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吻她的唇,还吻她眼角的那颗小红痣。
蒋莞一路被他拽出了餐厅。
申城十月份的温度很好,吊带裙外只穿着单薄的针织衫也不会冷,但她身上还是被扔了一件西服外套。
没错,不是贺闻朝给她披上的,是他扔过来的。
“自己穿上。”他淡淡道。
“我不冷……”蒋莞还回去:“你穿吧。”
贺闻朝脚下停住,侧头看她:“我热。”
他动作木讷,眼神也有些直勾勾的,略显呆滞的模样和平时有着细微的差别。
“贺闻朝。”蒋莞叹了口气:“你真的醉了,干嘛别人敬酒你就喝啊。”
醉的都神智不清了,要不然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还去复刻十七八岁的毒舌?
她知道贺闻朝虽然不爱说话,但嘴巴一直都不饶人,很厉害,但今天这么多人都在的情况他那么说唐明绮……
还不知道会被怎么发散呢。
那家饭店离贺闻朝演奏的剧院并不远,出门就是,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也未曾掩饰,没准有媒体跟着也不一定。
要是被人拍到他对女孩子那么毒,说不定他就得陷入舆论风波。
可偏偏他这么不冷静的原因,有可能是因为唐明绮嘲讽了自己……
蒋莞不想自恋,可确实越想越烦。
就连现在,贺闻朝听了也只是皱眉‘嗯’了声,还颇为不耐烦的样子。
“贺闻朝!”蒋莞生气了:“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别吵。”他干脆搂住她,像是从前那样把她夹在自己的腋窝下面欺负,轻而易举就能让女孩儿动弹不得。
“别,这是外面。”蒋莞心惊肉跳,也不敢挣扎了,咬牙低声道:“被拍到怎么办?”
离剧院可根本没走出去几步呢!
“都说了,没人拍我。”贺闻朝轻轻笑了声:“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蒋莞愣了一瞬。
这是重逢后贺闻朝第一次对她笑,而且是那种没有讽刺讥嘲意味的冷笑,仅仅是无奈的,甚至是有些纵容的微笑。
他很少笑,次数比申城的初雪都珍贵,所以每次笑起来她几乎都记得。
因为……很好看,就好像一身的凛冽霜雪都融化进眼眸里化成星星,眉梢眼角有着一股洒脱又淡然的感觉。
蒋莞心脏‘怦怦’跳了两下,一时间感觉刚刚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贺闻朝为了维护她而骂人,骂完人又直接把她拉走…用脚趾想想就知道他们会引起多大的讨论度。
那些老同学也不是可靠的,说不定有些人就会偷偷爆料,会很麻烦……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贺闻朝醉了,醉了之后还挺开心的样子,要命。
蒋莞也无奈的笑笑,认命的走过去扶他:“醉鬼,你住哪个酒店?”
不管怎么样,先送他回去休息最重要。
贺闻朝酒量不行,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此刻听了也不说话,就自顾自的向前走。
“喂……你要走多久啊。”蒋莞有些疲惫的跟着,秀眉蹙起:“你都走了二十多分钟了呀,吹冷风也不能解酒……我穿着高跟鞋呢!疼死了!”
听到这话,前面的男人才停了下来。
贺闻朝回头,眯着眼睛皱眉看她。
蒋莞被他审视的眼神盯的头皮发麻,正觉得其实刚刚那么走走也没什么不好的时候,他走过来在她面前俯身,半蹲了下来。
“疼?”贺闻朝拿起她的一只脚放在自己膝盖上,有些疑惑:“哪儿疼?”
……
蒋莞叹了口气,像哄小孩一样的说着:“是累了才会疼的,没有哪里破了。”
“你们男人不穿高跟鞋不知道……我们回去休息好不好?”
‘我们’这两个字取悦了贺闻朝,他终于不再漫无目的的四处乱走,松了口:“去你那儿。”
蒋莞一怔,委婉地问:“你没订酒店吗?”
