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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风水轮流转,他陆简也有今日!

    希锦到底是担心的,只是问了阿畴,阿畴并未多说,她也只能罢了。

    或许是看她心神不宁,他也就安抚她,和她说起自己今次校阅兵马的种种。

    “今日检阅卫士,倒是看中了一个年轻郎君,生得人高马大,体格健壮,能挽强弓,骑术很是精良,还耍得那一手好枪法,我已经留心问过,想着回头有机会加以提拔。”

    希锦便随口问了问,知道是今日骑射时出彩的那个,便想起女眷们低声嘀咕,似乎也有在那教场捉婿的意思,便和阿畴提起来。

    阿畴:“这倒是常有的,我是有心提拔的,若哪家愿意,成就一段良缘,未尝不可。”

    其实本朝重文轻武,能有贵戚看中武将,他自然是愿意撮合。

    希锦颔首:“嗯,那就再说吧。”

    一时突然想起陆简来:“对了,舅父那里的婚事,还没说定吗?”

    她现在是存着坏心眼的。

    之前显然陆简看不上自己,想让阿畴抛弃了自己另外娶一个太孙妃,不就是联姻吗?

    好了,现在自己是太孙妃了,她倒是盼着这舅父能够以身作则,赶紧联姻啊,看那意思,诸位宝眷们其实对陆简颇为赏识。

    位高权重,英武不凡,老是老了点,但习武之人想必不至于这个年纪就不济事。

    总归,赶紧联姻啊!

    阿畴侧首看过来,便看到希锦眼中都是坏,特别坏心眼。

    他抿唇笑了笑,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订的应该是韩相家的孙女,长房嫡女,听说才貌双全。”

    太好了!韩相呢!

    若是能把韩相拉拢过来,那就是为阿畴铺平了走向帝王宝座的路,再无半分阻碍!

    希锦:“真是一门好亲!”

    风水轮流转,他陆简也有今日!

    妙!

    兵马校阅后便是中秋节,这是希锦在皇城过的第一个中秋节,中秋那日自然是要进宫赴宴,她作为储君妇,又有许多繁琐礼仪,宫宴之后,皇城各命妇也都要过来皇太孙府,为她请安,她又要再设一场宴席。

    如此这么忙碌整整一日,一直到晚间时候,才勉强清闲下来。

    这时候,却听侍女来报,说是宁六娘子求见。

    宁六娘子——

    希锦想了一会,才明白这宁六娘子就是希钰。

    自从来到燕京城后,希钰仿佛一直很安静,不怎么张扬,以至于会让人忽略。

    之后大家离开,她却留在燕京城要开铺子,其实她要开就随她,希锦也没太搭理,不过念在都姓宁的份上,便也好歹帮衬了一把。

    反正对如今的她来说就是稍微抬抬手的事。

    一时这希钰走进来了,进来后,倒是本分地拜见了希锦。

    希锦微颔首,笑着道:

    “好妹妹,又没外人,快起来吧。”

    一时又让希钰坐下。

    希钰却是不太敢坐的样子,只半边屁股挨着,就在那里和希锦说话。

    这时候侍女上了荔枝膏,希钰看过去,却见这荔枝膏比寻常的要浓稠,琼浆玉露一般,看着倒是动人。

    希锦:≈ldo;看你才从外面来,倒是流了一脸的汗,吃些凉的吧。?[]?来[]≈完整章节”

    希钰确实有些口干燥热,也就端起来要吃,吃了一口,却觉味道极好,通透爽口,酸甜适中,软糯糯地在唇齿间回转。

    一时便夸道:“这比以前的都要好吃,竟好像真有荔枝一般!”

    说完这个,她突然明白了,看着那荔枝膏:“莫非竟确实用荔枝做的?”

