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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 永溪镇

    ◎他心内大窘,骂了那人一箩筐◎

    来了来了!

    叶青云心脏怦怦跳着, 做了两辈子的单身狗,只在影视剧和小说中看过别人亲吻和酱酱酿酿,终于轮到自己了吗?

    天色昏暗, 咫尺相距的男人眸色深幽, 灼热的呼吸几近可闻, 他受制于人, 全身紧绷,紧张地闭上双眼,伸手胡乱抓挠了两下, 揪住了对方的衣襟。

    唇上传来触感, 却是粗粝的麻布, 然后是一阵徐徐的热气。

    嗯?

    难道自己误会了,真的只是想学吹气?

    还不待他睁开眼, 耳边轻笑一声, 帕子被抽走, 对方结结实实的吻了上来,先小心地碰触两下,继而辗转碾磨,舐蹭吮吸。

    叶青云闭着双眼, 混混沌沌,只顾揪紧手中的布料, 适才寒冷的身躯此时却沁出一层汗意。

    外面斜风潲雨, 倾刷而下,滋养着万物。

    不知过了多久,萧鸿放开了他, 亲了亲他微潮的鬓角, 柔声说道:“雨变小了。”

    叶青云睁眼一看, 果真变小了,天光大盛,破庙里亮堂了不少,映照出内里的一片兵荒马乱。

    他抿了抿有些麻木的双唇,松开手心,那一片衣襟已被他攥得皱巴巴。

    叶青云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嗯,走吧。”

    萧鸿忍着笑,上前用袖子帮他掸了掸屁股上的尘土,又害得他紧张了一瞬,继而把外衣脱下来,递给他道:“还下着呢,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能完全停下,你顶着这个。”

    说完率先走了出去,推起了车子。

    叶青云抬脚跟上,在后面问他道:“你不冷么?”

    那人头也不回,潇洒迈着步子,“我热。”

    好吧,你牛。

    萧鸿身体力行证明着,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第二天叶青云起床后活蹦乱跳的,丝毫没受淋那几下雨的影响,而他却躺倒了,烧得晕晕乎乎。

    叶青山大早上的就去给他请郎中,凉皮也顾不上做了。

    叶青云帮他用布巾擦面降温,好笑又心疼,看来以后亲热也要挑地方,不能在荒郊野外。

    说到荒郊野外,昨天除了没上本垒,确实又亲又摸了,那些村人的传言倒成真的了,这就叫做什么,戈培尔效应?

    哎!管他呢。

    今天的生意暂停,他也得以好好考虑一下,若是有一个店面,昨天也不用着急忙慌的赶回来,这人也就不会淋雨生病。

    这一阵子又赚了不少钱,前两天他就有租店的想法,看来真的不能再拖了。

    喝完药,晌午时萧鸿好了一点,不那么烧了,叶青云又去了镇上,他要去寻一间合适的铺面。

    林友道正奇怪他今天没有来出摊,就见这人进了他的店。

    听完他的打算后,想了一下道:“店铺应该不难找。哎!对了,马寡妇的胭脂店好像要盘出,好久没开了,就在东西这条街,和我隔了五六家。她又找了一个夫君,家在邻县,她在那边又重新开了一个铺子。”

    叶青云眼睛一亮:“真的吗?等下我去问问看,不管成不成,先谢过林老板了。”

    他按着林友道说的找过去看了一下,果真有,房子还不错,两间两层,上层可以住,下层做生意,还有个小后院,后院有干净的井,取水方便。

    因为原来是卖胭脂水粉,店铺看起来很是清爽干净,楼下有个厨房,不过看起来

    没怎么用过,大概是因为靠着街,吃食多,大多都在街上吃饭。

    马寡妇早就去新店了,铺里只有一个伙计守着,叶青云打听了一下,买的话要三十五两银子,短租的话半年起租,三两银子,一年五两。

    其实凉皮只能卖几个月,短租最划算,但一想租个几年的钱就够买下来了,又觉得不太划算。

    他实在喜欢这个房子,可如果买下的话,这么些天存的钱要全部拿出来怕是还不够。

    要不再想办法借点?

