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的重量毫无保留,如山岳般沉沉压下, 轻城逃脱无门, 只觉身上骤然一沉, 如被巨石碾压。
这臭小子, 实在太太太太岂有此理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重?轻城被他压得差点没背过气去,艰难地腾出手来, 徒劳地推搡着他。
但她那点力气,就如蚂蚁撼树,哪里推得动他分毫。
赵玺毫无所觉, 压在她身上, 只觉如卧云端,心神俱醉。
身下的人儿娇小柔软,又香又暖, 视线所及处,但见她青丝如墨, 凌乱地覆在她小巧可爱的耳垂, 雪白的玉颈上, 极致的黑, 愈衬得她肤光胜雪,妩媚天成。
真美!他心跳如鼓, 呼吸渐渐急促,一低头, 意乱情迷地含住她小巧柔嫩的耳珠。
她被他的动作刺激得哆嗦了下, 挣扎着喊道:“蛮奴。”
他从鼻中“嗯”了一声, 舌尖眷恋地掠过她的耳后。
她哆嗦得越发厉害,软绵绵地说了声:“别,”又颤声道,“疼。”
声音中的虚弱痛苦令他清醒了几分,他动作一顿,就听她带着控诉的声音响起:“你好重,我快透不过气来了。”
重?他愣住,飞快地撑起上身,只见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脸色发白,秀眉蹙起,带着痛苦之色。
“姐姐,”他慌乱起来,“你没事吧?”
轻城心中气苦,闭上眼睛不理他。
他越发慌乱:“伤到了吗?对不起,我看画上都是这么画的,没想到……”他真是个猪脑子,也不知道动动脑筋就照着画上学!他自幼练武,看着虽然不胖,可个子高挑,肌肉凝实,份量可一点儿也不轻。姐姐这么娇弱的人儿,怎么能吃得消他毫无保留的一压?
轻城依旧不理他。
他急了:“我看看是不是压伤了。”伸手去掀她衣襟。
轻城正赌着气,忽觉身上凉飕飕的不对劲,连忙睁开眼,恰看到他拎着她里衣的一角,掀起一半,对着她鹅黄色绣斑斓蝴蝶的裹肚看呆了眼,另一手伸到一半,似在犹豫要不要继续掀开。
迟疑片刻后,他果断地伸出手,眼看就要碰到她的裹肚。
臭小子,他要干什么?
轻城脑中“咯嘣”一下,仿佛有一根弦突然断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抬起手,“啪”的一下就打了上去:“赵蛮奴,你敢掀一下试试看!”
她那点儿力气,哪里能伤到他,赵玺不痛不痒,手臂上连个红印子都没出现,理直气壮地看向她:“我就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轻城都快要被他气死了,这小子平时看着脑子挺灵光的,怎么这个时候就变浆糊了?他还真敢说!
她涨红了脸,水汪汪的桃花眼中怒气翻腾,仿佛有两簇火焰在燃烧:“你要敢看,我这辈子都不要理你了!”
赵玺委屈:“我又不是故意要看。我只是担心你。”目光却不自觉地再次溜向掀起的衣襟下。
鹅黄色的裹肚色泽明艳,上面绣着彩色斑斓的蝴蝶,振翅欲飞,栩栩如生。两侧露出一截曼妙柔软的细腰,肌肤如雪,白得晃眼,宛若上好的羊脂白玉,莹润细腻,毫无瑕疵。他几乎能想象得到,两手掐上去时,柔腻纤细的触感该有多么让人疯狂。
世上怎会有如此勾人的美妙景象?赵玺心旌摇曳,只觉浑身的热血都不听使唤地往一处涌去,几乎是一下子就有了反应。一时间,他真恨不得不管不顾,掐上她乱他心神的纤腰,为所欲为一番。
轻城察觉到他的眼神不对,心里咯噔一下,怒声道:“你还不松手?”
