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心狠手辣的冬
短短几秒内,舰内战士有一个算一个,尽数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只有迟冬一头雾水,茫然四顾,最终跟眼球充.血、神情狰狞的总指挥对上视线。
总指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下一秒呕出一口夹带着破碎脏器的血,嗓音粗粝干哑:“你你怎么没事?”
迟冬觉出味来了,若有所思:“精神力方面的攻击吗?我免疫。”
总指挥森冷地瞪着他,片刻又咳出几口血,气息委顿下去:“怪物。”
能操纵变异植物,能免疫精神力攻击,实力还强大的可怕——联盟的地理环境就这么养人么?怪物一茬接一茬,刚废了一个,又来一个。
这仗怎么打?
难道还指望这位也去跟虫后拼个你死我活吗?
“这个称呼不太好听,不过我比较乐观,勉强当你在夸我,”迟冬轻笑一声,蹲到总指挥面前,抬手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跟自己对视:“说说看,是什么样的精神力武器?有什么效果?”
总指挥惨淡地笑了一笑,喉咙里发出濒死的虚弱喘息:“我什么都不会说。”
“那我就自己琢磨了,”迟冬回忆起刚刚听到的骨裂声:“我想想武器藏在你手腕骨头里?”
他摸索到总指挥的右手手腕,操纵着藤蔓松了松,把他右胳膊拽出来。手腕处出现了明显的骨骼断裂、错位,腕部充.血红肿,许多刀割一样的细微伤口不断往外翻涌着鲜血。
光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里面发生了,迟冬探入一抹灵力,与此同时,总指挥的呼吸一滞,眼底闪过一次错愕茫然:“你做了什么?”
迟冬:?
迟冬没搭理他,正打算操纵着灵力探查他的手腕,却在他手臂出发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那是一团灰蒙蒙的精神力,此刻正在灵力的威慑下颤颤巍巍缩在角落,不敢动弹。
迟冬立刻操纵着灵力探查过总指挥全身,与周景烁只有腿部存在灰色能量团不同,总指挥全身各处都分布着躁乱能量团,只不过体积要小一些。
“你有精神躁乱?”迟冬顿了顿,想起他刚抓获这些帝国士兵的时候已经用灵力探查过他们全身,那个时候这位总指挥身体里并没有这些躁乱能量团:“不对——”
迟冬眉头紧皱:“是能诱发精神躁乱的武器?”
他忽视了总指挥震惊的神情,转而去探查其他帝国战士的身体,基本所有的帝国战士体内都或多或少出现了躁乱能量团。
迟冬心下微惊,忙站起身去检查己方战士,幸而他们体内并没有出现躁乱能量团,应该只是精神力受创,陷入昏迷。
迟冬松开一名乘务的胳膊,在周韶面前站定。
周韶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如纸,就算已经昏迷了,眉头也紧皱着,看上去相当痛苦。迟冬往他体内探入一抹灵力,搜查一圈,最后沉沉地松了口气。
没事。
“多灾多难的男主。”
迟冬嘟哝着,操纵着藤蔓把包括周韶在内的己方战士团吧团吧叠起来,送到距离禁闭室最远的卧室,这才重新在总指挥面前蹲下身,目光冷冽:“伤敌八百自损三千的武器,也就你们这帮被洗脑的蠢货会用。”
他抽回总指挥体内的灵力,被压制的躁乱能量立刻活跃起来,总指挥的表情扭曲一瞬,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最后只吐出一口血。
迟冬只见过周景烁爆发精神风暴,而且只见过一次——坚韧如周景烁,都在那种痛苦中失态低吟,浑身紧绷战栗,姿态狼狈。
精神风暴的痛苦,就连当事人都没办法准确形容。
身体像是被撕碎的布条,骨骼一寸寸被碾碎,凿脑吸髓,神经都在剧痛中抽搐。
而这种疼痛并不会让人失智昏迷,大脑会处于无比清醒的状态,所有的感官被无限放大——让人恨不得立刻死去,却又不得不永远保持清醒。
迟冬打量着面前的高大男人,他眼眸猩红,无形的精神风暴在他周身肆虐,距离最近的战士身上被狂躁的精神力割出许多伤痕血口,呻吟着从昏迷中醒来。兴许是受武器影响较小,他并没有立刻爆发精神风暴,但精神躁乱依旧让他浑身剧痛难忍。
迟冬估计他身上也有类似的武器,又操纵着藤蔓戳了他一针,战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再一次昏迷倒地。
“精神风暴的滋味不好受吧?”迟冬托腮看着总指挥:“疼痛排行榜第二呢。”
总指挥的脑袋一阵一阵抽疼,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了,却见迟冬在他面前摊开手掌:“或许,你想试试排行第一的吗?”
迟冬掌心躺着一粒芝麻大小、颜色鲜红的蘑菇孢子,灵力注入的瞬间,孢子向四周蔓延出血管般鲜艳的菌丝,很快长成几颗硬币大小的、色彩鲜亮的红色球形菇。
血浆菇,毒性最强的变异植物,带来的痛苦位列疼痛排行榜之首。
总指挥瞳孔皱缩,身体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大多数帝国战士都经受过‘逼供训练’,他也一样。他们会被要求躺在特制的仪器里,仪器接入痛觉神经,在模拟‘逼供’的同时不断刺激痛觉神经,以此锻炼他们承受痛苦的能力。
但据说那种仪器的顶级效果,带来的也不过是介于疼痛排行榜第六、第五的疼痛——一般来说这就够了,超过这个级别的疼痛会给战士的身体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大多致死,敌方不会采用这么极端的逼供手段。
但现在看来,帝国的消息确实有些落后。
总指挥已经快被精神风暴带来的疼痛逼疯了,恨不能立刻就去死,不敢想象如果在在这个情况下再被喂下血浆菇、清醒着感受从内到外溃烂的痛苦,他会被折磨成什么样——会痛死吗?
总指挥不怕死,在这种时候,死亡反而成了解脱。
“害怕?如果我说我一口气喂你吃个五六颗,或者每隔一个小时喂给你一颗,依旧能保证你活着、清醒着感受完它带来的痛苦,你会更恐惧吗?”迟冬抛丢着几颗蘑菇,捻起一颗递到他面前,笑盈盈地看着他:“我再问一遍,武器是什么?除了诱发精神躁乱之外,还有什么副作用?”
总指挥死死咬着牙,眼睛紧盯着距离自己鼻梁不过两厘米的红色菌菇——他几乎能闻到这颗剧毒菌子散发出来的腥甜气味,光是闻到味道,都能隐隐感觉痛觉神经过分活跃起来。
精神风暴已经将这位铁骨铮铮的战士的‘铁骨’碾碎了一遍又一遍,迟冬能感觉到他摇摇欲坠的信念。
这种疼痛连周景烁都扛不住,不惜摒弃清白(?)跟他闪婚扯证,难道这位帝国的小将领意志力会比周景烁更强?
“别这么犟,”迟冬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往他体内注入一丝灵力,暂时遏制住躁乱的能量,然后在总指挥震撼的目光下,将手头的菌子丢进嘴里,舌尖抵戳了一下,立刻榨出许多甜腻腻的汁液。
迟冬冲他展颜一笑,齿间还残留着猩红的血色:“有人告诉过你血浆菇的味道很甜吗?”
明明体内的疼痛被压制,总指挥却感到脊背一阵恶寒,无言的恐惧笼罩了他,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清楚地认识到,他面对的是一个远比周景烁更可怕、更恶劣的怪物。
这个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迟冬又捻起一颗递到他唇边:“尝尝?”
总指挥死死抿着唇,艰难地蠕动后退,眼底终于流露出巨大的惊恐。
迟冬却拽着他的头发往血浆菇的方向扯了一下,菌子轻触在他干裂的唇上,脆弱饱满的血浆菇溢出一点鲜红的汁液,汁液像是滚烫的烙铁在他皮肤上流淌,迟冬几乎能听到他血肉被腐蚀时发出的‘滋啦 ’声——就像是放进滚热的锅子里的生肉那样——那些猩红的汁液很快腐蚀掉了他半边嘴唇、下巴处的一大片血肉,那些皮肤的边缘透着焦黑,而且迅速肿胀起来,有淡黄色的组织液混杂着血液往外渗透。
血浆菇的毒性发作的很快,总指挥爆发出凄厉的哀嚎声,活像只被剥皮的动物。这种声音只持续了差不多几秒、十几秒,迟冬听到他含混地说了些类似于‘我说’,‘求你停下’的词汇,立刻将血浆菇挪开,往他体内灌注了一些灵力,免得这家伙被活生生疼死或毒死。
“这才对嘛,”迟冬放松地笑了一下:“要是这样你都不肯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灵力在人体内运作着,很快逼退了血浆菇的毒性,剧痛退去,只有受损的皮肉隐隐作痛——这种疼痛相较于精神风暴、或者血浆菇毒已经算不上什么了,完全可以忍耐。
总指挥浑身脱力地委顿在地,疼出了一身冷汗。
他眼前很模糊,只能隐约看到迟冬白嫩漂亮、又极具攻击性的小脸,那张脸上带着无害又甜美的笑容。
疯子。
总指挥仰倒在地,嘴巴里除了血液的腥味,还犯着一股浓腻的甜。
操,总指挥想,还真是甜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坦白从宽
迟冬操纵着灵力藤蔓,把包括总指挥在内的所有帝国战士捆缚着丢进精神力禁闭室,自己也拽了张椅子进去,坐在那堆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战士面前。
总指挥凭借强大的核心力量,艰难地在全身被捆的情况下蠕动着坐起来,抬头仰视着这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迟冬单手支颐,懒散垂眸,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禁闭室内昏暗的灯光勾勒出光影斑驳的边缘:松垮卷起的袖口、挺拔的腰身、以及交叠后如豹一样干净漂亮的腿部线条。
他看上去并不强壮,也不像全盛时期的周景烁那样锋利得像把刀,他就安静地坐在那里 ,又漂亮,又危险,又邪恶,像是一株艳丽惑人而毒性强烈的变异花卉。
总指挥叹了口气,这个动作牵扯到了他被血浆菇腐蚀溃烂的下颌,这点疼痛对于刚刚体会过精神风暴、以及血浆菇剧毒的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只略微皱了下眉,调整着放缓了呼吸速度。
他看着迟冬,又畏惧,又茫然,更多的则是面对未知存在的探究、困惑。
血浆菇之所以能被称为‘毒性最强的变异植物’,并不只是因为它带来的痛苦足以让所有生物畏惧,它的毒性也极其猛烈,体质稍差一些的,可能只呼吸到气味、触碰到表层,身体就会在剧痛中慢慢腐烂;就算体质达到S、2S级别,触碰到浆液后不尽快截肢,最终也会被死亡的阴影笼罩。
而如果让血浆菇的浆液触碰到粘膜——溅入口中,截肢也没用,必死无疑。
总指挥小幅度抿了下唇,要不是口腔里还残留着血浆菇的甜腻滋味,要不是被腐蚀的下颌灼热疼痛,他几乎要以为刚刚那阵生不如死的痛苦只是一场梦。
迟冬给他解了毒——尽管他从头到尾好像什么都没做,可总指挥敢肯定,一定是迟冬解的毒。
他不止能解毒,他还敢把血浆菇当零食啃!
总指挥的脑袋一阵晕眩,已经快数不清眼前这个少年到底有多少特殊能力——能解血浆菇的毒,能遏止精神风暴带来的痛苦,能操纵变异植物,还能免疫精神力攻击
他到底是什么?
怪物?
还是联盟通过人体实验改造出来的超级物种?
联盟沉寂了这么久,就是在培养怪物吗?
“看够没有?”迟冬凹够了造型,换了个姿势,懒踏踏地靠在椅子上:“老实一点,把该招的都招了,否则——”
他抛了抛掌心两颗鲜红艳丽的血浆菇,绽开一抹做作又甜美的笑容:“下一次我就把血浆菇塞到你嘴巴——哦,我差点忘了,你还得留着舌头求饶——那就塞到你屁股里吧。”
迟冬放完狠话,自己都愣了一下,砸吧砸吧嘴。
我靠!
冬冬好恶毒!
总指挥:
总指挥局部一紧、后脊一凉,垂下脑袋不敢再跟他对视,生怕这家伙想一出是一处,下一秒就扒了他的裤子,使出那种丧心病狂、违背人性的逼供手段。
总指挥哑声道:“你问吧。”
“这才乖,”迟冬满意点头:“先聊聊那个能诱导精神躁乱的武器。”
第一次叛国,总指挥还有些不太熟练,脸色变了又变,嘴巴张了又张,始终没有吐出一个音节。
等迟冬缓慢放下交叠的双腿,捻着一颗血浆菇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总指挥突然就熟练起来了,立刻道:“是振波武器。”
“没听说过,展开说说,”迟冬重新坐回椅子上,像啃苹果那样随口咬了口血浆菇,这玩意儿就是皮包水,表皮被咬破的瞬间,一大半的猩红浆液飞溅出来,一半溅在他掌心、一半糊在他脸上,衬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苍白,血色浆液稀稀拉拉地往下滴落,触碰到休闲外套,瞬间就腐蚀掉一大片布料,坦露出内里雪白的肌肤。
迟冬:
装过头了。
要是让周景烁看到,估计得又得偷偷喝一缸醋,然后拎着他后脖颈逼他去换衣服。
迟冬故作镇定,邪魅一笑,搭配上被腐蚀的破损衣服以及半边身体的猩红浆液,在被吓了好几跳的总指挥看来很有点恐怖片的氛围。
总指挥咽了咽口水,立刻倒豆子一样把‘振波武器’相关的机密内容倒了个干净。
所谓的振波武器,其实是一种根据虫族攻击性精神力拟造的武器,触发后可以瞬间释放出类似虫族精神力的攻击。
“高等虫族的精神力攻击,很大概率会诱发精神力战士的精神躁乱,”总指挥含糊道:“不过一个振波武器内含的精神力攻击没这个效果,需要多人同时启动武器一般S级精神力战士,在同一时间内受到五次以上的振波武器攻击,罹患精神躁乱的概率高达97%。”
“难怪,”迟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些昏迷的战士身上:“他们身上也携带有振波武器?”
总指挥:“嗯。”
迟冬站起身,踱到那堆战士面前,抬脚踢了踢距离最近的那个:“在哪?也在手腕?”
“右手手腕的腕骨里,”总指挥低声道:“所有出征的士兵都会在骨骼里植入振波武器,这种入体式振波武器的启动方法很简单,只要破坏武器外壳就会被触发,军部要求我们被俘获后,在面对敌方高阶军官亲审的时候拧断腕骨,启动武器。”
“挺恶心的战略,”迟冬蹲下身,攥住一名战士的右手腕,探入灵力搜查一通,果然在腕骨附近找到一枚拇指粗细、外观类似于电池的小装置。
他抬手按住战士右腕,指尖缓缓地、缓缓地破开血肉、骨骼,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以及奔涌的鲜血中,他掏出了那枚振波武器,递到总指挥面前:“这个?”
总指挥看了眼一动不动,手腕已经开始止血的下属,点点头,又忍不住问道:“他怎么了?”
“昏迷,注射了点具有麻醉眩晕效果的植物神经毒素,死不了,”迟冬顿了顿:“用量一般不会出错。”
迟冬不确定道:“应该不会因为药剂过量把他毒成傻子瞎子半身不遂吧。”
总指挥:
迟冬把那几个战士手腕里的武器挨个掏出来,血淋淋地搁置在一旁,满地都是腥红的血色。
高体质的战士流点血死不了,迟冬没有管,又坐回椅子上,评价道:“制作振波武器,致使健康的战士精神力受创、甚至罹患精神躁乱,这种行为跟地球热衷于制造生化武器、研究病毒的某国一样令人唾弃。”
“没有把敌军当人,也没有把己方战士当人,”迟冬垂眸看他:“你们就心甘情愿为这种罔顾人伦的国家献上自己的生命?”
总指挥垂着头不说话。
“对了,”迟冬操纵着藤蔓卷起一颗振波武器打量着:“普通的虫族精神力攻击可没有诱发精神躁乱的风险,我猜猜,你们帝国抓到了母虫?”
总指挥瞳孔骤缩,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我为什么不知道?”迟冬轻笑一声:“我也亲手抓过一只母虫,我当然知道它有多特殊。”
“不过没想到,你们帝国竟然更早就抓到了母虫,”迟冬叹息摇头:“母虫的存在对于许多在前线星苦苦挣扎的战士们来说是相当关键的制胜情报,明明是事关全人类生死存亡的大事,你们却隐瞒了母虫的存在,还偷偷研制出了这种武器——”
“如今虫族新后已经诞生,甚至可能进行了第一次、第二次蜕变,而帝国却还整天只想着搞内讧,怎么,想打个两败俱伤之后再被虫族一举拿下?一帮蠢货,”迟冬冷哼一声:“当初爸爸就不该杀死虫后,而是率兵把虫后引到你们的战区去。”
联盟的位置很尴尬,边境大面积紧挨着虫族,虫族一旦暴乱发难,首当其冲被卷入战争的必然是联盟。而帝国的主要辖区在联盟另一侧边境,与虫族相邻的国土面积很少,几乎被联盟一整个隔开了,也正是因此,帝国才这么不慌不忙地研究新武器、一心算计、对付联盟,对对抗虫族这件事显得兴致缺缺,甚至大有作壁上观、等虫族与联盟两败俱伤的时候一网打尽的打算。
只可惜当初周景烁单杀虫后,虫族退兵太快,联盟根基依旧牢固,再加上周景烁的伤势并未对外公布,帝国没敢轻举妄动。等周景烁退伍、伤势曝光后,帝国已经失了先机,懊悔不已。
“我们就是被派来探查敌情的,”总指挥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虫后初生,联盟注意力必然要被虫族分散大半,我们才能趁机混进来。”
“可惜选错了落点,”迟冬靠回椅子上,打量着小小一枚振波武器:“这玩意儿是怎么存储精神力攻击的?”
总指挥摇头:“只有研发部的人知道。”
第二百六十三章回归首都星
迟冬靠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上那枚振波武器,琢磨了一会振波武器与母虫的关联,没什么头绪,又看向生无可恋的总指挥:“你们怎么发现母虫的存在,又是怎么捕捉到母虫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七八年前的事了,”总指挥想了想:“就是你父亲杀死虫后的那一年。”
“虫后死亡后没多久,大部分前线星的虫族军队陆续撤退,但有一颗前线星的虫族撤退速度极其缓慢,而且比以往更狂躁,引起了军部的注意,”总指挥道:“军部认为那些虫族的异样可能与‘新生虫后’有关,立刻调遣大批军队前往前线星,试图查明真相。”
保障虫族生生不息的最主要因素就是虫后,按理来说,只要杀死虫后,虫族就会像失去蜂后的蜂群一样溃败消亡。可几千年以来,饱经磨难的虫族在各个族群的驱逐、剿杀下,虫后前前后后死了十几批,愣是没有人能把‘虫后’赶尽杀绝,每隔一段时间,虫族就会莫名其妙诞生一只新任虫后,促使族群再次壮大。
“即便有军部的大力支持,那颗前线星却始终没能攻打下来,战况胶着了近一年,”总指挥努力回忆着:“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小兵,很多信息都只知道大概,只听说最终是依靠磁场探测卫星定位到母虫的位置,掘地三尺才捕获成功,士兵伤亡超过二十万,许多直面母虫的士兵就算没有死,也大多罹患精神躁乱就是因为这个,军部研究院才着手研究振波武器。”
迟冬听到‘磁场探测卫星’的时候就能猜出个大概,估摸着帝国军队发现母虫的经历遭遇,应该跟他差不太多。
总指挥忍不住为自己的国家辩解:“研究院一开始研究母虫,其实是为了找到缓解、治愈精神躁乱的办法,但是”
“但谁知道就这么研究着、研究着,啪,治病良方变成了致病良方,”迟冬摊手:“又或者,你们军部研究院其实是想武器、解药两手抓?现在武器研究出来了,还制作得这么小巧精良,那治病的仪器呢?药呢?研究出来了吗?”
总指挥默然垂首:“没有。”
迟冬冷笑一声,没再说什么,把振波武器放回地面,站起身走到总指挥面前,抬手探向他的脸。
总指挥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往后缩了一下,然而迟冬却强硬地扣住他的下巴,手指深深陷入到他溃烂的血肉里去,总指挥呼吸一滞,从喉咙里溢出一些含糊不清的痛呼呻吟。
迟冬往他身体里灌了些灵力,把他脸上、身上被血浆菇腐蚀出来的伤口修复,总指挥的目光从惊恐逐渐转变为惊讶茫然,直到迟冬嫌弃地甩着手松开他,他像是才意识到迟冬做了什么:“为什么?”
