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都市小说 > 温水潮汐 > 第35章
    温泽念仍是方才那副姿态,对着文件,微曲着天鹅颈。从孟宁斜后方的视角,恰能望见她一截雪白的后颈。

    温泽念纤瘦,却是那种肉包骨的体格,并不透出十分明显的骨相,她后颈的脊骨起伏如温柔的春山。和窗外的海,当夜的风,也许,也许还有从她们的视角并不望见的天边的月一起,勾勒出一派足以入梦的景。

    孟宁走回去,坐到原处,伸手去够矮几上的细颈酒杯。温泽念一定瞧见她的指尖了,但温泽念不鼓励,也不拒绝。

    她斟了小半杯,觉得口袋里的打火机沉甸甸的,除了她“霸占”温泽念的那个,还有她新买那个二手的,却不知怎么送出。

    因为她拿不准怎么开口。

    与温泽念的一句话好似当下的龃龉,又牵扯到一些温泽念记忆里的往事。好像没到开口道歉认错的程度,却又让两人的关系实打实陷入了某种别扭。

    哎,难办。

    尤其对一个多年来刻意远离了感情的人来说,更难办。

    或许她应该先劝温泽念喝下这杯酒,她不擅应付这种状况,只莫名想着那酒瓶上写了她的名字,多少也能代表她。她不知怎么说的话,也许酒味的或甜或酸或涩里多少可替她说一些。

    她微张了张唇。

    第一个音节很难寻觅。

    这时温泽念抬眸瞥了她一眼。

    她果断把嘴闭上,不然这样一直半张着唇的样子好像傻子。

    温泽念笑了。

    嘴角微微往上提。不是平时那种吝于展示自己美丽般的笑,是一种收敛,转瞬即逝,不想叫孟宁捉住痕迹似的。

    然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温泽念的确嗜酒,只这么浅浅一口,便喝出了她选的是哪一瓶。这时眼神才往矮几上移,扫过酒瓶上孟宁的名字,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难怪温泽念工作时也忍不住喝酒。喝起酒来的温泽念的确看上去心情好些,眉尾微微扬着,就有了种生动的姿态。

    孟宁安静的陪着她把那杯酒喝完。

    温泽念那张脸美得太夺目,看多了总觉得是种奢侈。加上孟宁心里想着事,睫羽半垂着,无意识寻找着视线聚焦点,落在温泽念那裹了玻璃丝袜的纤巧膝盖上。

    或许她该趁着酒的效力把打火机送出。

    也不用说什么,或许温泽念也就不别扭了。

    在她酝酿着如何开口的时候,没想到先开口的反而是温泽念:“孟宁。”

    “你要吻我的膝盖吗?”

    孟宁惊讶的抬起头。

    虽然她不是很确定,又或者说她不愿去深思温泽念别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但温泽念这句话的出口,便是原谅了她。

    她没有开口解释:“其实我那么说的意思是……”

    她也没有送出口袋里的打火机。

    甚至她进房间后唯一说的一句话是提醒温泽念酒杯里:“没了。

    ”

    温泽念如此简单的被一杯酒取悦,与她重归于好。

    不交谈是好事,不交谈就不会触及很多一碰就痛的疤。她坐过去,从轻抚温泽念的膝盖开始。温泽念这人敏感,像架一触就响的钢琴,连嘴里的呼吸都变调为某种节律。

    听得人心驰神往,灵魂共振。

    温泽念酒杯里的酒还剩浅浅一个底,她没放回矮几,一直把杯颈捏在手里,这时变作了某种克制的游戏。

    孟宁坐在地毯上去吻她的膝盖,她优美的颈项扬起拉出一条难耐的线,可始终保持着酒杯里浅金的酒液平稳。

    身体的亲昵和关系的亲密一样,其实本身就是某种对抗。温泽念不愿被孟宁捉住端倪,又在取过那小小蓝色盒子后对她报复得彻底。

    她汗浸浸趁着姿势变换间,去看温泽念被沙发磨红的膝盖。

    脆弱得让人想要欺负,可上身的制服又让温泽念看上去几乎不可侵犯。

    迷人的矛盾感,让人诚心为她放弃自己的灵魂。

    直到孟宁清理完毕,预备带着今晚的科幻故事离开温泽念的房间。

    温泽念坐在沙发上把一字裙重新套上了,但腰间没系,松垮垮的垂在腿上,连平时矜持的褶痕也变成了某种慵懒的绮丽。

    她直接指出:“你刚才有一瞬间走神。”

