉得这个时候的北汐更为耀眼。
这个插曲很快过去，整个十四楼的构造，展现在众人眼前。
可能因为是顶层的原因，所以楼层的高度比下面的楼层都要高一些，公共区域顶层的蓝色玻璃，以及周围的透光设计，让顶层显得更加透亮。
与一般校园传说中的阴暗楼道相比，这里明亮的不像是能藏污纳垢的地方。
而且似乎是考虑到了劳逸结合，所以顶层除了几个比较大的琴室之外，剩下的都是公共区域。
除了王铮亮刚才所说的大的阳台之外，南洹跟北汐也看到了那扇音乐墙。
她觉得王铮亮实在是有些谦虚，毕竟现实世界里，也没有哪个学校，会把一架价值不菲的水晶钢琴当作背景，用来装饰音乐墙的。
说是音乐墙，但实际上是一个占据了顶楼一半面积大小的展台，大大小小各种知名、不知名的乐器，像博物馆的陈列方式一般，有规律的摆放着。
一眼望过去，只能看出来个‘贵’字。
即便知道这是游戏，对系统来说，这些应该算是身外之物，但南洹还是不免产生了系统竟然肯在这个副本里面花费这么多的念头。
“怎么样？是不是很震撼？”
站在一旁的王铮亮，即便已经来过了很多次，但每次到音乐墙这里的时候，仍然会露出一副被震惊的神情，“我每次来到这里的时候，都是这种想法，不管来几次，都一样，放眼过去，也只有水木私立高中才有这样的底气。”
他这话里，真实的包含了对这个学校的景仰，以及因为身在其中的一些苦涩，总之很矛盾。
南洹也没有吝啬夸奖，郑重的点了点头，“确实很震撼，我似乎能够想象得到，在音乐楼没有出事之前，一个又一个的同学，因为兴趣，或者听到了音乐，而自动加入演奏的情景，那一定很美。”
她转过头，看着玻璃外的阳台。
今天的阳光很好，玻璃窗上映出来的斑驳，打在跳跃的琴键上，像是在演奏一般。
可能是担心北汐变态的能力，带着她一起从十四楼的阳台上跳下去，所以系统一并把通往阳台的玻璃门锁了起来，宋慈试了两下，发现没打开。
“门被锁了，阳台上应该是没按钮的吧？”
她没有王铮亮那种对音乐的敬畏感，虽然会对音乐墙惊讶，但看的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儿，所以在对方发出感慨的时候，她已经很实际的去找南洹所说的线索了。
“但是这展台上都是乐器，看着也不像是有什么线索的样子？我们到底来这里找什么？”
她没忘记说话要压低声音，确认阳台的门确实打不开之后，只好走到了南洹身边，仔细询问。
南洹却没有正面回答宋慈的提问，而是盯着音乐墙，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询问对方。
“你说既然捕音兽是真的，就说明那个传说是真的，我现在要是以学生的身份，虔诚一点的求对方，他能不能有点反应？或者给我们指一条明路？”
这个逻辑，似乎是通畅的，但似乎又有哪里不太对。
宋慈用了半天才理解南洹的意思，“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们不是还没有找吗？
你这放弃实践科学，奔向神学的怀抱有点太快了吧？”
她似乎越紧张的时候，越容易口不择言，意识到现在不是调侃南洹的时候，话锋又是一转，“不是你的意思是，捕音兽其实知道关于按钮的线索吗？但我们刚才见过的都是黑色的，不是没有金色的吗？又或者那传说有问题呢？这也太不确定了吧？按钮的事情你到底是从哪里听到的？到底靠不靠谱？”
宋慈的耐心，似乎消耗的差不多了，急躁的语气让她的声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那边王铮亮，见状也赶忙过来，按住宋慈的手，“你不要命了吗？声音小一点。”
一旁的顾愉辰仍旧没有说话，就好像周围的吵闹，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没有因为宋慈的举动，而有任何的反应。
北汐则自从见到音乐墙之后，就一直保持着一种凝视的站姿，盯着面前的乐器，不知道是看入了神，还是单纯的在想什么事情。
“如果你是捕音兽，你因为听到了声音，就封锁了这幢大楼，那严格意义上来讲，你肯定是知道出去的方法的。”
南洹试图跟宋慈分析捕音兽的心理状态，“但是你废了还怎么大的功夫，总要做点什么吧？根据传说来看，捕音兽对人的声音似乎有某种执着，所以——”
她说到这里，才像是想起旁边的几个人。
慢悠悠的转过身之后，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打量着宋慈，“要是我投其所好，给他送上几个牺牲品呢？你说他会不会愿不愿意给我们开门？毕竟这是最快的，将损失降低到最小的办法了，而且……”
她边说边往前走，带着浓重的压迫感，“貌似你们三个并不是我们的对手，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个性价比最高的办法了。”
南洹露出了一个抱歉却冷漠的表情。
第153章 水木私立高中（二十五）
事情急转直下，南安一反之前的态度，变得咄咄逼人。
宋慈没想到自己的质问，得到的会是这个结果，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才终于理解了南安所说的那些话。
或许是从一开始，对方就把她们跟自己置在同一个位置上，又或许是宋慈即便比一般的高中生要成熟一些，但归根到底还是没有出过社会的学生，哪见过这种过河拆桥的事情，顿时一脸的不可思议。
一旁原本为了捂她的嘴，而跟她站在一起的王铮亮，也被吓的不轻。
看着慢步走过来的南洹，一起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慢半拍的脑子，终于跟四肢通了气，两人一起闷头跑。
南洹倒是也不追，只慢悠悠的站在那里看着两人逃跑的方向。
突然空旷且安静的环境中，响起了几个音符，琴键被按下的美妙音乐，本来应该十分动听，现在却成了催命的符号。
顾愉辰一直没有动作，即便听到南洹这么说，也没有展现出什么害怕的表情，甚至回头看了一眼像是不经意按下琴键的北挽朝，不太明白对方这动作的意义。
宋慈跟王铮亮一起跑了没几步，面前就被一团黑色的怪物给挡住了去路，只好慌忙的退了回来。
她们在三楼的时候，并没有跟真正的捕音□□过锋，只隐隐约约看见过黑色的影子，所以也根本无暇顾及，眼前的黑色怪物，为什么没有在跟两人对上的瞬间，就直接出手。
反倒是跟着两人一直挪动，回到人群中后，转而跑向了一旁安安静静站着的顾愉辰。
与此同时，北汐伫立的这边，也有几只怪物寻着声音，游荡了上来，与那只不同的是，这几只怪物的样子，还没有完全展露，就先飞来了几只拖着长尾巴的黑色耳朵。
像是长长的鞭子，凌空而下。
北汐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一般，只是轻微的斜了一下身子，避开这一攻击，然后就快速朝着顾愉辰的方向移动，边动作还嫌不够热闹似的一直拍手。
就好像在逗着一只小狗一般，把怪物引到了顾愉辰的面前。
而此时距离顾愉辰跟最开始的那只怪物对峙已经过去了十几秒钟，与像是故意忽略了宋慈跟王铮亮两人不同，怪物一对上顾愉辰就甩起了自己的耳朵。
这庞然大物，在远处看不出来奇怪，走近了才会让人感觉到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儿。
只是在极度恐慌的宋慈跟王铮亮的眼里，已经无暇顾及这些。
她们俩瑟瑟发抖以为自己活不成的瞬间，却发现怪物像是找到了更感兴趣的猎物。
顾愉辰还在奇怪的盯着眼前飞过来的耳朵，似乎要看出点什么来，就冷不丁的被宋慈拉了一把，“愣着干什么，跑啊？”
这一举动，不仅南洹没有想到，连顾愉辰自己也没有想到。
她本来身体就非常单薄，还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琴盒，被宋慈这么一拉趔趄了下，差点脸着地，还没来得及反抗，已经被激发了潜能的宋慈跟王铮亮拉着跑出去了老远。
那只最开始的怪物，似乎有点懊恼的表情，随后紧跟着飞了过来。
倒是随着北汐移动的几只怪物，像是认准了北汐跟南洹一样，并没有追着顾愉辰的脚步，而是围绕着她们两个展开了攻击。
“哎呀，失误了。”
南洹有些愤愤然，本来时间就不太多，她被北汐搂住腰像个挂件一样，丝毫不担心捕音兽能攻击到自己，这句话说完之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停顿了片刻。
等这几秒微妙的时间过去之后，她才看着顾愉辰的背影，暗叹了一句，“希望来得及。”
话音刚落，顾愉辰身后的那只怪物同时伸出了好几只耳朵，围绕在她的周身。
从后面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似乎想把人困在原地。
顾愉辰从宋慈拉着自己跑的短暂愣神中恢复过来，看了眼身后的怪物，似乎明白了什么，站定在原地。
宋慈满脑子都是快点跑，稍微慢点就会被怪物啃的啥也不剩，肾上腺素激增，让她不由地对人类本能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只是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她就猛地被向后扯了一下，原本手里轻飘飘的顾愉辰，突然变得力气很大，连带着王铮亮也被拉的往后退了一步。
顾愉辰没有立刻回头，好像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怪物耳朵没什么好怕的，她只是不太理解的看着宋慈，“为什么要救我？”
可怜宋慈先是被南洹给吓了一跳，又跑没了半条命，现在猛地停下来，一边是缺氧的大脑，一边是没头没尾的提问。
怪物的攻击已经到了眼前，顾愉辰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那甩过来的鞭子，就被打散了，可跟其他怪物被打散后，留下的细沙不同，这怪物什么都没有留下，但也再没有攻击。
不远处的南洹眼睛一眯，心里道了句果然。
“什……什么？”宋慈看着眼前震惊的一幕，有些骇然，本能的开始结巴，似乎不太明白对方的提问是什么意思，又似乎因为震慑于她突然表现出来的实力，而给出了一个不算是答案的答案，“那怪物差点抓住你了。”
回答完之后，她恍然觉得眼前的顾愉辰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南洹只来得及捕捉到这一句，那股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就重新袭来。
眼前一黑之际，北汐本能地收紧了搂着南洹的手，眩晕感袭来。
【二十四分钟时间已到，很遗憾你们并没有在这一轮的循环中找到按钮。】
系统幸灾乐祸的声音袭来，像是终于发现这个游戏里面的乐趣。
【第二次循环开始……】
南洹不情愿的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总觉得这次眩晕带来的后遗症很大，好半天她都没能清醒过来。
睁开眼的瞬间，她感觉十分的疲惫，身形晃了晃，被身边的人搂了个瓷实。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耳边响起北汐关切的声音，南洹忍着一阵阵眼前发黑，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没有，就是有些晕而已，不碍事。”
她摆摆手，想自己站稳，结果还没看清两人是不是又回到一楼大厅的位置时，就不受控制的呕出了一口黑血。
血液里面像是带着粘稠的沙子，黑褐色的一团，看的南洹差点隔夜饭都吐出来。
北汐吓了一跳，连忙搂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就从控制面板里面摸营养剂，也顾不上前面无脸老师的震惊。
【嘻嘻，忘了告诉你们，多次时间循环会给身体带来负担，尤其生命值越低，这种影响就越大。】
南洹吐出那口带着沙子的血，已经舒服很多了，除了身体有些疲累之外，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生命值，还是5.1没受什么影响。
但在北汐担忧的眼神中，她还是灌了两瓶营养剂，全当漱口水了。
“我没事……哎……”
南洹挣扎着要起身，循环的时间并不多，现在还有副作用，她不想再耽误时间。
虽然北汐现在还看不出会受到影响，但是多来几次，就说不定了，南洹就想赶紧走流程，结果还没有站起来，就被北汐打横给抱起来了。
前面的无脸老师，表现出了身为npc的良好素质。
先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个学生吐了血，又看着另一个学生不假思索的抱起了这一个。
系统通知北汐考试的广播如期而至，不过北汐显然因为南洹身体不适，而心情不好。
别说给无脸老师解释了，甚至不等对方有所表示，已经抱着南洹上了三楼。
门口的三个人仍然坐在长凳上，可能是因为前来考试的人这个造型的确实不太多，原本应该没什么表情的人，终于抬眼看了过来。
北汐先是没什么表情的把南洹放到了对面的长凳上，然后径直走向了顾愉辰。
她的眼神冰冷，带着一股肃杀之气看着对方，像是下一秒就会凭空摸出铁钎，直抵对方的喉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被两人甩在身后的无脸老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匆忙的冲过来，挡在两人之间。