能为什么?迟冬翻了个白眼,当然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能力。
这些俘虏最后都要交给军部审讯,总指挥身上被血浆菇腐蚀出来的伤口太显眼,而且伤口指向性很明显——血浆菇腐蚀出来的伤口非常具有辨识度——军部肯定会着重调查这些伤口,到时候必然要查到他身上。
虽然有周景烁在,军部不可能拿他怎么样,但肯定会给周景烁惹不少麻烦。
他这次回家只想好好休假,拐带周景烁一起摆烂,旅旅游散散心做做.爱,不想时不时被军部召过去审判开会。
“因为我在爸爸面前一直是个很文静很温柔的小孩,”迟冬皮笑肉不笑:‘要是让爸爸知道我审讯的手段这么偏激暴力,我不就崩人设了么?’
文静?温柔?
一个人单挑一整支间谍舰的那种‘文静’?徒手从战士骨头里抠武器的那种‘温柔’?
总指挥表情复杂得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瞥一眼身旁横七竖八倒地的战友,恨不得跟他们一起晕过去。
迟冬没再多问什么,把地上的振波武器收拢起来,堆到禁闭室栏杆外的审讯台上,拽着椅子一屁股坐下,敲开光脑给周景烁发通讯申请。
周景烁秒接,看到视频对面的迟冬衣衫破乱、浑身浴血的模样,表情瞬变:“冬冬,你受伤了?发生了什么?”
“别慌,我没受伤,”迟冬固定好视频,一边翻箱倒柜地找消毒湿巾,一边给他讲述刚刚发生的事情。
周景烁面色凝重的听完全程。
“差不多就是这样,”迟冬擦着身上几乎要干涸的血渍:“我就问了这些,然后把振波武器都抠出来了 ,喏,就这一堆,到时候要一起交给研究院的人么?还是先带给你?”
没等周景烁回答,迟冬又自顾自否决了:“你最好离这东西远一些,让研究院的那帮家伙去折腾好了。”
周景烁没料到一艘间谍舰能牵扯出这么多东西,叹了口气:“等你们安全回来,其他容后再议。”
“我这几天就待在禁闭室盯着他们,确保不会出别的岔子,”迟冬叹了口气:“可是我现在想洗澡。”
周景烁看了眼他身后血流成河、命不久矣的帝国战士,沉默两秒:“洗个澡应该误不了什么事。”
“等会吧,”迟冬挠了挠鼻尖:“等周韶他们醒了再说。”
“也好,”周景烁点点头:“他们没事吧?”
“没事,我挨个检查过了,顶多就是精神力受创,没有精神躁乱,周韶也好好的,”迟冬隔着屏幕点了点他乌青的眼睑:“你熬夜了?还是失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你现在在哪?不会还在军部吧?”
“在家,”周景烁调整了光脑角度,让他看清自己身后的环境,正是熟悉的卧室熟悉的床铺,连床单都是用惯了的那一套:“你们遇袭的时候我刚准备睡,接到消息后就彻底睡不着了我现在不困。”
迟冬看了眼首都星的时间:“都凌晨五点了!你赶紧睡,我不打扰你了。”
“等睡醒了再跟我聊,”迟冬轻敲了敲桌面:“视频别挂,我等你睡着再挂。”
周景烁刚接收了一堆意料之外的消息,彻底精神了,睡不了一点,奈何迟冬坚持,他也只能躺上床,把光脑屏幕调整到正对着自己,缓缓阖上眼睛。
一直到半个小时之后,迟冬才看到光屏弹出‘您的好友【亲亲老公】已经进入休眠状态’的提示,也没挂断视频,把聊天屏幕缩成巴掌大小挪到光脑一角,随便敲开一个电视剧打发时间。
周景烁麾下的救援队赶来的速度比迟冬预料中要快,说是十八个小时赶到,其实差不多十二、十三个小时就到了。
救援队来的时候周韶他们还在重度昏迷状态,了解了事情原委后,一批人忙着把周韶他们搬到医疗设备完善的救援星舰上,一批人则去禁闭室转移‘振波武器’,以及那些陆续转醒后被精神躁乱折磨得萎靡不振的帝国战士。
禁闭室内一地的血吓了救援队的队员们一大跳,罪魁祸首无辜摊手:“这帮家伙的嘴有多难撬你们不是不知道,肯定要动用点特殊手段”
队员们都是周景烁的下属,知道什么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见他含糊其辞,也就没多问什么,把所有的俘虏转移到另一艘专门关押俘虏罪犯的星舰上。
间谍舰、以及他们受损的星舰则被迟几个小时赶来的货运星舰载走。
装载着病患的救援星舰速度比战俘星舰、货运星舰要慢,迟冬跟随救援星舰回到首都星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了,星舰落点在军部的机场,除了列队巡逻的战士,看不到任何无关人士。
周韶他们已经醒了,一伙人不是头疼就是反胃,还很抑郁,周韶的症状是最严重的,毕竟是二次受袭,也不奇怪。这些家伙一下星舰就被救护车拉去军部医疗院接受治疗了,迟冬不紧不慢收拾好衣服行李,悠闲得像是旅游回来,一出舱门就看到不远处被众星拱月围在中央的周景烁。
周景烁也看见了他,立刻操纵着轮椅朝他的方向移动,身旁的战士分向两边,给周景烁让出了路。
虽然气氛不太合时宜,但不得不说,大佬现在的样子,好像在走红毯,完全是舍我其谁、威震四方。
超帅!
迟冬一手拽着行李箱,一面朝他的方向撒腿狂奔,最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一头栽到周景烁的轮椅上,揽住他的脖颈欢快道:“爸爸,我回来啦!”
周景烁连人带轮椅差点被他撞飞,揽着他的腰后移半米才堪堪停下,还没反应过来,迟冬又挣脱他的桎梏站起身,朝他龇出一口雪白的牙:“想我没有?”
“想,”周景烁上上下下打量他好几遍,确认他身上没有任何伤痕,终于放下心来:“上车再说。”
车是吴飞开过来的,一段时间不见,吴飞看上去更干练也更憔悴了一些。
车门一阖上,迟冬立刻扑进周景烁的怀里,毛毛躁躁地亲周景烁,在他的唇角和周遭皮肤上落下许多吻,就好像什么小动物在嗅闻属于自己的土地。
第二百六十四章年轻气盛
周景烁身上熟悉的气味让迟冬有些目眩神迷,车门一关,他就迫不及待地在周景烁脸上盖了一个好大的狗狗吻:“好久不见,老公。”
周景烁揽住他的腰身,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夏季雨点般温热湿润的吻亲了一脸。
吴飞瞥了眼后视镜,默默把车后座的挡板升起来,打开驾驶座的换气设备,最后给自己点了根烟——这是某种变异植物的叶片制作而成的烟卷,拥有镇静、舒缓、提神的功效,价格昂贵(公费报销)。
在老板当甩手掌柜跑去前线星陪老婆的这段时间,他都靠这玩意儿提神醒脑,好险没被巨大的工作压力压垮。
“本来以为最多半个月就能见面,这都快一个月了,”迟冬靠在周景烁怀里,一面往他身体里注入灵力,一边哼哼唧唧抱怨:“下次你走到哪我跟到哪,别想丢下我!”
“好,”周景烁轻轻抚着他的脊背,叹息一声,又心疼又无奈:“怎么什么小概率事件都被你碰到了?”
主角就在身边,就算半路遇到虫后袭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迟冬也只能在心底吐槽,轻哼一声:“估计是我跟周韶八字不合,每次跟他凑到一起准没好事。”
周景烁仔细一琢磨,惊觉好像还真是这回事——迟冬跟周韶乘坐同一艘星舰,不是星盗绑架,就是间谍舰袭击;跟周韶出同一个任务,误入虫巢、直面母虫
迟冬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可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些糟心事,可见确实是周韶的问题。
周景烁肃容:“以后离他远点。”
“肯定的。”
迟冬连连点头,周韶有主角光环,就算没有他出手相救也能化险为夷;可他只是个炮灰,如果没有灵力傍身,早不知道翻来覆去死几次了。
周景烁摸了摸他的脑袋,垂首吻了吻他的额头:“乖。”
“哄小孩呢?”迟冬当然不满足于这点轻描淡写的触碰,撅起嘴巴,含糊道:“我还以为你憋了这么久,满脑子都想着怎么亲烂我的嘴。”
周景烁:
周景烁好笑地捏住他撅起的嘴巴。
怪可爱的。
迟冬:??
周景烁松开手,指腹蹭了蹭他红润的嘴唇,最终还是吻了下去。
阔别数十天,迟冬尝起来一如既往的干净、温暖,还有一些独属于他的、非常难以形容的东西:比化学调剂的熏香要淡,比空气要浓,比任何一切都美好。
这是一枚没有掺杂太多欲望的吻,迟冬也没有闭上眼睛,卷而上翘的睫毛小扇子一样轻轻扑闪,几乎刮蹭到他的眼睑上,带着笑意的呼吸交错着,温柔又缱绻。
吴飞叼着烟,一点都不想知道车后座发生了什么,一脚油门把他们送回翠园别墅。
“好久没回来了,”迟冬一进门就往沙发上扑,整个家里都散发着熟悉的香氛气味,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舒适,他把脑袋往抱枕里埋,闷闷道:“我都不想回前线星了。”
周景烁把他的行李箱打开,从里面收拾出几件贴身衣物,打算拿去重新洗一下放进衣橱里,听他这么说,安抚道:“‘振波武器’对精神力造成的损害不容小觑,我给你申请上报了二次伤害鉴定,等周韶的检测结果出来,病情加重的话,你们可以在三个月病假基础上再酌情延长两到三个月。”
“那就差不多有半年的假期了!”迟冬眼前一亮:“我们可以去别的星系度假吗?”
“等我处理完公司堆积的工作,还有军部的一些事务也亟待处理——你知道的,无论是‘振波武器’还是间谍舰的拆解研究,都在我的计划之外,本来已经准备好了一周后去旅行星的星舰”周景烁看着伴侣垮下来的小脸,蹲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脸颊:“对不起,最多一个月,我保证。”
“大忙人,蜜月度假都得提前预约排号,”迟冬不太高兴:“一个月?你确定?”
“确定,”周景烁屈指蹭了蹭他气鼓鼓的脸颊,俯身亲了亲他的嘴巴:“只是可能这段时间会忙一点。”
“看在你要赚钱养我的份上,最后再迁就你一次,”迟冬郁闷地在宽大的沙发上滚了一圈,抬眸打量着周景烁,目光从他笔挺修身的正装上扫过,又问:“那你今天忙不忙?”
周景烁微微一愣,垂眸看他,显得严肃又正经:“晚上八点要去军部参会。”
迟冬看了眼时间,现在差不多中午十一点半:“晚八点前呢?”
“本来打算去军部医疗院探望下属,”周景烁熟练地松了松领带,缓声道:“不过他们今天应该要进行催眠治疗,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到人,明天再去也不迟。”
“那就明天再说,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迟冬扬了扬唇角,坐直身体,抬手去勾他领带:“话说回来,你想好送我什么礼物了吗?”
周景烁顺着他的力道靠近了一些,几乎撞到他脸上,诚实摇头:“还没想好。”
“那就继续想,”迟冬摸了摸他的脸颊,帮他把领带系好,又理了理他的领口:“好久没见你穿西装了,站起来我看看。”
周景烁站起身来,他身材极佳,不需要胸衬或垫肩的修饰,整个人都显得极为挺拔,肩宽腰细腿长,活脱脱的衣架子精。
他穿这种黑色的正装并不显得沉闷,黑白的纯粹配色似乎把他身上某种锋利的气质愈加地衬托出来,让他显得内敛而危险。
“很棒,”迟冬发自内心地赞美道:“很难想象,你怎么会单身到我遇到你的时候。”
即便双腿残疾,周景烁家喻户晓的战神名号、周家掌权人的身份、甚至于他那张脸、那身3S基因,都能吸引一大波甘愿献身的迷弟迷妹。
“我大部分时候都在军部、前线,”周景烁轻声道:“我认为我还很年轻,以后会有很多时间可以考虑终身大事,不急于一时。”
谁能想到,他的一辈子比他预料中要短得多。
“小可怜,”迟冬很敷衍地安慰了一句,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片刻,扬了扬下巴,话题一转:“我想看你把这身衣服脱掉。”
周景烁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他提这样的要求,这小孩不知道看了些什么东西,在这种事情上很会折腾人,他轻点了点头道:“好。”
然后往后退了几步,确认迟冬视角良好,就准备站在原地脱去那身正装。
“等下,”迟冬制止道 :“按照我的指示一步一步来,可以吗?”
周景烁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把脱了一半的外套穿回去,整理齐整,用实际行动证实了他是个很听话的伴侣。
迟冬满意点头道:“从衬衫扣子开始。”
周景烁伸手去解开衬衫纽扣,雪白的衬衫向两端敞开,紧实的胸腹袒露出来,然后双手重新垂下,抬起头看向迟冬。
“然后是领带,”迟冬指指点点,隔空在周景烁身上比划着说:“不用摘掉,挂在脖子上就好。”
周景烁如他所说那样扯松了领带,动作熟练到不可思议——他其实不太喜欢这些没什么实际意义的配饰,但每次穿正装都不会少了这些。
他就乖顺地站在那里,一举一动都任由迟冬摆布操纵,这极大的满足了迟冬某种无法言喻的精神需求。
“你好乖,”迟冬称赞着,视线黏糊糊地蹭过挂在他胸膛上的黑色领带,呼吸频率有些加速,再开口时声音略微低沉了许多:“然后是外套。”
第二百六十五章西装革履
首都星正值白昼期,午后的阳光灼目耀眼,穿过宽大的落地窗蓄满了整间客厅。周景烁站在沙发前面一点的地方,近乎乖顺地——谁也想不到这个词有一天会被用在战神身上——缓慢地脱掉笔挺板正的西装外套,黑色的布料委顿在地。
外套脱掉后,就只剩一件半敞的衬衫,周景烁把衬衫下摆从西裤的裤腰里拽出来,衬衫松松垮垮地披在他的身上,露着结实的胸腹。他在家里经常这么穿,尤其是在清晨刚起床、还没有正式开始工作的时候,总能刷新出这套慵懒闲散的装束,而且大概率在浴室、厨房出没,一逮一个准。
往往这时候迟冬都会迷迷瞪瞪黏黏糊糊的从背后搂他,把脸埋进他的衬衫里,衬衫有一股烘干机与柔顺剂的香味,暖烘烘的捂得人骨头都快化了。
周景烁再次垂下双手,抬眸注视着迟冬,一个月没见,他的头发已经恢复了以往的长度,松散地披在身后,细碎的额发和睫毛上都被日光映上了一层极为璀璨的金色光晕。
迟冬坐直了身体,慢慢皱起眉头:“你又背着我看了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周景烁露出一个比较茫然的表情,从胸腔里发出了代表困惑的音节。
“我感觉你现在一举一动都像是精心设计好,专门用来勾引我的,”迟冬眼底淌过一丝笑意,从沙发上站起来,光着脚走到他面前,抬手潦草地摸了摸他的胸膛:“虽然我很想看你赤身裸体地站在正午阳光下的样子不过还是下次吧,你这样穿也很可爱,而且我有点新的想法。”
他提到‘新想法’的时候,周景烁的额角不自觉跳了一下,上一次迟冬突发奇想的时候,他被绑在椅子上弄了一身血浆菇的浆液。
“害怕?还是期待?又或者两者都有?”迟冬的手滑落到他的腰侧,随意地抚摸着,指尖蹭过他的皮带,轻轻勾了一下,然后有些兴奋地说:“跪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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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烁的膝盖落在柔软的地毯上,笔挺贴身的西裤被绷紧了,能看得到他优美流畅的肌肉线条。即便是跪,他依旧是挺拔端正的——他知道迟冬想要看到什么——低垂着眼帘仰起头,明明应该是臣服的姿态,却因为面上淡漠的表情显得禁欲倨傲。
迟冬深吸一口气,由衷感慨道:“你不去当模特演员,简直是时尚界的一大损失。”
他打开光脑猛拍几张照,然后伸手摸上了周景烁的后脑,又笑着说:“不过你要是真进了时尚圈,恐怕就是全人类的损失。”
周景烁的头发顺滑温暖,手感很棒,像是摸了一只毛皮柔顺的大猫(他的精神体确实就是只体态优美矫健的大猫),迟冬摸了几下,然后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枚硬币大小的猩红菇球,赫然是血浆菇。
周景烁:
迟冬笑着蹲下身:“不喜欢吗?”
不能说不喜欢,只是这东西后劲实在太强,就算他体质高达3S,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代谢掉那些残余的毒性,被剧毒浆液触碰到的地方会持续肿起十几个小时。
周景烁轻叹了口气,无奈又纵容:“我晚上要去参会,裸露出来的皮肤不能留下太显眼的痕迹。”
“不玩之前那个,”迟冬凑过去亲吻他,这个吻比之前在车上要凶狠许多,他用牙尖蹭着周景烁的下唇,一直到把唇吮到发红,然后道:“张嘴。”
他把那颗包裹着剧毒浆液的蘑菇递到周景烁唇边,屈指蹭了蹭他的齿贝:“咬住,力道要轻,别咬破了。”
周景烁顺势咬住那颗球状菇体,血浆菇的表皮薄软,几乎一碰就破,不过这一枚应该还未完全成熟,所以表皮韧性要好一些,他以极轻的力道叼住了,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不少。
“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的逼供手段?这东西可帮了大忙,你知不知道血浆菇毒性带来的痛感比精神风暴还强一个级别?”迟冬闲聊一样说着,手指慢吞吞地去扯拉链:“那个小队总指挥只坚持了十五秒就服软了,事实证明只要下手够狠,就没有撬不开的嘴。”
最终那颗剧毒的菌菇还是没能幸免于难,它被咬碎的时候周景烁差点把迟冬的腰勒断。
被猩红毒液滋了一脸的迟冬:
毒素带来的剧痛转瞬即逝,不过那些剧毒的菌液真的溅得到处都是,腐蚀掉了不少家具他们大概需要一个新的沙发、茶几、一条新地毯,还有一面墙需要重新粉刷——整个客厅到处飞溅着星星点点的血色,乍一看像是凶案现场。
“都说了让你小心一点,”迟冬抚摸着他胸前呈喷溅状的红肿伤口,灌注灵力帮他消肿,然后懒踏踏地趴在他怀里打瞌睡:“几点了?”
周景烁亲吻他汗湿的鬓发,看了眼光脑:“马上六点,我去做饭,然后去开会,你吃完饭就去睡觉。”
迟冬打了个哈欠:“随便做点就行,我有点饿了。”
“好,”周景烁抱着他往浴室走,给他放好水,再把人放进去:“泡澡的时候别睡着了,小心呛到水。”
迟冬趴在浴缸边上,朝他撅撅嘴:“亲一下再走。”
第二百六十六章理想假期
迟冬再次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泛着懒踏踏的舒适感,枕头和被褥散发着熟悉又温馨的香气,后背紧贴着宽阔温暖的胸膛。
窗帘拉着,白昼期灼眼的光线被阻隔在外,室内昏暗如午夜,又很暖和,连气味都让人无比安心,很适合再睡一觉。
迟冬盯着半敞的衣柜门发了会呆,慢慢打了个哈欠,然后磨磨蹭蹭翻过身,把脸往床伴的胸前埋。
被子里另外的人终于被他的动作打扰,他可能刚睡下不久,并没有立刻清醒,而是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本能地把迟冬往怀里揽。两团热乎乎的身躯贴在一起,迟冬能感觉到对方(以及他自己)都只穿着一层薄薄的睡袍,说不好里面有没有其他布料,他屈起腿,用光裸的大腿去蹭床伴的腿。
英俊的床伴发出意味不明的音节——迟冬猜测他在抱怨——然后睁开眼睛,用那双满含困倦的金色眼瞳看着他,睡意朦胧地问他:“怎么了?”
很少有人在刚睡醒的时候还能保持美貌,但显然周景烁是极少数中的佼佼者,没有被凌乱的头发与困顿的睡颜淹没,依旧保持着英俊可口。
迟冬用在被窝里捂得暖烘烘的手去摸他的脸颊,声音还很沙哑:“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景烁看了眼光脑,眼睛因为骤然亮起的光线半眯着:“两个小时前。”
“从昨晚八点到现在?开了一晚上的会?一帮疯子,”迟冬咕哝着大不敬的词汇,双手又缩回被子里,在周景烁的胸口胡乱摸着:“开会都说了些什么?”