    叶青云跟那伙计说了明天再回话。

    回到家后,跟大哥阿嬷商量了一下。

    他有些歉意,“本来打算挣了钱给阿嬷翻新房子的,现在却……”

    老太太拍了拍他的手,“只要我孙儿好,阿嬷便高兴,若是我孙儿为难了,就是住再大的房子阿嬷也不开心。这生意才开始,我看咱云哥儿是做大事的人,想要就买,不够的话阿嬷这里还能凑几吊钱出来。”

    “不用不用,这可使不得。”他连忙推拒。

    叶青山说道:“想要你就买下,我这里还有一些,实在不够大哥去借也行,云哥儿,今年咱们挣的这些钱,都是你的功劳,大哥相信你能挣回来,即便挣不着,咱不还有新的落脚处吗?”

    确实,房子算是不动产。

    听大哥这样说,叶青云心里也落实了,当晚就去跟伙计回了话。

    这边房子还没到手,那边叶大哥就赶去木材场找老东家订桌椅台面了,他自己也能做,可时间上来不及,那边毕竟人多工具全。

    两天之后,房子过了户,叶青云才算真正放了心。

    麦子已成熟,夏忙在即,还是等农忙过后再开业比较合适,但里间有现成的锅灶,他打算自己下厨,请林老板吃顿饭,顺便暖暖灶。

    除了林友道,还有阿嬷和刘子牧,孙子好不容易在镇上置了个产业,老太太可不得高高兴兴地来看看,至于牧哥儿,说了开店要请他来帮忙的,正好先来熟悉一下环境。

    今日高兴,又是请客,叶青云不光准备了一桌热菜凉拼小炒清炖,还备了酒,能喝的都喝一点。

    席间他舀多了甜汤,恰好牧哥儿又找他喝酒,汤喝不完了,被萧鸿伸手接过,两口灌入腹中,没事人一样,惊呆了桌上几人,特别是刘子牧。

    你不是说你俩没关系吗?

    叶青云在桌子下面伸出脚尖,使劲碾了一下身旁的人,提醒他注意着点,却被那人用脚腕勾住了小腿,两脚一夹,收不回来了。

    他心内大窘,骂了那人一箩筐,面上还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端着笑脸,招呼众人继续吃喝。

    阿嬷和叶大哥也有些讶然,就觉得他俩这几天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现在明白了,好像是更亲密了,那种不避嫌的亲密,这是好事啊。

    老太太喜滋滋想着,快要抱重孙了么?

    只有林老板最淡然,他本来就认定他俩是两口子,什么行为都不奇怪。

    叶青云看着一桌子人,感慨万千,上一世奶奶过世后,吃饭时他永远都是一个人,这一世有支持他的大哥,疼他的阿嬷,互生情愫的心上人,好友,还有无私帮助他的人,上天对他真的不薄。

    结束后,他有些微醺,去后院椅子上躺着了。

    萧鸿把桌子收拾好,扫了地,到后面一看,见那人还躺着,轻声问他道:“回去么?”

    楼上的房间没收拾,暂时还不能住人。

    叶青云抬起了半边眼皮:“是阿替啊,你怎么没走?牧哥儿和阿嬷呢?”

    刘子牧是哥儿,又喝了酒,他总归有点不放心。

    我没走,当然是要留下来照顾你个醉鬼。

    “叶大哥先送他们回去了,林老板喝得不多,也回去了。”

    “哦,好,好哦。”叶青云放下心来,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又睡着了。

    萧鸿在他旁边蹲了下来,亲了亲他安静的眉眼,把外衣脱下来帮他盖上了。

    一觉醒来,已至黄昏,西天挂着大片的晚霞,太阳快要落山了。

    叶青云坐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脑袋还有点晕,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走了?

    萧鸿正在门口坐着,见他摇摇晃晃地出来,站起来问道:“醒了?回去吧,能走吗?”

    叶青云瞅了他一眼:“能。不能难道你还背我回去啊?”

    萧鸿皱起眉,叹了口气:“哎!我这金尊玉贵的后背,还没背过人呢,倒也可以勉勉强强……”

    叶青云笑骂着捶他,“金贵个屁!还委屈上了,坏东西!当初是哪个把你从山上背回来的?早知把你丢在那儿喂狼算了。”

    萧鸿任他锤着,两人拉拉扯扯地锁了店门,披着晚霞往家中走去,声音飘散在初夏的暖风里。

    “阿嬷呢,牧哥儿呢?真的回去了?”

