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其他小说 > 娘娘总是体弱多病 > 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常乐轩中碎了杯盏,蒋宝林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她瞪着对面,咬牙低声道:

    “狐媚子!”

    松玉吓得心惊胆战,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确认动静没有闹出去,才松了口气,她惴惴不安:“主子,您消消气。”

    蒋宝林怎么可能消气?

    她认定了邰谙窈今日能侍寝,全是辰时故意偶遇圣驾的原因,也就是借着她才得来的机会!

    一想到这里,蒋宝林就根本没法心平气和,她埋在松玉怀中,气得掉眼泪:

    “要不是她从中作梗,也许皇上今晚来的就是常乐轩!”

    松玉呐呐哑声,她再是昧着良心也不敢附和这话,昨日主子会侍寝都足够叫人意外。

    松玉不由得想起今日辰时殿内的光景。

    她进来伺候时,皇上已经醒了,主子也温柔小意地服侍着,又是要替皇上穿衣,又是派人宣早膳,常乐轩的宫人忙得脚不沾地,那位眼皮子都没掀一下,但也不知为何,硬是等到快要辰时左右才离去。

    至于主子特意准备的早膳,也没叫那位再停留片刻。

    彼时松玉只顾着安慰主子,如今想来,松玉也一时分不清辰时的那场相遇,到底是谁早有预谋了。

    松玉按下心底的狐疑,觑了眼还在不断恼骂仪美人的主子,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将怀疑说出来。

    罢了,她们这常乐轩也不是什么得脸的地,主子又是个冲动的性子,松玉不想再生波澜。

    闻乐苑中。

    小松子没有真的歇息两日,圣驾一来,他觉得膝盖也不疼了,脸也消肿了,麻溜地爬起来伺候。

    秋鸣是闻乐苑掌事,绥锦是主子带入宫的,小松子清楚,他比不上这两位,也隐约察觉到主子不是很喜欢太监伺候,他只能抓住一切的机会在主子面前露脸。

    挨了两巴掌能躺着一日,对宫人来说,这种待遇已经够叫人羡慕了。

    小松子带人备热水时,路过常乐轩,恰好听见了内里的动静,他撇了撇嘴,觉得这蒋宝林真是拎不清。

    闻乐苑和常乐轩离得这么近,居然也敢闹出动静。

    回去后,小松子就将这事告诉了守夜的秋鸣,秋鸣皱了皱眉,心底也对蒋宝林无语。

    前段时间还来对主子献殷勤,现在又表现出不满,做戏都做不全面,叫人没眼看。

    秋鸣想起主子的吩咐,没再管蒋宝林,低声和小松子交代了两句。

    邰谙窈不知道外间发生的事情,许是午时叫某人落了空,晚上全让她补偿了回来,她窝在人怀中,浑身不断轻颤,偏他有各种手段,让她自持不得,浪潮扩散的同时,意识也有点涣散。

    不知胡闹了多久,最终瘫软在床上,清洗都是有人代劳,她累得不行,困意席卷而来,但她心底记着事,总觉得睡得不安稳。

    她好像中途醒了一次,艰难地要起身时,吵醒了一旁

    的人,他扣住她的腰肢把她往下了按了按,声音也低哑:()

    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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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邰谙窈眼都睁不开,还在含糊地说:“……和您一起……”

    时瑾初的困意十褪八.九,他垂下眼,在夜色中瞧了女子许久,其实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他仿佛看见女子眉眼间的倦意。

    良久,时瑾初搂住女子靠入他怀中:

    “我没走。”

    这一夜好像很短暂,清晨时,一缕浅淡的白色挂在天际,时瑾初准时睁眼,听见动静,张德恭带人起来伺候,他刚准备起身,身旁人也蓦然惊醒。

    邰谙窈睁眼时,还有点懵,待看清时瑾初,她才想起自己要做什么。

    她困倦地仿佛下一刻就要睡着,起身动作艰难,时瑾初简直没眼看,出声:

    “行了,继续睡吧,不需要你伺候。”

    邰谙窈觑了眼殿内沙漏,确认现在和她平时醒来的时间还差了一个时辰,她抿了抿唇,闷声道:“为什么今日这么早?”