“母虫,振波武器,间谍舰,帝国俘虏之类的,”周景烁把脸往他脖颈处埋,声音听着有些沉闷不悦:“后半夜去审讯俘虏了,用尽了手段,没人肯开口。”
“那个总指挥呢?”迟冬只审讯了这一个,印象深刻:“他也没肯说吗?”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腿已经挤到周景烁的睡袍里了,隔着一层内裤毛毛躁躁地蹭他。
周景烁闷哼一声,抱紧着迟冬的手微微收紧,高热的嘴唇在他的脖颈处流连:“他死了。”
迟冬愣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凌晨,”周景烁说:“他的精神躁乱症状是最严重的,在审讯的时候就爆发了精神风暴——”
“其实早就爆发了,”迟冬说:“他体内可能残留有我的灵力,很少的一点,应该是治愈血浆菇毒素的时候留下的,那个时候也差不多该消耗光了。”
“我猜到了,”周景烁应了一声,没精打采地复述昨晚见证的一切:“他强撑了大概两个多小时,临死前喊了你的名字,说只要你过去,他什么都招,其他俘虏骂他叛徒不过在军部试图联系你之前,他就死了。”
死于精神风暴。
所有罹患精神躁乱的人,最终都会死于精神风暴。
“脑袋被躁乱能量绞碎了,死透了,”周景烁淡淡道:“其他俘虏就跟以往抓捕到的俘虏一样,嘴很严,撬不开。”
迟冬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闷笑一声安慰他:“你的脑袋不会被搅碎,我保证。”
又问:“该问的我已经问过了,他们还这么执着于审讯做什么?”
“不是他们亲耳听到、见到的,他们最多信三成,”周景烁在他脖颈处吻了吻:“你是第一个能从帝国俘虏嘴里撬出话来的人,军部希望你能去帮忙审讯,你要去吗?”
“我随便,你希望我去我就去,”迟冬说:“不过有要求,我审讯的时候不能有别人在场,不准监控,不准录像。”
“我明白,”周景烁知道迟冬的审讯手段比较残暴、而且不太方便示众,体贴道:“我会处理好。”
迟冬问他:“什么时候?”
“今天,”周景烁的声音又有些含糊了,看来他真的很困:“或者明天。”
事实上,他从迟冬他们遭遇间谍舰后,就没怎么休息好,公司堆积的事务、军部频繁的会议、还有对迟冬安危的忧虑不安,就算躺下了也睡不安稳。
一直到迟冬回到他身边,他心里才踏实了。
迟冬觉得他这样很可爱,笑眯眯地摸他的头发:“聊天的时候还打瞌睡,真不礼貌。”
周景烁应了一声,闭上眼睛:“冬冬,让我睡一会。”
迟冬看着他逐渐陷入黑甜的梦境,手指慢慢在他胸口划拉着,过了一会,他小幅度往被子里挪,滑入黑暗、温暖的被褥中,双手悉悉索索解着周景烁睡袍系带。
等周景烁恍然惊醒的时候,柔软的嘴唇已经落在他的小腹上,他哆嗦了一下,能听到从被子里传来一声极轻的、造作的笑。
周景烁睡觉之前洗过澡,他的皮肤还残留着精心调配的化学香氛的味道——是一种比较陌生的香味,看来周景烁听了他的劝,把那款跟间谍舰的空气清新剂气味相同的沐浴露换掉了——这股味道里还掺杂着一些其他气味,那是从他腺体里溢出来的味道。
周景烁被他闹得彻底睡不着了,手落下来,轻轻触在他脸上,然后顺着摸到他脑后,暗示性地往下按了按。
“嘴上说着想睡觉,身体还是很诚实嘛。”
他听到迟冬促狭又甜蜜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隔着一层被褥,显得暧昧又多情。过了一会,他掀开被子爬了出来,去吻周景烁的唇,并且顺势从枕头底下摸出一管试剂(之前提到过,家里到处都是这玩意儿,床上尤其多),他把试剂塞到周景烁手里,比划了一个数字,笑眯眯道:“交完作业就让你睡。”
周景烁捏着他的后颈吻上去,吻得很凶,几乎是叼着迟冬的下唇慢慢撕咬,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很顺理成章。
*
等到迟冬再次睡醒,已经差不多是晚上了,他随意披着一件睡袍,打着哈欠往楼下走。
合法登记的丈夫正在厨房做晚餐,没有关门,所以迟冬在下楼的时候就能听到厨房传来的一阵阵软噪音——有煎制兽肉的滋啦声,还有搅拌机低沉的嗡鸣——迟冬已经能猜到今天的晚餐菜品了。
他站在厨房门口,睡袍大敞着,没有穿内裤,身上到处都是还没有完全消退的痕迹,就这么跟个暴露狂一样靠在门框边上,懒散地看着周景烁忙碌。
周景烁穿的也不怎么正式:休闲长裤,没有扣扣子的衬衫,还有居家拖鞋,头发胡乱地用花里胡哨的发绳扎成马尾(是个胡萝卜图案,还镶了钻石,这玩意儿价值两万星币)。
迟冬盯着那个发绳看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是他刚跟周景烁领证不久,出门逛街的时候随手从奢侈品店买的。
家里的发绳大多都是这种少女心爆棚的风格款式,所以不难猜到周景烁在拉开洗手台抽屉、看见那一柜子亮晶晶的发绳后,肯定沉默了很久,才从里面挑出一个不那么花里胡哨的出来。
想到这里,迟冬吭哧吭哧笑了起来。
“兽蛋要溏心还是全熟?”周景烁头也不回地问他,“洗漱了吗?”
“溏心,七分熟的那种,”迟冬抻了个懒腰,问他:“马上去刷牙今天还去不去军部?”
“看你,”周景烁睡足了觉,精神很好:“不想去的话,等会吃完饭陪我去趟医疗院。”
迟冬想了想:“先去医疗院吧,周韶他们醒了吗?”
周景烁用那种不太感兴趣的语气说:“醒了。”
“那得去看看,”迟冬兴致勃勃道:“他知道自己的检测结果了吗?”
“没问,可能吧,”周景烁端着放了兽肉、煎蛋、一大勺土豆泥、以及浇了酱汁的煮蔬菜的盘子递给他:“先吃着,等会还有汤。”
迟冬用手捻了一块土豆丢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搞这么素做什么?我想吃点重油重辣的菜”
“我前端时间没住这里,冰箱里没什么菜,明天我去营养舱采一些,”周景烁转头在冰箱里翻了一通,找出一瓶密封的辣椒酱:“将就一下。”
迟冬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拎着辣椒酱,还腾出一根藤蔓轻佻地勾了勾周景烁的下巴:“餐厅等你。”
周景烁帮他把睡袍系好,轻拍了两下他的屁股:“好,马上就来。”
“害羞啦?”迟冬笑嘻嘻道:“都老夫老妻了,坦诚一点不行吗?”
第二百六十七章精神躁乱
迟冬端着被煎肉、煎蛋堆满的餐盘,踢踢踏踏地踱到餐厅。等他往切好的肉块上涂辣椒酱的时候,周景烁端给他一碗热气腾腾的浓汤,过了一会,又端着餐盘坐到他旁边。
“我熬的辣椒酱味道果然一绝,你娶了我真是好福气,”迟冬舔着勺子,含糊不清地问:“要不要来一点?”
周景烁偏头看他,刚好看到迟冬探出舌尖,黏糊糊地刮掉勺子上的酱汁,不受控制地思维奔逸了一下,想象他早上是如何在被褥里舔他的咳,周景烁冷静地说:“要。”
“好哦,”迟冬的嗓音甜腻腻、懒洋洋的,挖了一大勺红艳艳的辣椒酱抹在他的煎肉上:“今天的肉火候刚刚好,吃起来很嫩,手艺马上要赶超我了,老公。”
周景烁侧过头,在他不断张合的唇间潦草又熟稔地亲了一下,尝到一点辣椒酱的味道,然后开始享用自己的晚餐。
迟冬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往嘴里塞了一块肉。
晚饭后已经差不多七点多了,周景烁喊了司机,然后拎着迟冬回卧室换衣服。
“穿什么?”迟冬已经脱掉了睡袍,就这么赤身裸体地杵在衣柜前晃来晃去——看上去不像是在挑衣服,更像是在邀请伴侣对他做点什么——不过天地可鉴,他确实是在认真挑衣服:“毕竟是看望伤患,不能太休闲,但是也不能正式过头。”
他纠结的这会功夫,周景烁已经穿戴整齐了,蹲下身熟练的从抽屉里给他拿了条内裤,然后是一条黑色的休闲西裤,一件相对宽松的白衬衫,一双适合搭配运动鞋穿的棉白袜:“穿这套。”
迟冬动作麻利地换上了,这套衣服显得他乖巧的像个学生——其实他确实还是个学生,不出意外的话,服完兵役后他还要继续研读高年级。
“车来了,”周景烁看了眼光脑,抬手摸了两把迟冬的头发,把一些乱飞乱翘的碎发压下去:“走吧。”
他转身去找自己的轮椅,迟冬看着他头发上的胡萝卜发绳(很显然周景烁忘记了自己随手拿的什么东西扎头发),闷笑一声,恶趣味地没有提醒他。
车停在门口了,司机是个眼生的士兵。自从周景烁赶往前线星之后,吴飞简直忙的脚不沾地,经常要代理周景烁参加各种会议,不可能随叫随到。
沉默寡言的新司机给他们行过礼,快速又平稳地把他们送到了军部医疗院内。
迟冬不是第一次来军部医疗院,不过上一次来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周景烁的腿还残着,也没办法离他太远也不知道周景烁用了什么办法,从那之后,医疗院都没再催促他来体检,也再没有过问他的身体现况。
早就有医疗院的队员在接待室等着,直接领他们去探望伤患。
“都是精神力受创,大多数都是轻度受创,没什么大碍,调养一段时间就行,”医务人员将一叠报告单恭恭敬敬递到周景烁面前:“受创最严重的是周少,检测结果显示,他的精神力在短时间内受到过多次重创,必须要好好休养如果再受到一两次‘振波武器’或母虫的攻击,很大概率会诱发精神躁乱。”
“目前还在催眠治疗中,主要是为了舒缓因为受创而紧绷的精神力,放松、平和的心态更有利于精神力创伤的修复,毕竟至今没有什么能有效治愈精神力创伤的药物,只能靠自愈,”医务人员絮絮叨叨:“我会将两位少爷的伤情上报,应该能多申请几个月的休假不过说实话,两位少爷做出这么大的贡献,就算直接免除兵役也合情合理,只可惜目前还没有出台任何‘免除兵役’的相关政策,就算真的罹患精神躁乱也还得奔赴前线,太不人性化了。”
周景烁跟医务人员交涉的时候,迟冬正捧着等会要送到周韶手上的伪造报告翻看,报告上的复杂数据他根本看不懂,不过好在最后一页言简意赅地印着他的诊断结果——
【精神力受创(极高危);精神躁乱(预兆期,预计一个月内转早期);内脏轻度受损(已自愈);精神衰弱(中度)】
“看上去感觉命不久矣,”迟冬感兴趣地翻来翻去,最后递到周景烁手里:“真的报告单呢?”
周景烁看了一眼,随手接过,搁在轮椅扶手上,又把手头的其他报告单递给迟冬。
迟冬翻找到周韶的那一份,翻到‘诊断结果’那一栏——
【精神力受创(极高危);内脏轻度受损(已自愈);精神衰弱(中度)】
假报告单只多了个预兆期的精神躁乱,除此以外基本没什么变动。
“重度精神力受创的病理表现,本来就跟早期精神躁乱差不太多,误诊很正常,”医务人员低声道:“不过以周少的体质,最多一个月,精神力创伤的自愈程度就能达到50%左右,到时候各种症状都会有所缓解,‘误诊’的情况瞒不了多久。”
周景烁并没有解释他为什么要给养子伪造这种‘绝症’报告单,医务人员也没敢多问,只脑洞大开,猜测应该是某种‘豪门式’考验,用来评测继承人的心性是否强大之类的豪门水真深啊。
“一个月足够了,”迟冬把真报告单抽出来,丢到周景烁腿上,又把假报告单混进去:“他们什么时候能醒?”
“快了,这是最后一轮催眠治疗,”医务人员看了眼时间:“请跟我来。”
医务人员把他们带到专门用来进行催眠治疗的舱室内,一排排医疗舱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放眼望去足有近百台,目前只有距离大门最近的十几个医疗舱正在运作。
大约五分钟后,闪烁着淡蓝色光晕的仪器陆续发出轻微的‘滴滴’声,灯光熄灭后,医疗舱的舱盖缓慢升起,涌出一阵阵乳白的雾气。
迟冬没趟过这种医疗舱,好奇地探头探脑:“那是什么?”
“催眠喷雾,”医务人员解释道:“一种拥有致幻能力的变异植物提取液,催眠效果很好,而且没什么副作用。”
雾气挥发后没多久,舱内的伤患陆续转醒,一个两个爬出来的时候只穿着一条短裤。
战士们陆续给周景烁行礼问好,医务人员则给他们分发检测报告单,叮嘱注意事项。周景烁也勉励宽慰了几句,给他们允了带薪长假,还发了额度不低的战损抚恤金。
战士们欢天喜地的谢过上将,短短几分钟,连去哪度假,不,去哪疗养都已经想好了,陆续告辞离开。
最后醒来的是周韶,他的伤势最重,还患有一定的精神衰弱,催眠喷雾的剂量最大,醒来的时候人还有些昏昏沉沉迷迷瞪瞪,在医疗舱里坐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闷哼一声。
“我的建议是,周少最好每周都来做两次以上的催眠治疗,”医务人员对周景烁道:“剧烈的头疼和晕眩感可能会影响正常休息,失眠是常态。”
周韶稍微缓过神来,从医疗舱里爬出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周景烁,激动道:“父亲!您是来看我的吗?”
周景烁应了一声,神情一如既往的肃冷,只是目光多了几分沉重,偏头看了眼医务人员,医务人员立刻将周韶的报告单递给他,低声道:“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周韶神情微滞,紧接着脸色一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接过报告单迅速往后翻,捏着报告单的指节隐隐发白。
他很快翻到最后一页,视线定格在‘诊断结果’上,足足愣了半分钟,脸色惨白一片,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
‘精神躁乱’四个字仿佛一记重锤落在他后脑上,本就疼痛的脑袋更是一阵晕眩。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等军部医疗院的检测结果出来,他才发现他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结果——他还这么年轻,事业有成、战功赫赫,有想要守护一辈子的爱人,前途一片光明却偏偏罹患了最无解、最痛苦的绝症。
这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医疗组分析了前线驻地发来的数据报告,那个时候还没这么严重,也并没有达到爆发精神躁乱的临界点,”不会演戏的医务人员不是好战士,他满脸沉重憎恨:“如果不是帝国那帮畜生——”
周韶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在星舰上受袭前发生的事吗?”迟冬站在周景烁的轮椅后,轻声解释道:“他们使用了一个名叫‘振波武器’的新型武器,那种武器能模拟‘母虫’的精神力攻击,也就是说,你在短时间内受到了第三次母虫的精神力攻击,所以才——”
“对不起,”迟冬歉疚道:“如果我当时直接杀了他们,你也不会”
第二百六十八章监控设备
周韶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原委,静默片刻,朝迟冬摇了摇头:“不怪你,谁也预料不到他们藏有那种卑劣的武器,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选择活捉俘虏、扣押审问。”
“何况能提前发现‘振波武器’是好事,”他深吸一口气,尾音略微发颤:“只有我一个人中招,总比未来大批战士受袭折损要好。”
医务人员看向他的目光怜悯中掺着些许赞赏,抛开别的不谈,光是这种舍身取义的觉悟与信念就已经超过了近九成的士兵,不愧是上将的养子。
“您也不必过度焦虑,目前只是躁乱预兆期,再加上你同时患有重度精神力创伤,两者症状相似,不是不存在误诊的可能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良好的心态、积极接受治疗,”医务人员温声道:“如今我们捕获了母虫,还缴获了‘振波武器’,如果能把它们研究透了,联盟必然能在‘精神力’的研究上更进一步,兴许很快就能攻克‘精神力绝症’,就算没办法完全治愈,也会想办法减轻病患痛苦、抑制病情恶化”
“总之,您这段时间就在医疗院住下,催眠治疗会让您好受一些。”
军部医疗院怎么可能误诊?
困扰了人类数千年的绝症难题,又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年内就研究出治愈良策?
就算真能找到治愈绝症的办法,恐怕也是许多年后的事情了,他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罹患精神躁乱的战士,短则几个月内就会丧命,最长也不过苦熬两三年。
“我会按时接受治疗,”周韶苦笑一声,权当他是在安慰自己,有气无力道:“不过我想回去住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一下。”
一次性接收了太多噩耗,现在的他只想一个人静静。
“可以理解,但恕我直言,您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独居,”医务人员耐心劝阻:“我们可以给您安排相对僻远安静的单人间居住,如非必要不会去打扰您。”
周韶依旧不太情愿,求助地看向周景烁:“父亲?”
“听他的,服从命令,”周景烁习惯性板着脸,迟冬不着痕迹地掐了他一把,语气才温柔了些:“你做的已经很好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身体养好,不要让大家担心。”
周韶一向很听话,何况周景烁难得用这么和缓、甚至于有些慈爱的语气安慰他,点头应下:“我知道了,父亲。”
“军部医疗院、周家赞助的所有医疗企业,都在全力推进‘精神力疾病’相关项目,一切未成定局,你的未来不会止步于此,”周景烁缓声道:“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不要做傻事。”
“我明白,”周韶感动得一塌糊涂,连脑袋都没那么疼了:“谢谢父亲。”
“您现在需要休息,”医务人员道:“我带您去选宿舍,您的行李、以及这段时间的日用都会有人送到宿舍门口,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
目送着两人渐行渐远,直到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迟冬站没站相的往周景烁轮椅上靠,闷声低笑:“老公好演技。”
“你也不差,”周景烁摸了摸他的脸颊:“困不困?要不要回去休息?”
“不困,”迟冬摇摇头:“刚睡醒没多久,精神着呢。”
又道:“感觉我们这样欺负老实人,不太厚道。”
“迟星心思深沉,野心昭昭,不是良配,”周景烁叹息:“要是他对周韶真心实意也就算了,我以后再不干涉他们交往;要是他只把周韶当攀附上位的棋子,一旦失势就毫不犹豫地厌弃,恰好趁这次试探让周韶看清他的真面目,断了念想另觅良人,算不上‘欺负’。”
总不能真就眼睁睁看着傻儿子裤衩子都被骗没。
“是这个道理,”迟冬敷衍地应了一句,他纯粹就是想看戏,很恶劣:“可惜没办法实时监控周韶的光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迟星‘摊牌’。”
周韶、迟星毕竟是主角,就算他有心想帮原主报仇,也不可能直接对他俩下手,就只能另辟蹊径,给他们的感情线使使绊子,能拆散最好。
反正原主对他的期望除了‘好好活下去’,就只有‘尽可能搅乱剧情线’,原主若是魂体尚在,应当也对他拆官配的做法乐见其成。
“周韶的光脑里应该有个监控器,”听到迟冬的抱怨,周景烁忽然想起来:“用来监控信息和通话的小玩意,并不是全盘监控,触发警报的关键词是我的名字、‘父亲’、‘周氏’之类的词汇。”
迟冬惊愕地看着他:“什么时候装进去的?”
“很早之前,”周景烁认真回忆了一下:“应该是刚领养他不久,那个时候还信不过他。”
现在的星际公民,一个光脑数据库是绑定一辈子的,不管换多少光脑都不会销库,有心查一个人,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周家继承人的位置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即便周韶父母双亡、年纪幼小,周景烁也必须把人查个底朝天才安心。
“查完底细之后就没再启用监控器,这么多年没有维护更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周景烁把自己的光脑递到迟冬手上,操作几下找到了监控总览。
迟冬看着密密麻麻疯狂刷新的数据流,表情有些空白:“你每天监控这么多东西?”
“我一般不看,”周景烁道:“是情报组那边的活。”
迟冬多看几眼都觉得眼花,把光脑塞回他手里,周景烁给他翻了翻之前对周韶的监控记录,关键词提取是‘周景烁’、‘周总’之类的,只刷出了寥寥几条数据,还都是有意无意间点开的星网热搜词条。
“那现在还能用吗?”迟冬感兴趣道:“试试关键词‘星星’、‘迟星’之类的。”
“我试试。”
周景烁操作几下,一下子刷出满屏的历史信息……
迟冬对主角cp腻来腻去的聊天记录没什么兴趣,只着重翻看了倒数几条短信。
最后一条相关讯息差不多是半个月前发送的,期间迟星发来许多讯息,周韶基本没怎么回。
不过也只是没有回而已,目前处于冷处理状态,但至今还没跟迟星‘分手’、‘退婚’。
在迟冬的教唆(?)下,周景烁把相关词汇,包括‘精神躁乱’纳入监控范围(值得一提的是,开启监控后,几乎每隔几分钟就会跳出周韶搜索#精神躁乱的前兆#、#精神躁乱治愈病例#相关话题的数据)。
“话说回来,我的光脑里也有监控吧?”回去的路上,迟冬轻拽着周景烁的头发,懒踏踏地问他:“你都监视我什么了?”
