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桢看着下面一个个恨不得将他立地正罚的人。
“为何这么一副表情?”
“我不过是些许恶念,还未造成杀孽,你们就喊打喊杀。”
“而你们仙盟,罪孽滔天,谁来罚你们?”
“只许你们惩恶扬善,轮到你们自己了,却轻轻放下,甚至不闻不问。”
“可笑不可笑?”
“看看你们脸上的表情,明明知道我大罗天毁于仙盟,可……你们脸上哪里有半点悔意。”
声色厉下。
是啊,这些人此刻正一心想着怎么惩罚做了错事的谢桢。
这样的话,让下面不知道多少人也是一愣。
说和他们没有关系?
他们是仙盟的一员啊,大罗天也确实灭在仙盟的阴谋下,虽然那些人现在分裂出去了,但谁也否定不了,当时就是仙盟将近一半的实力去偷偷灭了大罗天,然后还趾高气昂地说要帮大罗天找出真凶。
要是自己遇到这等事情,那心中得多委屈和憋屈,恐怕一样会誓死也要求一个公道。
或许自以为和自己无关的人,也只会袖手旁观,冷眼以待,说上一句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去找夜行神官算账去吧。
那时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
不一样的,只不过是这人弄来了无间之门,谁也不敢再不理会,谁也不敢不将其当成一会儿事。
谢桢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既无悔意,那么……”
“那么,我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这世间化作炼狱,也有你们一半的功劳。”
随着谢桢的厉吼,“嗡”的一声,天地嗡鸣,空中的巨门开始向两边打开了一条缝隙。
嘶!
不知道多少人,脸色巨变。
这人是真的敢……真的敢打开无间之门。
颤抖,那是一种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的恐惧。
何止登仙城转眼即将化作人间炼狱,这天下都再无安宁之日,人和鬼不再有界限,将永久的混居在一起。
那样的时代,估计和灰雾突然笼罩世间一样,又是一场无法形容的巨变。
天大的罪孽,他们将成为这场罪孽的开创者,史书会怎么记载他们,他们都想到了。
因为不愿意给人一个公道,所以惹怒了一个疯子,被拉着一起陪葬。
想想那样的记录,多少都有些可笑。
但这世间真的有这样的疯子,因为他们看到了。
“你……快住手。”看着那打开的一丝缝隙,有人眼睛都红了的吼道。
谢桢大笑:“为什么?”
“说不得你们还可以穿过这无间之门,去看看里面的冤魂厉鬼是如何的哭诉无门,是如何的在业火中不甘心的挣扎。”
“你们不是不管不顾吗?那么就让你们亲自亲眼看看,这世间到底有多少冤需要伸,又有多少血债等着偿还!”
随着谢桢的声音,无间之门又打开了一点。
这些人真是可笑,还在寄希望于谢桢能将这无间之门送回炼狱。
他们……凭什么?
正在这时,一声叹息响起,是上央宫教主宇文浩然。
宇文浩然有些年龄了,一身的儒袍,白胡白发,稍显得干瘦。
看着天空的血莲,嘀咕了一句:“终是失去了唯一能囚困你的樊笼,当初……那么多人说你将是这世间的浩劫,唯有谢挽留相信人性本善,他用自己化作樊笼,没想到却成了你仇恨的萌芽……”
众人不知道宇文浩然在嘀咕什么,不由得焦急的问道:“宇文教主认识此人不成?”
“若是认识,还请赶紧奉劝这位迷途知返。”
还感叹什么啊,再感叹就来不及了。
宇文浩然叹道:“自然是认识的。”
连谢桢都愣了一下,他现在全身包裹在血莲之中,身份又是杜撰出来的大罗天上仙。
也就是说,是根本就不存在的一个人,但宇文浩然却说认识。
其他人也是诧异,对于大罗天突然冒出来的这么一位上仙,众人都没有任何头绪,没想到还真有人认识。
也对,这样的人物,若当真完全岌岌无名,也太诡异了。
宇文浩然感叹完,众人的目光也一脸期待地希望他能说点什么,结果……
宇文浩然是开口了,但开始背起来《戒子书》。
“是为戒子,仁义为先……”
这《戒子书》是什么?