    要知道荔枝产于岭南,距离这里几千里之遥,皇城哪轻易得荔枝,是以正经荔枝都是普通人不能吃的,便是皇亲国戚,也是偶尔得一些罢了。

    寻常市井卖的所谓荔枝膏,其实是用乌梅、沙糖、麝香和生姜汁等慢慢熬出来的,这样熬了,能有一些荔枝味,也能生津解渴,这就是所谓的荔枝膏。

    但眼下希锦这里的不是,竟像是用正经荔枝做的,因为味道更浓郁鲜美,而且色泽也是莹白的,不像是外面熬煮出来的,带着暗沉之色。

    希锦听了,并不在意地道:“是,前几日岭南的快马送了荔枝来,宫里头送过来一些,我瞧着虽然新鲜,但是吃不完,便命人把荔枝肉捣碎了做成了荔枝膏。”

    其实若是往日,把这荔枝分给往日要好的,也算是一份人情。

    只是这会儿关键时候,人人都想着探听消息,人人都盼着巴结,她若是贸然送了什么,外人难免猜测,说不得无心之举倒像是刻意为之。

    希锦如今出在这内命妇第一人的位置上,已经知道不能轻易向哪个示好了。

    是以她干脆自己留着吃得了。

    希钰听这话,低头看那荔枝膏,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不过她还是勉强笑着说:“这如果加一些冰,那味道——”

    希锦便道:“你是从外面进来,实在太热了吧,那加一些冰吧。”

    希钰:“罢了,太麻烦了。”

    希锦却已经看了一眼旁边的若圆,若圆知道事,便笑着道:“六娘,我们房中便有冰箱,取一些冰就是,不麻烦。”

    冰箱?

    希钰虽也是经过富贵的,但是冰箱,她上辈子确实没享用过。

    希锦道:“让她给你加一些吧。”

    于是希钰便见,那若圆端着那白瓷小碗儿过去了屏风旁。

    希钰好奇,探头,这才见到,原来角落处竟放了一红木的方斗形箱子,那箱子口大底小,如意云头形铜包角,沿边镶了铜叶,腰部上下箍了两圈铜,缠枝莲花纹很是精美。

    若圆走过去,打开那箱子,原来箱子中竟别有洞天,箱子上面下面以及两侧都有隔层的,隔层竟然是放了冰的。

    因为四周围都放了冰,那红木箱子中便

    温度奇低,乍一打开,都能看到白汽往外冒。

    希钰在心里暗暗稀罕,想着竟有这好物!

    若圆从里面取出来冰来,放在白瓷碗中,之后又用银冰勺舀了,这才走过来,添给了希钰,道:“六娘子慢用。”

    说这话,安分退下去了。

    希钰便好奇:“姐姐,这冰箱,从何而来,看着实在是神奇。”

    希锦:“入夏时禁中送过来的,据说是能工巧匠做的,这木箱子可以保温,里面的冰轻易不化开的,是以也可以放一些夏日容易坏的吃食,拿出来时候也是凉飕飕的。”

    希钰干笑:“竟是如此。”

    这希锦享受的荣华富贵,哪是寻常人能想到的。

    希锦看出希钰的羡慕,以及那眸底的酸涩,不过并给在意。

    她觉得希钰翻不出大风浪,就算是翻出来,直接抬抬手压住就是了。

    是以她也就很随意地道:“希钰,你最近忙些什么?”

    希钰听此,便说起自己的铺子,说起自己的买卖,这么说着间,面上便焕发出神采来。

    希锦好奇:“这是有什么好事了吗?”

    希钰便羞涩笑了下,之后才道:“前些天才来燕京城,倒是无意中遇到一位赶考的书生,我瞧着不错,便帮衬了一把。”

    希锦:“嗯?”

    希钰:“也是巧了,他这次高中状元王明智了。”

    希锦:“竟是他!”

    她自然知道的,是一位大才子,能让霍二郎屈居于他之下,只得了探花,那是很有些才华的。

    希钰认识了这位?

    这时候,希钰笑道:“他倒是一个好的,如今高中状元了,说——”

    她面上泛起红晕。

    希锦便懂了。

    希钰慧眼识英雄,提前勾搭了那书生,如今人家高中,要娶她。

    其实这样也不错。

    不过希锦又觉得,仿佛哪里不对,希钰怎么就仿佛未卜先知一样?

    她这么想着,也就问出来了:“你怎么就跟知道人家要中状元一样?”

    这么一说,她又难免想着,怎么感觉她之前的种种,好像她仿佛知道阿畴要当皇太孙一样?

