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恐怖医院
『你的皮囊真的很好看。』
【是你拉他入的局。】
两人看似性格南辕北辙, 实际上都是一样的劣根性，甚至，这个看似温柔绅士的医生骨子里比他更坏。
舒泽远没有回答, 房间一下安静下来。
黎遥吸了吸鼻子, 只听见好像有人在他旁边说话。
是舒泽远和姜逸吗？
刚刚是谁在欺负他？那个镜子里的怪物吗？可是有姜逸跟舒医生在，它是怎么溜进来的？
还没等黎遥想清楚，只觉得脸上的泪被人一点点擦干净，松垮的内裤也被人温柔细致地穿回原位, 对方甚至还安抚地捏了捏他腰间的软肉, 像是表明自己在。
黎遥都没有想清楚这人到底是谁，身体却意外地对这种碰触不反感, 甚至主动拱了拱腰, 将自己往对方手边送, 不想让人离开。
耳边响起一阵低沉悦耳的笑，“别勾我，睡觉。”
“我守着你。”
*
等黎遥醒来，夕阳的暖光照进卧室, 让他恍惚了一瞬。
他睡了这么久吗？
黎遥坐起身, 才发觉床旁边坐着一个人，是舒泽远, 像是在闭目小憩。
橘黄的暖光将舒泽远的眉眼显得愈发温柔，偏头靠在床背上, 侧脸轮廓清晰, 肩宽腰窄，就算只穿着单调的白大褂也掩饰不了他出色的样貌。
黎遥呆了呆, 连对方什么时候醒来睁开眼都不知道。
“怎么这么看我？”舒泽远坐直身子, 看着黎遥露在被子外面的一截小腿, 皮肤白皙，衬着深色的床单更显细腻修长。
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的小动作，黎遥脚无意识地在床单上轻轻地蹭，小巧粉嫩的脚趾陷进去，又翘出来，配合着主人带着倦意又懵懂的小脸，说不出的撩人。
舒泽远眸子暗了暗，抬手，握住黎遥的膝盖，将腿塞进了被子，“裤子就在旁边，我也给你准备了新的鞋子。”
“姜逸他们在四楼，你穿好衣服洗漱好，再吃个饭，我就带你上去。”
一连串事情安排的有条不紊，黎遥下意识点头，侧过身就去拿旁边的裤子。
身上搭着的被子由于他的动作滑了下来，可能是他晚上睡觉不安分，病服往上掀起一大截，露出底下柔软的腰腹，连带着内裤一角都落隐若现。
黎遥愣住，反应过来后，猛地将被子拉起盖在身上。
好在舒泽远像是没看到，面色如常，“我在外面等你。”
他走到门口，想了想，又回头补了一句，“要不要给你多叫一份饭？我看你肚子都饿瘪了。”
门啪嗒关上，黎遥脸色瞬间爆红，猛地扑进被子，将脸闷在柔软的被面上。
舒医生都看到了，还说自己肚子都饿平了！
丢死人了！
他在床上扑腾几下，又安慰自己，他比这个更丢人的事都做过，还怕这些？
黎遥成功说服自己，厚着脸皮跟舒泽远吃完饭，再跟着人出了办公室。
关上门后，舒泽远将门口的状态标志换成[外出]。
“有时候会有病人直接找过来，我怕他们等，出门后就习惯性地换一下标签。”
舒泽远给人解释道，“正好今天也没有手术，我一直陪着你就行。”
黎遥心底满是感激。
舒医生人真的是个好人！
两人上了四楼。
上去之后，黎遥发现原本住在他隔壁的那对小情侣跟简永新不知道为什么都跑来了他的病房，几个人聚在一起，七嘴八舌。
“这个医院太可怕了，昨晚我跟峰哥正在洗漱，我们房间厕所的那面墙上突然开始渗血，还有一个男人的哀嚎声。”小情侣当中的女生窝在男朋友怀里，泫然欲泣，“我不要在这家医院了，我想离开。”
她男朋友峰哥搂着她，眉心紧皱，“小梦，我们不是看了吗，医院根本出不去，看看他们怎么说。”
姜逸没兴趣搭理这对碍事的小情侣，看到黎遥过来了，简单跟他介绍了一下之前的事。
原来昨晚4310也不太平，将这对小情侣吓得够呛，简永新更是带上来一个女鬼，将人吓得草木皆兵，一直念叨着要出院，可医院大门紧锁，每个医务人员像是中了邪，只是机械干着自己的事，不理会他们的要求。
两人精神都快崩溃了。
而简永新也好不到哪去，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像是被什么细长的东西狠狠勒过，特别是小腿那里，伤势十分明显，站着的姿势都是歪的，嘴里还一直絮絮叨叨，“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来的，你别生气。”