它是仙盟弟子的启蒙书籍,教导和规戒小孩子用的,可以说凡是仙盟弟子,家家户户谁没有一本。
听得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要是《戒子书》都能规劝这疯子,他们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正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这时天空正缓慢打开的无间之门居然突然停下来了。
鸦雀无声。
他们发现,好像血莲中的人在十分认真地听着这平时读给小儿的《诫子书》。
众人都不由得愣住了,这都行?
只听血莲中发出呢喃。
“谢挽留,谢挽留……”
“为什么人都死了,还不忘给我背书。”
“你心中的道就真的是正确的吗?”
似乎将人拉回了过去,那个每日都要拿着一本《戒子书》追着他跑的儒雅君子,天天没事就追在他身后读这《戒子书》。
他从小不喜读书,喜欢漫山遍野的跑,但偏偏却对《诫子书》倒背如流,没办法,从小听到大,耳朵都起茧了。
用谢挽留的话来说,孽障,你想要长大了当个文盲不成,好歹也学一本。
谢桢的嘴角不由得都扬了起来,似乎记忆中那个愁眉苦脸整天拿他没有办法的人,在脑海中更清晰了一点。
声音如梦如幻:“大罗天上云和月,世间君子谢挽留。”
这句话说的是大罗天三君子,云君,月君,以及兰息君子谢挽留。
谢挽留,字兰息。
温润如玉,洁白如兰的世间君子。
众人也是面露回忆,大罗天三君子,好久没有听到他们的名号了,似乎记忆中,那三人所过之地就如同春风化雨一般。
宇文浩然说道:“停下吧,谢挽留用一生都在镇压的无间之门,不应由你来打开。”
“那是他一生的心血,也是他对你的期望。”
“谢挽留既然将开启无间之门的方法教给了你,那么他也是希望你能继承他的遗志。”
谢桢笑了,笑得癫狂如魔。
“遗志?”
“他死了,被你们那些肮脏的阴谋诡计杀死了。”
“他一生与人为友,劝人向善,却死在了他自以为的朋友手中。”
“这世上再没有谢挽留这样一个人,就如同那些落在大千世间的尘埃,何人还记得他的存在。”
没有了,谢挽留没有了。
一滴眼泪从谢桢眼角落下。
没了谢挽留,这世间还有什么意义。
正以上帝视角观看的谢桢,心里也颇为感叹,他知道为什么《第一制卡师》这本书里面的谢桢为何会是那样的结局了。
唯一在意的人死了啊。
哪怕穷其一生,付出诸多手段,也是要对方血债血偿。
今日,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谢桢一步一步走向无法挽救的毁灭的开始。
世上再无谢挽留,何人值得他吝惜。
这时,宇文浩然突然道:“兰息君子,这天下间有何人忘得了,属于大罗天三君子的时代,属于谢挽留的时代,一直都在。”
说完,举起酒杯,朝大厅外那柄与世无争剑敬了一杯。
“是我仙盟负了大罗天,兰息君,我等对不住了,望九泉之下安息。”
然后是勾陈天教主陈太极也站了出来:“兰息君,昔日之盟未能续,今日这酒却是要喝上一杯的,权当赔罪。”
然后是离剑天,以及如意天教主百里惊鸿。
百里惊鸿站出来,这倒是谢桢没有想到的,原本以为关系平平。
十二圣天中,已经有五人表态。
着实是仙盟负了大罗天,这罪酒当着这柄仙剑的面,他们得喝下去。
然后,又有各宗一些上仙,面带遗憾的举起了酒杯。
实在可惜了,他们多少是经过谢挽留那个春风化雨的时代的,闻其名便知道兰花香,现在亿起,才知道那时才是最美好的时代啊。
君子如水,温润天下,世之知己,大罗天君子兰息。
谢桢在笑,猖狂的大笑。
“谢挽留,你看到了吗?”
