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是这么下,外面的天地融为一体,入目皆是白茫茫。
街上人影寥寥,唯有家家灯火明亮,恰似冬日里的一抹火焰。
这个周末,徐牧和柏念也真的一直在家,没有出过门。
除了每天看电影,就是找各种理由贴贴。
“怎么烨烨幼儿园周末还有作业?”徐牧轻啧,“才二岁,布置下来不就是家长弄嘛。”
柏念也“嗯”了一声,拿了块新拼图放入套板,“对烨烨确实有点难。”
徐牧眨眨眼,“还好吧,‘听单词、拼地图’,不算难,就是时间花得长。”
柏念也说:“烨烨天生发育比较迟缓,之前因为……神经方面受了点刺激,所以语言系统也比较差。”
“那他总是谁都喊‘爹爹’是……”
柏念也叹气,“看了医生,说是自我防御机制,不想认识新的人,有做干预,但效果不好,医生说只能慢慢等他发育,自己恢复了。”
徐牧拧眉,“这样啊。”
“嗯。”柏念也说,“不过,自从带他搬过来,情况好了很多,现在会喊‘阿伦’哥哥了,见到陌生人基本不喊‘爹爹’,熟一点也愿意叫人。”
徐牧一顿,“那他喊我——”
柏念也淡淡地笑,“变成你的专属称呼了。”
徐牧有点受宠若惊。
“烨烨很喜欢你,你几乎每天都陪着他玩,他能感受到你的爱,人也变得开朗不少。”柏念也顿了顿,“有时候你和他闹小脾气,他嘴里说着‘走开’,但你如果真的真走了,他就会跑回自己的小房间发呆,自己和自己嘟囔。”
徐牧抓了抓头发,“啊,这样的吗?那我是不是……”
“没事,保持现状就好。”柏念也摸了摸他的脑袋,“其实每次吧,只要你第二天主动和他说话,他就会在心里原谅你了。”
“……我都没关注到这点。”
“烨烨活泼的时候很能闹,安静下来就不爱说话了,所以不大容易看出来。”
“嗯……”徐牧从后背抱住柏念也,下巴搭在对方肩膀,“现在知道了。”
柏念也笑笑,继续拼图、画画。
暖器徐徐吹着暖风,烘得浑身暖洋洋的,加上柔软的毯子,怀里还有喜欢的人——
徐牧舒服地眯起眼睛。
人如果不用工作,一辈子这样该多好。
“那就不工作。”柏念也笑吟吟地说,“阿牧,我养你,怎么样?”
徐牧:“……”他这张嘴,心里叨叨就算了,怎么还秃噜出来了?
“还、还是不要,就、人要有自己的工作,要努力奋斗,自己的躺平人生要自己——”
他卡住了。
半晌,徐牧终于憋出来,“奋斗。”
柏念也忍俊不禁,“行,自己奋斗。”
“对了,我还没问你,那天签约顺利吗?”
“顺利。
”徐牧亲他耳朵,“是协会的s级合约,大概签了五年时间,分成比例也不错,如果每个月的达到一定的流量线,还有个类似于全勤奖的东西。”
他慢吞吞地说着,手也没消停,摸尾巴、摸腰、摸大腿,完全就是把人形当拟态rua了。
“好,你自己有把握就好。”柏念也想了想,“我之前了解了一下,联邦保育中心的机制,每个公民成年后就需要偿还一定的抚育费,按月还款,有特殊情况允许延期二个月并降低还款比例。”
他委婉地说:“阿牧,对于我们的未来不要有压力,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找我帮忙。”
徐牧愣了几秒,才说:“哦哦,我没困难。”
“真的?”