周景烁揽着他的腰,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头:“你刚来的时候,送给你的那枚光脑里安装了触发监控器,提到我名字的时候会震动。”
“结果发现一年到头都震不了几次?”迟冬笑嘻嘻道:“还是发现我提及你名字的次数,还不如找小网站看小电影的次数多?”
周景烁: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
“监控了一个月左右就关了,”周景烁小声道:“对不起。”
“道歉做什么?”迟冬看得很开,手指深深埋入周景烁顺滑的长发里,偏头在他下巴上啃了一口,含糊道:“我当时出现的太突然太巧合,你位高权重还被我拿捏了把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你肯定要把我祖宗八代查一遍。”
话是这么说没错,周景烁欲言又止,可是你为什么要咬我?
下车的时候,负责开门的司机看着顶头上司下巴上的牙印,足足愣了两秒才忙不迭移开视线,不敢看不敢问不敢想。
在这些信得过的下属面前,周景烁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他与迟冬的关系。只是知道是一回事,看到平日里冷漠肃穆的上司跟漂亮的小少爷亲昵互动的时候,那种复杂的心情不亚于看到议会议员在办公桌上大跳热舞,相当一言难尽。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一点多了,迟冬兴致勃勃地拽着周景烁去营养舱采摘蔬果——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吴飞每隔半个月都回来采摘一次果蔬(大部分都被他带走吃了,这是吴飞唯一不会埋怨的加班),避免了满地烂果的惨状——最后周景烁跟他的轮椅都成了运输工具:轮椅扶手、轮椅后的折叠箱袋、周景烁的腿上所有能放东西的地方都被各式各样沾着泥土与露水的果蔬堆满,甚至周景烁的后脑勺上还插着几朵开得正艳的红玫瑰。
“我来做饭,”把所有的瓜果蔬菜收拾进冰箱后,迟冬黏糊糊地在周景烁脸上盖了一枚吻:“你去洗澡,洗完就有东西吃了。”
周景烁吻了吻他的唇角,拎着跟自己一样被泥土与果蔬汁液侵染的轮椅,上楼洗澡。
等到他躺进浴缸,浑身放松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敲开光脑的监控总览,调出迟冬光脑上的监控设备打算销毁。
但手指在按上销毁键之前却顿住了,鬼使神差地黑进迟冬的小电影收藏夹里。
销毁之前再让它发挥最后一次作用,周景烁有些心虚地想,让他看看这小孩到底想要什么‘礼物’。
第二百六十九章老夫老妻
打开收藏夹的瞬间,周景烁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迟冬的电影收藏夹里规规整整分好了类,什么‘校园’、‘公司’、‘艾斯爱慕’,什么‘捆绑’、‘调教’、‘野外露出’,甚至还有一个文件夹名叫‘是饭吗就端上来’,密密麻麻一长串文件夹,随便点进去一个,里面的小电影少则几十部、多则上百部,足见迟冬荤素不忌、来者不拒,也不知道是不是每一部都看过了。
周景烁翻了半天收藏夹,什么新奇玩法都见识了个遍,愣是没看出来迟冬更喜欢哪个。
“老公,饭菜要凉了哦!”迟冬的声音隐隐传来,紧接着是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周景烁立刻关掉收藏夹,想了想,又迅速打开迟冬的购物网站,查看他的购物车——在网上搜索‘如何在恋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打探TA的喜好’就会跳出类似的建议——周景烁其实不抱什么希望,毕竟迟冬不缺零花钱,也从不吝于花钱,碰到什么想要的一般当场就买了,不太可能只收藏不下单。
不过出乎预料,迟冬的购物车并不是空无一物,恰恰相反,里面满满当当塞着一些花里胡哨的情趣玩具。
周景烁:
脚步声停在浴室门口,周景烁来不及细看,截了几张图后立刻关闭光脑。下一秒,迟冬推门而入,卷进来一阵凉风。
“还没洗完?在浴缸里睡着了吗?”迟冬打开换气,弥漫了整间浴室的水蒸气逐渐被驱散,他蹲到浴缸前,抬手摸了摸周景烁被热水熏蒸泛红的脸颊:“累了?”
“没有,处理了会公务,”周景烁亲昵地蹭了一下他的手,然后从浴缸里站起来:“冲一下就好。”
湿漉漉的长发顺着他优美的脊线向下蜿蜒,一直盖到腿根,水珠稀松零碎地滚落,在某些角度会折射出令人惊异的光,闪闪发亮地落在瓷砖上。
这是一具绝对迷人的肉体,并不过分健壮,肩胛、腰部发力紧绷的时候看起来反倒有些瘦削,但那些薄而坚韧的肌肉却覆盖着他比例完美的骨架关节,显得他整个人内敛却又极具爆发力。
迟冬靠在洗手台边,轻佻的冲他吹了声口哨。
周景烁把额前的碎发捋至脑后,又抹了把脸,走到烘干机前按下按钮,像只等待被吹毛的大猫。
迟冬在他面前站定,抬手摸了摸他的胸腹,然后微仰起头跟他交换了一枚性质单纯的吻:“我帮你梳头发。”
周景烁警惕地看着他,并没有立刻同意。
不过很显然,大部分时候迟冬只是通知他,并非征求他的意见。所以等周景烁坐到餐桌前吃饭的时候,他的头发还是被绑成两股粗壮的麻花辫,末端还用缀着巴掌大的蝴蝶结的发绳绑好——从迟冬嘀嘀咕咕黏黏糊糊的嘟哝里,他得知这对蝴蝶结发绳身价高达十万星币。
周景烁吃饭的时候时不时就要转头看一眼,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花十万星币买这种东西。
“就是因为贵的离谱,又不准近距离碰,我就想买回来看看怎么个事,”迟冬在他面前放了一杯淡粉色的奶茶,然后一只舀着草莓冻干粉的勺子伸过来,在奶茶表面画了个爱心:“后来发现蝴蝶结上的碎钻其实是某种高等能量矿的边角料,‘高等能量矿’属于严禁外售的军用物资,连黑市都搞不到,有些人就认为这是比宝石更稀罕的收藏品你不会嫌弃我乱花钱吧?”
周景烁名下有至少二十五条已开发的高等能量矿矿脉,只要迟冬开口,第二天就能在门口见到一颗比他人还高的矿石柱,免费的。
“赚了钱就是给你花的,”周景烁并不在乎这点小钱,他喝了口粉嫩嫩的奶茶,口感一如既往的香甜丝滑,余味掺了一丝清爽的果香:“新口味?味道很好。”
“草莓味的奶茶,喝出来了吗?”迟冬挖了一勺草莓味的布丁塞进嘴里,含糊道:“昨天摘了好几篮子草莓,都是熟透了的,根本吃不完,一篮子熬了果酱,剩下的全烘干了磨成粉,煮奶茶、烤蛋糕或者饼干的时候都能用。”
晚餐过后,周景烁靠在床边联入光脑处理公务——为了给一个月后的蜜月假期腾时间,这一整个月他都不会很轻松。而无事可做的迟冬则舒舒坦坦地找到了合适的位置,摆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架势,把脸枕在了周景烁的肩膀上,鼻尖萦绕着温暖又有生命力的味道,扒拉着光脑自己找乐子。
一直到后半夜,周景烁才关掉光脑,准备下床洗漱睡觉,迟冬则像只大号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地抱着他,被他一路驮到卫生间,白嫩嫩的脚背暗示性地蹭着周景烁的胯部,又在周景烁试图把他按在洗手台上的时候一溜烟跑走,扒着门笑嘻嘻道:“明天不是要去军部审讯犯人?现在闹过了头,又要睡到晚上才能醒。”
周景烁无奈地看着他:“这话多劝劝自己。”
然后转身去刷牙,过了一会,迟冬也凑过来,紧挨着他一起刷牙,并在他已经刷完牙、洗过脸之后,又在他颊侧留下一抹沾着牙膏沫的吻。
一如既往的坏心眼。
等他们关掉灯、在床上规规整整地躺好之后,已经差不多凌晨四点了。睡眠对迟冬来说并不必要,但他这段时间有意放慢修炼速度,在不修炼的时候,身体吸收、运转灵力的速度也会相应变缓,生理状态也自然而然恢复了正常人类水准,爬上床躺了没有两分钟,就已经迷迷糊糊陷入沉睡。
察觉到他睡着后,周景烁才敲开光脑,翻看今天截下来的那几张购物车图。
迟冬选中的情趣用品除了一些效果特殊的润滑试剂,还有许多花里胡哨的道具、以及他自己尺码的情趣内衣——那些衣服色彩并不鲜艳,大多都是黑色,这种颜色反而很能衬出皮肤最原始的美感,款式设计都很大胆。周景烁想象了一下那些衣服穿在迟冬身上的模样,喉结不自觉滚动两下,默默打开购物商城扫图识别,激情下单,助力迟冬清空购物车。
除此之外,周景烁还找到了一些动物特征的配饰,无外乎是耳朵、尾巴之类,有猫科动物、白兔、还有一些其他看不出原型的兽种,做工精细逼真,价格自然也不低,兽耳有发夹款也有发箍,尾巴的固定方式就比较不可描述了
迟冬喜欢这个?
周景烁看着那一连霸屏好几页的兽耳兽尾,脑中隐隐有了‘礼物’雏形。
恢复正常人类的作息后,迟冬能一觉睡足十个小时,等他醒来的时候,又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迟冬在空荡荡的床上翻滚两圈,砸吧砸吧嘴,有点饿,打着哈欠光着脚往书房走。
周景烁果然在书房,吴飞也在,手里捧着一沓文件,正在等周景烁签字。
看到他进来,吴飞礼节性地朝他点点头打了声招呼,周景烁头也不抬:“刚醒?午餐在保温箱里,冰箱里有果饮,吃完放在那里,我等会去收拾。”
又说:“把鞋穿好。”
迟冬靠在门框边上:“什么时候去军部?”
“等我处理完这些合同,”周景烁道:“半个小时。”
迟冬又打了个哈欠,踢踢踏踏地走近,捧着周景烁的脸猛嘬一口,哼着小曲离开书房。
周景烁继续低头翻看合同,吴飞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并不对这两人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做任何评价。
等迟冬吃完午餐,周景烁恰好跟吴飞一起从楼上下来,吴飞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先行告辞离开,周景烁熟练地收拾起桌面餐具,并催促迟冬去换衣服:“车已经在门外等了。”
军部距离蓝枫庄园很远,大约跨了小半个首都星,路程近四个小时。迟冬在车上的时候又睡了一觉,整个人都有点睡懵了,头发乱糟糟地翘着,压也压不平。
迟冬是第一次来军部总基地,一路上不知道过了多少道关卡,最后终于能下车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重刑犯监狱门前。
监狱看起来就像是一栋平平无奇的写字楼,里面的隔间也只是普通的办公室、档案室,真正的监狱在地底下——首都星本质上是一颗由金属矿打造的人造浮岛,地基相当坚硬牢固,体质低于2S的战士甚至没办法对地基造成任何形式的创痕,这种监狱能有效防止高体质囚犯越狱逃跑。
正如周景烁所说,他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迟冬一路被领到一间完全密闭的牢房前,里面就关押着那些时时刻刻被精神躁乱折磨的帝国战士。
“没有任何监控设备,也不会有任何人进去打扰你,”跟在他们身边的好几位军部领导都板着脸,似乎对这种要求很不满,但迫于周景烁的威势,还是只能捏着鼻子同意:“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里面装配了监听设备,希望你能理解。”
第二百七十章审讯手段
“只有监听设备?”迟冬看向周景烁,确认道:“没有别的了?”
周景烁展开精神力探查一番,点头道:“我检查过了,没有。”
向来跟周景烁不对付的军官没好气道:“这是最大的让步了,如果什么监察设备都没有,谁能保证你审出来的讯息真假?”
这话虽然不中听,却也情有可原。迟冬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从帝国战俘嘴里撬出讯息的人,对于这个异于常人的‘特例’,军部小心谨慎一些也不为过。
迟冬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解开略显累赘的防晒外套,又摘下光脑,一股脑塞到周景烁怀里:“爸爸帮我拿一下。”
做完这一切,他才摊开手看向众人:“这样可以了吗?”
几名军官打量着迟冬,目光犀利地审视过他单薄的衬衫、短裤。迟冬的裤子没有口袋,从头到脚唯一能放东西的地方只有衬衫前襟的装饰口袋,口袋只有两指宽,肉眼可见的扁平服帖,什么都放不进去。
“需要我把鞋子脱下来检查一下吗?万一里面有什么特质的传讯设备呢?”迟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毕竟不是不存在我冒着死亡的风险捕获帝国战俘,就是为了教唆他们提供虚假讯息、迷惑联盟军部的可能性,对吧?”
迟冬的反嘲实在刻薄刁钻,拥护周景烁的军官们忍不住闷笑出声,有人附和道:“还是脱下来检查一下为妙,免得又有人上纲上线,觉得讯息存疑,死活不肯承认。”
另一人道:“是啊,最后就像当年对待上将提供的‘母虫’情报一样,把‘振波武器’的相关情报封存,直到被帝国突脸袭击、战士大规模精神躁乱,才肯捏着鼻子承认情报属实。”
那几个被群嘲的军官脸黑沉如墨,咬牙切齿还想反驳什么,却听周景烁轻敲轮椅扶手,肃声道:“够了。”
就算周景烁明面上已经退伍,可战神余威尚在,除了迟冬,在场没有不怵他的,他一出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进去吧,不用管他们,”周景烁朝迟冬道:“审讯器材里面都有,自己掂量着用,留口气就行。”
迟冬点点头,推门进去前还是蹬掉了鞋子,光着脚踏进审讯室内。
大门闭合的瞬间,一名军官启动了光脑上的监听设备,将音量调到最大。
军用的监听设备灵敏度极高,可以清晰地听到室内俘虏粗重的呼吸、低弱的呻吟,甚至还有迟冬光脚踩地的声音。
所有人屏息凝神,等待迟冬发挥。
*
审讯室内光线明亮到近乎刺眼,十几名俘虏被捆缚在审讯椅上,一字排开,每个人都被蒙着眼睛,只穿一条短裤,身上遍布着未愈合的新伤,一些审讯设备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液。显然在他来之前,这些俘虏们刚受过严刑拷打。
迟冬操纵着灵力解开俘虏的蒙眼布,等他们从刺眼的光线中缓过神,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朝他们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是你!”一名战俘——如果迟冬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之前因为嘴贱被揍得最惨的那个——目眦欲裂地瞪着他:“你到底给队长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人呢?”
“啊,你们还不知道吗?”迟冬随手拽了个审讯椅坐下,双腿悠闲地交叠,常年不见阳光的脚背白皙滑嫩,脚趾甲修剪整齐,圆润如贝:“没挺过精神风暴,被躁乱的精神力绞碎了脑袋,‘砰’——没了。”
那名战俘神情微愕,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沉默良久,从齿缝间挤出一句:“死了也好。”
活着也是受罪。
“他们让你来审讯我们?”副队喘着粗气,他的右手已经没了,身上的伤也是最密最多的——当时迟冬试着拆卸他们腕骨里的振波武器,第一个就拿他开刀,拆起来磕磕绊绊没什么经验,一不小心把他整个右手给卸下来了。
很没礼貌。
“知道就好,”迟冬并不否认,笑吟吟地看着他们:“现在你们有一分钟的交流讨论时间,一分钟后告诉我是决定立刻坦白,还是像你们队长一样,尝点苦头之后再坦白。”
战俘们:?
“别做梦了,”副队冷笑一声:“我们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叛国。”
“上一个说这话的是你们队长,”迟冬扒拉着身旁乱七八糟的高科技刑具,轻笑一声:“但我们谁都知道,‘死亡’对你们来说是解脱、奖励,不是吗?”
他靠在椅背上,抱臂环胸,指尖点触在胳膊上,沉默计时。
而拥有‘交流讨论’权力的战俘从头到尾保持沉默,连呼吸与低吟都压低了,正如他们面对所有加诸于他们身上的酷刑那样。
审讯室内一片死寂,室外一众军官也屏息凝神,不停地看着光脑时间,等着见识一下迟冬的‘审讯手段’。
“到时间了,”迟冬站起身,光裸的脚掌踩在金属矿地砖上,缓慢踱到几人面前,垂眸看着他们:“你们的讨论结果是什么?”
战俘们依旧垂着脑袋一声不吭,迟冬在他们面前走了两圈,轻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你们的答案了。”
“那下一个问题,”迟冬的手指摸进胸前的口袋里,指尖黏附着一颗极不起眼的、芝麻大小的红色孢子:“谁打算第一个受刑?”
他说这话的时候,零星几个战俘抬头看他,那些蓝绿色的眼睛——帝国大部分贵族的眼睛都是这个颜色——那些眼睛里缀满了麻木与讥讽,他们被送进审讯室的这几天,那些审讯员们早就在他们身上把所有的审讯手段用了个遍,他们不觉得这个看上去稚嫩青涩的少年,能有本事撬开他们的嘴巴。
迟冬偏过头,恰好与副队对上视线,弯了弯眼睛:“就你吧,我记得你是他们的副队长?队长死了,你就是他们的领队,领队理当以身作则,给你的队员们充当一回教学模板,怎么样?”
迟冬并没有给副队选择的权力,缓步走到他面前,与此同时,血浆菇在他掌心长成,又在瞬间被碾碎,被灵力裹住的猩红浆液糊在他掌心,鲜艳如血。
他抬手将溢出的浆液蹭到副队还算平整的胸前,动作轻而缓,如果忽视他掌心的殷红色彩,简直都有点暧昧了。
最开始甚至没有疼痛,就只是什么东西被灼烧萎缩时发出的滋滋的声响,一阵浓稠的血腥味与皮肤被腐蚀的焦臭味升起来,紧接着副队被捆在椅子扶手上的唯一一只手收紧了,骨节泛着惨白的颜色。与此同时,他浑身颤抖着哀嚎出声——这种声音无论是他的队员、还是那些把所有酷刑用在他身上的审讯员都没听到过,简直不像是人类的声带能发出的声音。
没有人会发出兽类被活剥兽皮一般的嚎叫,大部分人在这种程度的剧痛下只会立刻昏死或休克。
守在门外的好几个军官都被这突然爆发的惨叫吓了一跳,简直都有些毛骨悚然了,面面相觑一阵,有人小声提议:“要不要进去看看?好不容易逮到几个活体俘虏,别被他弄死了。”
周景烁淡淡道:“死不了,老实呆着。”
近乎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只持续了十秒不到,就隐约有人听到了类似‘求饶’含义的词汇,那些通用语音节被接连不断的哀嚎切碎,很模糊地发出来。
等在门外的审讯员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简直想立刻闯进去,看看迟冬到底对那些人死了嘴还硬的犟种做了什么。
“这就不行了吗?怪不得你还是副队,”迟冬轻松的、胜券在握、甚至带着一点笑意的声音响起:“你们队长坚持了——大概十七、或者十八秒呢,你可没资格骂他‘叛徒’。”
然而惨叫声还是没有停,迟冬温柔地说:“我等了一分钟,没有人愿意回答,现在你有什么想说的也先忍一忍,一分钟后再说吧。”
门外众人:
迟冬垂眸注视着副队被腐蚀到几乎能看到脏器的胸口,那双黑沉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神情有些过于冷漠了,秋天有的人用脚碾碎一片枯叶的时候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你并不清楚他们具体在想什么,但你清楚的知道他们不在乎。
过了一会,他移开视线,看向那些吃力地抻着头、试图骂醒副队的队员们,脚步轻快地掠过他们身侧,掌心的浆液大半都蹭到他们身上去了。
等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求饶声响起来的时候,迟冬已经坐回了椅子上,像一只梳理爪垫的猫咪那样,低头慢慢将手掌上残留的浆液舔掉。
那些哀嚎声太过凄厉,就算没有监听设备,隔着隔音优良的审讯室大门也能模糊听到一些,距离光脑最近的军官几乎被音浪吵得耳鸣,忍不住把光脑摘下来放远了些。
差不多一分钟之后,那些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才逐渐平息。
紧接着,规律的脚步声朝大门逼近,清脆的‘咔哒’声响起,审讯室的大门敞开,迟冬头也不抬地把脚往鞋子里蹬:“可以了,想问什么去问吧。”
第二百七十一章坦白局
“想问什么趁现在赶紧问,待会等他们缓过来,说不定又闭嘴不吭声了。”
饱受噪音摧残的军官们如蒙大赦,一股脑往审讯室内挤。
迟冬埋头穿鞋,又从周景烁那里接过自己的外套披上,手指蹭到周景烁手背的时候,周景烁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他垂眸看着迟冬微微泛着一点血色的手掌,从轮椅的便携舱里找出一次性湿巾递给他。
“谢谢老公。”
迟冬以口型道,又朝周景烁眨了眨眼,湿巾擦试过残留着些许毒液的手,被腐蚀得散发出一股合成材料的奇怪味道。
周景烁接过有些焦黑的湿巾,朝审讯室扬了扬下巴:“去看看?还是直接回家?”