“我在阳台种了你最喜欢的花，正开着呢！我还盘了一个店，你不是喜欢宠物吗？说要开个宠物店，我以前不赞成，现在都由着你好不好？”
简永新双手抱头，神经质地用头撞着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砰砰砰，让病房内气氛更加焦灼。
黎遥才不会去安慰简永新，这人昨晚还想抢他的手电筒，他不撕破脸就算了，现在更是没心思管闲事。
旁边的姜逸跟舒泽远完全不受影响，在商量今晚的计划，两人很快下了结论。
姜逸开口道：“我晚上跟简永新去找医院的镜子，你跟舒泽远待在病房。”
黎遥知道这是对他最安全的解决办法，他没理由不答应。
可他刚准备应声，许久没有出现的系统突然出现。
【请玩家主动调查医院的闹鬼事件，若是副本参与度过低，最后的通关可能会作废。】
黎遥明显是想完成进阶任务，进阶任务获得的积分多，内容当然也是惊险刺激，若是让黎遥一直坐收渔翁之利，那直播还有什么看头。
直播间的观众也看到了系统的播报，议论纷纷。
【系统不愧是系统，绝不会让玩家浑水摸鱼。】
【其实我感觉就算他们打碎了镜子，解决了那个怪物，副本也不会结束，闹鬼是不受控的小鬼跟女尸，这个才是主播需要解决的东西吧？】
【可是现在大家都把矛头指向了镜子里那个怪物，还害的老婆不得不跟着冒险，唉，鬼知道那玩意看到老婆还会做什么呢？发出吸溜的声音~】
【哈哈哈，老婆有点惨啊！姜逸这么针对那怪物也是因为它总是占老婆便宜吧？还在他面前，这能忍？】
【不得不说，楼上真相了。】
说实话，黎遥也不想再去面对另外一个舒泽远，对方给他的阴影太大了，他感觉昨天做梦都梦到对方在欺负他，着实可恨。
可他又不想让任务最后失败，于是，黎遥尝试跟系统讨价还价，【我可以不待在病房，不过也不用必须跟着姜逸他们去找镜子吧？我去完成其他的事。】
【比如，找出原主招惹上小鬼的原因。】
这个小鬼太神出鬼没，也是威胁他生命最大的不可控因素，找出因，才能解决果。
晚上所有怪物肯定会去找姜逸的麻烦，与其在病房内待着，还不如去干点实事。
系统听了黎遥的想法，顿了顿，才回道，【可以。】
黎遥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姜逸他们听，姜逸眉头皱紧，“你想去看医院的监控？”
黎遥点头。
腰上手掌印就是在他穿进游戏的前一天晚上出现的，只要去调取那天的监控，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按照姜逸之前说的，女尸找上他是因为他主动想跟医院对着干，对方为了让他痛苦，干脆让自己女朋友来对付他。
而自己呢？他到底在哪里招惹的小鬼，小鬼又是为什么找上他。
姜逸没反驳，毕竟去看个监控而已，危险系数不大。
可是舒泽远却沉默下来，没有对这件事发表看法。
“舒医生？”黎遥疑惑地看向他，他怎么感觉舒泽远的表情有点奇怪。
像是，并不希望自己去看监控。
舒医生在监控里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吗？
黎遥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下意识否定了这个猜测。
舒泽远一直都是站在他们这边的，还救了自己很多次，甚至连最关键的打碎镜子，也是他提供的线索，他没理由怀疑对方。
姜逸自然也看出了舒泽远的沉默，嗤了一声，“舒泽远，你别告诉我你还有事瞒着我们。”
舒泽远看了姜逸一眼，神情淡漠，“你没有秘密？”
这反问让姜逸表情一下僵住，下意识看了黎遥一眼。
两人打哑谜一样的行为反倒让黎遥一头雾水，他有些紧张地拽紧衣角，“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舒泽远伸手将黎遥皱巴巴的衣服解救出来，捏了捏他葱白的手指，示意他放松，而后开口，“你要是想去看监控，也没问题。”