然后，急切的广播声音响了起来，伴随着推拉门的打开，召唤四个人参加考试。
一前一后两个无脸老师，像是监考者一般，担心门口产生什么异变，又或者是有了某种预感。
就连南洹都感觉到，广播的语速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知道考试是必须要做的事情，有点费力的站了起来，拉了一下北汐的手，“先去考试吧，等会儿出来再解决，她又跑不了。”
这话倒不是在安慰北汐，只是她知道系统有的是办法，让她们遵循这项游戏规则，在这上面浪费时间时间，实在不划算。
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不适，还是因为被系统这样的捉弄，让南洹也升起了一点不爽，她这话根本没有避着人，即使声音不大，在场的几个人都挺的很清楚。
而不出所料，宋慈跟王铮亮一脸的懵，不知道自己还没有找新生的麻烦，而对方怎么会突然盯着顾愉辰。
“喂，你什么意思，这是你一个新生撒野的地方吗？”
她再一次挡到了顾愉辰的面前。
南洹没有理会宋慈的话，她只是在观察着顾愉辰，如果说对方在面对她跟北汐的时候，表现出来的那种实在太过淡然的态度，还可以勉强解释为对方不太想理会她们。
那对于宋慈再次迎上来，她眼里的惊讶，跟不久之前的那种吃惊是一模一样的。
第154章 水木私立高中（二十六）
这次花费的时间更短，南洹甚至觉得她刚坐下来，对顾愉辰奇怪的反应，刚摸到了点门道，北汐就推开门出来了。
南洹能够感觉到北汐的情绪里，有某种刻意被压抑着的躁动。
这次她们甚至都没有去洗手间，两人直接就在琴室外面的凳子上等着。
“她应该跟我们一样，也进入了循环，只不过是被动的，看她的反应，对上个循环里面的事情并没有忘记。”
南洹率先开了口，身体上没有明显的疼痛，但是十分疲累。
“但我们现在也只能证明她有问题，按钮的下落还是不清楚，要不再等等？”
她按着太阳穴，直觉现在的状态似乎有点影响思考。
北汐见状伸手帮她按摩了一下，冰冷的神情在低下头时瞬间消解了，“不等了，她知道点什么的，会问出来的。”
北汐的声音带着十分安定的感觉，尽管她连什么‘肯定’或‘一定’都没有用，却莫名很有说服力，她说会问出来的，就肯定能问出来。
说话间剩下的三个人似乎考试结束了，推拉门再次被打开。
宋慈跟王铮亮着急的往外走，结果被顾愉辰给拦住了，“不要去了，你们就在这里呆着，等我出去之后，就立刻离开……”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严肃的表情过，说到这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只好改口，“现在应该是出不去了，你们就在这里等着，等过会儿我会来……”
顾愉辰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样的态度说出这些话，但却有些不受控制，但可惜的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察觉到门口一道冰冷的视线。
再接下来，就是海绵宝宝的主题曲。
身后的两人均是一愣，还没搞清楚到底什么情况，仓惶间就瞥见黑色的铁钎已经朝着顾愉辰的喉咙刺了过来。
宋慈的脑子空了一拍，伸手就要去拉人，结果手指穿过了对方的衣角。
原本实实在在立在两人面前的顾愉辰，突然像是变成了一个虚影，周身还泛着金色的光芒。
还有她的面容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宋慈能感觉到她似乎跟以前的顾愉辰不太一样了。
以前的顾愉辰总是低着头，不说话的时候，很容易被忽略，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但现在好像不太一样了，她的存在感变强了。
身后的楼道里面，捕音兽闻着声音已经渐渐聚集了过来，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这一次却没有着急的攻击，像是站在远处观望，又似乎是得到了某种命令，不着急向前。
北汐依旧谨慎的把南洹搂在自己的怀里，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同时手里的攻击并没有停。
南洹眯着眼睛看着对方周身金色的光芒，似乎想起了什么。
顾愉辰一开始似乎并不想在宋慈跟王铮亮的面前展露出什么，但她没想到北汐的攻击力这么强，两招之下，她已经气喘吁吁，而不得不凭空伸手一抓，一条金色的长着绒毛的耳朵鞭子，出现在了她的手上，朝着北汐的方向甩了过去。
北汐的铁钎回握后一横挡在了自己的身体前面，挡住了这一鞭，又转了两下，那鞭子就缠着铁钎，像是藤蔓一样往上爬。
最顶端的耳朵，在北汐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偷偷一分为二，扯着长长的尾巴，朝着她另一只手里的南洹，就飞了过去。
一瞬间，北汐看到了那耳朵的末端，像是有无数个小吸盘在蠕动，可是她要做反应已经来不及。
在抱着南洹，让对方攻击到南洹，以及放开对方，让她独自面对周围那些嗷嗷待哺的捕音兽之间，北汐只能退而求其次暂时放开了南洹。
她一面想尽快解决铁钎上的耳朵，把南洹重新搂回来，另一方面还要分神看南洹那边的状况。
在看到南洹身后的捕音兽已经开始行动的时候，瞳孔在一瞬间被放大，好在她及时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才赶忙抽出空气箭，朝着顾愉辰的方向一连放了好几箭。
南洹被甩的头晕目眩的，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太惊恐。
甚至余光瞥见了身后捕音兽的蠢蠢欲动，也只是找了个就近的长凳，坐下来休息。
与此同时，她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出了几个黑乎乎的张牙舞爪的影子，朝着那几个捕音兽咧嘴嘶叫。
那些玩意儿只能凭着声音判断攻击的对象和方向，所以很快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顾愉辰为了应付北汐的空气箭，伸手一勾，鞭子就把身后已经惊吓过度好半天没能说话的宋慈跟王铮亮，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我说刚才有些奇怪，第一只捕音兽出现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感觉到，也没从它的身上嗅出同类的味道，原来你们还有帮手。”
顾愉辰拍了拍身上因为爆炸沾上的尘土，已经恢复到了那副学生模样。
她带着宋慈跟王铮亮站在捕音兽的一侧，与已经走到南洹身边的北汐隔开了一段距离，盯着两人。
没什么起伏的音调，听不出来她像是对这件事情感兴趣，“我其实有点不太明白，自己哪里露馅了，你们为什么会怀疑我？”
北汐对给她答疑解惑没什么兴趣，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对方，似乎在想怎么能解决对方，或者怎么从对方嘴里撬出自己想要的信息，但目光划过她身后某个东西的时候，像是在飞扬的思绪里面抓到了点东西。
“其实最开始，第一次在寝室外面的时候，我们丝毫没有怀疑你。”
解释的责任落到了南洹的身上，顾愉辰的身手不差，而且捕音兽杀不死，继续打，北汐虽然不会输，但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对方愿意说话，她倒没觉得不好。
“不过那个会面太短了，接下来我们触发任务的时候，没有把你们也困在任务里面，已经错失了第一次了解真相的机会，后来还是任务升级了，我才意识到你们或许会是变数。”
“但你的反应太淡定了，嗯……也不能完全这么说，你虽然已经表演的害怕和震惊了，”南洹的脸上闪过一丝歉意，“但你的演技实在不太好，而且你似乎从一开始就用了投机取巧的办法，人多的时候总是低着头显示自己的情绪，好不让自己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所以在面对我们的时候，你本能的选择了最方便自己，最省事的办法，但我们不是那些好骗的学生，在说这里的人并不多，很快就能发现你虽然表情紧张，但肢体语言是十分放松的。”
南洹说话间，还在观察着对方，而且目光还时不时的落在她身后的两个学生的身上，一时间对顾愉辰的态度，捉摸不透。
“再然后你是唯一一个拒绝上十四楼的人，在那种正常情况下，但凡正常人，会是她们两个人的反应，要么想尽快出去，巴不得一起去找线索，而且已经有关那个金色捕音兽的线索，是个学音乐的可能都想要去看一眼，只有你一点也不在乎”
“不在乎音乐楼以前是什么样子，不在乎十四楼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不在乎那个巨大的展台，各种名贵的……”
南洹说到这里，像是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了自己之前忽略的东西，话音猛地一停顿，片刻后锐利的目光扫过了顾愉辰，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后立刻不着痕迹的补全了没说完的话，“乐器。”
顾愉辰跟宋慈还有王铮亮，都没有发现南洹这点奇怪之处。
前者是根本没有注意到，或许是构造或者思想的不同，而后者两个人则是完全被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信息量巨大的话语，给震惊住了。
只有北汐发现了南洹的目光凝聚在哪里，在三人看不到的地方，北汐捏起了南洹的手，学着对方之前在电梯里的模样，也在她的手心开始写字。
“所以你就让你的帮手，变成了捕音兽的模样，想试探一下我们的反应。”
顾愉辰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也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把证据送到了两人的面前。
南洹没说话默认了，“她不能模仿的十成十，不过用来唬唬人还是够了，事实证明你确实没有这种实战经验，意识到不对劲儿之前，所做的反应已经让我们能够确认，你就是那只金色的捕音兽。”
“只有同类才不害怕捕音兽的攻击，而真正的捕音兽却视你不见，你又这么不想去十四楼。”
南洹的话掷地有声，一方面像是解释给顾愉辰听，但实际上她一直也关注着宋慈跟王铮亮的反应。
因为不确定，顾愉辰对于她们俩表现出来的庇护，是短暂的因为两人之前相救她的举动，还是有着其他的原因。
而且她担心两人因为顾愉辰真正的反应，再做出顾愉辰不喜欢的举动，而遭殃，所以虽然说话的语气很松弛，但是身体却一直紧绷着。
对于这个事实，顾愉辰并没有反驳，她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的。
只是在察觉身后两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在自己的身上，十分复杂又震惊的望着自己的时候，难得觉得手脚似乎有些不太听话，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反应。
“就算你们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
顾愉辰总算是开了口，“你们不可能从这里出去的。”
她这话说到十分肯定，带着点破釜沉舟的意味，听的南洹心里一震。
出不去就意味着要一遍一遍的循环这段时间，南洹的身体一次循环就已经受不了了，所以听到对方这番话的时候，北汐已经捏紧了手里的铁钎，就要动作的瞬间被南洹给拦下来了。
“我从刚才一直有些好奇，为什么你被揭穿了身份，仍不肯化成原型？”
南洹像是很感兴趣，突然轻飘飘的换了个话题，然后又重重的落下，“还有似乎从看见你的第一眼，你背上的琴盒就从没有放下过？”
第155章 水木私立高中（二十七）
若说顾愉辰的身份被揭穿之后，还能维持表面的平和，甚至看起来除了一点疑惑外，并没有明显的情绪变化。
可在南洹说完这句话之后，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她整个人紧绷了一下，像是突然被对手扼住了咽喉一般。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却还是被南洹和北汐给捕捉到了。
随即她的表情变得十分阴冷和恐怖，盯着南洹跟北汐的眼神，更像是波澜无状下的冰山。
“反正你们是没有机会知道了。”
她话音刚落，身上那种金色的光芒就已经回来了，连带着背后已经伸出了很多拖着长尾的耳朵。
“顾……顾愉辰……”
可就在她要发动攻击的刹那，身后响起了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对方明显是被眼前的场面给吓到了，虽然已经极力想要稳定住自己的声音，但一开口还是暴露了。
“她们说……不是……你到底……”
