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其他小说 > 我竹马才是人形天灾 > 108. 季大少爷想让我求婚 笨蛋猫和闪闪的求……
    大三的中秋节,小舟学姐订婚,黎星川受邀前往订婚宴。

    小舟学姐特意叮嘱他“可以把你家属带来哦”,因此他询问了季望澄的意向,得到肯定的答复。

    “要准备多少礼金?”季望澄问。

    黎星川特意打过电话问了外婆,得出结论:“订婚好像不用,带一点伴手礼就行。”

    正值中秋,他们提前几天去买了两盒包装精美的高级月饼,当天提溜着前往订婚宴。

    按照玉城当地的习俗,订婚宴一般设置在中午。

    酒店位于玉安溪边上,三楼大厅的迎宾台,布置得十分讲究,各色点心精致小巧,花门用的都是鲜切花朵;包厢则是标准的江景包,窗帘拉开,晴天碧蓝,溪水环绕。

    小舟学姐事业运正盛,自媒体账号做得风生水起,前来的年轻宾客清一水的俊男美女,其中多是短视频爱好者常见的面孔。

    黎星川和季望澄坐在同学桌,有几个熟人在场,不至于无话可聊。

    杭芸毕业后入职一家互联网巨头,此时正抱怨着公司:“说好7点半下班,等到了8点半,居然才有第一个人走,我怎么好意思先离开?”

    “当然好意思!我七点半就走了。”

    “结果第二天leader约谈我,让我以后至少加班到八点……”

    同学桌都是毕业的学长学姐,对此深有同感。

    “互联网谁不这样?之前周六凌晨五点钟一通电话打过来叫我加班,能不去吗?当然得去。班是要加的,加班工资是没有的,年假是只有5天的,hr和leader是擅长pua的,你不干有的人是干的,准时下班是不可能的。”

    “等工作满一年拿到入职补贴,我就辞职考公。”

    “国企也加班啊。我们天天加,加给领导看。”

    你一句我一句,都是新生社畜对于社会毒打的肺腑之言,黎星川听得胆战心惊。

    而季望澄第一次订婚宴,时不时打量四周,注意力完全在别的地方。

    包房内布置了一处用于拍照的礼品台,除了花里胡哨、寓意着双人和谐美满的装饰品,还有一些他难以理解的物件。

    比如,银质甜品盘里,摆了两个柿子和两个橙子。

    “那是什么?”季望澄问。

    黎星川:“‘好柿橙双’,取个谐音的寓意。”

    除了“好柿橙双’,礼品台的中央还摆着两副对戒,一对金的,一对银的,还有金灿灿的镯子和耳环;再边上,则是一张银行卡。

    这完全超出季望澄的认知范围,比三体更科幻,比超能力更魔幻。

    “为什么要放那些?”他又问。

    黎星川参加过几次婚宴,又有外婆天天念叨,知道得比他多一些。

    “那是‘三金’。”黎星川说,“你听说过吗?”

    季望澄似懂非懂:“……嗯。”

    外婆喜欢攒金子,每年都会买个十来克的小金豆和迷你金条,许多年下来,攒了三百多克。

    她说,等到闪闪结婚那天,送给他未来的另一半打三金,以表示她的重视,让人家相信自己未来不会在他们家里受委屈。

    黎星川:“放心,你也会有的。”

    季望澄没听出言下之意,他正在考虑去哪里买金条,别人有三金,闪闪就得有更多,怎么说也得有个十金,从手指头戴到脚指头。

    他接着问:“为什么要放银行卡?”

    黎星川:“应该是彩礼。”

    季望澄:“!”

    他知道,他听说过,并且特意上网搜索过彩礼的礼金数,有三万八要了全家人命的,也有88万不以为意的,像小马过河般深浅不一。

    因为难以找到一个标准的参考范围,他已经有了主意——把全部存款都交给闪闪。

    订婚的环节比较简单,小舟学姐与新郎向宾客发表贺词,然后在众人的欢呼与祝福中,为彼此戴上订婚对戒,接着一桌一桌的敬酒。

    小舟学姐:“芸啊,什么时候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杭芸:“最近没情况啊,你给我介绍几个。”

    小舟学姐:“可以啊,在座的随便挑,看上的我推你微信。”

    欧若瑶:“选妃?”