    她真有那未卜先知的本领?

    希钰听希锦这一说,却是心里一个哆嗦。

    自从希锦和阿畴离开汝城后,她一直在想着自己的出路,最后只能绝了进宫做阿畴妃子这条路子了。

    她知道阿畴看不上自己,上辈子没看上,这辈子也看不上。

    既然此路不通,她自然想另寻它法,是以希钰很快痛定思痛回忆了上一辈子的种种机遇,一个是她设法可以做个生意,也学希锦,希锦上辈子名下的买卖做得不错,她也可以跟着学。

    另一个,她还是要捞一个乘龙快婿,她先设法和那昔日未婚夫退了亲,退了亲之后便开始想着再找一个有前途的,找来找去这汝城哪里有呢!

    恰好这时候

    宁家人要过来皇城,她也就趁机跟着来了,来了之后第一时间去奔赴了那简陋巷子,设法认识了往后的状元郎王明智。

    她上辈子是嫁过一次的人,于男女之事上自然有些经验,更何况刻意的勾引,简陋的巷子里,那穷书生哪里经得过她这样的撩拨,三五下便得了手。

    得手了那穷书生王明智之后,王明智果然对他山盟海誓,他以后是要和霍二郎一起位极人臣的,对她来说,这也是奇货可居了

    此时希钰也没想到,希锦竟然提起这个。

    她觉得希锦是个傻的,没什么脑子,但是阿畴就是宠她,她不服气,可有时候又不得不承认,这希锦的嘴啊,你也摸不清她突然说个什么,又仿佛很聪明?

    此时此刻,她不好多说,只好含糊着道:“这哪可能呢,不过也是赶巧罢了!”

    希锦听闻也就不多问了,只笑了笑道:“你倒是一个好福气的。”

    希钰连忙道:“这哪里能比呢,我便是再能干也不如姐姐,殿下那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姐姐如今已经是娘娘了。”

    说着,她也就试探着道:“这一次殿下校阅兵马,实在是威风,只怕身份不同了吧,姐姐越发要往上走了。”

    希锦听闻,便笑了:“妹妹什么意思?难道竟是想着那个位置?”

    希钰微诧,道:“这倒也不是,就随口问问。”

    希锦:“帝位那是大事,是我们深宅大院小娘子能知道的吗?你好好的突然问这个,莫不是你那未婚夫婿提的,他让你问的?那也行,赶明儿我让殿下去和那状元郎聊聊。”

    这话可是吓得希钰不轻。

    她才看好的奇货可居,哪能这么被冤了,身子都给人家了,投入了这么多,万一就此黄了,她去哪儿找下家!

    当下忙道:“姐姐,我胡说罢了,你哪能当真。”

    希锦笑着,拿起那香饮子,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深宅大院小娘子,不懂事,胡说几句,外面也不至于当真,可你不是,你可是皇太孙妃的妹妹,你说你在外面胡说,别人怎么想,知道的只明白你是傻,天生了摆弄是非的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教你的,你说这可怎么好?”

    希钰:“……”

    她听着那“天生了摆弄是非的嘴”,只气得肝疼。

    奈何希锦还是笑模样,她也没法,只好忍着道:“姐姐说的是,我谢谢姐姐教诲,以后可不能乱说。”

    希钰离开后,心里其实是老大不自在。

    她难受,犹豫,纠结。

    她当然也明白,希锦如今的风光发达,自然对她也有好处。

    那王明智如今已经是状元郎了,还能信守承诺要娶她,不光是之前她那手段施展得好,还有一个原因,她是皇太孙妃的堂妹,这身份到底是让人不敢得罪的。

    就凭这个,她也能嫁进一个高门呢。

    但是她终究是不痛快,为什么姐妹之间她终究处于低位的那个人?