“他们知道错了。”
“是这天下负了你。”
一杯一杯,仙盟终是承认,他们在大罗天此事上,负有不可饶恕的过错。
今日,谢挽留之名再次响彻仙盟。
那么……剩下的罪孽,自当由剩下的人来背负。
血债当血偿,谁的手上染了大罗天之人的鲜血,那么就得十分倍百倍的偿还回来。
谢桢不是来寻死的,他是来寻仇的。
哪怕激怒之下,心情激荡之下,谢桢也算计到了现在的结果。
只要有无间之门在手,就能逼迫得仙盟认错,为他大罗天沉冤昭雪,这应该是谢挽留最想看到的吧。
这世上的人死光了又如何,唯不能让谢挽留死得委屈。
谢桢的手一招,与世无争剑回到了手上,挂在腰间,然后身体化作长虹而去。
与此同时,天空的无间之门重新进入缝隙之中,回归炼狱。
至于让仙盟帮着讨伐夜行神官?
他不屑。
求人的事情他做不来,血债自当亲手来讨。
天空漆黑,现场一片安静。
一场旷世的危机暂时过去,所有人的表情各异。
无论是被逼迫的,还是自愿的,他仙盟的确是认下了这份罪责。
安静,多少有些感叹,仙盟万万年,谁能想到会有今天。
“他该不会真的自己去找夜行神官算账了吧?”有人突然道。
“夜行神官可未必会顾及他手上的无间之门。”
夜行神官实力庞大,绝不是他一人一剑就能对付得了。
说道这,众人又不得有些感概。
仙盟怕生灵涂炭,不能与新仙盟厮杀只能处处争锋,但这人怕是无所顾忌的,不会顾及任何后果。
这时,又有人道:“难道我们就任由这样不稳定的人掌管无间之门?”
就像是核/按钮掌控在一个动不动就去按一按的人手上,自然会让人恐惧。
没有了约束啊。
仙盟虽然在大罗天覆灭此事上认了罪,但关于大罗天那位上仙掌管无间之门的态度又是另外一回事。
倒是宇文浩然,陈太极等五位教主互相看了一眼:“谢挽留最终还是不听劝告,将无间之门传给了他。”
连百里惊鸿都说了一句,“谢挽留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相信他不会是一个祸害,刚愎自用,如今惹来这等祸事,倒是让我们束手束脚,当初我就说这计划行不通。”
宇文浩然瞟了一眼:“慎言。”
旁边的耀金天的教主金不韦听得眉头紧皱。
其他人也一样。
“你们当真认识此人?”
怎么感觉五位教主有什么秘密。
五位教主沉默不语,半响才道:“自然是认识的。”
但无论别人怎么问,也不细说。
宇文浩然甚至撇了一眼百里惊鸿,似在怪他多嘴。
百里惊鸿嘴角讽刺,还真将希望寄托在一个未知的可能上,可笑。
人想要达到目的,还是得靠自己。
此时,谢桢化虹飞出了登仙城,停在一深山老林之中,状似疯癫。
等天亮的时候,一身的酒气,最后一刻抖了一下袖子,一张小纸人被抖了出来。
小纸人一脑袋砸进了泥里,吓死宝宝了,它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这时,声音传来:“转告他,这柄与世无争剑永挂腰间,绝不可辱,若有半点辱没,我并非拿他没有办法,大罗天的裂魂神术有多残忍可以讲给他听一听,别以为以前谢挽留偏心他,我就得……”
声音落下,“谢桢”的身体一震,天空东边的初阳照射了过来。
小纸片往泥巴里面钻了半天,似发现外面没有动静了,这才将脑袋从泥巴里面□□。
看向正在找路的谢桢,似在分辨什么。
然后捂了捂胸口,吓死小纸片了。
随后小手插着腰跑到谢桢面前,雄赳赳气昂昂:“你这柄剑可得好好的挂在腰上,半刻不能离身。”
“恩,不可辱没。”
谢桢:“……”
其实不用告知,他都听着了。
小纸片继续道:“我们大罗天有一门裂魂神术,能将人的魂魄从人的身体里面硬生生的撕裂出来,就跟一刀一刀的割肉一般。”
灵魂和身体本是一体,若是强行割离,就如同用针一点点从血肉里面挑出看不到的东西。
谢桢随口问了一句:“你还知道得挺多,那什么裂魂神术的口诀你也知晓?”