    杭芸:“哈哈哈哈哈!”

    小舟学姐又看向黎星川和季望澄,笑道:“你们有实习吗?还是升学?”

    黎星川与学姐碰杯:“实习了,争取早日转正。”

    闻言,在座的热心学长学姐开始给他科普工作要避开的坑,比如如何巧妙应对pua,比如某大厂绝对不要去……面对他们的古道热肠,黎星川带着笑容一一收下,表示自己日后会注意。

    等其他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欧若瑶小声问他:“唉,他们知道我们这么爽吗?”

    黎星川:“?”

    酒足饭饱,开启喜闻乐见的聊八卦环节。

    八卦有真有假,多有夸张和歪曲事实的成分,说的人不甚上心,听的人就听个乐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但季望澄像是面对大考的模拟考试一样,谨慎地对待所有人脱口而出的每一句话。

    季望澄目前最大的问题依然是难以控制自身磁场的影响,就像一头大象要控制住自己的力道,避免踩死一只肉眼难以发现的小蚂蚁,实在需要微乎其微的精妙控制力,这样的能力无法一蹴而就。

    大二的一整年,他为了控制能力,一个月醒两次,与黎星川依然是聚少离多。

    这样一来,他学习社会潜规则的时间越发少得可怜,他必须抓紧每一次机会。

    “我学妹,大一,已经和人订婚了,据说是从小认识的,两家人本来就订了娃娃亲。她和那男的认识十几年了,本来以为这辈子没意外就这么过下去,结果俩人大学异地,男的出轨了,这死渣男……”

    季望澄接受讯号,耳尖微动。

    所有人痛骂“男人果然管不住下半身”、“渣男臭不要脸”的时候,他沉浸于一种细微的幸福中。

    “原来大一就可以订婚了。”季望澄想。

    第二位选手登场,讲述自己帅哥同学傍富婆、结果被富婆老公暴打;第三位选手开口,讲的是小白脸想当倒插门女婿,女方非常爱他,女方家里看不上他……

    季望澄全程集中精神,认真倾听(自己关心的内容),听完后在吃瓜群众们直呼刺激再来点瓜的氛围中,冷静得出结论——

    1.他和闪闪目前可以订婚,订婚约等于结婚

    2.但是订婚需要家人的认可

    “家人的认可”,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他们是同性,闪闪的外婆不会同意。

    季望澄十分忧郁,面无表情地注视桌上的澳龙,泡在汤汁里的龙虾肉和他如出一辙的凄风苦雨着。

    -

    订婚宴结束后,黎星川带季望澄回自己家。

    中秋连着国庆长假,学校连放九天,外婆喊他们回家一起过,等到过两天黎梦娇有空,一起自驾去省外旅游。

    一到家,外婆上前嘘寒问暖。

    “吃过饭了伐?”

    “吃过了啊,那吃点水果吧,家里有山竹和柚子。”

    “晚饭烧鸡翅膀好伐?红烧。”

    黎星川:“好啊,我们晚点吃。”

    外婆点点头说好,又去厨房给他们拿水果。

    一整个下午,季望澄表现得魂不守舍,直到晚餐时,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连外婆都看出来了,趁着季望澄下楼丢垃圾,悄悄询问黎星川:“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黎星川莫名其妙:“没有啊。”

    外婆:“那你问问他,两个人不要有隔夜仇。”

    黎星川:“晓得啦。”

    去年的十月份,他和外婆彻底坦白了自己的性向。

    人活到这个年纪,有些事一眼就能看明白,她没追问对象是谁,过几天黎星川回学校时,她多准备了一份自己亲手做的桂花糕,说:“这个带给小季。”

    等季望澄丢完垃圾回来,黎星川关上房门,试图和他谈心。

    他大概能猜到一些,大约是因为参加了一对异性恋朋友的订婚仪式,季望澄心中产生难以言喻的羡慕与苦闷。

    门锁咔嗒一声咬合,像是某种一触即发的讯号,季望澄敏锐地望过来。

    黎星川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影触手勾上他的脚踝,像冰凉的嘴唇亲吻他的小腿,留下温凉的水液,酥麻感顺着皮肤蔓延。

    他打了个冷战,往后退一步,脸颊红润:“等等等、这是家里!你别乱碰!”