“怎么?”贺闻朝嗤笑,修长的手指扯了扯领带,直白的扯破她问题背后的伪装:“怕挨操?”
刚喝完酒,身体里还很燥热。
蒋莞面色一僵,感觉四周萦绕的隐秘柔情顿时散去了。
其实也是,这才是她和贺闻朝应该拥有的,最直接的关系——其余的有什么好肖想的呢。
那些循序渐进,娓娓道来的柔情蜜意就不属于他们。
这么一想,蒋莞顿时轻松,对着贺闻朝笑了笑:“行啊,那就去我那儿。”
后者却未答话。
他们沿着剧院后巷的窄街里走了许久,现在是一片荒僻无人的地方,唯有几盏路灯陪伴,氛围沉静下来后有种幽凉的味道。
蒋莞见他不说话,笑容仍旧保持着,只是不自觉的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走不走呀?”
“蒋莞,你知道么?”贺闻朝走进,微微俯身凝视着她,近在咫尺的距离中,他的声音一字不落的传入耳中:“你这样笑起来真的很假。”
“我今天本来是一点不想干你的。”他无比平静,淡定的说着:“但你这样笑,我就特别想让你哭,让你求饶,让你在我面前稍微真实一点。”
贺闻朝平日里有些惜字如金,其实是很少说这么长一段话的。
可眼下似乎是被酒精刺激,又或许是刚刚有那么一瞬‘从前’的氛围又被打破让人不甘,他一字一句的说着平日里都不说的大实话——
“可除了在床上,我根本没本事让你漏出真面目。”
说到最后,清冷寡淡的声音里还是流露出几分自嘲。
蒋莞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她看着贺闻朝在路灯下清隽而孤寂的侧脸,忽然就有些难过。
尤其是,他刚刚还把衣服披在她的身上,蹲下去看她的脚踝。
“我没有假装。”蒋莞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臂,柔声
道:“你喝醉了,现在难受,别想这些了好不好?”
她不是个好脾气的,但今天也忍不住想要顺着贺闻朝一点。
毕竟,醉了的人都需要哄的。
“我不难受。”贺闻朝任由她搀着自己,喃喃道:“我今天本来还挺开心的……”
在台上看到蒋莞坐在坐席的那一刹那,他确实是,很开心的。
他没给她票,怕的就是心里有期待。
可她来了,是意外惊喜。
“说什么呀。”蒋莞没听清他自言自语的嘟囔,有些强硬的把人拉到路边打车。
她也并非是说谎,脚跟实在是走的有些疼了,所以她不打算再走回剧院那边开车,索性打个车算了。
申城是超一线,走到路边就有的是出租车。
推着贺闻朝和他一起坐在后座中,男人体内的酒精细胞发酵,醉意更浓了些。
他修长的手臂揽住蒋莞的肩把人带进怀里,低头亲。
后者下意识的躲,贺闻朝本来应该落在唇角的吻落在了侧颊的发丝上。
他像是对她的躲避不满,皱眉掐住她的下巴亲。
“唔,别……”蒋莞心脏‘咚咚’的跳,无比尴尬的压低声音:“这是在车上。”
还是随便在路上拦的出租车,这样像什么样子?
可旁边的贺闻朝好像听了更为不悦,搂抱的力度并未减缓。
“等,等等。”蒋莞知道他是喝醉了,强压着羞耻低声哄着:“回家,回家再……继续。”
先把人骗回去再说。
贺闻朝听到‘回家’这两个字,动作顿住。
他微微离开她,黑眸幽深:“回家就让我随便?”