小纸片小脑袋一样:“那肯定的呀。”
他是那人的自画像卡,从小就是,偷偷溜进宝库看秘籍,它也在的嘛。
“大罗天三千法咒就没有我记不住的。”
说完,小纸片一愣,然后赶紧捂住脑袋:“我……我就吹牛,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一张没心没肺的废物纸片片。”
哎呀,让你显摆。
谢桢认真看着小纸片,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道:“都说自画像卡的性格和主人一模一样,就像是复刻出来的一样,但我怎么觉得……你的性格谁也不像。”
小纸片抓了抓脑袋,很像的啊?
它小时候一会像这个,一会像那个,综合起来,不就是现在这样又怂又作的样子了。
小嘴嘀咕,不知道是谁,从小折腾,将自画像卡都折腾得性格奇奇怪怪了,难道这事儿还能怪它啊,这个打死不知道错,都是别人的错的性格哟,它看着都心焦。
谢桢说了一句:“你也带一句话给他,让他以后别这么作,迟早作死。”
小纸片低着脑袋,这话它可不敢带,它从小就只敢欺负这个谢桢。
谢桢现在唉声叹气得很。
停在一个有方向的地方也好啊,现在这么个深山老林,鸟不拉屎的地方,他连路都找不着。
折腾了半天,带着一身的酒气,好不容易找到了回登仙城的路。
等回到小院,小院门口特别热闹,仙盟执事一群一群的。
见谢桢回来,特别是看到谢桢腰间撇着的仙剑,眼睛都缩了起来。
上前,说道:“还请大罗天教主前去议事。”
都不用说是什么事情,谢桢都知道,肯定是关于那位“大罗天上仙”的事情。
人是走了,但无间之门流落到那样一个不稳定的人手上,才是最大的问题啊。
而作为大罗天教主的谢桢责无旁贷。
那执事看向谢桢:“教主难道还继续否认不认识那位上仙吗?”
瞟了一眼谢桢腰间的与世无争剑,意思很明显,若是不认识,这剑是哪里来的?
谢桢是谢挽留唯一的血脉,那位上仙将这剑交还给谢桢也在情理当中。
而且从这一方面来看,谢桢对那上仙说不定还有一定的约束能力。
谢桢现在的样子,一身酒气,又从城外回来。
定是昨晚被那位上仙拉去同饮,借酒消愁了。
谢桢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去什么仙盟一起讨论,去了说不定还得一顿指责。
他现在生无可恋的样子这些人看不出来吗?
折腾得他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大罗天上仙的身份怕是用不了啦,因为成了仙盟的眼中钉肉中刺,说不定恨不得抓起来问责,他这教主也自然被波及。
嘀咕了一句:“养废了一个马甲。”
那执事一愣:“什么?”
谢桢赶紧道:“没什么。”
“至于仙盟此时让我去,他们真的做好面对我了吗?”
那执事精神都是一凌。
仙盟昨日承认在大罗天覆灭的事情上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十二圣天都无法否认,其他宗门就更不能说什么了。
那么,作为谢挽留唯一的血脉,此时的仙盟真的敢面对这一位苦主?
