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静涵与几步之外的季婕对视一眼,二人内心都有些慌乱。
季婕其实在他们俩下楼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一路跟踪过来。考虑到齐谅因为异能的关系而听觉敏锐,还特意脱掉了走起路来会发出声响的鞋子,趁二人沉浸在搜集中时悄无声息地接近。谁知这冷库门被推动时不可避免地会有摩擦声,最后还是暴露了她的存在。
而巫静涵内心更为复杂。她本来下意识就想上前拦住季婕的动作,可想到世界剧情后却又犹豫了。原剧情中的季婕是在出任务的时候将齐谅推入了丧尸群中,意图除掉这个可能会揭露她黑历史的存在,不曾想最后却阴差阳错让齐谅觉醒了第二异能。如果说自己此时阻止了季婕的行动,齐谅会不会就此永远错失激发雷系异能的机会?
正在她犹豫之际,齐谅也发现了季婕的存在,操纵着一束清风往她身上冲撞过去,意图利用冲击力让季婕从门边退开。这短短的一瞬让巫静涵忽然下定了决心,飞快往中间一扑,季婕见状也不再拖延,同时大力将冷库门关上。巫静涵被强劲的风力刮得重心不稳,后背撞在关闭的金属门上,吃痛地闷哼一声。
“安念?”齐谅放下手中的保温箱小跑过来,语气疑惑。“你怎么……受伤了吗?”
巫静涵摇摇头:“我没事。你不怪我吗?”
“我想听听你的解释。”齐谅避开她的视线,起身检查一番关闭的冷库门,不出意外地发现这门从里面是无法打开的。他眉心微蹙,抿唇看向神色自若的巫静涵。
一门之隔的另一边,季婕惊愕地看着眼前关闭的金属门,不禁有些怀疑人生。
她在被发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就要失败,不成想向来和齐谅交好的安念居然突然反水,为了助她一臂之力不惜把自己也关进这冷库里。可她左思右想都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安念和她并无任何交集,对齐谅的爱慕看着也不似有假,怎么会忽然有如此意料之外的举动?莫非他们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打算?
无论如何,计划成功了就好,左右这冷库门的设计从里面是打不开的,齐谅和安念插翅也难飞了。
想到他们二人冻死在冷库里的画面,季婕脸上露出残忍的微笑,迅速穿上鞋子将两旁的货架挪动到冷库门前挡住,避免被其他人发现了这里将他们解救出来。
“季婕?你怎么在这儿?”刚移动完货架还没来得及歇口气,井炎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季婕的思路。“你早就发现了医院的储藏室?怎么没上去告诉我们?!”
季婕还没从齐谅的事情里醒过神来,一时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
原佩随之说道:“季婕,你该不会是打算独吞这些库存,回到安全区以后为自己表功吧?可是你自己一个人也装不了多少呀,我的空间异能岂不是浪费了。”
看到井炎和原佩露出埋怨的神色,季婕这才接话道:“没有……我、我正打算上去叫你们来着,这不还没来得及吗?”
“呵呵,希望如此吧。”原佩迅速开始搜集储藏室内的药品,边向季婕询问道:“对了,你看到齐谅和安念了吗?他们之前说上去住院部查看,一直没有下来。刚才章散哥他们也去楼上找过了,到处都没看到他们的影子。”
“不知道呀,我也没看见。我之前和章散哥他们走散了,就打算自己先到地下室看看,中间没碰到任何人。”
原佩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是吗?那你胆子可真大!隔壁就是太平间,你居然敢自己一个人过来?”
想到冷库房里手握自己把柄的两人,季婕勉强忍下被原佩硬怼的这口气,见她收集得差不多了,匆忙开口让他们尽快离开这里。井炎似乎觉得她的表现有些反常,看过来的目光带着审视,季婕隐蔽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抛过去一个嗔怪的眼神,这才成功将众人赶出了储藏室。
关上门后,季婕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压在心上良久的负担烟消云散。
冷库里的二人对外界的变化全然无知,巫静涵靠坐在门边,拉了拉齐谅的衣角示意他一起坐下,俩人依偎在一起抵抗周身过低的温度。
“你有想过异能是如何被激发的吗?”她轻声开口问道。
齐谅垂首思考一阵,摇了摇头。
“你可以把它当做人类进化的自然选择。在遇上生死攸关的危险时,一部分人身体内的潜能会随之爆发,为了抵抗越来越恶劣的生存环境,他们有了异能。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一个已经有了异能的人,再次遇到了生死攸关的危险,而他现有的异能无法帮助他摆脱困境……那么,他会不会有机会激发第二个异能呢?”
