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跟纪瑞又聊了两句,便找个借口挂断了电话,还没把手机装回口袋,副驾驶的蒋格就迫不及待开口了:“瑞瑞小姐打来的?”
“嗯,估计是想来找我,我没让。”谢渊说。
蒋格点了点头,又问:“城南新开了一家喝茶的会所,里面的茶叶都不错,地方还清净,要不要去试试?”
“不去,去你家。”谢渊意兴阑珊。
蒋格嘴角抽了一下,委婉提醒:“谢总,你已经连续去了一周我家了,要不还是换个地方吧。”
“是谁给我出主意说加班可以让我头脑清净的?”谢渊幽幽开口,“又是谁说只要我想加班,就有无穷无尽的班可以加的?”
……谁知道你会恋爱脑到没救的地步!谁又能想到你都恋爱脑到这种地步了,还可以这么高效率地处理工作以至于工作都被处理完了到了无班可加的地步!蒋格咬碎了牙,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让司机往自己家走。
纪瑞这边挂了电话,失魂落魄地在办公楼前的花圃边蹲了很久,直到腿都麻了才跌跌撞撞离开。
回到家后,她拒绝了管家的种菜邀请和钟伯的烤蛋糕邀请,直接回了房间,然后就猫在被窝里一直不出来。
凌晨一点多,谢渊披星戴月地回家了,打开客厅灯的瞬间,先去看今晚的茶几——
空空如也。
谢渊顿了顿,又把茶几附近……甚至连桌子底下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小礼物后径直去了管家房间。
凌晨正是深度睡眠的好时候,劳动了一天的管家伯伯正沉浸在梦乡里,一阵礼貌的敲门声却如午夜凶铃,直接吓得他弹坐起来。
“谁?!”他警惕地问。
“我。”
管家认出谢渊的声音,赶紧跑去开门:“怎么了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纪瑞送我的东西被谁拿走了?”谢渊问。
管家:“……”
“嗯?”见他一直不回答,谢渊挥了挥手。
管家无语,好半天憋出一句:“这个时候突然来找我,我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
“嗯,纪瑞送我的礼物被人拿走了。”谢渊点头,这是天大的大事。
管家深吸一口气,第一次对这个自己工作了几十年的‘职场’没有了留恋,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该辞职回家养老了,最起码家里那群崽子不敢大半夜为了什么狗屁礼物跑来吵醒他。
为了狗屁礼物来吵醒他的东家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即将失去一位优秀的管家,仍然在纠结自己的礼物问题:“不行的话还是调监控吧,她不是送甜品就是写字条,可能有人以为是什么垃圾拿走给丢掉……”
“瑞瑞小姐今天没有礼物给你。”管家一脸平静地告诉他晴天霹雳。
谢渊顿了一下,蹙眉:“不可能,肯定有。”
“真没有,她从外面回来就进房间了。”管家又道。
谢渊的重点很快就偏了:“
没吃饭?()”
应该是在外面吃过了吧。█”管家也不太确定。
谢渊不认同地看他一眼:“你应该确认一下。”
“好的,我明天开始一定会仔细确认瑞瑞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刷牙洗脸吃多少零食吃多少饭,平时跟谁联系一次联系多久有没有和旧朋友吵架有没有交新朋友。”年过五十的管家微笑道。
谢渊点头:“那就这样。”
管家:“……”正反话听不出来吗我的少爷!
谢渊还惦记着今晚没有礼物的事,简单对话之后就蹙着眉头离开了,气得管家吹胡子瞪眼,一直到深夜都没睡着。
谢渊也睡不着,闭上眼睛就忍不住想纪瑞今天为什么没给他准备礼物,好几次都想下楼直接把她薅起来问清楚,但最后都忍住了。
一直到第二天进了办公室,他仍然在思考这个问题,想来想去就只想到一个答案,那就是昨天给她购房合同的时候,发脾气把人吓到了。
本来做那些是为了哄她高兴,怎么还适得其反了?谢渊难得反思自责,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俯瞰下方街景。
这段时间为了避开纪瑞,他总是早出晚归,现在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就已经来了办公室。
按照惯例,他先喝一杯咖啡,然后到办公桌前坐下,闭上眼睛开始给自己洗脑——
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纪瑞,只不过因为太孤单了,才会产生喜欢她的错觉,他不喜欢纪瑞,他只是喜欢热闹,如果当初搬到谢家的不是纪瑞而是一只猴子,那他的心动对象说不定就是尖嘴雷公脸的毛猴了。
嗯,他确实不喜欢纪瑞,只是沉没成本过大,让他误以为自己喜欢纪瑞,纪瑞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一个被养得很好的小公主嘛,小公主而已,经不起大风大浪……好像也不是,都穿越了,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也没见她消沉落拓,说明她品性坚韧。
除了坚韧,她还落落大方,在任何环境中都不会窘迫,知恩图报,一饭之恩要拿一套房还,虽然是他买的单……但他的钱就等于是她的钱,谁来买单都没差,而她能一直记着承诺,就看得出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谢渊靠在老板椅上假寐,许久之后缓缓睁开眼睛,非常确定一件事:今天的自我洗脑又失败了。
……所以纪瑞昨晚为什么没给他准备礼物?