以什么面目,用什么颜面来面对?
更别提让对方交出那位上仙,进行问责了。
所以想要通过谢桢惩戒那位上仙,恐怕是没那个脸面的,甚至让谢桢约束那位上仙,都会变得无法开口,但这事儿又不可能不处理。
谢桢也不管,自顾自的走进小院,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
院子中,陈云豹抓着脑袋,看着生无可恋地趴在窗台上的谢桢,然后跑了过去:“教主,吃馒头不?刚才苏子期蒸了一锅,他端了一盆自己在那里啃。”
他们家教主今天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
谢桢挥了挥手:“自己去吃吧。”
陈云豹“哦”了一声,又看了看死咸鱼一样躺在一旁的小纸片:“小纸片教主,你今天又是怎么了?”
小纸片不说话,没看到它正在感叹人生之多艰,作为一个小纸片,生活在夹缝里面,它容易吗?
谢桢看着院子中的一系列弟子,如今的大罗天已经不是以前大猫小猫三两只了。
新弟子一共十六人,司北庄家兄弟三人,思无邪等八人,加上后面招收的五人。
也算犄角旮旯一小宗派了。
谢桢强打起精神,门人才入门,不能丢在那里不管啊,日子还是要过的,宗门也得继续一步一步发展。
看这些门人脸上的表情,应该也是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了,他们不是陈云豹这样什么烦恼都没有的三岁小孩,估计也在担忧他们自己的前路吧。
但已经入了大罗天,以后就是命运的共同体了,仙盟没有什么改投师门的规矩,一但改投就是判教,判教者的下场如何他们肯定是承担不起的。
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大罗天以后怎么在仙盟自处就成了问题。
别看昨晚让仙盟认了错,但方法多少有些逼迫,落了他人颜面,或者明面上别人不说什么,但心里能没有半点芥蒂?
前路坎坷啊,谢桢原本是想抱着仙盟这棵大树发展,现在如今估计还是得靠自己了。
谢桢看向小纸片:“你不是说大罗天三千法咒你了然于心,你现在去教教他们一些基础的。”
小纸片立马爬了起来:“我就是吹牛。”
“我这么小一个脑袋,哪里记得住那么多。”
谢桢呵呵一声:“你继续装,你这装傻的本事到底是跟谁学的?”
小纸片认真的看着谢桢。
谢桢赶紧咳嗽了一声:“既然都摆上台面了,在我面前,你那些把戏就可以收起来了。”
说完加了一句:“信不信我将你收回卡箱。”
小纸片嘴巴一歪:“不知道是谁小时候哆哆嗦嗦地躲在墙角,又胆小又可怜,也就我小纸片陪着,那时候可是答应,永远不将小纸片关起来。”
嘀咕完,缩着小脖子道:“可是……可是我们的法咒都是偷偷进宝库翻阅的,谢挽留不让学。”
谢桢也是心中一震,那样无法无天肆无忌惮的人,竟然会因为谢挽留的一句话,忌讳莫深,并当成一种禁忌。
谢挽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第一制卡师》书中的谢桢,小时候也有很多的故事呢,故事里面的人物,恐怕就是这谢挽留了。
谢桢想了想说道:“你觉得大罗天的宝库是什么人都随便能进的?谢挽留会不知道你们进去偷看?”
小纸片说道:“那我不管,反正谢挽留不让。”
“谢挽留说我没有修行过,那就是没有修行过,谢挽留说谢桢一点功法都不会,那么就是一点都不会。”
谢桢心道,或许世间的人为何认为谢桢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材的答案有了,依旧是因为谢挽留的一句话,所以某人或许嘴上不愿意,但身体却按部就班的按照做的。
只是不知道谢挽留为何要将亲儿子塑造成这样一个废物的名声?
为的是哪般?
