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依旧浓郁, 站在走廊里时不时能听到各个教室里传来的教学声, 而傅川和姚一之间却沉默的很。
姚一说完那句话后, 心中忐忑, 眼睛胡乱瞟着。
傅川垂着眼, 看不清神色，他低头看着走廊上的地板好一会, 才哑着声音道："你……喜欢我？"
难道她刚才说得不够逼真？姚一心下一虚，连看都不敢看傅川一眼。
"嗯, 大概……吧。"姚一试图含混过去。
原本心还在砰砰跳着的傅川，忽然平静下来，眼睛直视着姚一："你想要和我谈恋爱？"
"对。"这声姚一倒是应得干脆。
有几道阳光透过浓郁雾气，撒了些在教学楼上，打在傅川身上，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轻声问道："因为你可能喜欢我？"
姚一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心虚，大概是她头一次做坏事，起了不好的心思的缘故。
"……嗯, 既然，既然有可能就不可以浪费这点可能。"姚一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傅川挺拔修长的身体微微向后仰, 眉眼冷淡："谈恋爱需要一个过程, 我不想这么草率答应你。"
"可是我送你的陶瓷娃娃你也收下了！"姚一有点着急, 皱着眉把自己心里话说了出来。
傅川一愣, 眼底有着难以言喻的情绪，轻轻闭了眼, 将这些情绪收敛起来。
"那个可以当，当定情信物的，是我自己做的！"姚一还在说着，她有点委屈，觉得傅川太狡猾了，看他明明也想和自己谈恋爱的，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很多都是从《恋爱宝典》里学的。
"我知道。"傅川扭头看向空旷的楼下，这时候没有学生，雾气又浓郁，只能隐隐约约看得到花坛中央高大松树的影子。
"那你不答应我吗？"姚一觉得自己有点生气了。
傅川重新看向姚一："你在追求我？"
"对呀，我说了这么久。"傅川这么难理解自己的话，姚一怀疑他作文的好成绩是怎么来的，明明连听话都听不懂。
"我觉得你的追求还不够诚恳。"傅川轻轻靠在栏杆上，"我觉得你没那么喜欢我。"
姚一拧眉看着傅川，真的是，他怎么可以这样把喜欢不喜欢挂在嘴边，一点都没有好学生的模样。
心里想是一回事，姚一为了和傅川谈恋爱，还是不得不强颜欢笑："我喜欢你的，你……长得好看，成绩，成绩又好。"
今天的傅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要拆姚一的台："你不是脸盲？"
姚一抬眼瞅了瞅傅川，她除了给韩蕉蕉几个人说过这件事，别人应该不知道的，而且平时她都没露过马脚。
"反正我觉得你长得好看。"姚一越说脸皮越厚，"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傅川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回绝道："不要。"
大概是将脸丢完，姚一也不在乎了："那你要怎么才能答应？"她一定要在去参加冬令营之前和傅川谈上恋爱！
"你知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追求喜欢的人？"傅川胸膛处重新砰砰跳了起来，面上依旧装作不在意。
"我有好好研究过的，不过还有很多没有实践。"姚一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恹恹道，片刻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抬眼看向傅川，"你是因为这个所以不答应吗？"
此时姚一已经默认为傅川也看过《恋爱宝典》。
傅川今天只是松松绑了绑头发，不少碎发垂落下来，挡住了他发红的耳朵。他强迫自己眼神不看向面前的姚一，虚虚望向空中："那等你实践完了，我再考虑答不答应。"
这样也比完全没有希望好，姚一站在原地努力想了好一会，才勉强道："好吧，那我追求完你，你要答应我。"
"你那么想和我在一起？"傅川抿唇，他想不顾形象直接答应姚一，可是明摆着她并不是因为喜欢自己而想和他……谈恋爱。
姚一生怕傅川反悔："反正你刚刚答应了，不能再改。"
两人在门口站了整整两节课，第二节课后才被叫了进去，语文老师也是一时气昏了头。却不知道他的两个学生在这两节罚站的时间里达成了什么协议。
上完第二节课，语文老师收拾教案走出了教室。回到教室后，傅川扭头问姚一："不是要去小卖部？"
白都告完了，还去小卖部干什么？姚一最后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指不定现在傅川就在试探自己呢。