蒋格进门时,就看到他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上班很多年的蒋秘书显然已经习惯老板最近的反复无常,淡定地说了一下今天的工作安排后,就直接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他走了以后,谢渊也停止了刻板动作,正准备叫楼下的几个部门经理上来开个小会,一个女生小心翼翼地敲门进来了:“谢总早上好。”
谢渊抬眸,看到是生面孔后蹙了蹙眉。
“谢总您好,我我我是助理办新招的助理王琦。”女生忙道。
谢渊想起来了,问:“什么事?”
“……不好意
()
思谢总,其实是私事,”女生纠结地走近,显然是下了很大决心,“我知道上班时间聊私事不好,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觉得还是应该跟您说一声。”
说着话,她打开自己的手机点开一段视频,直接送到了谢渊的办公桌上。谢渊随意地扫了一眼,当看到视频里熟悉的人影后,立刻将手机拿了起来。
“我我我昨晚钥匙丢了,所以请物业那边帮忙调了一下监控,结果查的时候就看到……纪小姐,”她记得李姐昨天说过,总裁的心尖尖叫纪瑞,“纪小姐在花圃那边蹲了很久,像是不太舒服,虽然您可能已经知道情况了,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您一声。”
她解释完,视频也在加速中播完了,谢渊看一眼视频上的时间,当即点开自己的通话记录。
纪瑞蹲下之前的那通电话是打给他的。谢渊心下一沉,当即问道:“她昨天什么时候来的?”
“就我们下班的时候,当时谢总已经离开了。”新助理回答。
谢渊沉下的心上又被压了一块石头,他静默良久,直到新助理又小心翼翼地叫他一声,他才猛地回过神来,起身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那个……谢谢你,谢谢。”
新助理一听,就知道自己这次来对了,当即高兴地点了点头。
谢渊没有再多说,直接往楼下去,蒋格听到动静赶紧出来:“谢总,干什么去?”
“把上午的安排都取消。”谢渊头也不回。
蒋格:“……行,取消,谁敢违抗您的旨意啊,昏君。”
“怎么不当着他的面说?”李姐幽幽飘过。
蒋格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举双手求放过。
回家的路上,谢渊反反复复想起纪瑞在接完电话后蹲在地上的画面,每想起一次心口就抽疼一下,疼到最后连呼吸都开始急促。
他突然有些懊悔,懊悔自己作为一个成年人,说是要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以免影响到她,可在自己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的瞬间,他就已经影响到她了。
他还撒谎,骗她说在加班,一想到她蹲在公司门口的那十分钟里有多伤心,谢渊就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司机察觉到他情绪不佳,一路上疾驰回到家中,车子还没完全停稳,谢渊就已经推开了车门。
“小心!”他忙提醒一句,可惜谢渊已经急匆匆往客厅去了。
管家和钟伯等人正在客厅闲聊天,看到他回来了立刻起身打招呼,谢渊绷着脸无视所有人,拄着手杖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
终于到了二楼卧室门口,他缓了缓呼吸,刚抬起手要敲门,房门突然打开了。
正准备往外走的纪瑞看着突然出现的谢渊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谢渊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刚要开口说话,突然注意到她穿着上次离家出走时的裙子,一时间警铃大作:“你又要离开谢家?”
“我是……”
“就因
为我昨天撒谎了,你就又要走?”谢渊脸色又冷又硬,“你最起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纪瑞眨了眨眼,抱臂:“那你解释吧。”
谢渊:“……”
“解释啊。”纪瑞催促。
解释什么,说我不是故意要撒谎,只是怕被你发现我喜欢你,所以想偷偷躲起来把对你的喜欢整理掉?谢渊越来越僵硬,正要开口说话时,纪瑞突然捂住他的嘴。
“不想说就不说了。”她无奈道。
……就这么蒙混过去了?谢渊怔怔看着她。
纪瑞还捂着他的嘴,静了片刻后问:“但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她掌心的热意还在源源不断地传到他唇上,谢渊面色镇定,实则脑子空空,等反应过来时已经点了头。
纪瑞放开他,斟酌许久后问:“公司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谢渊一顿,否认了。
“那就是你遇到麻烦了?”纪瑞面露担忧,“是违法乱纪的事吗?你上次喝醉,和这次撒谎,都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是政治上的还是经济上的……”
她一连问了许多问题,脑洞越来越大,谢渊赶紧制止:“我没遇到麻烦,公司也没遇到麻烦,是……一些不太方便说的事。”
纪瑞愣了愣,不解地看向他。
谢渊认真点头。
纪瑞从他坚定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没、没事就好……我明白的。”纪瑞有些同情,想安慰又怕会伤到他的自尊心,只好转移话题,“我也没打算走,就是想去公司找你问个清楚,昨天我胡思乱想一晚上,想了很多种可能,但又不能确定,所以才换衣服准备去找你。”
一听她穿成这样是为了去找自己,谢渊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道:“以后这条裙子别穿了,我不喜欢。”
“为什么?很好看啊!”纪瑞苦恼皱眉。
谢渊一顿:“你喜欢?”
“当然,不然我干嘛要穿。”纪瑞在他面前转个圈。
谢渊也是没什么原则:“喜欢就多穿。”
两人又聊了几句废话,得到很多关心的谢渊心满意足去上班了,纪瑞则重新回到房间换上睡衣,然后开始搜索周城最好的男科医院。!
山有青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