    “有吗?”孟宁觉得背好痛,大概是方才太过紧绷的缘由。

    “有。”温泽念洞察力惊人:“之前我从双腿跪在沙发上,变成一条腿站到地上的时候,你看了眼我的膝盖,那一瞬间你有点走神。”

    孟宁不语,她抱起双臂:“我技术不够好吗?”

    孟宁笑。

    温泽念眯了眯眼睛,让她像只不那么善良的狐狸:“孟小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笑,会让你下一次很难承受?”

    孟宁带着当晚的科幻故事从温泽念房间出去。

    她喜欢跟温泽念插科打诨,充满绮旎意味的斗嘴而不聊其他。

    可她刚才的确有一瞬走神。

    大概快要登上极乐云端的时候,人的神识都变成轻盈的云,丝丝缕缕不知往什么方向飘。那一瞬她忽然想:温泽念为什么会因一杯酒原谅她呢?

    太简单了,简单得让人想要去拥抱温泽念纤薄的肩。

    问她一句:这么多年,看起来什么都有了,可真正获得的感情很少么?

    少到一杯酒,都可以填满你心里的某种空洞。

    那是两人重逢后第一个瞬间,她不可抑制的生出一种念头,想要去问一问温泽念: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的?

    从当年的模样成长到如今,这一路你走得很辛苦么?

    她走在静谧无人的碎石小道上,没有送出的那个二手打火机还坠在她口袋里。她朝着酒店主楼的方向回了一下头。

    傻了么这不是,这方向并不能窥探到温泽念房间的任何一扇窗。

    也就不能窥探每次她离开以后,温泽念是累极睡了?还

    是又给自己斟一杯酒,空坐到许久?

    “宁啊,能借你双肩包用用么?”

    “行啊,你拿吧。”

    祁晓要跟队长去做儿童专场的海滩安全须知科普,她的包都不适合装电脑,便管孟宁借。

    “那我把你包里的东西先掏出来了?”

    “好。”

    其实孟宁双肩包里的东西很少,一副太阳镜,一小瓶海滩救生员常备的滴眼露,加上出租房的钥匙,每次离岛轮休时装两件t恤和卫衣,每次包都半空着装不满。

    祁晓都不知她为什么要背这么大的双肩包。

    她怕电脑和科普展示道具磕来磕去的把孟宁的东西压坏,还是都掏了出来。却看到除此之外,多了张收据。

    她倒不是刻意看,只是眼神没挪开,看到名目是打火机,后面的价格几乎让她骂了句脏话。

    倒不是天价,只是相较于孟宁的收入,着实离谱。

    祁晓回眸看一眼孟宁,孟宁和往日一样靠在床头翻一本鸟类图鉴,大概准备休息会儿夜深了去海滩游泳。一张脸清淡淡的。

    其实祁晓能感觉到,孟宁这人虽然随和,但并不热络,也没见她对什么人什么事特别挂心,一副什么都无可无可不可的样子。

    祁晓暂且没说什么,把她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也许那个念头的冒出,让孟宁隔了好几天没去找温泽念。

    作为一个随时要离开的人,她不该生出好奇,这是不对的。

    还有,温泽念那样轻柔的抚过她掌纹的时候,又在想些什么?