    她深吸一口气,到底是想起

    了那休书。

    等阿畴回来之后,希锦就要当皇后了吧,皇后哪那么容易当呢。

    她就算豁出去了,也不会让她顺利坐在皇后的位置上。

    希锦这边送走了希钰后,其实心里也是有些懈怠懒散。

    此时天越发凉快下来,金风荐爽,玉露生凉,底下丫鬟将那画屏搬了出来,把房中都布置起来,希锦靠在那窗棂前,听着外面琴瑟之声。

    今日中秋之夜,天街卖买不断,据说是要持续到五鼓时候。

    不过她是懒得出门了,累了一日,只想清净清净,想想自己的心思。

    这摩尼教来源于阿拉伯人,在前朝时候,西突厥回纥九部中的葛萨部落西迁,便改信了这摩尼教,当时前朝大将苏定方曾经远征可萨帝国,由此摩尼教传入中原一代,并开始传教。

    前朝时便视摩尼教为异端,史书记载,这摩尼教本是邪见,妄称佛教诳惑黎民罢了,只是任凭如此,依然屡禁不止,这摩尼教秘密结社,到了本朝,曾经一度偃旗息鼓,不见动静,不曾想最近二三十年,这些人又成为本朝祸患。

    这几日听了外面那些传言,看来这事情闹大了,也不知道九皇子那里怎么了,希锦试探着问过,没问出消息来。

    毕竟她所接触的虽是大昭最有身份地位的宝眷,但也只是眷属而已,有些机密消息,大家大多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敢明目张胆说的。

    能拿到台面上谈论的,不过是那些不太要紧的。

    她如今多少也有所感觉,这次的校阅,以及最近阿畴的忙碌,必然是和那摩尼教有关。

    只盼着别因为牵连他就是了。

    她这么品尝着那乳饼,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这时候,总算听到外面动静,却是阿畴回来了。

    她心里一喜,便笑道:“你倒是能来得及吃一口家里的月饼呢!”

    正想着,外面却听到脚步声,却是阿畴回来了。

    他才从外面回来,怕身上寒凉,都是先去换了衣袍,略洗过,才过来房中。

    希锦看过去,他一袭墨发犹如上等绸缎,发尾尚带着几分潮湿,一身白色中衣有些宽松地披散着,很随意,也有些惬意的懒散。

    阿畴道:“这几天估计会忙。”

    希锦:“怎么了?”

    阿畴:“出了点有意思的小事,有人有样学样。”

    有样学样?

    希锦:“到底怎么了?”

    阿畴这才不紧不慢地道:“你还记得我们铁树开花的是吧?”

    希锦:“铁树的事?难道他们也铁树开花了?这季节也不对啊!”

    总不能皇城从此铁树处处开花吧?这也太假了!

    阿畴笑了下:“他们自然不会在铁树上做文章,不过却玩出了新花样。”

    他这才详细提起来,原来就在刚才,并州一代传来消息,说那里因挖河道以囤雪,竟然在河道中发现了无字石碑,上面刻有田垄,田垄中半埋有一把刀。

    希锦听着,拧眉:“田垄,按照你说的,你的名字便是田和寿,这田垄竟暗指你了?”

    而田垄中藏刀,这分明是说阿畴不是什么得道明君!

    阿畴颔首:“非但如此,就在今日,燕京城御道旁的那冬青树上竟然出现了字迹。”

    希锦越发疑惑:“这也行?”

    阿畴:“根据如今得到的消息,那字迹是虫子咬出来的,咬出来的虫洞形成字迹,却是田寿不当立。”

    希锦:“???”

    她震惊,震惊之余好笑:“我才不信呢,虫子能懂这些?虫子还知道你的名?这虫子这么厉害,它怎么不来咬你啊!”

    太坑人了,就是故意装神弄鬼吧!

    阿畴道:“我自然是不信的,这其中必有蹊跷,有人在背后作梗罢了,设法查明就是。”

    希锦:“对,肯定是有人故意给你使绊子。”

    阿畴:“如今一面暗访,查出真相,一面可以静观其变。”