‘随便’这两个字的意味实在是包罗万象……蒋莞明白他的意思,硬着头皮点点头。
“行。”他其实捕捉到了她眼底的盘算,但还是满意的扯了扯唇。
蒋莞感觉他稍微离远了些,这才松了口气。
她摇下车窗,利用窗外晚风微微吹散脸颊的灼热温度,根本不敢看前面的司机会不会有什么诡异表情。
一路手机响个不停,她随意扫了眼都是苏兮和一些说得上话的老同学发来的信息,自然是问她和贺闻朝的事儿……
这回误会可大了,还闹得人尽皆知。
蒋莞没点开看,就在贺闻朝旁边陪他坐着。
实际上男人一直都喜爱安静,如非必要不会主动说话,更别说现在喝醉了困倦,除了一开始的孟浪,他一路都很安静。
直到车子停在小区楼门外面,他感受到轮胎停下才睁开眼睛停止假寐,然后拿出手机抢在蒋莞面前扫码付了车费。
“也不知道你到底醉没醉……”两个人前后脚下车,蒋莞在他身后嘟囔着。
她在申城租住的小区是中高档的级别,进门有保安,要刷电梯卡,小区蛮大,走着弯弯绕绕。
蒋莞不想贺闻朝在那儿没头苍蝇似的东走
西走,索性过去牵住他的手带他一起。
他微怔,不自觉垂眸看着两人自然交握的手掌。
蒋莞住在六号楼,这个时间正是申城的晚高峰,来来往往有不少同一栋楼的邻居。
她住这儿快三年了,也认识那么几个,此刻碰见了住在一楼开超市的陈阿姨,见到她拉着一个男人的手等电梯,有些惊讶的瞪了瞪眼。
蒋莞客气地打招呼:“陈姨。”
“莞莞啊,刚下班吧。”陈阿姨偷瞄了好几眼垂着眼不不说话的贺闻朝,忍不住八卦:“男朋友?”
这个时候说‘不是’情况只会更尴尬,蒋莞并未直说什么,只笑了笑。
陈阿姨自然当她是默认,立刻喜气洋洋地夸:“好呀,莞莞的眼光不错的呀——小伙子俊的很!话说你……”
电梯刚好到一楼,蒋莞仓促道谢后就忙不迭扯着贺闻朝进去,微微松了口气。
陈阿姨是申城本地人,一直在这个小区里开超市,蒋莞搬来第一天就识得她。
因为在一楼有门市的缘故,基本这栋楼每个人的生活起居陈阿姨心里都有数,她也知道自己从来没带男人回来过。
蒋莞怕多说几句就会露馅——这样就和她之前气贺闻朝时故意说的‘空窗期’对不上了。
她可不想在前任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落魄,说是强撑着的骄傲也好。
只是这电梯里就他们两个,静谧中蒋莞松了口气的声音是那么明显,甚至是让人觉得讽刺的地步。
贺闻朝微微垂眸看着她白腻的后颈,忍不住讽刺:“是不想被人发现你撒谎,还是觉得我拿不出手?”
“……我是想带你快点回家。”蒋莞回头看他,明媚的狐狸眼很是无辜的眨了眨:“你喝多了,我家里有解酒汤啊。”
又是这样,一贯会撒娇哄人的转移话题,嘴里没一句实话。
贺闻朝眼眸里的冷光一闪而过,唇角抬了抬:“是么?这么关心我?”
“是啊,我……”
“既然关心,就不要光是说说。”贺闻朝走进把她抵在电梯墙上,俯身咬住她的唇:“用这个。”
他燥热,烦躁,酒精因子在细胞里叫嚣着要破坏些什么,只能用这种办法来化解。
贺闻朝眼底翻滚着戾色,狠劲儿,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攀上她的脖颈:“你今天就不该来演奏会……”
他又没有送她票,她来了做什么?
轻而易举就让他一会儿天堂,一会儿地狱,翻来覆去的折磨。
蒋莞一动不敢动,任由他撕咬似的亲着自己。
就算柔软的唇瓣被弄得有些发痛,也是一动不敢动。
平日里清醒的贺闻朝都有够疯了,更别提他现在喝醉了,她哪知道自己要是不小心激怒了他会有什么后果?