“反正也没什么事,凑个热闹好了。”迟冬推着他的悬浮轮椅进去,直接拿他开道,一路横冲直撞挤开许多军衔较低的军官,凑到最前面。
周景烁:
被挤开的军官们:
军官们震撼地看着被迟冬当成开路神器的周上将,总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发飙——军部谁不知道周景烁的轮椅碰不得?上一个扶着轮椅的家伙手都差点被精神力震断!
可等了半天也没有也没见周景烁有什么反应,迟冬甚至懒踏踏地趴在轮椅椅背上,小声跟周景烁说着什么,片刻后,周景烁从便携舱里翻出一块营养块,拆开包装递给他。
“谢谢爸爸,”迟冬直接从他手上叼走营养块,含糊道:“怎么是咸的?你不是喜欢甜口么有水吗?”
“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周景烁又翻出保温瓶:“慢点吃,别噎着。”
等迟冬就着水啃完营养块,才意识到大半的军官、连同刚刚那几个被折磨得涕泗横流的俘虏,都在用某种很难形容的复杂目光注视着他们。
迟冬:?
“看我做什么?”迟冬擦了擦嘴,朝俘虏的方向努努嘴:“不问吗?”
军官们纷纷回神,克制地扭过头,不敢深想,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正事上。
俘虏一个不少,都还活着,只是各个精神萎靡虚弱,身上所剩无几的布料都湿透了,俨然是刚刚饱受折磨时疼出来的冷汗——当初审讯官在他们身上把所有酷刑轮了个遍的时候,都没见他们这副生不如死的衰样。
距离最近的几个军官忍不住把俘虏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试图找到他们被严刑虐待的痕迹,奈何找了一圈,连脚趾甲缝都盯了几秒 (据说古地球有种酷刑是撬脚趾甲盖),愣是没找到多出来的伤,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们都想把俘虏拆开来研究一下,是不是内部零件出问题了。
为首的军官沉吟两秒,询问距离最近的俘虏:“迟冬是怎么拷问你们的?”
迟冬的拷问手段太高效了,短短几分钟就撬开了帝国俘虏的嘴,要是能套出他审讯的手段,以后再抓到帝国俘虏,就不用低声下气去求周景烁了。
迟冬:
就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那名俘虏艰难地抬起头,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阵,最后落在迟冬身上,目光期期艾艾畏畏缩缩,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在迟冬开口之前,他根本不敢乱说话——他就算是被其他酷刑折磨致死,也不愿意再体验那种把灵魂撕碎的痛苦。
众军官的视线顺着俘虏的目光一同落在迟冬身上,百思不得其解。
迟冬到底对这些俘虏动了什么丧心病狂的酷刑,把帝国的铿锵倔驴吓成这怂样?
“看我做什么?”迟冬温和地笑了笑:“我只负责撬开你们的嘴,他们问什么,你们答什么就是,我不介意。”
俘虏颤了一下,又垂下头去,声音沙哑干枯:“我也不知道。”
“怎么可能?”军官根本不信:“你们刚刚叫得那么惨,到头来都不知道他对你们做了什么?”
俘虏摇摇头,出于自保,那段极为痛苦的记忆被模糊了大半,他迟疑道:“他好像只是碰了一下,然后就很疼,血肉从被触碰的地方开始腐蚀我,我看到了我的骨头、内脏,再然后——”
军官看着他的身体:“你身上没有新伤。”
“是,再然后,疼痛突然消失了,”俘虏低声说:“伤口也消失了,可能是幻觉。”
疼到最后,大部分人的思维已经完全被‘疼痛’占据,根本没有余裕思考其他。
军官又问了其他几名俘虏,得出来的回答大差不差,而且更加离奇。
“是他的血——一定是!”
“红色的液体剧毒,有腐蚀性伤口?我也不知道。”
军官看向迟冬,迟冬正环抱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你携带了致幻的药物?”
“进去之前你们可都检查过了,我连鞋都没穿,”迟冬摊开手:“而且如果有这种药物存在,你们早用于审讯了吧?”
这话倒是真的,市面上并不存在这种类型的‘致幻’药物。
军官狐疑地看着他:“你到底做了什么?”
“这可不能说,”迟冬靠在周景烁的椅背上,笑得欠揍:“我要求封闭式审讯,不就代表我不希望透露我的审讯手段吗?”
军官还想追问,周景烁冷冷一眼扫过去:“问正事。”
军官不太情愿地闭上嘴,唤来审讯员,打开光脑录音、录像,随后开始正式的审问流程。
军部想要求证的信息都是迟冬已经问过的,甚至因为这些俘虏的级别没有队长那么高,能提供的信息并不全面,迟冬听了一会就失去了兴趣,轻戳着周景烁的肩小声道:“爸爸,我想回去了。”
周景烁本来也没打算在这里留多久,略一点头,跟周遭几个军官打了声招呼,带着迟冬离开了重刑犯牢房。
“虽然没干什么,但还是好累啊,”一上车,迟冬就吭哧吭哧往周景烁身上爬,像只大号树袋熊一样趴好,脸颊往他脖颈处乱蹭:“你回去还要工作吗?”
周景烁点了点头,敲开从刚刚开始就不停震动的光脑,微微一怔,轻拍了拍迟冬的肩:“周韶跟迟星坦白了。”
迟冬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立刻精神了,伸手去扒拉他的光脑:“哪儿呢?我看看!”
周景烁把他往怀里揽,一手操作着光脑,远程监控周韶的跟迟星的讯息交流。
入目是周韶发给迟星的一长串小作文,一千字打底,迟冬快速扫了一眼,大意是‘我移情别恋了,征得父亲的允许跟你退婚,这是退婚补偿【合同链接】,签下名字就算你同意退婚,这些都是你的,以后不要再跟我联系’。
委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
迟冬敲开【合同链接】看了一眼,发现都是周景烁名下的固定资产、存款、还有他用自己的存款买的一些股票投资,倒是没见到周氏股份之类的东西。
“股份跟信托基金他还给我了,”周景烁翻出周韶跟他的聊天框,示意迟冬看那些合同链接,道:“他说,这些等你有能力成为继承人的时候,送给你当庆贺礼。”
迟冬并没有这些,按照联盟法,他跟周景烁是领证夫夫,周景烁如果把这些东西赠予他,会被视为‘转移资产’。
当然,作为周景烁的合法丈夫,迟冬在婚姻期间享有周景烁所创收益的一半资产调配权——联盟的婚姻法就是这么离谱,所以如今已经很少见到‘灰姑娘嫁豪门’或是‘穷小子娶千金’的戏码了,缔结婚约的双方往往资产阶级水平差不多。
迟冬并不在乎这些,扒拉着周景烁的聊天框:“你怎么回他的?我看看——别犯蠢?就这?”
“你怎么这样啊,人家已经身患绝症了,就不能温柔点吗?”迟冬自顾自嘟哝:“不过我估计周韶会认为你这是在变相地鼓励他不要放弃治疗,搞不好心里乐开了花。”
周景烁:
迟冬闷笑一阵,关掉聊天框,继续看监控。
周韶的小作文发出时间是一分钟前,这个点大概是前线星的中午,迟星应该刚训练结束,还没到下午做任务的时间,刚好有时间看光脑。
然而迟星大概过了五分钟之后才给出回复:【?】
“我觉得迟星应该已经发现不对劲了,”迟冬看着那段欲盖弥彰的小作文,轻‘啧’一声:“周韶就不该提前解释‘移情别恋’这回事,太刻意了,应该等迟星追问两到三次的时候再回答,最好用那种不耐烦的语气回答。”
“还有这个赠与合同,密密麻麻写得比遗产赠与都详细,迟星跟他谈了那么久的恋爱,估计早就把他家底摸清了,一眼就能看出不对,搞不好马上就会猜到周韶可能出了危及生命的状况,”迟冬摸着下巴:“就是不知道迟星会不会主动挑明。”
周景烁看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忍不住捏他小脸:“你很懂?”
“我博览群书,我什么不懂?”迟冬轻哼一声:“不要太小瞧我。”
第二百七十二章新的暗恋对象
迟星一个‘?’,炸出周韶一连串的回复,周景烁的光脑因为频繁触发关键词不停地震动。
迟冬看着周韶欲盖弥彰、故作冷酷的措辞,咋舌摇头,隔着屏幕都替他尴尬。
等周韶输出结束,迟星才不急不慌给出回应:【韶哥,你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吗?】
周韶:【】
周韶这次没再敲字回复,而是直接给迟星拨过去一通视屏通讯,迟星秒接。
视频通讯接起后,周景烁的光脑监控直接黑屏,周景烁抬手在光脑上操作几下,几段屏闪后,周韶的视频画面投射到光脑上。
视频里的周韶洗过澡,发型也精心打理过,看上去精神状态还不错,没有刚得知‘精神躁乱’时那么憔悴颓废,再加上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死板,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迟星那边镜头晃了好一会才稳定下来,看背景应该刚从食堂出来,随便找了个人迹罕至的偏僻区域,他看着镜头里的周韶,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周韶,低声问道:“韶哥,你在开玩笑,对吗?”
周韶神情平静,语气也冷,没有了以往与迟星相处时的温柔体贴:“没有开玩笑,迟星,我们结束了。”
“这表情这语气这措辞,不比信息轰炸的杀伤力强多了?”迟冬搂着周景烁的脖颈,清了清嗓,语气冷漠又无情:“周景烁,我们结束唔——”
话还没说完,周景烁已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皱着眉:“不准说。”
迟冬嗯嗯呜呜挣扎一阵,奈何力气没有周景烁大,挣扎无果,只能撅嘴亲了亲他的掌心,等周景烁放开他,小声说:“只是开个玩笑。”
“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周景烁轻叹了口气:“就算只是玩笑,我也不想听。”
“好吧,对不起,”迟冬软绵绵甜腻腻地亲他唇角:“以后不会了。”
周景烁应了一声,搂着他腰的手收紧了一些。
视频通讯还在继续——
迟星像是被周韶的话伤到了,泫然欲泣地看着屏幕:“韶哥,为什么?”
“这个角度好心机!”迟冬抬手比划了一下,嘀嘀咕咕:“迟星不像我这么天生丽质、360°无死角,但也长得不差,尤其是这个角度,显得眼睛又大又亮,楚楚可怜的,啧,周韶果然绷不住了——”
迟星落泪,周韶冷硬的表情不可避免松动一瞬,整个人都往视频的方向倾了倾身,像是想像以往那样伸手去抱、去安慰迟星,可他很快抑制住了自己的动作,冷声道:“跟你谈了这么久,我腻味了,变心了,没有为什么。”
迟星当然不信,他又不是傻的,当然能看穿周韶拙劣的演技,脑中思绪万千,想到周韶交代遗嘱一样的【退婚补偿】,眉头越皱越紧,试探着问道:“韶哥,你是不是生病了?还是回去的路上受伤了?你现在在哪?到首都星了吗?去医疗院看过了吗?病情严不严重?”
周韶估计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迟星怎么会一猜就中,慌乱一瞬,矢口否认:“我体质高达2S,怎么可能生病?”
迟星面露了然。
“一诈就诈出来了,没意思,”迟冬叹了口气:“搞不好不需要你暗中推波助澜,迟星自己就能猜到周韶罹患绝症、命不久矣。”
周景烁不置可否,目光始终落在怀里津津有味‘吃瓜看戏’的迟冬身上,显然对周韶、迟星的情感纠纷没什么兴趣。
周韶还在垂死挣扎,试图证明自己确实是因为‘变心’才想解除婚约,绝对不是因为‘罹患绝症、不想拖累心爱之人’所以才演这么一出狗血大戏。
迟星忍不住质问他:“既然你说你变心了,那你喜欢上了谁?”
周韶大部分时间都跟他在一起,私底下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也就那几个,都是知根知底的,周韶能临时喜欢上谁?
周韶被问得愣了一下,眸光微闪,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咬咬牙道:“迟冬,我喜欢迟冬。”
迟星:?
迟冬:?
周景烁:?
迟冬震撼道:“他拿我挡枪啊!”
周景烁终于舍得施舍给视频一点注意力,眉头微蹙,看上去心情很不怎么样。
迟星这下是真的有些懵了,他的表情变了又变,看上去很受打击——他有点分不清周韶到底是故意提及‘迟冬’气他,还是真的移情别恋了。
迟星深吸一口气,颤声问:“为什么?你们才相处了多久?他对你态度有多恶劣大家都看在眼里——你怎么可能喜欢上他?你在骗我,对不对?”
但凡周韶提及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这么慌张失措,可为什么偏偏是迟冬?
自从迟冬出现,他就越来越被边缘化,身边的一切都在以各种形式被迟冬夺走——父母、哥哥、柳钰明明在迟冬出现之前,他才是所有人的关注焦点!
现在就连周韶也要被抢走了吗?
从周韶的反应迟星不难猜出,周韶很大概率只是拿迟冬当挡箭牌,可迟星依旧倍感慌乱:为什么周韶不选别人,偏偏选择迟冬?
这是不是说明,在周韶的潜意识里,他确实对迟冬产生了超出友情的好感?
“没有骗你,”周韶目光沉静:“冬冬他很好,面冷心热而已,他甚至不止一次救过我——星舰被劫持的时候,被困虫巢的时候,还有这次回航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死了。而且这段时间跟他经历得越多,越能发现他本质善良温柔,他会在我受伤的时候照顾我,会烹饪美味的菜肴安抚我的情绪伤痛,只是平时嘴硬心软罢了,他没有你说的那么恶劣不堪。”
“我们真的结束了,迟星,”周韶看着倍受打击的迟星,目露不忍,却还是咬着牙趁热打铁:“跟他相处过后,我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他才是我理想中的伴侣——活泼开朗,热情肆意,独立自强,而不是像你这样,遇到什么事都只知道求助、依附我,跟他比起来,你实在没有什么吸引我的特性。”
迟星瞳孔骤缩,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迟冬真没料到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被周韶一通彩虹屁夸得心惊胆战,忍不住解释道:“我救他,是因为不希望你费尽心力培养的继承人折损在战场上;‘照顾’、‘关心’完全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周韶这家伙,可是好赖话不分的实心眼子!
迟冬偏头看一眼脸色愈黑的周景烁,伸手去关他的光脑:“就看到这里吧。”
周景烁按住他的手,挪开光脑,面色不善:“继续看。”
迟冬:
别了吧!
迟冬看着还在细数他‘优点’的周韶,默默给他点了三根香。
“在我受到母虫袭击,精神不稳的时候,就算冬冬平时对我没什么好脸色,也会主动敲门来关心我、安慰我,可你呢?你只问了一句就没了下文,”周韶质问他:“你甚至暗示我,希望我带你继续做任务、拿军纪分。”
迟冬:“哇、哇哦。”
好歹也是求人办事,在这之前连一点情绪价值都不提供,未免太过分了——是认为周韶已经被他套牢了,所以才理所当然地索取吗?
迟星摇摇头:“不、不是的,你明明告诉我你没有什么事,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我是这么说,可你看不出来吗?”周韶理直气壮地为难他:“我们谈了这么久恋爱,我的状态异于寻常,你难道一点都没察觉到不对?”
迟星被问得有些心虚,他当时确实看出来周韶的状态不对,但并不想深究追问给自己惹麻烦——凭他跟周韶的关系,一旦他得知周韶受伤,于情于理都该暂时中止任务、亲自照顾周韶,才能彰显他们‘伉俪情深’,可他那个时候军纪分已经快集满了,当然舍不得放弃做了大半的任务,所以才假装没发现周韶强撑嘴硬。
“虫巢有多危险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冬冬精神力特殊,我们早就折损在虫巢,难见天日,”周韶本来只是想找点茬,好让迟星知难而退,可越分析越觉得不太对,眉头皱起:“连柳钰都发消息追问我是不是精神力受创,你怎么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我真的一点伤都没受?明明我们的关系更亲近,不是吗?而且在这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没联系你,你都没有发觉不对?”
“周韶终于要开窍了?”迟冬感兴趣道:“迟星也不是什么低品质绿茶,怎么会犯这种错?催驴拉磨头上还得吊根胡萝卜呢,他这一点甜头都不给,也难为周韶一直任劳任怨给他当牛做马。”
他屈肘撞了撞周景烁的胸膛:“老公,你怎么看?”
周景烁依旧皱着眉,纠结的问题清新脱俗:“你什么时候给周韶做过饭?”
迟冬:“?”
迟冬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周景烁在钻周韶那句‘烹饪美食安抚伤痛’的牛角尖,扑哧笑道:“在回程星舰上,顺手给他做了一份,主要是想趁吃饭的时候从他嘴里套八卦——怎么,老公又醋了?”
周景烁别开视线:“没有,随便问问。”
第二百七十三章醋缸子
迟冬好整以暇地看着视频通讯,想知道迟星自己作到这地步,还能怎么圆回来。
作为一个高段位小绿茶,迟星的表情管理很到位,即便被周韶当面戳穿声讨,依旧维持着一副柔弱无助的受害者姿态,永远以最惹人怜惜的角度对着镜头。
在周韶咄咄逼人的追问下,他泪眼朦胧,嗓音带着哭腔:“我当然察觉到了,我知道你受了伤。”
“你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不追问?”周韶满腹疑虑:“明知道我受了伤,为什么还要约我出来陪你做任务?”
“我追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迟星声调微微扬起,情绪有些激动:“你回来的时候我就去接你了,可围着你们的人太多,我又受着伤挤不到前排,不管我怎么喊,你都没有朝我的方向看一眼,只顾着跟迟冬说话——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他,韶哥,难道我就应该一点脾气都没有吗?”
周韶闻言神情瞬变:“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你们失联后,我跟哥哥回来找你们的时候遭到了虫群攻击,差点就死在那里了,”迟星垂眸落泪:“你失踪的那几天我担心的根本睡不着,伤口也恶化了,一直到你们回来的那天都没好,不信你可以问哥哥。”
这话七分真三分假,他跟迟宿确实遭到了虫群攻击,也多多少少负了伤,周韶失踪失联的消息更是搅得他心神不宁,一直担心如果周韶死了,他没了依仗,以后该怎么在迟家、在首都星立足——忧思过度,寝食难安,本来一天就能痊愈的伤口愣是拖了好几天才好全。
迟冬咋舌:“竟然有反转。”
周景烁皱眉凝思,语气确信:“回去那天,你根本没有跟周韶说话。”
迟冬:
彳亍。
不愧是你。
关注点一如既往的清奇。
周韶喃喃道:“我不知道你也来了。”
那个时候他第二次受到母虫的攻击,脑袋又晕又疼,耳鸣到什么都听不清,根本没有听到迟星的呼喊,稀里糊涂的就被一众医疗队员带走了。
“就当你不知道吧,”迟星落寞道:“可后来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隔了一整天才回我,还只挑着询问你伤势的那一条回复,除了一句‘没有受伤’,别的什么都没有韶哥,你已经抗拒得这么明显了,我还得上赶着贴冷屁股才对吗?”
周韶那个时候正在接受‘可能罹患精神躁乱’的冲击,心乱如麻,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心爱的伴侣,只能暂时冷处理。
“所谓的‘暗示你带我做任务’的信息,只是我想约你出来的借口而已,我以为你至少会出来跟我见一面,”迟星眼眶通红:“韶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自从你从虫巢回来后就变得很陌生,是不是从那时候起,你就对迟冬——”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语气梗涩,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
迟冬看着面色动容的周韶,轻‘啧’一声,屈肘拱两下周景烁:“看看你的好儿子,清醒不过两分钟,又被忽悠过去了。”
旁观者清,他能从迟星声泪俱下的控诉里挑出不少矛盾错漏,可周韶本来就心虚,再加上精神力受创导致的思维紊乱、头疼脑胀,还真就一愣一愣的信了大半,面露愧疚。
迟星察觉到他心软,含泪问他:“韶哥,你是在骗我对不对?”