赵玺的目光落到她面上,也不知她是羞还是气,娇艳的面容红若三月的桃花,妖娆的桃花眼儿雾蒙蒙的似含着泪,红红的唇儿哆嗦着,颤若风中之花。
更让人想□□了。
可他不能。他刚刚也只是吓唬吓唬她罢了。他的姐姐,值得他最好的对待,明媒正娶,洞房花烛,而不是在这个微凉的雨夜,在这个简陋的房间中,与他轻率地无媒苟合。
罢了,等她嫁给他,他总有机会。
只是,理论与实际的差距似乎比他想象中更大。他望着她可怜可爱的模样,想起刚刚冲动上涌,却没控制好力道,差点把她压伤,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该找梁休好好讨教讨教?否则,姐姐这么娇弱,他真怕自己没经验,到时一不小心再把她弄伤。
他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来,却依旧半跪在她上方,坚持不懈地道:“姐姐,我们都这样了,你除了我,还能嫁给谁?”
轻城瞪了他一眼:“我和单家的婚事可还在呢。”
赵玺道:“反正很快就会解除了。”
轻城狐疑:“你怎么会知道?”
赵玺心中一凛,面上不露声色:“你喝醉的时候不是和我哭诉了吗?”
是吗?轻城不自在地垂了眼,喝醉后的事,除了和他的逾矩,其它的事,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赵玺补充道:“你还说太子要在一个月内娶你。”
看来还真是自己告诉他的,否则他不可能知道太子和她说了这些。
轻城头痛起来:赵玺的性子,向来是想要做什么事,千方百计,不计后果都要去做。这下还真是麻烦了。她该怎么把他的想法拗过来?
她伸手推了推他:“你让开,让我起来说话。”一触之下,只觉掌下肌肉紧紧绷起,坚硬如铁,不由微讶。
赵玺一把抓住她的手,哑声道:“别动!”
轻城茫然,但见他动也不动,面色潮红,咬牙切齿,额头密密渗出一层汗来。
这是怎么了?她狐疑地打量他,目光无意间掠过一处,顿时面红耳赤。
此刻两人的姿势,她仰躺在床上,他跪坐于她上方,两腿分别支在她两边,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不可避免地看到某处鼓鼓的,竖起了旗杆。
这家伙他竟然……轻城大窘,忙避开眼,不敢乱看,更不敢再轻易动作。她的目光紧紧盯着侧面的墙,生怕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那一面墙上空荡荡的,只挂了一柄黄铜吞口的古朴宝剑,轻城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到宝剑上。
绿鲨皮的剑鞘已有些陈旧,中间刺着两个篆体字。当初为了认竹简封面的字,她曾经学过一阵子小篆,一眼认出上面是“凝光”两字。
凝光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赵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开口道:“这把剑还是我小时候得的,削铁如泥,十分锋利。”
轻城忽然就想起来了,当初她刚刚变成荣恩,得罪了赵玺,姜玉城为了劝说她与赵玺和解,曾经和她讲过三个关于赵玺的传说。其中一个正是和凝光剑有关:自幼服侍他的老太监,因为触碰了他珍爱的剑,被尚还年幼的他残忍地斩杀。
因为当时受到的冲击太大,她到现在还有印象。
可这些年她与赵玺相处下来,却对故事的真实性起了疑心:他行事凶狠无忌,可对身边人,却是极念情的,看他对阿卞和钱小二几个怎么样就知道了。他真的会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斩杀自幼服侍他的老仆吗?
她突然开口问道:“这把剑你还是不许别人碰吗?”