可能是没组织好语言，又可能是已经亲眼看到了答案，再出口询问没有什么必要，所以她犹豫了好半天，开口了却结巴的不行，似乎本能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后，并没有进一步想好要跟对方说什么。
宋慈跟王铮亮两个人阴差阳错被南洹和北汐拉进了循环，但或许因为他俩并不是关键npc的原因，所以尽管时间循环了第二次，可她们却不记得上个循环里面发生的事情了。
在宋慈的印象中，她们还刚刚下了决定，准备利用音乐楼的传说，让那个琴艺出色的新生，吃点苦头，结果她们还什么都没有做呢，就发现传说中的捕音兽似乎就在她俩的身边，还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的顾愉辰。
如果不是这个世界疯了，宋慈情愿相信自己是中了什么迷药，亦或是在做梦，否则怎么会看到这么荒唐的画面呢。
可是手里传来的阵阵刺痛，却在清楚的提醒自己，这一切不是幻觉，也不是梦。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顾愉辰知道自己再开口解释什么，都已经没什么用了，况且事实摆在这里，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你们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解决了她们，就把你们送出去。”
她没有回头，声音里面带着些暗哑，留下一句话的瞬间，整个人都已经飞了出去，看样子是不想把宋慈跟王铮亮拉进战场。
北汐要比南洹更早一点注意到顾愉辰背后的琴盒，因为之前考试的琴室里面，顾愉辰并没有用自己的琴，而是跟所有人一样都用的是考场提前准备好的琴。
上次循环的时候，情况那么危机，顾愉辰都没有放下自己的琴。
只是当时，两人的重点都在对方的身份上，所以忽略了这个细节，而一直到几分钟之前，才终于发现了不对。
北汐在南洹手上写字的时候，两人就已经密切交流了彼此不谋而合的想法，现在又因为对方那么欲盖弥彰的一句回复，几乎可以确定了。
这对两人来说是个好消息，原本南洹还没在烦恼，虽然两人识破了顾愉辰的身份，但对按钮的事情还是一无所知。
不过她之前吓唬松宋慈她们时说的话，倒是很在理。
是捕音兽把她们困在这幢楼里面的，那对方一定知道出去的办法。
只是这个对方并不是那种一般的黑色捕音兽，而是面前这个在传言中最早出现，似乎还有能力实现人类一定祈愿的捕音兽罢了。
已经经历过了一次时间循环的顾愉辰，自然知道要是没有在这二十四分钟的时间里杀死对方，时间一过，她们就会卷土重来，周而复始，所以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但她其实不知道的是，碍于时间循环带来的副作用，北汐也不愿意带着南洹再次冒险，所以时间对她来说也很重要，只是她的第一目标并不是杀人，而是夺箱子。
顾愉辰冲过来的速度很快，即使她并没有也变成完全形态下的捕音兽，但她身上那些金色的耳朵，很明显要比黑色捕音兽的攻击更强也更快。
北汐不可能老老实实站在地上挨打，更何况，随着顾愉辰的动作，旁边那些刚才被暂时喝止的捕音兽，全都一起动了起来。
但两者相比，还是北汐的动作要更快一点。
时间循环对玩家的身体造成一定的副作用，会根据生命值的不同而不同，可是这点副作用，在北汐的身上，似乎看不出来什么。
因为她的动作，还和之前的一样灵敏，因为知道了按钮藏在哪里，所以这次她没时间跟捕音兽们周旋，也并不贪图攻击，只是不断的闪躲，迎面甩来的或黑色、或金色的长尾。
还顺势在十几根交错在一起的长尾上，借了个力，带着南洹翻了半圈儿，就落到了顾愉辰的身后，去够她始终背在肩膀上的琴盒。
顾愉辰知道对方的目的，所以没有那么轻易就让北汐得手，在察觉到对方的目的后，她在来不及回头的状态下，已经凭借着本能侧过了身子。
毫厘之差，失之交臂。
南洹被搂在一边，脸上暂时没有多余的表情。
而下一秒，顾愉辰的脸上多了些惊讶，凭空踹了一下什么东西，金色长尾凌空劈了过去，反手搂住了肩带突然掉落的琴盒。
“差点忘了，你们还有一个看不见的帮手。”
顾愉辰的眼睛定定的看着空气中的某个位置，嘴角露出冷笑，一只手把琴盒重新背在了背上，然后那些长尾像是绑带一样，密密麻麻覆盖住了琴盒表面。
似乎是因为系统的限制，又或者是不管把按钮藏在这幢楼里的某个地方都有被发现的风险，所以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背着那玩意儿。
南洹面色不善的看着对方，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够看到阿柳一脸不可思议的站在一侧，似乎不太明白自己怎么会失手，又是怎么会被对方感觉到。
南洹明白她的想法，毕竟上一次循环，明明她也有跟着自己的时候，当时顾愉辰分明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更感觉不到自己。
应该是顾愉辰作为学生，一些能力受到了限制，毕竟从她开始使用自己的能力的时候，身上的金色光晕就一直没有散去，所以她的实力根本不容小觑。
想到这里，南洹的余光一瞥，福至心灵的对阿柳命令道，“回来。”
结果下一秒，就看到顾愉辰身手的长尾，扫过了阿柳原本站着的地方，身后的琴室直接被从中间劈成了两半，中间还有点烧焦的部分冒着火星。
好在南洹的反应比较快，一声令下之后，阿柳已经被自己叫回到了控制面板中。
“你们跟那些学生不太一样。”
顾愉辰有些悻悻然的收回长尾，语气中有些失望，似乎没能解决这个捉弄过她的阿柳有些遗憾，开口给南洹和北汐下了个结论。
那些曾经不小心唤醒过捕音兽的学生，明显没有眼前两个人这么厉害，能跟捕音兽或者自己纠缠这么长时间，而且自己还没有占上风。
她的本意是想探究这次新生的身份，但没想到南洹却从这一句话中，顺着对方的目光扫过了还一直在虎视眈眈的黑色捕音兽。
“这些捕音兽原本都是学生。”
这话明明应该是询问的语气，可南洹却说的十分肯定。
其实从她听到这个传说中的故事时，就有些奇怪，明明故事里面只有一只金色的捕音兽，可为什么音乐楼里面，还有这么多黑色的捕音兽。
而且根据宋慈和王铮亮的说法，那些不小心搞出来声音的学生，只是短暂的丧失了自己的声音，南洹一开始有些不解，对方既然要拿走学生们的声音，为什么又不直接全部拿走，还这样几天几天的拿，难不成还做慈善。
但如果，他们的目的一开始就不是声音呢？
“被困在这里的是学生，那长着这些学生面孔的是什么东西？”
南洹追问了一句，这么多学生一起失踪肯定会有传言出来，可根据宋慈和王铮亮的说法，并没有学生的大规模的失踪，但如果恢复正常的学生，已经不是曾经的学生了呢？
这个想法，让南洹的心里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再然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盯着顾愉辰。
“你并不是最初是的那只黄色捕音兽，你是第一个被赐予天赋后又被剥夺的学生。”
对于南洹第一次指控顾愉辰就是那只捕音兽的时候，对方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南洹一开始以为是对方已经被揭穿了，所以不屑理会她们。
可现在看来，她似乎不想让南洹跟北汐了解到她真实的身份，而默认了金色捕音兽的秘密。
宋慈跟王铮亮，在一轮又一轮的抽丝剥茧中，已经失去了语言的表达能力。
原本的同类突然变成了敌对方，又在南洹的三言两语中变回了同类。
她们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南洹这边却还没有说完，“传言中，第一个学生在事件结束后，恢复了原样。”
她挑了挑嘴唇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神情，“我从来不相信游……”她本来想说游戏，但又觉得顾愉辰可能理解不了，最后还是换了个说法，“我从来不相信猎人会有那么好心，明明当初是你这个猎物没有遵守约定，怎么可能好好的被放过，现在想来，对方想要的不止是你的声音，还有你的整个身体和身份，而你却成为了新的捕音兽，被困在了这幢大楼里面。”
顾愉辰沉默了，但脸上那种怅然若失的表情却做不得假，很明显南洹所说的话让她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那段她不愿意想起，却怎么都摆脱不了的旧事儿。
南洹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说起这些，顾愉辰后背的琴盒已经被盖的严严实实，以其他黑色捕音兽的情况来看，北汐根本杀不死她们。
这也是南洹所奇怪的另外一个点，但既然顾愉辰曾经也是学生，在根源上来讲，她们也算是站在统一战线了。
武斗既然不行，还浪费时间，她当然想要智取，甚至想跟顾愉辰好好沟通一下。
“这些学生虽然变成了捕音兽，但却没有死，说明你并不想任由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我可以帮你和她们。”
南洹抛出了筹码，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她既然知道这些事情，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但如果顾愉辰领这份情，那会是一个双赢的结果。
只是对方并未对她这个提议动心，尽管顾愉辰的脸上闪过惊讶，没想到南洹只通过自己的一句话就猜出这么多，但对方还是不清楚让她们出去意味着什么。
“你帮不了我和她们，也帮不了自己。”
她回答的那么决绝，又那么肯定，甚至连尝试都不愿意。
这倒是让南洹有些意外，毕竟就她分析来看，这个条件应该还算有吸引力才是。
只是她还来不及思考更多，就感觉自己已经被北汐搂着腾空飞了起来。
顾愉辰说完那句话之后，北汐就没有再给她开口的机会，现在不一味的躲避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她随手一挥，手中的铁钎已经就位。
两人在空中交手，长尾和铁钎碰撞，划破空气带来摩擦的声音。
随着顾愉辰的动作，周围那些黑色捕音兽像是得到了新的命令一般，比之前更加凶悍的围了上来，像是要致人于死地。
北汐再出手的时候，可没有顾及那些捕音兽的本体是学生，而手下留情。
一来之前她已经尝试过了，因为某种原因，这些捕音兽根本杀不死，二来她现在要对付顾愉辰，所以出手只能快准狠，不想要他们横插一杠。
黑色的铁钎跟空气箭来回变化，爆炸声此起彼伏，黑色的捕音兽节节败退，化成黑影，地上留下一捧又一捧的沙子。
那些捕音兽被逼急了，更加猛烈的攻击，小小的一条走道上烟尘四起。
本来在战场外的宋慈和王铮亮也被卷了进来，仓惶间左右闪避，竭力避免成为这场战争的炮灰。
南洹则是没有放过那些沙子，她身体不适，这些沙子虽然量不大，但多少能补一点。
只是顾愉辰在看到南洹轻而易举就吸收掉那些沙子之后，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惊讶，这个表情比她今天晚上所有的表情都要生动的多。
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北汐的攻击已经到了眼前，与此同时角落里传出了一声熟悉的凄厉的叫声，惹的顾愉辰跟南洹同时回了头。
宋慈和王铮亮原本被迫在硝烟四起的走廊里面寻找安身之处，但好死不死撞上了一个刚被北汐收拾了一顿处于暴怒状态的捕音兽。
它本来就没什么理智，勉强在精神正常的状态下，听从顾愉辰的命令没有对宋慈和王铮亮动手，但现在被北汐暴捶了一顿，满腔的愤怒，让它暂时忘却了顾愉辰的命令，听到两人的动静，就追了过去。
宋慈已经感觉到了身后空气被劈开的声音，明明自己是第一次被这玩意儿追，怎么逃跑起来这么熟悉。
不知道是哪种情绪作祟，她失控的大喊了一声。
身后的长尾已经无限贴近后脑勺，宋慈感觉自己从后颈处到整个尾椎骨，都冰凉一片，像是对即将来临的危险，有了充足的认识。
这个距离，顾愉辰已经试图唤回那个失控的捕音兽，但明显来不及，甚至她已经松开了要挡住北汐攻击的双手，准备飞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南洹让阿柳发动背后灵技能。
只见黑色捕音兽的长尾甩上来的前一刹那，有一阵风卷着宋慈跟王铮亮往前扑了下去，避免了捕音兽的攻击。
黑色的捕音兽有些迷茫，不知道为什么到嘴的猎物，就这么跑了，要继续发动攻击的时候，就受到了顾愉辰的召唤。
金色的光芒中，顾愉辰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念着些什么。
南洹只能看得出来她很吃力，半晌后，那些捕音兽有些犹豫的四散离开了。
顾愉辰跟黑色的捕音兽能够联系，但是这种联系却并不是单方面压制性的，起码对顾愉辰来说，还是有些吃力的。
然后对方像是突然相通了一般，走到北汐跟南洹的面前，解开身后的琴盒，递了过去。
“你们要找的按钮就在这里，给你们了。”
她显得很坦然，像是在几秒钟之内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我错了，你们兴许真的能帮到我们，你能吸收那些细沙，这里的学生……啊……”