    没由来的一句话,时瑾初却听懂了。

    她在问他,为什么昨日辰时她还在合颐宫遇见他,今日却起得这么早。

    时瑾初回头瞥了眼拢着锦被坐起来的女子,她很安静地垂着头,时瑾初沉默了片刻,口吻淡然道:“今日有早朝。”

    她应了声。

    听不出情绪是好是坏,但总觉得声音有点闷。

    时瑾初再一次觉得她是个娇脾气,怎么什么都计较?

    许是觉得殿内人待得久了点,有人掀开二重帘,进来奉茶,茶水解困,见邰谙窈伸手去接茶,时瑾初冷不丁出声:

    “不困了?”

    邰谙窈困恹恹地看了他一眼,时瑾初替她接过了茶水,看都没看一眼呈到他面前的那一杯,他抿了一口,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

    他问得很自然:“换口味了?”

    他还记得在蔌和宫时,她说过她喜欢碧螺春,所以,她进宫时,宫中的碧螺春都送到她宫中。

    但这杯中明显是白毫银针。

    张德恭曾经禀报上来的话浮现在脑海——云贵嫔罚了仪美人的宫人。

    邰谙窈不解地看向他:“皇上送来那么多茶叶,自然要经常换的。”

    时瑾初若无其事地觑了床上女子一眼,不等人察觉,就平淡地收回了视线。

    他觉得他昨日半夜中或许是浪费了情绪。

    她一夜都睡得不安稳,原来是惦记着这点事。

    时瑾初撂下杯盏,她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抿紧了唇,杏眸中神色也渐渐黯淡下去,她整个人就差埋在了锦被中。

    时瑾初挺冷淡地扯了下唇,这场景,倒是像他欺负了她一样。

    时瑾初懒得再看,撂下一句“休息吧”,转身离开。

    秋鸣目睹了这一切,有点不安地问:“主子,是不是皇上察觉到什么了?”

    邰谙窈的困意一点不剩,她恹恹地垂着眼眸。

    ()

    她的手段其实不高明,但时瑾初能一眼看出她的想法,只能说明,他早知道小松子一事。

    但他提都没提一句,无动于衷。

    她刻意让秋鸣今日奉上白毫银针,就是想要借此回报一下云贵嫔,如今被他看透,就端看他会不会顺着她心意,想起时瑾初骤然冷淡下来的态度,邰谙窈也有点烦躁,她做错了么?

    小松子是她的人,云贵嫔无端折罚小松子,本身就也是在打她的脸。

    她如果没有一点反击都没有,宫中人会如何看待她?

    邰谙窈冷淡地垂眸,在他看来,或许一个奴才受罚无关紧要,但对她来说,却关乎她日后在宫中的处境。

    邰谙窈没有回答秋鸣的问题,语气有点冷硬道:

    “下去吧。”

    她转身重新躺下,锦被将她全部盖住,昨日胡闹许久的身子传来抗议,本就酸乏不行的腰肢仿佛越发难捱。

    秋鸣见状,立即噤声,不敢再问,带着宫人轻手轻脚地退下。

    另一边,出了闻乐苑,时瑾初冷淡着脸坐上了銮驾,张德恭见此,心底琢磨了一番,也大概懂了发生了什么。

    他心底替仪美人叫了声冤,人家也没直说让您做主啊,最后到底是顺着仪美人心意,还是装作看不懂,不全看皇上自己么,皇上这是生得哪门子气。

    但张德恭也不敢这时候触皇上霉头,一路小心地伺候着,大气都没敢喘一下。

    快到金銮殿前,銮驾上的那人终于出声:

    “把今年剩下的白毫银针全给她送去。”

    张德恭没忍住地讪笑:“您都决定替仪美人做主了,何故还要和仪美人置气呢?”