    “你都问过一次了,阿嬷早被叶大哥送回去了,还有那只八哥也是。”

    “为什么叫他八哥?”

    “他话太多。”

    “哈哈哈坏家伙!让他听到了要骂你的。”

    29 永溪镇

    ◎他把牧哥儿往边上拉了一把,让那人先过去◎

    两人黄昏时才到家, 刚到门口却又见到了提着篮子的刘子牧。

    叶青云奇怪道:“这么晚了去哪儿?还有,今天没喝多吧,牧哥儿?”

    刘子牧嘻嘻笑着:“没喝多, 我可不是你, 我哪里也不去, 给你送点这个来。”

    说着把篮子歪给他看。

    是小半篮桑葚!

    叶青云惊喜不已, 好久没有吃到水果了,如果不算黄瓜的话。

    在现代,有反季节的、进口的、大棚的, 各种水果, 运输又便利, 一年四季都不缺。

    但在这边,只能吃应季的, 现在桃子还没熟, 杏子还有点酸, 自家种的西瓜更是遥遥无期。

    桑树倒是每个村里都会有几棵,但还不够那些爱爬树的小孩子摘的,根本没什么剩的。

    “哪里摘的?”叶青云招呼着他进门,抓了一把放在盆里洗了洗, 捞出来后迫不及待地捏起一个尝了尝。

    “上圩村的,那片是荒地, 根本没人管, 有几家栽了桑园,后来不养蚕了,都搬城里去了。”刘子牧回他道。

    又黏过来摇着他的胳膊, “你明天要不要跟我去摘?那边特别多, 也不用爬树, 下午回来后,我一会儿就摘了大半篮子,但摘得匆忙,掺了好些没熟的。”

    “想去,但不知道家里收不收麦子。”

    叶青云见大哥正在柴房找东西,抬起声音问道:“大哥!明天麦子能收吗?”

    叶青山伸头一看:“呀!你俩回来啦!牧哥儿也过来了?”

    又回了他刚才的话,“后天收吧,不晚,我明天把门口收拾整干净了,留着当晒场。”

    家里就四亩麦子,门口放的下,有些种田多的人家没有晒场,还要先收一小块地,把小麦根刨了,然后泼上水加麦壳,用石磙子来回把地滚平,压实,当晒场用,特别麻烦。

    叶青云跟他说道:“行!那就明天吧,等店开了后更没时间了。”

    “嘿嘿!太好了!咱俩好久没有一块儿出去玩了。”

    叶青山听了后问他们道:“要不要让阿替跟着一起去?你俩小哥儿跑那么远能行么?”

    “不用不用!”刘子牧连忙拒绝道,“上圩村就在西边一点,还没镇上远呢,下午我一个人去都没事,再说了,我还想和云哥儿说点悄悄话。”

    刚回到家就拉着云哥儿说个没完,萧鸿被冷落了半天,现在又被嫌弃拒绝,一口闷气憋在胸口。

    这只八哥,可真讨厌!

    第二天刚吃完早饭,叶青云就被刘子牧兴冲冲地拉走了。

    老太太跟在后面交待着:“你俩早点回来!别耽误了吃中饭。”

    叶青云远远应了声:“知道了阿嬷!”

    养蚕的桑园是每年都要剪枝的,只留一两尺高的主干,其余的枝条全部剪掉,这样方便采桑叶,而且来年春天还会萌发出更多枝条。

    俩人一人提着一个篮子,穿行在桑树园里,这地的确是荒了,桑树枝条长得乱七八糟,都比人高出了一截,地上杂草茂盛也没人管。

    两人只拣那些紫黑色的摘,红的青的都不要。

    摘了一会儿,叶青云听见草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赶紧开口道:“牧哥儿!你停一下。”

    刘子牧停下问他:“怎么了?”

    “嘘。”叶青云示意他小点声,悄声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两个人都停下了手中动作,仔细一听,那声音果然还在,俩人对看了一眼,有点汗毛倒竖,他朝刘子牧做了个口型:“不会是蛇吧?”