    作为一个向来逃避感情的人,她本能觉得危险,习惯性想逃。

    后来两人的相见,是员工餐厅的偶遇。

    温泽念当晚要参加一个投资人晚宴,脸上的妆容已经化好了。眼妆和唇妆都清淡,只不过眼尾的眼线微微上挑,这让她比平时多了丝媚意,又被她一脸没笑意的矜贵消解。

    美得不像话。

    不过没换晚礼服,还穿着白日的正装制服。大概来聊管理层餐厅并入员工餐厅的事,和一众经理们站在一处。

    挺拔的肩背线条撑住了她的气势,让她站在人均185+的一群男人间从没输一头的感觉。更何况她的表情永远那么理智,那么运筹帷幄。

    祁晓今天意外吃的很沉默,咬着鸡肉卷,没去偷瞧温泽念。

    孟宁不知她怎么了,故意逗她一句:“今天不追八卦了?”

    祁晓抬眸刚要说什么。

    突然“啊”的一声。她这一声音量不低,引得周围许多同事都走过来,甚至包括温泽念。

    祁晓望着孟宁的神情瞬时转为严肃:“你过敏了!”

    孟宁一愣。

    “你脸上和脖子上都冒红斑了!”

    温泽念已往这边走了过来。一手扶在桌沿,微微俯身瞧了孟宁一眼,又看了看她吃过一半的鸡肉卷,吩咐身边

    :“叫chef过来问一下(),今天的鸡肉卷里有些什么食材。

    答案很快揭晓。炸的脆片里铺了层豌豆泥。

    孟宁过敏的食材不多。一是白蘑?(),二是豌豆。

    温泽念开口前先沉下一口气。

    问今日当值的主厨:“为什么食材没标注出来?”

    c酒店有严格规定,无论供给客人或员工,必须标注每类食材,为的就是预防过敏事件。

    “因为只铺了很薄的一层豆泥……抱歉,是我们的疏漏。”

    温泽念撑在桌沿的手始终没撤,又看孟宁一眼。

    其实她脸上的表情始终很淡定冷静,只是又轻吐出一口气。

    话却是对着祁晓说的:“能麻烦你陪着去医务室么?”

    “噢噢,当然。”祁晓站起来:“走吧,cara。”

    孟宁站起来,跟着祁晓一同出去。

    听到身后温泽念在跟管理层讨论如何完善制度的漏洞,又提出要给主厨相应惩罚。

    她不苛待,但很严厉。她对这世界没有多余的柔和。

    孟宁和祁晓一路往外走,能看到餐厅里的人都在往温泽念那边望。仰视,也许还带些微的敬惧。

    走出餐厅祁晓问:“你还好吗?”

    痒感和痛感来的后知后觉,像人生的很多事一样。

    “还好。”孟宁也很冷静:“我以前过敏过,不危险,就是有点痛和痒,难受一阵就好了。”

    祁晓看她一眼。

    “怎么?”孟宁摸摸自己的脸:“看着吓人?”

    祁晓摇头:“就是你说起难受一阵的语气……怎么说,好像你觉得这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祁晓说:“难受也不行啊,难受那么难捱。”

    孟宁怔了下。

    然后笑着点头:“你说的是。”

    两人来到医务室,孟宁小时候有过过敏经历,还记得当时吃哪款药最奏效。岛上医务室却没有,医生开出另款成分的药物:“也会有效。”

    孟宁点头:“有效就行。”

    她接杯温水吃了药,走出医务室时,祁晓对着她左看右看:“好像没什么用。”

    孟宁扬唇:“哪儿有那么快。”

    她不在意的态度让祁晓放松,开始回忆餐厅里的一幕。

    “你觉不觉得gwyh刚才好像生气了?”

    “有吗?”

    其实温泽念公事公办,冷静高效。

    祁晓又忖了忖:“那或许她只是比较严厉吧,所以看起来像生气。”

    温泽念是天生的造梦师。在c酒店,不应有安全事故,不应有疾病隐患,不应有劳苦日常,这里只有美轮美奂和轻盈心情,人人脸上的笑意都像醺醉。

    温泽念不喜欢这个梦不完美。

    回到宿舍,又过两小时。祁晓看看孟宁:“这药对你真的好像没用,那些红斑还是很明显。”她提议:“要不我们去市区找找?”