周韶最受不了他这副模样,别开视线咬咬牙:“没有骗你,我真的喜欢上迟冬了,协议三天之内签完,以后不要再见了。”
他念台词一样飞快地说完这句,干脆利落地挂断了视频。
与此同时,监控器忽然跳转到 黑屏‘断联’状态,周景烁解释道:“光脑关机后,监控器无法接收外界信号,就会显示‘断联’。”
在这个高度信息化的时代,把光脑关机无异于主动切断了与世界的联系,不难猜到接下来的几天,周韶大概都会蹲在单人宿舍里黯然神伤,悼念自己亲手葬送的爱情。
“接下来就看你了,”迟冬戏弄小猫一样轻轻挠了挠周景烁的下巴:“你打算以什么途径把周韶‘罹患精神躁乱’的真相透露给迟星?”
“两天后,军部会将‘帝国间谍’、‘振波武器’的相关讯息公布给所有在伍军人,”周景烁像只猫科动物一样眯起眼睛:“同一时刻,你们半途遇袭、活捉帝国俘虏的功绩也会进行公开表彰,迟星不蠢,结合周韶的异常言行,想要猜出事情始末并不难。”
“也是,”迟冬轻笑一声:“接下来就等迟星的表演吧,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
周景烁兴致缺缺地应了一声,抱着他的腰身,将下巴轻轻搁在迟冬的肩头,闭上眼睛小憩。
迟冬以为他工作太累,也就没有打扰他,低头扒拉着自己的光脑,过了一会,他听到耳侧传来沉闷的声音,与此同时,贴在他脊背上的胸膛轻微震动起来:“你知道周韶对你很有好感吗?”
迟冬:“?”
“一个小时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迟冬偏头看他,见周景烁依旧闭着眼睛,假装刚刚那句在醋缸里泡过的话不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忍住笑,一本正经道:“我还以为在他看来,我只跟‘暴力、粗鲁、重欲、放浪’之类的关键词挂钩,没想到能得到‘热情开朗’之类的正面评价。”
周景烁沉默了大概有半分钟,又问:“你很高兴?”
“有点吧,”迟冬背对着他,唇角轻快上扬,语气却透着股漫不经心:“被优秀的同龄人赞美肯定,一般人心情都不会差。”
“所以,”迟冬能听见周景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调稍微提高了一些:“你觉得周韶很优秀?为什么?这跟你以前对他的评价不符。”
几个月前,迟冬对周韶的评价还是‘情商负数的傻大个’,并且明确表现出对他的反感排斥。
被醋泼了一脸的迟冬:“噗。”
迟冬实在没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一开始只是肩头轻颤的闷笑,等他转过身,发现周景烁的颧骨上泛着一抹淡淡的红晕,眼神躲闪——显然他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有些害羞——于是不可避免地,迟冬伏在周景烁肩头狂笑。
周景烁板着脸,形状漂亮的唇微抿着,抬手扼住迟冬的后颈,然后近乎恼羞成怒地低头咬住他的颈侧。
迟冬立刻发出了一阵夸张的抽气声,声音却还带着憋不住的笑意:“你好凶啊。”
周景烁能猜出来迟冬是在开玩笑戏弄他,但他性格中的某些不安因素会让他想要去确定最终的答案。他想问‘是不是因为那几次独处经历,你才对周韶有所改观’,又或者‘周韶优秀在哪’,或者‘周韶跟我比起来如何’——意即‘你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他’,这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但身为年长者的理性矜持桎梏了他,最终他什么都没问,但咬在迟冬颈侧的力道却更重了一些,带来了轻微的疼痛。
迟冬不太介意这个,他把处于羞恼、不安状态的周景烁箍在自己臂弯之间,安抚道:“‘优秀’只是客观评价,你费尽心力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怎么可能不优秀?不过他就算再优秀,我也不可能喜欢他,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迟冬感觉到周景烁紧绷的身躯好像松弛了一点,微微偏过头,嘴唇温暖地贴上了他的唇角,黏糊糊甜蜜蜜道:“我只喜欢你,老公。”
周景烁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完全放弃了伪装,强硬地揽着他纤细的腰肢:“我记住了,不准反悔。”
“反悔是小狗,”迟冬含糊地说着,用自己的牙尖不怀好意地咬着周景烁的下唇,直到那些柔软的皮肤红肿胀起来。
等他开始把手往周景烁怀里摸的时候,周景烁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背,有些迟疑:“在这里?”
迟冬从鼻腔里哼笑了一声,没说话,以实际行动证明他现在是认真的。
周景烁的轮椅是性能强悍的悬浮轮椅,除了能蹦迪能置物外,减震防噪的基础功能也相当优良,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拓宽椅面——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功能是为了让身材超出平均值的买家拥有更好的乘坐体验设计的,然而此刻,它却成了小情侣厮混的一环
第二百七十四章礼物预告
此刻人造太阳已经转到浮岛另一侧,他们所在的区域天已经黑了大半,车窗外,川流不息的悬浮车在高速之下拖曳出长长的光影。
在到家前半个小时,周景烁随意披上外套,然后帮迟冬把他的衬衫掖到裤腰里去,又把后车舱的换气扇打开。
迟冬揉了揉腰,懒踏踏地打了个哈欠:“腰好酸。”
周景烁捂热了手,从背后揽着他的腰慢慢按揉,这活他做的很熟,迟冬很快就软趴趴地靠在他怀里,闻着他皮肤散发的温暖又鲜活的热气,舒服的哼哼唧唧。
下车的时候,司机面色如常地给他们开门,似乎什么都没发现,迟冬以一种相对以往而言相当文雅秀气的步子挪回小别墅。
等关上大门,他才揉着腰靠在玄关柜台上,询问慢他几步的周景烁:“我走路姿势应该不会太奇怪吧?”
在车里还不觉得怎么样,等下了车,才发觉两条腿都有些软,而且质地偏硬的夏季短裤,也会随着行走的动作不可避免地会摩擦到腿.根。
“不奇怪,”周景烁把轮椅关机,推放到玄关比较宽敞的地方,顺手接过迟冬丢过来的外套,朝他伸手:“要抱吗?”
迟冬立刻扑上去。
等他被送到浴室里、准备脱衣服洗澡的时候,才意识到腿上有几道反光的水痕,一路蜿蜒到脚踝,渗进他单薄的运动鞋里。
“哇哦,”迟冬低头看了一眼,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感慨,看向周景烁:“应该没被发现吧?”
“没有,我下车之后他就走了,没看你,”周景烁伸手摸了摸,然后收拾好迟冬换下来的衣裤,送到洗衣机里去,无奈地看着他:“这么担心被发现,一开始撩拨我做什么?”
“刺激啊,你没爽到吗?反正我爽了,”迟冬把自己埋进浴缸里,拍了拍浴缸边沿:“要不要来一起泡?”
“我冲一下就好,等会有个会要开,”周景烁脱了衣服,站到淋浴下方:“你要不要休息?你要睡觉,我就去书房开会。”
“不睡,”迟冬趴在浴缸边上,抬手扒拉两下自己湿漉漉的头毛,朝他摊手:“你的礼物,什么时候给我看?”
“现在就可以。”
周景烁说着,关掉了淋浴喷头,抬手将细碎的刘海拢至脑后,璨金的双眸看向迟冬。
下一秒,一对花苞状的耳朵从他潮湿的发间支楞起来,尾脊后也冒出一条长而柔软的尾巴,尾巴上被长发滴落的水珠沾湿了,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迟冬睁大双眼,一双点漆星眸‘唰’的亮了:“这就是礼物?”
“不喜欢吗?”周景烁的颧骨上泛起淡淡的粉色,耳朵局促地往后撇,轻咳一声:“不喜欢的话,我再换一个。”
“喜欢!”迟冬双眸晶亮:“精神体的特征还能在本体展现?我拽你尾巴的话,你有感觉吗?”
“精神体本质上就是精神力拟态,可以局部出现,也能以整体出现,”周景烁点头:“触碰它们就跟触碰精神体一样,只要我想,就会有感觉。”
迟冬指挥道:“你动动尾巴。”
周景烁依言甩了两下尾巴:“这样?”
“这不比网上卖的那些仿真尾巴有意思多了!”迟冬更兴奋了,立刻从浴缸里站起来,猛冲到他面前:“先给我验验货!”
周景烁后退一步,灵活漂亮的半圆形耳朵微侧,警惕地看着他:“说好了只看一眼。”
“我就摸摸,不干别的,”迟冬朝他的尾巴伸出罪恶的手爪:“真的,就摸两把,我的人品你还信不过吗?”
周景烁:
你觉得呢?
周景烁连退好几步,活像是被登徒子戏弄的良家少女,迟冬见他这副防备姿态,很不高兴:“摸两下怎么了?你会少根毛吗?”
无论是兽耳尾巴,还是大豹子,本质上只是精神体,每一根毛都是由精神力拟态而成,必然不可能像活物那样到处飞毛。
“现在还不是拆礼物的时候,”周景烁干脆将耳朵、尾巴收起来:“听话。”
“不拆,真的只摸两把,”迟冬腻乎乎地蹭过去,捧着他的脸一路亲下去,吻落在额头、眉心,又一路贴到唇畔:“反正那玩意儿长在你身上,只要你克制住,我再有心想强要了你也没辙,对不对?”
话糙理不糙,但这话也太糙了。
周景烁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拗不过他:“先洗澡,穿好衣服再给你摸。”
迟冬立刻喜笑颜开,在他脸上猛嘬两口:“一言为定!”
第二百七十五章验验货
架不住迟冬胡搅蛮缠,周景烁最终还是同意了让他先‘验验货’。
“至少等我先穿上衣服,”周景烁警惕地看着他,好高大修长的男人,感觉下一秒就要伸手往关键部位捂,生怕迟冬扑上去对他做点什么。
他们都知道对方没有尽兴,任何逾矩的行为都有可能导致将熄未熄的欲火重燃,
迟冬:
彳亍。
冲完澡,周景烁动作迅速地用居家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我先去开会,你慢慢洗要喝点什么吗?”
迟冬哼笑一声,又坐回浴缸里,舒舒服服地靠躺下去,任由恒温的热水浸没胸口:“橙汁,两块冰。”
周景烁给他榨了杯橙汁送回来,叮嘱道:“锅里煮了一点甜汤,等你洗完就差不多能喝了,不想喝的话就调成恒温保温。”
“谢谢老公,真贴心。”迟冬朝他撅起嘴巴,被热水浸得红润水灵的小嘴嘟着,周景烁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蹲下身凑过去亲了亲。
迟冬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意,勾着他的脖子一阵乱啃乱嘬,等周景烁离开浴室的时候,嘴唇都被他咬得微微红肿——能把3S战士蹂躏成这样,可见迟冬下嘴有多狠。
舒舒坦坦泡完了澡,迟冬裹着浴巾下楼,直奔厨房。厨房里的电热锅还在运作,煲煮的时间太长,已经自动跳转到‘恒温’模式。
打开一看,是一锅用汤圆、合成甜酒、兽奶以及星兽蜜(由变异蜜蜂采摘变异植物花蜜酿成)炖煮的甜汤,扑鼻而来一股浓甜的香气。
迟冬舀了一勺尝尝味,入口是甜甜的奶香,用小麦粉与土豆粉制作的简易汤圆软糯香甜,热热烫烫的一小碗吃下去,回味还带着股清爽的酒香。
迟冬盛了一碗端到书房去,周景烁正在进行全息会议,他就坐在一旁边吃边等,敲开光脑刷网剧。
会议持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等周景烁退出会议的时候,迟冬正坐在办公桌对面,支着下巴冲他抛媚眼:“结束了?”
“结束了,只是月度汇报,还有几个项目会议要参加,”知道迟冬不爱听这些,周景烁也没多说,看一眼他手边的空碗:“甜汤吃了?味道怎么样?”
“很棒,”迟冬道:“我给你也盛一碗,今天忙了一下午,还没吃晚饭呢。”
话音未落,书房的门被几根触手一样的藤蔓推开,其中较为纤细的一根卷缠着一碗热腾腾的甜汤,稳稳当当送到周景烁面前。
其实周景烁从来不在书房吃东西,不过这个规矩自从迟冬入住后就废除得差不多了,他确实有些饿了,接过碗道了声谢,趁着工作间隙吃两口甜品垫一垫。
迟冬搬着椅子挪到他身边,从他勺子里抢了一口,:“大概几点能结束?我掐着点去做晚饭,保准你能吃上最新鲜热乎的饭菜。”
“大概还要四个小时,”周景烁慢慢喝着甜汤,翻看着光脑里的日程表:“休息十分钟,等会还有五个会。”
“老公好辛苦,”迟冬怜惜地摸了摸他柔顺的长发,然后道:“还有十分钟呢,把耳朵变出来我摸摸。”
周景烁:“”
迟冬哼哼唧唧:“你刚刚才答应过要给我‘验货’的!”
周景烁叹了口气,一对花苞状的黑色豹耳从发间冒出来,接触到从恒温器里吹出来的冷风不自觉抖了几下。
迟冬伸手比划了一下,那弧度可爱的豹耳不比精神体大黑豹的耳朵小多少,因为羞涩不自觉地往后折。
迟冬发出了一声赞叹,以撸豹的手法圈住那对柔软可爱的耳朵,指腹刮蹭着耳朵内侧用于保温、接受声音的绒毛,手掌逆着毛捋过耳背。
豹耳比本体的耳朵要更敏感一些,周景烁不自觉皱起眉,耳朵压得低低的,不停地抖动,似乎想摆脱迟冬的蹂躏折磨。
“好可爱,”迟冬将他的耳朵与黑瀑长发来来回回捋了几遍,意犹未尽地凑过去,在柔软的耳朵上亲了一口。
薄薄的耳朵被他亲得微凸,耳朵受惊地撇成飞机耳,迟冬偏头看一眼周景烁故意板起的冰冷神情,没有忽略他颊侧的一抹艳色,得寸进尺道:“尾巴也给我摸摸。”
周景烁:“好。”
周景烁叹了口气,下一秒,规规整整的居家服被黑漆漆毛茸茸的尾巴破开洞,不自觉高高扬起,迟冬经常跟黑豹玩,知道这是代表‘心情愉悦’的意思,扬了扬唇角:“嘴上说着不要,其实心里美得很嘛。”
周景烁埋头喝汤,大有一副‘尾巴跟我没有半点关系’的冷漠无情。
迟冬抬手攥住那条柔软灵活的尾巴,见粗壮的尾巴尖不安地左右摆动,好奇地问他:“被握住尾巴是什么感觉?”
在很多地摊货小说里,尾巴似乎是一种一模就能让兽人主角跳脚、甚至发情的很不可描述的部位。
“有点痒,”周景烁解释着,尾巴勾勾搭搭地晃悠:“摸起来就跟顺着脊椎抚摸没什么差别,用力的话会疼。”
迟冬逆毛捋,眼看着尾巴炸成毛茸茸的一团,又问:“这样摸的话,你会想舔毛吗?”
“不会,”周景烁无奈地瞥他一眼:“本体的理智可以压制精神体的本能,就跟被你弄乱头发的感觉差不多。”
“好有意思,”迟冬艳羡:“我也想体验一下。”
“现在有相关的整形手术,可以从尾椎植入人工骨骼,不过体验感肯定跟天生的有差别,也不如原装的灵活,需要定期维护,否则可能造成脊椎炎症或局部感染,”周景烁道:“不推荐,你大可以上网找找智能尾巴过过瘾。”
“一搜全是情趣玩具,”迟冬耸肩:“插件类型的。”
周景烁沉默两秒:“去正规网站搜,我记得现在的小年轻不都喜欢玩什么cos?许多虚拟偶像都拥有兽形特征,制作这类型道具的手作大师有很多,你需要的话,我让吴飞帮你联系。”
“也行,”迟冬若有所思:“就这么定了。”
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转瞬即逝,周景烁很快投入到工作里去,不过他并没有收回尾巴(感官灵敏的耳朵收起来了),迟冬心满意足地抱着他的尾巴,一边rua一边刷光脑,惬意地享受自己的假期。
同一时刻,前线星——
自从那天跟周韶视频通讯后,迟星已经足足两天没联系上周韶了,给他发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
他反复打开周韶发来的合同文件,里面全都是周韶无偿赠予他的各种固定资产、高额存款,相当诱人,周韶已经签了名,只要他在最后一栏签署自己的名字,这份合同就会正式生效,哪怕周韶后悔,也再没办法从他这里拿走这些高额资产。
他跟了周韶这么多年,知道真正属于周韶自己的东西大概也就这么多了,剩下的要么是周氏各个分公司的股份、要么是周景烁送的信托基金——这些东西就算周韶想送给他,也得过周景烁那一关,迟星知道周景烁不怎么喜欢他,没敢奢想那些。
只周韶赠予的这些,就足以保他后半生荣华富贵加身、一辈子吃穿不愁。
迟星好几次都忍不住想签下名,可他又拿不准这是不是周韶的试探——万一是周景烁教唆周韶试探他的‘真心’呢?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周韶毕竟是未来的周家继承人,而他也算不上一个合格的联姻对象——没有家世、没有足够的才学,登不上大雅之堂,唯一能依仗的就是周韶的喜爱,周景烁想要考验一下未来的‘儿媳’是否合格也情有可原。
打心底来说,迟星并不认为周景烁会是那种豪门‘恶婆婆’的性格,否则早在他跟周韶自由恋爱、订婚的时候就会多加阻拦,可架不住现在出现了‘迟冬’这个变故。
周景烁对迟冬有多宠爱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那家伙十有八九已经爬上了周景烁的床,搞不好就是他给周景烁吹枕边风,怂恿周景烁为难他呢?
如果真是这样,一旦他签下这份合同,他在周韶身上浪费了这么久的青春与时光,最后就只能换来纸上那些小恩小惠,从此彻底与周氏无缘——这些东西对于普通人、甚至对于迟家来说都是相当庞大的一笔财富,可他怎么甘心呢?只差一点,他就能成为周氏未来的夫人,享有一半的产权,甚至在周韶死后,他还能拿到七成、乃至更高的遗产分配权。
合同上唾手可得的利益固然诱人,可周韶能给他带来更大利益的‘继承人’身份显然更胜一筹。
但万一事情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复杂呢?说不定周韶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患上了什么无法治愈的绝症呢?
