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陛下知道?”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都安排得这般巧,陛下又怎么会不知。”
赵青岚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看着沉默的沈娆,只道了一句:“我派人去过岭南。”
“怎么样!有我爹娘的消息了吗?”
沈娆立马被这句吸引了注意,毕竟达叔那还没有任何消息,她心里又甚是忧虑。
赵青岚摇摇头,“没有,派去的人说最近根本就没有被贬去的官。”
沈娆一愣,“不可能!”她很清楚地记得自己的父亲是收到了朝廷派来的圣旨,接旨那天她父亲还对她说让她好好照顾自己,怎的现在却告诉她岭南那根本就没有被贬谪的官?
“不过岭南这么大,你父亲许是被派任到一些县镇,所以还需要一些时日吧。”
沈娆点点头,压着心下的忧虑,对赵青岚道:“多谢世子帮忙。”
还没等沈娆斟酌几日,相府那边竟派人给她送来拜帖。
“姑娘,李府的帖子。”
云烟将那拜帖递给沈娆,那烫金的字墨,无不尽显相府的奢华。
沈娆见帖子的内容,大概便是李婺华为感激自己治好她,想邀她于相府一聚。
沈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好机会,若是能够与李婺华打好关系,想来也是利大于弊。
隔日晌午,沈娆用过午饭后便坐着马车去了相府。
由于是相府二姑娘亲自邀请,所以这次进李府可谓是顺利,而守门家仆都对沈娆十分恭敬。
“沈姑娘,我们家二姑娘正在卧房等您呢。”
李婺华的贴身侍女带着沈娆和云烟进了李婺华卧房,此时的李婺华并没有如上次那般坐屏风后面,脸上也没有带着面纱,她一见沈娆,粲然一笑,朝她招手,拉着她坐下。
“你来了,这是你上次压在我这的玉佩,还你。”
沈娆接过那玉佩,将她递给云烟小心保管,随后便对李婺华莞尔一笑,“李姑娘看来是已经好全了。”
“嗯嗯!我家姑娘听了沈姑娘的话,这几天都不再吃那莓粉山药糕,在配合吃药啊,很快脸上的红疹都消失了。”
还没等李婺华回复道,贴身侍女便先开了口,李婺华心里高兴,也没有怪罪她,反而眉眼含笑地嗔怪道:“要你多嘴。”
“沈姑娘,真是谢谢你了,之前看大夫总是看不好,我可急死了。”
李婺华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若是一辈子都长满红疹,怕是接受不了的。
“李姑娘客气了。”
李府还真的按榜上所说的那样给了沈娆重金谢酬,而李婺华还觉得不够多,又从自己的首饰盒里拿出两只精美的绕金丝珍宝簪送给沈娆,见沈娆推脱还跟她道:“你就别推辞了,这两个簪子是我姑姑赏的,平日里她也常常派人给我送,我多着呢,收下吧。”
沈娆一想,这李婺华的姑姑不就是李贵妃吗?她见状,点点头,“多谢李姑娘。”
李婺华摆摆手,随即又拉起沈娆的手,对她说道:“我觉得我们也算有缘,倒不如交个朋友吧。”
“好。”
两个人似乎相见恨晚一般,李婺华的朋友并不多,而且大多都是为了她爹和姑姑接近她,对她多加讨好。
她身为相府千金,贵妃的侄女,受尽万千宠爱,可没人知道她内心的落寞。
“我有个哥哥,明明那么不学无术,又贪好女色,父亲却那般疼他,就算是做了错事都还要想办法给他脱罪,就连姑姑都那般替他说话。”
李婺华很讨厌自己的哥哥,虽是一母同胞,但两个人的性情却相差很大,他们的母亲去世的早,李松岩便对李承宗如珠似眼般的宠着。
沈娆听过李婺华有个哥哥,但没有见过,听说早早地便被陛下罚离了京城,见李婺华这般说,她也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那哥哥说是被罚,可去的是金陵诶,那般富庶的地方,父亲还道是要锻炼他。”
“金陵?”沈娆抬眸,将手上捻起的茶杯放下,重复了一遍李婺华所说的话。
“嗯,对,沈姑娘这是?”李婺华一愣,似乎不解沈娆为何对“金陵”一次这般反应。
沈娆摇摇头,轻笑道:“我老家便是金陵的,听到令兄也在金陵便有些惊讶。”
李婺华了然,“是啊,不知道你在那见过他没有,前几个月被贬去的,我这哥哥多半去那又是整天游手好闲的了。”
“令兄可是叫李承宗?”
“对,你怎么知道的?”