“第二个……异能?”齐谅诧异地睁大双眼。这段日子以来,他们在安全区内见过许多异能者,异能的种类各不相同,可是没有一个人是身负双系异能的。
巫静涵眼里闪烁着夺目的光彩:“没错,既然进化已经选择过你们一次,为什么不能选择第二次?”
“所以……你帮季婕把我们关在这里,是一场赌博?”齐谅冷声问道,“奖品是万中无一的机会下我觉醒第二异能,赌注是我俩的命?”
“不。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你一定会觉醒第二异能,所以赌注的话,大概只是我自己的……唔!”
不等她把话说完,齐谅凶狠地吻上巫静涵微分的双唇,那霸道的力度让她吃痛地皱起眉头,双手在他胸前轻轻拍打反抗。舌尖搅动的声音从二人口唇相接的缝隙中传来,抗拒的哼声逐渐被轻喘取代,凶狠的进攻随之变得温柔起来……
待二人体内的燥热能完全抵御体表的低温,齐谅松开怀中之人,抵住对方鼻尖警告道:“我不希望你再拿命去冒险。第二异能什么的,有没有对我来说无所谓,可是你……安念,我已经,没办法失去你了。”
巫静涵瞟过对方通红的耳尖、飘忽的视线和故作淡定却微微颤抖的嘴角,两颊浮上胭脂般的红晕。即便已经被表白过好几次了,即便他们都在一起度过了好几辈子,自己居然每一次都还是会被这种让人掩面的土味情话感动,真是太没出息了!
“我、我知道了……”她在对方唇上轻啄一口,“可是我真的是有十足把握才会这么做的。你想啊,等你成功激活了第二异能,回到安全区你就是唯一的双系异能者了!多么拉风,多么人生赢家啊!”况且,即便安念真的撑不过去,我们还有很多以后的啊,傻子。
齐谅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这一意孤行的小冤家抱到自己胸口,内心第一次向他曾经并不相信的神明祈祷着:求求你了,如果你真的存在,请赐予我保护心爱之人的力量吧。
冷库里零下的温度逐渐向二人侵袭过来,即使他们理智上抗拒着沉睡,意识却仍是不自觉地逐渐模糊下去。然而,直到二人失去意识,呼吸近乎停止,他们交缠的身躯也始终没有松开。
巫静涵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的她刚进入公司时便因为一个工作契机与云昌黎熟悉起来,二人日久生情,认识不过三个月便确立了恋爱关系。可好景不长,甜蜜的感情只持续了半年多,她却因为一个意外离开了人世,从此与他阴阳相隔。在她的葬礼上,云昌黎满面泪水地对着她的墓碑诉说着什么,可作为一缕幽魂的她却无从得知。
“安念!安念,快醒醒!我们出来了!”
熟悉的声音飘荡在遥远的地方,巫静涵意识模糊地往那个方向走去,背后云昌黎的哭泣声却让她每每想停住脚步,转过身去。
“安念,快醒过来!”
巫静涵猛地吸进一口新鲜空气,眼睛大睁,瞳孔微微扩散。她正仰躺在储藏室的地上,眼前是一脸焦灼正对她进行着心肺复苏的齐谅,在他的背后,冷库坚实的金属门被劈出了一个大洞,边缘微微焦黑。
他们成功了。
齐谅看她醒来,脸上终于露出劫后余生的笑意,全身仍在止不住地打颤,不知是出于寒冷还是恐惧。
“你很冷吗?”巫静涵抬手抚上他的脸颊,在她手指间忽然凭空出现一片薄冰,齐谅不禁被冻得一颤。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齐谅皱眉,将巫静涵的手握在自己手心,却敏锐发觉有什么不对。他摊开掌心,巫静涵葱白的手指间不受控制似的平白出现一片接一片的薄冰,在接触到他温热的手掌后又倏地化为清水。
“你这是……”齐谅呆愣地眨了眨眼,抬头对上琥珀色的双眸。
巫静涵面上绽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来:“咳咳,看来咱们这次还有意外的收获,我觉醒了冰系异能呀。”