她刚说了几个字，就不受控制的蹲下来，像是十分痛苦的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你没事吧？”南洹吓了一跳，也跟着蹲了下来，不过脸色不太好，“你不要试图跟我们说关于学生们的事情，这是游……某种禁制，避免你透露给我们一些消息的。”
南洹很快就明白过了，虽然系统默认了npc可以自己交出按钮这个操作，但是对于涉及到游戏内容的信息，还是需要玩家自行探索。
又或者是系统判断，对于目前的情况来说，她们不应该了解到顾愉辰所说的这些消息才对。
听从南洹的话，顾愉辰没有再试图开口说这些内容，头疼的症状很快就得到了缓解。
“帮我把她们也带出去吧。”
顾愉辰指了指身后愣住了的宋慈和王铮亮。
消息不能透露，总不能站在这里干瞪眼，循环的时间也在流逝，很快就过了二十分钟。
“我会想办法让一切都恢复正常的。”
南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好承诺自己一定会把顾愉辰和那些学生都从这里带出去，但很显然并不是现在。
如果说顾愉辰之前还怀疑对方的能力，可看到她能够吸收那些细沙之后，就已经全心全意相信她了。
“时间不多了，你们离开吧。”
顾愉辰非常激动的握了一下南洹的手，这个动作并不符合对方的一贯行为。
南洹先是一愣，接着郑重的点了点头。
那边北汐已经招呼劫后余生的宋慈跟王铮亮一起挪了过来，而一侧的琴盒终于被打开来。
空荡荡的琴盒里面，黑色的绒布上有一颗绿色的按钮。
随着按钮被按下，一道光芒闪过，顾愉辰已经不见了，她们所在的楼层，已经恢复成了正常的模样，而南洹跟北汐的脑海里也传来了系统的声音。
【叮——
恭喜玩家完成双人升级任务——一沙一世界。
你们找到了按钮，识破了被声音困住的捕音兽，窥见了冰山下的一角。
任务奖励：每人获得二十学分。】
系统没什么情绪的声音，三言两语就宣告了本次任务的奖励。
但南洹的心思却并不在这个上面，她耐心的等着，系统没说完的话，手里不断摩挲着一样东西。
又过了几十秒钟，似乎在系统做好了某种心里准备之后，才又不是很情愿的补上了一句。
【你收到了来自捕音兽的馈赠，获得了一块三维切片，因为数量太少，暂时看不出有什么用。】
第156章 水木私立高中（二十八）
那种与世隔绝的死寂，随着系统的机械的声音而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原本空旷的走廊上已经出现了几个学生，尽管大家依旧不敢高声，但很明显她们已经从之前的时间循环里面出来了。
南洹手里捏着一块东西，本想等系统的播报之后，再仔细查看。
但现在她觉得这里不是个好地方，再说好不容易找到按钮，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比较好。
北汐很显然跟她的想法一致，二话不说重新打横把人给抱了起来。
不过在南洹的目光扫过呆楞着的站着的宋慈和王铮亮的时候，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两句。
毕竟第二次时间循环的时候，两人受到的惊吓比较大，知道的信息也很多。
南洹现在对音乐楼里面的实际情况还没有弄清楚，也不知道那些学生为什么会被困在那里面，为了不造成恐慌之类的，她决定还是简要解释一下比较好。
只是还没有等到她开口，她就发现宋慈跟王铮亮两人脸上的表情，从最开始的呆愣，慢慢软化，最后转变成另外一种迷茫，就好像……
“考试结束了吗？”
宋慈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北汐跟南洹，毕竟两人搂搂抱抱的姿势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但她也只是瞥了一眼，就跟王铮亮说起了悄悄话，“我们怎么站在这里？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忘了很多事情？”
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又习惯性的左右看了一眼，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王铮亮的反应比她迟钝一点，“啊……不是要去吃中饭了吗？为了实践考试紧张的我刚才都没感觉到饿，现在一放松，实在忍不了了，走吧。”
他像是瞬间想到了几秒钟之前，她们在讨论要去哪里吃饭的话题，然后不着痕迹的接过了话。
北汐抱着南洹在原地站了几秒钟，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
王铮亮还在跟宋慈讨论去哪里填饱肚子，不过后者总是会歪头看向左手边空空的位置，就好像那里有一个人一样。
“看来不用担心恐慌了。”
南洹的语气有些沮丧的无奈，“我们也走吧。”
“没关系的，等事情弄清楚了，她们会再次见面的。”
北汐像是知道南洹在想什么，“虽然那些变成捕音兽的学生还活着，这件事情本身就很蹊跷，不过也说明了我们还有机会。”
说话间，两人已经出了音乐楼。
虽然完成了支线任务从楼里面出来了，但南洹身上第一次时间循环带来的伤害，却并没有随之解除。
她有些贪婪的窝在北汐的怀里，大口呼吸了几次，让外面清新的空气灌进自己的胸腔，替换出口里的那股浊气。
等两人的精神都稍微放松一点的时候，南洹才把手掌里面那块不大的东西摊开来给北汐看。
“顾愉辰刚才趁握手的时候给我的。”
南洹看着手心里那块像是钻石一样亮晶晶的东西，“系统说是一块三维切片，但因为数量太少，暂时看不出有什么用。”
那东西并不大，有两根手指那么粗，两三厘米的高度，没有什么切割的痕迹，像是天然形成的，几十个位面，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看着像是钻石，但重量不对，”北汐伸手拿过那块石头，掂了一下重量，又举起来对着阳光研究了一下，“透光里面没有阴影，看不出什么。”
“三维切片这个词，都是头一次听说。”北汐把石头重新放回南洹的手心里，示意她收好，“不过既然是系统可以识别的东西，肯定会有用的。”
“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有没有觉得顾愉辰刚才的态度，转变的有些突然。”
北汐忽然换了另外一个话题，其实刚才在看到顾愉辰那么决绝的把琴盒用长尾掩盖好的时候，她已经抱着要跟对方大战一场的准备了，却没想到对方突然因为宋慈收了手。
“不止是因为宋慈，还有她看到我能吸收细沙时的反应，明显很吃惊，”北汐因为要跟对方战斗，所以并没有把注意力一直放在顾愉辰的态度上，忽略了这一点也很正常。
“她一开始并不相信我们能够救她和那些学生，可是单单看到我能够吸收细沙的时候，就觉得我能行了，会不会有点太草率了？”
南洹刚才没细想，现在一琢磨，觉得似乎不太对，“按理说若是系统安排的这一出，它为什么还要留着顾愉辰的理智，和那些学生的性命，等着我们去救？原本的那只捕音兽会有这么好心？”
她随手把那个三维切片收进了控制面板，露出了嗤之以鼻的表情。
“不着急，既然系统也说了，我们窥见了冰山的一角，那离真相也就不远了。”北汐替她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饿不饿，要不要去看看学校的餐厅，距离下午你的戏剧科实践考试还有一点时间。”
没有必要的线索，两人在这里瞎想是没什么用的。
南洹摇了摇头，她补充了营养剂，一点也不饿，尤其是不久前还亲口呕出了一嘴沙子，现在提起吃东西，还泛起阵阵恶心呢。
“我不饿，不过现在刚好有时间，我们可以找个班上的人，问问有关那个雁栖的消息了。”
南洹想起了自己班上还有一个疑似失踪的同学，“我们原本是想查跟她失踪有关的消息的，可现在查了一圈，音乐楼的事情又跟她的消失扯不上关系，毕竟那些变成捕音兽的学生在其他人的眼里并没有失踪，但雁栖却并没有出现在教室里面，也没有什么东西替代她。”
北汐点了点头，“还要查查那些被替代的学生，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什么风声传出来，那些怪物不会单纯的想换个身体好好生活吧？”
要查的东西越来越多，南洹总觉得找个学校比表面上看上去的要神秘的多。
不过十分钟后，她们在阿柳的帮忙下，在类似西餐厅规格的学校食堂中，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杨蕙如正在机械的用餐刀切着一块五分熟的牛排，鲜嫩多汁的牛排被煎的恰到好处，不过餐食的主人很显然此时并没什么胃口，享受眼前的美味。
只是目光呆滞的盯着地上某一块大理石，嘴里无意识的咀嚼着，根本来不及感受的滋味。
叩叩——
伴随着面前的阴影，修长的手指在餐桌上敲了两下，打破了这种画面。
杨蕙如有些奇怪，抬头的瞬间就看到南洹笑的一脸和善。
“同学，介意拼个桌吗？”
虽然语气是很礼貌的询问，但她这话像是只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力，而并非要得到对方的允许，因为北汐已经替她拉开了椅子，然后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
“多谢。”
杨蕙如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南安，先是因为对方那张脸而震惊了一下，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又慌乱的低下了头，连手里的刀叉都放了下来。
后知后觉两人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什么巧合，就想匆匆忙忙的起身。
“哎，杨同学别着急走啊，我们两个新生，还有一些问题想请教你呢。”
南洹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率先开来了口，“你就算躲得了一时，总躲不了一辈子吧，况且我们还是同一个班的，或者有些话你想回到教室里面说。”
南洹说话的时候，已经压低了声音，但面上的笑容过分和善，丝毫让人想象不到，她嘴里说的是什么。
此时已经过了正常吃饭的时间，再加上餐厅里面的人根本就不多，确实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杨蕙如犹豫了片刻后，并没有起身，只是低着头，“我不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清楚的。”
她不敢看两人的眼睛，准确来说是不敢看南洹的眼睛，这句话更像是不打自招，说明她有可能清楚为什么南安会找到她。
南洹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端起北汐刚才趁着她说话的功夫，给她点的柠檬水，轻轻啜饮了一口，任由冰凉微润的液体，滑过自己的口腔。
“从我进教室的那一刻，你看我的表情就已经暴露了。”
南洹掌握着谈话的节奏，本来还想徐徐图之，不过看到杨蕙如这样的性格，应该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主，所以决定不再废话。
“现在说自己什么都不清楚，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南洹挑了挑舌尖，品尝了一下口中柠檬的清香，朝对方露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
“我们俩素不相识，班上其他人对新生一点也不感冒，你本应该跟她们一样，可是看到我的反应却很不相同。”
南洹回忆着对方坐在靠墙的窗户下，刚才看到自己第一眼时的反应，“你先是受到了惊吓，似乎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后来意识到不对，才聪明转移了视线。”
说到这里，南洹俯身向前，两只手交叉放在餐桌上，用肢体动作来压迫对方，“提问，我一个新生，跟你素不相识，你看到我第一眼却像是受到了惊吓，这是为什么呢？”
这问题南洹似乎并不是真心想要她一个答案，因为她说完之后，就扭头去看了一直在旁边当背景板的北汐。
北汐很享受跟对方配合的机会，闻言嘴唇先是勾了勾，不过转向杨蕙如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经全部隐了去，面色阴冷的给出了一个答案。
“那自然是把你当成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教室的人，比如成绩单上还明明在列，班级里却没有了对方身影的雁栖？”
第157章 水木私立高中（二十九）
如果说杨蕙如之前跟刚才看到南洹的表情，还只是惊讶。
那么现在听到北汐的话，就已经算的上十分惊恐了。
以至于手里银色的刀叉，都不受控制的跌落到了白瓷盘上，发出碰撞的声音。
这简直算的上失态了，即便餐厅此时并没有多少学生，这点动静还是吸引了一些目光。
只是杨蕙如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失控的情绪，并没有因而改善，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们能看到成绩单上……雁栖的名字？”
