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抱着满捧的栀子香,乘风而来。
办公室里的绿植又到了换季的时候。
早晨打完卡,b组的区域叽叽喳喳。
“薇薇,你的栀子花分我一点。”
“放下!给我薅秃了!”
“组长不要这么小气啦!”
辛薇从一群魔爪下抢救出最后一枝小白花,走到看大秀录像的商铭容身后。
“唰!”
她亮出花:“铭容,送你的。”
旁边抱怨:“组长偏心。”
“就是就是,我们要都不给,专门留给小商。”
商铭容笑容无奈:“啊,我不会养花,薇薇你给她们吧。”
辛薇剪了个矿泉水瓶,把花放进去,“别管她们,你拿着,每天加点水就行。”
辛薇给塑料瓶里加水。
她在商铭容身边闻到隐隐约约的香甜,认真嗅嗅,问商铭容:“你换香水了?好好闻!”
商铭容低头闻自己肩膀,莓果合着蔷薇的香气徐徐扩散,她弯起眼睛,“是的。”
“太好闻了,求链接!”
“这是朋友送的diy香水,没有链接,但是我有它的品牌地址。”商铭容打开手机相册。
其他人也凑过来。
照片里是一张白色浮雕卡片,火漆印烧出星空紫色的“葡萄田”三个字。
“葡萄田的定制香水啊,散了散了。”有人摆手。
还有人打趣:“哟,朋友送的~我要酸死了。”
商铭容不明白:“啊?”
辛薇为她解惑:“葡萄田是国际fifi奖最年轻得主创立的品牌,它的香水价格美丽,数量稀少,每年只出二十瓶定制香水,预约都排到一年后了。”
商铭容惊讶,国际香水最高奖项的得主,绵绵居然这么厉害吗!
商铭容微微蹙眉。
观观创立了fairy,绵绵创立了葡萄田,一起长大的朋友都成长为成功人士,而她却失去记忆,重回基层摸爬滚打......
万幸的是她有观观,能够在最困难的时候得到帮助。
商铭容展开凝眉,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要努力啊!回报观观的帮助,也给自己的人生一份交代。
辛薇又有了新发现。
她拨了拨商铭容蓬松的耳发,商铭容侧脸避开,疑惑地看向她。
辛薇指着她的耳垂说:“你这个耳环好漂亮,红宝石颜色很正,哪个牌子的?”
商铭容摸耳朵:“这个......也是朋友送的,我不知道什么品牌,下次问问她再跟你说?”
办公室另一头有人笑道:“薇薇,你退下吧,你觉得小商说的‘朋友’会是谁?十有八.九是个为了青梅一掷千金的白富美。”
说着,朝楼上使眼神。
辛薇恍然大悟:“路总!”
之前路观澜在茶水间公开商铭容是她拐来的青梅,全公司都沸腾了,无人不知。
n双探寻的眼睛向商铭容望过来,她腼腆地低头,“嗯。”
用“一掷千金”形容观观对她的帮助,是没错。
但她不是白占便宜,她会努力工作偿还的!
同事七嘴八舌:“薇薇,你再问下去会收获一堆美丽的价格。”
“哈哈哈!还会变身柠檬精。”
“啊,我是柠檬,我也想要白富美青梅呜呜——”
......
上午拍模特快照。
快摄室的插座漏电,文员发现后立马报修。
商铭容跟着小组换工作间,路过星探部,活动室大门洞开,飘出快节奏的音乐。
星探部里传出低低的笑声:“路总又在‘选妃’了。”
商铭容顿住脚,鬼使神差地走到活动室门口。
乐声律动,镜面环绕,十几名女模踩着高跟鞋从评审席前面走过。
路观澜坐在评审中央,清冷的目光掠过一个个模特腰间的号码牌。
忽然,评审席右侧的外国老头站起身,指向镜子里映出的商铭容:“chouette!”
路观澜和星探总监同时转向门口。
商铭容茫然无措:“?”她只是路过......
老外兴奋地说:“路小姐,这位模特有这么好的身形比例,为什么不叫她来?”
路观澜和商铭容对视一眼,表情淡淡,回应客户:“这个模特入行才两个月,经验不足,恐怕不能诠释好您的作品。”
老外做出no的手势:“路,你知道我的,我不在乎经验,我看重灵感。”
他笑着朝商铭容招手:“我想让这位模特试试。”
商铭容用眼神寻求路观澜的指令,路观澜沉默片刻,点头。
有了领导的首肯,商铭容按照老外的要求,像刚才那些模特一样走了两种台步。
聚光灯落下,步伐伴随韵律踩动节拍。
深红色长发像波动的落日海洋。
商铭容背身回眸,抚肩,唇角跟着眉梢上挑,亮丽的狐狸眼勾出妩媚风情。
“formidable!”
老外惊喜地呼出声,走向她,举起双手鼓掌。
路观澜黏着商铭容的视线被突兀的响声截断。
她的面上还有些沉溺,见到商铭容转身走来,路观澜不动声色地平稳气息。
老外激动地和商铭容握手:“我很喜欢你的表现力!请你一定要考虑作为我服装展的模特!”
商铭容认出来,他就是六一之前跟路观澜视频会议的法国老头。能让路观澜亲自出差的,必然是极其优秀的设计师。
她礼貌地回道:“您好,我很荣幸。但我资历尚浅,也必须遵从路总的安排。”
老外再次劝说路观澜:“路小姐,我选中她,如果秀场有任何问题我自己负责,不会追究fairy的责任,这样可以吗?”