赵玺一愣,立刻明白了她问的是什么。若是别人问他,他自然一个字都不屑解释,可她问了,他想了想,还是告诉她道:“那个人是我生母留下的眼线,把不该泄漏的消息传到了西羯。”
轻城回眸看向他。既是如此,这些年他为什么任人误解,却不解释?可细想想,他要是愿意对别人解释,他就不是赵玺了。
这一打岔,赵玺终于平复下来,翻身下床,伸手拉她。
轻城松了一口气,只觉刚刚短短的一瞬间,竟那般漫长难熬。好在,总算暂时过去了。
她避开他的手,自己起身,门外传来鹧鸪恭敬的声音:“王爷,公主,晚膳已经摆好了。”
轻城提起的一颗心终于落下,应了一声,向外走去。她算是怕了赵玺,可不敢再和他独处了。
手却再次被拉住。
她皱眉看他,他若无其事地伸手帮她理了理衣襟,又指了指她凌乱的青丝:“让鹧鸪帮你重新梳一下头吧。”
轻城的脸瞬间又红了:她真是气糊涂了,刚刚两人一番折腾,想也知道她现在的模样该有多狼狈。可让鹧鸪进来看到,鹧鸪该怎么想?好气,真想捞起袖子将这个混蛋狠狠揍一顿。
偏他还不识相,不死心地再次提道:“姐姐,婚事……”
她沉下脸来:“婚姻大事,自有父皇做主,你不必再提。”
赵玺问:“父皇做主了,姐姐就肯嫁我?”
轻城道:“那是自然。可父皇不会……”
赵玺眉开眼笑地打断她的话:“那便一言为定。”既然她说了由父皇做主,那便让父皇做主吧。到时可由不得她后悔。
轻城:“……”总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第二天,轻城回宫,宣武帝直接将她召去了乾宇宫,面沉如水地道:“太子昨日带着太医去看了单世良,回来告诉朕,说世良伤得颇重,这几年都无法下地?”
轻城脸色微变:太子还真有脸回来说。
宣武帝叹息:“究竟怎么回事?世良好好的,怎么就受了伤?你昨日去看过他了,真这般严重?”
轻城道:“昨日我见单公子的时候,他精神还好,腿上用毯子盖住,倒看不出伤得如何,只是,确实站不起来了。”
宣武帝惋惜地看向轻城:“可惜了这个孩子,真真是飞来横祸。吾儿的婚事竟如此不顺。”
轻城垂眸,心道:都是拜你的好儿子之赐。
宣武帝犹豫了下,又道:“昨日太子来时,恰好无尘道长也在,朕让他为你和世子算了一卦。道长说,单家福薄,承不住娶公主的福气,若强要娶亲,只怕将祸事不断。”
轻城忽然就想到昨夜在赵玺书房无意间听到的话。看来,姜重说的派人接触玉清观的人就是太子了。太子为了图谋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可无尘道长说的也没错,她若一定要嫁给单家,以太子手段的下作,只怕今后,单家真是祸事不断了。
宣武帝又道:“太后已经知道了。单家应该会以世良伤重,婚事不吉为由,近日就上疏解除婚约。荣恩……”他顿了顿,劝说道,“你休要怪他们。”
轻城泪盈于睫,轻轻开口道:“无尘道长卜算精绝,他既卜出不吉,女儿怎能害了单家?”
宣武帝怜惜地看着轻城,“好孩子,委屈你了。朕已命道长细细推算,务必重为你找个好姻缘。”
轻城心中苦笑:除非太子暴毙,否则,她大概是再不可能有好姻缘了。在太子的强权压迫下,单家有太后作为后盾尚且如此,何况其他人?
可竹简上的预言明明白白地告诉过她,太子会继位,之后才会暴毙于甘泉宫,被赵玺取代。她根本没有任何的指望。
事已至此,她已经不想出嫁的事,只能谋划一个稳妥的自保之策,保住自己不至于落入太子之手。至于赵玺说的要娶她的话,少年人的冲动和热情应该很快会过去,等他再长大些,总会明白过来。
日子平静而有序地推进着,有了无尘道长的卜算,婚约的解除异常顺利。
离太子放话要娶她的一月之期越来越近,轻城提心吊胆,太子却没来纠缠,也没有其它举动,依旧忙于替宣武帝上朝,处理军政大事,仿佛忘了那日在单家发生的事。
赵玺则被宣武帝丢去了六部观政。宣武帝当真打算让他去西北,在去之前,特意让他去六部熟悉流程,混个脸熟,尤其是涉及钱粮的户部和关系到军务的兵部。以后他镇守西北,免不了要和这些人打交道。
轻城无奈,接手了赵玺的荣王府建造事宜。赵玺去六部没时间,把这些事都丢给了她。
在这样的忙碌中,英王班师回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