    季望澄试图讨价还价:“就碰一下……”

    黎星川声嘶力竭:“半下也不行!!”

    季望澄兴致缺缺,低落地“哦”一声,将潮涌般的黑影收归脚下,然后技艺娴熟地装起可怜。

    肩膀内扣,脊背微弯,悄悄扫黎星川一眼,再看向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背,好像谁欺负了他似的。

    但假如屈从于此人佯装柔弱的表象,等会儿哭不出来的就会变成黎星川。

    黎星川:“说正事,你别老想干奇怪的事。”

    季望澄叹气般的语调,还在演:“好吧。”

    “你是不是……”黎星川欲言又止,“就……”

    他不太擅长聊这种肉麻的话题,嘴唇翕动,好半天没能组织起一个顺利的开头。

    支支吾吾了半天,季望澄在他的犹豫中,解读出不妙的意思。

    “你不能抛弃我。”他无比警觉地盯着黎星川,再度重复自己的二婚男言论,“我会没人要。”

    黎星川哭笑不得,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点感觉散得一干二净。

    “算了。”他掀开笔记本,“我打游戏了,你来吗?”

    -

    对于黎星川来说,这是假期常规的一天。

    玩游戏玩到困,睡觉,等到明天中午起床。

    他没发现,季望澄趁着他专心屏幕的时候,趁机问了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而他已经踩进小季的陷阱。

    季望澄:“你觉得大学生可以订婚吗?”

    黎星川:“想买墓地都行,别说订婚了。”

    季望澄:“外婆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黎星川没听到此中隐意,只捕捉到“生气”俩字,胡说八道:“她脾气很好的,你诚心道歉就行了,不要说谎。”

    黎星川一门心思计算着自走棋的排布和阵容,季望澄潜心思考如何顺利出柜与订婚,两人鸡同鸭讲了整整半个钟头,双方各自有收获,根本没发现哪里不对劲。

    夜深,季望澄辗转反侧,打开某情感问答博主的首页。

    网络和电视剧是他的情感学习途径,通常是电视剧。

    至于网上,他一般不留言,因为第一次留言引发了一些小事故。

    某条博文底下展开讨论,有个男网友炫耀自己有丰富的x经历,由于其语气过于理直气壮且不尊重别人而被顶到热门,季望澄十分看不惯,遂留言:【我也是男的,不认为这是值得夸耀的经历。你被那么多人玩过,真脏,破鞋都比你干净。】

    ……然后被几个男网友追着骂。

    季望澄嫌麻烦,从此不再留言,专心潜水。

    潜水了一晚上,他进一步得出结论:

    1.他和闪闪已有孩子,严格来说是他生的(……),所以该由闪闪向他求婚

    2.前提依然是得到家人的认可

    兜兜转转,离不开最核心的那一点。

    季望澄隐约有了想法。

    -

    第二天,季望澄起了个大早。

    外婆早睡早起,一般6点不到就醒了,洗漱完烧早饭,发现他居然坐在沙发上,不由讶然:“这么早起来啦?睡觉去呀。”

    显然,她懂年轻人,又说:“还是没有睡?”