路观澜露出头疼的微笑:“这个......我尊重员工的个人意愿。”
她询问商铭容:“你愿意参加阿尔芒先生的服装展吗?”
商铭容看看路观澜,又看看旁边十几位候选模特,脑子里蓦的弹出先前听到的玩笑——路总又在“选妃”了。
不大爽快。
声带抢先意识一步,商铭容面向阿尔芒先生:“感谢您给我的宝贵机会,我非常愿意!”
……
阿尔芒服装展的合同签下来。
路观澜把资料给商铭容:“阿尔芒在时装圈里出了名的吹毛求疵,你做他的服装模特,要吃点苦。”
商铭容顿住。
啊?
路观澜不带她参加阿尔芒的面试是因为不想她受苦?不是沉迷“选妃”把她撇开……
“......”商铭容心情复杂。
路观澜问:“你不是应该在拍快照,为什么来看我选模特?”
商铭容理不直气也壮:“快摄室插座坏了,要转移工作间,我刚好路过。”
“然后再刚好把自己送进选模现场?”
“!”那,特意来看你选妃这种话,我也说不出口啊。
路观澜凝视她少许,垂眸审阅文件,口吻轻巧:“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公司里的模特,我最喜欢你。”
“?”
好耳熟。
这话是商铭容跟路观澜说过的,路观澜改了改,还给她。
话是正经话,可是总觉得暧昧不明......
——我喜欢你。
商铭容呆住,红云漫颊。
她想:
最好的朋友说喜欢我。
是很正经的。
路观澜最喜欢我。
我也最喜欢她。
因为,我们拥有这世间最要好、最坚固的友情。
是这样的。
......吧?
*
转眼六月中旬。
“阿尔芒时装展盛京站”在fairy艺术中心举行。
本次时装展秉承了阿尔法的“缤纷”理念,采用马戏团主题,给观众带来奇异和多彩的视觉盛宴。
秀台呈环形,像马戏团的帐篷,观众围绕秀台坐成大圈。
五彩的光纤交织,音乐欢快。
商铭容身着一套扑克牌和白鸽元素的异形套裙,在不停闪烁的拍摄灯光中昂首登台。
她谨记阿尔芒先生的要求,走到秀台三分之一处时,展示领口的交叠设计。
商铭容抬手摸到领扣,右脚突然猛地崴了一下。
剧烈的疼痛顺着经络钻上来,商铭容克制得眉头都没皱一下,鞋底的触感让她明白是鞋跟损坏了。
商铭容立马稳住双肩齐平,当机立断地踢掉高跟鞋。
她扬首微笑,动作流畅地解开领口,拉出彩花似的领饰大方地向观众展示。
然后穿着一只高跟鞋,另一只脚踮着脚趾,完美地完成走秀。
......
走秀结束,秀厅统一白色的灯光。
设计师感谢模特的展示,坐进秀场中央讲述设计历程。
路观澜提前离场,匆忙赶去秀场后台。
后场一团忙,模特和工作人员都在进行收尾工作。
艺术中心的场务看到老板来了,恭敬地上前问候:“路总。”
路观澜环顾四周:“商铭容呢?”
“小商刚刚拿了常服去更衣间。”
路观澜提起应急药箱径直过去。
最靠里的小隔间。
商铭容靠着墙缓缓坐下,伸手去锁小隔间的门,突然卡进来一只白色的小药箱。
路观澜跟进来:“痛得厉害吗?”
“观观?!”
“别动,我来。”路观澜屈膝,轻轻地抬起商铭容受伤的那只脚。
吊带袜纤薄得透明,商铭容崴伤的脚踝红红的肿起一片。
路观澜蹙眉:“肿的有点厉害,先把袜子脱下来,二十四小时内冰敷。”
商铭容撩起裙摆,要解开袜扣,路观澜倾身过来:“说了别动,我来处理。”
“哦......好......”
路观澜的手指有点凉,托着商铭容的足尖,从脚踝上滑到膝盖窝。商铭容蜷在凳子的角落,羞窘地配合。
裙摆堆落,路观澜用指尖将它推走,挑起紧贴肌肤的袜扣,灵巧地打开。
嗒!
吊带袜的系扣回弹,皮肤泛出淡淡的酥粉。
暖流暗涌。
隔间很小,手指摩挲吊带袜的沙沙声,两人交错的呼吸声,都被愈渐变热的空气放大。
商铭容羞赧地别开脸,脑袋轻微晕眩,春雷般的心跳像潮水吞没那些细微的声响。
脚底被路观澜握在细腻的手心,脚踝碰到冰爽的一圈,路观澜给她缠上了冰敷带。
“我知道很疼,忍一忍。”路观澜唇瓣开合,轻声软语。
商铭容颤了颤睫毛,感到路观澜的视线看进来......
路观澜越过那片深色的痕迹,手里的湿巾落在商铭容的肩颈,动作轻盈,“你出了好多汗。”
“嗯......”鼻腔盈满杜松子的清香,意识飘飘摇摇。
好像那股温热的浪潮要把她卷走了。
卷进满是路观澜香味和气息的世界。
嗒。商铭容仿佛又听见那声回弹。
想象中,路观澜的手指又勾了一下。
系扣弹响她内心深处的萌动。
“能站起来吗?我扶你。”路观澜嗓音轻柔,伸出双臂。
商铭容点头,向她依靠,把脸埋进她柔软的颈窝。
路观澜接住她滚烫的身躯,眼中泛出柔光,轻轻哄:“笨笨不怕,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