电梯里有监控,她丢不起人。
虽然,贺闻朝好像还是被激怒了。
蒋莞有些无辜,也很无力——她今天实在是已经尽
量乖顺配合了,但依旧跟不上贺闻朝阴阳怪气的节奏。
譬如现在,他放在自己脖颈上的手指宛若桎梏的狗链子,她一动就容易越勒越紧。
真的是……好别扭一人。
蒋莞余光扫见快到十七层,抵在他肩上的手肘动了动:“唔,快到……”
“别动!”贺闻朝打断她,手指不耐烦的一掐——
合在一起的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近距离忽然有一声脆响,随即是几个黄澄澄的沃柑滚了进来……
门外有人!意识到这点的蒋莞使劲儿推开贺闻朝。
电梯外面站着一位穿着休闲运动服的青年,他大概是想去夜跑一下,脖颈上挂着耳机。
却没想到见到如此香艳的一幕,青年整个人僵在原地不说,手中抱着的一箱沃柑也漏了,滚下来不少颗……
这才打断电梯里面的两个人。
蒋莞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裙摆,勉强笑笑。
她蹲下来捡起电梯里的几个沃柑放在青年抱着的箱子上,若无其事道:“聂泽,晚上好呀。”
名叫聂泽的青年看着她,目光复杂:“蒋莞,这是……”
他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身后的贺闻朝身上。
而贺闻朝早就恢复了惯常的冷漠,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出电梯。
“先不说了。”蒋莞当然也不会不识趣到在这个时机和邻居攀谈,胡乱结束话题:“改天有时间再聊。”
她随意打发掉聂泽,走过去拉着贺闻朝去自家门口。
大拇指摁上指纹锁,开门关门,彻底隔断所有外界的突发情况了。
只是进门后的气氛远不如刚才香艳。
聂泽的出现,好像让两个人之间本就剑拔弩张的氛围更加注入了一道冷痕。
“追求者?”黑暗中,贺闻朝的声音听不出来是什么情绪,一如既往的冷淡:“我是不是耽误你好事儿了?”
蒋莞眼睛闪烁了一下,实话实说:“算不上吧,他还没表白过。”
这个意思,就是她确实能看出来聂泽对她有意思。
贺闻朝听着,忍不住冷笑。
那如果表白了呢?不光是近水楼台的邻居,还是个看起来长相身材都不错的男人……
他走过去按开了客厅的灯,骤然亮起的光线中蒋莞被刺的眯了眯眼,入眸就是他咬着牙而更显凌厉的下颌线。
“看看你自己。”贺闻朝略有些粗鲁的把蒋莞拉到玄关处的镜子前面,逼迫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你这个德行,他还能表白么?”
镜子中,穿着豆绿色吊带裙的女人肤白似雪,但肩膀和颈项上都有暧昧至极的掐痕,更别说嘴唇红肿,漂亮的眼睛里含着春意样的破碎水光。
一看就是刚被狠狠蹂躏过的模样。
蒋莞咬了咬唇,有些羞耻。
原来她刚才就这副德行,还去给聂泽捡沃柑了,真是……丢人。
那个对她有好感的青年看到她这个样子,也确实不会再有了吧?
毕竟她和贺闻朝在外人眼里怎么看都是暧昧对象——这年头上赶着当小三的是多,但绝不占大多数。
“他不会。”贺闻朝清澈的声音传进耳朵里,犹如蒋莞内心的旁白一样魔音入耳:“没有几个人会这么贱,你说对不对……”
除了他。
除了他明明知道她有喜欢的人,却依旧控制不住的犯贱,一次又一次的倒贴上去。
“你说的都对。”蒋莞动了动被他反剪在背后的两只手腕,眉目淡淡的:“可以放开我了么?”