    孟

    ()

    宁摇头:“明早还要值班,搭快艇出岛再回来费太多时间了。而且我小时候那款药,卖的很便宜,可见利润不高,现在也许根本没什么药房在卖了。”

    祁晓犹豫:“那再观察看看。”

    孟宁反倒安慰她:“真没什么事,就算什么药都不吃,这些红斑到明早自然也好了。”

    这时祁晓手机响,惹她咂了一下嘴:“这都几点了,什么推销机构这么勤奋。”接起来的声音就十分不耐烦:“喂?”

    她本来趴在床上一边玩手机一边观察孟宁,这会儿忽地爬起来盘起双腿,打坐似的坐端正:“gwyh。”

    孟宁靠在床头,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发呆,这会儿右手拇指绕着左手拇指,打个圈,轻轻摩擦下。

    “嗯,好的。”祁晓说完便挂了电话。

    孟宁垂眸盯着自己的指甲盖,台灯并不明亮的灯光指向不明,连累指甲上也凝出意味不明的光斑。

    她不开口问,等着祁晓主动叫她:“走吧。”

    是温泽念来找她么?可是为什么会给祁晓打电话。

    祁晓说:“停机坪。”

    c酒店有一处停机坪。

    因坐落海岛,面积受限,所以只供顶级富豪的直升机往来。c酒店也有架小型直升机,平时安然停放使用率不高,唯有超客人偶有包机需求时往返接送。

    去停机坪做什么?

    那处距员工宿舍有一定距离,祁晓说:“gwyh怕你过敏有什么异常反应,叫我陪你一起过去。”

    “她有说是什么事吗?”

    祁晓摇头。

    总不至于是要用直升机把她拖去市区医院急救这么浮夸,孟宁半开玩笑的想。

    可当她和祁晓走往停机坪,远远眺望见c酒店的直升机将要降落。

    而灯火通明处一个身着红色晚礼服的人,在夜色中似火焰灼灼燃烧。

    孟宁忽然就顿悟了温泽念礼服色彩选择的规律。越接近谈判定下来的关键时期,她礼服的色彩越夺目,从心理学角度分析,是她想要刻意给人压迫感,让人下意识去听从她的决定。

    这时祁晓和孟宁一样,远远望见温泽念的背影。

    纤窈的女人长身而立,螺旋桨的风刮动草木刮动夜色也刮动她火焰般的裙摆。她顺着那风摁着耳边的一缕碎发回头,极简礼服露出的大片雪地般脊背上,蝴蝶骨扭出振翅欲飞的形状。

    孟宁是个不爱拍照的人。

    可这一次她随着夜风扬起的尘粒十分缓慢的眨眼,好像要以慢门的方式拍下这一幕。

    这一幕将不显影在任何相纸上,只留存于她脑中的海马体,随时光风化,随岁月风化,连那不存在的相纸都泛黄时,那人火焰般灼烧了夜色的裙摆犹然清晰。

    直升机螺旋桨缓缓旋停,温泽念向孟宁和祁晓这边走来。

    祁晓呆呆的看到,仿若那日快艇party的一幕重演,温泽念对孟

    宁伸出一只手。

    只不过这次不是为了牵走孟宁,那冷白的掌心里托的是盒药。

    那种孟宁十多岁时吃的过敏药,价格便宜但疗效上佳,她原以为本地的药房会没得卖。

    温泽念话说的简单:“吃完药早点休息,我先回晚宴。”

    她先走了,曳动的红色裙摆好似在夜色里招摇,也似在一众草木里拖行。

    祁晓陪孟宁一起回到宿舍。

    孟宁掏出药品说明书,仔细看了遍,跟她之前吃的那款药不相互作用。便倒了杯水把药片吞服。

    仰头让药片滚过喉咙的时候她忽然想,温泽念那么缜密的人,也许这一切她早都查过了?