视频的时候,周韶的状态看上去确实不太好,脸色有些苍白,明明定位在首都星,背景却只是个布置单调的小隔间,看着跟隔离病房差不多。
迟星纠结地咬着指甲,头发都被抓得一团乱。
第二百七十六章抉择
迟星不断地打开、关闭那份《退婚补偿》合同,纠结得啃秃了好几个指甲。
签吧,万一真的是周家人的‘忠诚度’测试,他就彻底无缘周氏,沦为首都星上位圈的笑柄,迟家也会被那些顾忌他与周韶姻亲关系、一直不敢下狠手的对家企业反扑;不签,合同效力还有一天就截止,明天午夜之后,这些唾手可得的泼天资产他一个子儿都拿不到,倘若周韶真的病重将死,他这个还没领结婚证的‘未婚夫’空剩个名头,什么实际好处都捞不到。
迟星焦灼了一晚上,思来想去,打算先去其他人那里旁敲侧击一下周韶的下落。
迟星敲开光脑,给柳钰发送讯息:【阿钰,你能联系上韶哥吗?】
这个点,柳钰应该已经起床洗漱,准备去参加早训了。
果不其然,半分钟后,柳钰回复他:【韶哥怎么了?你联系不上他了吗?】
柳钰:【你都联系不上,我就更不可能了(擦汗.jpg)】
迟星含糊其辞:【我们前几天吵了一架,我现在联系不上他了,有点担心。】
柳钰:【你们还能吵架?稀罕事!】
柳钰:【我问问啊,你别急。】
迟星回了个‘好’,焦急等待柳钰的反馈。
两分钟后,柳钰才回复他:【我也联系不上,不管是发消息、还是拨通讯,他的光脑都反馈没信号。】
柳钰:【没信号只有三种可能:要么是韶哥主动关机;要么他跑到星域网覆盖范围之外的荒星;再就是遇到了第二只能屏蔽信号的育卵期母虫。】
迟星叹了口气:【我知道了,麻烦了。】
柳钰叼着牙刷,好奇道:【方便透露一下,你们是因为什么吵架的吗?】
迟星跟周韶作为首都星上位圈的模范小情侣,从青梅竹马到携手订婚,恋爱长跑近十年,他就没见这俩人急眼过,和和睦睦恩恩爱爱,凑到一起能腻歪死人。
他实在想不到,这俩人会因为什么事情吵架,还吵到性格沉稳的韶哥都要闹失踪的地步。
迟星:【抱歉,不太方便。】
柳钰:【好吧,我只是有点好奇,没有插手你们小两口矛盾的意思。】
迟星想了想,又问:【你能联系到迟冬吗?他跟韶哥同一艘星舰回程的,能不能帮忙问问,韶哥有没有安全抵达首都星?】
柳钰:【可以,我帮你问问。】
迟星立刻道:【等等!】
迟星:【你知道的,我跟迟冬关系比较尴尬,你问的时候能不能别提到我?】
迟星:【不需要问太详细,我只要知道韶哥安全抵达首都星就好。】
柳钰:【行,我试试。】
柳钰刷完牙,又胡乱抹了把脸,从柜子里摸出一根营养块,一边啃一边往训练场地走,还腾出一只手在光脑上敲敲打打——
柳钰:【冬冬,在吗?】
首都星和前线星有时差,前线星将将天亮,首都星还是深夜。
柳钰发消息的时候,迟冬正在厨房处理食材,汤锅里煲着香浓奶白的骨汤,搅拌机嗡嗡地运作着,将冰块、牛奶、鲜草莓以及两大勺草莓果酱搅在一起,最后的成品是泛着粉色泡沫的酸甜奶昔,开胃又解腻。
迟冬细致地把星兽肉切片,直接语音唤醒光脑,瞥一眼跳出来的消息,擦干净手敲字回复——
迟冬:【你先说什么事,我再决定在不在。】
柳钰:【】
柳钰:【不是什么大事,就问问你回首都星了没有。】
迟冬:【我都回来好几天了,看不见我的光脑定位吗?】
柳钰:【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迟冬:【遇到了间谍舰,打了一架,除此之外没什么事,具体情况军部很快会发布通告。】
柳钰:【!!跟帝国的战士打起来了?没受伤吧?】
迟冬:【我没受伤。】
柳钰:【韶哥呢?】
迟冬看着柳钰的问题,扬了扬唇角,猜测应该是迟星让他来探口风,敲字道:【帝国研发了针对精神力的武器,周韶受了伤,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目前正在医疗院接受治疗。】
柳钰立刻被‘精神力武器’吸引了注意力,追问道:【什么精神力武器?活捉到俘虏了吗?有武器样本吗?科研院开始研究没有?】
迟冬:【现在不能透露,等研究明白了,军部自然会发布通报。】
柳钰遗憾道:【好吧。】
柳钰:【周韶的伤严重吗?我联系不上他了,担心他出什么事。】
迟冬:【我也不太清楚,医疗报告出来后他直接收起来了。不过既然要留院观察,可能还挺严重的。】
迟冬:【你也不用太担心,他体质、精神力2S呢,能出什么事?可能只是精神力受创引起的情绪低潮吧。】
敲完这段字,迟冬没再多说什么,顺手给周景烁发了条消息:【吃面条还是吃煎肉排】
亲亲老公:【面条。】
亲亲老公:【小猫亲亲.jpg】
迟冬看着周景烁发来的表情包,轻笑一声,低头继续处理待会要烹饪的食材。
柳钰从迟冬那里了解了大概情况,道了声谢,转头把聊天截图发给迟星。
迟星:【谢谢。】
迟星把聊天截图翻看了一遍,拧眉沉思。
周韶确实受了重伤,但不一定就是致死的伤,而且迟冬说的也不无道理——周韶体质、精神力等级那么高,就算全身的骨头都被打断了,在病床上躺个一两个月也能自愈,很难想象会有什么病症让他失去生的希望,甚至已经立好遗嘱一样的《退婚合同》,演这一出‘移情别恋’的戏码。
正琢磨着,光脑忽然震动几下,低头一看,是军部发布的两则新通告。
第一则是通报表扬,大意是迟冬所在的星舰偶遇间谍舰,迟冬凭一己之力活捉帝国士兵若干、缴获第一艘完整的帝国战舰、以及十几枚‘振波武器’,特授予‘特等功勋’,星舰内包括周韶在内的战士辅助有功,授予‘二等功勋’。
这则表扬在军部引起轩然大波,一波士兵在感慨迟冬年纪轻轻就获得两个‘特等功勋’,比年轻时的周景烁更引人注目,未来必定仕途坦荡;另一波则在探讨迟冬的真实实力,将他与周韶、周景烁相比较 ,引发一堆唯粉骂战;为数不多的战士更关注缴获的战舰、以及新型武器,看样子应该是武器专业的学生,一连串专业词汇看得人头大。
而第二则通报,则是针对全体士兵,着重介绍了‘振波武器’的杀伤力及危害,要求全体士兵在面对间谍舰、帝国士兵的时候加强戒备,不要贸然进攻,以保障自身安全为前提。
迟星猜测所谓的‘振波武器’应该就是迟冬口中的‘精神力武器’,翻看过‘振波武器’的介绍,发现果然如此——报道上说,振波武器是帝国根据母虫的精神力攻击研究出来的武器,可以释放类似于母虫精神力攻击的振波攻击,对范围内的所有战士的精神力造成一定的损伤。
轻则精神力受创,短时间内多次受击,甚至会诱发精神躁乱。
为了强调武器的危害与真实性,军部公布的报道还附带了帝国小队长死于精神风暴的惨烈图片(所有士兵均已成年,见识过更多血腥场面),以及所有战俘的体检报告,并附书:所有帝国战俘都已罹患精神躁乱,程度不一。
看到‘精神躁乱’这个字眼的时候,迟星混沌了好几天的脑袋忽然清明了,大胆猜测——周韶会不会患上了精神躁乱?
仔细想想,对于周韶这个层次的战士来说,精神躁乱恐怕是唯一一个算得上‘绝症’的病症。
而且周韶在虫巢的时候就直面过母虫,回来后状态一直不太好,恐怕那个时候就已经遭受过母虫的攻击,后来在遭遇间谍舰的时候又受到了‘振波武器’的攻击,的确符合‘短时间内多次受击’的患病条件。再者,如果周韶患的是可以自行痊愈的病症,军部医疗院不可能要求他留院观察。
再结合周韶这段时间的异常表现如果不是真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凭他跟周韶这么多年的感情,周韶不可能做出劈腿退婚、逼迫他签署《退婚补偿》这么偏激极端的反常行为。
迟星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如果周韶真的患上了精神躁乱,基本就没救了,只能等死。周景烁不可能继续培养一个可能死得比他还早的继承人,他大概率会放弃周韶,全力培养迟冬成为新的继承人,到时候他这个‘前继承人’的未婚夫恐怕再没办法从周氏捞到一点好处。
而且他跟迟冬的恩怨全首都星都看在眼里,到时候甚至不需要迟冬亲自动手,自然会有人为了讨好这个‘新继承人’对他、对迟家落进下石。
想到周韶失势后他将要面对的一切,迟星心如擂鼓,颤着手打开了周韶发来的《退婚补偿》。
第二百七十七章退婚
星际时代,生物科技水平突飞猛进,困扰人类许多年的癌症、高危传染病、甚至连晚期渐冻症都已经陆续被攻克。
可病总是治不完的,随着人类对精神力的开发,许多作用于精神力的疾病也接踵而至。由于精神力是没有形体的波动性能量,很难捕获、研究,因此大多数精神力疾病都无药可治,能不能痊愈全凭运气,小病自愈,大病等死。
精神躁乱就是其中最痛苦、最无解的绝症之首,患病程度较轻的还能挣扎苟活一两年,重症患者就比较惨了,每一次精神风暴都是生死关,运气好落个重伤残疾,运气差的,就像那个被绞碎了脑袋的帝国小队队长一样,当场毙命。
周韶患上了精神躁乱,离死也不远了,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才会这么着急忙慌地拟下‘遗书’合同。
至于佯装‘移情别恋’逼迟星分手退婚结合‘精神躁乱’的发病症状,迟星也能猜到周韶这么做的意图——精神风暴会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周韶不想拖累他。
作为周韶的未婚夫、首都星人尽皆知的‘模范情侣’,周韶罹患精神躁乱,他理应当不离不弃、尽心尽力照顾病患,稍有推脱迟疑就会让他背上骂名。而周韶隐瞒病症、‘出轨退婚’,就是想在一切真相大白之前把他赶离身边,保护他免受精神风暴的威胁、不被流言蜚语中伤,考虑到他被退婚后的艰难处境,还将全部身家拟合成《退婚补偿》合同,护他一世荣华富贵。
迟星看着那份连名下豪车都尽数列出的合同,轻叹了口气,心中难免生出许多伤感。
不管怎么说,周韶真的是个很合格的伴侣人选,有权有势、忠诚体贴、顾虑周全,最重要的是真的很爱他,即便自己会背上不忠诚的骂名,也要护他周全。
放眼整个首都星,都找不到比周韶更合他心意的伴侣了。迟星也曾想过,如果没办法争过迟冬、勾搭不到周景烁,他跟周韶在一起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只是没想到,周韶竟然患上了精神躁乱。
一个将死之人,即便他再优秀再忠诚,死了也就什么都没了,没办法庇佑活着的人,创造不了更多的利益。迟星的指尖划过那份合同,眸光晦暗幽深,这大概是周韶死前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周韶费尽心力留给他的‘遗产’他当然不能拱手让人,只是也不能这么傻不愣登的直接签合同走人反正周韶已经做好了承担骂名、背负一切的准备,不如物尽其用,再为他铺一条路。
迟星关掉合同界面,敲开键盘,沉吟片刻,在聊天框里一通输出。
*
迟冬搅动着汤锅,锅子里传来沸水冒泡的声音,番茄和炖肉的味道溢满整个厨房。
周景烁在门口看了一会,目光从汤锅转移到迟冬身上,围裙系带绕过腰侧,紧掐住他纤细的腰肢,两根细长的飘带垂坠下去,落在即便是宽松睡袍也遮不住的挺翘臀部。
周景烁缓步凑近,从背后搂着他,低头把脸埋在他蓬松柔软的发顶,那里散发着一股温暖鲜活的、令人安心的气味,周景烁骨头都快化了。
“累了吧?辛苦了,”迟冬任由他抱着,关掉加热器,舀了一勺汤尝尝味,又加了点咸味剂搅了搅,然后勺了小半勺递到周景烁唇边:“尝尝,加了一点碎鱼肉调味,更鲜了,还用了一点土豆粉勾芡。”
周景烁低头抿掉那一勺汤,汤水并不如他烹饪的那么寡淡,汁液浓稠,味道也更鲜美:“好喝。”
他又问:“什么是‘勾芡’?”
“土豆粉质地细腻,黏性足,用冷水冲泡一勺混入汤锅,再次煮开之后,汤水就会变得浓稠,能更好的附着食物的味道、营养,”迟冬又舀了一勺,示意他看:“勾芡后的汤汁黏稠鲜美,在中古时代,这个不叫‘汤’,叫‘羹’。”
周景烁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难怪他煲出来汤水没办法像迟冬煲的汤一样浓稠好喝,本以为是炖煮的时间不够长,没想到到头来是缺了‘勾芡’这一步。
“你再教教我,”周景烁蹭了蹭他的发顶:“这一锅汤要用多少土豆粉勾芡?”
迟冬把巴掌大的汤勺拿给他看:“就这三分之一的量,掺半勺冷水化开就行。”
周景烁仔细看着,点头道:“记住了。”
“好了,把保温箱里的菜端到桌上去,”迟冬在他怀里半侧过身,在他唇边吻了吻:“我听到你肚子在叫了。”
仔细算算,周景烁已经差不多快十个小时没正式进食了,3S战士禁不住这么饿:“你不会饿出胃病吧?我看小说里十个总裁九个胃病,还有一个除了真命天子/女,什么人都碰不了,一身坏毛病。”
周景烁:“?”
“3S战士身体素质强悍,不会轻易患病,”周景烁道:“特殊情况除外。”
迟冬摸了摸‘特殊案例’的脸:“小可怜。”
周景烁失笑,贴着他的手掌蹭了一下,端着餐盘往厨房走,没走两步,又无奈回头:“不要揪我尾巴。”
迟冬松开攥着他尾巴尖的手,抬手做投降状,满脸无辜:“是尾巴先勾引的我!”
等迟冬把汤碗端上桌,周景烁正低头吃面,他确实饿得厉害,只那一小碗甜汤根本不顶饱。
“等会吃完还有草莓奶昔,”迟冬不怎么饿,他吃了好几碗甜汤,试菜的时候也吃了个三分饱,不紧不慢地喝着肉汤:“对了,就在刚刚,柳钰来找我了。”
周景烁:“他找你做什么?”
迟冬把他们的对话翻出来给周景烁看:“你说呢?”
周景烁一语道破:“迟星让他来找你套话。”
“明天合同就截止了,”迟冬心情挺不错:“一觉睡醒就有戏看,真不错。”
迟冬早就预料到第二天能吃大瓜,却没料到这瓜吃着吃着,吃到了自己身上。
迟冬晚上吃得有点咸,半夜口干舌燥爬起来喝水,察觉到他从‘睡眠状态’苏醒的光脑立刻震动起来,迟冬敲开一看,好家伙,星讯消息999+,除了柳钰的一连串消息,还有加过好友之后就再没发过消息的同班、同校同学,就连柳钰他哥都发了一连串的消息给他。
光脑震动的声音吵醒了周景烁,含糊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迟冬没仔细看是什么消息,眼疾手快关掉了震动模式,哄小孩一样摸了摸周景烁的脸颊:“我有点渴,起来喝点水,你喝不喝?”
“不渴,”周景烁像只被安抚的大猫一样,迷迷糊糊的好像下一秒就能睡过去,声音低沉沙哑地叮嘱:“别喝冷水。”
“我知道,”迟冬轻声道:“你接着睡。”
等周景烁再次入睡,迟冬轻手轻脚下楼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蹲坐在沙发上翻看消息。
他忽略了一众不熟的陌生好友,直接敲开柳钰的消息,入目是一连串三分钟起步的语音,懒得听,干脆给柳钰拨去一个视屏通讯。
这个时间点,柳钰应该刚结束早训,可能在吃饭,也可能已经吃完了回了宿舍(柳钰已经拿满了军纪分,只需要出强制任务),应该有时间接通讯。
不出所料,柳钰秒接,看背景应该在宿舍,他激动得像是被瓜砸了一脑袋的猹:“冬冬!是真的吗?!”
迟冬:“什么?”
“周韶喜欢你?!周韶为了你退了迟星的婚?真的假的?!”柳钰简直要呼吸不过来了,他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到底怎么回事?周韶到现在还不知道你跟周叔叔的关系吗?”
迟冬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CPU差点烧了,皱眉道:“你那边有别人吗?”
“没有,我一个人在宿舍,舍友都出任务去了,”柳钰道:“你没看我给你发的消息吗?”
“这大半夜的,我刚睡醒,哪有时间看?”迟冬揉了揉额头:“全是语音,我也懒得听,你简单概述一下。”
柳钰定了定神,言简意赅把惊天大瓜给迟冬复述了一遍。
大意是迟星今天早上没去参加早训,刚好碰上上层军官来巡查,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少了人,教官被狠狠骂了一通,转头就发了好大的火,喊了几个人去宿舍逮他。
柳钰绘声绘色道:“你猜怎么着?”
推开宿舍大门,就看见迟星喝空了一地的酒瓶子,抱着酒瓶哭诉周韶移情别恋,喜欢上了作为他‘弟弟’的你,要跟他退婚,哭得那叫一个惨!
“你知道的,迟星酒精过敏,一口气喝了那么多,整个人都浮肿了,当即就送去了医务室!”
“当时去看热闹的人很多,不少人都听到了他发酒疯说的话,好多人都信了,觉得他是‘酒后吐真言’,现在这件事在前线星已经传开了!”柳钰啧啧感慨:“是真的吗?周韶他疯了吧!!”
第二百七十八章没救了
迟冬从柳钰口中了解到迟星的所作所为,唇角扬了扬。
迟星的所作所为恰恰在他的预料中——迟星大概率已经猜到周韶‘罹患精神躁乱’,深知一个命不久矣的周氏继承人没办法带给他更多的利益,所以选择顺了周韶的意,将计就计,将自己置于受害者的位置。
这样一来,他就能名正言顺地跟周韶退婚、拿到补偿,同时还能避免背上‘抛弃重病未婚夫’的骂名。
顺便利用周韶‘出轨’、‘退婚’的恶行,抹黑一把作为‘出轨对象’的他 ,将周韶与他这对异父异母的‘兄弟’置于舆论的风口浪尖。
周家两个养子,一个订婚后出轨,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小三’,这么劲爆的新闻,足以扰乱群众视线,把舆论重心从被‘退婚’的迟星引导到两位过错方身上,抹黑他们的名声。
至于迟星本人,只是一个未婚夫被挖墙脚、难以接受现实激情买醉的痴情种、可怜虫罢了。
就算后期真相大白,迟星只要抹着眼泪痛哭懊悔一阵,再演一出‘就算放弃一切也愿意回到周韶身边、照顾他直至最后一秒’的悲情戏码,也能轻而易举赚足吃瓜群众的好感度,从舆论纠缠中脱身。
“之前我还听迟星说他跟韶哥吵架了,没想到是因为这种事情吵架,”柳钰还在喋喋不休:“所以你知情吗?我听去得早的人说,迟星说你们是在被困虫巢的时候情愫暗生的,真的假的?周韶那个时候的表现很明显吗?你看出来了吗?”
他当然不像其他人那样,认为是迟冬勾引了周韶——迟冬可是周景烁的领证伴侣,恩爱非常!有战神珠玉在侧,他怎么可能勾搭周韶?
十之八九是周韶的问题。
“我不知情,”迟冬耸肩摇头:“我跟周韶不熟,只救了他几次。”
柳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有没有可能,就是在这种‘患难与共’、‘生死相依’的情景下产生了吊桥效应,以至于周韶对你产生了超乎友情、亲情的暧昧情感?”
“这我哪知道,”迟冬失笑:“现在还是半夜,等明天睡醒了,我去找周韶问个清楚就是。”
他还挺想看看,周韶知道迟星演这么一出抹黑他的戏码、知道自己在所有的同学好友心里名声尽毁后,会是什么表情。
柳钰面露渴望:“到时候能跟我打视频直播吗?实在不行,给我听个声也行。”
迟冬冷漠拒绝:“不行。”
言罢,没管柳钰挽留,果断挂掉了视屏通讯。
迟冬坐在沙发上喝完杯子里的水,又起身去倒了杯温水,然后才折返卧室。
出乎预料,原本漆黑一片的卧室里开着一盏小夜灯,本该熟睡的周景烁靠坐在床头,垂眸翻阅着光脑,光屏的光线点亮了他那双璨金的眼瞳,幽异近妖。
“怎么醒了?”迟冬把水杯递给他,爬上床,黏糊糊地往他肩头靠,越过他看他的光脑:“在看什么?”
“你走之后,光脑一直在震动,”周景烁喝了半杯水,把光脑页面展示给他看:“柳池的消息。”
迟冬粗略看了一眼,发现柳池转发的是柳钰的几张聊天截图,大致复述了‘迟星醉酒斥周韶’的起因过程。
柳池:【真的假的!周韶真喜欢上你家小媳妇了?】
柳池:【你们不愧是父子俩,喜欢的类型出奇的一致。】
这句话之后,柳池被拉黑了。
迟冬:
“柳钰也给我发了差不多的消息,所以,你怎么看?”迟冬下巴轻搁在周景烁肩头,呼吸热烘烘地蹭过他的脖颈:“我猜的没错吧?一旦周韶失去了利用价值,迟星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
不只是抛弃,还要踩着这个‘将死之人’,将自己置于道德最高点,顺便把他这个无辜的‘导演’拉下水。
周景烁没说什么,又敲开另一个聊天框,是他与周氏旗下的律师团的聊天记录,最近一条消息正是一个小时之前,是一张截图——
截图是周韶的那份《退婚补偿》合同,最后一栏已经规规整整签上了迟星的名字。
这份电子合同本来就是周韶委托周氏律师团整合拟定的,律师团那里有同步备份,迟星打开了几次、看了多久、什么时候签署名字,都有相关的记录。
迟冬看着那个‘打开103次’,沉默一阵:“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纠结。”
又叹了口气:“迟星扒着周韶吸了这么多年的血,连带着迟家也从周氏手指头缝里捞了不少油水,最后临到分手、退婚,他还要从周韶身上咬下这么大一块肉。”
得了便宜也就算了,还不忘转头踩一脚前未婚夫。
作为周韶的小妈,迟冬表示隔着屏幕都觉得肉疼。
“他拿不到手,”周景烁淡淡抛出一颗炸弹:“这份合同没有实质效益。”
迟冬卡壳两秒:“啊?为什么?”