好累的一晚,她有点懒得装了。
贺闻朝没说话。
在安静到极致的氛围里,两个人用镜子对视,他目光看似清明,但蒋莞知道他酒量其实不好……她现在都不知道他是不是醉的了。
半晌,贺闻朝低头继续吻她。
不光吻她的唇,还吻她眼角的那颗小红痣。
蒋莞心里一颤,身体也不自觉的跟着抖起来。
这个吻十分暧昧,哪怕放在过去,也是在假装最相爱的那段时间贺闻朝才会情不自禁的亲她的红痣。
蒋莞缩着肩膀,脑中记忆一片一片的。
现实和回忆交叠着,让她仿佛掉入无法着地的巨大碎片里,整个人都飘飘然……
她终于确认,贺闻朝还是醉的,因为清醒的他,是不会这么吻她的。
所以他今晚的一切失态,反复无常,都不做数。
贺闻朝亲了很久,抬头看着那颗小红痣被自己吸吮的愈发红艳,满意的笑了笑。
又是那种并非讥讽,而发自内心的笑意。
蒋莞别开眼睛,有些不自在的推了他一下:“快点……洗澡。”
调情什么的就算了,直奔主题比较好。
贺闻朝也同意,攀在她身上进了浴室。
没有在洗澡的时候就做,只是回到床上缠绵至极,箭在弦上时,蒋莞才尴尬的发现自己忘记一件事——她这里,没有避孕套。
前几次两个人都在酒店,那里当然是应有尽有的。
可她自己住的地方,没事也不会备着那种东西……
贺闻朝看着她尴尬的神色,也意识到了什么,长眉微微蹙起。
“我又不知道你今天会过来……”蒋莞心虚的咬手指,底气不足的为自己辩驳:“你刚刚缠着我,也没时间去超市买呀。”
虽然在这一步停下来是挺尴尬的,而且她有意识勾引着他赶紧做,别说其他的。
结果现在,做不了了。
贺闻朝盯了她一会儿,眉宇之间的情绪看不出来喜怒,却极有压迫感。
正当蒋莞有些受不住,想说‘没套也行你别射进来就得了’的时候,他拽过来旁边的被子劈头盖脸的捂住她的头——
这人该不会想干脆闷死自己吧?
蒋莞惊恐,磕磕巴巴地问:“贺、贺闻朝、你干
嘛?”
“老实点。”贺闻朝拍了他一下,声音有种冷硬的沉:“不做。”
她闻言舒了口气,但又莫名有些失落。
人这种东西就是很奇怪的,情绪反复,有的时候非常莫名其妙
譬如放在以前,这种关键时刻贺闻朝如果停下,蒋莞知道他肯定因为是珍惜自己,不舍得她吃避孕药。
可现在……她就会想贺闻朝会不会是认为她这些年玩儿的花,嫌弃她脏,所以才不敢无套的。
虽然,是她故意引导他这么想的。
但在这种矫情的悲春伤秋还没过去的几秒钟后,蒋莞就感觉膝盖上方蔓延着星星点点的潮湿。
是男人轻柔的吻,逐渐向上。
“呜……”蒋莞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缩起膝盖。
“说了别动!”结果又被贺闻朝拍了下,他这次声音里染上丝哑,修长的手有些强硬分开她的腿。
蒋莞骨子里一阵的酥麻。
是许多年没经历过的——贺闻朝主动服务她,陌生又刺激。
她不想在这种时候表现的太被动,脆弱,可生理反应却控制不住,纤细的手指无意识抓紧床单,紧紧抓,揉成团。
噬骨的快感近乎灭顶,蒋莞从腰身到脚尖都是绷直的。
持续了几十秒,才呜咽着放松下来。
床单大概没法用了。
蒋莞头脑飘飘然,有些放空的想着。
她几乎是瘫在床上,急促细微地喘着气,任由贺闻朝从腿间爬上来,继续亲她。
唇齿间还有残存的湿黏,她伸出舌尖,懒洋洋地回应。
贺闻朝还愿意为自己服务是出乎意料的,他为什么呢?
蒋莞有些疑惑,脑子却越来越沉。
自己晚上又没喝酒……八成是被贺闻朝亲的。
黏黏糊糊,没完没了,一个又一个的吻十几分钟了都不停,弄的人大脑都缺氧了……这人喝醉后怎么这么粘人啊!