    时瑾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张德恭立即缩了缩脖子,许久,时瑾初不冷不热地嗤笑了声:

    “朕不依着她,不是白费了她那些心思。”

    张德恭的动作很快,没等邰谙窈去坤宁宫请安,赏赐就送到了闻乐苑。

    绥锦正替她梳妆,邰谙窈送走了元宝,瞥了眼那几包白毫银针,有点腻味地收回了视线。

    她不喜欢这种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的行为。

    邰谙窈情绪寡淡道:“收起来吧。”

    秋鸣见状,也不敢露出一点高兴的情绪,默不作声地把茶叶全部收到了库房。

    宫中消息向来传得快,闻乐苑得了赏赐,还是白毫银针的消息很快传到各个妃嫔耳中,有人想起昨日请安时仪美人和云贵嫔的对话,当即眼前一亮,反正事不关己,她们也乐得看热闹,纷纷催促宫人快点前往坤宁宫请安。

    于是等邰谙窈到了坤宁宫时,只见殿内妃嫔都来得差不多了。

    冯妃和良妃惯例没来,殿内唯一的空位就是云贵嫔。

    邰谙窈看都没看一眼,她冲着高位请安后,就坐了下来,她今日穿了一身雪青色云织锦缎裙,腰带绣着百花,一只青玉簪简单地挽起青丝,她靠在位置上,黛眉轻蹙间拢着一抹疲倦

    ,无端地勾人心怜。

    昨日是她侍寝,但她一点欢愉都没有,眉眼间甚至是有点恹恹地。

    叫人看得不是很明白,不由得撇了撇嘴,觉得她是装模作样。

    云贵嫔终于姗姗来迟,她脸色今日有点不好,众人一点也不意外,邰谙窈也顺着众人看向她,云贵嫔和她视线相对,眸底更冷了一些,待坐下后,就听云贵嫔冷冷的一声:

    “仪美人真是好手段。”

    邰谙窈一手抵着额头,她昨日没睡好,额间不断泛疼,也懒得应付什么人,她垂着眼:“嫔妾听不懂云贵嫔的话。”

    殿内安静了下来,皇后还没有出来,众人都隐晦地朝这边看来。

    云贵嫔见她这幅病色,心底越发堵得慌,她嘲讽地扯唇:

    “能叫皇上赏赐白毫银针,仪美人应当是费尽了心思吧。”

    邰谙窈仿若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她按了按额间,话音轻飘飘的却格外刺人:“只是提了一嘴,没什么难的。”

    云贵嫔眼神凝滞了一刻,她脸色难堪下来。

    四周人咽了下口水,觉得仪美人真够扎心的。

    颖婕妤没忍住地掩唇笑,云贵嫔整日拿白毫银针当宝,来坤宁宫请安都矫情地说只喝得惯白毫银针,她倒要看看,这下子,云贵嫔还能不能喝的惯。

    皇后适时地走了出来,给这场闹剧打下句号,云贵嫔全程安静,她低垂着眼,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邰谙窈也一言不发。

    皇后不着痕迹地扫了两人一眼,没多久就散了请安。

    颖婕妤和云贵嫔不对付良久,在退出坤宁宫时,两人就是前后顺序,颖婕妤抬手扶额,笑着对怡念道:“有些人真是笑话,别人不当回事的东西,她倒是当成宝,还要整日炫耀,真是笑死个人了。”

    怡念不会在外拆主子的台,也捂住唇笑道:

    “谁说不是呢。”

    云贵嫔脸色越发冷了些,忽然出声:“不论是不是宝贝,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只能看着言酸。”

    颖婕妤话音骤然一顿,她转过头,看向云贵嫔,许久,她冷哼了一声:

    “云贵嫔和我得意什么,我可喝不惯白毫银针。”

    云贵嫔被臊得难堪。

    颖婕妤笑着上了仪仗离开,云贵嫔僵持在原地,她没有拦住颖婕妤,她很清楚,今日耻辱都是仪美人带来的!