    既然有人整出这样的幺蛾子,那必然有后续。

    为了这什么虫食文的事,希锦自然操心不少,只是操心也白搭,她总想着这里面必然有些蹊跷,但具体怎么回事,她也说不清楚。

    不过好在阿畴并不急的,倒是好像一切尽在掌控的样子。

    希锦见此,也只好罢了,想着让他去操心吧。

    而她,倒是勤快地过去宫中莫妃娘娘那里,好歹探听些消息,又让宁四郎多留心着朝中动静。

    阿畴自然看出希锦操心这事,他其实心里已经多少有底了,只是一时也不说什么,只盼着这件事尽快解决。

    这一天阿畴上朝,果然朝中有几位大臣上奏,说是天子受命于天,太子为储君,如今储君无道,畴太孙不当立,所以天降异象来示警,要求撤皇太孙,另立他人。

    阿畴听此,却是道:“韩丞相,素闻大人通三坟五典,知八索九丘,又熟读诸子百家,今日孤有一事不明,还请韩丞相赐教。”

    韩丞相听闻,眼睛淡淡看过去:“殿下此言过誉,有什么,请讲便是了。”

    阿畴这才道:“所谓人者,禀天地之元气,得九窍四肢,五脏六腑,方能头顶苍天,足踏大地,才能响应天地万物,人可寿百岁,感四时节气,虫鸣之辈又能如何?”

    那韩丞相微怔。

    阿畴道:“所谓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那些虫鸣之物,尚不知晦朔春秋,又何能知人间事?”

    韩丞相道:“这些虫鸣之辈,确实不知人间事,但是如今它们受命于天,降异象于宫廷,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旁边一位官员见此,也帮腔道:“正因为虫鸣之辈不知人间事,它们竟能在柳叶上食出人间事,这才称为异象,如此异象,必是天有所警示!”

    大家纷纷赞同。

    阿畴却道:“若是天有异象,为何借这蝼蚁之辈?须知蚋蚁蜂虿,皆能害人,这不

    过是被人加以驱使,妄传天意,扰乱人心罢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面面相觑,这是要在朝堂上当面锣对面鼓地干起来了?

    不过人驱使蝼蚁,还有这种事?这是请了什么茅山道士用了什么法术?

    大家全都屏着呼吸,竟忐忑紧张,又满怀期待,支棱着耳朵听着。

    那韩丞相听得此言,却是笑起来:≈ldo;人能驱使蚋蚁蜂虿?9[]9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发出嗤笑一声,抬眼看向龙椅上的帝王,那眼神很明显了,看看你挑的这皇太孙,这说的叫什么胡话?

    官家见此情景,也是轻叹了一声:“太孙,此时关系重大,不可妄加猜测。”

    阿畴却道:“陛下,史记有云,晋献公宠妃骊姬生下公子奚齐后,欲立为太子,不是就曾经以甜做诱饵,驱使蜜蜂,设下毒计,构陷晋国太子申生吗?”

    他这一说,众人心里一顿。

    一时大家便想多了。

    阿畴说的这个故事,其实是春秋时了,那晋献公先娶齐桓公之女为妻,生太子申生,可惜齐桓公之女早死,晋献公的宠妃骊姬生下公子奚齐后,便琢磨着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为了害那申生,那骊姬便在头发上涂抹了蜂蜜,吸引蜜蜂前来,又让申生为自己驱赶,以此营造申生调戏自己的假象。

    那申生良善,连忙帮后母拍打,又扔掉外衣驱赶蜜蜂,这一幕恰好落在晋献公眼中,误以为儿子不孝,对后母不敬,因为憎恨申生。

    此时阿畴提出这个故事,可就别有意味了。

    太子申生嫡母身份尊贵,继承衣钵自然是天经地义,可惜晋献公年迈,受宠妃骊姬蛊惑,骊姬诡计多端,以至于害死了贤能的太子申生。

    这件事与今日种种,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况且,这个故事就是用甜蜂蜜来吸引蜜蜂。

    于是大家的思路便开阔起来了,若是那蜜蜂能被人为驱使,那蚂蚁呢,未尝不能?

    韩丞相听闻,神情却是不变:“蜜蜂能为蜂蜜所引,难道你以为,这蚂蚁还能为甜物所驱使,写出文字吗?”