这话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看向两人的目光充满着某种说不出的期待，以及某种急需要被肯定的慌乱。
这句话着实出乎了两人的预料，南洹预想到杨蕙如可能因为一些原因而不愿意说实话，但唯独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句反问。
她的眼睛因为思考而眯了起来，很快从对方的话里得到了信息，“除了你和我们之外，班里面其他的同学，根本看不到成绩单上雁栖的名字？”
这话既是提问，也是回答。
只是南洹或许根本不需要杨蕙如说什么，就已经从对方的表情里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止如此。”杨蕙如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因为两人也能看到雁栖的名字，而得到了一点安全感，还是因为眼前的状况，好像更加复杂了。
“班里的同学似乎根本想不起来雁栖的这个名字，记不得她曾经是我们的同学，记不得关于她的一切，就好像……”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暗了下去，声音也变小了。
“就好像这个人不曾存在过一样，彻底从这个学校消失了一样。”
北汐帮她把没说完的话接上了，不过她的目光却始终落在杨蕙如的身上，“那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记得，却偏偏你记得那么清楚，还看得到她的名字？”
她没有用质问的语气，或许是杨蕙如本身的状态就不太好，又或者是北汐直觉对方不像有什么恶意，而她只是单纯的好奇。
“我也不知道，”
她伸手搓了一下自己的脸，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我有时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第一次发现，只有我能看到成绩单上雁栖的名字时，班上的同学都以为我得了什么幻想症，还有老师们也都以为是我的问题，我不想被留下课后辅导，所以只好装作是自己的问题，后来再也没有跟别人提过这件事情。”
“有时我也会想，这人是不是真的存在过，如果没有的话，我的记忆是怎么了，如果是真的只有我能看到的话，那又为什么偏偏选中我，我也不清楚。”
她终于从那种麻木的壳子里面出来了，可也只剩下了踽踽独行的疲惫。
南洹短暂的跟北汐对视了一下，两人从彼此的目光里面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她们都认为杨蕙如说的是真话。
“或许她的失踪并不是单纯的意外，”南洹思忖了一下才开口，“选中你，是觉得你能揭开这一切，或许能让她回来，又或许能让大家都再次想起她。”
这话并不是单纯的安慰杨蕙如，而是南洹认为，或许杨蕙如跟雁栖之间存在某种渊源，所以才让系统选定了她。
“雁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是同学？”
顺着这话，南洹自然的问起了关于雁栖的状况。
“她是一个……”杨蕙如似乎因为南洹的话而被开解了一点，只是等她像回答南洹问题的时候，脸上却出现了明显的迷茫，“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明明是熟悉的名字，杨蕙如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同学，可为什么脑海里想起对方的时候，却只剩下大片的空白。
“不应该是这样的，我知道她是我的同学，”这个认知对杨蕙如的打击有些大，她突然有些语无伦次，身体猛地向后靠。
椅子在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
“我明明记得的，我没有说谎，是真的，我记得她的。”
她急切地重复着这话，像是怕下一秒这个人的名字也连带消失在自己的脑海里了。
情况有些突然，南洹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从椅子上起了身，走到了杨蕙如的身边，伸手在对方的背上拍了好几下，试图让对方冷静下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记得她的，只是情况有些突然，你先冷静下来，再慢慢想，不要激动。”
尽管她的动作，十分礼貌，但没拍几下，还是被北汐单方面的接手了。
北汐的耐心没有南洹那么好，准确来说，除了对南洹的事情万分关心之外，对于其他的事情，她都是冷漠的。
就连拍着杨蕙如的手，都比南洹的要重一点。
“你或许也正在遗忘中，所以现在冷静下来，趁你还没有完全忘记之前，告诉我们一点有用的消息，我们才能帮得到她。”
相比于南洹的循序渐进，北汐要显得冷静的多。
但不知道是这种冷漠下接近事实的冷静，让杨蕙如终于清醒了过来，又或许是眼前的人说能帮雁栖的语气很让人信服。
总之杨蕙如是真的从刚才那种恐慌的状态下逃离了出来，她的两只手握在一起，似乎这样的动作能带给她一些安全感。
她眯着眼睛，在自己的记忆里面寻找着，一丁点有用的线索，“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但是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面熟，就会想到她。”
她盯着南洹的面容，仔细诉说着自己的感觉，在空白的大脑里面，搜集那些零散的一点点微弱的光亮。
“她成绩很好，也很刻苦，每次都是前几个去教室的。”她隐隐约约能想起一点画面，但都只有几秒钟，一闪而过，“对了，她应该是喜欢草莓牛奶的，每天座位的右上角都会放上一瓶，她有时候会看着牛奶露出笑容。”
杨蕙如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闭了起来，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或许是因为这零散的消息，慢慢勾勒出了一个雁栖的形象，以至于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猛地睁开了眼睛。
“牛奶是别人送的，她好像有了喜欢的人。”
这话带着点落寞的意味，但却十分的肯定，再然后杨蕙如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其他的呢？她什么时候失踪的？”北汐听到这些内容，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而是继续追问，“失踪前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什么都行？”
杨蕙如喝了一点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又专心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才终于摇了摇她的头。
“没有任何的印象，如果你们不说她是因为失踪，其他同学才想不起来的，我根本没有意识到。”
她说完这话，也意识到不太妥当，有些干巴巴的解释，“我真的没有撒谎，我不希望她失踪，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她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可能是因为过度用脑导致的。
“我们相信你，先别想了。”
还是南洹开口宽慰了对方几句，让她放轻松。
“你们能找到她吗？或许她还……”这话本来是追问南洹的，但杨蕙如说了半截儿之后，眼神就开始飘忽，“还有可能吗？”
最后一句话，像是在问她自己。
“我们会尽力的。”
南洹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副本之后，很容易答应npc一些请求。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肯定的给了一个答复。
虽然她们现在是为了了解这个学校，而不得不追查雁栖的下落，但毕竟也是学生，能救一个是一个。
眼看戏剧科的实践考试越来越近了，两人也没有再耽误，跟杨蕙如告了别，顺便嘱咐对方如果想起了其他的事情，可以随时联系自己。
这期间，北汐一直没有说话，低头颔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消息，不像是系统安排的。”
一直等出了餐厅，她才若有所指的跟南洹说了一句。
北汐本来以为杨蕙如是系统安排的，可以提供信息的npc，可现在的情况又看起来不太像。
如果是系统安排的，为什么又不肯让杨蕙如大大方方的提供消息。
能记起对方的名字，却想不起关于失踪的情况，这算哪门子提示。
北汐更相信，杨蕙如是基于某些特殊的原因，没有被系统洗脑彻底，而对雁栖还留着点短暂的印象。
“确实不太像是系统的手笔，”南洹评价道，很是赞同北汐的观点，“不过我比较在意的是她喜欢的那个人，以及每当我已经快忘记了，就会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草莓牛奶’。”
南洹摩挲着下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一个是每次都会偷走学生卡的恶作剧主谋，一个成绩名列前茅的失踪学生，我本来以为‘草莓牛奶’是个挺鸡肋的线索，现在看来也不全是，只是我有点好奇，真有那么好喝吗？”
她说着正事儿，突然毫无缘由的就聊起了别的。
北汐失笑的摸了摸南洹的脑袋，“你要是想尝的话，等会儿路上看到贩卖机了，给你尝一尝。”
“你怎么确定她就是那个恶作剧的学生，失踪没准是自导自演，藏在暗处，更适合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对于北汐的提议，南洹很是赞同，不过对于她第二个问题，南洹却十分理直气壮的应了一句，“直觉，校园本也是需要一点缠绵悱恻的，一个人做着这种压抑阴暗的事情，太没有美感了。”
第158章 水木私立高中（三十）
剧场大楼跟音乐楼在两个不同的方向，距离教学楼的位置都差不多。
两者大小差不多，古希腊罗马式的柱廊以及巴洛克等建筑方式融合在一起的大楼，看起来磅礴大气却又不失精美。
相比音乐楼的寂静，这里显得热闹很多。
可能是两人来的很凑巧，赶上今天下层剧场有表演，所以大厅以及楼道内，四处都能够看到穿着戏服，画着浓厚妆容的学生。
偶尔还能听到那种舞台剧特有的高亢台词，吸引了南洹的注意。
而北汐的目光，则一直放在走廊两侧的水银镜上。
即便是因为上台的需要，方便随时检查妆容，这剧场镜子的数量，也绝不在普通的程度上。
因为两侧都有镜子，并不宽敞的空间，被无限的拉伸，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穿过忙碌的人群上了二楼之后，那喧闹才稍稍置于脑后。
不过二楼的格局跟一楼保持一致，走廊上的镜子映着两人走路的步伐，南洹的目光也很难不被吸引。
“这看着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南洹谨慎的没有直接用手碰，只是凑近看了一下，不过瞬间就被北汐勾着脖子拉回了正轨。
“不要随便乱看，就算有什么奇怪的，也不会这个时候发难，起码会等考试结束。”
【请考生南安尽快到203室参加戏剧科的实践考试。】
这次没有无脸老师带着她们过来，不过广播还是很及时的，话音刚落，南洹跟北汐已经到了203室的门口。
门开了一条缝隙，走廊外没有排着队等考试的学生，倒是门里面传来了细微的说话声。
北汐有些不放心的把南洹赶到了自己的身后，才小心的打开了门。
这是一个巨大的练习室，正对着门的一排桌子后面，坐着三个无脸老师，门这一侧的长凳上依次坐着几十名学生，胸前贴着巴掌大的铭牌。
而靠着学生的右手边的一侧墙，则是一整面的镜子，照的屋子里面所有的细节，无所遁形。
有一个站在门口负责安排的无脸老师，看见有人进来，手里拿着‘南安’的铭牌上前来了。
却在看到北汐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的时候，稍微有点愣神。
即使对方不能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也能从她的肢体动作上面，看出她的疑惑。
毕竟广播通知只有一个人，现在进来的却是两个。
“我……”南洹眼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手就举了起来，从北汐的身后钻了出来，“我是南安，她是我的同学，对戏剧科很感兴趣，就想过来看看。”
南安学着那些学生的样子，把铭牌贴在自己胸口的位置，还顺便解释了北汐的身份。
不过那老师很显然对对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没什么兴趣，只管示意让南洹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
