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佩脸色一变,视线不自觉瞟向身边的井炎。
都说女人在恋爱中都如福尔摩斯,原佩也不例外。其实她是隐隐有些感觉的,可第一次恋爱的她还是决定忽略自己的直觉,选择相信自己的男朋友。难道说她做错了?
“季小姐左手上的戒指很别致啊,我几次看到季小姐紧张的时候无意识抚摸戒指,想必应该十分重要咯?”巫静涵勾唇。
原佩迅速瞟过井炎空荡的手指,暗暗松了一口气。
巫静涵见状摇摇头:“原小姐放心的太早了。既然维持着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怎么可能将把柄放在明面上?虽然井炎手上没戴着另一只情侣戒,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脖子上似乎挂了什么饰品?”
众人的视线聚焦到井炎的脖颈上,那儿的确有一条黑色的挂链隐藏在衣领下,不刻意注意的话很容易被忽视掉。
“不知井先生能不能把项链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巫静涵歪头问道。
井炎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顶着众人的视线强硬回击道:“好笑,我有义务把自己的私人物品公之于众吗?”
“嗯,有道理。”巫静涵点点头,“那不如单独给原小姐看看?毕竟她是你的女朋友,不至于连这么一点‘隐私’都要保留吧?”
原佩见到井炎明显内心慌乱的模样,心里已经凉了半截。她双眼死死盯着那一条碍眼的黑色挂链,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井炎在她面前从来没有把这条项链露出来过。不等井炎反应过来,原佩上前一步伸手将项链取出,挂链下端银色的指环将刺眼的阳光反射进她眼底,刺得原佩眼睛生疼。
“哇,看起来真的很像诶……”
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声传入原佩耳中,她定睛一看,那戒指内圈刻着几个再明显不过的字母——jijie。
孤身站在一旁的季婕感觉自己似是在被公开处刑,想要藏起手中指环,可她今天穿了一件漂亮的白色洋装,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口袋。曾经夸赞过她,对她表示过好感的几个人此时就站在围观的人群中,可他们的眼中再也没有以往的惊艳,满目充斥的都是不可置信与深切的鄙夷。
“你这个骗子!”自欺欺人的原佩终于被刻字的戒指压垮了,猛力将项链从井炎脖子上拉扯下来,质量不过关的挂链在扯动中断裂,代表‘爱情’的情侣戒飞出一道弧线,掉入人群中失了踪迹。
原佩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水,转身跑开。井炎匆忙间瞥了季婕一瞬,淡淡的一眼后他什么也没说便追随原佩而去。
见该说的事情都已说完,围观的群众逐渐散开,但广场上的人们仍不明显地看向他们几人的方向,一道道视线犹如芒刺在背。
季婕的母亲开口说道:“……咱们一家人总算团聚了,一起吃个饭吧。”
“呵,一家人?”季婕嗤笑一声,“他们围攻我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尘埃落定了,开始说我们是一家人了?我高攀不起!”怒吼着说完,她不顾自己穿着近十厘米的高跟鞋,歪歪倒倒地往住宿区跑去。
“小婕!你回来!”季母见女儿始终听不进自己的解释,失望地低喃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陷害自己的弟弟还破坏别人的感情……你还是我的女儿吗?”
第二天,广场上发生的事被当作难得一闻的八卦迅速传播,整个安全区都听闻了此事。
井炎和原佩本来是万众瞩目的般配情侣,经此一事后直接闹掰,本来优柔寡断的原佩似乎铁了心不愿意原谅出轨的前男友。因强大的火系异能而闻名的井炎本来在异能者中间极受推崇,此事过后深情专一的好男人形象完全破裂。虽说出轨一事和他的个人能力无关,但众人见多了他对原佩一往情深的模样,忽然来了这么一出,不禁十分怀疑他以往做过的其他承诺其实也不值得信任。
不过,最惨的还要属季婕了。因治愈异能而名声大振的她,曾经被爱慕者称为白衣天使,而她自己也一向以单纯善良的形象示人。可当众人得知她曾因嫉妒而多次陷害他人、甚至在知道别人有女朋友的情况下仍旧和人保持不正当的关系,这些爱慕者的口诛笔伐甚至比看不过季婕的路人要残忍十倍。
“我们还剩最后一个任务。”巫静涵边回忆着世界剧情,边和齐谅说道。
“任务?”齐谅一头雾水,“最近没有发布新的任务啊?”