沈娆脸色一变,但她压下心底的厌恶,又道:“曾听起别人说过。”
是了,曾在庙里意图轻薄她的登徒子就叫李承宗,她本也只是听说此人是从京城来的,如今看来,原就是李松岩故意安排他去金陵的。
李婺华点了点头,她这个哥哥在京城名声并不好,所以有人说过也是正常。
“李姑娘又何必难过,李相也是对姑娘万般疼爱,这才重金酬谢为姑娘请大夫呢。”
沈娆低头抿了一口茶,而后便抬头对李婺华道。
李婺华撇了撇嘴,“若是我爹真疼我,便应早早地就给我请太医了,而不是花了这么多时日,害得我都不敢出门,幸好有你在。”
沈娆听罢,娇笑道:“姑娘谬赞了,原就是之前那些大夫给姑娘开的药起效了,而我也只是恰好发现了这莓粉山药糕会使姑娘起红疹。”
“好吧,我之前还骂他们是庸医。”李婺华前些时候脾气确实是急了些。
“想来李相不给姑娘请太医也是有原因的吧?”
沈娆又道。
“能有什么原因啊,以往一些伤寒病痛都请太医来看,怎的他女儿我都要毁容了还说找太医不合适。”
李相位高权重,所以他们李府的主子若是有什么不适便可请太医院的太医一看,李婺华不明白为何这次父亲却不同意,而沈娆却明白。
李婺华也不知为何与沈娆一块时,自己这般想与她倾诉这么多年来的委屈和不满,沈娆静静听罢,时不时安慰几句,而后李婺华突然问道:“娆娆,你是因何住在静国公府?”
李婺华性子有些跳脱,为人也随和,原先是诉说自己的心事,说着便便转到了沈娆身上。
沈娆眨眨眼,“家里没落了,便前来投靠。”
李婺华讶异道:“难道你不知这静国公府如今也算是走下坡路了?”
沈娆还真不曾听说过,这国公府还常常设宴,府里的吃穿用度也是奢华,倒是看不出来。
李婺华道:“门前显贵,这内里却不一定,我听我爹说过,静国公手里没有实权,而长公主也就混个名头,国公府二房三房都是些吃喝玩乐的主,不过好在陛下念着一母同胞之情,总归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况且太后还在,她对这个唯一的女儿也是极其疼爱,国公府有长公主在想来明面上还是过得去的。
沈娆却若有所思,陛下若是真的这般念及手足之情,赵青岚也不会这般卖力吧?
眼见着天就要黑了,沈娆便与李婺华辞行,李婺华却想留着她吃饭。
“多谢婺华好意,但我实在是不好叨扰。”
沈娆一是怕在相府待太久,会碰上李松岩,她和李婺华才打好的关系不能因此便断了,二来则是她确实不习惯在人家家里吃饭。
李婺华见她如此坚定,想到自己父亲确实看着也蛮严肃,沈娆有些害怕也是正常,便自己亲自送沈娆出府。
而沈娆刚离开,刚刚从外边回来的李松岩见到自己女儿没有戴面纱,眉眼含笑,有些好奇地问:“婺华,你这脸好了?”
“是啊,女儿脸都好了两天了,父亲才知道呢?”
李婺华心里不高兴,觉得父亲只关心哥哥,而李松岩这两天忙得几乎都不怎么在府里,自然也不知道。
“是爹的错,爹给你赔罪了。”
李松岩见女儿跟自己使小性子,也不恼,又问她道:“是哪个大夫这么厉害呀?”
提起此事,李婺华便不自觉地夸起沈娆来,“爹,那沈姑娘可厉害了,一个女子还会医术。”
“噢?是个女子?”
李松岩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也甚少听闻女子行医,李婺华见她爹也是讶异,又道:“是啊,而且沈姑娘还是静国公府的远房亲戚,从金陵来的。”
李松岩颔首,“那你怎么不留人家在府里吃个晚饭。”
李婺华叫冤道:“我留了,但沈姑娘拒绝了,肯定是爹你看着就凶,人家害怕了。”
说来李婺华虽对自己的父亲多有怨言,但她一点都不怕他,李松岩其实甚少会对他们生气,有时候脸色阴沉却为了面子也不会对他们大声呵斥。
李松岩无奈地笑了笑,不过见女儿的脸恢复自己也是十分高兴,又对着李婺华道:“你姑姑都想你了,改日有空便去宫里看看你姑姑吧。”
李婺华点点头,姑姑对她确实没的说,但是她近来也听闻了一些宫里的事,又有些犹豫。
“爹,女儿听说宫里的舒嫔娘娘小产了,女儿有些害怕。”
“怕什么?那不过是舒嫔无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