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娆点了点头,她也没想到这么巧。
自那个侠士救了她,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她却还记得此人,想着日后若还能相见,自己定会报这恩情。
“噢~竟这般巧。”云烟点了点头,她也很是意外。
主仆二人刚说起旧事,便从亭子转角走出来两个气势汹汹的女子。
“沈娆!你是不是很得意?!”
赵芸秋领着与她交好的白桂央一道,也不带上些个伺候丫鬟,像是兴师问罪一般,恶狠狠地瞪着沈娆。
沈娆抬起头一瞧,眼看着赵芸秋浑身发痒都要寻她麻烦,也算是个从一而终之人,便忍不住笑了笑,“七姐姐,今儿有许多外客,您还是稍微克制一下自己的脾气吧,让人瞧见多不好。”
白桂央原是不明白,能让赵芸秋嫉恨的人得长什么样子。
赵芸秋在国公府一众姐妹之中,长得最好看,但白桂央见到沈娆后,这才明白什么叫“六宫粉黛无颜色”。
如此娇俏可人的赵芸秋在沈娆身旁,竟都黯然失色,也不怪赵芸秋这般。
赵芸秋身子愈发的痒,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她的血肉一般。
可她却不甘于沈娆下风,忍着难受也要对沈娆耍威风。
“你以为那些伯爵夫人夸你,是看得起你嘛?你不过一个小地方来的,难道还想着攀龙附凤不成?!”
沈娆根本就不知道有人夸她,而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又有什么可争的。
沈娆挑了挑眉,料到她是因何事总找她麻烦。
这府里谁喜欢她谁不喜欢她,她看得清清楚楚,了然于心。
整个国公府的人都不傻,就算再不喜她也不会被人抓着话柄说刻薄亲戚,其他些个主子个个都是人精,不会在众人面前拉了她的面子。
也就这个赵芸秋,仗着父亲疼爱,实际上府里其他人都不爱与她往来,被拿来当枪使对付她都不知道。
“七姐姐,我敬你是姐姐所以不跟你计较这些,我无所谓别人说什么,清者自清,可您不一样,要是传了出去,姐姐的落下个嘴毒的罪名,总归是不好的。”
说罢,沈娆捂了捂心口,一副身体不适的样子,向赵芸秋和白桂央辞礼后,便要离开。
而赵芸秋浑身痒得更是受不了,顾不上体面,一把扯着沈娆的衣领。
“站住!你别想走!”
沈娆耳朵灵敏,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声响。
“七姐姐,您身体不适,还是早点休息吧。”
沈娆清缓地说道。
赵芸秋浑不在意,她还以为沈娆是怕了她,也不管一旁的白桂央劝阻。
“嘶,痒死了!你快,帮我抓抓。”
白桂央有些嫌弃,但又不好得罪赵芸秋,两个人贴在一起,赵芸秋半边衣服都扯下,露出里衣。
沈娆和云烟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过了一会,从林子里走进一伙人,正是宴席上的贵妇千金甚至还有一些同行的男子。
本朝民风开朗,所以男女同行是很正常的事。
这一行包括长公主在内的人,见到国公府千金,衣衫不整,与一女子紧贴,虽不是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可总归看到也让人皱了皱眉。
长公主就是其一,她眉头紧皱,平日里这赵芸秋在家里作威作福也就罢了,可现如今,这么多贵客,这不是打了他们家的脸面嘛?
“芸秋?你这是做什么呢?还不快回房里!”
长公主的话让赵芸秋吓了一跳,手却还不停地挠着脖子。
沈娆在一旁给长公主行礼,恭谦温顺,长公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时,她只是低着头,认真回话。
“回长公主,七姐姐不知怎的,一直忍不住抓痒。”
而赵芸秋还没来得及陈述,便被长公主派人拉走了。
长公主点了点头,眼见着这般礼仪周到的沈娆,和刚刚那个一点规矩都没有的赵芸秋,都不知谁才是过国公府家的姑娘。
就在沈娆离开时,赵青岚看着她的背影,眼底越发漆黑。
“怎的?你小子,是看上人家了?”
长公主打趣道。
赵青岚摇了摇头,并没有与母亲说。
而夜里,就在沈娆和云烟熄了灯,打算休息的时候,耳旁却传来了声响。
“姑娘,有人。”
云烟机敏地观察了四周,这声响,是从屋顶传来的。
沈娆气定神闲,这里是国公府,谁会无缘无故闯进来,况且她不过一个弱女子,得罪过是都不是什么厉害角色,这能是谁呢?
果不其然,从屋顶上飞下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男子,手里没有任何武器,可云烟一看就发觉,这男子不简单。
黑衣男子的目标一直都是沈娆,他不停地绕到沈娆身边,而云烟生怕沈娆受伤,一直与黑衣男子纠缠。
就在黑衣男子突然从衣袖里飞出两个飞镖甩向沈娆,被沈娆侧了个身子躲开,云烟便被激怒,势要取这黑衣男子性命。
黑衣男子见状,引着云烟飞身离去,而沈娆刚反应过来事情有所不对劲,还没来得及提醒云烟,云烟却因怒火上头,跟着追了出去。
就在屋子陷入一片沉寂之时,一道沉稳低哑的嗓音,传进了沈娆的耳朵里。
“你究竟是何人?进国公府的目的是什么?”