“不过那里有人，我到时候帮你引开，你自己进去看你想看的。”
舒泽远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让黎遥瞬间打消心头的顾虑，点头道：“好。”
几人就这样商定下来，姜逸跟简永新去敲碎镜子，而黎遥跟舒泽远去查监控。
不过姜逸表情却有点不好看，朝舒泽远旁边的黎遥喊道：“你过来。”
黎遥愣了愣，以为他有事情要跟自己说，下意识走了过去。
正准备开口询问，手突然被人拉住，姜逸将他一把扯了过去，“你跟舒泽远这么熟？”
昨晚坐在人家腿上，现在被人碰手也一脸自然，像是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黎遥到底是迟钝还是装傻啊？
黎遥被人拉的一个趔趄，被姜逸抱进怀里，意识到姜逸在说什么后，耳根一下红了，解释道：“不是，是我扯衣服的习惯不好。”
舒泽远可能是忍受不了他这样的小动作？
不过姜逸显然不这么认为，手重重捏了捏他刚刚被碰过的手指，像是要覆盖之前被别人碰过的痕迹，黎遥手都被他搓红了，顿时不乐意，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你能不能正经点？”
黎遥语气带着一点恼，现在他们处境本来就不太好，还在这么多人面前，姜逸就吃飞醋，果真干什么都不知道顾忌场合。
姜逸见他真的恼了，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过分，立马认怂，“好好好，听你的就是，别气别气。”
黎遥没理他，进洗手间去洗了个手，姜逸也屁颠颠地跟上，嘴里不断说着哄人的漂亮话。
黎遥低着头洗手，发现本来白嫩的手指被人搓的红透了，凉水淋在上面，丝丝地疼，他抿了抿唇，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更加不想理姜逸。
出洗手间的时候，黎遥发现舒泽远也跟来了。
姜逸立马收了之前赔笑的嘴脸，冲舒泽远挑了挑眉，像是挑衅，“有事？”
舒泽远只是指了指洗手台上方那个被毛巾蒙上的镜子，“你不觉得忘了些什么吗？”
姜逸怔了怔，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这里就有现成的镜子，“对，黎遥病房本来就有镜子！”
“我去找工具。”
黎遥本来也准备去帮忙，眼前突然递过来一个纸巾，“凉，擦擦手。”
之前洗手他只是随便甩了甩，准备自然晾干，没想到舒泽远这种小细节都注意到了。
“不用，我……”黎遥怕姜逸看到了又惹事，本来想拒绝，可是舒泽远直接拉过他的手，细致擦拭起来，让他所有的话都卡在嗓子眼。
“不喜欢可以拒绝。”
虽然这么说，可是舒泽远握着他手腕的力道丝毫没有放松，一贯的强势，又温柔。
黎遥眨了眨眼，小声嘟囔一句：“没说要拒绝。”
手湿淋淋也不舒服。
黎遥逼着自己不去想舒泽远话中的潜在意思，可是耳朵还是悄悄的红了。
舒泽远垂眼，看着那粉嫩的耳垂一点点染上艳丽的颜色，勾起唇，抬手在耳垂上点了点，“嗯，那就拒绝姜逸，留在这里。”
耳垂上的触感让黎遥逃避似地缩了缩脖子，什么叫做留在这里？
可没等他想清楚，姜逸就找好工具过来了。
姜逸察觉到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眼神一下警惕起来，“你们在说什么？”
舒泽远变回惯常的淡漠表情，将手里的纸扔进垃圾桶，“在讨论等会砸碎镜子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呵，那玩意还没那么大的能耐。”姜逸掂了掂手上的木棍，语气颇为自信。
他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再说，现在还没入夜，那些玩意没晚上那么厉害，这也是白天它们通常不会出现的理由。