巫静涵拉着他出了公寓门,往研究所的方向走去。“是我交给你的任务!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好好保护吴白博士,直到他的丧失疫苗研制成功!”
“吴白在研究丧失疫苗?你怎么知道?”齐谅蹙眉。自从来了安全区以后,他们和吴白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安念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巫静涵抬起食指放在唇边,神秘兮兮地说:“秘密。”
有了安全区唯一的一位双系异能者和另一位冰系异能者的“贴身”保护,吴白很顺利地完成了疫苗的研制,甚至还因为受不了他们二人的监控而提前完成了任务。第一批丧尸疫苗很快进入了实验阶段,可实验对象的选定却让众人一时犯难。
吴白率先开口:“我接到了几位志愿者的申请,在此对他们的大无畏精神表示敬佩。然而,这几位志愿者都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诚然他们的实验数据很有意义,但目前我们还无法从普通人的反应推断出疫苗对异能者的效用……不知是否有异能者愿意加入实验?”
台下在座的各位异能者无不是依靠异能而享受过许多特权,没有一人愿意放弃目前优渥的生活。吴白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微微叹气,正要宣布暂时以普通人为研究对象时,忽然有人站了出来。
“我认为,最理想的实验对象应该是季婕。”
巫静涵站起身,说出的话语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掷地有声。她冷眼看向角落里穿着一身不起眼灰衣的季婕,脑海中浮现出原剧情里齐谅被强行注射了疫苗后痛苦万分的模样,双拳紧握。一只温暖的大手忽然覆上她的手背,轻柔却坚定地将她手指掰开,握在自己掌心里。巫静涵眨眨眼,眼底的冰雪逐渐消散,冲身旁的齐谅抚慰一笑。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到,季婕愤怒地回视巫静涵的方向,跳动过快的心脏几乎要撞出胸腔。巫静涵的话语让她恼怒不已,但更可怕的是周围其他人的目光,那些冰凉而冷漠的视线仿佛在告诉着她:你的死活没有任何人在意。
“说说你的理由。”吴白理智地问道。
巫静涵扬起唇角:“每一位异能者都是我们人类不可缺失的力量,目前疫苗的效用还不确定,若是损失了任何一位同伴都足以让大家万分痛心。普通人也是一样,即便他们的战力不大,但大家同为人类,在丧尸的队伍已经如此壮大的情况下,失去任何一位同类都是我们不愿见到的。”
众人不禁露出了赞同的神情。
“可现在有一个办法让损失降低到最小——那就是让季婕参与实验!疫苗本就是由她的治愈异能研发出来,想必用在她身上的话排异反应将会是最小的!更何况,季小姐本身就有治愈丧尸病毒的能力,万一实验最后发现疫苗没有作用,季小姐大可用她本身的治愈能力清除丧尸病毒,完全不会危及性命!我想,像季小姐一般如此单纯善良的人,一定不会反对这项提议吧?”
参与会议的众人目标一致地看向季婕的方向,就连实验的主持者吴白博士也并未说出任何反对的话语,季婕张了张口,喉咙却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无法发声。
“感谢季婕小姐的奉献精神!”巫静涵带头鼓掌,安静的会议室里顿时掌声雷动,季婕愤恨地握紧双拳,举目四望,曾经与她有过交集的人却不约而同避开了她的目光。
由于时间紧迫,丧失疫苗的实验工作在第二日便立刻展开。
季婕被牢牢捆绑在实验台上,眼睁睁看着丧尸病毒被缓缓注射入她的血管内。狂化的症状逐渐开始出现,她无意识地调动起自己的治愈异能开始清除病毒,意识清明后却看到实验员们一脸的不赞同。
“季小姐,请您在疫苗失效的情况下再使用异能。”实验员冷漠地重复道,再次往季婕身体里注射了丧尸病毒。
一次又一次地失败,在被折磨了不下十次之后,季婕终于放弃了尝试,任由自己被丧尸病毒侵袭,恍惚中感觉到实验员给自己注射了疫苗测试品。
实验室里的众人焦灼地等待着结果,隔着一扇透明玻璃的另一边,巫静涵却蹙眉看着表情狰狞的季婕。实验结果她并不担心,按照原剧情来看必定是成功了,此时让她揪心的是——当初的齐谅是不是也和此时的季婕一样,被人控制在冰冷的实验台上,对自己的境况无能为力?