周景烁道:“联盟法规定,精神力受创的患者因病导致情绪不稳定、精神状态混乱,在这种情况下拟定的任何合同都不具备法律效益。”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当事人必须在三名以上专业医护人员的签字确认‘当事人精神状态正常、精神力波动正常’的前提下,通过符合法律规定的委托人拟定合同。
婚约可以口头退,财产必须要走合法合规的流程,才能拿到手。
迟冬惊讶地看着周景烁:“你早就想到了?”
“这是法律课必学内容,”周景烁按了按微微酸胀的眼尾,关上光脑,躺回被子里:“看来周韶已经把当年学习的内容忘得差不多了。”
迟冬满意了,他从不掩饰自己对迟星的反感,迟星吃瘪,他的心情立刻放晴,笑嘻嘻道:“真想看看迟星知道真相的表情。”
“会有那一天,”周景烁把他拽进怀里,困倦地闭上眼睛:“现在,睡觉。”
“等会嘛,”迟冬轻拽他头发:“明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见见周韶?”
“等我早上开完会,”周景烁叹了口气:“是该去见一见。”
‘移情别恋’的对象选谁不好,偏偏选中了迟冬。
得到肯定的答复,迟冬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沉入黑甜的梦想。
第二天中午,周景烁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迫不及待想看戏的迟冬拽上了车。
“我开了一早上的会,”周景烁叹气:“冬冬,我饿。”
“又不是不给你饭吃,不要装可怜,”迟冬变戏法一样拎出两个保温盒,往他怀里一塞:“早去早回,你下午不是还要去军部开会么?”
周景烁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再一次打破了自己‘不在车上进食’的准则。
食物的香气从后车舱飘到前座,可怜的司机馋得直口水,可惜他没有吴飞那么厚的脸皮,也没他那么大的胆子,不敢蹭吃蹭喝,只默默拉上了阻隔前后舱室的挡板。
抵达医疗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这个时候周韶刚好结束了一轮催眠治疗,正躺在医疗舱里午睡,冷不丁被闯进来的迟冬拽起来,迷迷瞪瞪地看着他:“冬冬?”
又看一眼他身后的周景烁,立刻清醒:“父亲!”
“还睡呢?”迟冬朝他扬了扬下巴:“前线星、首都星都快闹翻天了,你作为当事人,是不是应该出来说句话?”
周韶愣了愣,脑子转不过来:“什么?”
“你的光脑不会一直关机吧?”迟冬抱臂环胸:“你把光脑打开就知道了。”
周韶把关机了好几天的光脑打开,光脑沉寂两秒后开始疯狂震动起来,上下一划拉,消息突破999+,恐怖如斯!
“这是怎么了?”周韶首先敲开迟星的聊天框,面色难看地看着那些字字泣血的控诉,又颤着手敲开合同,看到‘已签署’的样式,心头一颤,悬着的心终于吊死了。
此时此刻,他心痛到几乎无法呼吸——明明让迟星误会他‘移情别恋’、同意退婚就是他所期望的结果,可当这一切真正发生的时候,他又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扶着刺痛的额头缓了一会,周韶又敲开迟宿、柳钰的聊天框,从他们的口中拼拼凑凑得知迟星的所作所为,眉头一皱。
迟冬期待地看着他。
傻儿子终于开窍、发现迟星的险恶用心了吗?
“星星还好吗?”周韶期期艾艾地敲开柳钰的聊天框,给他发语音:“他酒精过敏,喝多了会全身浮肿,严重的的话可能导致窒息,送他去医疗院了吗?”
他没敢给迟宿发消息,迟宿有多宠爱迟星这个弟弟他向来是看在眼里的,迟星因为他灌酒买醉,迟宿那一连串的礼貌问候语音他都没敢听。
见柳钰没有回答(这个时候的前线星正处于深夜),又忍不住问:“军部的酒精饮品限量供应,他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酒?”
周景烁:
迟冬:
6
第二百七十九章真相大白
迟冬扶额,转头看向周景烁,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一提到迟星,就跟大脑发育不完全、小脑完全不发育的傻子一样,活脱脱恋爱脑晚期!没救了!
周景烁默默避开视线,不是很想承认这家伙是他花了十几年培养出来的继承人。
迟冬说的没错,要是再放任周韶这样稀里糊涂下去,恐怕迟早有一天,他辛辛苦苦打拼的一切,会被这蠢东西拱手送给迟星。
周韶焦急地翻看着光脑,只找到一些迟星酒精过敏、全身浮肿后被抬走的凄惨画面,急得额头冒汗,又懊恼又自责:“他怎么这么傻,明知道自己酒精过敏,还喝那么多酒!”
他只想逼迫迟星退婚,希望他能忘记他另觅良人,而不是浑浑噩噩、借酒浇愁——虽然这也侧面说明迟星对他一片痴心,可这并不是他希望见到的。
“他体质高达S级,又已经被送往驻地医院,区区酒精过敏要不了他的命,”迟冬白眼都快翻上天了:“现在星网上同情、关心他的网友多的是,不缺你一个,你有这干着急的功夫,不如去翻一翻星网热搜,然后给我一个交代。”
周韶愣了愣,退出星讯,打开星博主页,翻看热搜页面——
#周氏继承人移情别恋,无情退婚!#
#周氏继承人的出轨对象竟然是他!#
#周家养虎为患!战神的两个养子:品行不端#
#近水楼台先得月/一个户口本上的禁忌之恋#
#豪门虐恋:官配不敌小三?#
#曾被小三撬墙角的巨星凯瑟琳公开表示:小三能不能去死!#
仅仅一晚上的功夫,星博热搜前十就已经被他、迟星、迟冬三个人霸占。
十条热搜,有七条都在谴责他跟迟冬一个无情冷血、品性不正,一个心机深重、知三当三,底下的评论区更是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
剩下的三条在替‘原配’迟星不值,同情、共情他的网友不计其数,自从‘假少爷’身份暴露后的风评,竟隐隐有回升的趋势。
“我怀疑迟星是故意的,把群众话题从‘退婚’转移到你‘出轨劈腿’我‘知三当三’上,以降低舆论对他的影响,顺便洗白一波,”迟冬抱臂环胸,目光不善。
“怎么可能?”周韶下意识反驳:“星星他只是喝醉了,他酒精过敏,本来酒量就差,喝多了不小心说漏嘴也不奇怪——”
“我不在乎你信不信,在我看来,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迟冬冷冷道 :“迟星只是喝醉了酒,在医疗院躺两天又能活蹦乱跳,可你跟我却在被全网谴责辱骂,风评跌落谷底,连带着‘战神’的声誉也受到牵连。”
他们一个是‘小三’撬墙角上位,另一个则是为了小三不惜跟原配退婚在不明真相的群众看来,这是周景烁教育不当导致的,更有阴谋论者认为战神也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光鲜正直。
“你主动提出‘移情别恋’,就是想主动承担骂名,好让迟星被退婚的时候不至于遭受外界耻笑折辱吧?”迟冬冷笑一声:“你自己挨骂也就算了,为什么要牵扯上我们?”
一名战士哪怕再强悍、立下再多军功,群众舆论过激、风评太差,品行道德这一关首先就过不去,很大概率会影响到未来的仕途。
“对不起,”直到现在,周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面色苍白,根本不敢直视周景烁:“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星星他追问我‘移情别恋’的对象,我只能想到你。”
“为什么?”迟冬若有所思:“难不成你真像那些营销号所说,对我——”
“不是,”周韶摇摇头:“我熟识的朋友不多,大部分星星都认识,说出来他也不会信,只有你”
只有迟冬,他们一起出生入死过许多次,单独相处过很长时间,是最适合‘移情别恋’的对象。
何况周韶不敢明说,他觉得迟冬确实有很多优秀的品质与吸引人的本钱,如果他没有遇到迟星,恐怕真的有很大概率会被迟冬吸引。
迟冬撇嘴:“事已至此,再怎么解释也没有意义,我只想知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就任由舆论这样发展?”
“星星已经签下合约,同意退婚了,”周韶低声道:“求你了,再等一段时间,等星星彻底放下我,我会出面澄清。”
“什么叫‘彻底放下’?难不成还要等迟星开启一段新恋情吗?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迟冬鄙夷地瞥他一眼:“再等一段时间,我估计要被网友从祖宗十八代骂到未出生的三代。”
“你不是有男朋友吗?你可以对外公开恋爱关系,当众澄清所谓的‘移情别恋’只是我一厢情愿,”周韶自知时日无多,已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了:“我也会对外官宣,我正在追求你。”
这样一来,就可以把迟冬、周景烁从舆论风波里摘出来,只留他一人挨骂。
迟冬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看向周景烁:“你觉得怎么样?”
周景烁虽然很想公开,可从没料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公开,有点不太高兴,却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扭转风评的办法:“看你。”
“那就公开吧,直接晒结婚证好了,”迟冬叹了口气:“公开之后,婚礼也得提上日程了。”
“好,”提到结婚,周景烁神情缓和了许多:“吴飞已经预选了三十二套婚礼方案,等会回家发给你,你来挑。”
周韶:?
等等——
事情的发展逐渐出乎他预料。
周韶惊讶地看着迟冬:“你已经跟你的‘男朋友’领证了?什么时候的事?”
迟冬一个月前不还跟那个教官搞在一起吗?!而且他还亲口承认了,那个‘教官’是他的现男友!
他们人在前线星,哪来的时间领证结婚?
难道说跟迟冬领证的,是那个头上戴满绿帽子的前男友?
周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碍于周景烁在场,又把满腔吐槽咽了回去。
迟冬看他那副蠢样就想笑,哼笑一声:“快一年半了。”
周韶算了算日期,感觉不太对劲:“可一年半之前,你不是刚回首都星?”
那个时候他还特意调查过迟冬,迟冬认识的人也就那几个他能跟谁领证结婚?
“是啊,那又怎样?耽误我对美人一见钟情吗?”迟冬靠在周景烁的轮椅上,紧绷的脸上终于绽开一点笑意:“当天求婚当天领证,你有什么意见?”
周韶忍不住看一眼面色如常的周景烁:“没有。”
“等会就公开吧,”迟冬抬手轻扒拉着周景烁的长发:“结婚证发在哪里?周氏官网吗?”
“可以,”周景烁点头,语气温和不少:“把你的证件截图发一份给我,我让公关部处理。”
提起‘结婚证’,周韶忽然想起迟冬曾说过,周景烁给他找了个‘小妈’,可他至今还不知道那位‘小妈’是何方神圣。
可现在——
周韶看着迟冬跟周景烁的互动,心下微惊,脑中隐隐闪过一个念头,却又觉得过分荒谬,忍不住看向周景烁,嗓音干涩:“父亲,听冬冬说,您谈恋爱了?”
“嗯,”周景烁并不否认,抬手将自己的发丝从迟冬手里解救出来,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稳重:“已经领证了。”
周韶见周景烁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朝迟冬看一眼,稍微松了口气,紧接着心底是高兴的。
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能配得上周景烁,而一向除了工作再没有任何娱乐的周景烁,居然会喜欢别人,还已经隐婚,这可太——
周韶忍不住问道:“是谁?难道是两年前找您搭讪的那位女星?”
仔细想想,那个女星自从搭讪后就再没有在公众场合露过面,确实符合迟冬口中的‘金屋藏娇’。
迟冬:?
“什么女星?”迟冬看向周景烁,目光不善:“艳福不浅,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周景烁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什么‘女星’曾经跟他搭讪过——难道是之前试图把饮料泼在他身上,后来被封杀的那个女人?
“没有,”周景烁有点冤枉:“我不记得有这回事。”
迟冬轻哼一声:“最好没有。”
周韶觉得他们的互动有点过于暧昧了,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那个人,我认识吗?”
“认识,”周景烁颔首:“比你小,我对他一见钟情,然后就带到了身边。你应该不会猜不到另一个‘父亲’是谁。”
周韶没松完的那口气差点断了,只觉得脑袋一阵闷响,五雷轰顶似的,站都站不稳:“您喜欢的,难道是——冬冬?”
“还不算太蠢,”周景烁道:“既然你知道我们的关系了,以后要分清辈分,不要再喊‘冬冬’,喊——”
迟冬笑眯眯地打断他:“喊‘小妈’。”
第二百八十章不眠之夜
自从确诊精神躁乱,周韶连赴死的准备都做好了,自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事情能惊得他方寸大乱。
但事实证明,他还是准备少了。
在周景烁亲口承认的瞬间,周韶一阵耳鸣,原本被催眠治疗压抑住的晕眩感再次反涌,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只剩下一副萎靡的皮囊。
好好的弟弟超级加辈,换谁都没办法立刻接受。
周韶看着神情淡漠如常的周景烁,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跟他开一个荒唐的玩笑,脸色苍白的可怕,却还怀揣着最后一点希冀,希望是自己精神状态失常,听岔了:“父亲,您跟冬冬,真的结婚了?”
‘小妈’这个词堵在喉咙口,怎么也吐不出来。
周景烁点头说是,语气自然又从容,似乎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
周景烁从不说谎,也不屑于跟谁开玩笑,他说结婚了,就一定是真的。
与此同时,周韶忽然福至心灵,脑袋里某根筋搭通了——翻阅过往的记忆,其实能找出不少周景烁与迟冬‘已婚’的细节证据:父亲有洁癖,却愿意与迟冬同住翠园、同喝一杯水;父亲抗拒别人触碰他的轮椅,却不介意迟冬在轮椅上依来靠去;还有那些异常亲密的肢体接触、过度的保护与纵容周景烁给予迟冬的偏袒与温柔,并不是迟冬口中所谓的‘儿子’跟‘继承人’的待遇区别。
这分明是周景烁对‘老婆’跟‘便宜儿子’的区别待遇!
他以前到底是有多迟钝,竟然从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周韶按在营养舱的手筋骨凸出,紧紧攥着舱壁,像是要掰下来一块,脸色极其难看,好像随时会晕倒一样。
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再深究也改变不了现状,可他还是忍不住质问:“为什么?”
如果迟冬所说属实,那他跟周景烁一年半之前就已经领证了。
可那个时候迟冬才刚回到首都星,又黑又瘦,实力也弱得可怜,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无数豪门贵女、矜贵少爷都打动不了的战神,怎么会对那样一个不起眼的干瘪小孩‘一见钟情’?
这根本说不通!
周韶怎么也没法把初见时脏兮兮瘦巴巴的少年,跟他从小敬重、崇拜的战神父亲联系到一起——他在周景烁身边长大,自诩是与周景烁最亲近的‘亲人’,可饶是如此,他连跟周景烁对视都发怵犯怂,没办法想象初来乍到的迟冬,到底是怎么有本事勾搭上周景烁的
难道是凭借‘救命之恩’,协恩图报?
“我也不瞒你,其实是我对老公一见钟情,”一切说开了,迟冬也不再拘着,亲昵地揽着周景烁的脖颈,将下巴搁在他发顶:“看他这张伟大的脸,确实有让人一见钟情的资本吧当年见到他的第一面,我差点脱口而出一声‘老公’。”
周韶下意识看向周景烁,对上那双冷冽灿金的眼瞳,立刻移开视线。
不可否认,周景烁确实长的很好看,但敢于顶着那肃杀冷漠的眼神直视他的人少之又少,就连粉丝都只能对着照片视频舔屏,真人杵在面前,就跟见到了教导主任的小学生一样,不敢抬头,不敢吱声。
“你也知道,在垃圾星摸爬滚打讨生活的家伙,手段都很脏的,我只略施小计,就逼着联盟战神跟我领证结婚先婚后爱了解一下?”
周韶:?
好荒谬。
周景烁在首都星手眼遮天,迟冬一个没权没势没钱的小屁孩,哪来的手段能逼着周景烁跟他领证?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周景烁叹了口气,按住迟冬圈在他脖颈的手,缓声道:“好了,别逗他。”
本来就傻,再戏弄几下,所剩无几的CPU都要烧毁了。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迟冬眉峰一扬:“我记得当初准备领证的时候,你可垮着一张脸,屈辱得像是清白被毁的大家闺秀。”
周景烁:
他清楚地记得没有这回事。
周韶愣怔地看着他们打情骂俏(?),那种自然而然的默契亲昵,亲密无间连根针都插不进去的气场,已经不需要再解释什么,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纠缠着暧昧不清的情愫。
周韶攥着舱壁的手放松了许多。
原来他从小仰望的、像一座屹立不倒的冰山一样的父亲,也会有这么温缓柔情、甚至于说相当人性化的一面。
周韶能看得出来,父亲跟迟冬相处的时候是非常松弛自在的。在迟冬面前,周景烁不是严父、不是周家掌权人、也不是背负着职责重任的联盟战神,他只是迟冬的丈夫、爱人,他可以在迟冬面前坦露出最柔软脆弱的一面。
无论父亲跟迟冬到底是因为什么牵扯在一起的,至少就现在看来,他们必然恩爱非常。
如果这段感情能让父亲感到幸福快乐,那他当然会祝福。
周韶已经快把自己哄好了,忽然眉头一皱,脑袋里不可避免地想起一些不太合时宜的事情——
如果周景烁是迟冬在首都星的‘留守男友’,那迟冬在前线星勾搭教官,还擅自‘分手’另寻新欢的行为岂不是出轨?
难以置信!高悬于顶数月的绿帽,最终竟然戴到了周景烁头上!
周韶猛地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迟冬。
他!他!他怎么敢!!
那可是周景烁!
周家掌权人!
就算双腿残疾,那也是所有联盟公民公认的最强战神!想嫁他的人能绕首都星三圈!
等等——
周韶的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发现了盲点——首都星一直有传言说周景烁下半身残疾,连带着正常男人的器官也没办法使用,所以才一直保持单身,甚至从周家旁系挑选继承人培养
难道迟冬就是因为周景烁没办法满足他,才会在前线星勾搭教官,偷腥出轨?
周韶感觉自己真相了,心下震怒,为周景烁不值,怒瞪迟冬。
迟冬戏谑的与他对视:“乖儿子,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周韶迟疑地看了眼周景烁,低声道:“父亲,我能单独跟冬——”
在周景烁肃冷的目光下,周韶不情不愿地改口:“我能跟‘小妈’单独聊一聊吗?”
周景烁目光微凛:“有什么事是我听不得的?”
“我可没什么事瞒着你,”迟冬笑吟吟地安抚周景烁,抬眸看向周韶:“这里又没外人,有什么事直说吧。”
周韶疯狂给迟冬使眼色——你自己做过什么亏心事,转头就忘个干净了吗?
难道出轨还不能满足你追求刺激的意图,还要贯彻到底,当着父亲的面给他戴帽子?
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
“再眨就抽筋了,”迟冬撸猫一样抚摸周景烁的脑袋,其漫不经心的甜蜜姿态看得周韶牙根发酸:“不说我们可走了,等会老公还有会要开呢。”
周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咬牙切齿地暗示他:“前线星,教官。”
一个月前你还跟那个邹教官在浴室里打得火热,你忘了吗?!
迟冬先是露出一个比较迷茫的表情,大约三秒后,他才想起来周韶说的是什么事,恍然大悟,轻拍了拍周景烁的肩,笑眯眯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在前线星找了个床伴,长得虽然没你帅,不过器大活好,身材一级棒——四川人见了都说辣的那种,我还挺喜欢的。”
周韶:?
等等——
这是可以说的吗?
周景烁:
“嗯,我知道了,”周景烁沉吟片刻,给出回应:“下次记得提前报备。”
周韶:??
周景烁的反应着实超出周韶的预料,他甚至开始怀疑眼前的周景烁与迟冬其实是他精神状态不稳定、臆想出来的画面——要不然事情的发展走向怎么可能这么荒谬?
何况重度精神躁乱,确实有很大概率引起癔症、幻觉他已经病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周韶几乎是踉跄着跌回营养舱,整个人都是木的,看上去情绪非常稳定,实际上已经走了有一会了。
迟冬咬着唇闷闷地忍笑,忍不住,干脆扶着周景烁的轮椅弯腰放声狂笑,肚子都笑得抽筋了。
于是笑声戛然而止,变成一阵倒抽凉气的呻吟:“疼——疼疼疼——”
“闹够了?”周景烁无奈地看着他,从轮椅上站起来,把迟冬提溜起来,规规整整地放到轮椅上,蹲下身给他按了按轻微痉挛的小腹,仰头看他:“这样会好一点吗?”
“嘶——你轻点,还有点疼,”迟冬龇牙咧嘴:“笑岔气了。”
“坐着歇一会,”周景烁从轮椅暗舱里找出保温杯,给他倒了杯热腾腾的茶水:“喝一点顺顺气。”
迟冬乖乖捧住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茶。
周韶:???
周韶看着周景烁活动自如的双腿,再看看稳坐在轮椅上的迟冬,惊愕地睁大眼睛。
不是,等一下——
怎么就忽然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