沈娆一愣,睁大了眼睛。
“世子?”
她没有反应过来,为何赵青岚会在她房中,随即一想,那黑衣男子想必也是他的人了。
刚刚黑衣男子朝她扔飞镖的时候,她便知道,此人意不在取自己性命。
赵青岚负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地看着沈娆,而沈娆轻笑:“我就是家中落难,前来投靠罢了,哪有什么目的,世子怕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赵青岚也不说自己信不信她的话,而是坐在了椅子上,“你那个丫鬟看着武功高强,但我的侍卫下手没轻没重的,要是一个不小心丧了命,你说怎么是好?”
沈娆脸一冷,本来她对赵青岚因为救命之恩,还有几分敬意,可若是他敢伤芸云烟半分,她必定要了他的命。
见沈娆脸色难看,赵青岚轻哼了一句,“你若是现在乖乖交代了,我必不会为难你的丫鬟。”
沈娆一听,也知道赵青岚今日是势必要知道她目的,便也不再藏着掖着。
她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水,细细地喝了一口。
“我爹原是金陵刺史,被小人暗害,与国公府无关,所以世子爷不用担心我会对国公府做什么。”
沈娆没有隐瞒。
她爹能被外派到岭南之地,还是托了她爹一个交好的朋友,故意说是得罪了上头,因此才远离金陵。
“哦?你不会对国公府做什么?那刚刚赵芸秋这副样子难道与你无关?”
赵青岚见到她就觉得眼熟,估摸着在金陵的时候见过。
沈娆并没有打算将赵青岚救过她的事情说出来,今天这情况,她也没必要抱这个恩了。
她对赵芸秋下药,那是赵芸秋自找苦吃。
“世子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反正我一介弱女子,自然没什么能与国公府的公子姑娘作对。”
沈娆语气淡淡,她就是看准了赵青岚定是没有证据的。她让云烟给赵芸秋和小翠下药时,并没有其他人在场,恐怕连赵芸秋自己都料想不到是怎么中的毒。
赵青岚对赵芸秋被整的事情一点都不关心,他不过是在试探沈娆究竟有多少本事,身边一个丫鬟已经是不简单了,沈娆也多半不会是看上去那般柔弱。
“我对赵芸秋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只是好奇沈姑娘对沈大人的事情关不关心。”
赵青岚自给自足,虽沈娆一点面子不给,也不会给他倒杯茶,便自己斟。
沈娆见赵青岚毫不客气,却被他的话眯了心思,“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好奇你爹究竟是得罪了谁,这才被贬到那蛮荒之地么?”
沈娆顿了顿,她当然是好奇了,可他们在京中毫无势力,也无关系,想打探消息并不容易,更别说是在这波谲云诡的京中。
赵青岚见她的模样,半信半疑,也并没有直接提李松岩的名字,而是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当朝圣人一直以来都忌惮李松岩的势力,怕他那天真会起兵造反,但看在他的面子上,对李贵妃万般宠爱,连着李贵妃的儿子五皇子都是捧杀教养。
赵青岚查到李家人在金陵试图招兵买马,囤积粮食,却被金陵刺史沈珏阻止。
沈珏还试图向圣人禀报,可手臂抵不过大腿,李家在整个朝廷都安插了眼线,他的奏折还没呈上,便被人拦下。
故此,沈珏的旧友,趁着李家人的大刀还未落下,赶紧找了个贬官的借口口让他们离开金陵。
“世子爷说得可真?”
赵青岚站起身来,点了点头,对着沈娆说:“若是你想让你爹娘平安从岭南回来,便可与我合作。”
沈娆不解,她抬了抬眸。
父亲旧友曾提醒过她要小心行事,不可轻信他人。
她没有直接回复,而是婉拒道:“世子恐怕是误会了,我一介闺阁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能帮上世子什么忙?”
赵青岚也不在意她所说的话,“我会给时间给你考虑的。”
说罢,人便如影子一般飞走了。
过了一会儿,云烟果然回来了,她焦急地看了沈娆,还让她起身仔细观察。
“姑娘,您没事吧?都怪云烟不好,一个刺激竟然追着就出去了,都没有好好保护姑娘。”
云烟跟着黑衣人离开,发现那黑衣人虽武功高强,身手矫健,可半分要伤她的意思都没有。
但却一直拦着不让她离开,两个人交手好一会,那黑衣人就跟逗她似的,惹的云烟更是着急回去,生怕沈娆遇到什么危险。
“没事,云烟,你这性子得磨磨,万事不可冲动,要小心谨慎这些,若是我不在,你吃亏了该如何是好。”
沈娆耐心地劝说道,云烟这丫头从小跟着她一块长大,但是一遇到事就着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云烟委屈地点了点头,说自己再也不会了。
沈娆倒也不是真想怪罪她,让云烟坐下后,便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云烟。
“那姑娘觉得,这世子信得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