“正好检验一下你的情报到底准不准确。”姜逸睨了舒泽远一眼，“要是不对，今晚也别去砸镜子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藏着多少东西。”
既然镜子是那玩意进出的通道，那每砸碎一个镜子，对方跟自己世界的联系就会减少，实力也会削弱，他能从镜子上的阴气感知到。
黎遥见姜逸又在那里拱火，话里话外就差说舒泽远有问题在骗他们了。
关键是舒泽远也不屑于解释，就那样静静站着，看向姜逸的目光含着淡淡的嘲讽。
两人之间真的没一刻是安宁的。
黎遥烦的不行，“你们能不能消停点？还砸不砸镜子了？不砸我来。”
姜逸当然不会让黎遥去冒险，立马将人推出卫生间，确保他在一个安全距离，还不忘捏了捏他的脸，“嘶，你怎么这么大气性？”
黎遥拍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这气鼓鼓的表情看的姜逸心痒痒，他用食指不动声色地蹭了蹭黎遥嫩滑的脸颊，在对方发飙前就松开手，“行，我去了。”
这次姜逸动作很快，没多久，砰地一声，镜子碎裂，伴随着玻璃碎片落地的尖锐响声，刺的黎遥耳朵疼。
他皱了皱眉，余光却瞥见舒泽远站在卫生间，淡淡地看向一地碎裂的镜子，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姜逸踩着一地的碎片，蹲下身仔细感受了一下，“还真弱了。”
镜子上之前有十分浓烈的阴气环绕，砸碎后明显弱了很多。
他将这些镜子碎片用袋子装了起来，然后贴上一个类似封印的东西，打开窗，直接往医院后面扔了过去。
那是一片后山，树木郁郁葱葱，将东西丢进去很快就不见踪影。
做完这些，姜逸拍拍手，走向舒泽远，声音再无之前的轻佻放肆，郑重许多，“舒医生，很高兴跟你合作。”
“黎遥晚上就交给你了。”
舒泽远垂眸看着眼前的手，沉默半晌，最后，手掌虚虚跟人握了一下，很快松开，“嗯。”
*
入夜，医院又陷入一片浓黑。
黎遥拿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跟在舒泽远身后。
舒泽远说监控室在八楼，一般会有一个值班人员，他到时候将人引开，自己则趁机进去看监控。
两人顺利地来到值班室门外，分别前，舒泽远突然问了他一句，“你真的要去看监控吗？”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黎遥已经将手电筒关了，此时两人躲在一个拐角，而不远处的值班室门关着，门缝底下透出点点亮光，舒泽远的脸陷在一片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黎遥不明所以，“有什么危险吗？”
监控室不是只有一个人吗？还亮着灯，为什么不去看？
舒泽远沉默半晌，没说话。
黎遥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仗着天黑没人，鼓起勇气抱了抱眼前的人，用脸在他怀里蹭了蹭，小声道：“我就看一眼，很快就去跟你汇合。”
他们约定好的是半小时，不管看没看到东西，都要出来。
黎遥也没强求一定要发现什么，本来就是系统强制让他出门的，今天没收获也没关系，大不了努力活七天，完成基础的存活任务就行。
舒泽远看着在自己怀里撒娇的人，抬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半晌，才回道：“嗯。”
黎遥见将人安抚好，就准备起身，可刚动，就被人按回了怀里。
舒泽远声音压的很低，“等会再去。”
让他再抱一会。
黎遥乖乖的没有动，任由人抱着，几分钟后，他感觉对方的怀抱在慢慢变凉，疑惑地抬头：“舒医生，你冷吗？”
放在他腰间的手也冷冰冰的，透过病服传到他的肌肤上，冻得他下意识往前缩了缩，可舒泽远的怀抱也是冷的，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回事？舒医生的怀抱一直很暖和的啊！
黎遥下意识想去抓舒泽远的手，对方却突然松开了他，“我去把人引出来。”