    阿畴道:“未尝不可。”

    一旁的陆简已经上前,直接请命道:“末将今日晨间,见院中芭蕉叶长得正好,折了两枝,这芭蕉叶倒是和寻常芭蕉不同,斗胆请陛下一观。”

    官家显然也明白,这两边对垒,如今是彼此各怀心思。

    他微颔首:“准。”

    于是陆简便命人奉上了芭蕉叶,那芭蕉叶舒展翠绿,好大一片,不过上面却似乎有些细微印迹。

    众人抻着脖子待要看,还没看清楚,陆简已经将那芭蕉叶呈现上前。

    一旁太监接过来,恭敬地递给官家。

    官家拿到手中,一看之下,不免惊叹:“这——”

    百官听着,不免越发呐喊,那芭蕉叶上到底有什么古怪?

    官家盯着那芭蕉叶,看了半晌,才望向陆简:“这芭蕉叶?”

    陆简道:“启禀陛下,这

    芭蕉叶长在末将的窗外,是今日晨间末将准备早朝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才从那芭蕉树上摘下来的,像这种芭蕉叶,末将家中芭蕉树上还有一些。”

    还有?

    官家深吸口气,却是沉默不言。

    那些文武百官都好奇得要命,但是又不能探头去看,只好忍着。

    过了好一会,官家才道:“这芭蕉叶,传给众位爱卿看看吧。”

    !!!

    终于,官家想起他们来了!

    大家满腹好奇,不过面上却是一脸稳重沉着,甚至彼此还谦虚了下。

    “孙大人,请。”

    “王大人,你先请。”

    就在这言不由衷的谦虚中,大家终于看到了那芭蕉叶,一看之下,也是大吃一惊。

    却见芭蕉叶上竟然有细微而密集的透光痕迹,一看就是被蝼蚁啃吃出来的,那些痕迹沟沟壑壑蔓延下来,竟隐约成了一幅万壑松风图!

    这种啃吃而成的沟壑痕迹,虽并没有泼墨画那气象萧疏烟林清旷的气韵,不过能通过这啃食沟壑而形成那万松深壑和那云雾峦嶂,这已经是让人惊叹了。

    旁边韩丞相见此,脸色便很是难看起来。

    这芭蕉叶上的虫食万壑松风图一出,后宫那虫食文便成了一个笑话,仿佛人人可做得,仿佛处处可见了。

    不值钱了!

    这时官家终于问道:“陆将军,这虫食芭蕉叶,到底是有什么蹊跷?”

    陆简这才道:“陛下,昨日末将无意中得了一糖笔,竟是以蜜糖为墨,末将觉得有趣,便在窗外芭蕉叶上做下这幅画,谁知道今早起来,便看到此番情景。”

    官家惊讶,一旁众人更加好奇。

    陆简便从袖中取出一笔来,众人看过去,却见那支笔为紫竹管所制,首尾以铜件镶嵌,和寻常手笔无异,不过这支笔的笔尖处却并不是寻常所见的毛毫,而是犹如尖针一般细的笔头。

    有那眼尖的很快发现,其实那笔头上并不是尖针,而是米粒大小的银珠!

    不光众人惊讶,就是在上的官家也疑惑。

    于是陆简便将那支笔奉给了官家,官家看过后,问起陆简。

    陆简便让人拿来了一盘蜜糖,于是他用那支笔蘸着蜜糖,在芭蕉叶上描绘字迹,那笔尖有一小珠,勾画间倒也圆润,不至于伤了芭蕉叶。

    他写一两笔,便蘸一下那蜜糖,如此速度倒也很快,不多时已经写了一行小楷。

    写下后,他才道:“陛下,我这里还带了一些虫蚁,若是陛下想看,可以让那虫蚁为我们写字。”

    官家点头:“且试试吧。”

    陆简这才从身上拿出一红漆小盒,那小盒子打开后,便见十几只虫蚁爬出,那些虫蚁爬在芭蕉叶上,开始时还东张西望,似乎在试探,之后应该是嗅到了甜味,开始在芭蕉叶上啃吃起来,很快便有几行字现出来,那字赫然正是“国泰民安”四个正楷大字。

    至此,众人恍然。

    官家盯着那字迹,看了半晌后,才沉着脸道:“查,彻查。”

    如此雕虫小技,并不难。

    难的是有人在后宫作乱,试图妖言惑众,诟害大昭储君。

    这才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