“真的。我这段时间在直播赚了不少钱,前几天去协会还提现了不少。”徐牧贴着他的耳朵,含糊地说,“抚育费还了大概六成,然后我手里还留了点钱,毕竟不能口袋空空嘛,按照我之后的直播,很容易就能还完。”
柏念也唇碰了碰他的嘴角,温柔地说:“好。”
“念也哥,你要相信我,虽然我们的年纪看起来差得多……嗯,只是看起来,其实不是的,我们觉得我们没差多少。当然,可能你觉得我才刚成年,不太靠得住的样子……”
“但是,我已经是真正的男人了,我也能赚钱,能养你……”徐牧拨开衣摆,手往下,低低说,“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必须谁养谁,或者说谁是谁的附属,就——”
“你也可以依靠我,我挺可靠的。”他认真地说,“就算你觉得哪里不可靠,你说出来,我慢慢进步。”
徐牧上辈子一直都是自己给自己负责,对未来的态度主打随心,有时候想得多了,就会绷紧心弦,疯狂努力,有时候觉得累,就想干脆咸鱼算了。
在摆烂和奋发两种态度里,反复横跳。
而现在——
“一辈子呢,念也哥。”徐牧又亲他脸颊,滑溜溜的,忍不住嘬了几口。
“我们可以一点点磨合,最后的相处,肯定是最合适的状态。”
柏念也眼睫轻轻落下,“嗯。”
他没躲,向后倚靠在徐牧怀里,微微拢了拢膝盖。
徐牧慢慢亲到脖颈,鼻腔全是对方的气息,好闻到脑子发晕。
明明这两天几乎片刻不离,他的心脏还是不自觉跳快。
砰砰作响。
被窝的暖毯保持恒温,但热气不断烘烤。
柏念也眼尾微微泛红。
徐牧紧贴对方的脸颊,手臂收紧,曲了曲指骨。
柏念也短促地笑了下。
“怎么了……”徐牧嗓音变得低沉。
柏念也仰头,脖颈青色的血管微微鼓起,喉结极轻地滚动了一下。
“确实是真正的男人了。”他尾调黏糊,像卷着舌尖吐出。
徐牧一滞,尴尬地轻咳。
他有点心虚,“念也哥……”
柏
念也眼皮垂落,睫毛颤巍巍的,像蝶翼振翅。()
他的呼气息打在徐牧耳侧,你今天是不是还没去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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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徐牧慢半拍地应答。
柏念也轻轻将手搭在徐牧手腕,柔柔说道:“快二点了,你该去锻炼了。”
“……”徐牧恋恋不舍,“不着急。”
“不要半途而废。”柏念也轻声说,“你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吗?以后做俯卧撑,我能坐在你的后背,做一百个也不是问题。”
徐牧:“……”健身嘛,说的都是鬼话。
“怎么,做不到?”柏念也轻飘飘地问,“是不行吗?只是俯卧撑而已,总不会手臂没有肌肉,腰腹力量不足,肩膀卧不下去也起不来吧?”
徐牧被一激,立刻说:“谁说的?我做得到!俯卧撑而已!”
柏念也含笑,亲了亲他的下巴,“我体重不轻……”
徐牧当即将人托抱起来,悬空几秒,“一般,昨晚我就觉得太瘦了,抱着没点重量。你平时应该多吃点肉,不要总吃蔬菜。”
“草食动物的习性。”柏念也懒洋洋地说。
“哦。”徐牧嘀咕,“就屁股多点——”
柏念也斜睨一眼,耳朵卷着拍他嘴巴。
徐牧不吭声了。
“……好了,去锻炼,争取早日让我坐在你的后背,看你做俯卧撑。”柏念也的眸子雾气蒙蒙,他推了推徐牧的手。
“嗯。”
“我还要帮烨烨写周末作业。”
“嗯。”
“明天早上你有课吗?”
徐牧抬眼,“没,基本都结课了,就差期末考。”
柏念也温柔一笑,“我打算明天早上请假。”
“……为什么?”
“要处理点烨烨的身份证问题,要带他过去。所以,我可以起得晚一点,烨烨也是,至少九点之前是可以的。”
“哦——”徐牧攥了攥手,捏着指腹。
暖器的热风变换方向,柏念也眼尾绯红一片。
他说:“就‘哦’?”
徐牧亲他鼻尖,“烨烨要早起,今晚让他早点睡。”
“好。”柏念也低眉顺眼,膝盖侧着曲起,哄他,“阿牧,乖。”
徐牧“嗯”了声,干脆地起身,“我去锻炼了。”
他顺手在白色棉布擦了擦,然后收走,又找了一条新的给对方。
柏念也摇头。
徐牧一愣,迟疑片刻,才开口。
“不合适?”
“……”
“不想穿?”
“……”
“念也哥?”徐牧担忧地凑过去,额头相抵。
柏念也撇开脸,也没刻意远离。
他乜了一眼,“你手欠,当玩橡皮泥啊?非要下狠劲去……”
徐牧悻悻。
柏念也像气不过,勾勾手,徐牧眉心一跳,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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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立刻把脸送过去。
柏念也捏着徐牧的脸颊,模仿对方的力气,下了狠劲儿去拧。
“来,笑一个。”
徐牧眉毛皱成一团,努力在笑,但笑得很扭曲。
柏念也手一顿,反而自己看心疼了。
他摩挲对方脸颊,“就不躲躲?”