说完后摸了摸黎遥的发，就去敲响了监控室的门。
黎遥赶紧缩回去躲好，几分钟后，那个值班人员果然跟着舒泽远走了。
他轻手轻脚地跑到了监控室，找到自己穿进游戏前一晚的监控。
原身一直好好待在病房，直到晚上熄灯后，突然打开门，偷偷跑去了三楼，黎遥见他在舒泽远的办公室门前徘徊了一会，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原身吓得直接躲进了旁边的楼道。
舒泽远从房间出来，坐的电梯下去，而原身看了对方到达的楼层，直接走的安全通道去了一楼。
黎遥记起，一楼好像是妇产科。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凑巧，原身下楼后看到了舒泽远的背影，又悄悄跟了上去，直到一个监控死角，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黎遥翻了好久视频也没再看到他们，只得继续看四楼走廊的监控，看原身什么时候回来。
监控时间大约过了半小时，原身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惊慌失措，一路跑的跌跌撞撞，还不断往后看，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他。
黎遥将视频放大，夜视模式下，他隐约看到原身背后有黑乎乎的一团东西，让他后颈都出了一层冷汗。
是小鬼。
原身在跟舒泽远去妇产科后，就被小鬼找上了！
黎遥手撑在监控室的台面上，由于紧张，指尖按在坚硬的木板边缘，挤压的毫无血色。
他能理解原身为什么想去找舒泽远，毕竟连住院都是奔着人家来的，晚上再偷偷找过去，再正常不过。
问题就出在这个[舒泽远]身上，对方搭的电梯，而原身走的是楼梯，以这个虚弱的小身板，速度肯定很慢，不可能跑到一楼还能正巧看到舒泽远的背影。
倒像是，[舒泽远]在故意等他。
这不是明摆着想让原身去送死吗？
黎遥后背汗涔涔的，手指攥紧，指甲陷进手心，疼痛让他脑子清醒了一些。
这个肯定是镜子里那个怪物干的，不然怎么解释镜子单单出现在他的病房，原身早就被他们盯上了，逃不过一个死字。
只不过最后他穿过来，想办法盖住了镜子，才逃过一劫。
黎遥在心底不断安慰自己，这件事跟舒医生肯定没关系，可是监控视频中的一幕却死死盘亘在他的脑海——
视频里的舒泽远，出了办公室后，抬手，将门口的状态标志改了。
这个小习惯，跟他白天见到的舒医生一模一样。
那个脾气暴躁，没有耐心的怪物怎么可能有心思去干这种事？
黎遥突然想起看监控前舒泽远问自己的那句话，
“你真的要去看监控吗？”
对方难道那个时候就在提醒自己，不要去看。
因为结果，他接受不了。
黎遥焦躁地咬了咬唇，整个人处于一个十分矛盾的状态，崩溃，茫然，还有害怕。
到底是谁躲在暗处推动这一切？
舒泽远给的打碎镜子的方法，真的是对的吗？
黎遥心下一紧，想起了姜逸。
舒泽远说镜子极大可能就在那怪物平时出没的地方，大家都想到了太平间，姜逸就想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先发制人。
可这个时候，黎遥才意识到，姜逸很有可能去了狼窝，等待他的不知道是什么陷阱。
黎遥想都没想，就准备出监控室去提醒姜逸，可刚转身，头顶的灯光闪烁两下，滋啦一声，光灭了，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黎遥立马去掏口袋里的手电筒，刚摸到，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
他监控室的门是关的，他也不知道时间是否已经过去了半小时，刚刚他看的太入迷了，根本没有注意时间。
所以，是值班人员回来了，还是舒泽远来找他了。
无论哪一种，黎遥都不想面对。