而且,还是和以前一样愿意接吻,就喜欢亲来亲去的。
蒋莞‘呜呜’的使劲儿推他的肩,半是恼怒半是羞赧地想着。
-
西门那次半强制的亲吻过后,蒋莞就死皮赖脸的要求贺闻朝对自己‘负责’。
“这可是我的初吻哦。”她在下课的时候堵到要去厕所抽烟的贺闻朝,然后不顾对方的僵硬,强行把人扯到了无人的安全通道中。
蒋莞双手抱肩看着他,笑眯眯的说:“亲了人家不负责的吗?贺闻朝,你算不算男人啊。”
贺闻朝面无表情的额角都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他实在不理解蒋莞这种理直气壮是哪儿来的自信,明明是她主动的,当时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现在又说让他负责……
“我知道,你是不是想说我主动的,你很无辜呀。”蒋莞看出来他想什么,索性一挑眉,抢先说:“可你也没有推开啊。”
贺闻朝身体不自觉僵了僵,
眼底闪过一抹难堪的情绪。
是的_[,这点无法辩解。
无论是因为什么,但当下那个时刻,说是愣住也好,不知所措也好,他是有种沉溺在其中的感觉的。
蒋莞微微抬头,看着贺闻朝僵硬挣扎的神色,忍不住‘扑哧’一笑。
“明明对我也有感觉,还死扛着不答应。”她细长的指尖绕着自己的发梢,桃花眼弯起:“贺闻朝,你活这么累干嘛呀?身体比嘴巴诚实多了。”
贺闻朝下颌线绷紧,慢慢垂眸看着她,目光复杂。
分明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但蒋莞一贯是和其他女同学不同的。
大多数人都是穿着规矩的校服,梳着乖巧的马尾辫,但她的校服不一样,也总是散着头发,气质慵懒妖冶,整个人就是……格格不入的。
而他,不想和这样一个女孩儿有什么过多的攀扯。
“我没有感觉。”贺闻朝喉结滚动,声音冷硬:“别再来缠着我。”
说完他背着书包,大步离开的速度比平时更快。
蒋莞扫了眼他修长的背影,嗤笑一声不以为然。
像是对付这样口是心非的人……就得下一剂猛药才行。
第二天晚自习的时候,旁边的位置空荡荡的。
贺闻朝想假装不在意,但还是无意识看了好几眼——蒋莞逃课是家常便饭的,老师都懒得管了。
但她追自己的这段时间没有逃课过,今天怎么……
意识到自己想的多了,贺闻朝蹙了蹙眉,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卷子上。
放学前收拾桌子的时候,贺闻朝没去故意听,但苏兮就在他旁边走来走去的打电话,声音高亢兴奋——
“真的呀?梦北那个band在酒吧?我现在就去!他们主唱来了没?”
“啊啊啊啊怪不得你今天逃课,真不够意思也不带着我一起逃!”
“什么?有消费一万能得到主唱香吻的活动?靠,我说你怎么给我打电话,叫本小姐去消费的对吧?”
苏兮‘哗啦哗啦’的边收拾东西边说话,声音大的让贺闻朝戴着耳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或许,也是他根本在刻意留意的缘故。
直到听到‘消费一万能得到主唱香吻’这句话,少年漆黑的眼眸冷的像冰。
他就知道……就知道蒋莞那样的女孩儿就是玩玩,根本不会有什么真心的。
贺闻朝没再听下去,拎起书包准备走人。
但也不知道苏兮是怎么回事,同时和他抢着走向门口,两个人撞在一起,她手腕被门框别了一下。
“靠!疼死我了!”她立刻眼泪汪汪,柳眉倒竖瞪着贺闻朝:“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故意干什么?”贺闻朝皱眉,实在不理解她的脑回路。
但他此刻也说不出来什么过分的话,毕竟苏兮的手腕别到了是事实,而且是因为和他撞在一起的。
贺闻朝低声道了
,准备离开。
喂?你这就打算走?苏兮不依不饶:休想!你是不是骑自行车了?赶紧送我去常非6,耽搁了我的事儿我饶不了你!被你害的我手这么疼怎么自己骑车啊!”