    半小时以后,痛和痒的感觉开始渐渐消褪。

    “gwyh是找医务室问了你需要哪款药么?”祁晓观察她:“绝了嘿,这药对你真的有用。”

    第二天一早,员工餐厅。

    “昨晚看到直升机了吗?是哪位富豪这季节来了?”

    “不是哦,听说是gwyh调用的。”

    “为什么?”

    “不清楚,也许有什么紧急文件?”

    却另有一人神神秘秘凑过来:“可能不是,听说gwyh私人缴了这次的费用。”

    “更神秘了!”

    “说不定也没什么神秘的,也许一个好不容易买到的限量版手袋也值得这样送一趟,这就是人家的生活方式。”

    “你说的也是。”

    晚上孟宁去海滩边游泳,从浪潮里起身时倏然见岸边站了个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是我啦。”祁晓声音传来:“我又没穿一身白,你吓成这样干嘛。”

    “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就,聊聊天。”

    “聊天干嘛不在宿舍等我?”

    “这不是来一片幽静的海岸线,营造点夜话的氛围么?”祁晓笑着一扬手:“我带了啤酒和花生仁!”

    装备还挺齐。夜话标配。

    今晚是退潮夜,浪涌比平时更浅些。入了春,夜也不再贪凉,孟宁拿浴巾擦干了全身套上运动裤,又披着柔软厚实的浴巾,和祁晓一同找了块礁岩坐下。

    海滩上平时浪潮淹没的地方,总觉得留出了一道更深的痕。像书架摆在墙边,你平时看周遭的墙面也是雪白,可直到有一天书架被移走,你才发现墙面也和书页一样染了岁月的黄。

    祁晓递一个易拉罐给孟宁:“覆盆子味的。”

    孟宁接过拉开拉环,和她轻轻碰了下,喝了口又忍不住去看罐身:“你刚才说什么味?”

    祁晓大笑:“这怎么一股中药味啊!”

    啤酒放在一旁,只剩手里一包花生仁:“按理说聊八卦得配蒜香花生吧。”

    孟宁:“等一下,为什么聊八卦一定得配蒜香花生?”

    “这是真理!”祁晓一脸严肃:“就像喝可乐不能喝百事只该喝可口可乐一样

    ,是宇宙的真理!”

    孟宁笑:“看出你的喜好了。”

    “不过今晚咱要聊的是挺唯美的事,我就退而求其次选了盐味的。”她对着孟宁晃晃花生袋。

    孟宁掏出一颗:“你想聊gwyh?”

    祁晓“啊”了一声,先是道歉:“我在你包里看到了一张打火机收据,我不是故意的。”

    孟宁摇摇头。

    祁晓试探着问:“你是送给gwyh了吗?”

    孟宁拿张纸巾擦了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枚小小暗银制打火机。

    祁晓想起收据上的价格倒吸一口凉气:“这玩意儿值那么多钱?”

    孟宁笑笑,拿着把玩,擦燃火石又熄灭。

    夜色明亮一瞬,又黯淡。

    祁晓问:“怎么没送?”

    “也不是一定要送。”孟宁扬唇:“就是她打火机丢了,我逛到旧货店,顺手就买了。后来想想,她那样的人,这样的二手旧货也不适合她。”

    祁晓直言:“这很贵。”

    “不算贵。”孟宁开玩笑:“跟她自己会买的打火机比起来,简直便宜得过分。”

    祁晓陷入沉默,惹来孟宁多看她一眼。

    祁晓抿了下唇,终于问出:“孟宁,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但你会不会……真的有点喜欢上gwyh了?”

    孟宁看上去比她想象得要平静。

    年轻的女人披着毛茸茸的浴巾,掩去瘦削的身形,绾在脑后的黑长直发被海水浸得湿漉漉,令人有种错觉,仿佛她整个人也被染化,没入一片黑沉沉的海里去。

    孟宁平静的开口问:“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