还有就是,谢挽留当真是个无解之人,明明不让谢桢修行,但又偏偏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让谢桢偷看大罗天秘籍。
谢桢继续道:“那你说说,现在谁是大罗天教主?你是谁的自画像卡?你该听谁的话?”
小纸片腰杆一挺:“这我知道,听谢挽留的。”
从小到大,这个道理它就一直贯彻到底。
谢桢嘴角一抽,眼睛突然一动,将腰间的与世无争剑摆在了窗台上:“现在呢?”
“谢挽留的佩剑当前,你敢不听话,等他出来,你脱不了爪爪。”
小纸片纠结得脸都糊了:“那……那我教一教,就教一点点。”
谢桢点点头:“恩,亿点点。”
谢桢也没有想到,大罗天三千法咒的传承竟然还在。
如此,也不算负了这大罗天之名。
小纸片:“我们大罗天法咒,需要用到黄纸。”
这黄纸可不是普通纸张,都是能制作卡片的卡纸。
每一张黄纸其实都是一种一次性的卡片。
就比如以前传信用的纸鸟,其实这门秘法最初就是来自大罗天。
如果看到有人将一大堆制好的一次性卡纸放在卡箱独特的卡槽中,战斗的时候满天的黄纸从卡箱飞出,基本就可以断定,这人来自大罗天了。
谢桢出门买了一趟黄纸,肉疼得厉害,实在不便宜。
说起来,大罗天的修士十分特别,因为要自己制作卡纸,每一个都能称得上是制卡师,只不过他们只制作大罗天修士用的一次性卡纸而已。
这样的修行方法,费钱啊。
谢桢就算脑门疼,也没有办法。
这么好的传承,先不说之于大罗天的意义,光是价值,也总不可能不要了。
等买好黄纸,小纸片还在那里抱怨:“什么黄纸嘛,都没有我们大罗天自己做的好,勉强能够使用。”
边嘀咕边去教一群弟子了。
加上陈云豹等,差不多二十来个,围成一圈,在那里叠黄纸,也挺奇妙。
谢桢也趴在窗台学了学。
叠了一堆小纸鸟。
然后用篆刻笔的笔芒在上面刻下独特的卡片线路。
这样一张一次性卡卡纸就完成了。
将卡纸展开,一张一张的碾平,叠在一起,放进背后卡箱的卡槽里面。
大罗天法咒施展的媒介有了,剩下的就是对应的法印。
谢桢昨晚上是见过“谢桢”那宛如繁花盛开的结印手法的,应该是大罗天独有的传承了。
小纸片正在教门人这一咒法的结印方式。
一张张黄纸从卡箱飞出,在天空化作一只只黄色纸鸟。
满天都是。
有些控制不当,跌落了下来,有的继续扇动着翅膀。
小纸片:“这是我们大罗天最基础的法咒,名曰天穹雷鸟,黄纸上的铭文被卡箱激活后,会将灵力转化为雷电,控制这些纸鸟撞击敌人,就是它的攻击方式。”
“别看只是最基础的法咒,但当初谢挽留用无穷无尽的天穹雷鸟,甚至摧毁过一个庞大的邪窟。”
“控制的数量和威力,就看个人的造诣和修为了。”
同一个法咒,修为不同,在上面的造诣不同,施展的时候威力也千差万别。
院子中立了一个靶子,一群弟子在那里练习。
当然在谢桢眼里,就是在撒钱。
看着看着竟然睡着了。
谢桢难得的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十分的真实和完整。
除了看不太清楚人的面容外,就像真实的发生着一样。
一个白衣如仙的温玉般的白玉公子,手里牵着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孩子,站在山巅。
这时,白衣人手上结印,背上的卡箱里面,如同涌动的潮水一般,飞出铺天盖地的黄纸。
黄化做雷霆之鸟,漫过天空的云海,将整个天空变成了雷霆的海洋。
然后无尽的鸟吠声从天空传来,鸟群如同洪流向下扑去。
那画面壮观极了。
一只只雷鸟轰炸在山下黑气直冒的洞穴。
劈里啪啦。
白玉公子似乎在说着什么:“雷为天地正君,专司驱妖除邪,人亦当如此……”
那手上牵着小孩表情似有些不屑。
古灵精怪的眼睛一转一转的,然后伸出手按在了白衣人背上的卡箱上。