大小姐说话一向冲,此刻手腕疼着,脾气更不好。
贺闻朝冷着眉目,真想一走了之——但‘常非’这个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听苏兮刚刚的电话,知道蒋莞就在那个酒吧里,也许还在等着什么band的香吻……
他还是送她去了。
坐在后座的苏兮咬牙切齿,心想她这位了蒋莞的计划真是拼了老命了,手腕是真的扭到了……
到了鱼龙混杂的酒吧,苏兮就像是入水的鱼一样自在,很快跑到里面的卡座上找到台下的蒋莞。
长安街的建筑破旧,资源有限,这种酒吧也不算什么高档地方,除了成年的社会人,也确实经常有不学好的高中生出出入入。
和后来基本都是大型蹦迪现场和卖酒的酒吧不同,这里是有band驻唱的,例如台上那个叫什么‘梦北’的乐队。
贺闻朝是第一次来。
他冷眼看着两个姑娘站在台下摇手呐喊,不断点酒,明明是清纯明艳的学生样却出手阔气的要命,频频引起旁边人的围观。
来酒吧的大多数还是男人,不知道有多少猥琐的目光悄悄落在他们身上——尤其是蒋莞。
她连校服都没穿,身上是及膝的连衣裙,身体线条稚嫩中已经有曼妙的风韵。
贺闻朝垂在身侧的手捏成了拳,青筋在洁白的手背上很明显。
他内心剧烈挣扎,纠结着要不要主动踏入蒋莞的陷阱。
怎么可能没意识到这女孩儿就是故意的,在做戏呢?要不然苏兮不会非得缠着要他来送。
一切都那么做作,除了蒋莞演的非常投入。
贺闻朝明明知道是陷阱,可看着她终于吸引了所谓的band主唱,那个穿着朋克服装满身链子的男人蹲下去要俯身亲她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了。
他还是主动跳下陷阱。
走过去从后面拉住蒋莞,女孩儿回过头来看着他笑,丝毫不意外的样子。
也许足够聪明的两个人在交流的时候,是真的不需要太多废话的。
贺闻朝冷冷问:“走不走?”
“走呀。”蒋莞自然是见好就收,笑眯眯反握住他修长偏冷的手指,竟丝毫不理会她刚刚好不容易勾搭到的band主唱了。
徒留后者在原地目瞪口呆,莫名其妙。
一路走出酒吧外到了一处僻静的胡同,贺闻朝才甩开蒋莞的手。
“都拉我出来了还生气什么呀。”她并不介意,只是笑,然后背着手晃到他面前,明艳艳的脸在路灯下尤为晃眼:“贺闻朝,你当我想用这招吗?欠了苏兮那么大一个人情——”
“还不是你太难搞!”说着竟然有点委屈。
贺闻朝气笑了,简直懒得多看她一眼。
()
“你真不理我啊?”蒋莞挑眉,索性站下了:“那我回去算了,主唱那个香吻还没给……”
话没说完,手腕就传来一股快要被抓碎了的力道。
“呀,疼!”蒋莞痛的挣扎,怒瞪他:“贺闻朝,你什么意思嘛。”
贺闻朝喉结微微滚动,半晌后才问她:“谁都可以么?”
“什么?”蒋莞有些心虚,眼珠微转,顾左右而言他。
他说:“亲你。”
“……当然不可以。”蒋莞哼了声,微微仰起的下巴很娇憨:“那个香吻是,亲脸颊。”
“嘴巴是、是只给你亲的。”
她低着头小声说,仿佛很是害羞的模样。
一句‘只给你’,宛若糖衣炮弹一样能把人骗的团团转。
贺闻朝看着女孩儿在路灯下显得更白皙细腻的皮肤,就像是暗夜里洒泼出来的丝滑牛奶,让他冰冷的眼眸渐渐回温。
他忍不住又在想蒋莞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在男女关系中,如果只有一方剃头杆子一头热而另一方毫无反应,那种暧昧情愫是很难进展下去的。
所以贺闻朝对她冷淡,想要击退她这种热情,让她离他远远的。
可是,蒋莞为什么能无视这样的漠然,继续想方设法的试探他,甚至……每一步试探都走得更近了些。
真的有这样为了喜欢就不害怕受伤的人么?她也没有调查过自己,不清楚自己值不值得喜欢。
“贺闻朝,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好不好。”蒋莞见他进入沉思状态,眼珠转了转,趁机进一步的扯住他的手轻轻摇着:“跟我谈恋爱吧——年轻人不就是要冲动一点么?对不对?”