徐牧深吸一口气,“不躲,小意思。”
柏念也勾了勾唇,躺回去了。
他拢着毯子,盖到身上。
他毛茸茸的耳朵耷拉,垂在脸侧。
毯子软乎乎的,他忍不住用下巴蹭了蹭。
酸酸的麻胀感总算消下去了。
徐牧摸摸鼻子,“念也哥,都怪我。”
柏念也不搭腔。
徐牧便自己走了,等到关门的瞬间,他忽然听见对方说——
“不怪你,不过……我喜欢温柔点的男人。”
-
徐牧的直播走上正轨,但小煤球那边的情况却一塌糊涂。
不知道是对方的表达能力出了问题,还是单纯的没有脑子。
做出的事情,实在让徐牧大吃一惊。
“你再说一遍,你和主角攻说了什么?”
“呜呜呜呜你是聋子吗?总是要我重复,你就不能认真听吗?我说得这么辛苦……呜呜呜……”
光屏里,一个黑发美少年嗷嗷乱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寒碜得不行。
徐牧被吵得头疼,按了按额角,“你别哭了,还有,能换个声音吗?之前那个机械音不挺好吗?”
“不能,换回去要成就点。”
“……行。”
小煤球擦干眼泪,“你说主角攻怎么这么没良心,我都说我暗恋他,和他同病相怜,他不应该对我另眼相待吗?”
“你不要乱用成语。”
“呜呜呜我还用了苦肉计,特意替他挡车祸,痛死我了……我花了多少成就点,七十八个草莓味电池呜呜呜呜……”
“挡车祸?”徐牧一顿,眯起眼睛,“按照剧情,这段时间他应该瘸腿在医院,至少一个月不能乱走,本来要四年后才会来到蔚德星球,现在提早了这么多——”
小煤球心虚,挠了挠脸,“哎呀,我没想到剧情变得这么快,就小小的一点改变,真的、我不是故意的啦……”
他越说越小声,已经不敢直视徐牧的眼睛。
徐牧冷笑,“你是真没脑子。”
小煤球不满,“机器人本来就没脑子啊……是我的分析系统出错了,下次我会多花多点成就点……你你你你别这么看我,卡尔大人已经吸取教训了,你还想怎么样!”
徐牧懒得和他掰扯。
“以后你要做什么,最好和我说一声。”
“知道了……”
小煤球蔫蔫的,忽然,他猛地前倾,“对了,这些天主角攻都去找主角受!”
徐牧眉头紧皱,“然后呢?”
啧,阴魂不散的傻!
难怪这几天,念也哥好像越来越暴躁,连晚上那什么时,腿蹬得更厉害,挠得也更凶了
“主角受不理他,主角攻一直不走,我就会关键时候的出场,把主角攻劝走,厉害不?”
徐牧狐疑,“你?”
小煤球挺挺胸膛,“对,就是我,怎么了?”
徐牧:“……不太信。”
小煤球垮脸,“喂,你什么意思?”
“你怎么劝?”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说真话。”
“好啦,我就上去拉人,主角攻一般会把我甩开,然后我就装痛,装之前受伤的腿用不上力,倒在地上,然后我就哭,哭得越大声效果越好,最好周围所有人的看到,然后围上来,我趁机抱住他的腿,主角攻一般就不好走了,也不敢凶我了。”
“这时候,我只要厚脸皮的跟上去,主角攻就只能捏着鼻子带我上路航器,然后去医院检查了。”
徐牧惊奇又复杂地看向小煤球。
“每一次?”
“啊,医院吗?不是,就偶尔我嚎得比较严重的时候……”小煤球说到这,气鼓鼓地说,“主角攻这个混蛋,踹我的时候可用力了,搞得我每次都要提前花成就点兑换无痛药剂,可费钱了,要不是有主角受的情绪能量撑着,我快穷死了!”
他说着,美滋滋的,“哎,你们最近干嘛了?主角受身上的情绪能量好多,吸都吸不完!”
徐牧开头听面色就不太好,现在更是如此。
“主角攻天天踹你?”
小煤球手里抓着个草莓味的电池块,张嘴,“嘎吱”一声,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嗯?没有天天啊,主要是他去找主角受,我就要拉他走嘛。这时候,主角受会趁机逃走,然后他想追主角受,我不给他走,抱他腿,他就会踹我。”
“这个时候,只要我大声哭,他就会不走了。”小煤球说到这,洋洋得意,“我现在会预判了,不等他踢我,我提前喊,他就被我吓住了。”
徐牧:“……”果然,人和机器人有壁。
虽然不明白小煤球骄傲什么,但对方看起来乐在其中,他也不好说什么。
“行,你自己注意点,别被——”他顿了顿,“现在主角攻提前过来,如果他想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比如囚禁,你立刻阻止他,阻止不了,就报警,然后打电话给我。”
小煤球把最后一点电池咽下,“知道了。”
“不过现在时间线提前,主角攻没有这么大的能力,他爷爷还没死,哥哥也没出事,家族的权力还没到手呢。”
徐牧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上面还有管着他的人,他的爷爷、哥哥?”