    季望澄:“我醒了。”

    多少是比以前多了些经验,他没有立刻说明自己的来意,只说外婆辛苦,他帮做早饭。

    外婆和他推拒,让他回去睡觉,但季望澄十分坚持,于是只好叫他把客厅地板拖一遍,也算是在家务上出了力。

    早餐是清淡的粉丝汤,盖上黄澄澄的蛋皮和鲜嫩的小青菜,香气四溢。

    外婆隐约意识到这个小后生要和自己说什么,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闲谈。

    季望澄突然说:“我有件事要讲,希望您不要生气。”

    外婆:“嗯,你讲吧,我不生气。”

    季望澄:“其实……”

    她猜测是两人闹了矛盾,不知道如何调理,放下筷子,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姿态。

    总不可能是要向他坦白吧?他们的关系,家里人心照不宣,只是没拿到台面上来讲,态度明显成这样,小季也肯定知道。

    见季望澄踌躇不前,她略感担心,一些不妙的猜想浮上心头——难道是小季家里的压力?

    一般人家也确实很难同意。她想。那她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

    气氛逐渐凝重,两人各怀心思。

    季望澄突然开口:“我和闪闪,在谈恋爱。”

    外婆:“?”

    外婆:“……还有呢?”

    季望澄充分地进行了一番察言观色,试图从外婆的表情中捕捉到什么,然而他对于闪闪之外的人向来懒得给眼神,导致他很难揣摩别人的心思。

    他把外婆的愣神和若有所思,理解为犹豫要不要拒绝。

    理所当然的,肯定的,毕竟是出柜的,事情是非常规的,电视剧里都那么演的。

    接下来外婆可能还要大发雷霆……也不一定,但绝对会找闪闪对峙……说不定会骂他一顿,然后闪闪离家出走……

    为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季望澄想了想,补充:“是我勾引他的,您不要怪闪闪。”

    外婆神情复杂:“………………”

    外婆沉默几秒:“好……别的呢?”

    季望澄:“没了。”

    外婆:“你家里同意吗?”

    季望澄都想不起家人的样子了,坦荡道:“同意的。”

    “哦,那就好。”外婆追问,“还有吗?”

    季望澄重复:“没了。”

    外婆:“嗯……就这样吗?”

    季望澄:“……嗯。”

    外婆欲言又止,一瞬间她其实有点想笑,不过看季望澄板着脸、特别紧张的模样,她也认真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

    外婆出门晨练,季望澄负责洗碗。

    他在厨房反复回味那五个字。

    ——“好,我知道了。”

    季望澄反刍了一百遍,瓷碗也洗了五十遍,干净到一丝尘埃也没有,碗都被洗麻了。他终于敢肯定——这是同意了。

    他把碗放到晾架上,踏着轻快敏捷的步伐回到黎星川房间。

    现在是早上七点,他不该吵醒闪闪,但他必须要分享这个好消息。

    黎星川脑袋蒙在被子里,他推了推,一遍遍呼唤。

    季望澄:“闪闪。”

    季望澄:“闪闪,闪闪。”

    季望澄:“闪闪,醒一醒,有事情告诉你。”

    季望澄:“闪闪……”

    闪闪、闪闪、闪闪、闪闪、闪闪、闪闪……

    黎星川暴走,一把掀开被子,困倦疲惫中带着难以自抑的起床气:“季望澄,你叫魂啊!”

    季望澄迅速道:“外婆同意我们谈恋爱。”

    黎星川翻个白眼:“哦。”

    ……她早同意了好吗!

    季望澄见他兴致缺缺,也并不气馁。

    他语调中隐含期待,再度强调:“她同意了。”

    黎星川完全没有多余反应,迷迷糊糊地阖上眼睛,呼吸绵长,准备继续睡回笼觉。

    “闪闪。”怕黎星川听不懂,他又特意提醒,“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比如什么时候订婚、毕业之后结……

    黎星川睁开眼睛,目光凝注在季望澄的脸上。

    他还没睡醒,眼睛像含了一汪水,雾蒙蒙的多情,说不出的温柔缱绻。季望澄被他盯得心口发痒,喉咙莫名干涩,根本移不开视线。

    就这么持续了好几秒仲,黎星川深吸一口气。

    然后——

    “现在七点钟!七点钟啊!假期起那么大早你有病吧!睡觉!神经!”

    季望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