宝典说了要对被追求方百依百顺。
"去的。"姚一老老实实站起来和傅川一起下楼。
赵钱看着两人一起走出教室的背影，好奇道："他们俩去干什么？找语文老师认错吗？"
早听到后面两人谈话的韩蕉蕉，看了一眼赵钱："想多了，他们去小卖部。"
赵钱睁大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没写完的作业，又看着门口已经消失的两人，痛心疾首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想吃话梅糖。"
"你孕吐吗？成天吃这些酸不拉几的东西。"韩蕉蕉最近看赵钱特别不顺眼，尤其他一幅为吃疯魔变傻的模样。
……
今天上午的教研室注定不太平，零班隔壁班的化学老师也是零班的化学老师今天早上特地抽出两节课学生考试，结果中间出来透气时看到傅川和姚一。
上前一问，在罚站。
这得了？什么大事让零班老师舍得把年级一、二全都赶出来了？化学老师八卦的很，反正后面没他的课了，也不回家就站在教研室门口守着零班语文老师。
"今天怎么了，把傅川和姚一都赶出教室了，那两孩子平时都乖的很。"化学老师一边说一边观察对面语文老师的脸色，该不会是那两孩子太明显被发现了吧？
语文老师手里还拿着教案，叹了口气，他今天也是气性太大了，刚刚下课后就一直在反省。
"一个个都光明正大的走神，姚一就算了，她的作文没救了。傅川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发起呆了。"语文老师虽然在反省自己的错，但一想起两个成绩最好的学生上课态度都不端正就很气。
"正常，小年轻嘛，在一起了都这样。"化学老师不小心秃噜了嘴。
语文老师疑惑道："什么在一起？"他倒还没往其他方面想。
"哦，我说他们总不能成天聚精会神学习，发发呆也是情有可原，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化学老师连忙圆了回来。
"嗯。"语文老师点点头就往教研室走。
化学老师刚想进自己的办公室，远处又怒气冲冲走过一位同僚。化学老师这人最爱凑热闹，不免生出些兴趣。
"这是怎么了，看着要去打人的样子。"化学老师靠在门边上问迎面走来的老师。
这位老师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怒气："怎么了？刚刚第一节课的时候有学生把两本书从楼上扔下来也不看着楼下有没有人，幸好我闪的快，不然今天脑袋就要开花。"
两本语文书赫然被这位老师抓在手里，第一节课，又是两本语文书，不难猜到这两本书是谁的。
老师还在气愤："本来我想立刻去找楼上的学生算账，结果班里学生出来问问题，我想着呆会翻书里的名字上来一个一个班找，怎么也要教训教训这些熊学生。谁知道这两本书里面只有笔记，根本就没写名字。哼，笔记倒是写得挺仔细。"
"我看看。"化学老师从这位老师手里接过两本语文书，翻了翻。
一本字迹清俊飘逸，一本字虽然像被风吹歪了，但胜在工整干净，两本不难想象是谁的书。
"其实这两位学生是我的学生，刚刚我已经在教训他们了。后来下去找书的时候没找到，原来是被张老师你拿走了。"化学老师真假掺半道。
"您的学生？"老师也是吃了一惊。
"可不是，学生淘气，我当时就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老师你把书给我，我待会还给他们，还得再骂骂他们，让他们明白高空抛物的危险。"化学老师不着痕迹劝退这位老师回办公室休息，"你先去备课，这事我来。"
"那好，老师您帮我好好说说他们，砸到我也就算了。万一砸到学生可怎么办？"
"好，一定一定。"化学老师拿着两本语文课本，心下摇头，他可是为了这两孩子费了心。
在小卖部四处闲逛的两人，早就把掉在楼下的语文书给忘得一干二净。两人各怀心思在不那么宽敞的小超市里穿梭着。
超市不那么大，说是小卖部也不那么小，只不过是一中学生给它的昵称。
在繁重的高中学业的压力下，和好友一起上厕所，课间溜达出去买买小零食，应该是学生们消遣的唯几手段。
"你要不要吃这个？"姚一拿起一包大白兔奶糖问道，"我请你吃。"
傅川大概不知道姚一下了多大的决心要请他吃，毕竟一包大白兔奶糖对姚一来说不算太便宜，她的钱一向花在补充知识上，很少拿出来买零食。
"很甜，很好吃的。"姚一努力游说傅川接受自己的好意，如果他接受了，一定代表自己又成功实践宝典中的一条。
傅川看了看姚一渴望的眼神，又看了看奶糖："你觉得很好吃？"
"嗯嗯，很好吃。"姚一连忙点头。
"好。"傅川同意。
姚一立刻往收银台赶去，看来只要规规矩矩一步步实践就好了，傅川也不是那么难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