她没有驱赶北汐，后者则一脸平静的跟着南洹也坐了下来。
北汐原本就有些担心，害怕南洹在考试的时候，不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出什么事情，现在这种情况她还是很满意的。
那些学生和老师，对于多出的北汐都没什么意见，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一个，有些面色还看得出来有些紧张。
还有人正在放松嘴部，为等会儿的表演做准备。
两人就位后没多久，考试就开始了。
北汐对戏剧不算太感兴趣，只是在了解文艺复兴时期历史的时候，顺便学习了一些，剩下的一部分，则是因为南洹喜欢，她爱屋及乌的为了跟对方有话题，而掌握了一些。
所以这种实践考试对北汐来说，还是有些陌生的。
等待侯考的学生，按照顺序，从盲盒里面抽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要表演的题目以及台词，只有短短的三分钟准备时间，然后所有人就要脱稿演出。
以北汐的观察力来看，那盲盒里面的内容简直横跨了中外所有知名戏剧的片段，内容之丰富、繁杂，就算是好好提前准备过的学生，最后还是要借助一点点的运气，才能超常发挥。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北汐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些学生在表演的时候有些怪怪的。
“她这情绪不太对吧？”
北汐凝着眉看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指着场上的一个女生跟南洹讨论。
南洹脸上的嫌弃已经溢于言表了，“何止情绪不太对，光是这一分钟的时间，她已经看了六次那面镜子了，别说这个时候应该愤怒，她根本没有任何的情绪展露，活脱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尸体，在机械的说着台词。”
南洹发誓这是她看的最如坐针毡的一场表演，看小学生背课文，都比看这个的感受要好一点。
“而且不止她一个人有这样的问题，刚才上去的那几个都一样。”
她小声的跟北汐交流，疑惑间又把目光挪向那些就要上场的学生，试图探究一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南洹这么一解释，北汐终于明白哪里奇怪了。
照理讲，每个人抽中的题目和场景都是不一样的，甚至有些的语言都不同，但是每个学生表演的模式都是一样的。
就像南洹所说的那样，她们像是被抽走了情绪一般，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在没有感情的念着台词。
而且每个人，都下意识的会看那一侧的镜子，因为面对着那些无脸老师，所以这个动作有些明显。
北汐又听了一会儿之后，就兴致缺缺的专心打量起了那面镜子。
跟在音乐楼一进入走廊，就有被偷窥的感觉不同，那面镜子没有给北汐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她看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儿。
又过了一会儿，教室里面考试的学生已经没剩几个了。
也不知道是碰巧还是特意安排的，反正南洹是最后一个。
轮到她的时候，南洹没什么压力，北汐除了那注意力重新放在她身上之外，也一点都不紧张。
南洹的运气不错，抽中的是她熟悉的《茶花女》的段落，台词也是她十分熟悉的。
不知道是前面的表演都太差了，南洹憋了很长时间，还是她单纯戏瘾发作，刚好有这个机会好好露一手。
总之南洹演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考试的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北汐一个忠实观众，和几个无脸老师。
等南洹谢幕的时候，北汐郑重的鼓了掌。
那几个无脸老师，似乎被这种爆发力强大的表演震慑住了，愣了一会儿之后，才跟着北汐鼓起了掌。
南洹很满意，拎着校服裙角，致了一个礼。
跟北汐的音乐考试一样，成绩会等到所有实践考试都结束之后，才公布。
两人暂时没有理会成绩，反而是对那面镜子很感兴趣，趁着无脸老师都已经走了，练习室已经没什么人之后，已经凑上去在近距离观察了。
镜子的面积很大，映着两人的身影，和身后的练习室，很空旷。
北汐谨慎的用手指，叩了两声，镜面也没有奇怪的地方。
倒是南洹站在距离镜子很近的位置，看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重新退回到表演时的站位。
再抬头，就看到原本平平无奇，应该出现一个影子的镜子里面，赫然出现了六个南洹的身影。
她抽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不能动弹。
北汐一直关注着南洹，自然察觉到了她的不对。
以及她就站在北汐身后的位置，看到的镜子，跟她在任何一个角度，看到的镜子没什么不同。
镜子里面，映出她跟南洹的身影，也只有一个。
虽然不知道南洹的表情为什么突然变了，但北汐知道她一定是看到了跟自己不一样的景向，以至于她第一时间就抓住了对方的手。
再然后，镜子里面的身影就有了变化。
南洹的身影从一个变成了六个，而她还只是一个身影，然后两人都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灌在原地，动弹不得。
突然南洹的六个身影的其中一个，发出了蓝色的光芒，划破镜面，照到了两个人的身上，像是用光亮，给两人照出了一条通道。
那股进入任务的巨大吸引力从镜子里面突然投射出来，两人不受控制的被迫钻进了镜面。
就在北汐想要动手，把她跟南洹都从镜子里面扯出来的时候，系统的提示音响了。
【叮——
恭喜玩家触发多人协作支线任务——朵拉的一天。】
就在南洹以为两人可能又触发了双人支线任务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之前没听到过的名词——多人协作。
那就意味着，这个支线任务不止她跟北汐两个人，可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而已。
疑惑还没有被解决，系统已经自顾自的往下推动流程了。
【任务描述：
你叫朵拉，是水木私立高中的学生，你很喜欢学校的生活。
每天都会用日记来记录自己的生活，如果你还有印象的话。
请在今天的体验生活结束之后，完成日记。
提示：在进入镜子的瞬间，你将彻底成为朵拉。】
任务是朵拉的一天，她是朵拉，那北汐是什么情况？
南洹察觉到这个任务，似乎跟之前的双人支线任务有所不同，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跟北汐有交流。
就感觉到一直搂着自己的胳膊，渐渐放松，然后消失不见了。
她伸手去摸，只摸到了黑暗中萧肃的空气。
而北汐这边，同一时间，也听到了系统的播报。
除去跟南洹一样的，出发了多人协作任务之外，其余的并不相同。
【任务描述：
你是神秘人X，有着特殊的诞生，因为某种使命而存在。
协助朵拉，记录今天的生活。
提示：在进入镜子的瞬间，你将彻底成为神秘人X。】
对于北汐来说，这个任务描述并不难理解，而且从相关信息上来看，南洹就是所谓的朵拉，而自己的任务是协助她。
同一个支线任务里面，会有玩家担任不同的角色，一起完成任务的先例。
所以对这种情况，北汐并不陌生。
她比较在意的是，所谓的多人协作任务，到底除了她跟南洹之外，还有谁也触发了这个任务，是敌是友？
还有她从觉得那个提示怪怪的。
只是还没等北汐再思考些什么，她就察觉到自己的怀抱越来越空。
南洹消失不见了。
两人被系统分开了吗？
不应该。
北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的任务描述，是辅助朵拉，记录今天的生活。
两人是同一个阵营的，况且她还知道了南洹在任务里的名字，就算现在分开了，等会儿也应该会见面的。
只是如果系统的提示，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就有些麻烦了。
脑海里的念头就到这里，然后北汐的意识就开始模糊了。
同一时间，十二心情忐忑的坐在座位上，浑身都不得劲儿。
直到桌面上的白纸，开始显现字迹，脑海里的系统终于有了动静。
【叮——
恭喜玩家触发多人协作支线任务——朵拉的一天。】
学校的某个角落里面，多了一个同样为‘多人协作任务’疑惑的十二。
原本早上基础学科的考试结束之后，她还在犹豫，不知道艺术科该选什么。
毕竟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十二也没有选到一个合适自己的课程。
再然后也不知道是选课的程序，看穿了她的纠结，还是因为她迟迟下不了的决定，不知道触发了什么支线任务。
总之手机突然跳出了一个提示。
【系统优选，为您挑选了一个合适的艺术学科，是否选择？】
十二没带犹豫的，就点了选择。
毕竟这种系统干预的情况，往往意味着会触发什么任务。
只是等她看到系统为她选择的‘编剧学科’时，足足呆愣了十几秒钟。
再然后，就是她根据广播提示，找到了实践考试的教室。
跟一张白纸，大眼瞪小眼。
听到系统的这句提示，十二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抛弃了孩子，终于找到了组织，差点就热泪盈眶了。
不过等她左右张望，看了一眼本身人就不多的教室。
一时间没弄明白，这里一个玩家都没有，到底自己是在跟谁多人协作。
不过系统可没有时间，听取十二心里的意见，只是自顾自的走流程。
【任务描述：
以‘朵拉的一天’为主题，以第一人称，完成相应的剧本创作。
提示：任何违背创作主题和逻辑的文字，都将被禁止。
提示：请尽情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啥？
这不就是命题作文吗？
十二捏着笔，暗自思忖，不过这种作文，一般不都是写的是‘我的一天’吗？
这个朵拉是谁？
自己也不认识，难不成要瞎编？
可这是个切实的支线任务，怎么可能随着自己发挥。
十二虽然年纪小，但下副本的经验十分的丰富。
接受任务之后，没有立即动笔，而是盯着那张白纸，看的十分仔细。
那白纸也挺给面子的，在十二的注视下，终于慢慢显示出了一行字。
【今天注定是恐惧的一天。】
十二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么认真的看这几个汉字，明明每个字自己都认识，可偏偏组合在一起，放在这里，总让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而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这种想法，接下来纸上又出现了一行字。
十二的瞳孔立即放大，就连课桌都被她没控制住的力道，往前推了一截儿，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浅蓝色的天花板，像是平静的湖面，又像是晴空万里的蓝天。
这是睁眼之后，第一个涌入自己脑海里的想法。
她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天花板的颜色，稍微思忖了一下，她得到了答案。
这个颜色她不喜欢。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干什么？
紧接着人生终极三大问，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柔软的床铺，让自己的思维有点涣散，身体还带着睡着时的沉重感。
她得到了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她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从柔软的床铺里，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但东西还比较精致，起码除了天花板之外，都应该很符合自己的审美。
不大的空间里面，放着柜子、书桌，床铺，还有一个小型的会客区域，无机玻璃质感的茶几下方，垫着厚厚的兔毛地毯。
哦，想起来了，她叫朵拉，这是她的宿舍。
下线的思维，总算跟睡醒的身体对接了上来。
但很明显，这种对接仍然处在接触不良的状态，因为除了自己的身份，和现在所处的环境之外，她似乎暂时想不起更多的事情。
如果是自己生活的地方，那应该总是有些痕迹可以寻找的吧。
她突兀的起了身，这种刻在行动力里面的想要找出些什么东西的念头，来的毫无道理，却仍旧驱使着自己。
她胡乱的在书桌上的翻找着，手掌的酸痛感以及轻微的刺痛，让她停顿了片刻。
细嫩的手掌上，除了细微的掌纹之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没有外伤，没有青紫，就连疼痛的感觉，都随着自己的注视，好像渐渐消失了。