“你怎么这种表情?心疼她?”此刻好端端站在她身旁的齐谅不解地问道。
巫静涵从情绪中抽离出来,翻了个白眼:“你脑洞歪到哪里去了?”
“成功了!!!”
二人说了两句话的功夫,实验员忽然惊叫出声,一脸喜气地隔着玻璃窗冲吴白反馈道:“博士!我们的疫苗成功了!丧尸病毒已经被完全清楚,且确定其中没有实验体的异能作用!不过……疫苗似乎有个副作用。”他冷静下来,说道:“实验体的治愈异能……消失了。”
疫苗有效的消息被迅速传播开来,在普通人眼中简直是天大的喜讯。异能者们倒是没有过于兴奋,毕竟这让异能消失的副作用对有些人来说太过沉重,他们甚至宁愿就此死去也不愿再次回归普通的身份。不过,吴白博士的研究团队宣布会进一步研发新型的疫苗,有望在将来解决这一令人困扰的副作用,让异能者们总算松了一口气。
季婕清醒过来后,似乎完全无法接受失去了异能的自己,变得有些疯疯癫癫,每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季母将她接过去承担起了照顾她的任务,然而季婕的症状始终毫无起色,就连精神科的专家也无法分辨她究竟是真的病了,还是只是单纯地希望就此逃避现实而已。
巫静涵在疫苗正式品推出的当日接受了齐谅的求婚,二人打算越过订婚仪式,直接举行结婚典礼。
这一日,是她第四次与云昌黎举行婚礼,她以为这一世的他们依旧会像从前一样,自此幸福快乐地过完这一世。
可在她拿起捧花准备出门的时候,许久没上线的系统忽然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巫小姐,您好。”冷漠的御姐音骤然开口,疏离的声线一如她们初见时一样。“系统判定您已经成功完成了穿越任务,您即将被传送回现实世界。”
“什么?完成了任务?这么突然的吗……”巫静涵猝不及防怔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她从未忘记过现实世界,每天都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可是……冰系异能用起来真的很爽啊!
“是的。”系统冷漠答道,“您可以自由选择想要回去的时间点,在您被传送过来之前的任意时间点都可。”
“呃,是可以回到过去的意思吗?那我倒是不需要。就让我回去被传送过来的那个时间就行了。”
“好的,即将为您传送,倒计时:3……”
“诶,等等!”巫静涵匆忙打断对方,“让我先去和齐谅说几句话啊!”
然而不近人情的系统并未理睬她的请求,兀自说道:“……2,1,开始传送。”
失去意识前,巫静涵恍惚间听到对方说了一句“您很快就会再次见到他的。”
巫静涵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公司的电梯里。
因故障而熄灭的灯光此时已恢复了正常,她猛地侧头看向身侧,本来凭空消失的云昌黎好端端地站在她右边。
轻轻舒了一口气,巫静涵露出浅笑,试探道:“你……也是刚回来吗?”
穿越世界里的云昌黎并没有记忆,但她无比希望面前的这个真实的他却能记得一切。虽然那四个世界里的他们身份迥异,但对巫静涵来说,每分每秒都是他们未来人生里不可或缺的重要回忆。
云昌黎幽深的目光闪烁一瞬,微微点头。
“我就知道你一定也记得!”巫静涵嘴角笑意愈深,抬起手臂就要挂在对方脖颈上,就如她往常做惯了的模样。可云昌黎却避开了她的眼神,垂下眼帘遮住他自己眼底的忐忑,微微往后退了半步。
“你……”巫静涵动作顿住,笑容尴尬地僵在脸上,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
云昌黎抬手按亮公司所在的楼层,待电梯正常上行后,轻声说道:“有些事情我想先和你说清楚,不知道你听完之后……还会不会和我在一起。”他的视线始终落在自己脚尖,眉间染上一抹不明的哀伤,唇角绷得紧紧的,似乎在勉力维持着外表的镇定。
巫静涵听他语气严肃,似乎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问道:“如果我不会呢?”
“……”云昌黎深吸一口气,自穿越回来第一次直视了她的目光。“那么我会重新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