    叶青云及其怕蛇,不光是蛇,他怕一切软体的爬行动物,虫子也是,但那种带硬壳的虫子他就完全不怕。

    刘子牧倒是不太怕蛇,他小声说道:“云哥儿你待这儿别动,我去帮你看看。”

    说完轻轻折了一根桑树枝拿在手里,起身往发出声音的地方摸过去。

    叶青云蹲下身子捡块石头攥着,猫着腰跟在他后面,压低声音喊道:“牧哥儿你小心!”

    却听前面的刘子牧却兴奋地喊起来:“云哥儿!快来,是山鸡!”

    叶青云听到心里一喜,连忙扔下石块,加快步子跑过去追,来这边这么久了,还没吃过野味呢,难不成今天能捡个便宜?

    尽管他以前跑步速度挺快,但这是在荒废的桑园里,枝条横生,杂乱无章,并不好走,俩人吭哧吭哧追了好一会儿,才算瞧见个尾巴。

    好像越来越近了,他把刘子牧撇在后面,自己猛地往前一扑,没抓住,山鸡咕咕嘎嘎叫着跑开了,他反倒还摔了一身土。

    爬起来“呸呸”吐出嘴里的草叶,这才瞧见是两只,一只黄褐色一只彩色的,停在前方一小块空地上,敢情还是两口子。

    “云哥儿!“刘子牧也钻了出来,“可累死我了。”

    见到又有人来了,两只山鸡“扑棱扑棱”拍着翅膀飞走了。

    刘子牧傻眼了,“咱俩白追这么半天?”

    叶青云拍拍身上的土,斜他一眼,“没啄你就不错了,打扰人家的好事。”

    刘子牧追问道:“什么好事?不会是在抱窝吧,咱们再去找找看有没有蛋。”

    叶青云推着他,“别什么蛋不蛋的,天不早了,快回去接着摘吧,等会儿晚了我怕阿嬷念叨。”

    俩人钻回去找到自己的篮子,继续摘满了才作罢。

    回去的路上刘子牧还在可惜那对山鸡,并对那莫须有的蛋念念不忘。

    叶青云笑他:“正好刘叔在家,你打个滚撒娇让他去买一只做给你吃,王府大厨的手艺可不是谁都能吃到的。”

    刘子牧“哼”了一声:“我爹那人,别看他在人前能耐,在家根本不做饭,说是在外面做够了,回来便要享福吃现成的,我和娘做得再难吃他也不嫌弃。”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看到叶青离朝他们俩迎面走来。

    这人当属叶家村最令他他讨厌的人了,不管过了多久。

    叶青云冷下了脸,不再吭声。

    叶青离也不高兴,别人家的哥儿都在家里养得白白嫩嫩等着出嫁,可爹娘非要让他下地帮着割麦子,从那兄弟俩被赶出家门后,他要干的活多出一倍都不止,气死了!

    今天各种推脱,一直快到晌午了才拿着镰刀出了门,却是冤家路窄,遇到了这个丧门星。

    他家的地在村西头,必须得从这边过,这俩讨厌鬼怎么会在这里?

    快到跟前时他抬眼一瞥,才发现他们提着满满两篮子桑葚!

    好啊!他要辛辛苦苦地下地干活,这俩人倒有闲心去摘桑葚吃,还摘了这么多!

    叶青离心里涌起一股不忿,又生起了坏心思。

    田间的小路比不上官道宽阔,若有板车经过,走路的人需得往旁边让让。

    那俩人并着排,若是叶青离正常走一侧,也能顺利过去,可他走着走着却故意拐到了中间。

    刘子牧抬头看着挡在他跟前的人,满脸不高兴:“你干嘛!好好的路不走非得杵在路中间。”

    叶青离晃了晃手中的镰刀,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我干嘛关你屁事!好狗不挡道,快让开!”

    他还记恨着当初牧哥儿说他们几个是看门狗,得了机会自然要还回来。

    刘子牧眼一瞪,刚要跟他对着骂,却被叶青云拉了一把,“算了,牧哥儿。”

    他可牢牢记着网上的一句话:宁见法官莫见法医,平时叶青离肯定不是他对手,但现在对方手里有家伙呢,万一突然发疯就麻烦了,还是小心为上。

    他把牧哥儿往边上拉了一把,让那人先过去。

    叶青离心中得意,趾高气昂地迈着步子,却在错身时暗暗一笑,把镰刀伸到牧哥儿篮子把上用力一别,一篮饱满多汁的桑葚就这么翻了个,全撒到泥土里面了。

    30 永溪镇

    ◎她抬起头怒视着叶青云:“你个小贱种!”◎

    “你!”