“对的!”
徐牧曲起指骨,轻敲桌面。
森严的老式家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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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心建筑设计事务所
“齐少爷,请不要跟着我。”柏念也冷声说。
齐心越不甘心,“柏哥,我只是想见见你,请你吃顿饭,那时候,我妈妈——”
柏念也淡淡地说:“我想,齐总是不希望我和你见面的。”
齐心越咬牙,“你不要管她!我一点也不赞同她的做法,她就是在发疯,如果你担心这个,我向你保证……”
“齐少爷。”柏念也蹙眉,疏离地说,“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瓜葛,你和齐总之间的事情,本来就和我没有关系。同时,你也不需要向我保证什么。”
齐心越难过地看着柏念也,“柏哥……”
柏念也不想说废话,“好了,请不要每天来我工作的地方打扰我,我不希望齐总把我这份工作也搅黄。”
齐心越还想说什么,后面忽然传来哀戚的喊声。
“心、心越……”黑发少年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泪眼汪汪地抱住齐心越手臂,“我好想你啊。”
柏念也心里微松了口气,终于可以脱身了。
每次这个少年出现,就会拖住齐心越。
柏念也不动声色地后退,快步离开。
齐心越被人拖着,根本追不上,怒瞪少年,“松手!”
小煤球不松,面上一片倔强之色。
但心里还在回味刚才吸收的情绪能量。
嘿嘿,好多成就点,今晚吃个限定抹茶味的电池吧。
“卡尔!”齐心越气急败坏,抬脚要踢。
小煤球提前预判,猛地倒地,开始大叫,眼泪哗哗流。
“呜呜呜呜……好痛……我的腿是不是要废了……呜呜呜好痛……”
齐心越一僵,深吸一口气。
他……踢到了吗?
他怀疑对方是在装,但看到少年哭凄惨,到底不好直接走。
“行了,我送你去医院。”
“我走不了……你背我。”
“……”
“呜呜呜呜好痛……”
齐心越暴躁,“行行行,我背你!”
……
“念也哥,我回来了!”徐牧今天回来得比较晚,被一些事耽搁了,连带着去幼儿园接烨烨也晚了。
所幸,烨烨很乖,不哭不闹,乖乖地在等。
玄关的纳德司已经会熟练地伸手,将烨烨接过来。
客厅的悬浮灯亮着,饭桌上,有几盘凉了的菜碟。
“纳德司……酸奶!”烨烨肉乎乎的小手挥舞。
纳德司说:“好的,小主人,我已经准备好蓝莓酸奶,就等你回来。”
烨烨高兴地拍掌,“走走走!”
“主人,我先带小主人吃东西了。”
“嗯,去吧。”
“您呢?”
“我不饿,喝了营养液。”
“好的。”
徐牧在客厅、厨房转悠一圈,都没看见人。
“卡朵,你看
到念也哥了吗?”()
主人应该在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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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牧便去房间看了看,依旧没有。
他还想着是不是变拟态了,又翻被子,又开衣柜,掀了底朝天,都没看见兔影。
“念也哥……?你在吗?念也哥?……”
无人应答。
突然,他发现平时闲置的小房间从夹缝里透出几缕光。
徐牧推开门,其实不太抱希望。
“念也哥?”
他得到了一声低低的应答。
是垂耳兔的叫声。
徐牧意外,调亮房间的悬浮灯。
“念也哥,你在……”
奶咖色的垂耳兔正躺在徐牧之前买的笼子里,身下是不知道哪里来的绒毛窝,看起来恹恹的。
徐牧走近,发现是自己之前收集毛毛的盒子。
他打开笼子,把垂耳兔抱起来。
但遭到了激烈的反抗。
徐牧搂得更紧,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他温柔地去亲垂耳兔,从耳朵、脑袋、脸,最后是肚子。
一只手轻轻抚摸兔子后背。
“哎,念也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垂耳兔从原来的激动变为安静,乖乖躺在徐牧手里。
徐牧松了口气,但变得更加担心。
他亲吻对方的肚子,手按揉了一下,下巴一蹭一蹭。
“念也哥,你是心情不好吗?还是——”
“咕噜”,极细微的一声响动。
徐牧蓦然收声。
他茫然地抬头,嘴唇滑过一抹热意。
他下意识伸出舌头。
怎、怎么有……
奶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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