急促的水流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抬头望向窗外，今天是个阴天，外面的雨势很大，尽管大风甩着雨水拍在了窗户上，但良好的隔音，以及跟声音不太一致的频率，都证实了自己听到了流水声，并不是雨水。
朵拉被吸引了注意力，循着声音找到了自己的洗手间。
干湿分离的淋浴间里面，被热水氤氲着热气，虽然模糊了视线，但朵拉还是依稀看到了一个人影。
第159章 水木私立高中（三十一）
【你闭上眼睛停顿了一下，再睁开时，确实看到了一具尸体。】
白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行有效的信息，可随着黑色的字一个个跳跃出来的时候，十二的呼吸就是一窒。
她刚放松的那口气还没喘出去，就卡在气管里，不上不下，差点没把自己给憋死了。
这是什么地狱般的开局，不就是写个命题作文吗？
怎么还写出悬疑感来了呢？
与此同时，朵拉推开了浴室的门，淋浴的热气扑面而来。
热气弥漫中，她终于看清楚了窝在角落里的那具尸体。
是的，她只是看了一眼就判断出了那是一具尸体，还是一具没有脸的尸体。
她没有五官，这么热的水打在身上，胸口处连半分起伏都没有，青白的脸色，在浴灯的映照下，显得十分凄惨。
明明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可朵拉却莫名觉得这人很熟悉。
她捂住了左胸口的位置，像是不太明白这里为什么会传来轻微的刺痛，又为什么会有些空空荡荡的，这些之余，她能够感觉到缓缓流淌在自己身体里面的那股悲伤。
她站在原地，撑着浴室门的那只手，不知何时非常用力，整个骨节已经开始泛白。
朵拉没有疑惑，为什么面对一具尸体的自己，会显得这么沉静，只是站在原地，似是在思忖接下来要怎么办？
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在看着对方。
而在她身旁的位置，浴灯似乎映出了一个虚虚的影子，那影子明明应该冷眼旁观这一切，可她却看着朵拉，流露出了一种自己都捉摸不透的表情。
【请玩家在二十秒之内，推测朵拉接下来的行动，并完善剧本。】
留给十二惊讶的时间着实不算多，她还没弄明白，一个校园本，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一个悬疑本，还开局一具尸。
系统就已经开始催促她了，二十秒的倒计时出现在控制面板上，挑动着十二的视觉神经。
十二吞了一下口水，捏着笔，在二十秒倒计时快要结束的时候，终于落下了笔。
报警。
两个字被她写的歪歪扭扭，像是爬行的毛毛虫一样。
她现在还没有搞清楚，跟她一起协作完成任务的人到底是谁，可她是这个形式在攥写剧本，很难不考虑到，是不是有人正在亲生经历她笔下的故事。
所以保险起见，她写下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回答，想试探一下这个任务的底线，或者说想试探一下这个故事的走向。
果不其然，她刚写完这两个字，字体后面就被画上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下一秒，红叉跟她写的那两个全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内容错误，玩家书写的内容，不符合人物逻辑，触发惩罚。】
系统的提示音都还没有响完，十二就觉得浑身一痛，她身体里面的骨头，在同一时间开始收缩，就像是被人用拳头攥紧了一般，身体由内到外泛着酸痛，甚至连呼吸都被挤压了一般。
十二难受的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捏着桌角，用力之大，桌角已经出现了裂痕。
不大不小的声响，像是一颗石头沉入了湖底一般，教室里面其他的学生，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也没有任何人觉得她的举动有任何的奇怪之处。
短短十秒钟的惩罚，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了一般。
直到惩罚已经结束了两秒钟，十二还没有缓过来。
【提示：朵拉接下来的动作，是针对尸体的。】
也不算白受惩罚，好歹还有提示。
十二皱了皱眉头，想回到一秒钟之前，把自己脑子里蹦出的念头重新塞回去。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这算什么鬼提示。
她在心里骂人，脑子却因为有了不好的预感，而发散性的思考那个提示。
果不其然，这个提示结束后，催促她的新一轮倒计时就开始了。
既然报警这个常规性的动作，已经被判定为错误答案，还有系统提示的，朵拉接下来的动作是针对尸体的。
十二自然把什么联系老师，寻求帮助之类的常规答案，咽进了肚子里，反其道而行之。
隐藏这具尸体。
【内容不够准确，请玩家具体描述隐藏尸体的位置。】
没有触发惩罚，十二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变态的思路竟然对了。
系统的任务描述里面，并没有针对朵拉的身份做明确的说明，但现在她们还在学校里面，很显然对方最有可能的是个学生。
学生能藏东西，且不被她人随随便百年就发现的空间着实有限。
把尸体藏在宿舍的衣柜里。
【内容错误，该行为不符合人物的心理，触发惩罚。】
我%￥#&……￥
十二心里蹦出了一段脏话，这尼玛哪是创作剧本，这简直就是在凭空猜测。
她怎么能知道朵拉心里想的是什么，怎么能判断什么样的行为才符合对方的心理。
这样的惩罚虽然不足以要了她的命，但是真的疼。
【提示：对方希望每天睁眼就能看到尸体。】
这是什么变态的心理活动，她理解不了，但在两次惩罚的教训之后，她终于摸索出了点什么。
把尸体藏在床下。
十二已经顾不得字迹的潦草，赶在倒计时之前划拉完，把笔一扔，颇有种再不对，她就不干了的决绝感。
幸好这次答案被写上之后，十二没有再听到系统的提示音。
而她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字，像是终于被认可了一般，趴在白纸上。
就在她想要松一口气的时候，那几个字却突然开始不停的闪烁，像是抽风了或者哪里错误了一般。
而另一边。
朵拉站在洗手间停顿了片刻后，伸手把那具尸体从热水中捞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的行动出于什么原因，等反应过来的时候。
她已经把尸体湿透的外衣扒了下来，用毛巾给对方仔细擦着身体，最后把人安顿在了自己刚才醒来的床上。
朵拉站在床边，凝视着对方没有五官，没有呼吸的脸，不明白自己的动作为什么这么的小心翼翼。
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行为到底有什么不对。
十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刚才写的那几个字，迅速闪烁了几下后，被新的一行字所替代了。
因为某种原因，你最后把尸体安顿在了自己的床上。
每当十二觉得，自己的心里下限，已经被这个诡异的任务刷新了，结果它总是在下一秒，给自己来一个新记录。
只是十二有些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自己答错了，会触发惩罚，系统也会有提示，但不会出现这种自己填充答案的可能。
可她等了一分钟，什么也没等到。
就好像是答案库，自己出了差错，然后打了补丁一样。
【就在你做完这一切之后，眼前的宿舍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过你的心头却涌起了一个声音，你认出了她是你的虚拟朋友X。】
啥玩意儿？
虚拟朋友是什么鬼？
十二这边还没来得及跟系统询问，刚才的答案闪烁是什么原因，就已经被推动到下一个故事情节里面去了。
朵拉这边正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突然周围的场景像是雾气一般消散了。
与此同时，她心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模拟训练课快开始了，我会保护你的，”那人的声音很好听，带着几分慵懒和漫不经心，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了一下，像是发现了什么。
“你可以相信我，我才是能保护你、陪伴你的人，而不是你那小女朋友。”
再开口时，那人的声音里已经带着满满的恶意，朵拉能够感觉到自己右耳侧有灼热的呼吸，可她转头却又什么都没看到。
周围的场景已经转换，小巧而精致的宿舍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像是室内运动场的地方。
说是运动场，但其实里面放着很多像是vr游戏的装备，有很多学生坐在一人高的机器里面，带着传感设备，已经进入了所谓的模拟训练。
朵拉滞后的思维很快确认了，自己确实有一个虚拟朋友，虽然自己看不到对方，但却能够感受到她的存在。
就在她整理自己有些迟钝的思维时，她突然感觉到身边虚幻的影子的身体，突然间紧绷了起来。
那是捕食者，在遇到同类竞争者时，瞬间绷紧神经的行为。
再然后，朵拉听到了一道和煦的声音。
“朵拉，抱歉，我来的有点晚。”
若说x的声音总是带着点慵懒的，那来人的声音，就像是温和的春风，不带什么企图，也没有什么目的，单纯听着就会让人心情很舒服。
朵拉不受控制的转过了头，这声音带着某种魔力，驱使着她的动作。
来人穿着湛清色的校服，明明场馆外的雨还在不断的下，可她周身却带着阳光的气息，让人移不开目光。
“不算晚，我也刚到。”
朵拉还没有从自己的脑海里搜索出眼前人的身份和名字，就已经先替对方解了围。
模拟训练场上还有其他的同学也在，周围隐隐约约的吵闹，因为两人的对视，而被隔绝在一切之外。
这是一张十分出色的脸。
这是朵拉的第一念头，任何人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都会注意到这张脸上。
可朵拉却莫名生出一种，这张脸跟这个温和的笑容，莫名有些不搭的错觉。
【虚拟朋友x是你可以依靠的人，经常会帮助你。】
【不过很明显，这段时间你忙着跟自己的女朋友北挽朝相处，不经常召唤X】
卧槽！
十二惊讶的看着白纸，觉得自家会长好像被偷塔了。
第160章 水木私立高中（三十二）
“今日的生物知识小贴士……”
机械的电流声，以及学生们之间兴致勃勃的交流声中，持续着的广播的声音并不明显。
“气象专家最新发现了一种植物，叶片可以根据天气的变化，而展现出不同的形态，如在野外生存时，可根据这种植物的形态来分辨接下来的天气状况，因为这个发现，该植株暂被命名龙润草。”
“龙润草的叶片为手指状，小叶为线状长圆形，能够根据雨势的大小，随意改变叶片的大小，雨势越大，空气中的水分越多，叶片的形状更大，更饱满……”
朵拉扣上了虚拟装备，隔绝了外界一切的声音。
她的目光划过旁边同样带上了装备的北挽朝，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选择了沉默。
倒是X看着两人打完了招呼，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最后目送朵拉坐上了机器。
“我一直都在，不要逞强，”沉默了片刻，她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嘱咐了一句，“虽然是模拟训练，但所有的痛感都是真实存在的，如果在游戏里面陷入昏迷，那即使出了游戏，也会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
她的核心思想明明不应该放在朵拉的身上，而且她有自己的目的要达成，可为什么在看着朵拉的时候，总有种特殊的感觉。
X来不及多想，已经跟着虚拟环境的降临，进入了练习。
与此同时，还没弄明白这个北挽朝到底是不是北汐的十二，看着白纸上又出现了一行字。
【模拟环境一：血月之夜】
十二的神经跳动了一下，本来还在怀疑这个支线任务会不会跟大小姐和会长有什么关系，看到这行字的时候，就肯定了多人协作任务里面，肯定有大小姐跟会长。
血月之夜的副本，自家会长根本没有体验过，但副本现在却把这个元素融入到了这个支线任务里面，唯一有联系的就是大小姐。
而以自己对自家会长的了解，对方恨不能时刻跟大小姐呆在一起，如果能够选择的话，很大程度上会跟对方进入同一个支线任务，所以很大可能会长也在。
只是唯一让她不解的是，现在一共出场了三个人物，一个朵拉，一个X，还有一个北挽朝。
她们三个都是玩家吗？
还是其中有系统设置的npc。
那其中哪个是大小姐，哪个是会长，北挽朝就是会长吗？
相比于之前，催促十二根据给出的线索，推测并完善故事的发展不同。
自从进入模拟环境之后，白纸上的字出现的频率就慢了很多。
不知道是为了让她有时间进行心理活动，还是因为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但有人正在经历一切，所以系统在同步发展，但又不可能尽数都描绘出来。
【你是被古堡主人邀请而来的客人，你识破了女巫的阴谋，发现了地下室的死亡规则。】