    “啊哈!没注意。”

    叶青离捂着嘴偷笑一声, 往云哥儿身上瞟了瞟,“谁知道你们是去摘桑葚了?看这一身草叶泥土的,还当是家里的野男人不中用, 实在憋得慌, 只好找个哥儿, 一同去那荒郊无人处互相纾解抚慰呢。”

    嘴巴好贱啊!叶青云握紧拳头。

    刘子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说, 呆了一瞬,回过神来又急又气,篮子一扔, 一头朝着他扑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

    叶青云见状, 连忙把自己的桑葚放到一边, 上前去抢夺对方手中的镰刀。

    叶青离也没想到他两人跟疯了一样突然发难,刚举起刀来, 整个人就被刘子牧扑倒在地。

    眼看着刀锋划到牧哥儿肩膀了, 叶青云捡起地上的空篮子, 兜头朝他砸去,趁他抬手阻挡时,上前一脚朝他手腕踢去,看到镰刀松了手, 一把抢夺过来扔得远远的。

    刘子牧劈头盖脸地朝他嘴上扇去,口中怒骂道:“你个神经病!□□长脑子里了?只会造谣, 我就是爱跟云哥儿玩你能咋地?我看你还找狗呢, 还我桑葚来!”

    没了武器,叶青离立刻落了下风,只有抱头叫骂的份儿。

    甚至都不用叶青云出手, 他在一旁尴尬地看着牧哥儿单方面输出。

    “喂!快住手, 你们在干嘛!”

    西边田里跑过来两人, 是叶家胜和刘春花。

    大部分人家的麦子还没收,他家因为地多,今年又没了主要劳动力,怕落后太多,所以提前收割。

    出来之前明明交待离哥儿也快些过来,帮着干一点活,左等右等却还是不见人。

    这时,刘春花好像听到自家孩子的喊声,抬头一看,远远站在那儿的人却好像是云哥儿?

    她赶紧招呼着叶家胜过来,跑到跟前一看,自家哥儿正被人骑在身底下扇巴掌!

    叶青云见状,赶忙上前把牧哥儿拉开。

    两人还在互相叫骂着。

    刘春花干嚎一声,哭喊着上前搂住叶青离:“我的儿呀!哪个天杀的把你打成这样?我可怜的儿!”

    她抬起头怒视着叶青云:“你个小贱种!竟然联合外人谋害你亲生弟弟,你怎么这么歹毒!”

    这母子俩的嘴巴可真是如出一辙,叶青云冷笑一声:“我娘只生了我跟大哥,何来的亲生弟弟?”

    叶家胜指着他恨声道:“那你也不能跟别人把离哥儿打成这样啊!”

    叶青离鬓发散乱,嘴角红肿,一身的草叶和泥土,适才挑衅的表情荡然无存,靠着他娘哭哭啼啼,看起来好生可怜。

    刘子牧“呸”了一声,“一人做事一人当,云哥儿可没动他一下,至于我为什么打他,那就要问他了,好好的摘个桑葚招谁惹谁了我?”

    那两人这才看到翻在泥土里的一大片桑葚,已被踩得乱七八糟。

    叶青离瑟缩了一下,心虚地看了一眼爹娘,丝毫不提自己造的口业,“我,我没看到,这路这样窄,他们又并着排走……”

    叶家胜两口子对刘禧还是有些顾忌的,人家虽然住在村里,但基本不种田,听人说他在某大人物家里做事,并不知晓他早已请辞,所以哪怕是看着刘子牧打的自家孩子,也只会把怒火发到云哥儿身上。

    刘春花还是有些不忿,“那,桑葚能值多少钱?打翻了我们赔你便是,也不能逮着手无寸铁的离哥儿……”

    手无寸铁?

    她这一说叶青云倒想起来了,好像看到牧哥儿肩膀被划到。

    他侧过头一看,惊呼一声:“糟了!牧哥儿,你衣服被他用镰刀割坏了,肩膀有没有受伤?”

    说着拉了他一把,并在他手腕上轻轻拧了一下。

    刘子牧心领神会,立刻痛叫起来:“啊啊啊完了!我就说胳膊怎会抬不起来,定是被那镰刀伤到了!”