    邰谙窈置若罔闻地走上仪仗,四周妃嫔看见她,都让了让路,笑话,能叫皇上替她给云贵嫔没脸,谁还敢小瞧她。

    等邰谙窈回到闻乐苑时,李太医已经在等着了。

    待诊脉后,李太医依旧开了补药,然后简短道:

    “仪美人还请好好休息。”

    邰谙窈额间的疼痛仿佛针刺一般,她点了点头,让秋鸣送走了李太医,绥锦替她按着额头:“主子再休息会儿?”

    邰谙窈没有拒绝,她脱去外衣上床榻,一点点焐暖被窝,她想起今日云贵嫔望向她

    的眼神,她很清楚,今日一事,云贵嫔不会善罢甘休。

    她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半点都没有在意。

    她从不信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话,她只知晓人善被人欺,她若真的忍气吞声,别人不会见好就收,只会得寸进尺。

    殿内渐渐安静下来,床榻上的女子沉沉睡去,只是细眉间仍是轻蹙着。

    颉芳苑,殿内气氛格外压抑。

    云贵嫔入宫一年有余,从未有过这种难堪,心底对邰谙窈的恨意甚至一度超过了颖婕妤。

    云贵嫔闭眼许久,她才陡然睁开眼,冷声道:

    “叫人去中省殿一趟。”

    雅杏皱眉:“主子,您别冲动。”

    云贵嫔猛然看向她,声音略微有些拔高:

    “不要冲动?难道我要任由她折辱我么?!”

    雅杏不是这个意思,但她也知道她劝不了主子,只能低声:“奴婢这就去。”

    这宫中折磨人的办法实在是多。

    傍晚,御前没召人侍寝,但在宫门落锁前,圣驾入了后宫。

    彼时邰谙窈刚沐浴过,小松子犹豫地说:

    “奴才见圣驾是往甘泉宫的方向去的。”

    赵修容和云贵嫔都住在甘泉宫。

    邰谙窈懒得再听,她摆了摆手:“知道了,退下吧。”

    待翌日,邰谙窈得了消息,昨夜皇上留宿赵修容宫中,却是半途被颉芳苑的人叫走了。

    邰谙窈挑了挑眉:

    “她是昏了头?”

    赵修容可是甘泉宫主位,想叫云贵嫔难过,有的是办法,云贵嫔居然敢截赵修容的宠?

    秋鸣也是一脸震惊:“听闻昨日颉芳苑闹的动静很大,说是云贵嫔郁结在心,一时图痛快吹了冷风,夜间就难受得请了太医。”

    邰谙窈瞥过去一眼,不解,皇上能治病不成?

    秋鸣压低了声音:

    “据说,皇上到颉芳苑时,云贵嫔正哭着呢,赵修容是主位娘娘,只好跟着皇上一起过去,那场景可真不好看,最后还是赵修容主动说让皇上陪着云贵嫔。”

    邰谙窈了然,这个难受太医可治不了,而惯来高傲的人一时情难自禁落泪,最是容易叫人动容。

    赵修容能一直得宠,自然是个有眼力见的,不会叫皇上左右为难,会主动退让最是正常不过。

    但不代表赵修容心底不会有疙瘩。

    今日早膳依旧是丰盛,邰谙窈没有再管颉芳苑的事情。

    或许是昨日有了圣上陪伴,今日请安时云贵嫔的脸色好看了不少,至少颖婕妤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笑话云贵嫔了,邰谙窈对这些都视而不见,她依旧恹恹地,仿若病色未褪。

    皇后关心了她一句:

    “仪美人是不是不舒服?”

    邰谙窈抿出一抹笑,她垂眸轻声道:“这两日一直有些头疼,不妨碍。”

    皇后点了点头,想起什么,她抬手掩住唇揶揄道:

    “听闻皇上一直有让太医替你照看身体,本宫就不多事了。”

    邰谙窈脸颊飘红,适当地表现出了些许羞赧。

    片刻,邰谙窈感受着殿内四周隐晦望过来的视线,她不着痕迹地抬头朝皇后娘娘看了一眼,藏住眸底的若有所思。

    娘娘忽然提起这件事,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