只见天空的雷鸟群突然发生巨变。
哪里还有什么惶惶雷霆正君,尽皆化作黑色魔鸟,将威严的天空化作了魔域一般。
那小孩还一本正经的道:“不都是杀戮的玩意,哪有什么正阿邪阿的区别。”
白衣人脸色都变了,将卡箱从小孩的手移开,天空这才变得正常起来。
白衣人的眼睛中,有很多谢桢都看不明白的东西。
有震惊,有恐惧,有惊叹,也有怜悯,还有一些类似疼爱但又不一样的东西。
小孩十分古怪的问道:“你为什么这番表情,这不就是你们希望看到的吗?借我之手,结束你们不想要看到的一切,非己者,皆杀……”
话还没说完,白衣人立马打断:“这世间的正义从来都不是靠以杀止杀能做到……”
小孩笑了,笑得让人心惊胆颤:“虚伪,明明心里很想,却用各种各样的理由约束自己,无忧无虑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是很好吗?”
白衣公子眉头都皱了起来:“谢桢,你若再如此,我就将另一个你唤醒来压制你了。”
小孩子脸色都变了:“你又关我,你又关我,我就知道,你根本没有将我当成你的儿子,以前说的都是虚情假意,也对,反正你向来偏心……”
谢桢此时猛地从梦中惊醒,满头冷汗。
仅仅是梦吗?
但除了看不清两人的脸,这梦也太真实了。
还有,为何那白衣公子,唤那小孩……谢桢?
还是说,这本就是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
谢桢洗了一把脸,这种事情也是第一次发生,他也搞不懂是梦还是潜藏在心底的记忆。
摇了摇头,看了看窗台上叠的黄纸,想了想,全部收进卡箱。
买得实在多了一点。
然后,谢桢犹豫了一下,那个梦实在太真实了,连那白衣人结印都如同看了千百遍一样。
谢桢不由得抬起了双手,手指如同花在打结。
鸟吠。
一群小雷鸟在天空飞舞。
陈云豹等都抬起了头:“啊,大罗法咒,天穹雷鸟!”
谢桢心里一紧,不是梦!
这是一种源于身体的记忆,这才能让他如此熟练的几乎是第一次就让天空飞满了一群雷鸟。
为什么?
有什么东西他好像搞错了。
他一直以来都觉得他和《第一制卡师》这本书里的谢桢的联系仅仅是穿书者和原主的关系。
但现在似乎变得诡异了起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以前看穿书看多了,自己给自己设置好了身份?
但也不对,他记得他以前开的一个紫色箱子,就明确说明了他在《第一制卡师》中的最终结局。
就像是已经安排的命运,被书写好的命运,就是一本书中的人物。
谢桢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清楚其中的关节。
看了看时间,他还得出门招收门人,不能错过清谈会这么大好的时机。
别看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但各宗依旧没将招收门人的事情落下。
只是,这一次,谢桢怎么忽悠也没将人忽悠进来了。
昨晚的事情,对大罗天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大罗天现在的处境微妙啊。”谢桢嘀咕了一句,但也没有办法。
空手而归。
等傍晚,回到房间,谢桢看向直播平台。
直播平台上,现在就一个紫色箱子,也就是昨晚大闹一场的强制剧情后得到的奖励。
“这要是都不能开出来一个好东西,那还得了。”
辛辛苦苦,为的就是这宝箱啊,舔了舔唇,搓了搓手,开始这世间深更半夜见不得人但最快乐的事情。
伸手点向这个得来有些让人感叹的宝箱,屏幕上紫色的特效满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