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服到衬衫,丝毫没换,仔细看领口还起了点褶。
乔叙的心情如三月的天,立马阴转晴。
“所以昨天晚上,你和校庆晚会上的谁走了?”
乔公子以己度人,很快抓住重点。
“一夜情?”
李秘书火速放下资料,合紧了办公室的门。
“说这么难听。”商泊云没否认乔叙前面的猜测,“不是一夜情。”
“快追到他了。”但商泊云总有点莫名其妙的好胜心。
乔叙想扯烂商泊云这副得意洋洋的脸。
“天杀的商泊云!你去谈情说爱了,留我被周琅折磨!”
“我没谈过,让让我吧。”
“嘶——”乔叙的尾巴又翘了起来,“那倒也是,母单选手。”
虽然这年头同性恋不少见,不过比起异性恋,总归更难找到另一半。
乔叙情史丰富纯粹是因为太浪。
商泊云懒得玩。
还有一点是,商泊云没想好怎么和商红芍女士说。
乔叙在家是很受宠的老幺,出柜后也不出意料地被打折了三条腿。
商红芍女士赶上房地产投资最后一次回光返照,而后激流勇退,过上了岁月静好的包租婆生活,33kg的商熊猫则变成了商女士口中的“商宝宝”。
云山的创立没靠商女士,商泊云在时代风口白手起家,忙起来分不出心思想别的。
商红芍女士则早年断情绝爱,也就没想着催自家儿子步入婚姻。
但现在,商泊云觉得不得不考虑一下生于1970的商女士能否接受“时代的浪潮”了。
这个社会在不断的发展,不断的变化,十年以前,商狗子红鸾不动,甚至没途径认知到自己的性向。
十年以后,商泊云早已经弄清楚关于自己性取向的一切,舆论好像也蛮包容——公司的女员工热爱磕cp搞同人,茶水间里能听到她们议论哪两个男明星“兄弟情深”,身旁,还有个乔叙在圈子里如鱼得水,桃花这些年来硬是没有断过。
但所有人都能接受,男人会喜欢男人,女人会喜欢女人吗?
毕竟有时候人们甚至接受不了宠物要做绝育这件事。
商泊云立马决定先和商女士坦白,再去搞定江麓。
如果谈恋爱——虽然八字没一撇——商狗子觉得得认真点。
江麓肯定也有这样的考虑,所以他先处理掉他这边的隐患。
乔叙看他打开手机。
“和昨天那人发消息?”
呵呵,腻歪。个菜狗,没谈过恋爱是这样的,黏糊。
“给我妈。”
“噢噢,失敬失敬。”
乔叙对于商红芍女士这位投资届的传奇一向尊重。开局小超市,资产积累置换成大型商场,这样的投资眼光他们家老爷子也赞不绝口。
“乔叙,我要出柜。”
论如何追到江麓——预设条件+1:家人的认同。
有最好,没有——妈,您老人家再想想呢?
商红芍女士如果知道商泊云的想法,一定会哄堂大孝。
“噗。”乔叙一哽,“你三条腿都别想要了。”
“那哪行。”商泊云预约了商女士晚上一块去吃海鲜,他准备办一场鸿门宴,“我老婆喜欢。”
未经允许,擅自先这样称呼了,近水楼台,但愿钢琴家能给个名分?
“呵呵。”乔叙冷冷地想,无论几条腿,都给打折了吧。
春日的天空一碧如洗,阳光透过玻璃幕墙,落满了商泊云的办公室。乔叙的诅咒被商泊云直接忽略,他心情很好,迈开长腿大步往外:“走吧,中午去一澜居,我请客。”
真是春风得意啊商老板。乔叙幽怨地想,你出柜成功了吗你就嘚瑟?
但是乔公子的肚子很配合的咕了一声,痛骂周琅确实让他能量耗尽了。
“我要吃蟹粉狮子头,还有软兜长鱼……不过他们家新换的厨子盐水鸭做得不地道。”
*
距离cbd四十公里的郊区,阳光铺成得更为灿烂,春日里,道路两旁都是开满了花的树。
杏花梨花,连绵不绝,像飘泊的烟霞,白色的阿斯顿马丁犹如驶入了画中。
和光山苑春色锦绣,最高处那一栋独栋别墅,蔷薇在石墙攀附生长,含苞待放,一棵高而深秀的枫树树冠如碧色的云,云的影子落满了半个庭院。
“少爷,您回来啦。”
下了车,家里的保姆就立刻迎了过来。
“张姐。”江麓朝她点了点头。
“爸爸在客厅吗?”
张姐连忙道:“是呢,一大早就等着少爷回来的。”
“卢医生也在。”
“我知道了。”江麓微微颔首,“张姐,你先去忙吧。”
“好好。”张姐笑道,“江先生可真关心少爷。”
这对父子应该是她见过关系最和谐的了。做父亲的严厉,却关心孩子,这个孩子呢,则有一等一的好教养。
一般孩子总是和母亲亲近些,和父亲的交流便显得有些少。张姐家里一儿一女,成天见的和家里那口子对着干,一到放假家里就鸡飞狗跳。
哪里像江家呢——不过也许有江麓年少丧母的关系,父子俩彼此依靠,自然亲厚许多。
张姐看着青年静秀高挑的背影,一时有些感慨。
那会儿她初来江家做工,对着这个顶富贵的豪门惴惴不安又好奇。
明盛集团很有名,背后的江家却并不高调。
长洲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明盛的身影,海音大剧院由明盛承建,附中、一中等等高中,以及长洲的几所大学,都有明盛捐赠的教学楼,这个集团以地产起家,借由过去几十年的建筑建设,积累了堪称连城的财富。热心艺术、热心教育,因而名声也很好。
明盛原本的掌权人江盛怀在几年前宣布卸任,比起颐养天年的江盛怀,他的儿子江麓则一直饱受关注,十分有名。
造诣颇高的钢琴家不单年轻,还生得极其俊美,天然就该站在聚光灯下。
张姐被江家雇来做保姆时,还很期待能见一见这位少爷,不过偌大的江家除却江先生,就只有司机、帮佣和定期拜访的家庭医生。
“少爷病了,在国外养病。”
江家的佣人这样说。
张姐于是到去年才见到了江麓。
真人比照片更好看,墨眉如裁柳,双目似桃花,连鼻尖的小痣都生得恰到好处,半长的乌发垂着,和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又见他气色尚佳,张姐打心里高兴,那会儿客客气气地问了好,便关切道:“听家里人说少爷之前在国外养病,现在应该是都好了吧?”
彼时江麓神情平和,温声谢过了她,张姐未曾觉察出什么不对,至于生的什么病,她做保姆有年头,知道不该打听雇主的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