笃笃笃，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恍然间，黎遥好像回到了刚进游戏的那一晚，镜子里的舒泽远不断敲门恐吓他，跟现在的情形一模一样。
不过这个人没出声，也只敲了一次，像只是为了确定监控室有没有人。
两人静静对峙一会，门外就人动了，脚步声慢慢变远，像是放弃离开。
黎遥攥紧手里的手电筒，他其实根本不能确定门外的人到底走了没，可是他不能再待在这里。
熄灯后，这里的变数太多了，更重要的一点，是姜逸有危险！
舒医生立场不明，要是姜逸再出事，自己在这个副本真的孤立无援了。
黎遥在心里默默想了一遍这一层的布局以及监控室的位置，安全通道离这里并不远，只要他够小心，很快就能下楼。
幸运的话，可能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他。
黎遥定了定心神，手放在门把手上，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迅速拧动把手，直直往楼梯间冲。
他根本不敢看门两边到底有没有东西守着，跑就对了。
可是他刚跑几步，身后的黑暗中也响起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步步紧逼，目标明显是他。
黎遥吓得心都颤了颤，之前担心开灯更明显，他就没开，现在只能扶着围栏，数着阶梯，飞速往楼下跑。
可是监控室在八楼，姜逸是去负一楼，就算下楼梯比上楼梯轻松很多，黎遥也经不住如此剧烈的跑动。
他气喘吁吁，额上全是冷汗，黑暗中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和身后愈来愈近的脚步。
要被抓住了吗？
恍神间，黎遥数错了阶梯，一脚踩空，重重跌在地上，膝盖磕在水泥台阶上，一阵剧痛后伴随着的是愈发清晰的血腥味，在黑暗的楼梯间蔓延开来。
黎遥痛得脸色煞白，可还是努力站直身子，想继续往下跑。
可刚搭上一边的扶手，他才意识到，一直追着他的脚步声停了。
黎遥浑身都僵住了，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几乎离他只有半寸，凉凉的呼吸拂在他的颈侧，让黎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的手慢慢往下，想去拿手电筒，可他刚动，自己的脖子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掐住。
对方玩弄似的收紧又放开，最后，俯身在他耳边呢喃，“你的皮囊真的很好看。”
“可是，你不听话。”
身后熟悉的嗓音让黎遥毛骨悚然。
是舒泽远。
现在抓住他的，到底是镜子里那个，还是真正的舒医生？
黎遥还来不及分辨，就被人拽到了一个房前，里面灯光明亮。
可进门前，身后的人用一根黑色的丝带将他的眼睛蒙住了，像是不想让他看到里面的场景。
他被人推进去，踉跄一下，手颤颤巍巍地扶住一个架子。
空气中有一股浓重的福尔马林的味道，让黎遥联想到很多不好的事情，他脸色煞白，拽紧了手中冰凉的金属架，低着头，没说话。
“怕了？”舒泽远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这是一间标本室。”
“你现在扶着的是我去年制作的标本，在你正前方，是一截断掉的手，切面整齐，手指修长漂亮，保存的很好，是我很满意的一件作品。”
舒泽远的话让他猛地松开手里的东西，后退几步，却撞到一个宽阔的胸膛，对方顺势将他抱进怀里。
“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很适合这里。”
黎遥下巴被人轻轻捏了捏，“可碍于很多原因，一直没完成。”
“现在，时机好像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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