    “那镰刀早被你们夺去了!”叶青离气急败坏,这两人居然倒打一耙?胳膊抬不起来还能打我那么多下!

    叶家胜有所不便,刘春花起身过来看了一眼,嚷嚷道:“衣服就破了这么一点口子,能有多重……”

    “我受的可是内伤!这下完了!我们家就我一个,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爹娘定要找那害我的贼人拼命!”

    说了半天倒是他们理亏了?

    叶家胜憋着气:“那现在就去找郎中看!莫要以后再赖上我们家。”

    “算了。”刘子牧拍了拍身上的草叶,“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是他嘴贱在先,还砍了我一刀,我打他两下,算扯平了,就是可惜了这件衣服,至于那篮子桑葚,就当喂狗了吧。”

    “你……”

    刘春花还想说什么,被叶家胜拉住,“先把离哥儿送回去再说,他这样子也不能再下田,在家养几天吧。”

    叶青离心里窝着气,听到这话却生出一丝暗喜,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这个夏忙不用干活了。

    至于这俩贱人,不能明着冲撞,下次再一个一个暗中报复回来。

    叶家胜在不远处寻着镰刀,和刘春花把抽抽噎噎的离哥儿扶起来送回家去,看都没看云哥儿一眼。

    刘子牧扒拉着自个儿的肩膀,费劲地转着头看,“到底怎么样?我没觉着疼,真的砍破了?”

    “就外面这件破了,里衣还好好的,应该没事。”叶青云把他的篮子捡回来,把自己篮子里的桑葚倒了一半给他,“要么回我家去脱下来帮你看看?”

    “不用不用。”刘子牧甩了两下胳膊,自觉没什么不舒服,一低头却看到叶青云的裤腿也被划破了。

    “等等!你别动。”他蹲下身子,把那破烂处卷起来一看,那细白的脚腕上赫然一道血痕!

    大概是踢镰刀时划到了。

    “刚才便宜他们了,我现在去追!”刘子牧气得猛得站了起来。

    “算了,这么细的口子。”叶青云一把拉住他,无奈一笑,“还是我自己踢上去的,又不疼,况且追上也没用,我跟你不同。”

    牧哥儿有父母撑腰,可他算什么,别说就一道口子,大概离哥儿把他脚筋砍断了,他爹娘也不会因着自己去打他。

    刘子牧叹了一口气,帮他提上篮子,不再勉强。

    回到家后,听着牧哥儿的一通汇报,叶大哥也气到不行:“我去找他们!”

    “别!大哥,真的不疼。”叶青云连忙劝道,“真是我自己踢的,现在农忙要紧,而且牧哥儿已经帮我打回去了。”

    阿嬷叹着气:“哎,真是造孽!管教不好还生养那么多!”

    尽管都是孙子,可老太太还是偏疼没娘的云哥儿,难过得不行。

    萧鸿帮他用温水擦洗了一下,见真的只是细细的一道才放下心来,但还是免不了有些怨气,“若是我跟着去了也不至于……”

    叶青云怕他责怪牧哥儿,赶紧打断道:这不是意外么,况且也没啥事儿。”

    这还叫没事!

    反正就怪这只八哥,当然最坏的还是他那莫名其妙的便宜弟弟!

    尽管叶青云一再强调自己没事,大哥还是没让他去田里割麦子,用他的话来说,以往家里二十亩地大多是他干的,这才到哪里。

    为了让他在家放心,萧鸿也跟着叶大哥下田去了,也不知这人能干成啥样。

    反正两天后,四亩麦子倒是全部收回来了,堆放在门口。

    前一段时间雨水多,田里还没怎么干,叶青山又去别人家排队等着租耕牛,想趁着潮气把玉米种下去。

    他们两个在家里翻晒着小麦,耙子不够用了,叶青云看着萧鸿拿根竹竿在那儿瞎戳,十分不顺眼,提醒他道:“阿替,你去柴房看看,我记得还有一把在那里。”

    萧鸿放下竹竿,进去找耙子,但找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出来。

    “那么难找吗?我看看。”

    刚到柴房门口,却见萧鸿拿着一摞夹子,用手牵着上面的细绳提溜起一只,歪着头疑惑道:“这个东西好眼熟啊!”

    啊!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