他们就是谈个恋爱而已啊,年轻人谈恋爱的多了去了,合得来就在一起合不来就分开,哪有那么多顾虑啊?
做什么都要深思熟虑,三思而后行一点热血劲儿没有,那是成年社畜的世界啦。
贺闻朝侧头,黑眸深深看着蒋莞。
半晌,他淡淡道:“期末考试,你考进班级前二十。”
“啊?”蒋莞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什么啊?”
贺闻朝:“这样我就答应你。”
……
蒋莞觉得,她想做的这个‘恋爱实验’未免有些牺牲太大了。
要知道她现在可是第四十三名——全班一共才四十五个人。
见蒋莞沉默着不说话,贺闻朝又冷下来:“不答应算了。”
他清隽的容颜因为薄怒染上几分烟火气,清冷的同时又唇红齿白,眉眼如点墨……
实在是好看的厉害。
蒋莞觉得她在见识过贺闻朝的长相后,就很难再去挑别的人谈恋爱了。
无奈,只得轻叹口气:“好吧……但你要帮我哦。”
一起补课可是增长感情的大利器,到时候就算考不到前二十,有那么多相处的机会她也有机可乘。
贺闻朝没说话,等于默认了。
“哎,一想到要学习我就好头疼哦。”蒋莞蹦蹦跳跳的跑到他面前,扬起头笑:“亲一下行不行,当给我鼓励了。”
上次和他亲亲的感觉还不错,她觉得可以再试试。
女孩儿水润的樱桃唇近在迟尺,涂了一点豆沙色的唇膏,小巧饱满。
贺闻朝愣了下立刻偏头,耳根染上一抹红色:“让开。”
嗯?竟然有人会拒绝自己这种漂亮姑娘的主动求亲?
不都说男生很喜欢肢体接触吗?
蒋莞愣了下,看着贺闻朝绕开她向前走的清瘦背影。
唔……这人一定是不喜欢接吻!她若有所思地想着。
只是后来真正在一起,蒋莞之前的所有自以为是全部被推翻。
贺闻朝哪里不喜欢接吻了?相反的,他超喜欢。
在无人的器材教室里,静悄悄的林荫路边,傍晚的篮球架下,还有他们约会的图书馆,商场的安全通道,电影院……
他找到机会就要抱着她亲,没完没了,动不动就是十几分钟,直到嘴唇酸酸麻麻,骨子里都泛起痒痒的酥才堪堪做罢。
那是只属于青春期少年少女时克制不住的悸动,欲罢不能。
虽然生涩,但因为都是刚刚尝试,每次的更加熟练都是被对方教的,也就更加有成就感。
甚至因为贺闻朝太喜欢亲她了,蒋莞每次回家都得戴着口罩,生怕有些微肿的嘴唇被爷爷看出什么端倪……
没想到他到现在都没改掉这个习惯。
蒋莞从回忆里抽身,侧头看着已经在她身边半趴着睡着,侧脸鼻梁高挺,依旧是清俊到不可方物的男人。
其实贺闻朝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一直都没有丝毫改变,无论是八年前还是现在,只是他不示于人的热烈一面都给了她。
每每回忆起往事,蒋莞都知道她是亲手撕掉雪狼清冷表皮的始作俑者,强迫着贺闻朝的保护壳破裂,让他流露出真实的喜怒哀乐。
可她自私的没有负责,转身离开,任由他在背后舔舐伤口。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贺闻朝看起来还是没有痊愈。
甚至,越来越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