寥寥几个字很快就把故事情节推动了一多半儿。
之前大小姐从第一个副本出来之后，就详细说过里面的情况，十二不知道系统是不是基于自己已经知道这个条件，所以才挑中自己进入这个任务，还只是单纯的凑巧。
【但很不幸的是，北挽朝触发了死亡规则，唤醒了女仆的长发，血池下降，长发蔓延。】
一行一行的字，跳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十二已经对这种停顿很熟悉了，这代表着故事必须行进的部分已经开始发展了，然后需要自己补足。
但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家会长会触发死亡规则，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而在模拟环境中的朵拉，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冲下了地下室。
她从进入这个模拟环境的时候，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个地方给她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她找到一些线索，几乎是凭借着本能。
就像现在，她不用刻意关注脚下，就知道通往地下室的路要怎么走，触发死亡规则的房间在哪里，要拐几个弯。
砰的一声，木门被踢开。
血池已经下降，血槽正中央，北挽朝正捂着手腕上的伤口，但血迹已经顺着凹槽，启动了死亡规则。
朵拉的眼睛，从进入这里之后，就一直盯着北汐手腕上的伤痕。
她受伤了。
这很正常，毕竟这个模拟环境有些危险，朵拉的脑海里一面理智的分析。
可一面却又对眼下这种状况觉得陌生，本能的觉得北挽朝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这两种心态的拉扯下，朵拉还感觉到自己内心似乎生出了一种难以遏制的恐惧。
北挽朝会受伤，今天是在模拟训练环境里面，明天就会是在实战里面。
血池已经快完全沉到了下方，女仆的长发已经勾住了对方的脚踝，她挣扎的想要走向自己，或者是在向自己求救。
可朵拉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没有出现，再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被女仆的长发吸干整个身体。
明明看着对方滴着血的伤口，朵拉心里莫名生出了一种气氛，想要去救对方，可不知为什么她像是被定住了身体，什么都做不了。
一个区区的血池，根本不是北挽朝的对手。
不论是对自家会长盲目的崇拜，还是决定用这样的方式试探一下，都促使十二在白纸上写下了这样的答案。
【内容错误，该行为不符合人物的能力，触发惩罚。】
话音刚落，那种熟悉的挤压感，就降临到了十二的身上。
她毕竟前两次已经经历过了，又加上对这种结果，本就不太意外，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虽然痛是真的痛，但她的脑子却转的特别的快。
什么叫该行为不符合人物的能力，要么这人并不是真的北挽朝，只是顶着对方的名字，要么就是任务的限制，她的能力发挥不出来。
十二仰起脸等了半天，想从系统给出的提示中再琢磨出点什么。
结果提示还没有等来，新的二十秒倒计时就又开始了。
朵拉划破自己的手指，驱散了女仆的长发。
她一面慌忙的在纸上鬼画符，一面在心里怒吼。
提示呢？不是每一次答错都有提示的吗？
系统机械且波澜不惊的声音，一点也不把快要跳脚的十二放在眼里，“前两次的提示，仅是针对进入这个任务的新手玩家的福利，并不是本任务的一贯方式。”
我#*&……@
十二骂出了一长串屏蔽词。
不过等系统的下一句提示音响起来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骂早了。
【内容错误，朵拉的血液没有该种功能，出发惩罚。】
十二很快就明白自己的这种试探，根本得不到什么有效的信息，因为即便朵拉就是大小姐，也可能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发挥自己的能力。
真正的朵拉，在怔愣的几秒钟时间后，已经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空气中那种根本不存在的屏障被撕破之后，朵拉才听清楚了北挽朝的声音，她在喊着让自己不要靠近，从房间里面退出去。
她狰狞的有些狼狈的脸，让朵拉把心里溢出来的那点不对劲儿都抛到了脑后。
她用着从骑士手里拔出的那把剑，朝着女仆的长发拼了命的坎，但却什么用都没有。
收回剑的时候，她本能的在自己的手指上划破了一道伤痕。
这似乎是刻在骨子里面的动作，手指上传来的刺痛，让朵拉回过了神。
北挽朝对她这个动作还没来得及反应，倒是身边一直跟着的X率先有了动作。
血液滴在地上，碰到了女仆的长发，没有任何反应。
朵拉的脸上浮现出一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疑惑，再然后她就感觉到受伤的手被一个温暖的掌心所包裹住了。
自己应该拒绝的，这不是一个朋友或者说虚拟朋友，应该做的。
而且她的女朋友，就站在自己的身边。
朵拉的心理上知道，现在两人的行为不太妥当，但是她的肢体行为，却在这种不算亲密的活动里面找到了一点游刃有余。
朵拉见状，只好向自己的虚拟朋友X寻求帮助。
十二在又承受了一次骨头被捏到变形的痛苦之后，赶忙在白纸上写下了另外一个答案。
其实这个答案并不难猜，毕竟在场的拢共三个人。
自己不能自救，女朋友没有能力，只能寻求X的帮忙。
只是十二之前一直想从自己的错误答案里面找到点线索，可现在看来这个方法似乎行不通，干脆放弃，先给了答案。
果不其然，这答案写下之后，倒计时暂时消失了，也没有其他的提示。
“帮我。”
这两个字朵拉说的异常艰难，她看不到X，却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只是这种让对方帮忙的行为，不知怎么的让朵拉有种莫名的心虚，好像当着女朋友的面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而她的正派女朋友，还手腕流着血，站在一旁。
X的心里涌进了一股无法发泄的愤怒，似乎是对朵拉求助的行为，但她内心的准则却告诉自己，朵拉越寻求自己的帮助，就越容易达成自己的目的，这样是对的。
可为什么胸口的位置，会这么的不舒服。
尤其是朵拉看向北挽朝担忧的目光。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站在原地，维持握着朵拉手的姿势，另一只手随意挥了挥。
女仆的长发就乖乖的退了回去，血池停止了下降，不到几秒钟的时间，死亡规则就消失了。
“我能感觉到你的害怕和恐惧。”
X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这话是说给朵拉的。
“你在害怕什么？你明知道对方有一天会离你而去，或许是在这一次的模拟训练中，或许是在下一次的实战……”
她的声音带着海妖的蛊惑，像是从朵拉的内心深处发出来的一样。
“住口。”
朵拉甩掉了被握着的手，严厉的打断了对方。
似乎是被对方戳中了痛处，又好像只是单纯的不想听到X说这种话。
X这话原本就好像不是自己的本意，但看到朵拉这么坚决的态度，逆反的心理就上来了。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难道不清楚你的一切我都清楚吗？”
她的语气阴冷，无情的戳破了美丽的肥皂泡，“这样的场景你在梦里看到过多少遍了？北挽朝满身是血的模样好看吗？”
“你每次从梦中惊醒，都在想什么？”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X抵着朵拉的耳朵吐出来的，明明呼吸是灼热的，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朵拉整颗心都像是被泡在寒冰里面。
她不受控制的闭上了眼睛，整张脸惨白的不像话。
明明她想开口斥责X的话，反驳对方说的都不对。
但闭上眼的瞬间，她脑海里已经自动闪现过北挽朝的脸。
北挽朝笑起来那么好看的模样，朵拉却一次都没有梦到过，她一闭上眼，都是对方死的凄惨的模样。
有时满身都是血，用被染红的指尖，用力拽着自己的衣袖，跟自己道别。
有时候身首异处，惨白的五官挪了位，嘴角还在努力上扬，朝自己微笑。
还有的时候，她看起来好好的，却在正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毫无征兆的倒下去，就再也没有醒来。
这些梦，就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一帧帧从朵拉的脑海里闪过，一次次把她从噩梦中惊醒。
“不关你的事。”
她咬着牙，不肯回答X的问题，自欺欺人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模拟环境一结束，模拟环境二正在加载。】
十二等了半天，不知道系统会发什么疯，结果又等来了一行字。
这就结束了？
十二有点意犹未尽，看来X的帮忙应该起了作用，帮了朵拉和北挽朝。
但怎么说呢？
十二被弄得有点懵，完全搞不懂这个任务的重点在哪里？到底想干嘛？
正常的套路，不应该遇到危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顺便用游戏规则给玩家使个绊子什么的，怎么感觉这么好说话。
如果她的任务，是在这里揣摩系统的意思，编一个剧本出来。
那跟她一起协作完成这个任务的大小姐跟会长，又要做什么？
【模拟环境二：完美新世界】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十二的接受度有了极大的提高。
这次再看到熟悉的，甚至是自己亲生经历过的副本，心里已经没有了太大的波澜。
【你潜伏进完美公司，发现了仿生人的秘密，意识到仿生人不过是院长，为了完全进化制造出来的感染体。】
【你们为了拯救这个世界的人，不得不跟感染体展开了一场恶战，而北挽朝正在被一群感染体围攻。】
场景变化，眼前的古堡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像是别墅的高挑顶层。
四周都是叫嚣着的感染体，把朵拉和她的同伴儿逼的节节败退。
朵拉越过那些怪物们，似乎看到了远处的一个巨大水箱。
她的目光因为看到水箱，而闪动了一下，时间很短，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滑了过去，很快，朵拉并没有捕捉到。
只是她的目光，像是被那个水箱吸引了一般，明明眼前有这么多的怪物要解决，她踹翻了一个怪物。
企图从自己这种奇怪的心态上，分析出什么。
但几秒钟过后，她皱着眉一无所获，就是心情不太美丽。
北挽朝一开始一直跟自己在并肩作战，上个模拟环境里的伤到了这个模拟环境里，已经消失了，本来伤的就不重，所以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影响。
只是周围的感染体越来越多，对战的时间越长，她们的完美值受到的影响就会越大，人的身体状况也就越来越不好。
余光瞥见北挽朝的身形已经开始晃荡，朵拉的呼吸就是一滞。
想伸手把人拉到自己的身后，但是刚一出手，对面就有一只怪物攻击了过来。
完美值的下降，会影响人的判断力，紧跟着反应力和其他的身体技能都会受到影响，简直是从各个方面摧毁一个人，直到最后丧失理智，变成跟这些感染体一般的怪物。
朵拉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去追逐那个水箱，那里十分熟悉，明明不应该分心的。
刺啦——
一个怪物的指甲刺穿了北挽朝的肩膀，鲜红的血液刺激了进攻的怪物。
而北挽朝的伤口，很快就从血淋淋的模样，变成了黑色。
十二这次已经有了经验，没等倒计时结束，已经写完了字。
朵拉见状，只好向自己的虚拟朋友X寻求帮助。
明明自己在根据系统的提示，编写剧本。
为什么她总有种在拆自家会长cp的错觉，尤其是明明这是四个人的故事，为什么只有她不配拥有姓名。
而为什么这种三角故事，一边是朋友，一边是女朋友，也会有这种诡异的旖旎的感觉。
这是正经剧本吗？
十二对自己短暂的编剧的身份，感到了迷茫。
如果北挽朝真的是北挽朝，朵拉是大小姐，那这个X不就是个来挖墙脚的吗？
而且在这两个模拟环境里面，还都是以拯救者的身份出现。
英雄救美的故事，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落俗。
十二有种自己在助纣为虐的心虚感，可这是系统给出的正确答案，就算她硬挤出一个错误答案，最后也不过是被惩罚之后，再改成正确的，没有一点意义。
难不成系统搞这么个任务出来，只是为了拆散大小姐和会长？
这是什么阴狠的招数？
十二不能控制自己的已经发散到哪里的思维，只恍惚觉得自家会长头上一片绿油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